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逼我去死,改修魔道你们抖什么》 第50章 杀人误事 五行归隐阵并不是攻击型阵法,只有迷惑和藏匿的功能,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难以对付的机关,也不应该这么灵敏,以及……通人性。 刚刚他好像看到树抬起树根踹了他一脚…… 思及此李怀仁觉得匪夷所思,立刻后撤十余步,沉着脸大喊了一声。 “停!” 两棵树果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袭了过来。 李怀仁有些恼火,但这一点让他确定这两棵“树”是听得懂人话的,而且也只有这两棵听得懂。 周围的也有一模一样的树木,但它们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来移动的,不像这两棵这么难缠,所以—— 这两棵“树”根本就不是树! 李怀仁立即又想起了云仙方才杀死那名金丹,以及之前她在蓬莱仙府装神弄鬼伪造赵长老还活着的行为,由此可以推断云仙身上必然有可以制造环境的法宝或者法术—— 他中计了! 电光火石之间,李怀仁厉喝一声,“停下!我们中计了!” 在他这一声呵斥之下,两名打手终于停下了动作,而且也缓缓现出了原形,并且神色凝重,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还不待李怀仁松一口气,就发现手中的武器突然脱手,竟一个回旋飞向了那两人的咽喉。 “小心!!!” 李怀仁目眦欲裂地想要阻止眼前的一切,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寒光从两人的脖颈中间穿过,直接砍下了那两人的头颅。 两人的血液瞬间喷溅出来,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 但身躯没有立即倒下,仍然诡异地僵立在原地。 只依稀可以通过两具尸身的间隙看到一抹白色的衣角,像是有什么东西迅速从他们身上被抽走,而后便渐渐化为了干尸。 李怀仁大脑一片空白。 砰的一声,两具干尸终于倒在地上,露出了身后那飘然若仙的身影。 云仙缓缓向他走来,白色的布履踏过枯萎的落叶,留下沙沙的声响,无端令人心头不安。 她脸上带着温柔至极的微笑,漂浮在身侧的苍生剑和开山斧却寒光凛冽,“李管事,百年未见,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叙个旧……” 李怀仁听到自己脑海中传来一声轰鸣,这一刻他一直以来反复怀疑又动摇的猜想终于得到了验证。 琴知音说的没有错。 那个人真的化作厉鬼前来索命了…… 不甘的惨叫响彻天地。 知音殿内突然传来一道痛苦的闷哼,琴知音不受控制地捂住心口,一滩鲜红的血落在了干净的琴弦上。 “仙子!” 侍女玉笙连忙上前,焦急地看着她,“仙子您怎么样了?您这是怎么了?” 琴知音面色苍白,唯有唇间的血迹还是鲜红的,她脸色阴沉,哑声说:“李怀仁失败了。” 她在李怀仁身上种下了牵心蛊,所以李怀仁有什么动静她都会知道,李怀仁就是她试探云仙深浅的探路石。 按理来说她还应该可以共享李怀仁的五感,毫不保留地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临死前可方才骤然察觉到牵心蛊的链接断裂的时候,她试图获取李怀仁的神识记忆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片迷雾。 紧接着就遭到了反噬。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神识探入了一个无底深渊,深渊中还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将她吞噬。 在一片混沌的迷雾中,她只依稀听到一句话。 那个人说:百年未见,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叙个旧…… 琴知音的瞳孔骤然紧缩,猛地将神识撤了回来,呼吸变得急促,浑身都有些发冷,一时间有些分不清那句话是对李怀仁说的,还是对她说的…… 唯一确定的是,她那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师姐的确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对付。 至少金丹对方杀起来易如反掌。 她那好师姐如今到底是什么境界呢,必然远超金丹,反正肯定不是筑基…… 琴知音神色阴沉,谨慎行事果然是对的,她还需要从长计议。 看着李怀仁也渐渐变成一具干尸后,云仙漠然地收回手,任由对方和李丛腐烂的尸体倒在一起。 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 而后她又服下了一枚丹药,缓解被金丹威压波及的内府。 筑基和金丹的境界之别实在巨大,这是一种无法跨越的鸿沟。 要不是她有这些法宝兼以各种阴谋诡计,根本很难弄死他们。 不过此番过后,琴知音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 她可以安生一段时间了。 将吞噬的力量在体内运转一周天后,能压缩的压缩在丹田,多余的力量云仙依旧送入了魇魔体内。 魇魔非常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忍不住拍了拍肚子,而后猛然发现到什么,它惊喜地开口,“老大老大!我长手了!我又长出手了!” 云仙低头看了它一眼,看到这面银色的镜子两侧探出了两根触角一样的半透明小手,沉默了一下,“……你开心就好。” 这小爪子和当初在问罪崖下那时候差远了,也不知道它一面镜子要手干什么。 紧接着这小镜子就哐当哐当地跑到几具干尸上,将几个乾坤袋扒拉了下来,“老大老大!发死人财啦!” “……” 原来是有手更方便偷鸡摸狗。 云仙直接将这些乾坤袋连带它也一起丢进了权戒,“先在里面待着,到时候你还得先回问罪崖一趟,蓬莱仙府的人应该快察觉到不对了。” 魇魔已经出现过数次,很难不引人怀疑,虽说一般人很难将灵身仙骨和魔联系在一起,但万事小心为上。 她随意捏了一串灵火,将眼前这些尸体包括树林中的痕迹烧得干干净净,随后便收起五行归隐阵法离开了这里。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云遮雾罩的蓬莱仙府宛如错落在群山中的仙境,入口处的神像更是栩栩如生恍若神明。 云仙回去的时候直接大摇大摆走大门,丝毫不在意被发现。 这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 苍生剑和开山斧上有清虚老儿的印记,他定然是知晓昨晚她出去了的。 但他明明察觉到了却没有动静,这就说明他默认了琴知音所做的一切,并且也希望她能够成功,甚至认为她能成功。 可惜事实就是失败了。 云仙将从李怀仁身上搜出的一枚牵心蛊拿在手中把玩,慢悠悠地走向了入口,一点都不避讳,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守门弟子不知内情,看到她大清早的在外面一愣,呵斥一声道:“昨晚你在外面做什么?!为何现在才回来?!” “还如此肆无忌惮的姿态,宗规你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吗?!” 云仙微微一笑,像是很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杀人耽误了点时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第51章 属实欠揍 霎时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守门弟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说她干什么耽误了时间? 杀人?是他想的那个杀人吗??? 云仙随意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苍生剑和开山斧,“道友大可放心,我去了何处清虚圣尊是知晓的,你看他吱声了吗?” “……” 守门弟子沉默了一下。 确实是这个理,苍生剑和开山斧上有清虚圣尊的印记的事是蓬莱仙府乃至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圣尊肯定知道了云仙去了哪儿,既然他都没有说什么,他就不必管了。 只是看着她悠哉悠哉,明目张胆视宗规于无物的样子,属实有点欠揍。 而且她刚刚说杀人…… 真的假的? 这是可以说的吗? 云仙见他不拦了便抬步走了进去,也不管他欲言又止的神色。 与此同时,云仙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几道神识散去了,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 清虚殿内一片寂静。 清虚圣尊和长渊剑尊、知音仙子、玄钧天师齐聚一堂,神色各异。 清虚圣尊的神色还如往常一样沉稳,但眼底却有些沉凝。 他看向琴知音,“昨夜的发生了什么,你又有何发现,皆详细道来。” 清虚圣尊虽然一直留意着云仙,但倒也没有时时刻刻都用神识看着的地步,云仙还没有那么大的份量,他只是一直将那两件仙器的位置掌握而已,其余琐事他交给了琴知音。 只是今日看对方在入门处的表现,怕是一切都了然于心,知晓了琴知音做的事,也知晓了他的纵容。 怕是会对蓬莱仙府生怨。 琴知音立在他下首,察觉到隐含不满的视线,面色并不好看,只得道:“徒儿只知她在蓬莱仙府内的动向,出了蓬莱仙府后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未能探查清楚……” “果真如此?” 清虚圣尊的声音平淡,视线却隐隐带着探寻。 这不符合他的预期,从前琴知音办事一直很妥帖,虽手段见不得光了些,但结果令他很满意。 如今不过是对付一个筑基弟子罢了,琴知音一个大乘修士来做已经算是杀鸡用牛刀了,结果她居然还失败了。 这简直滑天下之稽。 而且他发觉她这次颇为束手束脚,对付一个筑基弟子竟比料理旁的高阶修士还要谨慎,这很难令人不产生怀疑。 她到底在忌惮什么? 琴知音察觉到他怀疑的目光,袖中的手攥紧了绫罗,她在忌惮什么?她当然是在忌惮她那死去的师姐。 她虽然很瞧不上对方过去的愚蠢善良,但对方的能力她还是心中有数的。 过去蓬莱仙府对她那么苛刻,她都成长为名扬天下的圣君。 如今对方已经脱离了掌控,且已有百年未见,谁知道她这一百年里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对方会回来吗? 琴知音这样惜命的人很难不往最坏处想,她想起对方昨夜那句话就夜不能安。 心中也有些挣扎和动摇。 要将云仙就是那个云仙的事说出来吗? 如果说出来,清虚圣尊必然不会像如今这样放任对方,哪怕是冒着被仙门百家诟病的风险也会将对方扼杀在萌芽。 可她那几位师兄不一样,他们云仙并不是全然的冷漠,恐怕会向傅亭渊和沈回春一样优柔寡断,甚至站在云仙那边。 届时别人还没杀成功,蓬莱仙府就先意见不合分崩离析了,她站哪边都不讨好。 更有甚者天下人也会倒向云仙,到最后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之一旦。 如果不说,就可以不把云仙当作圣君来对待,也无需面临违背天下民心的风险。 几番挣扎之后,琴知音决定说话说一半,垂着眼半真半假地开口,“师尊,徒儿观她……很像师姐,怀疑会不会就是师姐回来了,所以才……” 坐在她旁边的傅亭渊面露不悦,不假思索打断道:“她怎能和阿仙相提并论?” 那个桀骜不驯的弟子,根本就和他的未婚妻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不过是运气好有灵身仙骨在身罢了。 师妹怎么屡次说对方像阿仙? 琴知音没有再说话了,只将决定权交给清虚圣尊去定夺。 她很确信云仙就是云仙这个事实,但确凿证据她也确实拿不出来。 只是话已至此,日后哪天要是真的事情大白,就不能怪她知情不报了。 她觉得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谁知道她发现的这些疑点是不是云仙故意暴露给她的? 若是她真的将这件事落实了,指不定还中了对方的计。 玄钧天师兀自把玩着手上的机关模型,神色玩味,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清虚圣尊微微蹙眉。 这件事当初在天宝阁的时候就确认了,当时他为此不惜当众搜魂,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否定的。 即使当时仓促了一些,但以他的修为,世间也不应有人能躲过他的搜魂。 除非云仙身上有什么能超出神识探查范围的东西为她掩盖记忆…… 要么是云仙的修为高于他,要么是对方有什么超出天品的法宝。 前者自然不可能,后者…… 清虚圣尊自认对天下灵宝了如指掌,并未听过有如此功能的器物。 等等——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联想近日发生的事,眸色一沉,瞬间消失在原地。 “师尊?” 殿中三人不明所以,下意识跟上,发现清虚圣尊竟来到了问罪崖。 云仙很是悠闲地在院子里研究怎么改良自己的五行归隐阵法,对于清虚殿发生的事仿佛一概不知。 苍生剑和开山斧依旧在屋顶上哐哐打架,从早打到晚,几乎成了一道蓬莱仙府弟子们见怪不怪的风景。 云仙并不担心有人盯着她,仙器不是吃素的,它们能察觉到别人的神识探视,而她自己的魂体也足够敏锐。 好不容易出来放风的赵长老却有些闲不住,忍不住对云仙道:“今日小院为何如此安静?那两个小友和那面镜子呢?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挖灵矿?” “……” 这老头怎么还想着挖矿? 云仙一时无言,淡淡道:“金罗衣和江少卿忙着上课,至于镜子……” 她微微一笑,“它回老家了。” 第52章 像与不像 清虚圣尊去了问罪崖一趟,一无所获。 问罪崖下虽然死了一些妖魔鬼怪,那面不知多少年前被关押在下面的魔镜也虚弱了很多,但东西还在这里,想来是被云仙用什么手段收拾了,亦或是在她筑基之际被天道赐福波及了。 当然也有可能云仙预感到了他会突然来问罪崖便又将东西放回来了。 但先不说灵身仙骨和魔就是天然的对立面,云仙不可能收服得了半神品魔器,而且就算她真的这样做了,清虚圣尊也自认自己不可能会发现不了。 除非她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法宝。 问题是世间哪来那么多厉害的法宝? 什么法宝不但能逃脱仙劫期修士的探查还能掩盖半神品魔器的气息? 清虚想不到,也不认为云仙能拥有。 即便是从前鼎盛时期的云仙,修为也不过合道境,退一万步来说对方掉下万魔窟还能安然无恙,甚至能够在原有的基础上继续修炼,在这区区百年里也达不到能够找到、乃至收服更高品级的神兵仙器的程度。 清虚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许是被琴知音疑神疑鬼的样子影响了,竟联想到了这么多天方夜谭的事。 那弟子此时不过筑基而已,纵使超出了普通筑基弟子的范围,可灵身仙骨本身就是奇迹,从前的圣君云仙也没少有过越阶杀人的事迹。 若是和普通弟子一样,那她这个灵身仙骨还算什么天纵奇才? 带着两件仙器和那么多灵宝杀了几个金丹而已,并不出格。 清虚圣尊觉得她要是自己亲自去办这件事,或者让等级更高的下属前往,直接给云仙喂下牵心蛊,事情就了结了。 可琴知音太过杯弓蛇影。 如今机会已经错过,云仙已经有所察觉,还拿着明目张胆地牵心蛊到处走,一旦传出去对蓬莱仙府的名声又是一个重大打击。 当务之急只能先安抚她,近期最好不要再有动作了,否则狗急了也跳墙。 清虚圣尊缓缓看向琴知音,“可有把柄留下?” 琴知音心头一跳,连忙道:“没有,弟子派出去的人都喂下了牵心蛊并立下血誓,绝不会泄露!” 清虚圣尊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淡淡道:“这段时间你便闭关修炼罢,宗门事务交由旁人来管,总要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 琴知音脸色不是很好看,名为闭关实为禁足,又是在这种关头,无异于当众下她的脸面,下面的弟子知道会怎么想? 可如今云仙手里握着的东西太多,蓬莱仙府不能直接对她动手,只能安抚她。 琴知音只得低头,“……是,师尊。” “师尊,这——” 傅亭渊很多事并未知晓全貌,见了琴知音的样子却有些心疼,纵使很多人误解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但这到底是他捧在手心里多年的小师妹,如今还是一殿之主。 师尊怎能因为一个筑基弟子罚她? 清虚圣尊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你也专心修炼去,争取早日飞升。” 随后并未过多解释什么便离开了。 这名弟子虽在修道之事上颇有天资,行事却只看表面,不懂得变通,并不如琴知音用起来顺手。 傅亭渊还欲求情,琴知音拦下了他。 她很满意傅亭渊维护她的样子,只要云仙不回来,她就是蓬莱仙府最受宠爱的人。 但她也知道这次清虚圣尊必须做出一些表示来,傅亭渊改变不了。 琴知音想到什么,垂下眼道声音黯然道:“师兄莫要顶撞师尊,师尊也是依规行事,这次是知音做错了,我真的觉得那弟子很像师姐,就忍不住试探一二……” 傅亭渊蹙眉,他完全没看出云仙这顽劣弟子哪里像他清风明月般的未婚妻。 正欲开口反驳,琴知音又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疑神疑鬼了,也可能是那弟子过于仰慕师姐,忍不住模仿一二,穿师姐的法衣,用师姐的仙器,让我有些睹物思人了……” 傅亭渊闻言越发不虞。 他本就很不满将阿仙的遗物交给那样一个人,可当时仙门百家的人都在,师尊承诺在先只能如此。 结果这东施效颦的弟子还真不客气,竟真觉得自己配得上那些东西吗? 后来事实证明果然就不该给她,这不没过多久那金丝日月星辰法衣就损坏了? 如此不爱惜,还敢说仰慕阿仙? 明明就是扯着阿仙的大旗沽名钓誉! 傅亭渊沉声道:“知音师妹闭关后宗门琐事由我处理,我自会好好教导她,让她明白何为尊师重道。” 琴知音闻言忍不住劝道:“师兄莫要太过苛刻,天之骄子总是有些个性,况且还有仙门百家的人维护她……” “她算什么天之骄子!” 傅亭渊不悦地的打断她,“本尊看她就是蠢,仗着资质肆意妄为,自以为奇货可居,却丝毫不知各家之人居心叵测!” 琴知音没有再说话,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果然不让云仙的身份为人所知是对的,堂堂长渊剑尊不就成了她的刀吗? 她那师姐看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也不像是对傅亭渊有旧情的样子,且让他们去斗吧,待试探出了云仙的深浅她再坐收渔利也不迟。 从前她便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目送傅亭渊面带不虞离去后,琴知音也正要回自己的知音殿。 这时面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一支弩箭在她眉前擦肩而过,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上面还带着高于她修为的罡气。 琴知音一惊,出了一身冷汗。 陆玄钧缓缓来到她身侧,拔下那只尖锐的弩箭,抵着她白皙的脸颊喃喃自语,“那名弟子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像吗,知音师妹,你让三师兄我也有点好奇了……” 他修炼之初进阶得快,如今虽比她年长,却生得一张还有些少年气的脸,像是发现了什么玩具的孩子。 琴知音却只感到寒毛直竖。 但听他这话,他盯上的并不是她,而是云仙。 琴知音缓缓放下心来,柔柔地笑道:“像与不像我说了不算,师兄不妨自己去看看?” 她这位三师兄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东西,纵使拥有极高的机关造诣,性格却像个喜怒无常的顽童,让人难以捉摸。 以前也没少折磨她那好师姐取乐。 第53章 似曾相识 “老大!搞定了!” 魇魔忽悠完清虚圣尊后,抹了把汗,哐哐当当地回来了。 这次实在是有些惊险,就在它听云仙的话抵达问罪崖的后脚清虚圣尊就来了,这老头儿还挺警惕的,但凡它晚一步就被发现了。 云仙却很是平静地在院子里研究阵法,丝毫不担心魇魔是否被发现似的。 她也确实无所谓,如果魇魔没有及时赶到问罪崖,她便把它丢进权戒中就是了,总不会让它被蓬莱仙府的人逮住的。 至于蓬莱仙府的人会不会怀疑她?这倒无所谓,她被怀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虱子多了不怕痒。 只要找不到证据,那就等于没有。 改良了一天五行归隐阵之后,她发现这被称为繁琐复杂的门类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无非是要记的规则晦涩繁多了一些,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点都不能出错而已,稍微仔细一点便是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灵州大陆那么多人,居然只有陆玄钧是天品阵法师,而且这些人还把他捧成绝无仅有的天才,她寻思这也不难啊? 云仙疑惑地看着眼前已经初具模型的超天品五行归隐阵法。 原先的的五行归隐阵法只有牵制敌人的功效,经过改良之后她在里面添置了很多杀招,如今改名为了五行藏煞阵。 整个过程虽然消耗的时间多了些,但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纵使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她按照直觉去做也从来没有失败过。 难道初学者只看到那么多繁杂的东西要记,便如临大敌,殊不知坚持学下去就能柳暗花明? 云仙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阵盘进行最后的完善。 不过也真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是被困在阵法之中属实容易两眼一抹黑。 但对此少有了解之后从全局的眼光来看待一个阵法,便会发现再复杂的阵法都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律,万变不离其宗。 这真的不难,云仙叹了口气。 可惜百年前的她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机会来研究这些,否则也就不会被陆玄钧困在阵法里孤立无援了,那种痛苦迷茫和无助,她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云仙的眸色有些暗沉,将改良完成的五行藏煞阵和多余的灵石收好。 魇魔蠢蠢欲动,“老大,现在我们可以去找宝贝了吗?” 它真的太好奇问罪崖下面藏着的是什么了,那种前所未见的精纯魔息让它渴望又忍不住颤栗,而这还仅仅是隔着阵法感觉到的。 如果打开阵法,它相信下面的东西一定可以让它大开眼界! “今晚就去。” 云仙也挺好奇的,君危那家伙老喜欢跟她卖关子,还说什么她未必会对下面的东西感到满意。 满不满意不看了怎么知道? 现在是正午时分,距离夜幕降临还有好几个时辰,云仙出去逛了逛。 早上金罗衣和江少卿告诉她外门每个月一次的弟子擂台赛就在今天举行,排名考前的弟子可以获得一大笔束脩点,还可能会得到长老的指点。 虽说没有什么重要人物会来,但若是拿到了好名次,对日后内门遴选也有帮助。 云仙对什么束脩点之类的没什么兴趣,但她想看两眼蓬莱仙府现在的弟子水平是什么样子的。 举行擂台赛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山顶地坛,一眼望去数十个写着编号的擂台搭建在平地上,数以万计的弟子要么在观赛,要么在擂台下排队,整个地坛闹哄哄的,热火朝天。 也就云仙不合群,来得这么晚。 不过她也只是随便看看,没和金罗衣两人一起,衣着打扮也很简单,而且还走的侧门,本以为自己应该会很不起眼。 结果一到就被几个弟子瞧见了。 “快看那是谁!” “我去,那个灵身仙骨?” “对对对,就是那个让灵兽在天上拉屎的人!听说还拉了几大峰主一身呢!” “……” 等一下,这是重点吗? 云仙沉默了一下,她在问罪崖下天道筑基,在灵宝阁拿下两件仙器,又在大乘修士的分身找茬下安然无恙,其中哪一件都比灵兽拉屎更重要吧,为什么他们就记得这个? 她觉得这什么擂台赛可能不用看了,这些弟子的修炼思想一看就不怎么端正。 不过瞧见金罗衣和江少卿正在比试,云仙还是寻了个位置看了会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们的天赋都不错,比赛进行得很顺利,现在已经连胜好几场了。 就是貌似得罪了不少人,被一群外门弟子车轮战了。 云仙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见她这么淡定,那些弟子议论了一会儿她的八卦后兴致缺缺,就又继续瞎聊别的了。 “对了,听说知音仙子闭关了……” 现在除了云仙的事情之外,现在讨论度最高的就是赵长老的死亡之迷了。 上面已经下令澄清,赵长老确实死了,说是修炼出了岔子。 但很多弟子甚至长渊剑尊又确实认为自己见过赵长老,属实像是闹鬼了,还请了梵音寺的净远知客来做法事,超度怨魂。 也许是法事确实有用,赵长老的怨魂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而且对方也没有伤过人,最出格的时事情也不过是莫名其妙地让几个倒霉弟子跳了脱衣舞,所以在净远知客确认蓬莱仙府已没有鬼魂作祟之后这件事就翻篇了。 但很多弟子的心里仍然犯嘀咕。 众所周知,只有心中有怨气的人才会在死后化作怨魂厉鬼,赵长老如果真的像上面说的一样是修炼出了岔子,怎么还会化为怨魂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很难不联想到琴知音身上。 毕竟赵长老的“怨魂”可不止一次提起过他和知音仙子私下见过面。 虽然没有任何确凿证据指向是她害死了赵长老,但这份怀疑的种子却难免在弟子们心中种下了。 而且就在这个关头,知音仙子还突然闭关了,宗门事务也交给了长渊剑尊处理,看着就很像是被犯了错被清虚圣尊责罚了。 再加上当初在灵宝阁传出的她和长渊剑尊的风言风语…… 琴知音的名望一落千丈。 连选择知音殿的弟子人数都锐减了。 以至于明明没有真相大白,但这份罪名仍然安在她身上无法洗清。 赵长老挺满意的,他都做好自己死得悄无声息而凶手逍遥法外的准备了,没想到还真能对方吃个瘪。 云仙却没什么表情。 琴知音付出的代价还是太小了。 清虚圣尊似乎觉得这样轻飘飘地罚了琴知音就能安抚她了,就像以前她无数次被陷害、被冤枉,她拼尽全力为自己讨回公道,最终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声道歉和三言两语的安抚。 那么高高在上,宛如恩赐,仿佛这样她就应该知足了。 谁让琴知音是最讨人喜欢的小师妹,而她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傀儡? “闭嘴!” 这时一名身着知音殿服饰的弟子突然呵斥道:“知音仙子闭关修炼就是闭关修炼,谁说是被罚了?!谁说和赵长老的死有关系了?!谁准你们在这里议论纷纷了?!” “一个个的修为低下还不知谨言慎行,你们以为自己是灵身仙骨吗?!” 第54章 太能打了 在场的外门弟子瞧见他腰间的亲传弟子令牌,顿时噤了声。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忿忿的目光落在了云仙身上,不用想都知道在蓬莱仙府中嫉恨她的人有多少。 而那知音殿的弟子说完这些话后冷哼一声,便站在旁边观看比赛,好似根本没注意到一边的云仙。 云仙却挑眉看了他一眼,难得主动开口,“这位道友……” 那弟子以为她要找茬,冷笑一声,“怎么了,我有说错吗?” 云仙却是颇为友善地将后半句话补全,“不,我是想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此话一出,那弟子的脸瞬间黑了,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 云仙依旧是那个疑惑的样子,仿佛在问“我应该记得你吗?” 玉箫看着她疑惑的样子眼前一黑,气得都要炸了,“你、你——你怎么敢不记得我?!” 上回他好不容易得到几乎进入灵宝阁挑选灵器,结果被她拿走了心仪的灵器,还害他被清虚长老迁怒失去了那次机会。 进灵宝阁的机会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这简直是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但这家伙天天深居简出,他好几次想找回场子都找不到机会,今天好不容易听说她来了外门擂台赛,特意赶过来。 结果她倒好,居然把他给忘了?! 这么大的仇她怎么能一点都不在心上?! 玉箫气得血气上涌,解下腰间的紫金竹箫指着她道:“云仙!你欺人太甚!我要和你决斗!” “……” 云仙沉默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小屁孩行为。 玉箫见她不说话了,只当她怕了,“怎么?你号称是下一任圣君的灵身仙骨,还不敢应区区玉某的挑战吗?” 周围的弟子见有热闹看,也纷纷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起哄道: “决斗好啊决斗!” “灵身仙骨别怂!” “早就想看你大显神威了!” “快应战啊云仙!” 一群弟子催促着云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真的支持云仙,而是想看她出丑罢了。 注意到这边的金罗衣怒了,站在擂台上呵道:“喂!你们疯了吧?!” “他是修炼了那么长时间的亲传弟子,云仙才入门多久?” “你们要不要脸?!” 听了这话起哄的弟子有些讪讪。 但仍有人嘀咕道:“她是灵身仙骨,和寻常弟子怎么能一样?” 金罗衣气笑了,“灵身仙骨不是人吗?!不也要按部就班地修炼吗?她又不是能够吞噬他人修为走捷径的邪魔外道,怎么可能才修炼这么几个月就能对抗金丹了?!” “……” 邪魔外道云仙沉默了一下,心想还真让你给说对了…… 但即便是能够应付金丹,云仙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毕竟动手了又不能吞噬,那不是白费力气了吗? 于是她也状似真诚地附和两句,“就是就是,我是正经修真者,又不是什么邪魔外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打金丹了?” 玉箫并不知道自己师尊琴知音派了好几个金丹去对付云仙却尸骨无存的事,闻言心想还真是,自己可是金丹修士,云仙不过是一个小小筑基,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确实是他以大欺小了。 这样一想,玉箫心中有些得意,连带怒火也消散了不少,“放过你也可以,不过……” 他想让仍然不愿意善罢甘休,轻蔑道:“你既知我们之间的差距,那还不快快赔礼认错,交出你霸占的白玉箫!” 几个想要讨好玉箫这个亲传弟子的外门弟子也见机狐假虎威道:“听到没有!快识相点把玉箫师兄的白玉箫交出来!那等灵器也是你一个小小筑基能拥有的吗?!” “……” 云仙沉默了一下,目光略带探究地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脑子,突然很想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爱找死的。 她暗暗下决定,日后若是杀了这些没脑子的家伙,还是莫要吞他们的噬魂魄为好,否则怕是会被传染脑疾…… 评委席的一名修士也沉默了。 他叫徐德,是新任外门管事,顶替了李怀仁的位置,原先也是知音殿的人。 关于昨日的行动他也略知一二,只是没有参与而已。 但看到那些出任务的道友没能回来,而云仙却安然无恙,自然可以猜到结果如何了。 这位灵身仙骨何止是不能打金丹,她可太能打了! 五个对付她一个都没成功! 想起这件事,徐德在看到玉箫挑衅云仙的样子就一个头两个大。 上面不是吩咐了近日安分一点,不要去找云仙的茬吗?玉箫是一点都没听吗?! 徐德很不想掺和这种事,但玉箫偏偏是知音仙子较为看中的亲传弟子,还有个妹妹玉笙是知音仙子的心腹侍女,他不能坐视不理。 “肃静!” 徐德冷冷地呵斥了一声。 那些起哄地下意识安静下来,徐管事作为掌管他们命运的人他们还是不敢过多得罪的。 但玉箫作为知音殿万人之上的亲传弟子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仍然用阴沉的目光盯着云仙,大有她不赔礼认错交出白玉箫就不罢休的架势。 徐德见此暗暗不耐,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只得苦口婆心地劝道:“玉公子,云仙所得白玉箫是经过清虚圣尊首肯的,自然是归她所有,而且那不过是个地品灵器,你已有知音仙子赐下的天品紫金竹箫,何必再要她的地品玉箫呢?” 此话一出,围观弟子面露艳羡,纷纷看向他手中的紫金竹箫。 那竟是天品灵器! 成为一大峰主的亲传弟子就是好啊,哪怕是没有从灵宝阁拿到灵器,作为师尊仍然会背地里补贴他。 想到这里,一些因为“流言蜚语”而打消去知音殿的意愿的弟子不禁改变了想法。 知音仙子对弟子可真大方,要是他们也是她的弟子就好了…… 玉箫见此事被徐德点出,又察觉到周围人羡慕的目光,颇为得意地把玩着手中的天品紫金竹箫,“话虽如此,可那流云白玉箫是圣君的遗物,意义非凡,她又不会吹箫,放在她那里也是名器蒙尘……” 围观弟子们听了这话也深以为然,不满地看着云仙。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们穷其一生想获得一把趁手的灵器都难,她却能仗着天赋霸占着本不属于自己的灵器。 反正放在她那儿也是浪费,还不如给别人。 徐德深吸一口气,对玉箫的耐心已经快要告罄了,一边眼神示意云仙赶紧走,一边想要继续劝,“玉公子……” 这时原本毫无战意的云仙却突然眉头一皱,“谁说我不会吹箫?” 她明明吹得很好! 第55章 一曲送葬 玉箫闻言都来不及记仇了,诧异地看着她,“你会吹箫?!” 他们居然是同道之人吗? 其他人也非常震惊,拥有和剑修圣君一样的灵身仙骨的人居然是音修吗? 而且她明明获得了苍生剑和开山斧的认可,结果她居然是音修吗?! 这简直匪夷所思,她要是音修,那两把仙器怎么办? 一把剑和一个斧子跟着一个音修?? 云仙只觉得他们大惊小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都会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会?” “……” 玉箫整个一噎,什么叫“你都会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会”?他可是蓬莱仙府乃至灵州大陆天赋一流的弟子! 但玉箫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一时间都忘了找茬,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你真的会?确定没有诓我?” 云仙淡淡地看着他,“同样的问题你还要问几遍?” 玉箫一噎,看着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总算勉强接受了这件事。 但他还是觉得她不像音修。 玉箫盯了她一会儿,心想音修一道看的是悟性,和根骨可没有关系。 而且音修需要每日勤加练习,他却根本就没听说过她有在修习音律,这未免也太懒怠了,怕只是玩玩而已。 所以纵使她会一些皮毛,对他也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思及此玉箫放下心来,不屑道:“既然你说自己是音修,可敢与我比较一番?” “别别别!!” 云仙还没说话,金罗衣和江少卿就面色大变从擂台上跳下来阻止。 金罗衣几乎有些如临大敌地拦在两人面前,“比什么比?有什么好比的?!玉师兄你是亲传弟子,哪有亲传弟子和外门弟子比的道理?” 江少卿也连忙打圆场,“对对对,别比了别比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今天是外门弟子的擂台上赛,不是比拼音律的地方!” “云道友你说是吧?” 两人几乎带着点祈求地看着云仙。 云仙有些疑惑,但她确实无意抢外门弟子的风头,微微颔首。 金罗衣和江少卿顿时松了一口气,暗暗擦了一把汗。 真让云仙吹箫,他们的耳朵还要不要了? 但玉箫眯了眯眼,神色怀疑地看着他们。 这二人与云仙交好,定然对云仙很了解,要是云仙在音律一道上当真厉害,他们肯定乐得看热闹,何必这么紧张地阻拦他?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玉箫心中了然,冷笑一声,“不过是探讨一二罢了,你二人慌什么,莫不是怕她露馅不成?” 江少卿闻言面色微微扭曲。 金罗衣直接翻了个白眼,那哪是怕云仙露馅,那是怕你耳朵被吹聋! 见他们这副表情,玉箫更是笃定了心中猜想,咄咄逼人地看着云仙,“诸位师弟师妹在这里翘首以盼,都想知道云道友是否真的配得上圣君大人的流云白玉箫,你就让他们见识一下都不敢吗?” 看云仙不说话,他轻蔑地乘胜追击,“大不了我将修为压制到和你一样,又那么多人在这里看着,你还怕我对你不利不成?” 听了他这话,弟子们很快就被煽动,也怀疑起云仙的话来。 “就是就是!” “不过是探讨一下音律而已,云道友有什么好推脱的?” “圣君的遗物要寻一个合适地主人才不算埋没,你若是不会音律就趁早交出来,莫要让灵器跟着你蒙尘!” “要么比试要么交出来!” 不过是低劣的激将法而已,云仙全然没放在心上,扫了眼菜得令人安心的众弟子后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玉箫气炸了,话说到这份上她居然理都不理,太目中无人了! 他眼中闪过一道冷意,拿起紫金珠箫,低沉的音律裹挟着凛冽的灵力瞬息间朝云仙而去! 箫声一起,周遭的弟子瞬间寂静。 玉箫他的箫声和他的人一样盛气凌人、锋芒毕露,让众人心头凛然。 管事徐德暗道不好,他都这样阻止了,还是打起来了,要是灵身仙骨出了差池可如何是好。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也不觉得云仙在音律一道上是玉箫的对手,他能够成为知音仙子的弟子确实是有天赋的。 云仙看样子就不是深耕这一道的人,修为还差一截,而且流云白玉箫虽是圣君的遗物,等级却只有地品,不如玉箫的天品紫金竹箫,可谓是哪哪都比不过啊。 他现在只求玉箫注意分寸,莫要真的伤到了灵身仙骨的根基,这样谁都不好交代…… 就在这时候,云仙眉目一冷,抬手召出流云白玉箫放在唇边,“这么好奇是吧,我成全你们! 独特的箫声一起,瞬间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破碎了玉箫的音波,并排山倒海地朝周围扩散而去。 她立在高处,衣摆无风自动,白玉箫上的流苏轻轻晃动,犹如一幅极具风骨的画卷。 金罗衣和江少卿绝望的表情定格。 玉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手中的箫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台下的弟子们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箫声势不可挡地传遍了整个地坛,穿透了众人的耳膜,天上飞过的一行鸟都不受控制地掉在了地上。 再也没有人说得出话来,唯有如泣如诉的凄厉箫声不断回荡。 别…… 有人绝望地张了张嘴。 然而云仙已经沉浸在了音律之中,闭上眼睛尽情吹奏着,全然没注意到已经有人已经痛苦地倒下了…… 待到一曲终了,云仙睁开眼放下白玉箫,“此曲名为《送葬》,尔等以为如何?” 周遭一片死寂。 没有一个人出声。 云仙微微蹙眉,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睡着”了。 而且各个都面色灰败,口吐白沫,像是死了三天…… 云仙有些诧异,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虑。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这些人定然是领悟到了她独创的曲目《送葬》的内涵,正身临其境地在体会其中情感呢。 怪不得一副要下葬的样子。 云仙颇为满意,没想到这些人天赋不怎么样,音律上的品鉴能力却不错。 她没有打搅他们,随意将玉箫的天品紫金竹箫纳入手中看了两眼,便嫌弃地丢了回去。 而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地上口吐白沫的玉箫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刚好就看见自己的宝贝灵器被她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连带被箫声造成的内伤发作,顿时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第56章 封魔大阵 傅亭渊赶到擂台赛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众人躺尸的一幕。 方才他正打算来寻云仙,结果却听到了熟悉而终生难忘的箫声,一时间愣住了。 等他来到这里时已人去楼空。 傅亭渊拧紧了眉头,看向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玉箫,冷声道:“方才是何人吹箫?” 听到这个问题玉箫的表情都是扭曲的,激动道:“……云仙!是云仙!剑尊您杀了她吧!求求您了!她吹箫实在是太难听了!这叫哪门子音修?!我们音修的名声都要被她毁了!” 世上怎么会有人吹箫吹得这么恶毒! 没错!就是恶毒!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差点被与云仙那个箫声吹得魂飞魄散! 那一刻,他把这一辈子难受的事情都想了一遍,险些就不想活了! 云仙的箫,是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的痛! 傅亭渊却蹙了蹙眉,“放肆!谁说箫声悦耳才叫音修,只要威力足够,这何尝不是一种独树一帜的音律?” “???” 玉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险些不要命地脱口而出一句“你耳朵瞎了吗?!” 云仙这音律哪是独树一帜,这明明是见血封喉! 听了能死人的那种! 傅亭渊没有理会他,兀自陷入了回忆之中。 像,实在是太像了……他没想到世上还有人能吹出阿仙那样独特的乐曲来。 先前他只觉得琴知音说云仙和故人相似是疑神疑鬼,可此时此刻却也有了同感。 云仙当真和阿仙有几分相像。 听到那首曲子,他瞬间便想起了阿仙为了讨他欢心,明明没有音律天赋却还要日复一日地给他奏乐。 过去他只感到厌烦而避之不及,现在回忆起来,只感到一片深沉的爱意和悔恨。 阿仙爱他至此,可惜他不懂珍惜,如今悔之晚矣。 傅亭渊好一会儿才回神,又问了云仙离去的方向,很快也离开了这里。 就是不知云仙吹出这样的曲目是因为巧合,还是故意东施效颦吸引他的注意。 如果是后者,傅亭渊眸色微冷,他一定不会放过这种辱没未婚妻的人…… 问罪崖。 云仙抵达这里地时间原先预计得要晚一些,她立在悬崖旁看了看天色,迅速布置好五行藏煞阵。 要抓紧时间了。 刚刚傅亭渊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跟踪她,她只能先回了一趟兽厩小院,假装触摸到了瓶颈要闭关修炼,这才将傅亭渊挡在门外,苍生剑和开山斧也被她留在那里引人耳目了。 云仙镶入灵石,阵法纹路很快在地上浮现,并运转起来,将整个问罪崖笼罩。 她从生门进入,悄无声息地飞落这万丈深渊。 憋了那么久的魇魔顿时激动下来,“来了来了!终于要打开这里了!” “冲啊老大!” 云仙让它别吵,来到之前发现阵法的地方,拿出一堆灵石耐心而仔细地开始破阵。 虽说这个封魔大阵她已经很熟悉了,但如此庞大复杂的上古阵法一刻不停地解开也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 所幸她找了个闭关的理由,还有苍生剑和开山斧在那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人不在。 而且琴知音失败后,清虚应该警告过他们,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 云仙有条不紊地做好眼前的事。 破阵实在是太繁琐了,激动的魇魔很快也激动不起来了,在旁边昏昏欲睡。 时间缓缓流淌,夜空中斗转星移,要持续好几天的擂台赛在出了一个插曲后也渐渐回到了正轨,太阳从东边升起又落下。 云仙现在的修为还没到不需要睡眠的地步,但她有提神醒脑补充精力的丹药,直接一口作气将破阵之法全部解开才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醒来后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按照一定规律布置的阵法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踢了踢魇魔将它叫醒,“醒醒,破阵了。” 说罢,她分毫不差地放入最后一块灵石,眉目沉静地注入灵力。 “怎么了老大……” 魇魔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这时地面传来越来越剧烈的震动,紧接着就开始地动山摇,魇魔吓得一个激灵,“吓死宝宝了!” 层层叠叠的阵法纹路在地上浮现,有些映在漆黑的石壁上,周遭的景物也不断变化流转着,让人感觉像是来到了古老的祭坛,一道漆黑的门缓缓出现在她面前,风雨欲来的气息伴随着古朴磅礴的力量扑面而来。 周遭的景物再也不是她熟悉的模样。 云仙立在不断震动的地面上,看着一点点打开的空中黑门,神色警惕而镇定,听到魇魔的话嘴角一抽,正要说什么。 这时她却突然发现自己所在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刺目的光芒也随即亮起。 失重感传来,云仙神色一变。 可现在挣扎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漩涡瞬间就将她吸入其中。 魇魔正心潮澎湃地盯着空中黑门,转头却发现自己主人不见了,顿时大惊失色,“老大你去哪儿!” “等等我啊——!” 魇魔来不及多想便飞了过来,恰好在漩涡即将的消失的一瞬钻了进去。 问罪崖下的阵法纹路仍然不断流转,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那就要完全打开的黑门也缓缓合上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云仙不断在黑暗中下坠,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停不下来,与此同时还有千千万万的邪魔在耳畔嘶吼,无数狰狞恐怖的面孔在她眼前不断浮现,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 就像是百年前被推下万魔窟的情形,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情景,也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云仙渐渐停止了挣扎,神色有些恍惚。 她又一瞬间在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个梦,她其实还在“命运”操控着,什么都没有改变。 否则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 重重结界在她坠落的时候应声打开,周遭的邪魔越来越恐怖,魔气也越来越浓郁。 终于,云仙停止了下坠。 她立刻回神,迅速拔剑翻身而起,警惕地看着周围,随时准备应付一场硬仗。 这时鲛绡织就的红色帷幔被她携带的风卷起,如同云雾般在眼前拂过,熟悉而恢宏的寝殿也映入了她眼帘。 云仙一怔,等等,这不是—— “老大接住我!” 魇魔惨叫着朝她砸了过来。 云仙沉默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挪步。 第57章 帝君仙云 魇魔哐当一声落地,摔得七荤八素,顿时委屈大叫,“老大!你太不厚道了——!” 看清眼前的一幕后,它的声音顿时像被攥住了脖子的鸭一样戛然而止。 “老老大、他他他——” 云仙紧绷的神色却放松下来,收起了剑,无语地看着榻上闭目养神那人熟悉的脸,“怎么是你?问罪崖下面的封魔大阵就封印着一个传送通道?白瞎我忙活了这么久……” 然而她说了半天,眼前人却毫无反应。 他的四肢被玄铁锁链锁住,头颅低垂着,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神色晦暗不清,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呼吸,唯有令人胆寒的魔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云仙顿了顿,微微凑过去伸手拨开他的头发,“怎么了你,君危?” 魇魔感到恐怖的威压如同大山一样压在身上,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了。 怎么没有动静,云仙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脸,却感到过于冰凉的温度顺着指尖涌入体内,微微一怔。 这时“君危”突然睁开眼。 暗红色的眼睛昳丽而诡异,倒映着她的影子,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杀伐之气和血雨腥风,铺天盖地地朝她呼啸而来。 眼前人明明还是熟悉的样子,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云仙的直觉却警铃大作,下意识后撤。 然而已经晚了,她正要收回的手腕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扼住,以一种不容反抗的猛地将她拽向了他! “呃!” 云仙不受控制地撞在了他身上,过于冰凉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她身上,熟悉而浓郁的魔气瞬间将她笼罩,她一抬头,就撞进了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 手腕被扼得微微发疼。 凌乱交织的呼吸里,“君危”垂眸看着她,抬手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拨在耳后,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脸,声音有种说不出的低沉缠绵,“仙云,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冰冷而危险的气息萦绕在耳边,云仙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被某种冷血动物盯上,下一秒就会将她缠绕绞杀。 “放开我!” 云仙下意识挣扎,警惕地看着他,虽不明白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万魔窟下的那个君危! 她排斥的态度显得刺激到了他,“君危”眸色骤暗,苍白的脸阴沉得吓人,手上用力将她死死抵在了床头,玄铁锁链哐当作响,声音沙哑地令人胆寒。 “一万年了,你还是这样,让人爱恨不能,本座真想掏出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冰冷无情!” 云仙的视线骤然陷进他暗沉如渊的眼睛里,里面的情绪浓烈而复杂,像爱像恨,像痛苦也像癫狂,让她的思绪有一瞬凝滞,一时都忘记了反抗。 此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想说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可手上戴着的权戒和女娲之心等种种迹象又让她无法辩驳。 所以她真的是一万年前将君危封印在下界的天界帝君仙云? “君危,你冷静一点!” 云仙侧脸避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动了动被他死死攥住的手,“君危”却攥得更紧了,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手腕碾碎。 眼中浓烈的情绪如同沼泽几乎能将人溺毙,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时手上的权戒骤然亮起一道刺目的金光,磅礴的仙气如同太阳驱散乌云,瞬间将殿中黑雾般的魔气肃清,玄铁碰撞声和压抑的闷哼声也骤然响起。 “嘭!” 云仙察觉到手上一松,只见“君危”像是被什么力量逼退,原本有些宽松的玄铁锁链骤然收紧,将他死死地束缚在那个地方,再不得靠近她分毫。 他垂着头,凌乱的长发披散开来,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因为受伤本就苍白的脸愈发没了血色,殷红的血迹从唇上一滴一滴地落下,没有再言语。 像是一座没有生机的雕塑,又变回了原来死气沉沉的样子。 恢宏的寝殿寂静下来。 云仙怔愣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心口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 这就是君危说的他伤不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先从榻上下来,努力地梳理纷乱的思绪。 方才金光亮起的一瞬,识海中像是骤然涌入了无数破碎的记忆,混乱的画面让她感到大脑一阵阵钝痛。 但她还是努力地去看,试图从中拼凑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看到“自己”携百万仙兵镇压魔族,将魔神的魂魄一分为四,连带四大魔幡一同封印在了下界。 从此再无仙魔之战,天界终于归于和平。 然而凯旋当日,曾经忠心耿耿的下属却坐上了她的仙帝之位。 她听到他们谈笑风生,“先天魔神已掀不起风浪,半壁江山倾塌,往后便是后天神明的时代了……” 只见原本跟在她身后征战四方的百万仙兵忽而亮起兵戈,将她团团围困,高台之上的五个人笑容依旧,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天,看她的目光似乎还是温和的。 但却毫不犹豫地宣判了她的结局: “帝君,你该功成身退了。” 那五人的脸映入她眼帘,赫然是蓬莱仙府的五大峰主,她的师尊和师兄妹。 云仙骤然回神,脱力地靠在了墙壁上,死死地攥紧了剑柄,眼中的恨意一遍又一遍地翻涌,一点一点地变成深渊。 她倏地笑了,“好,很好……” 世界诞生之初,清为仙,浊为魔,天界只有她和君危两位先天神明。 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小世界诞生,形势越来越复杂,他们便开辟了天梯,给予下界飞升成神的渠道。 结果人心难测,把他们的野心养大了,试图推翻先天神明的统治。 但先天神明不死不灭,他们杀不了她,就在即将她历劫时谋反,趁虚而入,试图控制她的神识,一点点将她催眠成任由他们摆布的傀儡,还各自派下分身协助。 可惜不小心失败了。 真是老套的背叛戏码。云仙不算意外,只是笑得厉害,眼中金色流光与魔气交织,涌出的黑雾将她整个人衬得形同邪祟,诡异而悚然,一时间竟和方才“君危”发疯的样子有些相似。 两个大魔头! 魇魔直接吓晕了过去。 片刻后,云仙缓缓抬眼,漆黑的瞳孔被金色覆盖,声音如同天上的神祇,无喜无悲,“君危,先天神明本无情,我们是天地注定的善恶两端,生来就水火不容,譬如黑与白、昼与夜,这是世界平衡之道,你何必怨我?” 第58章 魔神脱困 先天之神的生命漫长无垠,那些人的背叛不过是时间长河的一丝波澜而已,相比之下,更加令她意外的是她居然从这位宿敌嘴里听到了“爱恨”。 君危没有反应。 云仙盯着他良久,直起身收剑入鞘,走过去微微弯腰看着他的脸,思忖着开口,“魂分四情,喜、怒、哀、乐……你应该是怒魂,对么?” 君危依然毫无声息。 云仙又伸手碰了碰他的唇,指尖勾起一点血迹,眼中的金光褪去些许,那种无喜无悲的感觉也褪去了。 此时的她更像是云仙,而不是帝君仙云。 云仙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心里复杂的情绪是什么,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调侃道:“魔神大人,你在生我的气?” 君危依旧没有说话。 云仙无奈地叹了口气,“清浊交汇、仙魔相争是必然的,那是公事,我还没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这下好了,你成了阶下囚,我也在下界苟延残喘。” 仙帝和魔神是势均力敌的,按理来说他们会一直征战不休,达成一种平衡,不应该会有哪一方突然败落。 结果君危倒好,居然真的让她给封印在了下界,天界一下就失去了平衡,仙族失去了最大的威胁,想法自然就多了起来。 而那时的她还未曾经历情劫,只是站在仙族的立场去行事,并没有想那么多。 君危仍然没有丝毫回应,像是一座了无生机的雕塑。 云仙叹了口气,直起身退开了,很快发现寝殿上方还漂浮着两样东西。 是一柄魔剑和一副黑幡。 魔剑自然是魔神的佩剑七杀剑。 值得注意的是那面黑幡,只见黑幡上绘制着凶兽梼杌的图腾,栩栩如生,像是正对着她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而随着幡布无风自动,还有无数邪魔虚影在上面嘶吼呓语。 这是魔族的四凶魔幡,每一幅都封印着一只凶兽和一支魔族军队。 云仙微微一顿。 仙帝虽然杀不死魔神,但清除他的党羽还是做得到的,按照她那时候的思维,做出这样的事也合情合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连这些邪魔也没有杀死,仍然只是封印了在了下界。 手下留情? 可那时的她有情吗? 云仙长舒一口气,收回思绪,伸手将那两样魔兵纳入手中。 七杀剑还算安静,和君危一样没什么动静,但梼杌魔幡显然不情不愿,忿忿地在她手中挣扎着,上面的凶手图腾死死地瞪着她,像是恨不得冲出来咬她一口。 可惜上面有仙帝的封印,它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无能狂怒。 云仙端详着它,不知在想什么。 也许是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想起了万年前被仙帝支配的恐惧,梼杌魔幡也渐渐老实了起来,似乎也打算装死。 云仙忽而道:“本君知道你们野心勃勃,图谋仙界良久。” 梼杌魔幡安静如鸡,獠牙也不露了,像是有些心虚。 云仙却似笑非笑地说:“有野心是好事,你们魔神不靠谱,不如本君帮你们实现这个愿望?” “???” 梼杌魔幡怀疑自己疯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仙帝疑似试图撺掇它一个邪魔攻打仙界??? 阴谋,这一定是她的阴谋! 它才不会中仙帝的诡计! 梼杌魔幡继续装死。 云仙瞥了它一眼,见它这样也没有心急,将它和七杀剑一起丢进了权戒,随即又看向了始终沉默不语的君危。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哄他,“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咱俩之间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到仙界……” 魔神纹丝不动,云仙以为他依然不会开口,正要起身想别的法子时,君危开口了。 “你既已铸成神魔之体。” 云仙顿了顿,君危垂着眼,冷淡的声音喜怒不明,“从此仙魔两界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何必再怂恿本座?” 他们二人都是娲皇创造出来司掌天下的,云仙既然能铸成神魔之体,就说明娲皇认可了她的行为,同时也默认了她日后打算走的路。 只要她想,她可以是仙界之主,也可以是魔界之王。 所以她大可身兼二职,何必再把他这个威胁放出去,她就不怕他事成之后他兵戈相向? 他是对她别有用心,但一万年过去了,什么都可以改变,爱与恨也可以。 君危后悔了,他做错了一件事,他不应该顺了她的心意被封印在下界,他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但事实上并不是。 他不应该退的,他应该狠下心来,让魔界的雄兵百万踏平仙界、让仙帝成为他的笼中鸟,生生世世不得逃脱—— 浓烈的恨意与恶意在他眼中翻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云仙眼前。 她愣了一下,却是惊异道:“不愧是怒魂,和万魔窟下面那条咸鱼就是不一样!” “听我说,魔神就应该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心狠手辣,壮志凌云,而不是天天就知道在牢里睡大觉……” 云仙苦口婆心地谆谆教诲。 君危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仙没管他什么表情,也不在乎他什么意见,由衷地谆谆教诲了一番后,循着记忆开始翻找着帮他解开的镣铐的法子。 可束缚着君危的玄铁锁链是补天陨石所铸,神来了也无能为力,只能靠“钥匙”打开。 但她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出现过钥匙形态的物品,现在她的身体还不足以承载仙帝完整的记忆,只能看到一些并不连贯的画面碎片,其中关于玄铁锁链的事情也少之又少。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钥匙”必然她手里,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云仙的头又开始发疼。 这时指尖的那点血迹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猜想。 云仙当机立断刺破了指尖,让自己与君危的血液融合,而后滴在了玄铁镣铐之上。 融合在一起的血珠滴落的瞬间,带着神秘的力量荡漾开来,迅速没入了玄铁之中,一寸一寸地将整条锁链覆盖。 咔嚓一声,云仙听到了金属脱落的声响,只见严丝合缝的链条骤然在她眼前寸寸散开。 但还不待她回神,就见魔神森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挣脱牢笼的凶兽,前所未有的强大威压令空气都凝滞了。 她是不是打开的不是时候?云仙想。 浓烈而暴戾的气息瞬间将她圈禁,云仙心头一跳,再次被抵在了床头,绯色的帷幕不受控制地落下,遮住了两人交叠的身影。 但这次纵使权戒再如何散发金光,也仍然没能将自己的主人从魔头手里救出来。 第59章 妖魔乱舞 云仙大概不自知,她身上冷冷清清的气又多么令人着迷。 唇舌相贴的刹那,令人颤栗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君危用力搂着她,犹如亡命之徒攥住了苦苦寻觅的珍宝,神色有一瞬恍惚,毕生的夙愿好似在这一刻了却,接下来便沉入了如同罂粟一般抵死缠绵的欢愉里,堕入虚无,引颈就戮。 绯色的帷帐轻轻的晃动,其中的影影绰绰的沦落犹如一幅旖旎的画卷。 云仙好半晌才回神,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侵略感极强的气息抚遍全身,她却动弹不得。 仿佛身份置换,被囚禁在这里任人摆布的人不是君危,而是变成了她。 云仙只清醒了一瞬,很快又迷失在了炙热的空气中。 算了,打不过就享受。 君危难得这么主动,她也省省力气。 而且她想了想,如果君危决定支楞起来的话,那顺了他意也无妨,反正他肯定不会放过蓬莱仙府以及天界那些人,她隔岸观火、坐收渔利何乐而不得?总归君危再疯也杀不了她。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天地为何物。 不知过了多久,君危蓦然回神,待到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身体瞬间冰凉。 “仙云?” 他的声音沙哑,几乎在颤抖。 往昔所有爱恨在这一刻悉数破碎,他想仙云不喜欢他或许是有原因的,至少一个正常的人,而非禽兽,是不应该真的对心爱之人做出这种事。 这种爱算什么,或许连草芥都不如。 究其根源仙云什么都没有做错,那些恨海情天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云仙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意识还停留在和万魔窟那个君危双修的时候。 对方就是个公主性格,动辄摆烂,干什么都要哄。 于是她下意识伸手拥住眼前的君危,“嗯,你做得很好……” 君危的思绪戛然而止,气息突然变得森然,“你在和谁说话——” “谁……?” 云仙迷迷糊糊地睁眼,但还没搞清楚状况,便感觉到狂风骤雨更猛烈地袭来,索性便继续享受。 嗯,果然,哄一下就好了。 不过今天的魔神兴致似乎有点好过头了,等一切结束时,云仙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直接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待到醒来时,云仙浑身发软,发现魔神大人又在自闭。 “……” 又怎么了他。云仙百思不得其解,给自己喂了颗丹药,穿好衣服,还试图算算过去了多久,。 但这个地方暗无天日,没有任何可以计算时间的东西,她也拿不准过去多久了,只发现自己的魔道修为居然不知不觉到了结丹大圆满,仙道修为倒是没什么变化。 得,双修才是世上最快的修炼法门。 和魔神双修更是快上加快。 丹药的药效发作后,云仙恢复了力气,看着和之前一样坐在角落不说话的君危,微微弯腰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罢也不等对方同意,就直接将人收进了权戒之中打包带走。 “……” 而地上的魇魔还处于昏厥之中,居然吓得又裂开了一条缝,看的云仙很是无语,只好将它捡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布局与万魔窟下面的宫殿并无差别,于是很快就找到了出口。 只是飞上问罪崖的时候她眸光一冷,发现自己设下的五星藏煞阵被人动过了。 她将神识探入其中,发现在里面的居然是傅亭渊。 此时他已经将阵法解开了的大半,若是云仙再晚一步他便进来了。 像是察觉到了,傅亭渊隔着迷雾重重的阵法结界骤然朝她看了过来,带着属于大乘修士的威压。 云仙眯了眯眼,眼中闪过杀意。 傅亭渊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几个疑问涌上心头,她的杀意越来越盛。 但以她现在的修为自然是动不了他的,云仙直接丢出梼杌魔幡,想也不想就滴血解开了上面的仙帝封印。 魔幡中囚困的凶手与万千魔兵瞬间涌了出来,铺天盖地。 身披盔甲的梼杌匪夷所思。 “仙帝,你——” 她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将它放出来,真以为自己可以驱策它堂堂上古凶兽不成?也不怕它反咬一口? 云仙持剑开口,“去,杀了他!” 梼杌气笑了,“吾才不会听你——” 它正要拒绝,这时五行藏煞阵破碎,迷雾散尽,傅亭渊持剑走了出来。 看清他的脸时,梼杌拒绝的话戛然而止,滔天煞气瞬间涌了出来。 “长渊!竟然是你?!” 如果说仙帝是魔族的劲敌的话,长渊神尊就是它眼中阴魂不散的苍蝇了! 仙魔交战虽然是平衡之道,但每次交战的时机也都有定数,但自从长渊等人出现之后就完全打乱了这个规律。 他们时不时就来找魔族的茬,挑起两边的矛盾,却又不自己上,只怂恿仙帝来打他们,气得他们都要炸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神?! “长渊竖子!受死——” 梼杌没发现眼前的“长渊神尊”比记忆中弱小很多,也瞬间忘记了刚刚对云仙说的话,当即怒上心头,直接率着成千上万的魔兵就从魔幡上涌出来朝傅亭渊袭去。 云仙又丢出一个备用的五行藏煞阵将这个地方的动静掩藏,而后便立在一旁观战。 之前是谁说她对问罪崖下面的东西不会满意的来着?她可太满意了。 离了梼杌,她上哪儿找这么一个指哪儿打哪儿的凶兽? 傅亭渊,今天就死在这里吧。 云仙的眸色凉薄如冰,正如当初天上的五位仙人宣判她的结局一样,决定了他的下场。 傅亭渊走出阵法看到眼前的一幕骤然一惊,攥紧佩剑挡在身前,神色胆寒。 清虚圣君不是说问罪崖下的邪魔已经不成气候了吗?为何还会突然出现那么多,而且他竟看不出它们的修为! 最令他心神俱颤的是群魔后的身影。 妖魔乱舞,她茕茕孑立,此情此景,实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傅亭渊不禁唤道:“阿仙?” 那人没有回应。 傅亭渊克制不住地心慌起来,总觉得对方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一时间连群魔也顾不上了,下意识就朝她走来,“阿仙,是你对不对,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第60章 速战速决 修长苍白的手贯穿了傅亭渊的胸膛,他听到耳畔传来寒凉的声音,“阿仙也是你能唤的?” “呃——” 剧烈的痛苦让傅亭渊浑身抽搐,他瞪大了眼睛,扭曲的面容再不复平常俊美。 他感觉自己的跳动的心脏仿佛被人捏在了掌心,只需稍稍用力就能让他暴毙当场。 可他根本没有力气转头去看凶手是谁,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不远处的白色身影,过去的一幕幕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 事发突然,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不断溢血的嘴张张合合,爱意与悔恨在眼中不断交织。 阿仙…… 救我…… 肮脏的鲜血顺着君危筋络分明的手腕缓缓落下,交织成一片诡谲妖冶的美,他冷冷地看着云仙,眼神有些恐怖。 云仙看到这一幕陷入沉默。 这家伙是怎么跑出来的? 君危因她的沉默脸色变得愈发阴沉,手上缓缓用力,“是他吗?” 云仙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是他……?” 君危的唇缓缓勾起,声音森然可怕,“方才你说做得很好的人,忘了?” “……” 这都什么更什么? 云仙还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傅亭渊却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艰难地开口,“阿仙……他是谁,快让他住手——呃!!!” 心脏传来挤压的剧痛,傅亭渊几乎要窒息的惨叫响彻天地。 梼杌看着自己人头被抢也不敢吱声,因为此时此刻的气氛实在是太可怕了。 它默默溜回魔幡,还不忘唾了傅亭渊一口。 什么玩意儿,也敢跟主上抢心上人。 云仙被傅亭渊的那声惨叫吵得牙酸,全然没搭理他说的话,只试探地对君危道:“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速战速决……?” 为防又莫名其妙刺激到他,云仙还贴心地补了一句,“当然,你要是想折磨他玩也行,虽然这本来是我的仇人……”最后这句话她说得很小声。 君危一时沉默。 傅亭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说什么——? 她就这么让别的男人杀了他?!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巨大打击让他几乎形神俱灭,他一时间连痛都顾不上了,悲恸又执拗地看着她,“阿仙你醒醒!我是大师兄啊!你的未婚夫!你是不是被这些邪魔蛊惑了——啊!!!” 傅亭渊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下一瞬便在别人手中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心脏。 君危彻底失去了耐心。 云仙淡淡地回了一句,“我记得我早就回答过你,我们的婚约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在最后一点意识消散时,傅亭渊想起了在灵宝阁的情形。 肖似故人的女子将虚假的定情信物弃之如敝履,说:“这定情信物一开始就是假的,所以这契约也一开始就没有成。” “不!这是天定姻缘!阿仙更是对我一往情深,这不是假的!” “你配吗?” 那句话曾几乎让傅亭渊一度道心破碎,一直告诉自己说这句话的不是阿仙本人,只是个东施效颦的赝品,才好受一些。 但此时此刻他意识到那个轻描淡写斩断情缘的人,和眼前眼睁睁看着他丧命的人—— 就是他等待了百年的故人。 但她心中没有爱意,也不复从前仁慈。 而他只是一个她想除之而后快的阻碍。 傅亭渊眼前逐渐模糊,缓缓地倒在了地上,胸前的窟窿不断淌着血。 君危随手将失去跳动的心脏抛在泥土里,并顺手碾碎了他的神魂。 云仙本想用魔神诀将傅亭渊的修为吞噬,但看着君危这个状态,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试探地开口,“那么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君危见她一眼都没有再看地上的死人,心情好了很多,但也仍然不算愉快。 云仙记得他还挺爱干净的,抬手给他施了个除尘术,帮他祛除手上的血迹,继续好脾气地道:“你不发表意见的话,我就当你答应陪我报仇雪恨了……?” 君危立在黑暗之中,神情晦暗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任谁被这么一个大魔头盯着都会胆裂魂飞,云仙可没被他吓到。 见他不吱声,只当他是默认了。 她捏了把火毁尸灭迹,正要转身离开,却见君危的身影消散在黑夜中,只剩下一片破碎的暗红色神格。 还有一声散在风里的“抱歉”。 云仙怔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微微伸手将神格收入掌心。 掌心传来微微的热意,像是捧着一簇温暖的火苗,也像是拥有了一个人的心。 云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也不知他现在能不能听见,但她还是说:“你最不应该对我说的就是抱歉……” 她轻声道:“没有别人。” “万年前我情根未生,没有爱过谁,万年后的我身陷囹圄,还好遇见了你。” “我想我可能……” 心间陌生的酸涩让她有些迷茫。 但她还是说:“我想我可能也是喜欢你的。” 如果不是喜欢,她怎么会总是在他身边的时候就感到安心,如果不是喜欢,她怎么会明知他们立场不同还放下防备,如果不是喜欢…… 怎么可能这还不算喜欢。 云仙深吸一口气,将这枚神格小心地收入权戒之中,还不忘叮嘱了一句,“你乖乖待着,不要作妖,等我把你从牢里放出来,我们一起回天界。” 神格亮了亮,不知算不算回应。 待到撤走五行藏煞阵法时,云仙发现东方既白,天已经渐渐亮了。 芥子袋里的魇魔终于醒了,它恍恍惚惚地道:“发生了什么……老大,我还活着吗?” “……” 云仙沉默了一下,“你何止是活着,你简直祸害遗千年。” 魇魔没心没肺地呵呵一笑,瞬间将之前的事抛在脑后,“谢谢老大夸奖!” “……” 云仙抬步离开这里,没再搭理它,暗红色的神格悬在全戒中默默地发着光。 她决定再回万魔窟一趟,这一次她没有之前那么谨慎。 而且临走前,她给蓬莱仙府留下了一点小小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