《明末:我崇祯摆烂怎么了?!》 第63章 商君每出,必甲车十乘,从者百人 “秀才别看了,来活了!” 北镇抚司绰号“秀才”的小旗官,正抱着一本最近坊间热议的话本《奴酋努尔哈赤传》看得津津有味。 “百户大人,这次上头又给咱派了什么差事?该不会又要跑出去几千里送人银两吧?”秀才一面说话应付着,眼睛却舍不得从话本上挪开。 “行了,别看了!这一次干得好,没准你也能升官。”说完,锦衣卫百户上手夺掉秀才手中话本。 “唉,老大,别,别撕,这一本要五钱银子呢!” “哎呀,你看这玩意有什么用?看了这玩意就能考上真秀才了吗?”百户官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咱顺天府的秀才哪有那么容易考啊,我都考了十七年了……”秀才垂头丧气地说道。 “别秀才了,当个生员顶个球用!我告诉你,这次咱们是到毕首辅手下当差。宰相门前七品官,没准人阁老心情一好就能给咱们升官了,这机会咱兄弟几个可要好好把握!” “首辅不是姓黄吗?”秀才有些惊讶。 “我说你猫在屋里多久了?昨日皇上张贴的诏书你都没看吗?黄阁老已经被圣上罢免了,现在上任的是毕自严毕阁老!” 然而秀才却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而是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问道:“老大,你祖上不是在辽东的吗?那奴酋努尔哈赤真的是靠给蒙古人卖腚眼儿发家的吗?!” “呵忒!”百户官吐了口唾沫,不屑道,“老奴早些年不过是李镇帅手底下的一个家奴罢了,他有没有当过兔儿哥我怎么知道!”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面色又变得十分难看地说道:“老奴确实有几分本事,你那话本逗闷子看看可以,别当真了。当初萨尔浒之役,我在南路军当差,要是在另外三路,恐怕现在就回不来了。” 紫禁城,午门外。秀才发现原来不止他们锦衣卫在这里,京营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来了。好几百人泾渭分明地在城墙根下列队,不一会儿,午门走出个穿着红衣服的大太监,在拿着圣旨宣读。 秀才跟着大家一起下跪接旨,却听不太清前面那个太监说的是什么,不过想必老大应该是听得见的。 宣旨太监走后,几支队伍又嗡嗡嗡地喧闹了起来。不一会儿,锦衣卫百户官从排头返回,秀才拽了拽百户官的袖子,问道:“老大,刚才圣旨上说的啥啊?那公公的声音也忒小了,俺们听不见啊!” 百户官的面色有些难看,他有些烦躁地说道:“陛下有旨,要我们护卫毕阁老,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轻则罢官,重则斩首!” 紫禁城内,文渊阁,这里是内阁大学士办公的地方。 毕自严第一次上任,对于他的到来,另外几个人并没有太好的脸色给他。 对他最不满的要数次辅施来凤,他觉得首辅走了,排资历、论辈分不就应该轮到他了吗?毕自严算个什么东西! 郭允厚也很不爽,先是被抢去了户部尚书这个肥缺还不够,在内阁毕自严都要压他一头,岂有此理! 张瑞图倒是不敢跟毕自严龇牙,本来他就是个词臣,通过讨好先帝和贿赂魏忠贤才入的阁,现在黄立极都被致仕了,他哪里敢跳?! 郭允厚看着文渊阁外那走廊下的那群净军和亲军卫,阴阳怪气地说道:“商君每出,必甲车十乘,从者百人,力士持戈,武夫举盾,前呼后拥,如临大敌。百姓望之,皆避於道旁,相谓曰:‘商君之威,甚于虎狼,吾等但见车尘起处,即当远避,毋触其怒也!’” 在座的都是饱学之士,自然可以轻易理解郭允厚的意思,文渊阁内瞬间剑拔弩张。 李国棤看了看郭允厚,又看了看新任首辅毕自严,感到非常无奈。 以前他是内阁里面最刚直的,最不受待见,但也还能维持表面的体面;毕自严来了以后,吸引了所有人的怨恨,现在都没人注意到他了。 然而面对嘲讽,毕自严却是面色不变,而是淡淡地说道:“郭学士,陛下着你我入阁,是为了参谋政事、协理文书,你这般迷醉于先秦故事,某家请求陛下将你调去翰林院修史如何?” 闻言,郭允厚面色一白,皇帝如今如此宠信毕自严这厮,这种事情他没准还真能干得出来。而且郭允厚自己也清楚皇帝并不喜欢他,他于是闭上了嘴巴,不敢再与毕自严争执。 虽然将郭允厚压制住了,但是毕自严心中也有些无奈。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跟同僚齐心协力,而不是把关系闹得那么僵,不得不假借皇帝的权柄来压服别人。但是他的尝试失败了,他高估了群臣百官们的心气,不得不走到今天这一步。 后宫内,朱由检依旧是酣睡到晌午才醒。今天是每两天一次的辍朝日,他不用上班。虽然起来得晚,朱由检却没有睡昏了头,更没有被毕自严忽悠瘸。 “绾绾,最近这段时间你们都不要再出宫了。”朱由检说道。 此前朱由检怕姐妹俩在宫里呆得憋闷,是给了她们出宫的腰牌的,允许她们带足护卫以后,跑去皇城外的市集游玩。 “嗯嗯。”孙世绾点了点头,她倒是无所谓,她更喜欢呆在宫里练武、看书。 倒是世绣更喜欢跑出去瞎逛,每次都拉上她。孙世绾心想,等下回去要将自己妹妹的宫禁腰牌收缴了才行。 朱由检也知道改革肯定是会触及利益的,夺人钱财就如同杀人父母。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想得罪这帮人。 可是现在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宝贵了,如今辽东暂时消停下来了,建奴自己内部都矛盾重重,暂时没有心思南下劫掠;农民起义也是刚刚起步就被铁拳了,这群人刚刚反叛,经验不足,挨打以后很快就消停了;西南的叛乱又被意外停息了。 可以说,现在这一两年内,是大明未来十几年唯一有机会发展的窗口期。改革如果不在这时候进行,到了后面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当然,他对于毕自严改革总体上还是非常悲观的,他也不指望大明就此翻身,只是希望这些措施多多少少能够发挥一点作用,给大明续上一口血,能给大明延寿几年。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卷铺盖南下了,当个南明之主了,但是唐玄宗跑去四川以后就没人把他当一回事了,他要是南逃下场会好吗? 朱由检最无奈的事情就在于,根本不知道敌从何来,一眼看去都是忠臣良将啊! 第64章 咸鱼皇帝和进击的大臣们 “陛下,你既然让毕阁老变法,那么总该允许臣整顿京营了吧?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张维贤挑了个饭点进宫,旧事重提。 “哎呀,张爱卿啊,朕是厚此薄彼,但厚的可是你啊!你说你都已经是国公了,又不差这点功劳,这么拼命做什么啊?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了,你代替朕去祭祀太庙吧!”朱由检说道。 “陛下,臣不愿浑浑噩噩死,唯愿马革裹尸还!”张维贤固执地说道。 “那你去做吧,只许动京营,不许动京师的卫所,还要记得拖京营协理戎政王在晋下水,还有你去跟毕阁老通通气。”见张维贤态度坚定,朱由检终于松口,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拼啊,先是毕自严,然后又到了张维贤。 有时候朱由检也挺无奈的,他想当一条咸鱼,下面的人却想进步;他好不容易想进步的时候,又有一堆人跳出来反对,真的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臣谢陛下恩准!”张维贤激动叩首,当场拿出了自己的奏疏,让皇帝给他披红盖章。 “又是一个打算越过程序,不按规矩办事的。”朱由检心中哀叹。 朱由检看了看张维贤的奏疏,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去哪里进修了,这封奏疏比起他之前的那一封,看起来居然意外地靠谱?!他还拉到了武定侯郭培民、定西侯蒋秉忠、新乐侯刘文炳、定远侯、新城侯、惠安伯、宣城伯等人的联名,真的是有心了。 “你不必谢朕,朕应当谢你才对啊!”朱由检感慨道。 不过最后这封奏疏还是送到了内阁,经过一番删删改改之后,才重新整理出新的正式诏令。 本来毕自严也打算整治军队吃空饷的身体,那么就先从京营这个软柿子开始捏吧。 京营确实是软柿子,朱由检对于现在的京营战斗力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不过京营的背后可不是软柿子啊,勋贵、宦官、文官、京营的武官、相关商人,整个北京城数得上号的势力都要来京营分一杯羹。 “张卿啊,朕把武骧右卫借给你,再允许你调用南镇抚司,你要保护好自己,免受宵小暗算啊!”朱由检握住张维贤的手说道。 张维贤有些感动,他说道:“请陛下放心,臣弓马娴熟,武艺也不差,寻常屑小难以近身。” “就是这样我才不放心啊!你答应朕,以后出入必带随从,饮食必让人尝膳,可以吗?”朱由检抓住张维贤的手不放。 张维贤泪珠滑落,重重点头说道:“臣一定不忘陛下之嘱托!” 朱由检请张维贤吃了个便饭。之前被孙传庭骂他贪图口腹之欲,现在也不过四菜一汤而已,皇帝这个餐标已经很低了好吧?听说那些士绅连衣服都是穿一次就丢的,什么肉屏风、美人盂,比他奢侈多了。据说皇帝挂歪脖树的时候,江南士绅还在开淫趴呢! 吃完饭以后,朱由检亲自送张维贤到了乾清门,目送着他离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 其实大明不缺乏忠诚良将的啊!乱世出英雄,越是时局艰难的时候,国家的脊梁就越显得挺拔。英国公一脉是真的做到了与国同戚。在北京城破以后,张维贤的孙子,末代英国公张世泽亲自率部督战,在城破时战死,为明朝殉国。 京营,也就是京师三大营,分为五军营、神机营、三千营,分别是常规主力部队,火器部队以及精锐骑兵部队。张维贤这一次没有奢望将整个京营整改,而是先暂时不管五军营,先从规模较小的神机营和三千营着手。 他在奏疏里面提到现在神机营的火器老旧,损坏严重,士兵使用火器不熟练,三千营的骑兵不会骑马射箭,因为大明的马政崩坏,无马可骑。 他打算清理吃空饷的情况,将省下来的钱投入到购买战马、打造火器方面,最后京营的纸面兵员数字会大幅度缩水,不过精锐抽调到一起应该可以练出几千精兵,希望皇帝做好心理准备。 朱由检倒是无所谓,京营是真的废了,十几万纸面数据能换回来几千战兵他觉得还赚了。 文官那边由毕自严去扛,勋贵这边张维贤本来就是勋贵之首,又有拥立两代皇帝的功劳,威望是够的,只是会得罪太多的人,最后别被人弄死就行了。 其实原本的历史线上,无论是张维贤还是卢象升担任兵部尚书的时候,都对京营进行了整顿,效果是有的,可惜都免不了一个人亡政息。 张维贤莫名其妙就死了,卢象升也被外派,最终战死沙场,等到李自成攻打北京的时候,京营只剩下了三万老弱,没怎么抵抗就投了。 反正朱由检能做的就是在皇帝这个位置上,死保这些做事的人,至少不允许别人借他这个皇帝的手杀人,在朝堂的层面给他们保驾护航,至于其他的明枪暗箭,这些从微末爬上来的人应对起来应当是经验丰富的了。 卢象升现在是大名府知府,虽然是个文官,却天天扛着把一百四十斤的镔铁大刀练武,前几天朱由检还看到了他顺便去剿了一伙土匪的奏折。 要不是卢象升现在才二十八岁,资历还不够,朱由检都想直接调他回来当兵部尚书了,崔呈秀那个傻逼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大明会典》规定:六部堂上官皆出自上裁。朱由检觉得最近自己的胆儿越来越肥了。 “陛下,臣妾想你了。”张维贤走后,孙世绣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 山不向我走来,我自向山走去,孙世绣不是习惯坐以待毙的人。皇帝已经好几天没有找过她了,所以她决定自己来找皇帝。 朱由检温和地笑了笑,关切地问道:“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还会感觉想吐吗?” “俺已经好了,呃,还有一点点。”孙世绣伸出食指和拇指搓了一下示意道。 “你吃饭了没有,我这里还有点剩菜剩饭。”朱由检说道。 孙世绣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拍了拍肚皮说道:“俺早就吃饱了。” “你怀孕了,别乱拍!”朱由检看得面皮直抽抽。 “拍拍肚皮而已,哪有那么严重!”孙世绣不服道。 第65章 马指挥使,这个金豆子和红枣糕你要哪个?! 崇祯元年正月十五日,北京城内一片喜气洋洋。百姓家中,元旦时候屋檐下悬挂的用于“收瘟鬼”红纸葫芦还未褪色,新的花灯又已经被挂起。 永乐年间,朱棣下令:“元宵节放灯十日,有要紧的事,明白写了封进来;民间放灯,从他饮酒作乐快活,兵马司都不禁,夜巡着不要搅扰生事,永为定例。” 紫禁城午门外,一座巨大的鳌山灯正在搭建。朱由检站在紫禁城城墙上,俯瞰着宫中营造司和苏州织造的工匠们忙碌。他已经趴在城头很久了,却还是没有看腻,颇有种前世看挖掘机干活的快感。 所谓鳌山,就是“巨鳌背负神山”的造型。此时,鳌山灯作为底座部分的巨鳌已经搭建完毕。在朱由检看来,这玩意的《山海经》的味道很浓,怪模怪样的:龙头、鱼身、龟背、麒麟尾…… 午门前的巨鳌从头到尾超五十米,一只脚就有一层楼那么高。现在朱由检还可以站在十米高的城墙上俯视这只大鳌,等到整个鳌山灯十三层搭建完毕,其高度能达到四十多米,就连紫禁城在它的面前都会显得低矮。 鳌山灯前,一队军士头顶红缨盔正在站岗。在他们面前,已经汇集了上千名百姓,这让他们这百十个人压力暴大。好在北京城的百姓们都只是像墙头上的那个昏君一样,是跑过来围观鳌山灯的搭建,而不是来闹事的。 这里属于皇城范围,平日里不允许寻常百姓进入,一年里也只有元宵节才会开放,限时三天,允许所有的百姓自由出入、参观鳌山灯。 身穿棉衣的寻常百姓“误闯天家”,怯怯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也有达官贵族纨绔子弟跑来凑热闹的,他们倒是表现得很自然,甚至有些嚣张,根本就不把眼前的这些军士看在眼里。 “让开,瞎了眼了!你们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么,他可是成公府的二公子!”一个小厮推搡着军士,趾高气昂地叫嚣道。他的身边,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斜着眼觑着看人。 众目睽睽之下,军士感觉脸上挂不住,于是将小厮一把推开。没料到这厮身体如此虚,竟然一个站立不稳,一个屁墩摔倒在地。人群之中,传来一阵百姓们的轻笑声。小厮顿时羞红了眼,那位所谓的成国公二公子面色也不好看。 “你是谁的部下,报上名来,小爷我定要扒了你这身皮!!!”成国公次子朱礼巡怒吼道。 小兵顿时面色苍白,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魁伟的武官赶了过来。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那低头垂目的手下,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呵斥着让他退下。 “我知道你,汪鳞,汪指挥使是吧?怎么,你难道要包庇这人,不给我成国公府的面子吗?!”朱礼巡阴沉着脸说道。 汪鳞皱眉,便是朱纯臣本人来了,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吧?毕竟他可是皇帝亲军卫的指挥使,本来就不需要、更不能给这群勋贵面子,何况只是朱纯臣的次子而已,又不是世子,连个爵位都没有。 但本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准则,他也不想惹一身骚,于是踏步上前。 “你、你想做什么?!”那纨绔吓得倒退两步。 汪鳞失笑,心想成国公一脉真的是后继无人了,怎地生出这种货色来。 他凑到这纨绔耳边,轻声说道:“要是寻常时候,某也就放你过去了。可是劳烦你往城头上上觑一觑?皇帝陛下亲自在上面看着呢,你确定要跟我闹?!到时候要是惹怒了陛下,不知道你爹会不会保你?!” 朱礼巡闻言,面色霎时间就白了。他僵硬地扭头看向城头,却发现此时午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名太监从门内走了出来。朱礼巡心中一个咯噔,心想:完了完了。 “王公公有何吩咐?!”汪鳞拱手道。 王承恩厌恶地看了一眼朱礼巡,然后指着他说道:“拿下,陛下要亲审问此人。” “得令!”汪鳞闻言眼睛一亮,面上露出兴奋之色。 只见他上前一个下撩腿放倒朱礼巡,将其脸朝下摁在地上。而后,他手下人马非常娴熟地取来绳索,将朱礼巡五花大绑。 而那小厮更是直接跪倒在地,面无血色。他家主人再怎么说也是贵胄出身,最多挨上几顿训斥,但为了平息皇帝的怒火,恐怕他这个恶奴怕是活不了了;就算皇帝不杀他,国公爷也不会饶了他。 百姓们本来是看花灯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欣赏这一出大戏。他们看见朱礼巡被抓,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之声。人群里,有几个认识朱礼巡的,顿时想方设法挤出人群,跑去通风报信去了。 朱由检的心情有些糟糕。说起来可笑,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治下的百姓,抽象的概念化作了具体的人。 他刚刚还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大明百姓的精神面貌呢,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狗血的一幕。 汪鳞亲自提着朱礼巡上了城头,他丢下朱礼巡,躬身抱拳行礼道:“臣,金吾卫指挥使汪鳞,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启禀陛下,臣已将贼子拿下,听候陛下发落。” “这人什么来头啊,胆儿这么肥,竟然敢冲撞你们?”朱由检问道。 “此人自称成国公府二公子。”汪鳞回答道。 “你是朱纯臣的儿子?!”朱由检皱眉。 “是、是……陛下恕罪,臣一时糊涂,惊扰了陛下,臣知错了……”朱礼巡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应该庆幸今天是元宵节,我也不留你,罚银一万两吧。汪指挥使,把那仆役放回去,让他告诉朱纯臣,拿一万两来赎回自己的儿子。”朱由检淡淡道。 “妈的,狗日的朱纯臣,猪狗一样的东西,真想把这家人给屠了……”朱由检心中暗骂。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兵围北京,自己都没寻思着真能攻下来北京城,还在向皇帝勒索西北王的爵位呢,结果成国公朱纯臣偷偷打开城门,喜迎王师去了。 北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沦陷了,惊呆了李自成。他打开封打了三年,差点把自己给玩死,没想到北京城轻而易举就得手了。 “今日巡城辛苦了,下值后到宫里参加晚宴,朕请你吃元宵。”朱由检拍了拍汪鳞的臂甲说道。 早听说皇帝很喜欢拉拢人心,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但就算知道,汪鳞也还是很想哭,他们金吾卫本是亲军上直二十六卫,是皇帝的亲军卫,何等的威风,然而如今却沦落到被兵部掣肘,见文官低半头,被呼来喝去。 “臣叩谢陛下恩典!”汪鳞匍匐在墙砖上大声道。 朱由检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动辄下跪,下跪又不代表忠心,形式主义而已,但其他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羡慕地看向汪鳞。 “快起来吧。”朱由检无奈道。 “是!臣告退。”汪鳞弯腰低头拱手,倒退着走了三步,势必要把礼仪做全套了。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朱由检却又开口把他叫住了。 朱由检在袖子里面倒腾了一会儿,袖子里面有个大兜,容量很大,可以装很多东西,就是没分格,东西不好找。 终于,朱由检从袖兜里摸出几粒金豆子,在汪鳞不解的目光下,朱由检把金豆子塞到他的手上说道:“这是给方才那名士卒的,算是给他方才担惊受怕的补偿,也是对其尽忠职守的奖赏。 你帮我告诉他,尔等是皇帝亲军,不必害怕这群皇亲贵胄,只要照章办事,恪尽职守就可以了,只要是你们占理,朕就会帮你们,若是受了委屈,便来敲响登闻鼓,朕为你们做主。” 汪鳞捏着几粒金豆子,愣在原地,走下城墙,他仰头看着冬日的暖阳,眼睛好像进了沙子,有些涩痛难忍,视线也变得模糊,汪鳞于心中咒骂道:“狗皇帝,俺汪鳞着了你的道了,这条命算是卖给你了!” “怎么,马指挥使为何这样看朕?!”城头上,朱由检在白杆卫指挥使马祥麟面前摊着手问道,“朕身上有脏东西吗?!” “启禀陛下,没有!”马祥麟面皮抽了抽。 “哦我知道了,你也想要金豆子。”朱由检恍然大悟,然后又开始在袖子内一顿摸索。 “朕的金豆子都送完了啊。”朱由检遗憾道.“不过朕还有一块枣泥糕你吃不吃?” 朱由检变戏法一般从掌心翻出个压扁的枣糕,献宝一样托着放到了马祥麟的面前。 马祥麟道谢后,接过皇帝御赐枣泥糕,啃了起来,他确实有些饿了。马祥麟倒是没有哭,皇帝就是这样的,奇奇怪怪,靠谱又不靠谱的,他已经习惯了。 第66章 尔母婢也,你这厮是捡来的罢! “陛下,成国公不愿拿钱来赎人!他说‘犬子冲撞了陛下,绝不包庇’,让陛下依律惩处!” “尔母婢也,你这厮是捡来的罢!”朱由检破防了,对着朱礼巡怒骂道。 他的敲诈失败了,没想到朱纯臣爱财如命,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要,还是说这厮笃定了皇帝不敢动他的儿子?! 然而此时的朱礼巡面色煞白,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俺是亲生的,俺是亲生的……” “答话,陛下在问你呢!”魏忠贤干枯的手掌一巴掌扇在朱礼巡脸上,他白净的脸蛋顿时显露出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朱礼巡终于清醒过来,扑倒在地上。因为被反剪双臂,他只能像一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不断哀求道:“我错了,陛下饶命!求陛下不要杀我!” 朱由检面色难看,他发现自己还真杀不了这厮:元宵节杀人太过不吉利,而且没有充足理由杀国公儿子,不足以服众。到时候那群勋贵又该怎么想,怕是会人人自危吧? 蹭!的一声响起,朱礼巡汗毛倒竖,只觉得两胯之间一阵温热,竟然是被吓得尿了出来。 此时朱由检拔出了天子剑,本意是吓唬一下朱礼巡这小子,没想到这剑还没拍到他脸上,人就已经被吓崩了,朱由检顿时感觉无语。 要说这朱礼巡也算长得高大,作为勋贵后代,这身板当个样子货是够了;可是这胆量嘛…… 也不知道他先祖朱能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后代子孙,会不会气得从太庙里面跳出来。 永乐四年,朱能在征安南的途中染病身亡,被追封为东平王,配享成祖庙庭! “魏伴伴,他这种可以判什么罪啊?”朱由检询问道。 罗织罪名,魏忠贤熟啊!他一下子给皇帝列出了一箩筐可以使用的口袋罪:大不敬、犯上、谋逆罪…… 朱由检叹了口气,说道:“放他回去过元宵节吧!十天后发配延绥镇当兵,从辅兵做起,罪名是‘犯上’,让孙传庭给好好调教一下,看能不能活出个人样来。” 听到自己不用死了,朱礼巡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朱由检看得心烦,挥挥手让人把他拖走。 朱由检有些郁闷:自己本来只是想敲诈点零花钱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朱纯臣,你是真的该死啊! 成国公府,此时正在上演夫妻全武行,成国公续弦夫人杨氏尖锐的声音响彻厅堂:“姓朱的!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难道还抵不过我们孩儿的一条命?! 我嫁到你家,世子的位子我们母子没有奢求,但你连活命的机会都不给我儿吗?!你不救,我拿我嫁妆去救!你给我滚开!” 成国公府的下人们低垂着头,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惜没有得到命令,他们没办法离开,只能被迫留在这里观战。这种事情听不得啊,万一主家不想丑事败露,那他们这群人可就完了! “你给我站住!你懂什么?皇帝根本就不会拿礼巡如何,这逆子天天惹是生非,正好给他个教训!”朱纯臣怒斥道。 “要教训你可以私下里教训,而不是拿我儿性命作赌!”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你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这难道是一万两银子的事情吗? 现在张维贤那王八蛋在京营瞎折腾,你还以为我们家是以前那样呢,咱家的进项都被抢了!我们不能让皇帝予取予求,你懂不懂啊?!” “就你懂,朱纯臣,你懂个屁!那么多公侯,轮得到你出头么?到时候得罪了皇帝,能有你好下场吗?我看你才是昏了头!”杨氏怒道。 “父亲、母亲,孩儿也觉得应该拿钱去赎回弟弟。”成国公世子突然插话道。 杨氏脸上闪过愕然,朱纯臣则是火冒三丈:“你还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可是一万两,一万两银子啊!六部堂官才两千两一个名额,地方的巡抚总督才五千两一个名额。要是皇帝诈索的只是几百两银子也就算了,怎料这小崽子如此贪得无厌?!” “父亲啊,你那是以前,现在这些两三品的官位哪里还能买得了?世道不一样了啊!父亲,你不能小瞧了今上,否则要吃亏的啊!”世子苦口婆心地说道。 “再耽搁,我儿命都没有了!”杨氏感激地看了世子一眼,开始招呼仆役搬运钱财。 朱纯臣黑着脸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只是他心中哀叹:这一来,他又要被其他的勋贵们大肆嘲讽了。前些日子,他还跟一群人密会,商量怎么对付这不讲规矩的小皇帝呢! 然而还没等杨氏出门,却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自己走回来了。为了防止这小子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泥巴掉裤裆”,朱由检还专门派了太监和两名亲军送他回来。 “畜生,你还有脸回来?!”朱纯臣怒骂道。 然而平日里十分畏惧自己老爹的朱礼巡,如今却并没有理会。他抬头恨恨地看了一眼朱纯臣,然后低下头,失魂落魄地从他旁边走过。 这一下子,朱纯臣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顿时火冒三丈:“你个孽畜,反了天了!老子我还教训不了你了?” 朱纯臣抽出手中的白玉腰带,就要抽到朱礼巡的身上。 “咳咳,”传旨太监曹化淳轻咳两声,提醒道,“成国公,咱家还带着皇上的旨意呢!您要怎么处理家事,咱家管不着,但是您总得先让咱家把旨意给念了吧?难不成你想造反吗?!” 朱纯臣面色微变,而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成国公次子朱礼巡以下犯上,蔑视君威,罪当论斩;成国公治家不严,教子无方,咎无可辞。 朕体念累朝功勋,特施仁恤,法外开恩:免其死罪,仍申严谴。 着成国公罚俸三年,用儆失教之责;朱礼巡宽限十日,而后发遣延绥镇充军,沿途有司须严加管束,毋得疏纵。 凡尔臣民,宜各恪遵礼法,忠孝传家。倘有再犯,必当依律严惩,决不宽贷! 钦此。 “臣,朱纯臣领旨谢恩!” “成国公,陛下对你很不满,望你好自为之。”曹化淳冷冷道。 第67章 黑,真他妈的黑啊! 元宵节,中午朱由检于外廷设宴,款待群臣百官。宴后颁布《元宵节诏》,祈愿家国安宁,风调雨顺,百姓富足,共享太平盛世。同时赐官员“宫灯”,允许其悬挂于府邸彰显皇恩。 晚上,外臣离开紫禁城,宫门落锁,乾清门宫门大开。朱由检允许后宫的妃子们和留守的太监宫女们出外廷活动,或是随他到午门城头上赏灯。 元宵节,朝廷衙门为之一空,官员们放假了,宫女太监在京畿一带有家人的,朱由检也把他们放回去过节了,至于无处可去的,大家就一起留在宫内抱团取取暖。内廷晚宴,小太监和宫女们也有了自己的席位,朱由检给每个人发了三两银子赏钱。 虽然朱由检现在只有四个女人,但是在后宫生活的妃嫔并不少,因为还有他爷爷、他爹和他哥留下来的妃嫔们。 福王的母亲,当年在后宫搅动风云的那位郑贵妃还活着,不过如今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了,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威风,她的牙齿掉光光,一个元宵要咂吧很久才能咽下去。 午门上的城楼名为五凤楼,朱由检带着嫂嫂、绾绾、周皇后、孙世绣、李才人和宫里的其他人登上了这座城楼。 此时这座城楼已经洒扫干净,备上了瓜果糕点、酱肉美酒等小零食,任由取用。 坐在城楼里,就能够听到城墙下的喧嚣声。从门框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庞然大物。鳌山灯棚已经搭建完毕,底座为景泰蓝色大鳌,背负着一座十三层、数万盏灯组合而成的灯山。 此时,鳌山灯尚未点燃,无数的百姓翘首以盼。夕阳一点点暗淡下去,有心急的百姓提前点燃了手中的花灯。 “陛下,吉时已到,可以点灯了。”王承恩提醒道。 朱由检于是招呼众人起身,来到午门城头。 “看,是陛下!还有宫里的娘娘们!”有眼尖的百姓喊道。 “我的娘咧,皇帝好多的妃子啊!” “那肯定,不然后宫佳丽三千咋来的?” “怎么有的娘娘看起来那么老呢?” “蠢货,那是万历皇帝的妃子!” …… 百姓因为皇帝的出现而躁动起来,巡街的锦衣卫缇骑们顿时神情紧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开始严查周围是否有异常情况。 王承恩煞有其事地请旨,朱由检命其点亮鳌山灯。 鳌山灯棚是由无数的小灯组成的,用沾了火油的麻绳相连接,随着火油麻绳被点燃,一条火蛇从鳌山灯最底下下往上窜起,一盏盏油灯被迅速引燃,刹那间,从山顶到山底灯火通明,照亮天地如同白昼。 只见原本颜色稍显暗淡的鳌山灯一下子变得生动了起来,巨大的鳌头栩栩如生,像是要吼出声来;巨鳌的背上好像真的背负了一座仙山,山上有许多神仙人物,本是纸扎的,看着却跟真人一般。 哇!!!城上城下,众人一齐惊呼。 百姓们凑完热闹心满意足以后,就跑去逛灯市了。新的一批百姓挤进皇城,观赏这座帝国奇观。 “陛下,臣妾也想去逛灯市。”周皇后难得开口提要求。 “以后再说吧,现在不行。”朱由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他知道周氏是北京城的土著,嫁给他之前年年元宵节都会去参加灯会的。他又何尝不想来一出微服私访,与民同乐呢?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怕自己被丢进护城河。 不过虽然不能逛灯市,但是宫里也有自己的花灯。朱由检提着一只龙灯,周氏把凤灯让给皇嫂,选了个深蓝色的虾灯。虾灯的两个钳子还可以用小木棍操动,看起来栩栩如生。 “你选虾灯是因为虾多子么?!”朱由检有些好笑地问道。 周氏含羞地点了点头。 夜景繁华,灯火通明,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是非常罕见和具有吸引力的。不过朱由检看了一会儿就腻了,回到了城楼里面祭祀自己的五脏庙。 李秋娘虽然也很想像其他人一样游玩,但她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更重要的,于是她选择侍奉在皇帝的身边。她紧紧地贴着朱由检,有意无意地厮磨着,朱由检觉得有些好笑。 “行了,今晚你来我宫里侍寝吧,不过现在你不用跟着我,去玩吧。”朱由检拍了拍她的屁股将她赶走。 李秋娘拿起自己的兔子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然而就在朱由检百般无赖地自饮自酌的时候,魏忠贤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过来,见状,朱由检面色微变。 “启禀陛下,毕阁老家里着火了!”魏忠贤沉声道。 哗啦!朱由检迅速起身,甚至不慎打翻了案上的果盘、酒器。 “毕自严怎么样了?!”他急忙问道。 “毕尚书受了点轻伤,面颊被火燎伤,须髯被火烧掉了一些,其余并不大碍。”魏忠贤回答道。 朱由检沉默良久,说道:“将毕自严接进宫来,命北镇抚司指挥佥事许显纯负责彻查此案。” “喏,臣这就去办。”魏忠贤转身离去。 朱由检踱步走出城楼,凭栏眺望,只见外面人山人海,灯光闪闪,以巨大的鳌山灯为中心,向外衍生出去,灯光却是越来越稀疏,环境越来越暗淡。朱由检不由得感叹道:“黑,真他妈的黑啊!” 半个时辰以后,毕自严被护送进宫。 此时的他看着属实有些凄惨:他原本整理得一丝不苟的灰白色漂亮胡须没有了,朱由检离得挺远甚至都还能够闻到那股奇特的毛发焦糊味;他的脸上已经长出了几个拇指大的燎泡,看着有一种让人想拿东西去戳爆的冲动。 “你知道是谁要害你么?!”朱由检问道。 “陛下多虑了,元宵节走水是常有的事,只是今年恰好烧到了臣的府上罢了。”毕自严说道。 “朕已经命人去请御医了,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朱由检说道。 毕自严沉默了一会儿,跪坐了下来,而在他的对面,朱由检是盘着腿的。 朱由检剥了个芦柑递给毕自严,结果他掰了一瓣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牵动了面上的烧伤部位,疼得龇牙咧嘴。 “朕让人在外廷腾出个院子给你,你暂且就先住在宫里吧。”朱由检说道。 第68章 北镇抚司掌事官许显纯落马 一般的二品官员,宅邸都是五间九架,配三至四进院落,毕自严只买了个一进的小院,如今却被烧成了飞灰。 许显纯案子办得很快,第二天就宣布结案,纵火的是一个醉汉,一问三不知,按照大明律法只能杖一百、判处三年徒刑。朱由检怀疑那个醉汉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是被随手抓来顶罪的。 不过朱由检本来也没指望锦衣卫真能查出个什么来,毕竟现在的锦衣卫已经不是洪武永乐年间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了,现在的锦衣卫不过是高级衙役和城管,不然怎么会另设东厂西厂呢? 朱由检让魏忠贤把许显纯抓到的所谓的纵火犯提走,一查果然是被冤枉的,而后许显纯就被以欺君之罪下狱了。北镇抚司是腾出来了,但是要安排谁去接任却让朱由检犯了难,他也陷入了无人可用的窘境。 搜肠刮肚想了好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老实人,一个能力不详但至少没有那么狡猾的人选,那就是锦衣卫佥事、驯象所提督指挥使汤豫。 “陛下,臣只会驯养御象,不会查案啊!”汤豫面对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整个人都被砸晕了。 这段时间他的大象杂耍团捞得那是一个风生水起,恰好又是元宵节,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都谋划好了,节假日就搞杂耍赚赏钱,有富贵人家婚丧嫁娶就去给人家撑场面拿酬金,其他时间就让大象在驯象所休息,不至于出现厌烦情况,也避免频繁出现观众失掉新鲜感。 “朕相信你的,不懂就慢慢来嘛,难道你一生下来就会驯象吗?”朱由检笑容和煦地说道。 “可是臣的象怎么办?!”汤豫继续挣扎道。 “兼任,兼任嘛,反正有象奴养着,又不是你亲力亲为,不是吗?!”朱由检面色一变说道,“汤豫接旨!” 汤豫被硬控,无奈跪地,王承恩当面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北镇抚司职司诏狱,干系重大,非忠勤练达者不可委。 锦衣卫佥事、驯象所提督指挥使汤豫,历职有绩,才堪大任。 着即掌北镇抚司卫事,总领刑名缉访。尔当秉公执法,肃清朝纪,勿负朕望。 钦此。 “臣汤豫领旨谢恩!” 东缉事厂,厂狱内,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北镇抚司掌事官许显纯被吊了起来,他被抓走的时候,他的那群手下全部冷眼旁观,没有一人跳出来为他说话。 “吱呀”声音响起,牢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许显纯的眼帘,正是他的老熟人魏忠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在他的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拘:笞杖、枷锁、拶指、夹棍、马鞭、剔骨刀、铁刷、铁钩等,魏忠贤在这些刑具前面驻足,翘着个兰花指在这些刑具上面虚抚着,似乎是在犹豫要使用哪一款比较好。 “许显纯,你料不到这么快便落进咱家手里吧?”魏忠贤头也不抬地说道,“咱家听闻你平素最爱窝在诏狱里折辱犯人,这回……可轮到你自个儿尝尝滋味了。” “魏阉,你不得好死!”许显纯破口大骂。 “咱家死不死不是由你决定的,而是由陛下决定的,陛下不想杀我,所以我不会死的,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难道不知道陛下最讨厌有人诓骗他了么?!”魏忠贤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明白了,都是你!魏忠贤!若不是你逼我一日内破案,我岂会随便抓个人顶罪?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你才是真正欺君罔上的奸贼小人!”许显纯愤怒不已。 魏忠贤摇了摇头,说道:“蠢货!陛下圣聪烛照,哪般事瞒得过他?许显纯,你当自己真能脱得干净?你最不该做的,便是吞了陛下的银钱!” “说我贪墨,你难道手脚干净?!”许显纯吼道。 “咱家给陛下献了十万两白银,你可曾有过?”魏忠贤指尖叩着桌沿,阴笑里掺着碎冰似的凉意,“把你藏银子的窟窿全抖搂出来,咱家便赏你个囫囵死法。不然…咱家就命人将你的皮肉一片一片地刮下来,桀桀桀……” “啊啊啊啊!!!!” 厂狱内惨叫声响起,一连三日不绝。 三日后,乾清宫,魏忠贤给皇帝交上了自己的答卷。 “启禀陛下,罪臣许显纯已经招了。”魏忠贤说道。 朱由检翻看了一下供状,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看得人头晕,他也懒得细看,毕竟厂狱诏狱这种地方,丢进去让人承认恭王厂大爆炸是他干的都是正常的,于是他直接问道:“查出来多少钱?!” “启禀陛下,一共抄出白银十万三千两,黄金三千两,宅邸八处,庄田二百顷,古董、字画、金银首饰……总计约为二十万两白银!” 咕嘟,朱由检咽了咽口水,有点心碎,二十万两?!合着就他这个皇帝是穷鬼?!原本朱由检还有些害怕自己杀错人,现在看来,许显纯这厮是真的该死啊! 原本为了过这个元宵节,他的内帑花费了七万两白银,心疼得要死,现在总算是给补回来了,不容易啊! 光是鳌山灯就要五万两,这还是丐版的,全部用扎纸做成,材料很多是前几年回收再利用的,如果按照大明最奢侈的鳌山灯来制作,灯要十万盏,还需要用到琉璃灯、水晶灯这些。 但是这钱不花又不行,奇观建筑就是用来提振士气,安抚民心的,鳌山灯每年都有,如果突然没了,百姓可能会接受不了,官员也不能理解,怕是都以为大明要完蛋了。 这虽然是粉饰太平的行为,但朱由检心里想的是趁着现在日子还过得下去,就让百姓开心一下吧,再过几年,恐怕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只能徒留遗憾。 “将许显纯移交刑部拟定罪行吧。“朱由检将许显纯的供状丢回给魏忠贤,说道,“休沐时间还要办案,都辛苦了,给你手下的番子每人赏十两银子吧,剩下的收归内帑。” 第69章 满桂炫耀新衣服,毛文龙化身柠檬精 季洁悦夫妻在宣家是处在不上不下的地位,宣爷一直是一个聪明人,他从来就不曾挡过宣家在军中几个兄弟的前程,他在暗地里还跟他们提醒,要交好顾石诺。 早餐后,大房的院子门口,当家老太爷兄弟瞧着离人远去。他们停在那里很久,他们这一生,他们送别了许多人。 这个冰壁此时也已经布满了裂痕,看样子也持续不了多久了。瑞雪的话,又把大家拉入了这个压抑的现实中来,大家都沉默了。 她早在找金泽之前,就有想过,秦以南还有宋青春那个虽然没有血缘但是却胜过血缘的妹妹,而宋青春的背后还有她的大boss。 陈白露仿佛看穿了我的紧张,手放在我大腿上摩挲着。并没有说话。 渐渐的高庄恢复了人类的面容,那一张胖乎乎的脸上,也渐渐宁静了下来。竭尽全力消化,成长。 这些高层之中其实也并非全部对梁渊的劣迹一无所知。只是知道的这几人,其实也没有太当回事儿罢了。梁渊得罪的都是些弱势的势力,他们同样也没想到哪方中等势力有一天能达到胆敢和万雷宗较真的地步。 焦翼认真听着,不敢打断寄生灵魂的话,但等了许久,都不听寄生灵魂再说话。 说到这里,楚凌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激战的战场。 “可是,你操控着它,它应该不敢背叛我们吧。”颜清泽这时候也是想借机弄清楚方无庸的能力范围。 整个宇宙或者整个星际间能够与自己平等对话的或许就只有自己了。 宋欢喜摆摆手:“这算什么。”麻利地挎着放在桌子上的空食盒走了。 这山岳一般的生物,每走一步,都会在海底带起大量的泥沙。无论是巨鲸还是鲨鱼,感应到它的接近,都在疯狂地逃窜。 顺便又跟开始忙活着成立镖局的贺追打了声招呼,以后她不在,照拂长安丫头的活就落在黑云寨这帮人身上了。 “释放吧。”王青龙下达命令,天草沧源操控灰烬王座号上的阵法,隔着遥远的距离,给这个触手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巨鲸狂暴的同时,所有攻击荆棘号的海怪,也跟着狂暴了。这还不是真正的危机,荆棘号只是二阶武装商船,要是被大型传奇法术命中,几乎是必然沉没。 宋健满脸惊讶的神情,望着不断修复的镇魔封印,系统提示一连串的在信息栏中如瀑布般的流淌,让他有一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不过嘤嘤怪可没有刘浪这样那样的担忧,她在前面走着,这回功夫就已经带着刘浪来到了那处院落的门口。 “杀了他!”三头犬恶魔祭祀的三只脑袋,同时吼了起来,一声长啸从三只恶犬头颅中散发出来,传递出很远的距离,它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召唤族人,准备出动猎杀宋健。 “能想开了就好,生活就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虚幻。”刘浪说道一半突然发现后面的话有些不妥,稍微调整了下。 “昨晚我都在家睡觉呢!沈家这次的情报网出错了吧!”肖云飞不动声‘色’地说道。 山谷中另有天地,竟被黄家改造成一处庄园,虽然简陋,但是依稀还是能辨别出当初黄家的气势。 颛顼叫人扶住方相,他此时好生恼怒,本想与众将一起大战共工,只因顾其身份所在,暂时忍了下来。 李汐内心也是一阵‘激’动,如果有陆雪祺这个国际巨星代言的话,名品国际的新产品可就一步到位,直接成为了国际最知名的名牌,而且极有可能是供不应求的局面,这肖云飞做事真的太让人期待了。 丫鬟见了,吓得赶紧过来搀扶,叶老夫人摆手道:“罢了,这人一老,什么都没用了。”说着。她又嘱咐丫鬟不要将此事告诉叶禄生他们,只安心地伺候就是。 “哼,跟他有什么好聊的,你都没跟我整宿聊过呢。”寒冰嘟囔道,又吃醋了。 想着,一步踏出,消失,原地,正要出手的所有修炼者齐齐一怔,人呢?紧接着,他们视线内的颜色逐渐脱落,仿佛色彩在融化,再之后,所有的颜色都没了,只有那沧桑的白。 “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冯经理为这次也是鞍前马后,辛苦不已!”肖云飞笑着说道,眼光掠过刘婷婷的工位,刘婷婷并不在工位上。 “佛爷不过是个帮派首领,你们警卫厅盯着他干什么?”鬼七问道。 无灭老祖此时又躲在哪里作恶呢?他被那天外飞来的光剑所重伤,如非有特效药,一时半会还是无法行动自如的,不过他有妖法。他到底是怎么和官府勾搭上的,难道官府也参与其中? 北王扶着她坐在马车上,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然后才跃下了马车,直接的走向了江神医,江神医会意,微微向远处走了一段距离。 真正是好人都被他做了,坏人则都给了别人,还让别人感恩戴德的感激他给了他们一个发表意见,出出风头的机会。试问一下,能相出如此一举多得的做法之人,不是老油条,老江湖,老狐狸,那是什么? 蓝若溪的动作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她现在排斥陌生人,林姗姗之前已经吓到她了,没想到她竟然还会主动接近她,给她擦眼泪。 失去主人的大殿顿时陷入了呆滞,随后,七嘴八舌的谈论声响起,顿时将这清净庄严之地闹得嘈杂不堪。 蓝若溪想到之前看过一些虐童的报道,心里一个咯噔,将馨馨搂在了怀里。 第70章 大人,我等也想食饭,可奈何只有稀粥啊! 燕军降临本来想和梅岭北部的燕军对梅岭两面夹击,然后将武城围成死城,逼迫其投降,但是却没想到齐军的反应如此迅速,这和齐国叛徒的描述完全不同。 林逸风觉得,既然换了一个新的环境,一切都要有新气氛,只要是生活的必需品,他都主张全部换新的。 突然,殷枫前方的花丛中跳出一名弟子,提着双锤,怒狠狠的瞪着殷枫,再那里大言不惭的要挑战。 “谢谢你。”宣歌待魏三等人离开以后,这才望着林逸风致谢道。 尽管这是句民间流传的谚语,但对张子萱来说,还是有点重口,毕竟她这么高冷,在学校里,连校草都懒得搭理。 本以为江月柔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平复内心的委屈,却不料没多时,江月柔便已整理好了着装,走向叶寒,从背后拍了拍叶寒的肩膀。 “为什么?”妖神子的话让唐新震惊不已,难道一件神器的出世都引不出九龙圣子吗。 只是,不论他用什么样的速度奔跑,林逸风都始终跟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丝毫没有被他落下。 离开幻冰王城之前,叶寒在忘川深处布下了一座传送阵,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那里有他想要保护的人,无论何时,他都会守护着那片冰雪之国。 吃饱后,就歪躺在椅子上,看着南宫玄跟陌浮生两人越聊越投机,看着看着眼皮沉了沉,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他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过什么错事……席尧一看,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心情瞬间down至谷底,他唇角勾起弧度。 顾嫣抬手摸上了姚桦的脉搏,过了一会儿,在姚广和程凌砚极度不满中收回了手。 两人出来后,展云歌看了眼地上的婴孩儿尸体,一道往生符落在孩子的身上,叹口气,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那就帮她洗去一切孽障,来世投个好人家幸福一生吧。 木白莲想起那可怕的经历,下意识的双手捂着脸颊,连身子都下意识的向着季洁的身后退了一步。 “烟玉?”那边姜然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 李思薇盯着她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渐渐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 可是谁知道,这次周老先生回京,竟然传出了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这个学生还是个丫头,这让当初众多想要拜入周老先生门下却没有成功的人,羡慕嫉妒恨。 雾雾明媚一笑,虚心受教地点点头,却无人看到桌下红色褶裙已被捏揉变形。 待到风起带着风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面的时候,全场原本窃窃私语谈论着赵子龙还有王若若关系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因为今天的主角已经出现。 三木咬牙切齿下达指令。立即不少的鬼子清除灌木,辟出相应的空间,迅速架设掷弹筒。 现在轮到四当家陈子青上场。其实论功夫,他和三当家冯汉民都不如排位在后的一众兄弟,但冯汉民、陈子青是与刘松一同举事之人,故名次排在他们前面。 上午放学,夏凡和白峰在学校食堂正在吃饭,接到巴顿电话,说是杨天赐的战友来了,挂掉电话,立即赶赴凤凰山。 “我封你们为齐天八扈从,每人也统领一百万浮屠大军,接着令牌。”孙悟空手中闪现五道红光,八人手中拿着一个红色原形令牌,正面写着“齐天”,反面写着“扈从”。 随着长剑的刺入,那妖兽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声,随后身躯微微晃动几下接种重重倒地。 檀道济旁边,正是谢灵,除了他俩,这一次还有十个勇士随他们同行,当然了,此时他们都是扮成了商人的模样。 “地球的居民们,你们好,你们中有很多人都不相信我的存在,而现在你们看到了,我就是你们的死神。”一个好似来自九幽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渗人无比。 这一层,只有宗涛和何大山心里清楚。宗涛以诈术摸准何大山命门。虽然未出手,但如真性命相博,何大山必吃大亏;而何大山十分佩服宗涛的心智,这种修为,岂是泛泛之辈能望其基背? 迎接段业的,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其实鼓掌这种事情,本来大家是都不懂的,可是有一次,段业讲完后,刺史府的一些人都开始鼓掌,而下面的士绅们虽然不晓得什么意思,也就本能的跟着鼓掌,反正随大流总是没错的。 林涵溪一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纠正碧珠的观念,她的心头也是一片茫然,去哪里呢? 幽泉军副帅阿古力骑在一匹纯黑色的彪悍战马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跪了一地的云焰帝国战俘,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大会倒也热闹,卖的东西未必很好却胜在客流很多。一个个杂物弟子不是卖物品的便是凑热闹寻宝贝的,各自三三两两一组在其间游走。 “是就是了,既然这个原因,你为何这般维护她。”老夫人哪里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立刻打断他的话。 随着一阵枪响,韦宝被李浩的冲锋枪,打的满身都是抢眼,韦宝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浩,有些不相信,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这样死了,眼睛里满是不甘,随着瞳孔的不断扩大,韦宝到了下去。 “六王爷,你若是害怕的话,便当老夫没有说过,如何?”圣父再次激将道。 “给这位先生挑一身衣服,从里到外,全都要一身”高兰指着李浩没有回头的说道,那样子一个十足的大款。 苏法昭抓起酒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把酒杯送到嘴角,稍微吸了一点点。 第71章 我有八百重骑,欲在今晚夜袭建奴,你看如何?! 林决明没有跟内田尤美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因为……反正她也听不懂。 “我以为什么呢,这不是废话吗,闻太师肯定忙呀,他为什么忙的没时间两头跑你倒是说呀。”有性子急的已经按捺不住了。 要不人家是爷孙俩呢,懵逼的表情神似极了,像到哪怕失散多年,有朝重逢了都不需要去做血缘鉴定。 各域剑修蠢蠢欲动,脚下的双水镜天湖离完全开启不过些许时间了。 狸子骄傲的想到,哪怕舌头现在还没缩回去,尾巴依然翘的老高,心中的得意不为外人所知。 从来没被人这样羞辱过,舒霓怒不可遏,抬手就甩了他一记耳光。 但作为掌管御玺之人,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却非常考验忠心。 “法克!”威廉姆斯毫不犹豫的举起黄金左轮,双手握紧枪柄,身体下压,显然他真有使用大口径手枪的经验。 不论是实力,还是自由人的身份,亦或者点化星武者的能力,都不是他贺氏能动的。 徐晨曦正想着抽回自己的手并且把她推开,让她直接去一楼门诊看医生,就听到安朵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冷意。 晚上的时候,气呼呼的猫爷趴在空间里。看着孟浩清在那里打坐恢复,伸了伸自己的爪子,来回的看了好几眼,自己就这么没有压迫性么? 不过让他惊异的是,这个流水宗居然有着一玄元王的太上老祖在。 “力气那么大?”辰星呆住了,自己这一击,即使元帝来了都是不敢正面对抗,辰祖居然随手挡下了? 这也是时隔多天,李达再一次见到皇帝郑弘吉,结果差点以为认错了人。 “只要本王继位,必然还何师姐和尊夫人一个公道!”郑宏吉郑重的道。 安顿好了商队中的人,银月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直接去了孟无珩的寝宫。 “怎么,毁灭主宰,不敢和我动手吗?”柳夏见毁灭主宰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由笑道。 林歌逐渐的将目光投向了炼器台,在上面有一只锻构成型的拳套。 早就带你来这仙境之地了,你所经历的不容易,我知道,但是你知道的,这个地方不一样,你现在能看到的,不过是我的一抹神识。 其实拿到这个名片之后,她就已经信个七七八八了,因为这名片档次确实非常的高,不像是假的,就算是伪造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人花大价钱伪造这么精美的名片出来。 接下来以抽签来决定对手,云飞扬抽到十六号,他的对手则是十五号,来自于绣离王城的参赛者。 太太松了一口气,对于敌人,击沉便是最沉重也是最高的尊重,但是如果是用敌人身体的一部分换来即使再强力的装备,自己会用的也不安心的,既然是衣服,还不用击沉,那就没有问题了。 苏渊等人的故事在这里结束,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但那已经不是我要讲的故事,接下来我就就要和苏渊等人走上不同的未来了。 “你可别后悔,要是输了,别说我欺负你!”那家伙仰着脑袋,不可一世的说道。 “也好,你带她四处逛逛吧,想买什么随便买,让她结账,但有一点,绝对不能惹事,更不能找她打架,否则后果自负。”我故意吓唬林朵,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都让杜飞给惯坏了。 噗嗤一声闷响,唐峰左边肩膀上的青色真气铠甲层层碎裂,肩膀在翟强一拳攻击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唐峰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关节已经错位了。这也幸好唐峰是特种兵,本身的身体素质够好。 不过能看出来刘老倒也不是毫无顾忌的,仅仅是调侃了一下而已,没有像跟凌老之间那样子一直在掐。 “……”桔梗脸色平静,但目光十分不平静,虽然刚才两者对话间有许多不明觉厉的词汇,但大致意思她还是听出来了。 张致远刚想夸赞这人的虔诚品格,却发现自己的钱袋子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被那位虔诚人士顺走了,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那人的半点身影。 只见两只妖兽蛋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就落在了慕言怀里。 反观刚刚要杀她的那人,剑尖从右胸刺出三寸有余,一把短剑已经从其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 虽然他们在周正清锐利的目光下,难掩脸上的恐惧,却没有离开。 生产基地,形成的工业领域的生产链,大量使用智能机器人,所以最大的生产基地就是机器人生产基地,这才是基础的基础,一开始的生产,其实是装配生产,都是弥封和印之风提供的,百万级的智能机器人装配。 上课铃音已经结束,教室里响起班长喊起立的声音,时暮微微拧眉,看着挂在墙头上的人,坐上面很久了,怎么还不跳下来? 虽然从前的二哥一直表现出不想要二嫂,但是,毕竟那是让他分化的人。 叶修没插手开礼盒,反而操作着君莫笑扛着千机伞在叶夏的身边绕圈圈似的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面念叨着。 尤其是周泽楷与王杰希之间的pk,两人目光相交处,简直有种电闪雷鸣的敌意。 “好早呢,我们的孩子现在才三个月,起码也要七八个月了你才能感觉到。”现在胎儿才刚刚成型,就算能感知外界的一切,也不能做出反应来。 转眼到了四月芳菲,陶成安特意回了一趟乡下,李春华见到他老泪纵横,向他哭诉,自从他没给他钱后,这几个月吃饱肚子都困难。 “既然想我,就少让我难堪一点,你看你今天闹的是哪一出。”陶爱国因为考虑刘翠花怀孕,所以一直没当着母亲和弟弟妹妹的面严厉斥责她,要是换做以前,他是当场发飙的。 第72章 坏我军心,今晚夜袭你带头冲阵!!! 就在这时,门口的卷帘门哗啦啦一声被拉了上去,有人信步走了进来,阿三二话不说脖颈子和脚底板一起使劲,骨碌碌地冲到了这人脚下。 想来,灵管局这样的神秘部门,肯定不可能只负责风水异术这一块。 “你刚才毫不犹豫陷害她的时候,可没有当她是自己的妻子。外面也有窃听器,佐藤已经听见了。”她冷冷地说。 张念祖摆了摆手,对方的心情他是理解的,就跟有人找他修车一样,送来的时候说是要大修,结果放在店里连一改锥都没动不说,最后连车都丢了,你说老板窝火不? 衣服下,那并不是一只人类该有的手,而是一种不知名的野兽的手,就好像是后期拼装上去的一般。 作为重新塑造了葫芦世界的天地之主,天地屏障遮住不了陆尘的眼睛,陆尘一眼便看到了消失的牛魔王。 就只有这么一间房,透过敞开的大门,在门外就能一眼看到全貌。 房间的灯光纷纷打开,然而,在所有客房中传出尖叫声的那个房间却并没有灯光亮起。 蒋娜无奈,但还是遵照林舟的意愿接过药瓶,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张罕见的蓝色符箓。 “属下告辞。”叶辰一笑,便走向殿外,不忘拱手行一礼,步伐踉踉跄跄的。 他这么说,却让东凰太心的眸光,越发深邃了,知晓此事,也必与叶辰第一世有关,或者说,与天魔域大帝斗战的,并非叶辰,而是叶辰第一世,能悟到自成轮回,那跨轮回作战,也并非不可能。 “苍云子,现在就看你身上传承的伏龙诀,现在有没有效果了。”大隋太子笑着,然后带着人走进了龙窟里面。 刀疤脸嘿嘿笑着跟张扬闲扯,可张扬可能因为神力用不了的关系,身体也比平时更容易疲劳,再加上今晚喝了一斤多白酒喝不少啤酒,张扬把刀疤脸的说话声当成了催眠曲,一觉就睡了过去。 这种令人不安的沉默仿佛藤蔓一般,攀爬上他的心,组成了一个困笼,让他从心底感觉到了一丝发堵。 岩洞之中慕容云海在知道苏槿夕身份绝时流露出的冷漠、梳理和嫌弃,早已在他们之间划下了这样一道伤口。 “屁话!当然是追了,别忘记咱们的任务!”专门负责开带头车的士兵,年纪约莫四旬,粗暴地吼出一声,待到所有同伴跳回卡车,用力将油门踩到了底,带头追了过去。 “怎么会呢?绵绵来干妈高兴都来不及。”苏染染说完之后揉揉绵绵的脑袋,之后就抬起头别有意味的看了杨蜜桃一眼。 庄雅更尴尬,庄雅穿的是白色的衬衫,搭配白色的罩罩。虽然是同色,但是在白的程度上,还有一定的差异。很明显,白色的罩罩,明显比白色的衬衫更白。 自己的跑题太完美了,简直就要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名正言顺的土地革命了,打土豪分田地,好,我喜欢。 “前辈,我听说,在您的众多收藏中,有一样宝物特别神奇,我想见识一下。”唐昊道。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隐灵的脸上,也是终于的露出了惊骇之色,这些怪物,完全是的要比自己当初所预想的,还要来的可怕,好像是的杀之不完。 第二圣子,加上一名一代长老,两人同时发出这样的言论,那就是铁板钉钉,将来就算是擎羽门掌教想要反悔,都反悔不得,否则谁还敢相信擎羽门的保证? 城墙上的守卫,惊讶的看着下面的战斗,一个照面,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数万魔军就这么被击杀了。这还只是动用了前军,如果所有武卫军一起出手,就算十万魔军,也不会是一合之敌。 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青天宗就会成为像映月宗那等、在二流宗派之中也是处于最顶尖位置的宗派,成为汝阳郡的霸主。 乍一看,这老怪的模样是平平无奇,一点都看不出来,这竟是个修为极深,还有一身九彩的绝世强者。 进入忘我之境疯狂吸收沙漠中格外精纯的云子衿被一声惨叫吓得一个激灵。 “到时候我让你外公去看看,确实太远,不好管理。”李天佑道。 就在大家争执的时候,突然间一排军车都停了下来。在最前面的车上周正大步的走下来,他看着这边撕扯的众人,夏元似乎已经到了要动手的边缘。周正走上前抬起一脚直接给军官踹倒在地。 虽然今天的时候,他的秘密没有被二叔察觉出来,但这不过是二叔不想窥探他的隐私罢了。不然的话,真正检查起来,以二叔化散期的修为,早就将他眉心之处的北斗五灵经给发现了。 “泽儿,是不是想岳母和岳父了?要不干脆把他们接来府中住一段时间?反正沐府也够大?”沐秋提议到。 而这边沐秋此刻并不轻松,领域这种东西虽然好用,但是领域一旦被敌人破了,施行领域的主人便会受到反噬,而沐秋这是这种情况,她的神识甚至还受了些轻伤,不过沐秋的眼中越发坚定了起来。 “你说唐总是专门让你过来处理面试的?”段冷茹狐疑的看着夏元问道。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一家三口又聊了这些年各自的状况之后,沐秋才对沐以辰说道:“辰儿,我和你爹这次是准备去找你姐姐和妹妹还有你师妹她们的,你可要一起去?”她的眼中有着期待,明显是不太愿意和儿子分开的。 陨风崖下,荒芜炙热的方山裂谷之中,紊流潮涌,将一众灰衣杀手驱散之后,黑衣青年转身之间,不由对着头顶遮天蔽日的巨大山峰抬眼凝望了起来。凝心沉思间,他原本阴鸷恶寒的神情之间,顿时阴晴变幻不定了起来。 第73章 算计无用,唯有以命搏命 皮岛西面的战斗率先打响。缺乏火炮的沈世奎部,对于建奴的楯车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楯车一步步推进,直到楯车因为地形再也无法前进,此时的建奴,已然登岛。 建奴的佛朗机炮和虎蹲炮一起发力,将西部的两千守军压得抬不起头。沈世奎无奈,索性放弃第一道阵线,选择后撤八百步,撤出了建奴佛朗机炮的射程之内。此时,建奴的炮车也因为地形的阻隔无法再前进,能够抬着前移的,就只有几十斤重的虎蹲炮。 对于齐尔哈朗来说,西边的战斗进行得尤为顺利,似乎白天那群顽强抵抗的明军都消失不见了。这感觉就像是他们以前刚夺下辽东、劫掠各大县城一样,压根就没有遭受到像样的抵抗。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西面无兵又无炮,那只能说明东江军将兵力和大炮都转移了,那么,留给阿敏的,恐怕将是十面埋伏。 “和硕贝勒,这边情况不对啊!莫不如遣人速往旗主处通禀一二?”跟随齐尔哈朗的牛禄额真说道。 齐尔哈朗犹豫了。他跟阿敏是亲兄弟没错,可是前些天,这个哥哥当初可是当众说出了“我自己杀我弟弟,谁能把我怎么样”这样的话来。既然当哥哥的不仁在先,又怎么能够怪他这个当弟弟的不义呢? 于是,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旗主早料明军有伏,必当谨慎行事;且麾下兵力充足,纵有埋伏,亦足可周旋。我等但守好本分便罢,若轻率遣人惊扰,反招旗主厌烦,届时吃罪在所难免,何苦多此一举?” 三名牛录额真想了想,也很认同地点了点头。阿敏本就脾气暴躁,以前老汗在的时候,还会收敛一点,现在这种情况,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他们几个不过是小小的牛禄额真而已,弄不好还要挨打,甚至会被剥夺爵位,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失去火炮优势以后,齐尔哈朗所部也开始感受到了阻力,但他也不着急,只是驱使着炮灰们不断地去送命,反正他也不打算真攻下西线、跑去支援,只要拖住西线的这伙明军,阿敏就不会说他什么。至于埋伏,他倒是巴不得阿敏死掉呢!这样,他就是新的镶蓝旗旗主。 西面战斗打响,呼呼大睡中的袁可立被亲卫叫醒。这个六十六岁的老头,用冰水擦了擦脸,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他先是派人询问了沈世奎的情况,告诉他要是撑不住,就要及时向他求援。然而,沈世奎却告诉他,那边的情况有些怪异,或许已经知道他们的埋伏了。这让袁可立心中稍沉:“不愧是曾经的大明龙虎将军教出来的,跟那群憨傻的蒙古人不一样,建奴果然不是易于之辈啊!” 东北方向,建奴骑兵全部出动,浩浩荡荡约有两万骑,洒满西北面的整个冰面。为了避免将冰面压塌,他们分得很散。 冰面上不能疾驰,这些马匹只能小步慢跑度过冰面、登岛。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毛文龙看得心急,恨不得立刻从侧翼杀入,将这群建奴骑兵当场剿灭,然而,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且不说他们也无法在冰面上疾驰,就是他们这三千多骑冲进去,也是个死,根本不够送菜的。 大军过万,无边无沿,如此之多的骑兵,看得毛文龙头皮发麻,也为袁可立捏了一把汗。自东江镇建立之初至今,从来未曾遭遇过数量如此之多的敌人。不过这些人也不是专门为了讨伐他的东江镇而来的,只不过是讨伐朝鲜国之余,顺带的。 等到建奴的骑兵踏上岛屿之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疾驰了。阿济格、杜度的镶白旗,岳托、硕托的镶红旗,扈尔汉、图尔格的镶黄旗,以及阿敏的镶蓝旗,八旗之中,有四面都来了。只不过,阿敏带的是镶蓝旗的主力,其他人只带来了一部分。 建奴骑兵按照旗子不同,分别抽出七个牛禄,也就是一千人,列队完毕。在他们的前面,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了。在场的大都是百战余生的狠角色,这点战场嗅觉自然是有的,于是大家都打起了退堂鼓,再次劝说阿敏退兵。 然而,他们大晚上的爬起来,两万骑兵都已经就位,此时退兵,实在说不过去,对士气的打击太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怕甚么!夜中火器如何打得准?便有埋伏又怎地?毛文龙那万余步卒,难道挡得住咱两万铁骑?这厮盘踞皮岛,膈应咱们多久了?!时不时便来咱地界烧杀劫掠,此贼不除,我大金安得太平!”阿敏大声说道。 也是,来都来了,就算前面有埋伏,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了。 “阿哥!你当真心要领头冲阵么?依我看,还是不去的好!咱镶红旗又不属阿敏那老货管束,何必听他号令?”硕托忧心忡忡地说道。 岳托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因为阿敏,阿玛向来不喜你我兄弟,大汗虽看重我等,却也觊觎咱们的镶红旗。我等军功微薄,难免遭人轻慢,若不趁此冲阵立功,恐难保住旗务。此次拼命,实乃为自家存亡计也!” 轰隆隆,随着四千多匹战马提速,大地开始颤动了起来…… 而后,建奴打头的四千骑兵一头扎进包围圈,不出所料地遭遇了伏击。东西两侧炮声大作,轰得人仰马翻、人心惶惶。好不容易冲过去,等待他们的却是严阵以待的车阵、拒马、铁蒺藜。 地形狭窄,骑兵难以旋踵,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这种事情他们不是头一次干了。很多时候,他们八旗军的胜利并不是谋算上的胜利,不过是用绝对的实力硬生生磨死了对手。 八旗兵上马可骑射,下马便是精锐步卒。以往明军与建奴交战,能取得优势的办法,便是依靠足量的火器。 一个完备的车营,几千人该有上千门火炮、几百万斤火药。然而皮岛只有火炮一百多门,全都布置在两侧了,所以袁可立的车阵仅有一些虎蹲炮。如此一来,便只能依靠人命去填了,正如毛文龙所说的,今晚怕是要死不少人。 建奴前阵的骑兵下马,开始搬开拒马、抢夺盾车。下马后的建奴换上步弓,实力更加恐怖。不多时,虎蹲炮的霰弹、鸟铳的弹丸打在建奴身上,虽可让其受伤,却很难将其杀死;而建奴的箭,却能够轻易洞穿东江镇守军的棉甲。车阵渐渐露出了缺口。 车阵被破,长枪兵顶上。建奴举着骑枪冲阵,冲阵的骑兵连人带马被串起,长枪断裂,举枪的士兵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得吐血,这完全是不符合兵法、以命搏命的打法。 (本章完) 第74章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封毛文龙为东江 这场战斗从凌晨打响,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傍晚,没有赢家! 毛文龙当成命根子一样的三千八百骑兵没了一半,毛文龙欲哭无泪。 建奴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预计斩杀真奴不下三千头,然而东江军的损失是建奴的两倍不止! “老袁,咱可是被你害惨了!”毛文龙拄着锯齿状的大刀,哭丧着脸说道。 “若不是我教你预先埋伏,此刻皮岛早被攻破了!”袁可立翻了翻白眼说道。 “若不是你跑到此处,阿敏岂会拼了性命来攻我皮岛?满天下谁不知我毛文龙又硬又穷?!” 袁可立沉默了,过了一会他说道:“无论如何,此战也算得一场大捷,我自当为你上表请功。” “表功有甚用处?我这官职已是到头了,难不成皇帝还能封我个侯爵不成?!”毛文龙不屑道。 “陛下给秦良玉封侯了。”袁可立突然说道。 “什么?!这……便是陛下答应了,那帮文官能同意?!”毛文龙不可置信地说道。 袁可立神秘一笑,说道:“咱们这位陛下却与旁人不同,一切皆有可能。你不是想封侯吗?封侯有点难,封伯吧,我替你向陛下讨要爵位。” “你可别乱来啊!不会得罪皇帝吧?”毛文龙有些担忧地说道。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地还担心起这个来了?放心吧,陛下比你想像得更有容人之量。”袁可立说道,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皇帝连魏忠贤都可以容忍,其他的有什么容不下的呢? “封爵这档子事儿暂且按下不表,你且费些心思帮俺向朝廷讨些抚恤才是正理。”毛文龙看着眼前的惨状,眼里也不由得露出了茫然之色。 “此战之后,皮岛怕是要家家素缟了吧。”袁可立心中也是忍不住地叹息, 建奴败退,阿敏非常地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的谋划没有错漏,他知道毛文龙和袁可立会有防备,但就算有防备,他们也依旧会赢。要不是另外几旗的混帐临阵退缩,他们如今已经打下皮岛开始享乐了。其他的贝勒出卖了他,就像当初背着他跟朝鲜国议和一样出卖了他。 正在这时,济尔哈朗骑着马来到了阿敏的身边,他沉声说道:“旗主,岳托战死了!” “你说什么,岳托死了?!”阿敏愕然回头。他突然感觉手脚冰凉,这比他昨夜损失了五个牛录更加的难受。他是很讨厌岳托没错,但也不希望他死在自己的军中啊! “是啊,为什么死的是岳托呢?!”济尔哈朗心中满是遗憾地想到,不过很快他又幸灾乐祸了起来。 阿敏战前说了那话逼迫岳托冲阵,总之岳托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这次“国议”他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按照老汗的规矩,旗主犯了错那就要将其分家,罚没牛录,这些最后不都便宜了他吗? “硕托!你为何不去救你阿哥?!”阿敏拍马来到镶红旗队伍前大吼道。 “老货!要不是你,我阿哥会死吗?你还有脸跑来我这里叫嚣?!”硕托眼睛都红了。跟阿敏、济尔哈朗的塑料兄弟情不同,他们兄弟两个可是真的有很深感情的,兄弟俩一母同胞,从小就不被阿玛代善宠爱,真的算得上是相依为命走到今天的。 阿敏蛮横惯了,见硕托竟然敢回嘴,于是就想像往常一样用辈分和气势压人。哪曾想,硕托悲愤之下根本不怕,直接拔刀对准了他,局面顿时紧张了起来。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打起来。其他几旗的贝勒劝说硕托收手,硕托也有自知之明,他肯定是打不过阿敏的,至于发展成镶红旗、镶蓝旗火并,那就更加不可能了。谁都知道现在皇太极磨刀霍霍,正想法子跟各旗旗主夺权呢,他们要是火并,皇太极怕是要笑死,正愁找不到借口对他们动手。 当捷报的消息传到北京,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狗皇帝朱由检在宫里面吃着火锅唱着歌,被这封捷报给干懵了。 由于毛文龙这家伙是有假传捷报的前科的,朱由检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被骗了。可是这封捷报却是由袁可立主笔,毛文龙等上百名东江镇文武联名上报的,并且十分自信地表示:朝廷可以派人去东江镇查验战果,或是等天气转暖、冰雪融化以后,再用水师转运,将这些建奴的头颅送到京师让兵部查验。 如果说去年的西南、西北那两场大捷还有那么一丝丝水分在里面,那么这场大捷就是实打实的了,含金量比袁崇焕的宁远大捷、宁锦大捷的含金量要高得多,这可是来自辽东的大捷啊!建奴有多难对付,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大明首功:乱民五两银子,南蛮十两,而女真人赏格是六十两!!!含金量可想而知。 今天原本是休息日,但是朱由检还是专门为了这封捷报召开了朝会。群臣百官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不仅朱由检自己有些蒙圈,众臣心中也在嘀咕:难道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皇帝,还真就是大明的圣天子?!袁可立是他一手推上辽东经略的位置的,没想到还没半年呢,就整出了这么大的战果。 遥想当年,萨尔浒之败以后,大明烽烟四起,一败再败。好不容易捧出个袁崇焕用来维护一下脸面,但那两场大捷实际上是什么情况,只要是知兵的人都大概能够了解。 “兵部尽快核查战功吧,莫要克扣奖赏,及早将银两发下去。我等虽于此战取胜,然己方折损亦甚重。毕卿,你户部还需及早拨下抚恤银两。”朱由检开口道。 难得这次没有人跳出来跟皇帝唱反调。大家关于奖赏和抚恤倒是没有异议,不过关于毛文龙的个人奖赏,才是众人关注的重点。毛文龙实际上的职位是东江镇总兵,不过有个都指挥使的虚衔,官是没办法升了,只能封爵。 但是文官们本能地厌恶毛文龙:一个是毛文龙这厮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孝敬,还有就是毛文龙也确实有点离谱,手下士兵大都是他自行招募的,根本就是听调不听宣的草头王! 这不是有袁可立在嘛!虽然袁可立在朝中也不是非常讨喜,但毕竟是文官,总比毛文龙要强,所以大家本能地想把功劳归到袁可立身上。 不过朱由检觉得:干嘛要选呢?不是都有功劳,一起赏不就可以了吗? 除了正经的捷报,袁可立还给他上了一封私人奏疏,信中表示:他不需要这些功绩,他都一把年纪了,已经位极人臣了,再多的功劳对他没有好处,他希望皇帝把功劳折现,换成钱粮拨给东江镇,东江镇的士兵过得实在是贫苦。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如此方使人信服。朕意已决,着封毛文龙为东江伯!”朱由检朗声道。 众臣心想:这倒是符合皇帝一贯的做法,反正封爵这事情本来就是皇帝自己决定的,你开心就好了呗。 (本章完) 第75章 该死的郑芝龙,狗日的皇太极 崇祯元年二月二日,根据钦天监监正叶震春所奏,这一天适合送葬。 他在奏疏里面说:臣夜观天象,见角宿初升,苍龙显象,亢二宿并现,主天时地利,阴阳和顺。《天官书》云:角为天门,主丧葬之事,昴宿临空,主肃穆安宁,正合移陵之仪。 朱由检的木匠哥哥终于可以出殡了,做戏做全套,朱由检让三千白杆卫穿上甲胄,带上标志性的白杆枪,护卫灵柩,抬棺出行。 在堡宗之前,皇帝驾崩对于后宫的女人们来说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不过现在已经取消了殉葬制度了。 天启皇帝有一个皇后、八个妃嫔,朱由检昏庸无道了那么久,才整了四个媳妇,说起来属实有些丢脸。 此时皇嫂张嫣跪在灵前不断地抹着眼泪,小声抽泣着。朱由检也有些舍不得在乾清宫大殿这里陪伴了他那么久的哥哥。 朱由检每逢心烦意乱之时,只要呆在他哥的棺椁旁边,就会感到莫名的安心。每次在乾清宫召见大臣,他们看在先帝的份上,跟朱由检说话都会客气很多。 重达数千斤的棺椁由七十二个大汉稳稳抬起,一步步移出了乾清宫,穿过宫门,进入外廷。 此时,外廷三大殿前面的广场上,早已经跪满了给先帝送葬的文武百官和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妇。 给皇帝送葬的队伍,算上随行的军队仆役,浩浩荡荡差不多有近万人,其中秦良玉和朱燮元俨然也在扶棺的人选之中!他们倒是赶了个巧。 朱由检手牵着缠在棺木上的白绸,排到了扶棺队伍的最前面。一般来说,这个位置是给皇太子的,可惜天启皇帝没有活下来的太子。 说来也奇怪,其实泰昌皇帝有七个儿子,但活到成年的只有两个,其他五个甚至都没活过一岁,夭折率高得有些吓人了。朱由检现在只剩下一个妹妹。 妹妹朱徽媞养在宫中,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虽然跟朱由检也不是很亲,但是却是他仍旧存活在世界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了。前些天张嫣还跑来提醒他,应该留心小公主的婚事了。 不过朱由检却不太舍得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把便宜妹妹给嫁出去,实在是大明的尚公主制度实在太过操蛋了,到了后面,公主反倒成为太监和主管官员们拍卖的货物,什么臭鱼烂虾都能娶公主了。 反正朱由检是铁了心要开历史倒车重用外戚的,外戚暴雷那也是下一代的事情了,大明还能有下一代?! 此事还是应该抓紧才行,朱由检隐约记得,现在应该还有几棵十来岁的将星幼苗,看哪个长得高大威猛、帅气逼人的就抓来当驸马,比如曹文诏的那个侄儿就很不错。 朱由检是实用主义者,年前年后各种仪式不停,可把他给折腾够呛,于是他下令精简了出殡下葬的仪式。 考虑到大明越来越艰难的财政情况,大明的这些各种仪式本来也是在不断地简配的。即使这样,大家也从凌晨忙活到了下午,才把先帝送到帝陵。 出殡是出殡,下葬要另选时间,钦天监说,五天后是下葬的吉日。其实朱由检怀疑,只要钦天监愿意,哪一天都是吉日。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天启皇帝是在三月八号出殡,三月十二号正式下葬、封闭地宫的。只不过现在皇陵打钱快了一些,工程进度也快了一些。 此时的德陵上面光秃秃的,只是铲平了地面,连地基都没有弄。朱由检的面色很难看,当初说的二百万两白银可是整个帝陵的建造费用,如今二百万已经被工部挥霍完了,却只完成了地宫的部分,这地宫漏不漏水还是两说。 薛凤翔屡次上书催促他继续拨银,以修建帝陵的地表行宫。朱由检怀疑礼部那边好处也没少拿,他们在奏疏里暗搓搓地表示:皇帝不打钱修好帝陵,那就是不孝!先帝把天下都交给你了,你连个坟都舍不得给修一下,实在是太过刻薄了。 这两个王八蛋把朱由检气得发抖,爱咋咋地,反正他是不打算再打钱了,这玩意修了指不定便宜谁呢。 “这可是大明最后一座帝陵了。”朱由检心想,他甚至有一丝丝羡慕自己的便宜哥哥,至少他哥还有自己睡觉的地方,而他搞不好到最后还是要变成晴天娃娃。 东江镇的那封捷报让朱由检膨胀了一下下,但他还没高兴两天,就收到了各地的坏消息。 福建总兵俞咨皋之前按照皇帝的意思,已经很努力地不去招惹郑芝龙了,奈何郑芝龙这狗东西主动来挑衅、找他的麻烦。 郑芝龙以台湾魍港为基地,频繁袭扰福建沿海,攻击大明官军水师,俞咨皋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赢回来一场惨败。 俞咨皋调集闽安、兴化、永宁等地水师会师厦门,联合荷兰人围剿郑芝龙,结果被荷兰人给放了鸽子。福建水师只有八十条破船,而郑芝龙有四百条,这些船还更大、更新、更好。 结果这八十条船沉了一大半,参战的一万多人,死的、逃的、被俘虏的不知道多少,最后只逃回来四千人。 最丢脸的是,他们在水里打不过郑芝龙也就算了,上了岸还是打不过,被郑芝龙的马队追杀了上百里,俞咨皋自己的五百家丁死到只剩下百来个。 福建巡抚朱钦相气得跳脚,在弹劾奏疏上嚷嚷着让朝廷把俞咨皋给砍了,可惜他自己作为福建巡抚也难辞其咎,也让人给弹劾了。 辽东那边,年初的时候,宣府、大同上奏说,关外建奴跟蒙古察哈尔部在干仗,规模非常大,双方参战的有好几万人,请示朝廷要不要干涉,或者趁机渔利。 结果朝堂大部分人认为,这皇太极和林丹汗这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最好。兵部的意见是,守好边关,不予理会。 朱由检倒是有心帮林丹汗一手,以避免蒙古诸部彻底倒向野猪皮,但正如这些大臣们说的,林丹汗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一方面,他这人没什么诚信,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烂泥扶不上墙。而且,宣大的明军真的有能力参与这场满蒙大战吗? 就是在朱由检犹豫不决,朝廷的消极应对之下,皇太极已经把这场仗打完了。 宣大总督王象乾传来奏报:二月中旬,皇太极联合科尔沁、喀喇沁、喀尔喀等部突袭了察哈尔多罗特部,在敖木伦俘获万余,更有牛羊不计其数。林丹汗遣使而来,想要向大明求助。 王象乾在奏疏里面详细地描述了这场战斗,看得人甚至都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他连阿敏被皇太极给整了都知道,朱由检暗自吃惊,心想这宣大总督王象乾厉害啊,这谍报工作做得,真的是羞杀锦衣卫了。 他的意见很特别,不是不理会,也不是要出兵帮助察哈尔部,而是建议跟皇太极抢人。皇太极可以招揽蒙古部落,大明也可以挖林丹汗的墙角,收留一下蒙古小部落,试着恢复朵颜三卫,顺便扩充降夷左营、降夷右营的人马。 秦良玉进京朝觐,只带了一些护卫和仆从。这一次朱由检没好意思叫她带兵北上,也怕继续这样做会吓死京城这帮官老爷们,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本来他打算跟秦良玉拉拉家常、增进一下君臣情谊就放她回去的,但现在突然舍不得让她走了。 包括五省总督朱燮元朱由检也不想放回去了,因为他感觉自己身边实在太缺少可以信任的、可供随时咨询的军事人才了。 兵部尚书崔呈秀不知兵。毕自严只是个经济人才,也不通军事。王在晋说起兵事来头头是道,好像很靠谱的样子,可问题是他缺少实战经验。没有战绩,一切就都是纸上谈兵。 而朱燮元妥妥的战略大师啊,这是用奢安叛军的十几万人头证明过的,如果不是当时他抽不开身,朱由检其实是想让他去经略辽东的。 朱燮元是优秀战略家,那么秦良玉就是顶级的前线战将了,这俩合伙,相互之间查漏补缺,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朱爱卿,朕欲拜你为兵部尚书,你意下如何?西南诸省近况可稳,卿能否脱得身来?”朱由检眼巴巴地看着朱燮元说道。 (本章完) 第76章 皇帝太菜,老臣朱燮元客串帝师 皇帝的眼神让朱燮元感觉身上有些刺挠,让他感觉自己碗里的红烧狮子头都不香了。 朱燮元是个务实派,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完全是实打实的政绩、战绩,而不是皇帝的宠幸。按照他一贯的做法,他更喜欢跟皇帝保持距离。 然而朱由检倒好,又是赏赐宅邸财货,又是在内廷给他单独设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朱燮元本能地有些抗拒。 他斟酌着说道:“启禀陛下,西南诸省虽暂平,然土司余孽未靖,流民安置未妥。若臣骤然离任,恐生反复。乞陛下容臣再镇守一二年,待屯田稳固、驿道畅通、土司归心后,必当赴京效命。若陛下忧心枢务,臣愿以总督身份兼理兵部职方事宜,两地协筹,不负圣托。” 听到朱燮元的回答,朱由检的眉毛都拧了起来。他也知道,堂部官员比不得封疆大吏自在,更何况是权力大到没边的五省总督。换位思考,要是让朱由检去选,他也会选择做地方一把手,而不是京官。 “卿之才干,善於领兵征战。似那安置流民、屯田垦荒、修路筑堤等事,使卿为之,岂非大材小用乎?若不然,朕拜卿入阁,如毕阁老一般,入阁之后,仍兼领一部尚书之职,可否?”朱由检轻声道。 朱燮元愣了一下,他发现皇帝好像误会他了,以为他留在地方是贪恋权势,所以打算用入阁为条件来跟他做交换,这让他有些生气。 他没有跟皇帝耍心眼啊,他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实意的!丁忧的时候,他才走开没一会儿,西南就又乱了起来。东林党的这帮人志大才疏,谁知道这一次他要是走了,朝廷又会派什么妖魔鬼怪去西南? 这是他第二次招抚西南的土司了,明显感觉到难度比第一次高了不少。这些土司首领对他的信任度大大降低,倒不是不相信他这个人了,而是害怕他像上次那样中途又被突然调走。 土司是世袭的、终生制的,大明的流官可不是。要是遇到个好一点的官员尚且能过,要是遇到个善于盘剥的,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可不就得造反嘛! 上一次诏安,是因为他们信了朱燮元的鬼话,觉得能过上好日子;这一次被诏安,则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确实打不过朱燮元。 虽然生气,但是总不能跟皇帝撒气吧?朱燮元有些郁闷地说道:“陛下但有差遣,臣安敢不从?若陛下执意调臣入京,伏望陛下简选合适人选出镇西南,接替臣之职任。似那张鹤鸣之流,空持气节而不通兵事,还望陛下勿用为幸。” 又到了脑壳疼的无人可用环节,朱由检干脆摆烂道:“不知卿可有合适人选推荐给朕啊?” 这种事情怎么能问他,唯名与权不假于人,小皇帝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啊?朱燮元心中愕然。他已经确定了,皇帝不是故意给他难堪,确实是有赤子之心。孙承宗这个帝师是怎么当的啊?不称职啊!朱燮元默然无语。 见他不说话,朱由检解释道:“朕昔日不过一藩王,尚未涉政务。今登基未久,朝堂诸臣尚不能尽识,况乎赋闲林下之能臣,朕安能周知?卿乃四朝老臣,万历皇帝与皇兄皆深信于卿,故朕有此问。卿可教朕,朕能信卿否?” 看着皇帝一脸诚恳的样子,朱燮元感觉自己被击溃了。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如果孙承宗那个老东西在,倒是不需要用到他。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把孙承宗给派去西北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留下来辅佐一下皇帝的。不然就小皇帝这样子,不得被朝堂上这群老奸巨猾的大臣给玩死吗?! “陛下既于诸臣尚不稔熟,不妨详阅其履历,以窥其才具。大抵能臣多自地方县令逐级擢升,而翰林院出身之文臣,虽有翰墨之才,然于实务处理往往经验匮乏,难堪大任。至若人之忠奸,实难骤断,陛下切勿轻信于人。 实则为君者,于忠奸固可不论,唯当使才当其任耳。或有人声望远瑕,然才堪大用,只要微疵不掩其长,未触国法大忌,仍可委以重任;反观那些自命道德君子、无瑕无玷者,若行事迂腐、空言误国,断不可使居地方要职,恐为害匪浅。 若陛下欲知某人某方面才具,亦可参详履历。譬如知兵之人,大抵有二:一则久任兵备道之职,熟谙军务;二则如老臣这般,祖上为卫所武将,自身又有实战功绩。 人之一生,精力有限,才具皆从历练中来。翰林院修撰辈,虽擅舞文弄墨,然若令其理财赋、统三军,必捉襟见肘也……” 眼见朱燮元大谈用人之道,就是不说具体要用谁,朱由检有些傻眼了,他不过是习惯性地装疯卖傻,怎么就给他上起课来了啊?!坏了,人家真把他当傻子了。 “饭菜有些凉了,我们先吃饱饭,再去朕的暖阁谈论这些事情吧。正好朕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先生。”朱由检打断朱燮元的施法说道。这一声先生好听,朱燮元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咬了一口肉丸子,扒拉完碗底的米饭,放下碗筷继续说道:“陛下,臣所任五省总督,本为剿灭奢安叛军而设。今奢崇明、安邦彦皆已授首,大患已除,唯余一些小土司在贵州、四川两地闹腾。 以臣之见,只需设立一两省总督足矣,然此人须深谙兵事。臣推荐贵州总督杨述中、兵部侍郎王尊德、前蓟辽巡抚闵梦得,此三人历任地方,皆有抚民安边之才,又通晓兵事,可堪此任。” 朱燮元终究还是没当不粘锅,给皇帝推荐了三个他觉得合适的人选:一个赋闲的,两个在职的。推荐了那就要担责了,要是皇帝不当人,出了事是可以找他算账的。 朱由检想了想,觉得贵州总督杨述中最合适,川黔距离北京几千里,一个来回就是两个月,选他省得跑了。 (本章完) 第77章 陛下不妨着袁崇焕巡抚福建,以制郑芝 送走哥哥以后,朱由检就搬到乾清宫住下了。明代皇帝多独居,有需要再找妃子过来侍寝,或者跑去妃子的宫殿。 朱由检在正殿后面的东暖阁请朱燮元吃饭,吃完饭以后,喊他一起来到了乾清宫东南侧处理政务的懋勤殿。虽然还没有正式上任,朱由检还是要压榨老同志的劳动力,先用着先。 他把如今最棘手的福建丧师和满蒙大战的相关奏折拿给朱燮元看,并询问他的意见。 朱燮元看着福建方面的奏报,眉毛都拧了起来。他是浙江人,从小听着抗倭名将俞大猷的事迹长大的啊!俞咨皋虽然比不上俞大遒,但早些年也是以善战闻名的。从战报上看,这厮分明是轻敌了! 一万多人的大军最后损失大半,虽然很难堪,但当年西南的情况可比这个严峻得多。这对于朱燮元来说不过是小场面而已,他倒也不至于太过吃惊,毕竟大明卫所糜烂,他是深有体会的。带着一万卫所兵去围剿这种巨寇,打成这样并不让人意外。 “陛下,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此事?是倾向于剿灭,还是招安呢?”朱燮元问道。 “还能剿灭?!”朱由检有些意外。 “海寇啸聚于此,看似势大,实则不过乌合之众耳! 此辈唯能趁风顺之势为乱,却不堪攻坚。彼等因利而聚,有利可图时或可暂作联手,然一遇挫折,必作鸟兽散矣。 且闻东南海域寇党纷纭,郑芝龙不过其中之一伙耳。陛下但使分化瓦解,以寇治寇之策,何愁郑芝龙不授首? 望陛下勿为贼势虚张所惑,此辈实不足惧也!”朱燮元自信地说道。 “这就是大佬吗?说话果然有几分霸气。”朱由检心想。他差点一激动就给朱燮元封个东南五省总督,让他去剿灭郑芝龙了。 “故卿以为朝廷当遣兵剿除郑芝龙吗?”朱由检询问道。 朱燮元摇了摇头,说道:“臣愚以为,朝廷仍当招抚郑芝龙,然可抚而不可纵,此刻非招安之时也,若仓促许之,恐其恃宠而骄,向朝廷索求无度。 莫若先整军备,与之一战,待挫其锋芒、灭其傲气,再遣人招安,方得实效。届时彼必感恩怀德,不敢再生异心。” “卿既言可剿郑芝龙,缘何又言当招安?”朱由检问道。 “臣虽有必胜之信心可剿除郑芝龙,然此役恐需十载之功。 我大明水师积弊已久,战船腐朽破败,兵员疲惫衰弱,若欲击败郑芝龙,至少需有一支强军方可。 唯如此,方有资格合纵连横,号令那些海寇为我等效力。不然,便如俞咨皋那般,与红毛番鬼谈妥合作,却反遭出卖。 击败郑芝龙或许并非难事,然打败之后,他必会逃窜流至倭国、琉球、东番等地,仍需水军持续围追堵截。 而训练精兵、建造船只,皆需银钱。如今大明财用匮乏,应对九边尚且不足,又哪来的钱财去管东南这些海寇呢? 再者,海洋尚存一日,倭寇便无穷无尽,此乃困扰我大明数百年之难题。即便剿除郑芝龙,亦会有其他倭寇冒头。倒不如降旨招安郑芝龙,利用他来制衡这些海寇。”朱燮元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 “然则谁能胜此一阵?福建巡抚朱钦相所想或与卿相近,其久欲招抚郑芝龙,奈彼胃口甚大。朱钦相故望俞咨皋能败之,可惜事与愿违。 朕去岁已明谕俞咨皋避战,勿与郑芝龙缠斗,彼却终未能按捺,朕猜度其间或有朱钦相激将之由也。”朱由检叹了口气说道。 “今福建水师覆灭,朝廷当速调闽浙水师稳局势。既海战难敌,莫若水陆相协,查抄与郑芝龙勾连之商户,痛击沿海走私,断其财路。如此,其麾下必因生计难继生变,倒逼郑芝龙请降受抚。 论及将才,昔年沈有容乃水师名将,堪称东南柱石,然目下大明水师宿将多已凋零。袁可立倒是堪当此任,只可惜陛下已遣其往辽东,难以分身。” 说到这里,朱燮元稍微愣了一下,心想:不对劲啊,他是不是被皇帝给骗了?皇帝这不是挺会用人吗?只是把能人都派往要害之处了,在朝堂上反而有些捉襟见肘。 他摇了摇头,摒去杂念,说道:“陛下不妨着袁崇焕巡抚福建,以制郑芝龙。” “袁崇焕?!”朱由检的应激反应又来了,他下意识地问道,“袁崇焕可用吗?” 朱燮元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这么讨厌袁崇焕,但他还是解释道:“袁崇焕颇具胆魄与手段,虽有刚愎自用、为人狂狷之瑕,然以之巡抚一地,却也足堪其任。昔年孙稚绳、王明初等,亦甚为推崇袁崇焕。” 朱由检脑瓜嗡嗡的,让袁崇焕去对付郑芝龙,让好汉去对付好汉,让恶人去折磨恶人吗?!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他一时之间还做不了决定,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今有许多人弹劾朱钦相和俞咨皋,卿以为朕当如何处置?” 朱燮元回答说:“这二人确有过失,然罪责亦不可尽加其身。闽省水师积弊久矣,战船朽坏破败,兵员疲惫软弱,仓促之间接战迎敌,又岂能不败? 以臣之见,当严惩其失职之举,以儆效尤。俞咨皋丧师辱国,本应治罪,然可暂饶其性命,降其职而留用之,令其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朱由检也是这样想的,打败仗的将领他不会杀,杀了让人心寒。除非是卖队友或者投敌的,才非杀不可,不杀让人心寒! 两人一直聊了很久,直到入夜,朱燮元才告辞。 家有一老,如同一宝,朱燮元确实是经验老辣、能力出众。许多困扰朱由检很久的事情,他处理起来游刃有余,还能顺便给教学一波,把那些弯弯绕绕用最简单的话讲明白。 据说他平时在地方做事连个幕僚都不需要,真是诸葛武侯一样的神人。 外事不决问朱燮元、内事不决问毕自严,朱由检感觉自己的执政班底终于是捏出来一点雏形了。 建奴与察哈尔部开战的问题,朱燮元认为王象乾测算无遗漏,朝廷不要掣肘他发挥就足够了。他预测林丹汗必输无疑,大明想扶也扶不起,更没有必要去扶,毕竟这狗东西出尔反尔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刚跟大明谈好合作,反手就出兵劫掠大明。 倒也不一定就是出自林丹汗的命令,大概率是他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部落压根就约束不住。约束不住手下的人,你还能指望他打赢吗?! (本章完) 第78章 崇德象贤,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第二天早朝,朝堂众臣又欣赏到了一出阉党内斗的好戏。 原本阉党五虎之首的兵部尚书崔呈秀,被其他阉党成员弹劾。东林党、齐楚浙党以及新政党的成员,虽然搞不懂魏忠贤为什么要动自己的头号马仔,但也纷纷跟上痛打落水狗。 一时之间,失去魏忠贤和皇帝庇护的崔呈秀,竟成了孤魂野鬼,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 朱燮元站在群臣之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暗暗心惊于皇帝对朝堂的掌控力。不过他这就有点高估朱由检了,其实崔呈秀这种情况不过是特例罢了。他实在是太不得人心了,根基浅薄、德不配位就是如此。当初张鹤鸣被人弹劾,可是有不少人站出来力保呢! 崔呈秀被群臣弹劾,拼凑出了五大罪状: 其一,贪赃受贿,败坏吏治。 崔呈秀巡按淮扬时,肆意索贿。霍丘知县郑延祚贪污事发,呈秀先索千金而免其罪,复受千金而荐其升迁。此等行径,实乃公然卖官鬻爵,败坏朝廷纲纪。 其二,依附阉党,祸乱朝纲。 呈秀因贪污被劾,连夜投奔魏忠贤,涕泣乞为养子,献《同志录》《天鉴录》以构陷忠良,魏忠贤连带躺枪。 其三,滥用职权,任人唯亲。 其子崔铎无能文墨,顺天府乡试中通过贿赂主考官孙之獬、考场舞弊中举;其弟崔凝秀任浙江总兵,婿张元芳擢吏部主事,妾弟萧惟中授密云参将,全都是德不配位之辈。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下崔呈秀跌落神坛,牵连出了一大窝。不过只是一个兵部尚书而已,居然能够安排一大堆高阶官员,朱由检暗自心惊。就算他知道裙带关系几千年来都没办法避免,但还是被此事的严重程度给吓到了。要知道,大明是科举制度啊! 都说科举是促进社会阶级流动、增进社会公平的伟大创举,怎么到了今天却变成这个样子了?科举舞弊从来都是王朝大案要案,可是大家反倒是变得习以为常了,这跟九品中正制度下的世家门阀有什么区别? 科举可以说就是封建国家的生命线,当科举失效,这个国家也快要完了。朱由检感到脊背发凉,于是命令刑部、礼部和都察院联合查办此案。这就是要大办特办了,再也没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崔呈秀死定了。 剩下的“夺情视事,不忠不孝,母丧不归,悖逆人伦”“冒领宁锦战功,加官进爵,欺君罔上”,这些都不重要了。 崔呈秀被当廷锁拿,押往天牢,他的那些个亲戚也走脱不了。 众臣批斗一时爽,但真看到崔呈秀下狱,又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心有戚戚了。 但偏偏皇帝的命令程序上无比正确,科场舞弊这种东西,哪怕是人尽皆知,但终究是不能够拿到台面上说的。只要搬上了朝廷、查实了证据,就算再大的官也罩不住,就算皇帝本人都没办法赦免参与舞弊的人,因为科举舞弊伤害的是整个士人阶级的利益。 而今年正好是科举年,几天后就是崇祯朝的第一场会试: 二月初九,考《四书》释义、经义;二月十二,考论、诏诰表等;二月十五,考经史时务策论。 预计将会有三百五十人通过考试,获得贡士身份,选出最佳者为会元。如果有人可以乡试、会试、殿试都拿到第一,那就是连中三元,会被誉为文坛盛事。 崔呈秀被罢黜,朱由检宣布朱燮元接替他的兵部尚书位置。朱燮元本来就有兵部尚书衔,资历是够够的,但他当官几十年基本都是在地方任职,很少待在朝堂上,大家对他并不熟悉。 直接说人家不够资格不好意思,所以很多大臣以“朱燮元刚刚复任五省总督不久,西南情况不稳定,还需要他继续镇守”为理由,劝说皇帝另选他人。其中兵部的左右侍郎的反应最是强烈,好不容易熬走了崔呈秀这个恶心东西,他们也想进步。 “着朱燮元入阁,兼领兵部尚书,加太子太师衔。念尔勋劳,荫其三子朱兆宪任锦衣卫指挥使,掌卫事,赐世袭诰券,世袭罔替,以彰殊恩。”朱由检无视这些反对的声音,直接宣布道。 众臣为之震惊,已经顾不上阻止皇帝任朱燮元为兵部尚书了。大家现在都快酸成柠檬精了:皇帝你有太子吗?就任太子太师! 朱燮元也被皇帝一连串的封赏吓到了,于是他连忙匍匐在地说道:“臣本樗栎庸材,谬膺阃外,赖陛下庙算如神、将士用命,始克荡平逆氛。今蒙殊恩,位列台阁,兼领枢务,复荫及子孙,臣战兢陨越,实不敢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检则是借机说道:“爱卿不要谦虚,你配得上这样的封赏。 当日奢安叛贼势焰最炽之时,聚众数十万,席卷西南数省,连克大城。我大明损兵折将,无人能撄其锋,贼势猖獗至极,竟将成都合围。 若非爱卿力挽狂澜,固守成都,则祸事不堪设想,我大明险些失却蜀地,几至半壁江山沦丧。 爱卿总制五省兵马,剿平叛寇,又安抚治理西南百姓,当真是活人无数。似爱卿这等战功赫赫、政绩卓著之忠臣,朕的这点封赏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年唐太宗定年号为‘贞观’,‘贞,正也;观,示也’,意为要以身当‘贞观’,匡扶天下正道。 朕的年号是‘崇祯’,欲‘崇德象贤,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朕才浅德薄,比不上大唐太宗皇帝,但也希望学习他的持正之道,有功劳的人必然会得到奖赏,犯错误的人必然会受到惩罚,或许这样做才能够重振我大明吧! 朕意已决,还请爱卿勿要推脱!” 这话,这群大臣信不信,朱由检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信了的。 朱燮元再拜,口中谢恩,行叩首礼接受了皇帝的封赏。 而后,朱由检钦定首辅毕自严和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朱燮元作为此次会试的主考官。 其实毕自严很忙,但是让他百忙之中抽时间做主考官是很必要的。 无论是毕自严还是朱燮元,他们被皇帝骤然推到高位,但在朝堂上却面临着根基浅薄的窘境。一般来说,主考官和中举考生之间会形成师生之谊,主考官将考生视为门生,考生称呼主考官为师座。朱由检就故意让他们去培植党羽。 当然,最后殿试的进士考生,也可以成为“天子门生”。 这些就像是老乡会一样,需要的时候可以用来攀关系,不需要的时候其实什么用都没有,纯粹就依靠个人发挥了。 (本章完) 第79章 秦良玉:昏君,昏君呐! “绾绾,我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朱由检双手按住孙世绾的肩膀说道。 孙世绾有些无奈地看着朱由检,她知道皇帝又要作妖了。 “你一直很崇拜秦良玉将军,对不对?”朱由检说道。 孙世绾点了点头,说道:“不单是臣妾,诸多女子皆以秦将军为荣。” “很好,秦良玉现在还在京城,不过她准备回去了。朕想将她留用京师,但是没有充足的理由,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呢?”朱由检问道。 “那陛下想让臣妾做什么呢?”孙世绾反问道。 “朕已邀秦将军进宫用膳,待会儿你便缠着她,求她收你为徒,你看如何?”朱由检一脸机智地说道。 “陛下想让臣妾拜师秦良玉?”孙世绾的眼睛亮了,而后她有些无奈地说道,“陛下,秦将军与马指挥使二人,总要放一个回去的。他们身为石柱土司,若是让其长期滞留京师,家中的事怎么放心得下?” 朱由检又何尝不知道这点?所以他才觉得要留下秦良玉很麻烦。于是他说道:“既如此,便着马祥麟还乡,使其与夫人相聚。白杆卫暂且交由秦将军统领。” “那臣妾还要拜师吗?”孙世绾眼巴巴看着朱由检说道。 “当然,只是秦将军肯否收你为徒,却要看你的能耐了,朕总不能强令她收你为徒吧。”朱由检笑了笑说道。 “不行,臣妾得准备一下,”孙世绾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陛下用膳的时候记得遣人来喊我,我得去看一会儿兵书!” 说完,孙世绾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此时,秦良玉正在景山大营巡视,堂堂白杆卫指挥使、石柱宣慰使马祥麟战战兢兢地跟在秦良玉身后,就好像一个新兵蛋子。 他从家乡带了三千人出来,如今这三千人却带不回去了,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跟老母亲交代。 秦良玉沿着景山山麓走了一圈。此时景山从上到下,规规整整建了三千多套小院。白杆卫三班倒,平时一千人巡守皇宫大内,剩下的两千人就呆在景山这里。 秦良玉的到来打破了景山大营的宁静,不管怎么说,他们这群人也算是秦良玉一手带出来的,跟马祥麟一样,对于秦良玉那是又敬又怕。 他们没想到能在京城见到“忠贞夫人”,大家纷纷走出家门,与秦良玉见礼,不一会儿就聚集了几百人。 “我看你们在此处过得甚是安稳啊,有没有想念家乡?”秦良玉随手逮住一个幸运小伙子,开口询问道。 小伙有点紧张地说道:“我……我还是很挂念爹妈的!可是我们已经在京城娶妻了,我婆娘去年已经怀上孩子了。” “是嘛?那为何不见你等女眷,难道你们还另有住所吗?”秦良玉有些奇怪地询问道。 “我们的媳妇都是皇帝的宫女,如今还在宫里面当差,休沐时间才会与我们团聚。” “你们不需要种地吗?” “不用!我们吃皇粮,每个月有七斗米、三两银子,吃住也不花钱,银子都使不完。我攒了几十两银子了,想着找人给家里面捎回去。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如果走官驿,我们怕钱财被人偷走。忠贞夫人,我们能请你帮忙带钱回去吗?” “对,还有我!我也攒了不少钱,还买了些家里面没有的新鲜玩意……” 秦良玉闻言,心中无奈:“都已经在京城安家了啊,看来是真的带不回去了。” “马祥麟?!” “末将在!”听到老母亲呼他全名,马祥麟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站直了。 “既众人皆欲捎钱粮归家,你便带人收集罢,逐一登记造册。再着他们各写一封家书。离家许久,家中老小定是悬心不已。纵是远在京中,终究是我石柱的儿郎。 你不必忧心,我并无责怪之意。陛下这手段当真是防不胜防,便是我亲自带人,怕也是拦阻不得。让他们在此分家也好,石柱田地有限,原也养不得这许多人。”秦良玉轻声说道。 马祥麟闻言,有些为难地说道:“母亲,军中吏员不够用。咱家没有卫学,士兵大都不识字,得去找陛下借点人……” “为了这等私事,便去烦扰陛下?!”秦良玉微微皱眉。 “不妨事,陛下素日里极好相与!也不必劳烦朝廷官吏,宫里太监多通文墨,儿臣这便去寻徐公公借几人来用。对了母亲,您几时打算还乡?”马祥麟问道。 “我?!怕是一时半刻回不去了。此番你且回去。”秦良玉淡淡道。 “啊?!”马祥麟懵了。 “啊什么啊?凤仪整日里念着你,此番还闹着要随我来京师,只是家中无人照管,我才没许她来。你这小子莫不是在京师另寻了小妾,竟不愿回去?马祥麟!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纳通房姬妾,我自懒得管你,但若敢行那宠妾灭妻的腌臢事,仔细你的皮!”秦良玉瞪着虎目说道。 “哪有!皇帝赐我宫女,我都不敢要……”马祥麟委屈地说道,“娘,你说‘暂时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秦良玉叹了口气,说道:“昨日我向陛下请辞,又恳请陛下遣你回石柱,陛下虽未明言拒绝,却也未应允。朱总督已被陛下留任京师,想来陛下对我亦有别样安排。但你身为石柱宣慰使,无论如何,总要回石柱去的,陛下不肯,我便求他!” 中午,朱由检的大伴王承恩亲自来景山接秦良玉,他们从北门直入后宫。 王承恩掏出一个象牙腰牌交给秦良玉,说道:“秦将军,此乃陛下所赐之物。凭此腰牌,将军可自由出入内廷。” 秦良玉接过腰牌,有些不明所以,她没事往皇宫跑干嘛?她虽然是一品诰命夫人,但跟宫里面的这些娘娘们又不相熟。她从小熟读兵书,谈论的都是如何治理地方、如何带兵打仗等,怕是跟宫里的贵人们聊不来吧? 带着满心疑惑,秦良玉跟随王承恩一路经过坤宁宫、交泰殿,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西暖阁,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眉目之间却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早早站在廊下迎接。 “贤妃娘娘。”王承恩行礼道。 秦良玉微惊,而后也躬身,跟着行礼道:“臣,秦良玉,参见贤妃娘娘。” 孙世绾如何敢怠慢?连忙侧身避礼,说道:“小女子怎敢受将军大礼?将军快快请起!” 而后,她趁机上前扶起秦良玉,手却没有再放开,而是挽住她的手臂,说道:“将军可算来了,叫我好一番盼望!陛下已在暖阁备下酒菜,专候将军入席呢。不瞒将军说,我自小就听闻您的事迹。父亲常赞您的战法精妙,屡屡与我提及。我对您素来仰慕,不想今生竟有幸得见!” 孙世绾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色,那眼神让秦良玉直呼受不了。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敢问令尊是谁?” “家严孙传庭,如今擢为延绥巡抚。”孙世绾回答道。 “孙传庭?!”秦良玉在心里想了一圈,也没想起这是谁,她认识西南各省的部分官员,对于北边的这些人就有些陌生了,不过外戚如今也能掌权了吗?秦良玉暗自摇头,心中对于皇帝的评价不由得低了几分。 历史上外戚堪当贤臣良将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不过是凭借后妃幸进的小人罢了,若让这等人身居要职,怕是会搅得国家不宁。 不过虽然心里很有想法,秦良玉却不打算劝谏,她不过是个带兵的武将罢了,劝谏皇帝自有谏臣,她可不会讨这个嫌。 (本章完) 第80章 秦良玉:好脚滑的皇帝啊! 京城有传言,先帝喜欢做木匠活儿,而今上却最好口腹之欲,喜欢在宫里宴请大臣。传闻但凡有谁吃了皇帝的席,出来以后立马官升三级,那叫一个官运亨通、扶摇直上。 民间戏言,考中进士可以参加“鹿鸣宴”,而皇帝私下宴请大臣的,就叫做“青云宴”,意为吃下这顿宴席,就能简在帝心、青云直上了。 君臣见礼,朱由检与秦良玉开始了相互打量。给先帝送葬的时候,朱由检与秦良玉见过一面,但在那种场合下并没有私下交流;上朝的时候,秦良玉站在勋贵之中,除了因为自己女性的身份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之外,她并没有参与发言,所以这是朱由检第一次与秦良玉搭话。 作为唯一列入正史的女将军,秦良玉看起来并没有那种英姿飒爽的感觉。或许年轻的时候有,现在年纪大了,看着反倒有几分慈祥。 秦良玉长得有些胖,她的骨架很大,体魄雄壮,不输朱由检的御前殿直。要知道,御前殿直不一定能打,但挑选的都是样貌板正的彪形大汉,就是扛仪仗给皇帝充门面的。 “秦爱卿啊,朕在朝堂上经常因为无人可用感到困扰,朕想留你在京城参赞军事,你看怎么样啊?”朱由检很客气地询问道。 秦良玉心想“果然如此”,她正要起身对答,却被皇帝示意不必拘礼,边吃边聊就可以了。她说道:“陛下但有差遣,臣自当遵命。只是臣与亡夫膝下唯有一子,且他身为石柱宣慰使,还望陛下开恩,允其返回家乡履职。” “此乃应有之义,唉……朕与马指挥使一见如故,虽为君臣,情同手足,骤然让他离去,朕心下实有几分不舍。”朱由检唏嘘不已,眼珠子忽地一转,又道,“秦爱卿,不知马指挥使与你儿媳可曾诞下孙儿?你家长孙如今年纪多大了?若已行过冠礼,不妨将石柱宣慰使一职提前传袭,让马指挥使继续留京任职便好。” 秦良玉眼角微微抽搐,心想皇帝怎么尽逮着她一家人薅啊。 “启禀陛下,臣的两个孙儿,一个一十二岁,一个尚不足十岁,皆年幼未及,实不堪重任。”秦良玉认真地说道。 朱由检心下有些遗憾,大明现在的情况就是像这样青黄不接的状态:老一辈的,诸如宣大总督王象乾已经八十多岁了,也不知道还能被他压榨几年;年轻的,比如孙传庭、卢象升、洪承畴、曹变蛟这些,又资历稍浅,就算破格晋升也不能直接塞到核心位置。 更糟心的是,此前他闹了个大乌龙,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他让福建巡抚朱钦跟郑芝龙谈判的时候,让郑芝龙儿子入京城郑森为质。结果人家郑森现在才四岁半,还穿开裆裤的年纪,郑芝龙只觉得皇帝在消遣他,儿子那么小,他哪里舍得骨肉分离?于是只能继续找朝廷的麻烦,给朝廷施压了,结果就有了福建水师的这一出惨败。 朱由检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默然无语了好久。“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他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原来真的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啊!哪怕是现在,他都没有找到很好的应对郑芝龙的办法。 朱燮元建议他启用袁崇焕,但福建的问题又不是换一个巡抚、换一个总兵就能够解决的,需要调兵遣将、需要造船、需要钱粮的啊!要么就下定决心,做好要花费几年的时间,预计上千万两白银的投资,落力去干死郑芝龙;要不然就只能兜兜转转绕回去,继续诏安了。 可惜现在的局势愈发紧迫了,等皇太极收拾完察哈尔蒙古,就要来折腾大明了。辽东就在京师家门口,孰轻孰重很容易就分清,所以压根就不能在郑芝龙身上投注过多的关注。 敲定由秦良玉替换下她的儿子马祥麟之后,朱由检就开始跟她东拉西扯,聊起了家常。不过秦良玉明显不是很关心生活,聊着聊着,又跑偏到了军事方面。 秦良玉的一生之痛,除了其丈夫枉死狱中,就那场无比惨烈的浑河血战了,兄弟殉国、士卒尽殁,也是这一战让秦良玉跟野猪皮结下了血海深仇。所以既然皇帝想留她在京师,以后肯定还会跟建奴碰上的,报仇心切的她并不排斥皇帝的任命,只是她不打算将让儿子涉险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陛下容禀。当年浑河之战,川兵、浙兵与辽兵互无统属,客军与本地军马矛盾深重,此乃大败之根由。臣观陛下即位以来,于军事一途尤为上心,简拔将领、铨选总督皆具慧眼,举措并无失当。 然战阵之上,若令出多门、诸将各自为战,加之战场消息真伪难辨、情报系统阙如,此等根本之弊若不除,我大明与建奴对敌时,恐仍难脱败局啊!”秦良玉面色沉重地说道。 朱由检重重点头,说道:“大明兵制之弊,朕心下亦有数。然此制行之有年,上下皆已习以为常,朕纵欲更张,竟一时不知从何处着手啊!朝廷每逢大战,例设总督之职。朕且问你:若单设总督,不遣经略与监军太监与之相制,你道能扭转局面么?” 秦良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圣明!若大战之前简拔唯一统帅,赐以尚方宝剑,使其威权莫御、军令通行,应当可以使得战局大为改观。然微臣以为,此策仍有不足之处。 盖因总督标营多不过数千之众,总兵亲兵亦罕逾三千之数,余者皆各有主将统属。战事若顺遂,则诸军尚可听令前驱;一旦战局胶着、锋芒受挫,那些旁系将卒便难免心怀观望,或避战自保,或临阵叛逃。纵然后日按律严惩,却已误了战机、折了锐气,于大局又有何补益哉?” “陛下,臣妾心里有了一些想法。”孙世绾突然开口说道。秦良玉见状微微皱眉,不过随着孙世绾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后,秦良玉的眉毛又缓缓舒展了开来,反倒是有些惊讶于此女小小年纪竟然能够有如此见识。 孙世绾说道:“陛下、秦将军:方才所言兵制之弊,总归是规制过繁、令出不畅,是也不是?既如此,何不学那建奴兵制?其制不过三级,简明利落,300人编作1牛录,5牛录成其1甲喇,5甲喇则为1固山。” “绾绾啊,你却忒过天真啦。那老奴原是咱大明敕封的龙虎将军,他那兵制本就是学的咱大明。咱大明卫所原也分三级,112人为一百户所,1128人为一千户所,5600人为一卫,每卫设指挥使一员。 只如今咱大明卫所早糜烂得不成样子,卫所兵十有八九不堪用。目下兵制之所以混乱,实因募兵、卫所、家丁、夷兵混杂一处,各有统属,政令难出。 那建奴一旗少则数千、多则万余人,咱大明总兵也能掌兵万余,看似兵力相当,实则咱这一万却是虚的,里头能算作战兵的,怕不过几千人。 若论小规模厮杀,咱大明精锐倒也不惧建奴,可若是几万人的大战,便成了建奴以数万战兵,对着咱几千精锐加几万民夫来打,如此这般,咱如何能不败?” 秦良玉听着皇帝侃侃而谈,不由得连连点头。皇帝年纪小,又没有上过战场,能够对兵事了解到这些大概的内容,已经很难能可贵了,总不能要求皇帝真的懂完军中的那些弯弯绕绕、真的有临阵指挥能力吧? 孙世绾恍然大悟,说道:“陛下圣明!臣妾虽常捧读兵书,却从未悟得陛下这般见识。” 朱由检说道:“纸上谈兵终觉浅,兵书仅供参考。若想真个晓得排兵布阵、征战沙场的勾当,还得靠真刀真枪地厮杀!朕不过信口胡诌几句,要说实打实能带兵打仗的本事,还得看忠贞侯这等军中柱石啊!” “陛下谬赞了。”秦良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若父亲在身边便好了,往昔臣妾每对兵书有疑,总可向父亲讨教的……”孙世绾一脸失落地说道。 “唉,你父亲肩负重任,与你分隔亦是无奈,待他功成名就,朕自会宣他进京城安享清福,那时你便可常向他讨教了。况且纵是你父亲,亦需向秦将军这等沙场宿将请教,你何不直接向秦将军问询呢?”朱由检说道。 “是啊。”孙世绾眼睛一亮,看向秦良玉。不过她很快又变得失落,说道:“秦将军日理万机,哪有闲时指点我呢?何况臣妾不过是陛下后宫一妃,又不能跨马提枪上阵杀敌,学这些兵书战阵又有何用?” “有用的!你若学会了,便可帮朕参赞军务。唉……话虽如此,只是秦将军终究忙于军国大事,怕是抽不出空来做你师父啊。”朱由检遗憾地说道。 好家伙,秦良玉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皇帝和贤妃一唱一和。她总算是知道皇帝之前送她出入宫廷的牌子是干什么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好狡猾的皇帝啊! (本章完) 第81章 事已至此,臣请斩毕自严!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秦良玉最终答应每次罢朝日,也就是每间隔两日进宫一次,名义上是为皇帝讲武。毕竟皇帝让国家重臣给自己的妃子当老师,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的,传出去会很麻烦。 当然,朱由检有时间,也是真的会地去听。他想给秦良玉加太保衔,太保就是皇帝的保镖和军事老师。只不过秦良玉去年一连从忠贞伯升到了忠贞侯,已经很让人眼红了,没有新的功劳之前,已经不宜再加官进爵了。 朱由检让秦良玉跟孙世绾变成师徒,倒也并不是烽火戏诸侯为博宠妃一笑,动机其实跟纳孙传庭女儿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形成人身依附关系,双方进行利益捆绑。 这几位虽然被历史证明是忠于大明的,却未必忠于皇帝。朱由检不仅需要刀剑对外,也需要震慑自己家里面的这些魑魅魍魉啊。 孙传庭、秦良玉本人的想法是一点,更重要的其实是旁人的看法。朱由检其实是表演给其他人看的,比如现在,在群臣的眼里,孙传庭那厮就是跟皇帝一伙的!就算孙传庭自己站出来反驳,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秦爱卿,你明日上朝给令夫君上一道《辩冤疏》吧,朕为他平反,追封、追谥。”朱由检认真地说道。 秦良玉为之动容,她愣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眶。万历四十一年,她丈夫被太监邱乘云诬陷,瘐死云阳狱。而后,她多次为丈夫申冤,却始终石沉大海,没有得到朝廷的正面回复。 万历皇帝其实也知道马千乘是被冤枉的,出于愧疚和区域稳定的考量,他最终让秦良玉暂代夫职。但这反而让秦良玉更加绝望,因为皇帝的意思是:你有冤,我知道,朝廷知道,可以给你补偿,但要求我认错是不可能的。 从万历四十一年到如今,为了等一个公道,秦良玉已经整整等了十六年了! “臣秦良玉,叩谢陛下!” “无需谢朕,此乃皇家与朝廷负于你家也。”朱由检轻声道。 心中郁结散去,秦良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少了几分拘谨,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西暖阁内,时不时传出她爽朗的笑声。朱由检这才发现,原来秦良玉是挺豪迈的一个人。 “陛下慧眼识珠,绾绾这孩子身板不错,一看就是我们将门女子。”秦良玉夸赞道。而后,她凑近孙世绾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逗得孙世绾一直从脸红到了耳朵尖。 “陛下,女子初有身孕时需静养些时日,待数月后胎儿长成,却需多走动走动,如此才不致腰酸背痛,生产时也更顺当。陛下可以不要把她给关起来了。”秦良玉说道,嘱咐道。 朱由检点头如捣蒜。这个他还真不懂,绾绾也不懂,嫂嫂也不懂,现在宫里面就没有懂的。 哦,也不对,万历皇帝那些老妃子应该还是懂的,不过朱由检不信任她们。如今宫里养着这群人,朱由检不爱搭理她们,她们也有自知之明,尽量保持着低调,当个透明人,不给皇帝添麻烦。毕竟现在她们要闹,可没有人给她们撑腰了。 “陛下,紧急军情!”王承恩迈着急促的步伐,推开门闯了进来。朱由检面上的笑容凝固了。 “发生什么事了?”朱由检沉声问道。 “启禀陛下,北虏察哈尔部十万铁骑犯境,宣大边墙遭破,大同城被围!”王承恩颤声道。 蹭! 朱由检迅速从饭桌前起身,秦良玉与孙世绾紧跟着也站了起来。 “上朝!王承恩,你去命人召集群臣百官。秦将军与朕同往。绾绾,你……” “陛下,臣妾想要旁听。臣妾家便在宣大边墙近旁,臣妾忧心家中娘亲、兄长!”孙世绾眼睛都红了。 “好,换衣服去吧。”朱由检说道。 而后,秦良玉就惊讶地看着孙世绾换上了宦官服饰。她的表情有些精彩,本来以为皇帝就是闹着玩,没想到真的会允许自己的妃子干政。虽然这有些荒唐,但她自己也是女儿身,自然是不会出言反对的。 “林丹汗不是才被皇太极给打了吗?他发什么疯,跑来招惹我大明?”朱由检恼火地问道。 “虏酋言称我大明拖欠其岁赏,此番犯境实乃为索讨岁赏银钱。”王承恩回答道。 “赏他妈个头!”朱由检破口大骂,“狗一样的东西,拿了岁赏转头就劫掠我大明!宁锦之战时,口口声声说要助我大明牵制建奴,结果跑没影了!我有银两给我大明的士兵不好吗?!” 朱由检带着秦良玉快步走出宫门,迎面撞上被白杆卫拦住的新任兵部尚书朱燮元。朱燮元跟秦良玉是老熟人了,他见秦良玉跟着皇帝从内廷走出,先是有些惊讶,而后露出了了然之色。 情况紧急,双方也来不及寒暄。朱由检直接开口问道:“大同现下究竟是何光景?可还守得住?可有破城之险?宣大王象乾这是如何操办的?他素日里不是极稳当的人么?怎的这般轻易便让林丹汗攻将进来了?!” “陛下,大同城城高墙固,城内尚有万余守军,短日内料难被破。只是大同周边墩台连遭攻破,城墙亦被扒开数处缺口,附近军民多有死伤。 王总督非是懈怠,其驻于宣府,宣府离大同三百里,事发突然,纵有调度之心,实难及时呼应。更兼其染恙日久,腿疾缠身,双足浮肿难行,且年事已高,目力昏花,视物不清。望陛下明察。”朱燮元解释道。 朱由检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召他回京修养吧,另外再找个人接替他。朱爱卿,你觉着何人可担王象乾之任?!” 朱燮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臣可以接替王象乾之职。” “不允!”朱由检一口回绝。 皇极殿内,朝臣陆陆续续赶来,然而这帮人却给朱由检当头一棒! “陛下,宣大总督王象乾年事已高、昏聩不堪,竟致边墙失陷。臣恳请陛下将其革职问罪!” “陛下容禀!其间另有隐情,那林丹汗素日恭顺,今番却骤然犯我大明边境,显见是有人蓄意挑动边衅! 臣冒死弹劾首辅毕自严!若不是他擅自停了蒙古诸部岁赏,何至于激得林丹汗兴兵来犯?陛下明鉴,那毕自严哪懂什么经国济世之术?不过是个只会缩衣节食、裁撤衙门的庸臣罢了!长此以往,我大明江山危矣!今番林丹汗兵戈相向,便是铁证! 伏望陛下斩毕自严以谢天下,再赐蒙古诸部金银布帛,如此则兵戈自息,边境自安!臣不胜惶恐,乞陛下圣裁!“ (本章完) 第82章 群臣谏阻,外敌环伺,大明药丸 “去年,毕自严洋洋自得,言及自己核定九边兵员,为我大明省下数十万两白银。若臣记忆无误,大同镇亦被其克扣银钱十余万两。如今恶果已现。 自古善理经济之大才,皆以开源之法为朝廷广增财赋。省钱之事,何人不会?然其一味苛省,致使多少人失了生计?此辈脱离职司,又将酿成何等严重之后果?此等情由,毕尚书可曾虑及? 陛下明鉴,臣以为毕自严德不配位,不堪变法大任。伏望陛下罢免毕自严,另择贤能之士!” 明明是边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对毕自严的声讨。 听到这些污蔑,毕自严面色有些苍白,他一言不发,没有给自己做辩护。 而支持他的一些新政党的成员,又大都是年轻的中下级官员,数量也不多,有心替他反驳,却人微言轻,很快就淹没在人声之中。 “够了!都与朕住口!”朱由检拍着御案说道,“大同已告急,眼下最当紧之事,乃解大同之围、迎战北虏,而非听尔等在此结党营私、攻讦异己!” “陛下!您曾言要效仿李唐太宗皇帝持正之道,力求赏罚分明。然如今为何竟开始毫无顾忌地偏袒毕自严?望陛下严惩毕自严以正人心,还请陛下三思!”东阁大学士郭允厚不依不饶地说道。 “陛下,攘外必先安内,毕自严确有过错,请陛下严惩其以正国法!”右都御史单明诩双手持握笏板、弯腰说道。 “启禀陛下,毕自严‘苛刻聚敛’‘滥用职权’,致使百官生怨,朝堂哗然,请陛下严惩毕自严以平官愤。”左都御史曹于汴也站出来说道。 “请陛下严惩毕自严!”哗啦啦上百人站出来齐声道。 毕自严微微仰着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朱由检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此时他的心中没有愤怒,反倒是冷静得可怕。 “这是要逼宫啊。”朱由检心想,“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林丹汗入侵跟你们这帮人有关系,但是你们这么积极地给他打配合,很难让人不怀疑啊。” 朱由检从龙椅上起身,群臣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他开口,淡淡地说道:“朕虽简拔毕卿为首辅兼户部尚书,令其整肃政务,然每一道政令皆经朕朱批方得施行。断察哈尔部岁赏,实乃朕之意! 朝廷库银匮乏,边军欠饷日久,林丹汗反复无常,此等犬彘之徒,我大明养兵尚且不足,岂有银两米粮资敌之理?敌军犯境,尔等竟言以财帛换太平?尔等皆饱读经史之士,怎可愚钝如三岁孩童? 莫不是想逼朕下罪己诏不成?要挟君父,该当何罪!孔圣先师岂教尔等如此犯上? 古人云‘君视臣为草芥,臣视君为仇寇’,然朕自登基以来,待尔等不可谓不宽厚,何曾动用诏狱私刑?尔等却得寸进尺,今日皆口口声声要朕严惩毕阁老,朕倒要问了,毕阁老究竟犯了我大明哪条律法?!” 歘欻欻欻! 在群臣百官、三班殿直惊恐的眼神下,白杆卫踏着整齐的步伐从殿外跑了过来,进入殿门后分成两列,站满了大殿东西两侧。 白杆卫站在百官身侧一言不发,手中紧紧握住白蜡杆,寒芒闪烁的精钢枪头斜向上压在群臣百官的头上,似乎只要皇帝一声令下,这大枪就要落下来将他们刺穿,众人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已然开始了冒汗。 “曹于汴,尔身为左都御史,竟不能整肃朝堂纲纪,举止失当、不辨忠奸,更滥用职权攻讦同僚。朕观尔已不堪都察院之任,今着罢黜尔左都御史之职,暂留官身,尔且归家闭门思过,以省己过。”朱由检冷漠地说道。 “陛下,臣身为科道言官,闻风奏事没有过错啊!”曹于汴满脸不服,大声抗辩道。而朱由检却没有与他理论,直接让殿直侍卫将他丢了出去。 “忠贞侯秦良玉?!” “臣在!” “朕命你暂代左都御史一职,掌管都察院,纠察百官!”朱由检沉声道。 “臣,领命!”秦良玉诧异地看了皇帝一眼,但还是应了下来,并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刻跟皇帝唱反调。 “陛下不可啊,忠贞侯乃是武将,武将出任文职,陛下此举违反我大明祖制,还请陛下三思啊!” “文武各司其职,陛下不能肆意妄为啊,这样会混乱朝纲的啊!” “臣死谏,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臣就一头撞死在这大殿的柱子上,臣宁死不跟妇人共事!”右都御史单明诩梗着脖子说道。 “我大明文臣能封侯,武将如何当不得御史?况朕仅令其暂代此职。 目下边关事急,尔等若有异议,退朝后可具折上奏。今日本朝只议兵事,有不服者,尽可挂冠而去!秦御史,着你监殿,再有胡言乱语者,即刻逐出殿外!”朱由检强硬地说道,说完他盯着单明诩看了好久,也没见他撞死在柱子上。 “兵部尚书朱燮元?!” “臣在!” “察哈尔部犯边寇掠,大同城遭其围困,尔等兵部迄今竟未议出个章程来?究竟打算如何应对?”朱由检问道。 “其实老夫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紧急进宫了,哪里有时间讨论?”朱燮元腹诽道,不过好歹他毕竟经验丰富,于是直接开口说道:“启禀陛下,今大同受困,可速调延绥、太原、宣府三镇兵马驰援。 大同镇额定兵八万余,马两万匹,虽实额或有缺,然仍可聚两三万战兵。以大同坚城,守御不难!那虎墩兔憨虽扬言率十万骑犯境,实则骑兵不过三万。 且察哈尔部新遭建奴重创,此番犯我大明,不过如饿狼觅食,欲行‘北失南补’之计。其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看似汹汹,实则气衰!若依某些大臣所言,以财物犒赏,岂不是助纣为虐,令其死灰复燃? 今看似危局,实则天赐良机!若我大明上下一心,以强硬之姿应敌,此战必能扫平察哈尔,甚至收服漠南蒙古,扬我国威!臣恳请陛下,速从各镇抽调精锐骑兵,辅以轻车阵,痛击贼寇,永绝后患!” 朱燮元这番话分析利弊、言定胜负,其实是为了给皇帝、给群臣信心。关于具体的战争安排,众人一起讨论到了晚上。 朱由检与文武百官有幸吃上了今年的第一餐光禄寺堂食,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 驿骑就在皇极殿外站定,午门大开,紫禁城内战马嘶鸣,一条条命令从京师传向九边各镇。 毕自严执掌户部,与朱燮元的兵部通力合作,需要为参战的士兵提供后勤补给。皇帝力保毕自严,这一次真的是豁出去了,毕自严感觉非常愧疚。 朱由检更是心累,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虽然在他的强压下,强行推动了朝堂的运行,但是朝臣之间的裂缝却是越来越大了。他们在朝堂上虽然被武力压服了,但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暗地里使绊子呢? 除了九边军镇,还要通知晋北各府县戒严,恪守城池,坚壁清野,不让北虏有机可趁。 朱由检仔细看过战报之后,发现情况远比他想像得还要严重。朱燮元为了鼓舞士气,所以大谈林丹汗的劣势,但是大明的积弊更加的严重:大同镇的两万额定战马,凑不出两千骑,与林丹汗作战一触即溃。 朱由检上位以后,关注陕西的情况,把孙承宗和孙传庭丢去陕西,还有个洪承畴也在陕西,本来是为了防患未然,用过饱和打击扼杀农民起义军,结果却忽略了山西。 或者是不是忽略,本来是顾不过来,结果现在就出了这一档子事,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顾此失彼、什么叫捉襟见肘、什么叫焦头烂额。九边各镇,辽东兵力最雄厚。朱由检倒是想调遣满桂的关宁铁骑弄死林丹汗,但这样一来,会不会又让皇太极有机可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