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害我怀鬼胎?我鬼修归来大杀四方》 第六百二十二章:离京 沉浸在痛苦中的人不止霍莲霜,魏若雪这段时日也是彻夜难眠 因为她一旦睡着,就会梦见恶鬼索命。 梦里的“恶鬼”传着一身华服,还是记忆中那副高贵到令人不敢靠近,又忍不住心生嫉妒的模样。 魏若雪看到那张脸就嫉妒得冒火,可转眼,那“恶鬼”一改魏若雪印象中温和的模样,忽然就五指成爪,张开血淋淋的大嘴扑咬上来,瞬间将魏若雪惊醒。 起初魏若雪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被困在王府太久了,心有焦虑,才会想起这张消失十几年的脸。 于是魏若雪便带着仆人们在王府园子里赏雪,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 但是当天晚上,噩梦继续。 这回梦里是“恶鬼”大着肚子的样子,是“恶鬼”笑容幸福的样子,那模样魏若雪只看一眼,就嫉妒得生出了杀意,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朝着“恶鬼”隆起的腹部刺去。 只要杀了这个孩子,杀了“恶鬼”,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梦里她并未如愿,那把匕首还未刺进“恶鬼”的腹中,她的腹部就是一疼,垂头一看,有一把生锈的长剑贯穿她的身体,眼前原本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恶鬼”也变得狰狞起来,杀意与仇恨如有实质钻入她的眼中,让她再次惊醒。 魏若雪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联系万圣宗,想要请修士来帮自己驱逐邪祟。 但她的信件转头就来到了肃王的案前。 看到信中那颠三倒四,又充满着疯癫的威胁的文字,肃王面上只有一片冰冷。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此后,魏若雪做噩梦越来越频繁,梦里也越来越恐怖,起初还能见到“恶鬼”到后来,“恶鬼”变成了她自己。 是她被蛮夷拖走,活活折磨而死;是她的儿子被万圣宗盯上,染上怪病多年;是她被开膛破肚,好不容易怀上的儿子被人取出后当着她的面虐杀…… 每一夜,每一次惊醒之后再次进入睡梦中,都会让魏若雪梦到这些恐怖的画面,每一夜,王府主院都能听到魏若雪凄厉的惨叫,惹得院中伺候的仆人们都心生惧意,渐渐的,竟然有人大着胆子偷偷搬离了主院! 奇怪的是,并没有人阻止他们的行为。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远离魏若雪,王府主院很快就变得冷冷清清,形同虚设。 “啊——” 又是一夜,魏若雪再次从梦中惊醒,这一次梦里不再是虚幻的场景,而是无比真实的触感。 被蛮夷拖走时的疼痛是真的,魏若雪只觉得自己整个后背的肉都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给磨的血肉模糊,疼得她在梦里拼命的尖叫、挣扎,但都无济于事。 被折磨的儿子,无比清晰地换上了霍凌晟的脸,让她亲眼看着她最在乎的儿子因怪病的折磨而变得虚弱,变得疯癫,最后被国师彻底吸干所有利用价值,在她的面前一瞬间变得苍老,再彻底失去气息。 魏若雪崩溃地叫喊着。 她试图去救她的儿子,可她怎么也跨不过去那道透明的屏障,怎么也无法触碰痛苦的儿子。 因为她已经死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有把锋利的匕首一点一点划破她的肚子,让她在破败的庙宇中流血而死。 疼,太疼了,疼得魏若雪根本承受不了。 所以她又从梦中惊醒。 “来人,来人!”魏若雪厉声大喊着,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但魏若雪已经不敢再待在黑暗的屋内了,顾不上穿好衣服鞋袜,魏若雪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冲了出去,站在冰冷的雪中。 “来人!来人!给本宫把她杀了,杀了!” 魏若雪面目狰狞地下着命令,可整个院子都空空荡荡,除了皑皑白雪反射的微弱光芒,连一盏烛火都没有。 魏若雪好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还是在不停地喊着,咒骂着,身体也好想感觉不到任何冰冷,在雪中挥动手臂,似是在打什么人。 最后精疲力尽,倒在了雪地中。 这一夜过去,魏若雪彻底病倒了。 但她不会死。 有太和宗的丹药为她吊着一口气,她就不会死得那么轻松。 她照样夜夜与噩梦为伍,在噩梦与病痛的双重折磨之下,人逐渐变得消瘦且疯癫。 魏若雪的惨状以书信的形式呈到了霍逍泽的面前,此时的霍逍泽已经坐上了前往北境的马车之上,身后是全副武装的亲兵及各种军备。 这封信霍逍泽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纸上的每一个字都看穿。 直到有随行文官前来催促,霍逍泽才放下信,将其丢入火炉之中,看着它迅速被火光吞噬,好似象征着某个人。 霍逍泽收敛神色,吩咐道:“启程。” 行军队伍终于启程,官道两侧自愿出来相送的百姓们高声欢呼着,祈祷霍逍泽此行能凯旋。 队伍中多出来的身影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也就是高坐马上的一名女将让人多看了几眼。 魏昭、宁长斓等人并无人注意。 他们也要随着这支队伍前往边境。 与魏昭不同,宁长斓只是同一段路,他要去的,是宁家族地,是宁家的根基。 不仅有百姓们在此目送,官道两侧的茶楼酒肆里也坐满了人,宁舒云与肃王也在其中,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注视着。 他们都给了能给的所有,以确保霍逍泽此行安让无恙。 等到队伍中最后一人出了城,才低调地回了王府。 官道上的百姓们也渐渐散去,陆陆续续有马车从巷子里出来,再消失在热闹的街道上。 太子站在窗边俯瞰着京城的风景,待有人传来消息,城门彻底关闭,太子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过身,立刻有宫人上前为太子合上窗。 太子绕过屏风,屏风后的矮桌前有一位身穿飘逸长袍的女子正盘腿坐着,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霍逍泽已经离京,你我可以合作了吧。” 女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才抬眸笑问:“不知太子想要谈什么合作?” “据孤所知,你们万圣宗最近损失不少啊。”太子含笑望着女子,眼中带着极其明显的得意。 女子并未因太子的话受到任何影响,依然从容不迫:“是又如何?太子是想以此来要挟我,逼我跟你合作?” “诶,元长老此言差矣,孤是来诚心商议,可不是来逼你的。”太子点到即止,主动为女子将茶满上,“想必元长老也听说了,南方岛屿中挖到了不少矿藏,孤听闻,水底下也有不少呢,元长老就一点不心动?” 元长老摇头失笑:“殿下这话说的,大周是您与陛下的大周,又不是万圣宗的大周,我心动又有何用呢。” “正如元长老所说,若本太子愿意与元长老分一杯羹呢。”太子主动举杯。 元长老却是一顿:“殿下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孤手底下的终究都只是凡人,凡人之躯,如何与崇山峻岭抗衡?那些藏在水下的无数金银只能看,却不能碰,着实是让人觉得可惜啊。” “若是有元长老鼎力相助,金银藏得再严实,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元长老蹙眉:“殿下是想让我的弟子帮您采矿?!” “诶,元长老怎能说得这般粗鄙,长老的弟子各个都是英才,采矿岂不是大材小用?”太子笑了笑,“孤只是想让元长老获得更多的利益罢了。” 说来说去,还是采矿。 不过利益在前,只要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采采矿又如何呢? 正如太子所言,修士之力比那些凡夫俗子可要强太多,到时候元长老完全可以采多少拿多少,究竟有多少数额,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元长老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终于端起茶杯,与太子轻轻一碰:“那便预祝你我,皆能达成所愿。” 最后四个字让太子喜笑颜开,与元长老聊得越发畅快。 第六百二十三章:雪灾,战败 宁舒云又为十三皇子进行了一次药浴,这次竟然比上次更加痛苦,能吸收的灵气更少,能用于改造肉身的灵气更是少得可怜。 望着浴盆中面色苍白,神情痛苦的少年,宁舒云也不由眉头紧锁。 怎么会这样? 十三皇子的肉身也并非一点灵气都无法吸收炼化,可偏偏这才第二次药浴,就仿佛已经达到了极限,肉身崩裂得越来越剧烈,好似再进行一次药浴,就会爆体而亡了一般。 宁舒云凝望着十三皇子,心中情绪波动,眼神十分复杂。 她的确对这位皇子有着奇怪的亲近,同样也有对他的同情与疼爱,可在知晓他与国师关系密切,甚至帮着国师来暗害霍逍泽后,那些爱护就变得极其微妙。 疼惜依然是有的,十三皇子的确是身世凄惨,处境也惹人怜悯。 但宁舒云却不知道,这份疼惜是源自于真心实意,还是受那道古怪的意识所影响 也正是因这份疼惜,让宁舒云无法对十三皇子下死手。 换作他人,胆敢对霍逍泽下手,宁舒云不弄死也得让其尝尝苦头,而非是像现在这样,还在用心为其治疗。 长久的沉默过后,宁舒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即手一挥,暂停了药浴,走出屋外。 邓公公一直守在外头,见宁舒云走出来,忙上前询问:“世子妃,敢问殿下如何了?药浴是否有用?” 宁舒云没有隐瞒,如实说了。 邓公公顿时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竟然连……连这法子也没用吗……难道殿下注定,注定只能……” 剩下的话邓公公已经说不下去了,他猛地用力捂住自己的嘴,豆大的泪珠掉落,邓公公只能依靠着墙壁,无声痛哭。 宁舒云并未安慰,只是站在廊下,望着满院大雪。 忽的,宁舒云抬起手,伸出廊外,借住落下的雪花,那细微的凉意似是透过掌心的肌肤传到了灵魂深处,让她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雪,有些古怪。 今年的雪的确不同寻常,下得格外大,也格外久,如今一月已过,刚停了两日的大雪又一次降临,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屋顶牢牢覆盖,照这样下去,恐有雪灾。 宁舒云的担忧很快应验,朝中已经有州府官员上奏,两处州府出现雪灾,死亡人数已近三千。 这对于地广人稀的村落,三千人已经是极大的数目,朝廷很快便派出赈灾队伍,前往对应州府。 可天灾无情,这一次的大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京城附近的村落已经出现了伤亡,大雪不仅压垮了房屋,还将山上的树木压倒,堵住了通行的道路,哪怕朝廷很快便派人通路,但这个过程也是无比艰辛,往年下雪两日便能疏通的道路,五日了仍然堵塞,更让被堵在山谷中的村民无比绝望。 不等战乱起,今年的科考便已经因为雪灾而推迟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简直是天助我也!”太子身穿金贵而厚重的斗篷站在廊下,无比畅快地仰头大笑。 这场大雪带来的灾祸已经让朝中混乱起来,因来的时机实在是敏感,已经有流言说,是因皇帝大办生辰,铺张浪费,导致上天降下惩罚,才引发这场雪灾。 听到这些流言,太子立刻推波助澜,让这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广,更有御史进言,让皇帝下罪己诏,以求上天饶恕。 太子听到这话时,差点在朝上笑出了声。 他无比了解父皇对自己的尊严有多看重,他宁可耗费无数的人力财力,都不会下罪己诏,这无异于让他自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因此皇帝并未答应,加大赈灾力度,不惜从自己的私库中拿钱。 不过皇帝当众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身为朝廷官员也不能落后不是? 于是文武百官也跟着大出血,恰好宗室里的公主郡王们还在京城,也跟着捐了一笔,暂时压下了不安的声音。 但好景不长,由于雪灾严重,派出去的赈灾队伍十成有七成堵在路上,传信也变得愈发困难,渐渐的,朝廷好似被这场大雪困在了其中,完全不知外界的消息,更不知各州府受灾情况,等到朝廷收到消息,已有州府发生民乱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十日。 于是,请求皇帝下罪己诏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回,这位御史并非孤立无援,太子的人立刻上前附和,乍一看,声势很是浩大,让皇帝的脸彻底阴沉下来。 太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底的傲然越发浓郁。 雪灾拖住了朝廷的脚步,让太子更加方便在南方行事。 矿脉上的人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贺子焱刚到那里,就给太子传来了好消息,仅仅只花费三日的时间,贺子焱便将霍逍泽留在矿脉中的人杀了个干净。 太子没有丝毫怀疑。 谁让太子派过去的人,不是去年从定北军中换下来的士兵,就是精心培养的暗卫呢? 那帮矿工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而实际情况是,贺子焱不过是把他们换成了太子的人,并将原来的矿工安然无恙地送回岸上。 太子收到好消息,更加喜不自胜,越来越不加掩饰,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带着太子妃出宫赏雪。 在大周百姓被雪灾迫害得苦不堪言之时,太子竟然还能赏雪?! 有官员上折弹劾,太子辩解称并非赏雪,而是为大周百姓祈福。 可也只是辩解一句,连任何实际证据也无,偏偏太子就凭借这么一句话就糊弄过去了,那姿态务必散漫傲然,惹得不少官员不满,却也无计可施。 就在这个时候,北境传来消息,与漠北的第一战,竟然败了!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怎么也没想到霍逍泽领兵还能有败绩。 太子更是喜上眉梢。 他就知道霍逍泽已经不复往昔,他再通晓兵法,再用兵如神,终究是个残废,一个废物如何领兵打仗? 靠手底下的将领吗? 呵呵,恰好太子早就将定北军的将领换了个干干净净,如今留在定北军的,可没几个好东西啊。 就一帮臭鱼烂虾,霍逍泽还能怎么用?这场仗还能怎么打? 一场败仗又恰逢雪灾,朝中变得更加压抑混乱,不是弹劾发生雪灾的州府官员,就是弹劾霍逍泽,一连几日都不安生,请旨让皇帝下罪己诏的声音更是越来越多,最后几乎大半朝臣直接跪下,乞求皇帝应允。 皇帝面上沉静如水,依然没有同意。 他的视线从底下跪了一地的官员转移到了下方首位静立的太子身上。 虽然太子微低着头,但姿态是肉眼可见的散漫,唇角还暴露出努力隐藏的笑意,看得皇帝只觉刺眼。 “诸位爱卿稍安勿躁,朕已收到密信,此次战败非肃王世子之过,而是忠武将军不遵军令,玩忽职守所致。” 第六百二十四章:反噬 什么? 怎么又扯到肃王世子身上了? 他们是在请命让皇帝下罪己诏啊! 朝臣们认为的是,不管是雪灾还是战败,都是因皇帝此次寿宴铺张浪费所致,这才着急让皇帝下罪己诏,求得上天宽恕。 可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皇帝莫名其妙为肃王世子辩护。 谁? 忠武将军? 忠武将军是谁? 怎么就玩忽职守了? 皇帝将朝臣们的神情看在眼里,抬手将早早收到的密信送至各官员的手中。 看完密信,众人也是又气又恼。 这封密信是肃王世子亲笔书写,原来在他到了北境之后,就已经看出定北军内部的腐朽,可临近战前,不可轻易更换将领,霍逍泽只能以镇压的方式让各位将军们安分些。 哪知道这些将军们都是阳奉阴违,表面上各种尊敬,极其服从命令,可以一到了关键时候,就不把霍逍泽的话当回事。 这位忠武将军就是其中的典型。 霍逍泽这边领兵直面蛮夷军,要求忠武将军率兵突袭周边部落,他倒好,不把这些部落放在眼里,随便派了小将过去,竟然被那小部落反杀。 身为将领的忠武将军在这个时候已经带着将士们上山打猎了,完全不将军令放在眼里,因他的玩忽职守,突袭部落的计划被暴露,蛮夷各小部落联合起来,杀了忠武将军一个措手不及,甫一碰面就把忠武将军吓到了,还没打就被蛮夷军追着跑。 关键这位忠武将军逃命都不会,直接把蛮夷军往临时驻扎的军营带,导致军营位置暴露,霍逍泽后方支援被切断,差点被蛮夷军包围。 要不是霍逍泽经验丰富,指挥得当,手底下的人又是精兵能将,只怕这一仗会输得极其惨烈。 看完密信,朝中官员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从请皇帝下罪己诏,变成了弹劾忠武将军,弹劾忠武将军还不够,还要把霍逍泽拉下水,说霍逍泽识人不明,不会任用将领,霍逍泽也要罚。 听着这些声音,太子的得意都快要遮掩不住了。 看,这就是他给霍逍泽安排的“能人”。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呢,还有的是如忠武将军一般的“能人”等着霍逍泽呢。 忽的,太子却从这些声音中听到了自己的称谓。 “……忠武将军乃是太子极力举荐,可不是肃王世子任命,若要弹劾识人不明,不应该是弹劾太子殿下?” 太子面色一沉,正要出言辩解,就有人直接弹劾他,弹劾的内容也与定北军相关,直言太子在统领定北军的一年多时间内为了一己私欲换掉了数位战功赫赫的名将,换上去的都是群酒囊饭袋,不仅玩忽职守,还贪赃枉法,短短一年就将定北军祸害得不成样子,北境百姓也深受其害,叫苦不迭。 这一桩桩,一件件摆出来,各种写满了证据和证词的奏折呈上去,太子顿觉遍体生寒。 这不对,怎么好端端的变成弹劾他了? 这些证据是怎么来的? 他明明做得十分干净,那些将领与他的属官毫无联系,升任过程也是看起来毫无破绽,怎么会扯到他的身上? 太子已经被惊得满脸呆滞,眼睁睁看着证据呈到了皇帝的面前,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官员跪下弹劾他,斥责他。 风向骤然颠倒,此时陷入两难境地的,变成了太子。 “太子。”皇帝声音低沉地唤道。 这一声呼唤传到太子耳中却犹如惊雷,让他猛然惊醒。 “你可知错。” “儿臣——”太子被这短短四个字吓得扑通跪地,开口就是想装聋作哑,“儿臣尚不知发生何事,何错之有啊?” “哼,不知道?你自己好好看看!”皇帝怒喝一声,直接将面前一沓折子朝着太子丢去。 太子猝不及防地被折子砸了满脸,但他无心在意这些颜面问题,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慌慌张张地翻看。 起初太子还因慌乱而看不清奏折上的字,缓了缓才渐渐变得清晰,只是越看,越让他心惊肉跳。 竟然还真是他当初撤换定北军将领的证据! 使的什么法子将原来的将领驱逐去军营,又是什么时候同什么人见了面,见的这些人与现任将领是什么关系,做了哪些交易,所得之物又被太子藏在了哪里……等等等等,全都记载得十分详细。 太子彻底瘫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 他记得自己明明做得十分干净,怎么还是被查出来了? 这是谁干的! 谁! 太子的神情被众官员尽收眼底,一时间神色各异。 拥护太子的人自然是有些不安,支持霍逍泽及中立者皆是满脸愤怒,要不是太子为了私欲将以前英勇善战的定北军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又怎么会有这场败仗? 恰逢雪灾,这一场败仗不仅关乎国威,更关乎国情! 若是消息传出去,百姓该有多恐慌?民乱也只会更加严重! 太子已经不是单纯的针对定北军了,这是要乱国啊! 方才对皇帝,对肃王世子的弹劾有多么猛烈,此刻对太子的斥责就有多么疯狂,甚至已经有愤世嫉俗之人高呼废除太子。 这声音令其他人十分意外且慌张。 虽然太子犯错在先,但以现在的国情,不适合废除太子,这只会让朝堂及民间更加慌乱。 可这样的声音虽然只有一道,但也足够令霍承寰慌乱。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被废,那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那他之后计划就不会名正言顺,反而成了叛乱! 不行,他绝不能被废。 太子慌乱地膝行上前,磕头乞求:“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也是被这些人给蒙蔽的啊!还请父皇给儿臣将功补过的机会!” 皇帝俯视着跪在地上犹如爬虫的太子,眼底的冰冷中还带着轻蔑的笑意。 前几日还嚣张得意的储君,眨眼间就变得如蝼蚁一般。 所以啊,不论你的身份有多尊贵,只要还差一步,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管是世子,还是太子,触犯了皇权,都会因皇帝的一句话,而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心中冷笑,他等的就是太子这句话。 如今战败之责已经被皇帝撇清,那就还剩雪灾。 太子既然要将功补过,那赈灾一事,就被皇帝顺理成章地安排给了太子。 第六百二十五章:计划 太子战战兢兢地接旨,又一路心慌意乱地回了东宫,急忙招来信任的幕僚与属官,将皇帝安排的属官毫不遮掩地拒之门外,与其他人密谈起来。 幕僚们早就知晓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更有宫人提醒太子此刻有多愤怒,因此入殿时也是忐忑不已。 甫一进去,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太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无非是骂调换定北军将领一事没有处理干净,成了现在诟病他的最佳把柄,更是害得他差点失了储君之位。 众幕僚、属官纷纷跪下认罪,将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心甘情愿地被太子斥责。 等到太子怒火发泄得差不多时,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敢问殿下,陛下是将赈灾一事交由您全权负责了吗?” 一想到这太子就更加烦闷,雪灾又不是他害的,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凭什么让他去做? 父皇一封罪己诏就行了,与他何干! 凭什么让他出去受冻? 太子虽未直言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但也说出了此行之艰难,更怀疑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弹劾他识人不明,贪污受贿。 从那些收集的证据里不难看出,幕后之人查了很久,只怕是从他接手定北军开始,就已经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了。 细想起来,唯有霍逍泽是最合适的人选。 太子气得咬牙。 严重怀疑霍逍泽发觉了自己的计划,在这个时候呈给父皇就是为了报复! 但太子的属官不这么认为。 “殿下,您想想,今日早朝中,谁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太子眉头皱得更深了,对于属官这个问题只觉得十分白痴。 还能是谁? 当然是自己! 他都差点被废了! “不是孤吗?” 属官却是摇头,“非也,殿下忘了吗?在朝臣弹劾您之前,可是半数以上请求陛下下罪己诏啊!” 太子一怔,思索片刻之后,猛地站了起来。 没错,在弹劾自己之前,早朝的重点分明是让父皇下罪己诏! 可在这样的呼声达到了高潮的时候,父皇忽然主动替霍逍泽解释。 那封密信可不是在早朝时收到的啊,不说收到好几日,那也至少是早朝之前就已经收到了。 可父皇还是任由一众官员将战败之责也扣到他的头上,逼得更多的官员请他下罪己诏。 而在这之后,才将密信拿出来,将官员们被调动起来的情绪迅速转移到了定北军之上,再顺理成章地将此事引到了太子的头上。 官员们本就情绪上头,又出了太子贪污受贿,仅花一年多的时间就将大周负有盛名的定北军折腾得乌烟瘴气,那文武百官岂不是更加愤怒? 定北军在大周意义非凡,是一柄刺向蛮夷,刺向漠北的利剑,是镇守北境最不可少的巨兽。 太子偏偏将这头巨兽弄成了软脚虾。 这让官员们如何不愤怒? 这才在朝堂中掀起惊涛骇浪。 证据来得太过巧妙,仅凭这些证据,就将太子按得站都站不起来,而这样做最为有利的,并非是仅仅只是世子的霍逍泽,而是被威胁到皇权的皇帝! 太子震惊过后,便觉脊背发寒,转而又双腿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所以,真正在搜集这些证据的,真正在对付他的,是他的父亲。 太子心中慌乱又愤怒。 慌乱于,担心皇帝是否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压制自己。 愤怒于,皇帝作为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他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儿子看待! 当然,显露在属官与幕僚面前的,没有对皇帝的愤恨,而是难以置信到失落,最后化为苍白无力的轻笑,“孤在父皇眼中,就这么无关紧要吗……” 属官们并不介意太子对皇帝失望,或者说,他们巴不得太子与皇帝父子离心,这样才能让太子更加坚定登上皇位的决心啊! 他们见太子这般神情,心中都十分高兴,不过为了配合太子,还是会露出几分忧虑与安慰,纷纷说了几句好话宽慰太子。 “此事也并非全无转圜的余地。” 太子苦笑:“怎么会?父皇为了转移朝臣对他的怨气,毫不犹豫地将孤推了出去,洗脱了战败之责还不够,还要还将如此棘手的赈灾一事交由孤来处理……不就是想让孤来背负骂名吗?” “殿下……” “不必宽慰孤了,孤知晓赈灾之难。朝中身经百战的臣子们都被雪灾困在半路,让孤出面又能改变什么?难道孤领队,就能让阻隔的道路变得畅通无阻?” 太子难以自制地露出冷笑:“父皇怕是就盼着孤赈灾不力,好借此机会——” 剩下的话太子并未说全,但属官们也明白他想说什么。 无非是废黜之事。 可属官们想的却不是这些。 几名属官叹息一声,即便太子不想听,还是俯身耐心地开口,“正如殿下所言,哪怕是您率领赈灾队伍奔赴各受灾严重的州府,也会被大雪堵路,也会经历困苦,可不论如何,赈灾银子还是给了您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几名属官皆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对上他们的笑意,太子也是浑身一震。 见太子听明白了,属官与幕僚们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将方才早就商量好的计划说与太子听。 赈灾听着受苦受累,还极容易讨不到好处,实则不然。 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是赈灾银啊! 既然不管是谁出面赈灾,都会遇到种种困苦,同样会遇到大雪封路,同样会被困在半路上,赈灾银同样会因为道路不通而无法运往灾区,无法送到灾民手中,那又何必让银子瘫在那儿呢? 银子啊,钱啊,还是得花在刀刃。 与其让白花花的银子在外受风雪摧残,不如拿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太子眼神闪烁,呼吸变得急促,已经开始心动。 不仅是银子不能荒废,更重要的是,借由雪灾,转移赈灾银就变得更加顺利。 只要太子也来一招被大雪封路,他完全可以假称因道路阻塞,被困在城中,再秘密安排自己的计划。 更甚者,他还能借机去一趟南方,完全脱离身份,亲自为自己的计划添砖加瓦! 越想,太子就越是激动,越是兴奋。 “妙!简直是太妙了!”太子难以自制地拍腿叫好,心中无比得意。 父皇啊父皇,你为了不下罪己诏,试图将一切罪责推到孤的身上,没想到孤却能借你之手,来个金蝉脱壳吧? 哈哈哈! 太子不禁发笑,恍惚间,他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潜龙在渊,得势之后一朝飞龙在天的壮丽景象,到那时,父皇的神情一定非常的精彩! 不过太子仍然没有掉以轻心。 赈灾队伍不止他一人,虽然由他全权负责,但大雪封路,总有消息闭塞的时候,万一他这边被“封路”,其他队伍却能顺顺利利呢? 那不是露馅儿了? 既然赈灾不及时,那就不能只有他不及时! 况且同样是赈灾银,既然都被堵在半路,为何只有他的能物尽其用呢? 都交给他,才是最佳选择! 太子眼底闪过一抹阴沉,很快镇定下来,与一众属官、幕僚细细商议,将计划一步一步安排下来,全然没有注意到床缝中夹着的纸人儿。 第六百二十六章:无法融化的雪 “报!” “定北军大胜!大胜!” 混乱又充满阴霾的朝堂终于迎来一个好消息,在处理了定北军那一帮蛀虫之后,定北军赢了场漂亮的仗,直把蛮夷军主力打得落荒而逃,折子上的战术及战功都极其漂亮,让文武百官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不过蠢蠢欲动的人仍在,在得知清洗掉的这一批人全都是通过太进入的定北军,一个个都站出来谴责太子,把太子批得一无是处,又重提废黜太子一事。 然不等皇帝回应,立刻有消息传来,太子率领的赈灾队伍在路上突遇雪灾,被困在山谷中生死不明。 朝中一片哗然,在这个时候再提另立储君一事,就显得极其冷血了,声音瞬间压了下去,另一拨人则开始进言派人营救太子。 禁军出城,由郑国公亲自率领,直奔太子失踪之地。 此时的太子,早就已经远离大雪纷飞的北方,来到了满地新绿的南方。 太子一身华服矗立在船头,欣赏着沿岸的翠绿,感受着水面吹拂的暖风,心情无比舒畅。 相比于雪灾频发的北方,南方简直不要太痛快! 太子的船只很快在附近岛屿停靠,贺子焱得知太子亲临,立刻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前来迎接,带着太子去清点今日的收获。 看着那满满几箱子白花花的银子,太子双眼发亮,喜不自胜,“哈哈哈,好,好!子焱,做得不错,待回了京,孤定然重重有赏!” 听着太子的夸赞,贺子焱也表现出适当的欣喜与激动,郑重地朝太子一礼:“谢殿下。” 太子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贺子焱的肩膀,“你也累了,且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暂时交由孤亲自看管。” “这……”贺子焱面露担忧,“殿下,矿洞常有碎石滚落,极其危险,您亲自看管,若是有何闪失……” “不必担心,孤有分寸。”太子的笑意淡了下来,望向贺子焱的眼中是毋庸置疑的神情。 贺子焱一愣,忙垂下头,领命快速退了出去。 经过太子身后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太子带来的几名身穿斗篷的神秘人,顿时心下了然,脚步更快了些。 原来是修士。 太子此行顺便将万圣宗修士带了过来,水下的矿藏,就交由修士来开采。 也是因为太子并没有那么信任贺子焱,这才将贺子焱支开。 跟来的修士对于自己超脱凡人了,还要来干凡人最低贱的旷工极其不满,奈何师命难违,哪怕黑着脸,也要遵从命令潜下水,在一声声传达指令的敲锣打鼓声中挥动手中的长剑,对着水下的庞然大物砍去。 灵力在水中激荡,将山体砸得震颤不停,虽有水流缓解,但到达水面时,还是能看到浅浅的涟漪。 有住在水边的渔民发现异样,赶忙向衙门汇报,谁知反而遭来一阵毒打,县衙更是要求住在水边的百姓们连夜搬离,明目张胆地派兵驻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水边。 渔民们都是靠水吃饭的,离开了水边该如何生活?自然是满腹怨言,有性子烈地与衙役发生了冲突,被当场打死。 看到那凄惨的场面之后,渔民们心中惶恐不安,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按照指令搬离水边。 没了渔民们的干扰,矿藏开采变得愈发顺利,太子也对南边愈发喜爱,游走在南方各地州府官员及商户之间,逐渐织好一张张网。 因着灾情愈发眼中,赈灾银迟迟没有送到灾民们的手中,混乱开始在大周北部蔓延开来。 然而消息闭塞的情况下,京城压根不知这些事,还困在繁华热闹的内城,过着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 望着漫天大雪,宁舒云变得愁眉不展。 她从雪中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流动,看起来就是寻常的雪,可她总觉得不合常理,怎么会有雪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足足下了七十多天? 这样的大雪之下,还能有活口吗? 太和宗弟子从北部各地传来的消息,不仅大周百姓受灾严重,其他各国,只要是在北部的,都死伤无数,他们救都救不过来。 不仅如此,各地因雪灾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民乱。 虽然大多都被当地官兵镇压,太和宗也是率领修真界修士尽全力帮助,但这力量还是太过微弱。 修士实在是太少了,脆弱的凡人实在是太多了,交由修士们来救,又能救下多少? 还是需要凡人朝廷自行解决。 可大周朝廷毫无动静,似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宁舒云逐渐烦躁起来,肃王与葵瑶也察觉出异样,前者经常旁敲侧击,想知道些什么,后者已经暗中谋划,要与万圣宗交手。 “主子!”白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即便服用过宁舒云早就准备好的丹药,脸颊还是被冻红了。 “何事这般慌张?”宁舒云也忙正了正神色,走到白芍的面前。 白芍眉头紧锁,一时不知该怎么说,犹豫片刻,才开口:“主子,昨日的落雪,完全没有融化。” “什么?!”宁舒云震惊不已,直奔堆放落雪的角落而去,看到的还是如昨日一般无二的堆成山一般的雪。 今日已经没有下雪了,就算天气再冷,表层也会结一层薄薄的冰霜,但这堆雪没有,俯身抓一把,还是如刚落下来的雪一般松软,甚至握在掌心良久才出现出现水渍。 这不对,这雪绝对被做了手脚! 宁舒云转身吩咐白芍继续安排人铲雪,不仅王府内的雪要铲掉,周围街道的雪也要集中处理。并到附近相邻的几户宅子里打探,看看这样的雪是只有王府有,还是所有人家中都有。 白芍领命立刻去办,宁舒云径直去了母亲的院子。 宁舒云过来时,葵瑶正与乐寒在院中顶着寒风盘膝而坐,听到脚步声便睁开了眸,看来过来。 宁舒云脚步微顿,不疾不徐地走到母亲的面前,沉着脸开口:“娘,这场雪灾,绝对是万圣宗的阴谋。” 葵瑶并未露出任何意外之色,或者说从这场雪转换成灾祸开始,所有人的心里都有同样的怀疑,只是不敢相信,万圣宗会拿无数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只是万圣宗做得隐蔽,且用了秘术,让修士都无法察觉到雪中的灵力,一直只能保持怀疑。 直到今日—— “你是想说昨日下的雪无法融化吧。”乐寒问。 宁舒云道:“你们发现了?” “是啊,一大早起来就发现了。”乐寒态度随意又有些轻蔑,似是对宁舒云的迟缓很是看不起,“世子妃日理万机,不像我一样闲得慌,的确无法如我一般发现这么及时。” 宁舒云默不作声,随她去。 乐寒继续道:“早晨我就将这些雪搜集起来了,现在正从傀族秘术中找呢,世子妃可要看看?” 说罢,乐寒转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宁舒云。 宁舒云面无表情道:“既然母亲与师叔都在找,那我就不给二位添麻烦了,我也在我所知的秘术中找一找。” 话落,转身就走。 “你站住!”乐寒急得站了起来,“你一个野路子出身的修士,能知道些什么秘术?万圣宗掌握的,都是傀族秘术,自然从傀族秘术找,你不来帮忙,还要去折腾什么?” “正如师叔所说,我日理万机,不单单要管这场雪灾,还要管混元丹,还要管被混元丹制作出来的怪物,还要打理王府,联系北境及各地的暗探,实在是抽不开身。”宁舒云轻描淡写地看了眼乐寒,“况且那是傀族秘术,身为外人,不便观看,师叔请便。” “你!你何时成了外人?你可是祭司之女!” 不等乐寒把话说完,宁舒云直接一个闪身,施展法术消失在原地。 乐寒气得直跺脚,转身又去瞪葵瑶,见葵瑶搭都不搭理她,又郁闷起来,“师姐,你当真由着她对傀族不管不顾吗?” 葵瑶头也没抬:“那你百般怂恿她观看傀族秘术又是为了什么?觉得她看过了秘术,就不可能用,用了,就是承了傀族的因,就必须为傀族报仇?” 提到报仇,乐寒心中有恨,却诡异的恨意没那么深了,只是紧抿着唇,低头不语。 葵瑶见她这副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那日果然不该让乐寒旁听。 身为师姐,葵瑶又怎会不了解乐寒所想? 无非是还像曾经的老祖一般,将突破界壁,拯救小川界当做毕生的信念,甚至超过了自己,超过了族仇。 乐寒想让宁舒云接触傀族秘术,当真只是为了让宁舒云承认自己是傀族人,替傀族报仇吗? 不,乐寒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宁舒云继承傀族先祖的遗志,突破界壁,还修真界所有修士以自由。 葵瑶疲惫地闭上双眼。 这样的信念,她何曾没有过? 甚至在舒儿明确拒绝之前,还曾抱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现在—— 葵瑶长长的叹息一声。 罢了,一切交由舒儿自己抉择吧,管你是族仇还是界壁,她都不再介怀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密室 很快,白芍便打听清楚了,同时太和宗的信也送了过来。 不仅是王府的雪无法融化,周围几户人家,整个京城,甚至是大陆整个下雪的北部,通通无法融化! 这场雪灾本就牵连甚广,如今还多了一种根本就无法融化的雪,万圣宗这是想要将大半小川界的百姓给逼死啊! 不,不止。 有灾祸,就会有民乱,如今各地民乱四起,死伤无数。 若是让他们真的成了事,哪怕只是有一处城池落入乱民之手,那祸乱波及的范围只会更广,死伤的百姓只会更多! 像是为了印证宁舒云的猜想,大周民乱的消息总算传到了朝中,但为时已晚,已经有三处州府主城陷入混乱,更有一屠夫出身的乱民自立为王,号应天王。 “好一个应天王!”皇帝看到“应天”二字便怒不可遏,在堂上大发雷霆。 应天……应天……不就是在说自己是顺应天命而出吗? 倒是比他这个大周皇帝还要正统! 皇帝如何能不愤怒? 当即下令命人立即拿下叛军。 若说之前的大雪封路,还有太子的手笔,并没有那般严重,但有了如今无法融化的雪,就算是没有封的路,也因积攒的雪而堵住,寸步难行。 既然北边的兵力无法调动,那就调南边的! 圣旨立即传出,快马加鞭地传往南方。 同时太子也收到了密令,知道了这位应天王,也是嗤之以鼻。 但不代表全屋作用。 大周已经乱了,太子不介意让其变得更加混乱,这样才有他出手的机会啊! 于是应天王身边出现了神秘的世族豪绅,为其提供足够的金银财宝,招兵买马,沿着所占领的州府向外扩张,彻底沦为叛军。 皇帝得知消息的那一天,在勤政殿中大发雷霆,派人前往国师府请国师,得到的回应永远都是闭关中……闭关中! 不仅如此,皇帝还发现,宫中的修士大幅度减少,曾经熟悉的面孔通通不见,留下来的,是他以凡人身份都能看出来的低阶修士,有的连修士都算不上! 此时此刻,皇帝彻底看清了国师。 但他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怎能让自己得到的一切就这么付之一炬?! 还有办法的,他不会坐以待毙。 “来人!”皇帝高呼一声,立刻有暗卫来到面前,“去会同馆,将拔都王及其三子、祭司通通抓来!” “是!” 暗卫立刻行动,然而已经晚了一步,不到一个时辰,暗卫又回到皇宫,沉默地跪在皇帝面前,身上唯有几片未能清扫干净的落雪,其余什么也没有。 没有拼杀的血迹,没有皇帝想要的人。 事到如今,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不见了! 在大周,在京城,还有谁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 只有国师! 皇帝怒不可遏,直接下一道圣旨,言明国师殷不悔叛国,万圣宗乃是邪门歪道,向全国百姓公布万圣宗所做的恶行。 宁舒云没想到皇帝如此果断,也没惊讶多久,立刻在其中浑水摸鱼,什么槐阴宗做过的养小鬼其实是从万圣宗那儿学来的,什么万圣宗以活人做药人,养出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什么国师殷不悔乃是叛族之人,曾亲手手刃自己的亲族,毫无人性…… 诸如此类的消息随着邸报向外扩散。 万圣宗底层弟子听闻此消息也是不以为意,并不认为皇帝的圣旨能传多广,毕竟大雪封路,说不定等他们计划完成了,消息还没送到南边。 谁知道宁舒云联合太和宗,将这些消息迅速传到了南边,并且还好一通添油加醋,万圣宗长老们的私生活都曝光了出来。 万圣宗弟子虽然愤怒,但想到宗门信徒之忠诚,之坚定,也没那么放在心上。 谁知道加了些耐人寻味的私密事之后,这些消息反而传的愈发厉害,更加引人注意,更有好事者主动加入,在那些精精彩纷呈的情爱故事中添油加醋,最终演化成了话本戏剧,在此时尚悠哉清闲的南方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相信的听了那些有辱斯文,败坏门风的谣言之后,也是能避则避,生怕自己也成为旁人口中不知检点之人。 这下万圣宗是彻底怒了! “简直是无耻至极!” 殷不悔望着在自己面前大发雷霆的师妹,只是浅笑着,看不出任何怒意。 “师姐,太和宗如此诋毁你,可不能就这样放了他们!” “太和宗何时变得如此无耻了?这还是我熟悉的一帮迂腐木头吗?”也有人对此提出怀疑。 殷不悔眉头一挑,笑道:“的确,太和宗一向循规蹈矩,做不出这种颠三倒四之行。” “那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宁舒云咯!” “师姐,请允许我替你杀了这个贱人!”有人主动请命。 还不等殷不悔表态,又有传信纸鹤飞来,自动在殷不悔面前展开。 只看一眼,殷不悔脸上的笑意就淡了。 “师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妄虚没了。”殷不悔冷淡地说。 “妄虚师侄死了?怎么会?我记得他分明从太和宗那帮人手里逃走了的。” “妄虚师侄手中有师姐给的不少传送符,太和宗那帮酒囊饭袋如何能追的上?究竟是谁杀了他!” “一定是宁舒云!师姐,不能再耽搁了,就算不能杀了她,也可以将其抓回来啊!想要知道她身上的秘密,把人抓来,不是轻而易举?” “是啊,师姐,我们有的是手段让她交代清楚!” 附议此计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的恨不能立刻把宁舒云抓来大殿都因此变得嘈杂起来。 殷不悔眉头微蹙,抬手一挥,众人瞬间安静。 突然的安静让殿内又陷入低沉,底下的师弟师妹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生怕触怒师姐。 自己想不出来法子,于是又把眼神放在了一直静立在侧的曹炳曹公公身上,并不停地使眼色。 曹炳淡漠的眼神看了眼底下众人,转而往前一步,面对着殷不悔,躬身道:“对付区区散修,还无需掌门亲自动手。” “你也觉得宁舒云该死?”没有回应曹炳的话,却问了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曹炳仿佛看不穿殷不悔的隐晦试探与恶意,只垂眸冷声道:“所有危害到掌门利益之人,都该死。” “好!说得好!”殷不悔连声叫好,看向曹炳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危险又带着疯意,“既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记住,本尊不但要让宁舒云死,还让她死得凄惨。” “奴,领命。”曹炳跪下叩首,当即转身离去。 殿中师弟师妹们纷纷松了口气。 也就曹炳敢在这个时候上前进言,也不会被师姐触怒了。 看曹炳离开的方向,众人也知晓他会用什么法子。 这法子原本是给原来那位受人敬仰的祭司大人准备的,他们找了祭司十几年,至今未能寻得祭司所在,说不定早就死了。 可这般利器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做都做出来的,自然得物尽其用。 众人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见了宁舒云满身伤痕的惨烈模样。 曹炳不知这帮修士是怎么想的,他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到了一处密室。 这密室大得出奇,几乎将整座山脉拦腰挖空,而且也并非常见的昏暗无光,相反,这里温暖明亮,灵气充沛,还有不少弟子在其中闭关,看起来根本不像密室,像是洞府。 可当曹炳走到深处,看到那一个个挤挤挨挨困在狭小牢房中的人时,才暴露了密室的惨烈。 这样的牢房密室里有不下二十处,有些里边儿住着的都是凡人,但所有凡人几乎没有全须全尾的,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有的腹部被开了一道大口子,有的脑袋都掉下来的,只有一根筋拴着,却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那儿。 但他们一个个满脸狰狞,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只能发出一声声野兽般地低吼。 他们就是服用混元丹养出来的怪物。 若是宁舒云在此,定能认出那个脑袋垂挂的怪物身份——那就是邓茵茵。 曹炳路过这样的牢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再往前,还有活着的,没有变成怪物迟早也会变成怪物的凡人。 他们都是万圣宗的信徒,或是信徒主动奉上的子女。 灵气更充沛的地方住着的,则是修士,他们也有的变成了怪物,但这些怪物里面,竟然还有非人形的! “哈——” 一道诡异的哈气声突然响起,伴随着“咚”的一声,一个人头蜘蛛身的怪物朝着曹炳扑来,不过被无形的屏障挡住,连一丝风都没有泄露。 曹炳依旧目不斜视,继续往深处走。 接着,曹炳感受到了一双双充满着仇恨的眼睛,那是属于傀族族人的。 他们抱作一团,保护着中央脆弱的后辈们,眼神坚定决绝,决不允许曹炳再次靠近。 这一次,曹炳竟然停下来了。 牢房中的傀族族人浑身一紧,站在最外围的族人立刻运转灵力,准备动手。 曹炳却什么都没说,冷淡的双眼只是看着他们,只一眼,又回过头去。 “呸!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人低声咒骂一句。 骂完又立刻被师兄师姐们团团包围,生怕曹炳因此愤怒而对其动手。 曹炳还是一言不发,连停都没停,仿佛没听见方才的咒骂,继续往前走。 总算走到了密室最深处,这里要比外边黑暗多了,没有了烛光,没有了夜明珠,整个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曹炳静立着,面前好似空无一物,实则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指尖一划,指腹出现一道血痕,拇指按压,迅速挤出一滴血,抬手一甩,落在屏障之上,霎时间,这处特殊的牢房瞬间亮堂起来,显露出其真面目。 牢房整洁干净,连一丝血腥气也无,但又干净地匪夷所思,因为这里连一个蒲团,一件薄被都没有。 有的,只有一个被无数粗壮的铁链栓住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与牢房格格不入的洁白长袍,身姿颀长优雅,面庞隽雅不凡,干净出尘,哪怕是四肢与脖子被栓住,也掩盖不了一身风华。 他是整个密室最特殊的存在,唯有他,是密室中最干净的人。 他此刻正紧闭双眼,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安静祥和,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曹炳站在男人的面前,凝望着他,久久不语,久到曹炳喉咙都变得干涩了,才张了张嘴。 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男人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淡漠如冰,毫无神采,配上这一身白衣,好似冰雪中诞生的妖精,没有一丝人性。 曹炳对上男人的双眼,有一瞬间的怔愣,片刻后,再次重复自己方才的口型: 我来送你们一家团圆。 第六百二十八章:劝告 与漠北一战胜利的喜悦还未持续多久,新的噩耗传来:定北军战败,霍逍泽被困雪山长达十日,至今生死未卜。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皇帝并没有因为出事的是霍逍泽而有任何的幸灾乐祸,反而更加焦急。 他的确忌惮肃王府,不信任霍逍泽,但同样也知晓霍逍泽对大周的忠心,对百姓的爱护,更知晓他的本事,知晓他对大周的重要。 之前迟迟没有对他下死手,便是明白,在没有培养出一个能完全顶替他的人之前,没了他,北境就少了一堵坚实的墙。 如今又正值灾祸、战乱,大周上下人心惶惶,若是霍逍泽在这个时候出事,漠北不就会借机乘虚而入? 霍逍泽绝对不能有事! 还不等皇帝商量出对策来,其余各部蛮夷竟然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各部将领提前归位,冒着大雪回营,根本顾不上营救霍逍泽。 皇帝看着折子,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憔悴了不少,面上犹豫中又带着痛苦。 难道真的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肃王了吗? 郑国公需要负责禁军,严朔等各部将领也已经归营,如今还留在京城,威望与实力根本无需考验的,只剩下了肃王。 至于宁熠—— 宁熠的确有本事,声望也不小。 可想起当年发生的事,那宁熠就不是最佳人选。 要将霍逍泽救出来,哪有亲生父亲出马更合适? 可是……可是皇帝心中仍然有芥蒂。 肃王,曾经差一步就要登上皇位的人,叫皇帝如何能安心? 突然,皇帝眸光一闪。 还有一个人,不仅会义无反顾地去营救霍逍泽,且胜算几乎是十成十!并且根本不会分散权力,对他毫无威胁。 这个人就是宁舒云! 该说不愧是父子,太子也跟皇帝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太子以为的是,霍逍泽出事,宁舒云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救他,而且也是极其合适的人选——因女子之身,哪怕打了胜仗,也可以以此为借口不授予官职;身为修士,漠北的怪物都威胁不了她,想要救霍逍泽不是轻而易举? 可太子不希望霍逍泽能活着回来。 他费那么大劲不就是想要弄死霍逍泽吗? 怎么可能会让宁舒云有这个机会! 可该怎样阻拦呢? 父皇若是打定主意让宁舒云领兵营救霍逍泽,那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不管太子安排的官员如何劝说,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那就只有让宁舒云自己放弃。 找个人劝劝她。 太子双眼微眯,立刻命人给太子妃去信一封,想让宁竹馨稳住宁舒云。 收到密信的那一刻,宁竹馨是百般不愿。 她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宁舒云! 宁竹馨甚至对太子有些埋怨。 太子难道不知自己与宁舒云早就撕破脸了吗?宁竹馨哪儿来的立场劝宁舒云别去营救她的丈夫啊? 可太子又言明此事至关重要,宁竹馨毕竟与太子荣辱与共,怎么说也不能明摆着拒绝。 思来想去,宁竹馨想到了一人。 孙莹儿。 真要算起来,孙莹儿与宁舒云的关系可比自己亲近多了! 要去劝宁舒云,孙莹儿岂不是更合适? 想到这里,宁竹馨便立刻派人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孙莹儿,未免太子责怪,宁竹馨还特意给太子回信,言明自己的安排及其合理之处,一来也证明自己用了心,二来此事要是没办成,那就是孙莹儿的事,与她无关了。 孙莹儿听了要求后也是一脸无语,真当她与宁舒云就亲近了吗?宁舒云给了她一个纸人儿,美名其曰是保护她,实则借着纸人儿各种探听消息,让孙莹儿从一开始的春风得意,慢慢变得胆战心惊,生怕太子的人发现了纸人儿的存在。 长此以往下来,孙莹儿对纸人儿是愈发嫌弃,连带着对宁舒云也多了埋怨。 再想起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太子侧妃,还是与宁舒云合谋所致,便更觉得难以适从。 总感觉宁舒云手握自己这么大的把柄,早晚有一天会借此来陷害自己,让孙莹儿对宁舒云越来越防备,越来越别扭。 可太子和太子妃都这么说了,孙莹儿再推也推不了。 还能推给谁? 侧妃推给良娣? 得了吧,那位可是姓王! 孙莹儿就算有再多的祖父旧友支持,终究也是外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王家啊! 更何况那位王良娣与宁舒云毫无关系,哪里合适说这些? 于是孙莹儿只能硬着头皮给宁舒云递帖子,要见她一面。 本以为不会那么顺利,甚至孙莹儿都盼着宁舒云拒绝,这样就剩了自己的事儿。 哪成想,宁舒云竟然答应了,还客客气气地来拜见太子侧妃。 这可让孙莹儿忍不住雀跃起来。 虽然她是靠着宁舒云才能顺利成为太子侧妃,但怎么说她也是大周储君的女人,宁舒云在她面前自然是低了一个头的。 思及此,孙莹儿心里很是痛快,面对着宁舒云的神情也渐渐带着几分得意,“世子妃这段时日在忙什么?听闻你每日都早出晚归的,咱们女子,又是成了婚的,整日这般抛头露面的,不太妥当。如今又是日日大雪,世子妃还是莫要再往外跑了,免得伤了身子,肃王世子远在北境,也是要心疼的。” 这话说得挺有水准,拐弯抹角地劝宁舒云不要出门,还特意提了一嘴霍逍泽,不就是不想让宁舒云去北境吗? 在得知霍逍泽被困山中时,宁舒云就料到会有人找上门来。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找上来的会是孙莹儿,还是劝她不要去的。 宁舒云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慢条斯理地放下,好似对霍逍泽的处境一点都不担心,“侧妃说笑了,世子在外征战,父王又大病初愈,肃王妃还日日称病不出,世子那些兄弟姐妹们也是各有各的事,整个王府上下就指望着妾身了,妾身怎么能独善其身?自然得好好撑起偌大的王府,不要让世子有任何后顾之忧。” 见宁舒云这番表现,孙莹儿很是意外,“世子妃没有一点担心?” “担心什么?” 孙莹儿一怔,下意识道:“肃王世子被困山中,十几日了都生死未卜,世子妃难道还不知道?” “什么?!”宁舒云闻言惊得站了起来,好似真的一无所知,“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怎么样了?前朝可有消息?” 孙莹儿看着面前完全失态的宁舒云,心里更加畅快,你也有今日啊。 孙莹儿按耐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为难道:“我就是一侧妃,哪知前朝之事?世子妃当真不知?” 见宁舒云不语,眼神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面上也是一片苍白,孙莹儿还是信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府不可能不知道,或许是肃王他们怕宁舒云担心,所以才特意瞒着她吧。 这么想着,孙莹儿还觉得有些酸涩,怎么偏偏让宁舒云嫁进这么好的家呢。 “世子妃也不必忧心,肃王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很快就会得救——” “我要向陛下请旨,我要去北境!”说着,宁舒云直接起身往外走。 孙莹儿顿时淡定不了了,赶紧追上去。 这要是真因为她这话而让宁舒云去了北境,那她侧妃之位就别想要了! “诶,世子妃别冲动!你就是一女子,陛下怎会允许你去北境?” “在世子重领定北军之前,陛下就曾想让我随军出征,此时重提,想必陛下不会拒绝。”宁舒云沉着脸道。 孙莹儿一听这话,也是心情复杂,望着宁舒云很是嫉妒。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皇帝竟然还能为宁舒云破例? 想起宁舒云那一身本事,孙莹儿一时又没那么嫉妒了,但心里还是不好受就是了。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呀,雪灾频发,万圣宗也成了邪门歪道,世子妃身为修士,自然是得留下来对付万圣宗的,陛下哪里会轻易放人?” 孙莹儿这话说的也很有道理,宁舒云貌似也听进去了。 见宁舒云没有再望外走的意思,孙莹儿忙拉着宁舒云继续坐下,又亲手给她泡了杯茶,“国师府毕竟就在京城,城中定然有不少万圣宗弟子,王府又与万圣宗结了仇,你说你这要是真去了北境,肃王怎么办?肃王身子可才刚好,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肃王世子该伤心了。” “你倒是贴心。”宁舒云阴沉着眼看着她。 这副样子也没让孙莹儿有任何怀疑,毕竟这才是宁舒云的真面目啊,不是这反应孙莹儿才该怀疑了呢。 孙莹儿笑了笑,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劝,不过语气显得愈发倨傲:“你也莫要担心,你于我而言也算是恩人,我虽然只是侧妃,但若是王府有难,你同我说,我还是会看顾一二的。” 什么同她说,她这是等着宁舒云去求她呢! 宁舒云望着孙莹儿眼中的傲然,自然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中嗤笑,装似不经意地指了指孙莹儿的脖子:“诶,太子侧妃这是什么玉佩?妾身怎么没见过?” 玉佩?! 这两个字眼引得孙莹儿浑身一僵,脑中瞬间想起一个人,下意识捂住胸口,警惕地瞪着宁舒云:“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这玉佩有何特殊含义?不是太子殿下送你的吗?”宁舒云没有演示自己的试探。 反倒让孙莹儿松懈了下来,满不在乎地说:“是,就是殿下送的。” 宁舒云轻笑,忽而又叹气,“侧妃所言极是,如今我也脱不开身,不如就留在京城,为世子守好王府吧。” 孙莹儿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这次劝得这么顺利,转而又忧心忡忡起来。 宁舒云惯会使些见不得人的小伎俩,这不会也是演的吧? 可思来想去,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都毫无破绽,极有道理,以宁舒云的谨慎,没道理听不进去。 孙莹儿还是放下了戒备,安下心来,还亲自将宁舒云送出东宫正门。 当她回到自己的殿内,又不禁想起怀中的玉佩,再次拿出来把玩着,那道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嘎吱” 孙莹儿突然听见奇怪的声音,忽的浑身一僵,将袖中的纸人儿一把抓了出来,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呵道:“什么人?出来!” 在孙莹儿戒备的目光下,那道这段时日总是忍不住想起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清俊的脸上带着笑,望过来的目光充斥着浓浓的情愫,及隐隐的疯狂。 “莹儿,对不起,吓到你了,但我真的忍不住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海沸 宁舒云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掌心站着一个小巧圆润的纸人儿,纸人儿就这么站着,眉心闪烁着光亮,让宁舒云知晓了此时东宫的画面。 呵,不枉费她以符箓将贺子焱带回来。 孙莹儿果然有些飘飘然了,东宫的好日子过久了,见着老熟人反而满是傲气,这怎么行? 这可是她掌握东宫动向的关键,没了孙莹儿遮掩,纸人儿想要再找其他方式留在东宫可不容易了,孙莹儿可不能再有不该有的野心。 于是贺子焱的作用来了。 与外男有了私情的太子侧妃,还有心思想别的吗? 宁舒云轻笑一声,刚收好纸人儿,又看到了一只传讯纸鹤。 这纸鹤是太和宗的。 宁舒云神情一正,抬手接下纸鹤,看到纸鹤中的消息也是震惊不已。 南边沿海发生海沸,已有五个村落受灾,恐海沸增强,需宁舒云的帮助。 宁舒云手一合拢,纸鹤外表的灵光瞬间消散。 好端端的南方怎会发生海沸? 究竟是多么眼中的海沸,都要求到她的跟前了? 而能求到她的面前,那就一定是与修士有关。 又是万圣宗! 万圣宗究竟想做什么? 又是雪灾,又是海沸—— 思绪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宁舒云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得站了起来。 不管是雪灾,还是海沸,都是会导致民不聊生,而民不安,就会引起民乱,民乱,自然也会影响到大周的国运! 所以自始至终,万圣宗都是在以万千百姓的性命谋取国运! 宁舒云顿时又惊又怒,也顾不上回去了,当即命令宁榕,将太和宗的密信呈给皇帝,并且好不隐瞒自己的猜测,如实告知皇帝,万圣宗在南边引起海沸,试图引发民乱。 不用皇帝安排,宁舒云立即以法力、符箓为媒介,朝着南边飞速赶去。 等到皇帝收到消息时,宁舒云早就离开了京城。 看到纸鹤的那一刻,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纸鹤,怒火中带着杀意的模样看得一旁随侍的宫人及听候差遣的官员们都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王昶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忽听“噗”的一声,皇帝竟然吐出血来。 “陛下!” 王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了,当即冲了上去,猝不及防地看到纸鹤的文字及宁舒云的密函,顿时也是有如晴天霹雳,整个呆愣住。 万圣宗竟然……竟然如此狠毒! 一天之前,太子亲自在南海矿岛上巡察,见万圣宗修士亲自开采,也不过是比往常多了一倍,底下偌大的山体还纹丝未动。 这让太子怒不可遏,当场狠狠训斥了万圣宗修士。 他们虽然不是万圣宗精英弟子,但也是正儿八经的修士,除了在宗门尝尝修炼的苦,入世之后就再也没人敢给他们脸色瞧,他们也彻底将自己当成了与凡人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仙人。 可如今,他们却被霍承寰当着一众身份卑贱的凡人的面狠狠训斥,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恼? 不用看那帮凡人,修士们就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无非是会说,看吧,当了仙人了,在皇室面前还是得卑躬屈膝,看来做仙人也没什么好的嘛~ 万圣宗修士们怒不可遏,脾气暴躁的差点当众拔剑。 好在有为首的师兄拦着,不然他们可就坏事儿了。 霍承寰见这帮修士一个个的都垂着脑袋一声不吭,顿时更加得意起来。 他就说嘛,修士在厉害又能怎样?这大周是他霍家的!未来是他霍承寰的!想要在大周立足,你就是成了真仙人,也得给他下跪磕头! 太子对这些修士的态度很满意,勉为其难地放过了他们。 但还是叮嘱了他们加快进度,若是开采速度无法达到之前的两倍,就会扣下他们的修炼资源。 万圣宗修士们气得咬牙切齿,望向霍承寰的眼中愤怒中带着不甘。 太子难得地没有再次训话,这样的眼神在他看来,还是低头与卑微。 什么仙人傲骨,也不过如此。 待太子离去,众修士都齐齐变了脸色,哪儿还有什么被太子威胁的愤怒啊,全是嘲讽。 “蠢货。”有人骂了一声,其他修士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的轻蔑表达出了同样的意思。 真当他们是来给霍承寰当采矿工的吗? 几名修士分好队,再次落入海中,靠近黑暗水面下的庞然大物。 这座矿山几乎从海底深处贯穿整个岛屿,其中蕴含的钱财自然是不可估量。 但这些钱财在修士们的眼中都是身外之物,他们要的,是这座山! 几名修士在水中站定,手一挥,手中长剑闪烁着幽幽光芒,其上的光芒明显比之前耀眼的多——自然是修士们遵从太子的指令,在加快速度开采银矿咯。 为首着勾唇冷笑,抬手示意,众修士同时挥剑,劈向山体。 “嗡” 一阵嗡鸣从水下传出,地面震颤,卷动着水面掀起涟漪,让站在船上的太子都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太子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帮修士就是得尝尝教训才会认真办事,看吧,不过是骂了他们一顿,这会就如此听话了。 “真是贱。”太子嗤笑一声,命令船只加速,快速朝岸边驶去。 水下的波动越来越明显,岛屿的震动也越来越大,水面的变化从涟漪迅速演变成了波浪,拍打船身的力量也变重了,一个浪扑来,竟然将船身撞得摇摇晃晃。 太子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注意到周围还有不少下人围观,太子恼羞成怒,正要派人交代那帮修士,让他们老老实实开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水浪竟然又变大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岛屿边缘的小船直接被浪花掀翻。 那浪一把盖过小船,汹涌着朝岸边而去,并且随着水下修士们的挥剑,浪花迅速拔高,震动迅速增强,岛屿上的人很快站都站不稳,因为摇晃剧烈,矿洞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坍塌及乱石,矿工们在底下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 “啊!” 又是几声惨叫,有乱石滚落,朝着矿工砸去,瞬间将三人砸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 “啊——” 见此情形,惨叫声越发剧烈,矿工也变得更加慌乱,在狭窄的洞穴中推搡奔跑,只为了能尽快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整个岛屿瞬间混乱起来,惨叫声,求救声起此彼伏,但没人能听见,他们也逃不掉。 小船都被浪花掀翻,大船只有贵人们能用,唯一的大船还早就被太子征用,此时早就已经到了海面中央。 然而大船也不算安稳,浪花一下一下拍打过来,浪花的高度早就超过了甲板,巨浪迎面砸来,将站在甲板上的人直接砸晕,船身发生巨大的倾斜,船中的人像泼水一样朝着一侧无法控制地倾倒过去。 “来人!护驾!护驾!” 太子尽量保持镇定地喊着,但身边的宫人和护卫都自身难保,轻功在此刻都起不到作用,被裹挟在船舱内跟皮球似的被拍来拍去。 眼睁睁看着一名宫女被活生生拍死,太子才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救我!救我上岸!救驾有功者,孤赏银万两!快!快!!” 太子声嘶力竭地催促着。 浪花仿佛也把这一声声“快”给听进去了,变得更高,来得越快。 等到太子历尽千难万险,终于被护卫从船舱内拽出来,迎接他的就是一道犹如黑幕一般的巨浪,朝着他兜头砸下。 “哗” 这艘海上巨兽在海浪面前也毫无反抗之力,被彻底拍打下去。 海浪还丝毫没有被船身影响,继续翻涌这朝岸边而去,码头被砸得稀巴烂,海边的房屋在巨浪下脆弱不堪,仅是一个浪就变得满目疮痍,汹涌而来的水更是如海怪的爪子,将一切能拖走的东西通通拖走,不管是财物,还是人命,在一阵阵混乱的声响及惨叫中被海水淹没,汇入海中。 第六百三十章:赶到 在附近执行任务的太和宗弟子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凶猛海浪吞噬的画面,房屋早就不成样子,其中居住的百姓自然也不见了踪影,关键是海面上的浪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还在继续朝岸边涌来。 “救人!” “跑,快跑!” “还收拾什么东西,赶紧跑啊!” 修士们一边催促着百姓们撤离,一边在砸得稀巴烂的房屋中救人,还要分出一队人对付这诡异的海浪。 这次查都不用查,他们已经从海浪中感受到了灵力波动,此次海沸,定然又是万圣宗那帮孽畜搞的鬼! 既然是人力所为,还是邪修害人,太和宗弟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们立在高大的海浪面前,双手结印,以自己全身的灵力阻挡汹涌的海浪。 与此同时,太和宗也不忘记赶紧传信。 南海发生人为引起的海沸的消息迅速传出去,越来越多的修士赶来,一同阻拦这犹如吞天巨兽一般的海浪。 “救命!” 隐约中听到有人呼救,修士的五感六觉本就比常人敏锐,迅速寻到了声音来源,一个闪身飞过去,将水中的人揪了出来。 看到那人一身锦衣华服,修士眉头一挑,当看清对方的面容,也是露出了了然之色。 太子在这附近采矿。 “怎么现在才来?孤差点被你们给害死!”太子刚得救,就对着面前的人破口大骂。 年轻修士哪见过这种人,顿时气得面红耳赤,也不管太子了,直接将人丢下,继续救人去了。 太子还没站稳呢,猝不及防被丢下,直接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放肆!放肆!孤要诛你九族!!”太子怒吼着爬起来,面前已经换了个人。 是张元极。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太子忽然一怔,好似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怒吼:“是你!是霍逍泽派你来害孤的,对不对!” 张元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大周太子,我现在不是什么肃王世子的好友或是幕僚,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太和宗修士。殿下若有任何疑问,尽管去太和宗质询,至于现在——” 张元极眸光一暗,直接抓起太子的腰带将人往后一丢,大喊道:“您还是离远些,别被浪花拍死了!” “啊——”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惨叫,碍事人的不见了,张元极立即加入师兄妹们,齐齐抵御海浪。 半个时辰之后,海沸终于散去,但修士们也变得浑身狼狈,更有不少弟子受了伤,一个个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底下衙门及百姓们已经开始救援,大大缓解了他们的压力。 只是来不及高兴多久,夜幕降临时,又出现了巨大的海浪,海浪波及范围直接翻了个翻,太和宗修士们不得不再次传信,这一次直接找上太和宗的长老们。 海浪巨大,仅凭他们这些低阶修士,根本缓解不了,急需支援! 夜里来了一波又一波修士,也累瘫了一波又一波修士,看着海沸一次又一次地将领,张元极从疲惫逐渐变得无助,不受控制地想起宁舒云。 要是世子妃在,一定有办法的吧。 世子妃知晓的法术很多很多,肯定不会像他们一样,只会一味地阻拦。 所以,张元极向宁舒云传信了。 从这里传信至京城,哪怕有灵力纸鹤,也不会那么快,张元极必须尽快恢复,继续应对海沸。 从黑夜到白天,太和宗修士们从齐齐整整,到凌乱不堪,岸边的乱石上躺着的都是精疲力尽的修士们,除了粗喘的呼吸声,他们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有极度疲惫的年轻修士,甚至委屈地苦出了声。 这段时间他们分散在整片大陆,经历了很多,也救了很多人,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 那比城楼还高的海浪来势汹涌,他们就算再怎么阻拦,再怎么消耗海浪的力量,也阻拦不住水流。 水还是淹了过来,淹过了百姓们的房屋,带走了他们的性命,甚至连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也…… 这段时间执行任务,都没有多少同门丧命,这短短一天一夜,却让海浪带走了他们十几名道友的生命。 这,才是真正的海神之怒吗? 原来在这样的灾害面前,即便是修士,也于事无补。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有了一个人发出细微的哭声,就有更多人的受到感染,也开始呜呜哭起来。 周围气氛变得低迷,悲伤、无助、恐惧等等令人失智的情绪弥漫开来,笼罩住所有的修士,好似一直坚定的信念崩盘,对自己所坚持的一切陷入了迷茫。 他们真的已经超凡脱俗了吗? 他们真的能逆天而行吗? 忽的,一处角落散发出微弱的光,张元极猛地惊醒,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都他娘的别胡思乱想了!” “我们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就没有退缩的道理!管你前方是海沸也好,是无恶不作的邪修也好,挡我路者,皆死!!” 张元极撕心裂肺地怒吼着,倒下几颗丹药一股脑的吃下去,再次拔出长剑,怒吼着朝着再次汹涌而来的巨浪冲去。 那一声声怒吼激荡开来,也让众修士沉寂的识海翻涌起来,犹如面前无法平静的海面,带着决绝跟着张元极一同冲出去。 “啊!” “杀!” “挡我者死!” 太和宗的修士们释放出前所未有的戾气,奋不顾身地本想庞然大物。 可当他们来到之前的位置,头顶瞬间陷入黑暗,顿时让他们的脚步停滞下来,一个个地仰着头,张大着嘴巴,惊骇地望着那几乎将半个天空笼罩注的海浪,心中不受控制地升起惧意。 难道他们都要……葬身于此了吗? 就在众修士被绝望笼罩之时,一股南方从未有过的极寒之力涌来,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从他们的脚下一路蔓延,朝着海面扑去。 “嘎吱” 水面冻结的声音传来,乍一听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一般,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势出现在眼前,众修士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景象,那在他们眼里如猛兽一般的海浪竟然被冰层覆盖,轻而易举地停滞了。 众人再次呆滞。 太和宗的长老们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呆呆地望着冰层。 以冰系法术阻拦海浪的法子他们不是没用过,但根本拦不住如此庞大的海浪,不仅如此,海浪的冲击没有减弱,还会朝冰块砸来,造成更大的损失和伤亡。 可眼前,这滔天巨浪,这覆盖了大半天空的巨浪竟然被拦住了,竟然有厚厚的冰层覆盖住了! 长老们呆滞的脸上不由露出痴呆一般的笑容。 宁舒云看着一个个傻愣着的样子,气急败坏地吼道:“愣着干嘛!快帮忙!!” 熟悉吼声率先让张元极回过神来,看到半空中犹如神兵天降的世子妃,顿时大喜过望,“快!为宁真人输送灵力!” “是!” 众修士立即回神,纷纷将自身灵力传输给宁舒云,让挡住巨浪的冰层逐渐变厚,逐渐向海中延伸,逐渐形成一道厚厚的冰墙。 但他们还是很忐忑,还是丝毫不敢松懈。 生怕像之前一样,冰层另一边是更加强大的冲击,会将眼前看着无比坚固的防御再次冲破。 他们没有放弃,继续输送灵力,直到完全枯竭。 宁舒云不得不庆幸,还好她修炼过灵修功法,不然这些灵气给她这个鬼修,她早就爆体而亡了。 也是因这里已经死伤无数,形成了不小规模的阴气,宁舒云还能得到反哺。 但由此可见,这些百姓死得有多么凄惨。 宁舒云抿了抿唇,来不及为他们哀悼,唯有将海浪压下去,将罪魁祸首揪出来,才能结束这场悲剧。 宁舒云眼中迸发出浓烈的决心。 不管你是忘忧,还是殷不悔,你都要为此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