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5：我靠摸鱼抓虾养活妻女》 第一百二十一章、把系统的功能利用到极致 不过呢，沙河这地方水很深。 这里头，有直接设点的服装厂，一手货源，价格最低，质量也相对有谱。 也有二批、三批的批发商，层层加价，款式可能更杂，但价格就没那么美丽了。 想在这里拿到好货，不被坑，那得有点门道。 逛市场，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得先大致溜达一圈，看看整体的风格、价位。 看到感兴趣的档口，不能上去就问“这件多少钱”，那纯粹是等着挨宰的冤大头。 要装作不经意地拿起衣服看看，摸摸面料，扯扯线头，评价几句：“嗯，这面料还行，就是这做工稍微差了点意思。”或者“这个颜色今年好像挺流行的嘛。” 得表现出你是个“行家”，至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水鱼”。 让老板觉得你懂行，不敢轻易报虚价。 然后再不紧不慢地问价，而且要学会砍价，不能老板说多少就是多少。 最重要的，还是货比三家，甚至货比十家。 同一个款式，可能隔壁档口价格就差一截。多看，多问，多比较，总能找到性价比最高的那个。 张卫国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他可是有“菜多多系统”傍身的人。 虽然系统主业是收购商品，换成钱给他，但系统拥有“商品鉴定”功能。 到时候让菜多多系统帮他进行筛选，找出价格合理、质量好，款式新潮的店铺，都是分分钟的事。 再加上咱上辈子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跟人砍价、辨别好坏的经验还是有的。 蔬菜生意都能搞得风生水起，这服装拿货，还能难倒他？ 出租车很快就停在了沙河服装批发市场的外围，到处都是人和车。 各种拉货的板车、自行车、摩托车，甚至还有小货车。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车轮滚滚声、喇叭声，汇成了一片喧嚣的海洋。 张卫国付了车钱，把军绿色的挎包背在胸前，动作麻利地下了车。 他没急着进去逛市场，而是先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墙角。 心念一动，下一秒，一辆拉东西的小推车和几个厚实的黑色大塑料袋，凭空出现在他脚边。 他熟练地打开小推车，把黑色大袋子挂在扶手上，推着空车，开始逛了起来。 他今天不打算开口问价，更不打算出手拿货。 沙河市场水深，贸然下手就是给人家送钱。 他得先摸清这里的门道，看看今年的流行风向，观察那些老手是怎么砍价、怎么验货、怎么打包发货的。 有了经验，再结合系统给出的数据，就能十拿九稳。 张卫国推着小车，路过一个个档口。 衬衫、连衣裙、牛仔裤、喇叭裤、西装，毛呢外套，棉衣，羽绒服，各种款式琳琅满目，颜色更是五花八门，大红大绿，鲜艳夺目，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审美印记。 有的档口老板娘正唾沫横飞地跟人砍价，为了一毛两毛争得面红耳赤。 有的档口小工正手脚麻利地打包，将一件件衣服塞进巨大的编织袋，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还有的档口，挂满了港风十足的“新款”，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孩子驻足。 张卫国竖起耳朵，听着那些南腔北调的口音，听着那些行话术语。 “老板，这‘的确良’衬衫怎么拿货？” “这个‘版’不错，给我来一手！”（一手通常指一个尺码系列的所有件数） “便宜点啦，老主顾了，下次还来你家拿！” 他默默地记在心里，眼神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上流连，手指偶尔会装作不经意地拂过面料，感受一下材质。 整整一天，张卫国几乎跑遍了沙河几个主要的服装批发城。 从人声鼎沸的早市，一直逛到下午人流渐稀，他的小推车依旧是空的，但脑子里却装满了东西。 款式、面料、价位区间、热门档口、拿货流程，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第二天，张卫国打车，直奔另一个在羊城同样大名鼎鼎的服装批发地——高第街。 如果说沙河是中低端走量的“航母”，那高第街在八九十年代，更偏向于中高档和时尚前沿，是许多追求时髦的个体户老板的首选之地。 依旧是老规矩，推着空车，只看不问，只听不说。 高第街的档口，似乎装修得比沙河那边普遍要好一些，灯光更明亮，衣服的陈列也更讲究些。 老板们的穿着打扮，也显得更“洋气”一点。 这里的衣服款式，确实更加新潮大胆，价格也明显高了一个档次。 张卫国同样是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逛了一天。 两天时间，两个市场，他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关于这个时代女装市场的一切信息。 有了少林罗汉拳的加持，张卫国的体力依旧很好，晚上回到招待所洗了一个舒服的澡，他用意念叫了菜多多。 “系统，出来干活了。” 【叮！菜多多系统为您服务。】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张卫国直奔主题：“系统，我昨天逛了沙河服装市场，今天看了高第街服装市场，综合各方面因素，尤其是结合未来几个月的流行趋势，帮我判断一下，哪些店铺里的哪些女装款式，会成为今年秋冬的爆款？” 系统沉默了两秒。 【叮！宿主，您这是要求本系统进行市场趋势预测和畅销商品筛选，这已经超出了基础的‘商品鉴定’范畴。】 【宿主，你真拿我当‘度娘’使唤呢，还要帮你预测女装爆款？】 系统的电子合成音吐槽张卫国给出的任务。 张卫国嘿嘿一笑，在脑海里回应：“系统，话不能这么说。你不是一直鼓励我，要‘着眼未来，布局全国，成为华国首富’吗？” “我这第一次进货，关系到服装店能不能一炮而红，关系到咱‘首富计划’的第一步能不能迈稳！我谨慎点，找你这个最强外援助阵，难道不应该吗？” 张卫国继续他的歪理，“再说了，你可是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数据整合，无所不能’的超级系统，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是洒洒水啦？” 跟系统打交道久了，张卫国也摸索出一点门道，这系统虽然机械，但似乎有点“吃软不吃硬”，顺着毛捋，偶尔拍拍马屁，效果往往不错。 系统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处理张卫国这番“歪理邪说”。 【叮！宿主的请求予以受理。本次‘市场趋势及爆款潜力分析’服务，涉及复杂数据与未来趋势推演，共需支付服务费 5万元，请确认支付。】 机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调调。 “五万？”这系统收费是真不含糊。 不过，这可是关系到店铺能不能挣钱的关键信息，张卫国觉得很值。 “确认支付。”张卫国毫不犹豫，意念在系统界面一点。 瞬间，系统空间里存放现金的那个虚拟数字，跳动了一下，精准地减少了 5万元。 第一百二十二章、搞定进货的事 【叮！服务费已收取。正在为您进行‘羊城沙河、高第街秋冬女装爆款潜力’分析，预计耗时 10分钟，请稍候。】 张卫国的意识里，仿佛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进度条，正在缓缓加载。 十分钟不长，但张卫国却觉得有些久。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既有期待，也有一丝紧张。 【叮！分析完毕。结果已生成，请宿主查阅。】 张卫国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一个清晰的列表在他脑海中展开，就像一个高度定制化的分析报告： 沙河服装批发市场：共有潜力店铺3家，分别是A区 2栋 105档（主营：港风衬衫、连衣裙） B区 5栋 031档（主营：牛仔系列） C区 1栋 218档（主营：毛衣、毛昵大衣。） 高潜力爆款单品共12款，还附带了清晰的款式图片、面料成分、参考拿货价区间等信息 高第街服装市场：潜力店铺3家：分别是高第街 128号（主营：时尚外套、风衣），高第街217号铺（主营：女式西服套装，半身裙）解放南路入口处第5档（主营：羽绒服。） 高潜力爆款单品共15款，同样附带了详细信息和图片 系统出品，果然非同凡响，有了这份名单，他明天再去市场，就不是无头苍蝇，可以直接拿货。 张卫国看着脑海中那一份份清晰的报告和图片，嘴角忍不住咧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张卫国就精神抖擞地起床了。 在早餐店吃了一份牛肉拉肠加一碗艇仔粥，吃得肚子饱饱的。 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在去批发市场“扫货”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找个仓库！ 系统空间虽然好用，但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凭空把几千件衣服变不见吧？ 那样实在太惊世骇俗了，搞不好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所以，他需要一个中转站，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地方。 张卫国打听了一下，得知附近有一条街，专门出租一些仓库，供个体户存放货物。 他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目光在两侧的仓库上来回扫视。 这些仓库大多是那种铁皮卷闸门，面积有大有小，应该都是民房，有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铁门上锈迹斑斑。 “转租仓库，价格面议！” 张卫国看到一个仓库门口贴着这样一张转租的纸条，这仓库位置比较偏僻，目测在150平左右，位于街道的尽头，周围人流量很少，正合他的心意。 他上前敲了敲铁门，“咚咚咚！” “谁啊？”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接着，卷闸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张卫国。 “老板，你这仓库要转租？”张卫国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啊，小伙子，想租仓库？”男人语气有些懒散。 张卫国点点头，“我想看看仓库里面怎么样。” 男人打开卷闸门，让张卫国进去。 仓库里面光线昏暗，隔出了一间办公室，还带了一个卫生间。 “怎么样，小伙子，这仓库还不错吧？价格好商量。”男人一脸期待地看着张卫国。 “租金怎么算？”张卫国问道。 “一个月八十块，押一付三。”男人说道。 张卫国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可以接受。 “行，我租三年。”张卫国爽快地说道。 男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好嘞，那您打算先付几个月的租金？” 张卫国想了一下，说道：“我先付一年的，不过得和你签正式的合同，还要看这个仓库的产权是不是在你名下。” 男人听说租三年，一次性付一年的租金，顿时喜笑颜开，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了产权证和身份证出来。 接着拿出两份合同，把租金，租赁年限写得清清楚楚，看了条款，张卫国确认没有问题，爽快的签名按指纹。 知道男人是一手房东后，张卫国从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数出一千零肆拾元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钱，仔细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张卫国。 “这是仓库的钥匙，以后这仓库就归你使用了。” 搞定了仓库，张卫国马不停蹄地赶往批发市场。 他按照系统提供的名单，直奔那些“爆款店铺”。 一番讨价还价后，他以合理的价格，拿到了系统推荐的爆款单品。 1000件羽绒服，1500件棉衣，1500件毛衣，1500条裤子，500条毛呢连衣裙，500件毛呢大衣，还有一些时髦的女式西服套装，长袖衬衫，半身裙。 最后，他批发了5000条颜色鲜艳的丝巾，1万双黑色长筒丝袜，打算作为赠品，送给购物满100元的顾客。 衣服很多，张卫国叫了一辆货车，一趟就把所有货物都拉到了仓库门口。 他叫了两个搬运工，将货物搬进仓库。 付完工钱，送走司机和搬运工后，张卫国关上仓库的卷闸门。 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衣服，在张卫国心念一动之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全部被收进了系统空间。 200立方米的系统空间，装下这些衣服绰绰有余。 张卫国嘴角微微上扬，有了系统这个“神器”，进货、存储、运输都变得无比轻松便捷。 “系统，你真是太棒了！”张卫国忍不住在心里夸赞道。 【叮！宿主谬赞，为宿主服务是本系统的职责所在。】系统的机械音毫无波澜。 接下来，就该琢磨怎么把买房花掉的那二十多万给挣回来了。 他可没忘记，“菜多多系统”的升级经验和初始资金，都是靠着收购各种农副产品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这几天光顾着服装和仓库，都没顾上去肉联厂或者农贸市场转转，系统的经验条都好几天没动静了。 “得找个蔬菜种植基地，直接从源头下手！”张卫国打定了主意。 绕开中间商，直接找种菜的村民收购，利润空间更大，给系统刷经验也更猛。 他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靓仔，去哪？”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瞥了眼后视镜，随口问道。 “师傅，知道嘉和镇吗？专门种菜的那一片。”张卫国报了个大概方向。 司机愣了一下，透过后视镜又打量了张卫国几眼，这年轻人穿着干净利落，不像乡下人。 不过开出租的，讲究不多问。 “知道，嘉和镇嘛，离这可不近，得往北边郊区开好一阵子。”司机发动了车子。 “没事，我不赶时间。” 张卫国顿了顿，补充道，“师傅，跟你商量个事，等会儿到了地方，你别走，你的车我包一天，看看多少钱？” 司机一听这话，顿时乐了，跑长途还带包车等活儿的，这可是好事啊！“没问题啊靓仔，一天算你20元。” “成交。”张卫国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投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里盘算着蔬菜收购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收购整片菜地 出租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驶入了嘉和镇的地界。 放眼望去，车窗外是一大片菜地，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头。 “师傅，就在这路边停吧。”张卫国说道。 给了司机10元，让他停车随便逛逛，约定回到市区再付10元，张卫国下了车。 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蔬菜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张卫国顺着田埂往里走了几步，视野更加开阔。 好家伙，这一大片地，少说也有十几亩。 地里的小白菜鲜嫩翠绿，菠菜叶片肥厚，秋葵挂着细密的绒毛，还有那长势喜人的茼蒿、毛豆和滚圆的南瓜。 这些蔬菜虽然单价不高，可架不住量大啊。 这十几亩地的菜，要是能全部收购，少说也能挣十万，而且系统经验值肯定可以猛涨一截。 张卫国很快发现在靠近一片小树林的地方，有几间红砖瓦房。 应该是种菜的人，就住在那边。 他不再犹豫，迈开步子，沿着田埂朝那几间房子走去。 刚走到屋前空地，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穿着沾满泥土的旧汗衫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搪瓷缸子。 张卫国笑容满面。从兜里摸出一包红梅，抽出一支递了过去，用带着鹏城口音的简单粤语打招呼：“阿叔，食支烟先？” 前世在鹏城混迹多年，基本的粤语对话还是没问题的，这种时候，说点本地话更容易拉近距离。 中年大叔愣了一下，接过烟，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张卫国这个陌生面孔的年轻人，用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粤语问道：“后生仔，你搵边个？” 张卫国直接说明来意：“阿叔，想同你打听下，呢度啲菜系边个种噶？我想收点菜。” “收菜？”大叔叼着烟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上上下下又把张卫国扫了好几遍，眼神里充满了狐疑，“后生仔，你莫不是在寻我开心？你睇你，就一个人，又冇车又冇人手，点收咁多菜啊？” 这片菜地都是他家的，每年卖菜都是等镇上的菜贩子或者饭店采购开车来拉，像张卫国这样单枪匹马跑来说要收菜的，他还是头一回见，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张卫国神色坦然：“阿叔，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只要价钱合适，你这片菜，我全包了！” “全部包下来？” 大叔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度，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难以置信地指着那片广阔的菜地。 “呢度成十几亩地，种咗六样菜，你全要？” 这年轻人口气也太大了，十多亩地的菜，那得多少斤？ 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下？就算是菜贩子，一次也没见过拉这么多的！ 张卫国神色不变，语气笃定：“是的，阿叔，你没听错，全要！” “你先找人手准备摘菜，这些菜摘下来也要时间，我就坐在这里等你，车就由你来叫。到时咱们一手过秤，一手交钱，利利索索，你看怎么样？” 看着张卫国一脸认真，眼神清澈，完全不像是在吹牛或者捣乱的样子，中年大叔叼着烟，沉默了。 他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张卫国。 如果这年轻人说的是真的，那可是一大笔收入啊！ 比等那些菜贩子零零散散上门收购，或者自己拉到镇上去卖，要强太多了。 “你当真？”大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语气明显松动了许多。 这后生仔不像讲大话，那眼神太镇定了，后生仔好像就是从停在公路边上的那辆出租车上下来的。 这年头，舍得花钱包出租车下乡的人可不多见，要么是真有急事，要么就是真有钱有路数。 张卫国看出了大叔的意动，趁热打铁，指了指那辆出租车：“阿叔，你看，那边不是有车吗？我坐出租过来的。” 他凑近一步，继续说服大叔：“实话跟你说吧，我接手了几个大厂的食堂采购，签了合同的，量大，稳定。你这菜要是全给我，我那边的缺口刚好能补上。” 这听在中年大叔耳朵里，十分合情合理。 工厂食堂，那可是铁饭碗的地方，采购量大，给钱也爽快，比那些零零散散的小贩靠谱多了。 大叔紧绷的脸终于彻底松弛下来，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原来是给大厂供货的，后生仔，快，屋里坐，饮啖水先！” 他热情地把张卫国往屋里让。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掉漆的八仙桌，几条长条木凳，墙角堆着些农具和麻袋。 大叔拿起桌上一个印着红星的搪瓷缸子，倒了碗凉白开递给张卫国。 “后生仔，你贵姓啊？”大叔问道。 “免贵姓张，叫我卫国就行。”张卫国接过水，也没嫌弃，直接喝了一口。 大叔立马改了称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张老板，你要收购蔬菜，价格多少钱一斤？” 张卫国放下搪瓷缸子，直接摊牌：“阿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时间也紧。你这地里的菜，一共六样，平时供销社给什么价，我每样都比他们高一点。” 来之前，张卫国专门去了解过本地蔬菜的价格。 “白菜一毛五，菠菜两毛，秋葵、毛豆、茼蒿这三样都算三毛，南瓜，算一毛一斤，你看怎么样？” 大叔心想，这后生仔给的价钱，的确很公道。 尤其是那秋葵毛豆茼蒿，三毛一斤，都赶上零售价了。 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十几亩地的菜，按这个价钱全卖出去，少说也能卖个五六千块，而且趁现在天气好，还可以再种一季。 “行，就按张老板你说的价钱。”大叔爽快的答应把菜全部卖给张卫国。 “不过这么多菜，光靠我们老两口，怕是要摘到猴年马月去哦！” 张卫国笑了：“阿叔，你现在就去村里喊人，能喊多少喊多少，工钱算我的，按人头给，绝不亏待大家。” “另外，再麻烦你帮忙叫几辆货车过来，咱们边摘边装车，过称后直接拉走！” “好嘞，张老板你放心！” 大叔像是打了鸡血，猛地站起身，一阵风似的冲出屋子，扯开嗓子就朝着村里喊了起来：“大伙都出来，都来老陈家地里帮忙摘菜咯，工钱现结。”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在宁静的田野间传出老远。 很快，村头巷尾就热闹起来。 “啥活啊老陈？” “摘菜？谁收啊？给多少钱？” “走走走，去看看！” 不多时，几十号村民，男女老少，扛着锄头、提着篮子、呼啦啦地涌到了老陈家的菜地。 老陈把张卫国开出的条件一说，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啥？比供销社还高一毛？” “摘菜还有工钱拿？” “陈叔，你没哄我们吧？” “这后生仔谁啊？这么大口气？” 老陈向大家保证：“人家张老板是城里大厂专门来收菜的，刚才给了我500元订金，还能骗你们不成？赶紧动手，早点干完早点拿钱！” 第一百二十四章、两套房子的钱挣了回来 一听有工钱拿，村民们再无怀疑，热情高涨，立刻戴上斗笠来到菜地里，分头开始干活。 割白菜的，摘菠菜的，摘秋葵的，撸毛豆的，掐茼蒿的，搬南瓜的……场面热火朝天，充满了丰收的喜悦和忙碌的喧嚣。 老陈也没闲着，骑着自行车跑去村委会，用村里的电话联系了镇上的运输队，一口气叫来了五辆解放牌大货车。 货车开到路边，司机们跳下车，跟老陈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支起磅秤。 摘下来的蔬菜，一筐筐，一篓篓，源源不断地运到地头过秤，记下斤两，然后由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往车上装。 张卫国就坐在磅秤边上，抽着烟，一边飞快在本子上登记着每筐的重量，一边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 直到晚上七点多，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借着货车的大灯和几盏临时拉来的电灯泡，最后一筐南瓜终于被抬上了磅秤。 老陈拿着个算盘，认真计算着总账。 “张老板，算好了！白菜，六千二百一十斤；菠菜，四千二百斤；秋葵，四千一百斤；毛豆，一千二百六十斤；茼蒿，四千零八十斤；南瓜，一万两千五百八十斤。” 老陈咽了口唾沫，报出一个数字，“按咱们商量好的价格，一共是6085元，减掉你给的500元订金，还要付5585元。” “村民的工钱，每人5元，一共是285元。” 张卫国点点头，从带来的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数出5870元递给老陈：“阿叔，你点点。” 老陈接过那沓钱，感觉沉甸甸的，数了两遍才确认无误：“张老板，太谢谢你了，下次收菜记得来找我。” 周围的村民也围了上来，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纷纷向张卫道谢。 张卫国笑着摆摆手，跟众人道别，坐上了等候已久的出租车。 “师傅，去水荫街一横路90号。” 出租车发动，后面跟着五辆满载蔬菜的大货车，组成一个临时的车队，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 回到之前租的仓库门口，张卫国先付了出租车剩下的十块钱和货车的运费，然后又在附近找了几个等着扛活的搬运工。 “师傅们，辛苦一下，把这几车菜都搬进仓库里。” “好嘞！” 搬运工们手脚麻利，一趟趟地将成吨的蔬菜搬进仓库。 直到仓库里堆得像小山一样，才终于搬完。 张卫国付了工钱，目送所有人离开。 “哐当”一声，他拉下了仓库的卷闸门，只剩下浓郁的蔬菜清香。 张卫国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 “系统，出来干活了！” 【叮！菜多多系统为您服务。检测到大量新鲜蔬菜，品类丰富，品质优良，符合收购标准。】 机械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白菜6210斤，系统收购价：4元/斤，请问是否售卖？】 【检测到菠菜4200斤，系统收购价：6元/斤，请问是否售卖？】 【检测到秋葵4100斤，系统收购价：8元/斤，请问是否售卖？】 【检测到毛豆1260斤，系统收购价：6元/斤，请问是否售卖？】 【检测到茼蒿4080斤，系统收购价：9元/斤，请问是否售卖？】 【检测到南瓜12580斤，系统收购价：2元/斤，请问是否售卖？】 一连串的提示音，让张卫国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收购这些菜的总成本才六千多块！ “全部售卖。”张卫国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指令。 【叮！交易确认。正在进行结算……】 话音刚落，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蔬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叮！交易完成。白菜入账：24840元。菠菜入账：25200元。秋葵入账：32800元。毛豆入账：7560元。茼蒿入账：36720元。南瓜入账：25160元。】 【本次交易总计入账：152280元。资金已存入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 张卫国狠狠地握了下拳头，除去六千多的成本，这一趟，净赚十四万五千多。 “哈哈哈，爽！”张卫国忍不住笑出声。 买房花掉的二十多万，这一下子就回来了一大半！ 看来，这“菜多多系统”，还真得靠倒腾农副产品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啊！ 尝到了甜头，张卫国干劲更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再次打车出发，这次的目标是郊区的鱼塘。 凭借着对羊城的了解，他很快找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养殖区。 一番打听和观察，他直接找到了鱼塘的塘主，开门见山，表示要包圆他塘里所有的鲫鱼！ 那塘主开始也是一脸不信，但张卫国直接拍出一沓现金作为定金，并且给出了一个比市场价略高的收购价。 塘主立刻眉开眼笑，马上组织人手开始拉网捕鱼。 经过一天的忙碌，过秤结算，五亩鱼塘总共捕捞出鲫鱼一万一千斤！ 张卫国当场支付了三千八百五十元的鱼款，找了辆大货车，将活蹦乱跳的鲫鱼连带水箱一起拉回仓库。 再次清空仓库，关门，放系统！ 【叮！检测到鲫鱼11000斤，系统收购价：10元/斤，请问是否售卖？】 “售卖！” 【叮！交易完成。入账：110000元。】 加上运输成本五十，一共开支三千九，今天这趟净赚十万六千一百块。 张卫国站在空荡荡的仓库里，听着脑海中系统报出的数字，只觉得浑身舒畅。 蔬菜赚了十四万五千，鲫鱼赚了十万六千，加起来，二十五万一千块！ 两天时间，买两套房子的钱，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挣回来了。 最关键的是本次交易量大，系统等级直接升到了第四级。 也就是从下次开始，只要每次交易够5吨，张卫国就能进行抽奖。 办完了几件大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张卫国就在高第街附近溜达。 空气中弥漫着布料特有的气味，混合着街边小吃的香气，还有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响声，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市井气息。 时代的风口，往往就藏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眼睛不经意一扫，街边一栋略显陈旧的二层小楼挂着的牌子跳入眼帘——阳光服饰有限公司。 “服装公司？”张卫国脚步一顿，脑子里像是有道闪电划过。 自己也可以在羊城开一家公司，注册自己的服装品牌，然后找现成的服装厂加工，贴上自己的牌子卖。 想要把服装生意做大做强，需要自己的品牌和货源。 OEM贴牌代加工，这个后世无比通行的模式，在此刻的张卫国脑中逐渐清晰。暂时先不用投入资金建厂，只需要抓住品牌和渠道，就能轻装上阵，快速切入市场。 第一百二十五章、注册公司，寻找合伙人 张卫国在街上转了几圈，很快找到一家挂着“工商财税、公司注册、代理记账”牌子的小门面。 推门进去，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正在埋头算账。 “同志，你好，我想咨询一下注册公司的事。”张卫国开门见山。 年轻人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打量了张卫国一眼，见他穿着干净利落，不像是一般来瞎打听的，便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 “老板你好，请坐，您想注册什么类型的公司？” “服装公司。”张卫国坐下，直接道，“我想注册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需要办理哪些手续？”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张卫国详细咨询了注册流程、所需数据、以及商标注册等事宜。 这个叫郑涛的年轻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业务相当熟练，讲解的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张卫国当即决定，委托他们代办。 公司名字，他早就想好了，就叫“衣香丽影服饰有限公司”，跟女装店同一个名字。 地址暂时先挂靠在水荫街那个仓库。法人代表，自然是他张卫国。 最关键的是“衣香丽影”这个商标，必须要尽快注册下来。 品牌意识，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宝贵财富。一个响亮的品牌，未来能带来的价值，起码值上千万。 郑涛拿出纸笔，一项项记录下来，动作麻利。 “张老板，您放心，资料准备齐全的话，工商登记这边，我们加急办，大概一周左右就能拿到营业执照。商标注册时间会长一些，不过申请提交上去，就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使用了。” 张卫国点点头，对郑涛的专业和效率很满意。 接下来的两天，郑涛便陪着张卫国处理开公司的事宜。 中午，两人在国营饭店吃饭，张卫国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思活络开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懂行、靠谱的本地帮手，价值千金。 羊城这边人生地不熟，以后免不了要跟各种单位打交道，像租赁更大的仓库、联系代工厂、拓展销售渠道等等，都需要一个信得过、懂门道的本地人来跑腿。 眼前这个郑涛，中专学财务出身，业务熟练，人看起来也老实本分，是个不错的人选。 等回头让赵云峰、铁柱过来羊城，也需要一个熟悉城情况的人领着他们干活。 想到这，张卫直接开口：“阿涛，看你年纪不大，却思路清晰，办事利索，做这一行几年了？” 郑涛愣了一下，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张老板过奖了，我中专毕业，做这行已经四年啦。” 张卫国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我刚注册这个衣香丽影公司，正是用人之际，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 “啊？”郑涛显然没料到张卫国会突然挖人，一时有些错愕。 张卫国趁热打铁，抛出条件：“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六十？” 来之前他稍微打听过，像这种代理记账公司的小职员，大多数人的工资不会超过六十元。 郑涛没说话，眼神里却透着询问。 张卫国伸出八个手指：“公司刚起步，我给你开八十块一个月。要是年底效益好，还有奖金分红。” 郑涛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他这几天跟着这位张老板跑前跑后办手续，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张老板绝对不是一般人。 出手阔绰，办事果断。 全程不是打出租车就是下馆子点菜，那派头，一看就是有钱有路数、干大事的人！ 跟着这样的老板，前途肯定比窝在这个小代理公司强得多。 郑涛想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老板，承蒙您看得起。跟你干，我自然是愿意的。” “不过，我现在这份工作，就算今天跟老板提辞职，按照咱们这的规矩，工作交接、走流程，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脱身。” 张卫国笑着说：“没问题，半个月就半个月，我不急。” “这样，你先把辞职的事情办好。这半个月，公司注册和商标的事情，你继续帮我盯紧点。等你正式过来上班，工资从你上班第一天开始算。” “哎！好嘞，谢谢张老板！”郑涛没想到张卫国这么好说话，连连点头。 “您放心，这边的事情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张卫国满意地笑了笑，端起面前还有些温热的茶水抿了一口。 他放下茶杯，看着郑涛，语气平缓：“阿涛，光你一个人还不够。” 郑涛一愣，脸上的激动稍微褪去几分，露出些许疑惑：“张老板，您的意思是？” 张卫国说：“公司的另外两名员工，会从我老家湘南省那边过来。他们是我信得过的人，能打能拼，就是对羊城这边的情况两眼一抹黑。”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郑涛身上：“到时候，羊城这边具体的事务，就需要你带着他们熟悉情况，把摊子给我撑起来。” 郑涛瞬间明白了张卫国的意思，这是要对他委以重任，不仅是跑腿办事，还要负责带团队！ 他胸膛一挺，感觉一股热血涌了上来：“没问题，张老板。您放心，等兄弟们来了，我一定把他们带好，羊城这边的路数，我门儿清，保证误不了您的事。” “嗯。”张卫国点点头，对郑涛的态度很满意。 他话锋一转，开始透露自己的商业版图：“阿涛，我跟你透个底吧。‘衣香丽影’不仅是公司名称，更是一间店名，我打算弄成女装连锁店的模式，将店铺开遍整个湘南省，甚至整个华国。” 郑涛安静地听着，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这位张老板找他合作的核心。 “光靠从批发市场拿货，东拼西凑，终究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想要真正把‘衣香丽影’这个牌子做大做强，就必须要有我们自己的设计，自己的稳定货源。” 他指了指外面繁华的街道方向：“所以，我才要注册这家公司，抢注这个商标。接下来你的工作重点，就是联系合适的服装厂，给我们代工生产，贴我们‘衣香丽影’的牌子！” 贴牌这个超前的概念，从张卫国口中说出，让郑涛眼睛猛地一亮。 他瞬间就领悟了，这确实是一条快速打开局面的捷径！ 张卫国看着郑涛，“羊城服装厂多如牛毛，哪些厂子设备好，做工精细，价格公道，信誉可靠，你得帮我多打听，多筛选。” 郑涛用力点头，像是接下了军令状：“张老板，这事包在我身上！等工作交接后，我就去摸底。我还有个表哥在一家服装厂当车间主任，路子熟，保证给您找到几家靠谱的备选！” 张卫国赞许道，“代工厂只是第一步，解燃眉之急。” 第一百二十六章、张卫国的野心-赚美金 看到郑涛的眼神，张卫国话锋再转，抛出了一个更宏大的计划。 “等你今年搞定代工厂的事，明年我打算建一家自己的工厂。” 手头有接近300万的现金，得用来做投资，让钱继续生钱。 至于空间里的黄金和珠宝，他不打算动，那可是固定资产，保值增值的。 张卫国第一阶段的目标是实业投资，买铺子，买地皮，等累积到千万资产以后，就可以进军房地产行业。 “嘶——”郑涛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自己建厂？这位张老板的雄心壮志，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他不是没见过有钱的老板，但像张卫国这样，刚注册公司，代工厂还没影呢，就直接规划明年建厂的，绝对是头一个。 郑涛定了定神，作为专业人士的本能让他立刻想到了其中的重重困难。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张老板，您这步子迈得有点大。想法是好，可自己建厂，这里面的门道和手续，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哦？怎么说？”张卫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需要的就是郑涛这种熟悉本地情况的人才。 郑涛组织了一下语言，掰着手指头开始数：“首先，您得向市国土局申请工业用地指标，这可不容易批，得有关系，还得符合规划。” “然后，拿着地块资料和厂房设计方案，要去市规划局报建，审批《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和《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这两证下来，才能算是合法建筑。” “厂房的设计图纸，还得送到建设局指定的审图机构进行技术审查，确保结构安全、符合规范，过了才能拿到《建筑工程施工许可证》。” “开工之前，环保评估是绕不过去的坎。您得编制环境影响评价报告，报给市环保局审批，拿到环评批复。” “等厂房主体建好了，消防验收是重中之重！消防队会派人来现场检查，消防通道、消防设施、防火分区等等，一点都不能马虎，拿到《消防验收合格意见书》才算完。” “最后，所有这些都搞定了，您才能开始买机器设备、招募培训工人，然后去工商、税务、技术监督局等部门办理各种登记和生产许可。” “这一套流程下来，估计得半年，而且每个环节都可能卡壳，需要打点的关系更是数不胜数。” 张卫国听完，却只是淡淡一笑，摆了摆手：“我知道麻烦，今天只是先给你透个气，定下咱们公司长远发展的目标和方向。” “而且，咱们要建的第一个工厂，我不打算生产服装。” “啊？”郑涛彻底懵了，下巴差点掉下来，“不生产服装，那第一个工厂生产什么？” 张卫国轻轻吐出两个字：“食品。” “食品？”郑涛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张卫国接着说：“我打算生产饼干、罐头、方便面这类耐储存、易运输的食品。” 看着郑涛不解的表情，张卫国解释道：“服装生意要做，但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服装这边，前期靠代工厂，质量能过关，货期能跟得上就可以了。” “食品厂这边，技术门槛相对低一些，只要建好工厂，将东西生产出来再卖出去，就能快速将资金回笼。” 他语气带着几分推心置腹：“我需要的是一个能自主运转，并且能持续带来利润的产业。找你来，就是看中你的能力和稳重，羊城这边，以后很多事情都需要你独当一面。” 张卫国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他建食品厂，当然不只是面向华国国内销售。 作为重生者，他深知未来几年国际局势的风云变幻。 由于国际原油价格的持续下跌，北边那个庞大的红色帝国——苏俄，其赖以生存的外汇收入将遭受重创。 为了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转，他们除了疯狂印钞，别无他法。 随之而来的，苏俄国内出现通货膨胀，物资极度匮乏，尤其是食品和轻工业品，将成为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到那时，国内不起眼的罐头、饼干、方便面、羽绒服、手套，只要能运过去，就能换回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美金、黄金。 甚至是用这些东西可以换回苏俄的飞机、坦克、先进设备，那将是一个属于胆大者的黄金时代，一个“倒爷”们疯狂掘金的时代！ 如果他能开一家自己的食品厂，那成本优势将是碾压性的，利润空间大到无法想象。 这，才是他布局食品厂的真正野心！ 他定了定神，继续对郑涛说道：“食品厂的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如果有合适的建厂地址你就发电报给我，我会从湘南那边赶过来。” “眼下，先把公司和商标注册好，然后全力对接服装代工厂。” 郑涛点头：“老板，您说的不错。到时我带着兄弟们去联系羊城，鹏城的商场，供销社，把咱们厂里生产的食品供进去，就能快速回笼资金。” 郑涛的脑子活泛，也有行动力，张卫国很欣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张卫国心中暗自盘算着，他那个200立方米的系统存储空间，简直就是为未来的“跨国贸易”量身打造的神器！ 而且，只要和菜多多系统有更多的交易量，存储空间还能不断地扩大。 到时候，成吨的罐头饼干，可以直接收进空间，神不知鬼不觉跟着他坐火车去千里之外的边境口岸，不需要一分钱的运输成本。 换回来的美金，或者其他什么宝贝，同样可以悄无声息地存入空间带回，安全又可靠。 这买卖，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不做都对不起自己重活这一回。 看着眼前已经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联系服装厂的郑涛，张卫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棋子已落，棋局已开。 搞定了公司注册，招到了第一个员工，张卫国心情大好。 他从挎包里拿了20张大团结出来，递给郑涛：“我先给你预支两个月的工资，另外的四十元给你打车用。” 说完张卫国又刷刷地写下了自己在德山市店铺的地址：“阿涛，有啥事你发电报给我。你有空也看一下哪里可以租办公室，到时装上一台固定电话，咱们联系就方便多了。”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普通人之间的联系方式除了写信就是发电报，安装座机，不仅价格贵，还需要排队。 郑涛连连点头应下：“老板，租办公室的事，我会尽快安排。” 第一百二十七章、羊城商场扫货 办完了最重要的正事，张卫国没有急着回招待所，而是来到了热闹的羊城火车站广场。 广场上人头攒动，南腔北调的口音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和各种劣质香水的味道。 不少穿着喇叭裤、花衬衫的小伙在四处游荡，眼神瞟来瞟去。 更多的是扛着大包小包、面带风霜的旅客，行色匆匆。 张卫国目标明确，绕过那些兜售地图、香烟、假冒手表的小贩，径直走向广场边缘几个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的小伙子。 “兄弟，要票不？”一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衫，皮肤黝黑，嘴里叼着烟卷的精瘦男子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道。 张卫国瞥了他一眼，开门见山：“回德山的卧铺，明天的，有吗？” “卧铺？”那票贩子眼睛一亮，随即又露出为难的神色，“兄弟，卧铺可紧俏得很，你得加点钱。”他伸出三根手指。 “加三十？”张卫国现在不差这点钱，时间更宝贵。 “嗯！”票贩子用力点头。 “行，我要中铺或者下铺。”张卫国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同意。 票贩子见他如此爽快，脸上的笑容更盛然后低声道：“你在这等我十五分钟，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就钻进了人群里。 张卫国靠在广场边缘的花坛上，看着眼前这混乱而充满活力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充满了机遇，也充满了不规范，只要你胆子大，路子野，总能找到赚钱的门道。 没过多久，票贩子回来了，手里捏着一张硬纸板的火车票，塞到张卫国手里：“兄弟，运气不错，搞到张下铺，明天下午五点准时发车！” 张卫国接过票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付了钱后，转身离开。 搞定了回程票，张卫国心里彻底踏实了。 第二天一早，张卫国退了招待所的房间，把箱子放进系统空间，背上挎包，直奔羊城最繁华的百货大楼。 来一趟羊城，总得给家里人带点像样的礼物。 他首先来到鞋帽区，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女士皮鞋里逡巡。 很快，张卫国相中了一双款式简洁大方，皮质看起来相当不错的黑色小牛皮短靴，里面带兔毛的那种。 他记得李雪梅的尺码，直接让售货员开了票。 这年头，一双好皮靴，能穿好几年，既时髦又实用。 接着，他又去了化妆品柜台。 这个年代的化妆品种类还很匮乏，但羊城作为开放前沿的大都市，已经能看到一些合资或者进口的牌子了。 张卫国看了一下牌子，挑着包装看起来最洋气的买。 “同志，这个洗面奶，给我来三支。” “还有这个牌子的面霜，也拿三瓶。” “口红……这个颜色不错，拿两支。” “眉笔，对，黑色的，也来两支。” 售货员是个中年大姐，看着张卫国一个大男人，买起女人的东西来眼都不眨，而且一买就是好几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但还是麻利地给他开了票。 张卫国心里想着，雪梅平时操持家里和米粉店，太辛苦了，也该好好捯饬捯饬。 还有二妹和三妹，也要好好打扮一下。 买完给媳妇的东西，他又想到了米粉店。店里现在生意不错，但大家干活的时候有点沉闷。 他溜达到家电区，一眼就看到柜台里摆着几台崭新的半导体收音机。 “同志，这收音机怎么卖？” “这个‘红灯’牌的，六十五块！” “行，给我来一台！” 张卫国想着，买台收音机放店里，让大家干活的时候听听广播，放点音乐，既能解解闷，也能听听新闻，了解了解国家大事，挺好。 最后，张卫国来到食品区，给孩子们买礼物，零食是必不可少的。 羊城这边港岛的零食多，包装花花绿绿的，看着就喜庆。 “这个巧克力威化饼干，来六盒。” “这种水果硬糖，给我称五斤。” “还有那个铁盒子装的曲奇饼干，也来六盒。” “这个蛋卷，也来六盒。” 东西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挎包早就塞不下了，手里也提了好几个网兜。 张卫国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装模作样地整理东西，实则心念一动，将化妆品、零食和收音机，悄无声息地收进了系统空间里。 “呼，幸亏有系统空间这个神器。”张卫国心中暗爽，这要是让他自己扛回去，大包小包太惹眼。 从百货大楼出来，张卫国在街上溜达，无意中路过一家刚刚开业不久的汽车展厅，门口停着几辆崭新的小轿车。 其中一辆线条硬朗的黑色轿车吸引了他的注意。 “桑塔纳。”张卫国认出了这款车，这可是国内第一代合资轿车的代表，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看着那铮亮的烤漆和崭新的轮胎，张卫国心里也有些痒痒。 前世他可是个老司机，各种车都开过。 这辈子虽然还没摸过方向盘，但技术是刻在骨子里的。 “等以后公司做大了，也得搞辆车开开，方便。”张卫国心里盘算着，“不过现在驾照还没有，得找个时间去考一个。” 他也就是看个新鲜，知道现在买车还不现实，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暂时压下，带着满满的收获感，朝着火车站走去。 下午，张卫国准时登上了返回德山的火车。 找到自己的下铺铺位，将简单的行李放好。 火车“哐当哐当”地启动，窗外的景象缓缓后退。 卧铺车厢里人不多，相对安静。张卫国躺在铺位上，看着车厢顶棚，心里却没闲着。 “系统，打开商城。”他在心里默念。 眼前的虚拟屏幕亮起，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出现。 张卫国直接筛选“知识技能”类别。 对于服装生意，张卫国虽然有前世的记忆打底，知道大概的流行趋势，但具体的面料知识、色彩搭配原理、更细致的女装设计潮流，他还是需要系统地学习一下。 很快，他找到了几本看起来非常专业的书籍： 《现代服装材料学详解》 《服装色彩搭配黄金法则》 《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际女装潮流趋势分析报告》 “购买！” 随着意念确认，几本书籍瞬间出现在他的手里，相关的知识也开始如同数据流一般涌入他的大脑。 张卫国闭上眼睛，开始仔细“阅读”这些书籍。 系统提供的知识灌输并非囫囵吞枣，而是让他能够快速理解和吸收其中的精华。 各种面料的特性、不同颜色搭配出的视觉效果、未来几年可能流行的廓形、元素……一一在他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就这样，在火车有节奏的晃动中，张卫国扎进了知识的海洋，看得津津有味，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 第一百二十八章、爱妻者风生水起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和刺耳的刹车声，终于抵达了德山火车站。 张卫国睁开眼睛，感觉大脑充实了不少，对接下来如何打造“衣香丽影”这个品牌，心里更有底了。 他麻利地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下车。 出了火车站，张卫国并没有直接回米粉店，而是雇了一辆三轮车，直奔棉纺厂附近的那个仓库。 仓库位置有点偏，但胜在够大也够隐蔽。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铁门，里面空荡荡的，地面还算干净，是他上次离开前特意打扫过的。 张卫国反手将铁门从里面锁好，走到仓库中央。 又去厕所拿了拖把，把仓库里面再仔细拖了一遍。 等到地上的水渍干净后，张卫国心念一动。 “哗啦啦——” 如同变魔术一般，一堆堆包装好的衣服，凭空出现在了空旷的水泥地面上！ 正是他之前从羊城批发市场买的那批时髦女装，雪纺衫、连衣裙、牛仔裤、的确良衬衫、半裙，毛衣，风衣，羽绒服，各种款式和颜色，堆成了一座小山，瞬间让原本空旷的仓库显得充实起来。 紧接着，他又意念一动，在旁边留出的一块空地上。 “唰！” 给李雪梅买的黑色小牛皮短靴、洗面奶和面霜、口红和眉笔；给孩子们买的巧克力、威化饼干、蛋卷、花花绿绿的水果糖，还有那台崭新的“红灯”牌收音机，也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地面上。 看着眼前的“战利品”，张卫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到了6点半，客人都走了。 李春波正准备拉卷闸门，看到张卫国提着大包小包的从三轮车上下来。他扯着嗓子朝厨房里喊：“二姐，卫国哥回来了。” 说完他快步上前，帮忙提东西。 “姐夫，你去羊城买了啥呀，箱子里这么重。” 张卫国笑着说，“回去店里给你们看。” 进了店里，李雪梅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到张卫国，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卫国，你回来了！” 张卫国笑着点点头，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媳妇儿，我给你买了礼物。” 李雪梅嗔怪道：“买什么礼物啊，乱花钱。”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满是欣喜。 张卫国打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双时髦的黑色皮靴，款式新颖，在当时的小县城里绝对算得上是稀罕物。 李雪梅眼睛一亮，惊喜道：“这靴子真好看！” 张卫国又拿出洗面奶、面霜、口红、眉笔，一一递给李雪梅，解释道：“这些都是羊城那边流行的化妆品，你平时也注意点打扮，别整天只顾着店里。” 李雪梅拿着这些东西，心里暖暖的，嘴上却说道：“我一个开米粉店的，打扮给谁看啊。” 张卫国笑着说：“给自己看啊，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他指着其中一个瓶子说：“这是搽脸的面霜，另外一支是洗面奶，比香皂好用。雪梅，桂花，你们每人一套，再留一套给秀兰。” 张卫国又拿起小小的那支口红递给李雪梅：“媳妇，这口红颜色比较淡，你涂上去看看。” 张桂花笑着起哄：“嫂子，我哥对你真好。你们慢慢看，我去做饭。” 春波也说：“我去洗碗。” 看到还多了一支眉笔和一支口红，李雪梅问：“卫国，还多的东西你准备给谁？桂花和秀兰可是两个人。” 张卫国解释道：“另外一支眉笔和口红，我打算拿到女装店。咱们卖衣服，营业员要注重形象。到时让根生媳妇，还有招聘的营业员，都穿上店里的衣服，再简单打扮一下，就能给女装店的形象加分。” 听完他的话，李雪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来到城里做生意，李雪梅也算是涨了见识，知道许多上班的女同志都会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化妆烫头发很正常。 张卫国又拿出收音机，插上电源，调到一个广播频道，欢快的音乐立刻充满了整个米粉店。 “以后店里就放着收音机，大家干活的时候也能听听新闻，听听音乐，了解一下国家大事。”张卫国解释道。 李雪梅和、张桂花和李春波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张卫国把给孩子们买的礼物拿了出来，各种巧克力、饼干、糖果，琳琅满目，只等下次回花溪村的时候带回去，孩子们肯定喜欢。 李雪梅把东西收拾好，准备放到二楼去，张卫国则是和她打了个招呼，转身去了隔壁女装店。 门被推开，一股油漆和木屑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店里灯火通明，崭新的日光灯管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墙壁刷得雪白，几排精心设计的灯带已经安装到位，勾勒出未来挂满时髦服装的区域轮廓。 靠墙的位置，三个用木板隔出来的试衣间也初具雏形，角落里那个预留的收银台位置，台面也已经装好了。 刘根生正光着膀子，手里拿着一把大扫帚，吭哧吭哧地清扫着地上的木屑和灰尘。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张卫国，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来：“卫国，你回来啦！” 张卫国走进来，目光快速扫过店里的装修进度，满意地点点头：“嗯，回来了。根生，这些天辛苦了，我看这进度挺快啊。” 刘根生用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咧嘴笑道：“自个的生意，都是应该的。师傅们手脚麻利，说明天一早过来把那大玻璃门装上。我还按你说的，联系好了家具店，让他们明天下午把沙发和那张接待顾客用的小圆桌送过来。” “等门装好了，咱们再彻底打扫一遍卫生，把地面拖干净，就能把衣服上架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显然对这个即将开业的服装店充满了期待。 “行，效率很高！”张卫国赞许道，心里对刘根生的执行力又高看了一眼。 “我这次去羊城进的那批货，已经发了货运火车，估计也就这两天到德山。到时候我找辆车，去火车站货场，直接拉到仓库去。” 说着，张卫国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叠厚薄不一的票据，递给刘根生：“喏，这些是在羊城两个服装市场进货的收据，你先仔细收好，回头咱们得做账。” 刘根生连忙放下扫帚，接过那叠票据：“嗯！好嘞，等会我就记在帐上。” 张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是合伙人，亲兄弟明算账，账目清楚，咱们的合作才能长久。” 他顿了顿，接着布置任务，“根生，明天你就辛苦点，盯紧这最后的收尾工作，特别是玻璃门安装和家具进场。还有，明天你得找块显眼的地方，用红纸写个招工启事贴出去。” “咱们这店，要做就做成德山最好的女装店！要招一个手脚麻利、口齿伶的年轻女店员。” “你想想，你们三个人总得休息吧，难道你们不打算回去看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再说顾客多的时候两个人也忙不过来。” “对了，让你媳妇也尽快从村里过来，开业前，我要对你们进行统一的岗前培训！” 第一百二十九章、超前的营销理念 岗前培训这事，开店前张卫国就提起过。 刘根生听得连连点头：“这段日子我看着雪梅她们开店卖米粉，也想明白了你说的这个道理。服务业的人，就该热情，让顾客舒服。” 张卫国笑了笑，继续说道：“咱们的店员，不能像供销社的售货员那样板着脸等顾客问。她们自己首先要懂得怎么穿搭，什么衣服配什么裤子，什么颜色搭在一起才好看，甚至要能根据顾客的身材、肤色，给出专业的建议。” “这样，顾客才会觉得咱们店专业，才会信任咱们，才愿意掏钱买更贵的衣服。” “我还进了一批丝巾和丝袜，价格低，质量还不错。开业之后，在咱们店里消费，送这两样东西给顾客当赠品，聚拢人气。” “送东西好啊，而且一条便宜的丝巾或丝袜，就能让客户觉得咱们大方，这可是很划算的。”刘根生眼睛一亮。 张卫国继续说，“开业那天，咱们还要搞个抽奖活动，把整个德山都轰动起来。” “抽奖？”刘根生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卫国，奖啥啊？抽洗衣粉还是肥皂？” 在他看来，抽奖能送点日用品就顶天了。 张卫国看着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一等奖一名，奖励一对价值五百块的纯金手镯！” “啥？”刘根生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都变调了：“五百块的纯金的手镯？” 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累死累活干一年，也未必能攒下这么多钱！拿来当奖品，这手笔也太吓人了。 张卫国点点头：“二等奖，三名，每人一条价值一百五十块的金项链。” 刘根生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砰砰直跳。金项链，还三条！ “三等奖，十名！”张卫国继续抛出重磅炸弹，“就是国营商店里卖的那种面霜，一瓶也值十块钱。” 刘根生已经彻底被震住了，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张卫国，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张卫国凑近一点，语气中充满了煽动：“根生，你想想，咱们把这消息放出去，印传单，全城发！告诉所有人，来咱们‘衣香丽影’买衣服，就有机会抽到金手镯、金项链！你说，开业那天，咱们店门口会不会挤破头？” 刘根生的大脑飞速运转，想象着那个场面：人山人海，把店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手里攥着抽奖券，脸上写满了渴望。 他激动得脸都有些发红，用力点头：“会，卫国，你这招太绝了。五百块的金镯子啊，别说买衣服的人会进来看，就算不买衣服的人，也得跑过来看热闹，顺便进来逛逛啊。” 张卫国看着刘根生被点燃的激情，满意地笑了。 张卫国之所以敢下如此血本，是源于对这批从羊城精心挑选的服装款式和质量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些衣服在款式和面料上，领先了德山市场的潮流至少三年。 他很清楚，德山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城，实际隐藏着不少有购买力的消费者。 上次在省城百货大楼，他就亲眼见到几个操着德山口音的妇女，在奢侈品柜台前，眼睛都不眨地买下几百块一件的呢绒大衣和进口皮鞋。 她们不是没钱，而是本地缺乏能让她们看上眼、心甘情愿掏出真金白银的时尚精品。 “衣香丽影”的定位，就是要精准地切入这个市场空白，用最新潮的款式、过硬的质量，以及这种极具诱惑力的营销手段，一炮打响，将这些最具消费潜力的顾客，从一开始就牢牢吸引住。 张卫国看着刘根生那副激动得快要原地蹦起来的样子，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了。 这抽奖送金器的模式，可不是他张卫国凭空瞎想出来的。 张卫国脑海里闪过前世的一些记忆碎片，郑州亚细亚商场横空出世，开业时搞了个“抽奖送奥迪汽车”的活动。 那场面，简直是万人空巷，把一个新建商场的名气瞬间推向了顶峰。 自那以后，这种带着巨大诱惑力的抽奖促销，便如同燎原之火，迅速被各路商家学了去，成了屡试不爽的营销利器。 张卫国如今不过是拾人牙慧，但在这个信息相对闭塞、商业竞争尚不激烈的八十年代小城市，这无疑是一记威力巨大的王炸。 张卫国收回思绪，眼神重新聚焦在刘根生身上：“咱们的宣传也得跟上，要搞得全城皆知，让所有人都心痒痒。” “宣传语我都想好了几条，到时候印在传单上，贴满大街小巷！” “比如：‘衣香丽影’新店开业，喜气洋洋！抽奖活动，惊喜连连！好运爆棚，就等你来拿！” “再比如：‘衣香丽影’盛大开业，豪礼狂送！凡开业当天在本店消费满30元，即可参与抽奖！一等奖纯金手镯，二等奖纯金项链，三等奖高级面霜！” “为庆祝新店开业，特邀全城爱美女士光临！现场不仅有最新潮的时装，更有精彩活动和幸运大抽奖，保证让您乐在其中，满载而归！” 刘根生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他忍不住调侃道：“卫国，你这词儿一套一套的，听着就让人想进去看看！” 张卫国点点头，又抛出一个想法：“光发传单还不够直观，我还打算去市里的财经学校，找十个形象好、气质佳的中专女生，给她们点辛苦费，让她们穿上咱们店里最好看的衣服，就在开业那天，在咱们店门口，来回走几圈，搞个简单的‘时装秀’！” “时装秀？”刘根生显然没听过这个词，一脸茫然。 “就是模特走秀！”张卫国解释道，“你想想，衣服挂在那儿是死的，穿在人身上才是活的。” “让那些年轻姑娘穿着咱们的漂亮衣服走一走，扭一扭，那效果，啧啧，比说一百句好话都管用！大家一看，‘哟，这衣服穿在身上真好看’那购买的冲动不就来了吗？” 刘根生的大脑努力消化着这个新名词和新做法，片刻之后，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叹和佩服：“卫国，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又是金镯子抽奖，又是找人穿衣服在门口走秀，这些法子太绝了！” 他看着张卫国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合伙人，带上了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 张卫国被他逗乐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语气笑道：“呵呵，也没啥，就是这次去羊城，多看了看，多听了听，涨了不少见识。那地方，跟咱们这儿确实不一样。” 就在这时，米粉店那边传来李春波的喊声：“卫国哥，饭做好了，过来吃饭啦！” “欸，来了！”张卫国应了一声，对刘根生道：“走，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剩下的事，咱们明天接着合计。” 刘根生点点头，跟着张卫国一起锁好女装店的门，回到了隔壁的米粉店。 第一百三十章、把事业做大做强 饭菜已经摆上了桌，简单的家常菜，李雪梅和张桂花已经洗了手坐在桌边，等着他们。 忙碌了一天，能坐在一起吃顿热乎饭，就是最大的慰藉。 吃完饭，张卫国抬头看向众人，继续聊起羊城的事：“对了，跟你们说个事儿。” 众人闻言都抬起头看他。 “这次去羊城，除了进货，我还干了件大事。我准备注册一个服装公司，以后，咱们‘衣香丽影’可以卖咱们自己牌子的衣服，找代工厂给我们贴牌生产！” “啥？” 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李雪梅、张桂花、李春波，包括刚刚才被连番“轰炸”过的刘根生，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张卫国。 开公司？还要用衣香丽影的牌子，生产自己家的女装？ 这些词汇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比刚才的金手镯还要遥远和震撼！ 刘根生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的错愕还没散去，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问道：“卫国，开公司，那得要多少钱啊，你哪来的钱开公司？” 这回不光是刘根生，连李雪梅都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知道张卫国不是个说大话的人，但他说的这件事，实在太超乎想象了，那得是多大一笔钱啊。 看着众人震惊又担忧的目光，张卫国反倒笑了：“钱的事，你们别担心。” “说起来也是运气好，前几天在羊城，正好赶上他们为了筹备全运会发行体育彩票。我看着挺新鲜，就顺手买了十张来玩玩。” 他停顿了一下，享受着众人屏息凝神的期待。 “结果，真就给我撞大运了，中了个大奖！税后，足足有一万块钱。” “啥？羊城的人这么会玩，买体育彩票能中一万？” 这一次，连张桂花都忍不住惊呼出声，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刘根生更是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一万块，卫国，你没蒙我们吧？” 张卫国看着他们如同被雷劈中的表情，笑呵呵地点头：“当然是真的，奖金我都领到手了，不然我哪来的底气说要开公司？” “所以啊，我就寻思着，这笔钱来得巧，正是老天爷都支持咱们把事业做大。” “我干脆就用这笔钱去注册了一个公司，搞咱们自己的品牌！” 饭桌上，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雪梅、刘根生、张桂花、李春波，四个人面面相觑，大脑都如同宕机了一般，嗡嗡作响，完全无法消化这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 系统的事，肯定不能说，刚好羊城那边发行体育彩票，给了他一个很合适的理由。 （1985年“华国第六届运动会体育基金奖券”在粤省发行，这标志着体彩的诞生。） 张卫国继续开口“我还招了个不错的员工，叫郑涛，公司和商标注册的事，目前就由他在跟进。” 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倒爷”计划告诉李雪梅，一来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家人，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 李雪梅点点头，她对生意上的事情不太懂，只希望张卫国一切顺利。 对于成立公司这样的事，她也是第一个接受的。 “卫国，只要你觉得这事能成，可以挣到钱，我就同意。” 张卫国握着李雪梅的手，说道：“媳妇儿，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跟着我，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张卫国顿了一下，对根生说：“根生，羊城的公司，算是我个人的产业，跟咱们的服装店没有关系。” “等找到代工厂后，我打算在城北开一间分店，另外在省城，还有在咱们湘南别的城市，开几间连锁店。” “城北的分店，由秀兰经营。上次她和我说过，只要有机会，她愿意辞去工作，跟着咱们做生意。” 刘根生嘴巴张大，不可置信地说：“卫国，你对服装生意这么有信心吗？” “咱们第一家店还没开业，你就计划着开第二家，第三家？” 张卫国自信地说：“你们太小看女同志的消费能力了，等咱们的服装店开业你就会明白。” 听到这番话，其他几人同样也很震惊，米粉店一天的纯收入有90元左右，他们觉得很厉害了，难道卖衣服能比这更挣钱？ 张卫国没有过多解释，事实胜于雄辩，过几天就能见分晓。 第二天，刘根生便在服装店门口贴上了招聘广告，张卫国去找印刷厂印横幅，宣传单。 下午，他直奔财经学院，给门口的保安大爷递了一包烟，张卫国打听到学生们五点下课，住在附近的学生，会回家吃饭。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张卫国便静静地等在校门外。 下课铃“叮铃铃”地响彻校园，教学楼瞬间活泛起来。 大门打开，穿着各式朴素衣裳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涌了出来，脸上带着结束一天课程的轻松。 张卫国在人群中快速扫视着，寻找着符合他心中目标的身影。 这财经学院的女学生，普遍气质确实要比外面厂里的女工好上一些，不怯场，看着也大方。 很快，两个女学生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两人都挺高挑，目测绝对超过一米六五，身材匀称，长相清秀。 一个扎着利落的高马尾，显得青春活力；另一个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脸蛋圆圆的，透着几分文静秀气。 她们手挽着手，正低声说笑着什么，朝着校门外走来。 张卫国心中一动，快步迎了上去。 “两位同学，打扰一下。”张卫国脸上挂着尽量和煦真诚的笑容，拦在了她们面前。 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住，两个女孩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 高马尾女孩微微皱眉，把麻花辫女孩往身后拉了拉。 “叔叔，您有什么事吗？”高马尾女孩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带着明显的戒备。 张卫国心里暗笑，自己这三十不到的年纪，看着有那么老吗？不过他也没在意这称呼，连忙解释道：“同学，别误会，我不是坏人。” 他指了指东边商业街的方向：“我是那边新开的‘衣香丽影’服装店的老板，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我店里打一天零工，赚点零花钱？” “服装店，打零工？”高马尾女孩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张卫国，眼神里的警惕更浓了。 “大哥，服装店是卖衣服的吧？我们还是学生，要上课的，哪有时间去给你卖衣服？” 她这声“大哥”倒是顺口，比“叔叔”听着舒服多了。 旁边梳麻花辫的女孩也小声附和：“是啊，我们周一到周六都要上课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在财经学院招聘服装模特 张卫国赶紧摆手，笑容诚恳：“不是让你们卖衣服，我家店铺这个周日正式开业，我是想请你们当‘模特’，穿上店里的衣服进行展示。” “模特？”这回连高马尾女孩也愣住了，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麻花辫女孩更是好奇，大眼睛眨巴着：“模特是做什么的呀？” 张卫国看她们被勾起了好奇心，趁机解释道：“模特，就是穿上我们店里最新、最漂亮的衣服，在大家面前走一走，站一站，让别人看看这衣服穿在真人身上有多好看，就这么简单！” 他看着两个女孩眼中渐渐浮现的兴趣，加重了筹码：“就开业那天，周日干一天，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中午管一顿饭，工钱每人三块！” 三块钱在这个年代，对于还是学生的她们来说，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钱。 她们虽然是城里姑娘，可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条件并不宽裕。 每个月给她们的零花钱，能有五六块就算不错了。 现在，只要穿着漂亮衣服站一天，走几步，就能挣到三块钱，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看到两人明显松动的神色，张卫国心里更有底了：“我呢，这次一共需要找十个女同学。身高得在一米六五以上，身材要匀称，像你们俩这样的就特别好，不能太胖。” “要是你们班上，或者认识的同学里有合适的，都可以介绍过来，工资都是三元，再说我的店就开在那里也跑不掉，你们还怕我会骗人不成？” 高马尾女孩显然是两人中的主心骨，她比麻花辫女孩要沉稳一些。 她沉吟了片刻，虽然心动，但还是带着一丝谨慎问道：“大哥，你说的这么好，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理解你们的担心。”张卫国立刻接话，显得非常坦诚，“这样，我们店名叫‘衣香丽影’，就在东门商业街，招牌很大很显眼，你们随便一打听就知道。” “明天中午你们放学，可以先过去我店里看看，看看店面，看看衣服，看看我是不是骗子。要是觉得行，咱们再说后面的事，怎么样？” 这个提议很合理，也打消了她们最后的顾虑。 高马尾女孩终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行，大哥，那我们明天中午放学就过去看看。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就干！” 她不放心地确认了一句：“对了，工钱是干完活马上就给吗？” 张卫国掷地有声的保证：“那是当然，活儿干完，当场结钱，一分不少。” “好！”高马尾女孩这下彻底放心了，爽快地应道，“那我们明天中午过去找你！” 旁边的麻花辫女孩也跟着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 张卫国见两个女孩答应下来，趁热打铁道：“对了，我这还有两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们到时候能配合一下。” 高马尾女孩闻言，眼神又带上了一丝询问，旁边的麻花辫女孩也好奇地看着他。 这老板，要求还挺多？ 张卫国继续往下说：“第一，我店里的衣服都是全新的，价格也不便宜。你们做模特展示的时候，务必要小心爱护，千万不能弄脏或者损坏，尤其是衣服上的吊牌，绝对不能拆下来，这关系到我们后续的销售。” 这话说得在理，新衣服要是弄脏了或者吊牌没了，确实不好卖，两个女孩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二，为了整体效果，我希望你们开业那天，能穿上白色的鞋子。就是市面上常见的回力牌白色帆布鞋，干净一点的。” 高马尾女孩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正是一双白色回力鞋，旁边的麻花辫女孩脚上也是同款。 这种鞋几乎是现在年轻学生的标配，便宜、耐穿。 高马尾女孩心里嘀咕，这两个条件都不算苛刻，很容易做到。 她抬起头，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解：“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非要找身高一米六五以上的女同学呢，是有什么讲究吗？” 这个问题，显然麻花辫女孩也想知道，小脑袋跟着点了点。 “问得好。”张卫国赞许地看了高马尾女孩一眼，这姑娘脑子转得快，不光是胆子大。 他耐心解释道：“因为我家这‘衣香丽影’卖的是精品女装，走的是高端一点的路线。你想想，个子高挑的女同学穿上，是不是更能撑起衣服的版型？显得更大气、更时髦？” 他顿了顿，进一步描绘道：“而且，我们开业那天肯定人多，模特身高足够，才能让站在远一些地方的顾客也能清晰地看到服装上身的效果，这叫视觉冲击力！能给顾客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明白吗？” 一番话说得两个女孩似懂非懂，但听着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精品女装”、“高端路线”、“视觉冲击力”，这些词儿她们以前可没怎么听过。 高马尾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好像是这个道理。大哥，你懂得真多。” 张卫国哈哈一笑，摆摆手：“我也是瞎琢磨，明天中午，你们方便的话，可以带上其他有兴趣、又符合条件的同学，一起到我店里看看。地址我刚才说了，东门商业街，‘衣香丽影’，招牌最大那个就是。” “行！”高马尾女孩这次答应得更痛快了，“大哥，那我们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带同学过去找你！” “好，一言为定！”张卫国笑着点头。 看着两个女孩手挽手，叽叽喳喳讨论着“模特”和“三块钱”兴奋离去的背影，张卫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第一步，算是顺利迈出去了。 送走了两个女学生，张卫国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一半。 宣传这块，模特是重头戏，必须搞好。 第二天一早，店门刚开没多久，刘根生的媳妇陆静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陆静擦了擦额角的汗，好奇地打量着已经初具雏形的店铺。 “陆静来了，先坐下歇会。”张卫国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又给刘根生也递了个眼神，让他也坐过来。 接下来，张卫国将自己在火车上背下来的服装基础知识，又结合现代服装搭配理念、色彩学基础、顾客心理和销售技巧的实体书籍，系统地给刘根生和陆静两人梳理了一遍。 他着重强调了“体验式消费”、“时尚顾问”而非简单“售货员”的概念，讲得刘根生两口子目瞪口呆，感觉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大概就是这些，理论不少，关键还得实践。” 张卫国将那几本崭新的，印刷精美的实体书递给陆静，“这几天你们就辛苦一下，赶紧把这些看看，吃透。得让顾客觉得，来咱们‘衣香丽影’买衣服，不光是买件衣服，更是买一种时尚的品味，宾至如归的服务。” 他又指了指空荡荡的衣架：“等服装这两天运到，我再带着你们一起挂版，教你们怎么根据不同款式、颜色做搭配，怎么陈列才能吸引眼球。” 刘根生和陆静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光芒。张卫国描绘的前景和这些闻所未闻的经营理念，让他们觉得服装店的生意，一定能火。 第一百三十二章、招了个机灵的女店员 十二点半，日头正挂在头顶，晒得人暖洋洋的。 财经学院的那群女学生们果然守时，叽叽喳喳地结伴而来。 还没走到店门口，远远地，她们就被“衣香丽影”那与众不同的门面吸引了。 “哇——你们看那招牌！”一个女生指着那块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光芒的大招牌，惊叹道。 昨天那两个女生说过招牌很大，但没想到是这种样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洋气和贵气。 “还有那门，是整块的玻璃啊！”另一个女生指着那扇通透锃亮的玻璃大门，眼睛都瞪圆了。 这个年代，大部分店铺还是木门，这种几乎占据了整个门脸的大玻璃门，简直闻所未闻，就像画报里外国的商店一样。 等到走近，透过玻璃门往里看去。 “天呐，里面地上铺的是什么？好亮。” “是瓷砖吧？能照出人影儿呢！” “墙壁刷得雪白雪白的，顶上那灯也好特别。” 她们看到的，是光洁如镜的地面，雪白平整的墙壁，天花板上吊着几盏造型简约却不失设计感的吊灯，整个店铺显得宽敞、明亮、格调高雅。 昨天那两个女生描述的还是太保守了，眼前的一切，彻底打消了她们心中可能存在的最后一丝疑虑。 这哪里像是骗子能搞出来的排场，分明是一家她们从未见过的高档服装店。 过来女学生刚好十个，张卫国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目光快速扫过。 有两个女生的个头尤其显眼，比旁边的女孩高出小半个头，目测怕是得有一米七左右。 其他的也都身姿挺拔，青春靓丽，身高目测都在一米六五以上，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看到女孩们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兴奋，张卫国笑了笑，开门见山：“同学们都来了，欢迎欢迎。店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是吹牛吧？” 女孩们纷纷点头，有的甚至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这样的，”张卫国继续说道，“咱们店里的衣服，预计明天才能全部运到。我想请大家周五下午放学后，再过来一趟。” 他解释道：“到时候，我会把开业那天需要你们展示的衣服都准备好，根据大家的身材特点，给你们分配一下。你们提前试穿熟悉一下，看看合不合身，有没有需要微调的地方。顺便呢，我再根据衣服的风格，给大家简单排一下出场展示的顺序，咱们做个简单的演练，熟悉一下流程。” 张卫国语气诚恳：“这样，也能避免开业当天人多事杂，大家第一次上场紧张，手忙脚乱的，影响了展示效果，你们说是不是？” 女孩子们一听，都觉得老板考虑得十分周到，安排得井井有条。 “行！没问题！” “好的，大哥！” “我们周五下午放学就过来！” 她们脆生生地应着，声音里充满了雀跃。 一天三块钱的高工资，还能免费穿上这么漂亮、这么时髦的新衣服，在这么高档洋气的店里当“模特”，对她们这些平日里生活费都紧巴巴的学生来说，不仅是一份不错的兼职，更是一种新奇又令人兴奋的体验。 送走了财务学校的女学生们后，张卫国心里吃了颗定心。 这开业的噱头，算是稳了一半。 但光靠学生模特撑场面不行，店里总得有靠谱的营业员。 刘根生的招聘广告贴出去两天，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年轻的姑娘应聘。 不过，张卫国都觉得不合适，有两个女孩看起来畏畏缩缩，和人说话还结结巴巴，一看就上不了台面。 还有两个虽然会说话，可又黑又胖，跟“衣香丽影”这四个字的格调差得有点远。 张卫国看得直摇头，他还想着要不要去劳务市场碰碰运气。 正准备出门时，店门口来了两个女孩。 大的那个约莫二十岁，梳着简单的马尾，个头不算矮，目测一米六二往上，五官清秀，眼睛挺亮，透着股机灵劲儿，关键是脸上带着笑，看着就爽利大方。 旁边还跟着个小不点，应该是她妹妹。 张卫国眼睛一亮，这姑娘气质不错！ “同志，你们这儿招人？”开口的是那个高个女孩，声音清脆，不怯场。 “对，招营业员。”张卫国打量着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意向。 “我叫徐敏，初中毕业。”女孩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以前跟我妈一起卖过菜，最近在打零工，没正经上过班。今天和我妹出来逛街，看见门口的广告，就想来试试。” 卖过菜？张卫国心里琢磨了一下。卖菜得跟人打交道，算账，吆喝，这倒是锻炼人。 看她这不卑不亢，说话条理清晰的样子，应该是个脑子活络，手脚麻利的。 “行，徐敏同志，”张卫国点了点头，直接切入正题，“咱们店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是新开的精品服装店。营业员的要求呢，不光是卖衣服，还得学着给顾客搭配，提建议，当好这个‘时尚顾问’。” 他顿了顿，看着徐敏认真倾听的模样，继续说道：“我们这儿呢，试用期三个月，工资三十五块。” “要是干得好，三个月后转正，一个月四十块底薪，加销售提成，一个月保证能休四天。店里生意要是红火，每个月都有奖金，不会少于十块钱。” 这条件一摆出来，徐敏眼睛都瞪圆了。 试用期三十五块，转正后四十，干得好，每个月还有十块钱的奖金！ 她跟着她妈起早贪黑卖菜，风吹日晒，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挣个十几二十块。 这服装店的工作，听着就干净体面。转正后的工资加奖金，和厂里的正式职工差不多。 徐敏那脑袋瓜子转得飞快，这还有啥犹豫的？ 她几乎是立刻就挺直了腰板，脸上笑容更灿烂了：“老板，你这条件可太好了。什么时候能上班，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过来。” 旁边的小丫头也替姐姐高兴，扯着徐敏的衣角直乐。 “好！”张卫国就喜欢这种爽快劲儿，“你家住哪儿，远不远？二楼有空房间，要是住得远，可以提供住宿。” 徐敏一听，更是喜出望外：“我家住城郊，骑自行车要半个小时，真的能住店里？” “那当然，”张卫国指了指楼上，“二楼刚好两间房，刘哥陆姐两口子住一间，剩下一间给你住正好。也省得你来回跑，方便。” 徐敏能看出来，老板是正派人，旁边的刘根生和陆静，也很好说话的样子。 她连连点头：“谢谢老板，我现在就回去跟我爸妈说，下午把行李搬过来！” “行，去吧。”张卫国挥挥手。 看着徐敏一阵风似的拉着妹妹跑远了，刘根生凑过来，咧着嘴：“卫国，这姑娘看着不错，机灵！” 陆静也点头附和：“是啊，说话办事都很爽快，不像前头那几个。” 张卫国笑了笑：“嗯，是个好苗子，可以好好培养。” 徐敏是个急性子，下午四点，她和一个中年妇女骑着车子过来，后面还带着她的被子，衣服。 徐敏的妈妈看上去也很精明能干，帮着她把东西搬上楼，整理好床铺后，又对张卫国和刘根生夫妇表示了感谢。 第一百三十三章、岗前培训 安顿好徐敏住下，张卫国就开始拉着他们干活了。 “趁着服装还没到，咱们再把店里的卫生彻底搞一遍，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咱们这店，就是要从里到外都透着干净、整洁、高档。” 四个人齐上阵，仔仔细细地把整个店铺打扫了一遍，连玻璃门都擦得能照出人影儿。 忙活完卫生，天色也暗了下来。 简单吃过晚饭，张卫国把三人召集到一起，开始了新一轮的强化培训。 “根生，你力气大，负责仓库管理、服装熨烫和一些体力活，当然，销售技巧也得学，关键时候得顶上。” “陆静，徐敏，你们主要负责接待顾客，要尽快熟悉这几本书里的内容，尤其是服装色彩搭配、顾客心理方面的问题，你们得仔细琢磨一下，不懂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张卫国打开一盏吊灯，明亮的光线下，他开始结合之前讲的理论，进行更具体的实操演练。 “比如，来了个顾客，第一句话该怎么说？不能干巴巴地问‘买啥’，要热情，要观察，‘姐/阿姨，您随便看看，我们这儿刚到的新款，有喜欢的可以试试！’” “再比如，顾客看中一件衣服，但又有点犹豫，怎么引导？要学会赞美，‘您眼光真好，这件衣服颜色特别衬您肤色，款式也显年轻/有气质’，然后鼓励她试穿，‘穿上看看效果嘛，试穿又不要钱！’” “还有，怎么处理顾客的讨价还价？我们是精品店，原则上不讲价，但态度要好，可以强调衣服的品质、性价比和我们提供的服务价值。” 张卫国讲得深入浅出，时不时还扮演一下顾客，让刘根生、陆静和徐敏轮流扮演营业员，进行现场模拟。 徐敏第一次接触系统、专业的销售技巧，听得眼睛放光，拼命把张卫国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这一培训，就直接到了晚上十点多。 看着三个虽然疲惫但眼神发亮的同伴，张卫国猛地灌了一大杯水，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卫国就已经起了床。 洗漱过后又去隔壁粉店吃了早餐，他把刘根生、陆静和徐敏叫到一起。 张卫国看着三人：“今天我去火车站提货，估计下午回来。” “店里就交给你们了，昨天教的那些销售话术、待客流程，你们仨再互相模拟练习一下，找找感觉。” 徐敏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老板放心，我肯定好好学！” 她现在浑身都是干劲儿。 刘根生和陆静也拍着胸脯保证：“卫国你放心去忙，店里有我们呢。” 张卫国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蹬上自行车，吱呀一声，消失在清晨的街道尽头。 他当然不是去火车站，从羊城带回来的那批服装，已经被他从系统里空间拿出来，放在纺织厂那边的仓库里，随时可以取用。 这几天光顾着服装店的开业筹备，都没有时间和“菜多多”系统进行交易。 系统空间里那冰冷的二百多万现金虽然看着安心，但谁又会嫌钱多咬手呢？ 趁着开业前还有点空档，必须再搞点钱，多多益善。 农贸市场人声鼎沸，充满了各种牲畜家禽的叫声和讨价还价的喧嚣。 张卫国目标明确，很快就找到了相熟的摊贩。 一番采购下来，自行车的后座和前杠上挂满了扑腾挣扎的鸡鸭，车筐里则装着甲鱼和一大袋子活蹦乱跳的鲫鱼。 这场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饭店的采购员。 张卫国费力地骑着满载的自行车，找到河边一处僻静无人的小树林。 左右观察，确认四下无人。 “菜多多，出来干活了！”他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符合条件的农副产品，正在进行扫描估价。】 【扫描完毕！六只鸡，七只鸭，三只甲鱼，三十斤鲫鱼，共计可兑换3858.6元。是否确认交易？】 “确认！”张卫国同意交易。 几乎是瞬间，自行车上的鸡鸭鱼鳖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系统空间里多出来的三千多块钱。 搞定了第一笔，张卫国马不停蹄，又骑车去了另一个地方，找到了老熟人吴大刚。 从吴大刚手里拿到了三百斤肉票，张卫国直奔副食品商店。 这个点，副食品商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张卫国耐着性子排队，卖肉的师傅也是老熟人，只抬头看了他一眼，麻利地称肉、收票、收钱。 拎着两大包沉甸甸的猪肉和排骨，张卫国再次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菜多多，收货！” 【叮！检测到五花肉120斤，排骨100斤，猪脚80斤，共计4920元，是否确认交易？】 “确认！” 忙活了一上午，看到系统空间里新入帐的八千多块钱，张卫国心情舒畅，先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 下午去了趟货运市场，找了一辆带车厢的小货车。 “师傅，麻烦跟我去个地方拉趟货。” 他带着司机来到棉纺厂的仓库，拉开卷闸门一看，司机都惊呆了。 里面满满一仓库的衣服，司机也没多问，撸起袖子就和张卫国一起往车上搬。 两人满头大汗，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仓库里三分之一的货装上车。 张卫国递给司机一包烟，让他歇会。 随后把自行车放在车厢后面，张卫国坐在副驾驶，两人开车回到了东门商业街。 “卫国，你回来了！”刘根生眼尖，看到货车停在店门口，连忙迎了出来。 “搭把手，根生，把货卸下来。”张卫国跳下车，招呼道。 司机也过来帮忙，三人合力，一包包印着“羊城服装”字样的包裹被搬进了“衣香丽影”的店铺。 张卫国付了车费，打发走司机，然后招呼陆静和徐敏：“衣服到了，咱们开始拆包整理！” 四个人围着堆积如山的包裹，开始忙碌起来。 拆包，分类，清点数量，整理放好，然后是熨烫。 张卫国早就买好了熨斗，刘根生负责熨烫，陆静和徐敏则负责将熨好的衣服用崭新的衣架挂起来。 张卫国在一旁指挥，同时亲自挑选款式。 “这件碎花连衣裙，还有那件粉色的衬衫和黑色鱼尾裙，挂在橱窗的模特身上！”他挑出的都是最能吸引眼球的款式。 店里的四个模特也没闲着。 “这套米白色的小西装套装，给这个模特穿上。” “这件宝蓝色丝绒衬衣，配这条黑色裤子，给那个模特。” “这件卡其色的风衣，要敞开穿，露出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衣。” “还有这件大红色的长款羽绒服，今年冬天肯定流行！” 四人一直忙活到第二天傍晚，才把这批货整理完毕。 第一百三十四章、拒绝不了的漂亮衣服 傍晚六点，华灯初上。 张卫国按下了店内外所有灯光的开关。 “啪嗒！” 一瞬间，整间“衣香丽影”亮如白昼，又流光溢彩。 门口巨大的金色招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透过锃亮的玻璃大门，可以看到店内：光可鉴人的瓷砖地面，雪白墙壁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服装，精心布置的射灯将光线恰到好处地打在每一件衣服上，凸显出它们的质感和色彩。 橱窗里和店内的模特穿着最新潮的款式，仿佛随时能走下来，引领时尚潮流。 整个店铺散发出一种大气、时尚的气息，别说是在他们德山市，就算是跟省城最大的百货商场里的服装专柜比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更显洋气和精致！ 张卫国站在店门外，双手抱胸，看着自己的心血结晶，嘴角忍不住咧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真他娘的好看！”刘根生站在旁边，也看得眼睛发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陆静和徐敏更是看得痴了，她们从没想过，一个卖衣服的店，能装修得这么漂亮，这么高级。 就在这时，一阵叽叽喳喳的说笑声由远及近。 财经学院的那群女学生们，果然准时到了。 她们还没走到门口，目光就已经被灯火通明的“衣香丽影”牢牢吸引。 当她们走近，看清楚店里挂满的各式各样、色彩鲜艳、款式新颖的漂亮衣服时。 “哇——” 整齐划一的惊叹声响起。 女孩子们瞬间眼睛都直了，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目光痴痴地望着店里的服装，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渴望！ 前几天来的时候，店里还是空荡荡的，虽然装修很漂亮，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现在，当这些时髦靓丽的衣服填满了整个空间，那种视觉冲击力，简直是核弹级别的！ 连衣裙、小西装、风衣、衬衫、毛衣、半身裙，牛仔裤，毛呢大衣，羽绒服，款式多得让人眼花缭乱，颜色搭配大胆又和谐，很多设计她们连在画报上都没见过。 “天呐，这些衣服也太好看了吧。” “你看那件白色的裙子，穿起来一定很像仙女。” “还有那件风衣，穿上肯定特别洋气。” 女孩子们激动地议论着，眼睛里闪烁着羡慕和兴奋的光芒，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哪个女孩子能拒绝漂亮衣服的诱惑呢？尤其是在这个普遍穿着单调朴素的年代，“衣香丽影”里面的衣服，简直就是她们梦寐以求的时尚天堂。 张卫国看着眼前这群眼睛放光的女学生，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年头，漂亮衣服对年轻姑娘的杀伤力，那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家别在门口站着了，都进来仔细看看！喜欢哪件，跟姐姐们说，可以试试！” “真的可以试穿吗？”一个胆子大点的女生惊喜地问道，眼睛还黏在那件米白色小西装上。 “那还能有假？”张卫国大手一挥，显得格外豪爽，“衣香丽影’的衣服，你们可以随便试穿。” 这话一出，女学生们欢呼一声，雀跃着涌进了店里。 陆静和徐敏连忙迎上去，脸上带着昨天刚培训过的标准笑容：“同学们随便看，有喜欢的款式跟我们说。” 徐敏到底是年轻，跟这群学生年龄相仿，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热情地介绍着：“这件连衣裙是今年羊城最流行的喇叭袖！” “这件衬衫的面料是真丝的，特别滑！” 过了一会，等到学生们新鲜劲过去了，张卫国这才走到店铺中央，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了，同学们，现在开始办正事。” 女孩子们纷纷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 张卫国目光扫过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看到这些挂着的衣服了吗？我挑出了二十套主打款，想请你们帮忙展示一下。” 他走到一排衣架前，开始动手挑选：“这件粉色雪纺衬衫裙，要个子高点，皮肤白点的穿。” “这套牛仔背带裤配白T恤，活泼一点的女生来。” “还有这件正红色收腰连衣裙，要穿出自信来。” 他手脚麻利地挑出了风格各异的二十套服装，堆在旁边的沙发上。 “你们一共十个人，每人两套，自己过来看看，挑跟自己尺码、气质差不多的。”张卫国说道，“试衣间在那边，去换上，让我看看效果。” 女孩子们兴奋得小脸通红，叽叽喳喳地围了上去，挑选着自己心仪的衣服，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向试衣间。 不一会儿，第一个女生换好衣服出来了。 是一件淡黄色的碎花连衣裙，衬得她原本就清秀的脸庞更加娇嫩。 女孩有些羞涩，站在原地扭捏着。 “挺好，走两步看看，自信一点。”张卫国鼓励道。 女孩红着脸，在店里走了个来回，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引来了其他女孩羡慕的低呼。 接着，穿着牛仔背带裤的、穿着小西装的、穿着风衣的，一个个女孩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仿佛瞬间脱胎换骨。 原本还带着学生气的她们，换上这些时髦靓丽的服装后，立刻变得洋气、自信起来。 整个“衣香丽影”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型的T台秀场。 张卫国看着眼前这道亮丽的风景线，满意地点点头。 这效果，比挂在衣架上强一百倍。 “好了，都过来排好队！”他开始指挥。 “周日开业那天，你们就穿着这两套衣服，在店门口轮流走动展示，不用太刻意，就像平时逛街一样，自然一点就好。” 他在店里带着女孩们简单排练了一下出场的顺序和走动的路线，确保每个人都明白了。 “行，今天就到这儿。”张卫国看了看手表，“辛苦大家跑这一趟，耽误你们时间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五毛钱纸币，走到每个女孩面前，一人发了一张：“拿着，买两瓶汽水喝，解解渴。” 女孩子们惊喜地接过钱，连声道谢：“谢谢老板！” “老板你太客气了！” “老板你放心，周日我们肯定早点到！” 一个机灵的女生对张卫国说：“老板，我回去就跟我妈还有我姨说，让她们开业都来捧场。你这儿衣服这么好看，她们肯定喜欢。” “对对对，我也跟我姐说！”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地保证着，热情高涨。 张卫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笑着挥挥手：“好，那周日早上八点前到，到时候看你们表现！” 送走了这群免费又效果绝佳的“活广告”，张卫国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一半。 这年头做生意，噱头和眼球效应至关重要。 光有好货不行，还得让人知道，让人想来看，想来买。 财经学院的女学生，本身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她们穿着最新潮的衣服当“模特”，这视觉冲击力，比任何广告都管用。 再加上那五毛钱的“小恩小惠”，更是拿捏住了这些心思单纯又爱美的姑娘们。 第一百三十五章、服装店开业抽奖-开城轰动 在服装到店之前，宣传工作就已经铺开了。 负责帮忙的人依然是吴大刚，这小子朋友多，全是年轻小伙，正是精力旺盛、给点钱就能嗷嗷叫着往前冲的时候。 开业前三天，德山市的大街小巷，就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十几个小伙子，骑着叮当作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后座上统一绑着红布制作的长条横幅，上面用白色油漆写着醒目的大字：“衣香丽影”盛大开业！全场九折！抽大奖！ 每个小伙子胸前还挂着一个铁皮大喇叭，里面循环播放着提前录好的广告词，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开业大酬宾，开业大酬宾，东门商业街‘衣香丽影’服装店，周日盛大开业！最新潮、最漂亮的羊城女装到货啦。款式新颖，价格公道。 开业前三天，全场九折，购物就能抽大奖。一等奖-价值五百块的大金镯子，二等奖-金项链，三等奖雪花膏，还有时髦丝袜等你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周日上午八点零八分，‘衣香丽影’，不见不散！”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东门那边新开了家服装店，叫什么‘衣香丽影’，名字怪洋气的。” “何止洋气，人家开业抽奖，一等奖是五百块的金镯子，我一年的工资还不到五百呢。” “真的假的，卖衣服的这么大方？那他家衣服得卖多贵啊？” “宣传单上还写了，购物满一百块，送一条丝巾呢！” “一百块买件衣服？抢钱啊，不过要是能抽到金镯子，倒也划算。” “管他呢，周日放假，去看看热闹也好，听说还请了锣鼓队，挺排场的。” 好奇、质疑、羡慕、期待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衣香丽影”还没开业，热度就已经被彻底点燃，吊足了全城人的胃口。 终于，到了周日早上八点，东门商业街“衣香丽影”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八点零八分，吉时已到！ 刘根生早就准备好了，从店里抱出一大盘鞭炮，“呲啦”一声点燃引线，扔到门前的空地上。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呛人的硝烟味，瞬间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鞭炮声刚落，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锣鼓队立刻敲打起来。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激昂、喜庆的锣鼓点子响彻云霄，穿着红绸马甲的队员们使劲地敲打着，吸引了更多路人的目光。 人群更加鼎沸，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就在这时，张卫国拿着一个大喇叭，走到了店铺门口临时搭起的一个小木台上。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黑压压的人群，运足气力喊道：“各位街坊邻居，大爷大妈！兄弟姐妹们，大家早上好！” 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他身上。 “今天是我们‘衣香丽影’服装店，正式开业的大喜日子！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捧场！”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本店宣布：开业前三天，也就是今天、明天、后天，全场所有漂亮女装，一律九折优惠，买到就是赚到！” 人群中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议论声。 张卫国顿了顿，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光打折还不够，今天我们还准备了激动人心的抽奖活动！” 他指向旁边一个用红布盖着的半人高的大纸箱子，继续说道：“看到这个大红箱子没有？只要在咱们‘衣香丽影’店里消费的顾客，凭购物小票，就可以到我这里来抽奖！”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随后用充满煽动性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公布奖项： “我们的一等奖是——价值五百块的纯金手镯一对，足金，戴在手上又体面又保值。” “哗——”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五百块的金镯子，这诱惑太大了！ “二等奖-价值一百五十块钱的金项链三条。好看的金项链戴在脖子上，保证让你成为人群焦点。” “三等奖，价值十块钱的雪花膏十五瓶。友谊牌的，抹上脸又香又润！” “除此之外还有五十个幸运奖，奖品是价值五块钱的黑色玻璃丝袜一双。穿上它，你就是整条街最时髦的人。” 张卫国示意刘根生把奖品拿出来，当黄灿灿的首饰摆在众人眼前时，在场的女人都沸腾了。黄金首饰全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还有那10元的面霜，也是大商场里卖得最火爆的产品。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和渴望，恨不得立刻冲进去买衣服抽大奖。 他举起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抽奖规矩很简单，买完衣服，结完账，拿着小票到我这儿来。人人有机会，就看谁运气好。” 看着众人迫不及待的样子，张卫国冲着站在店门口的刘根生，大喊一声：“开门，迎接客人。” 守在卷闸门后的刘根生和吴大刚立刻会意，合力猛地一拉。 “哗啦——！” 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挡住门的红色绸布被瞬间扯下，露出了锃亮的玻璃门后，早已准备就绪的压轴好戏。 人群的目光“唰”地一下，再次聚焦！ 只见玻璃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接一个，身穿崭新靓丽服装的女孩子，迈着虽然略显青涩、却充满自信的步伐，依次从店里走了出来！ “嘶——！”不少人暗暗抽了口凉气。 这些女学生，脸上明显是精心修饰过的。 淡淡的眉笔勾勒出精神的眉形，嘴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映衬着她们青春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妩媚和朝气。 而她们身上穿着的，正是“衣香丽影”店内那些最新款、最时髦的服装。 这可真是开了德山市人民的眼界，以前买衣服都是挂在墙上。 可现在，这些衣服活生生地穿在身材相仿、青春靓丽的姑娘身上，那效果，简直是天壤之别。 衣服再好看，挂在衣架上终究是死的。 此刻，穿在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孩身上，它们仿佛被瞬间注入了灵魂！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般的视觉冲击，直接将“衣香丽影”的时尚感和吸引力，烙印在了每一个围观者的心里。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裙摆随着她自信的走动轻轻飞扬，腰身掐得恰到好处，衬得人跟画报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不少年轻小伙子眼睛都看直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接着是穿着姜黄色小西装套装的，配上白色的高领衫，既干练又透着一股子知识分子的文气和稳重，几个像是机关单位的女同志看得频频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 卡其色的长风衣，料子看着就挺括有型，敞开穿，露出里面的彩色丝巾，模特姑娘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简直就是电影里走出来的时髦女郎。 黑色的修身长款羽绒服，打破了人们对冬季棉衣臃肿的刻板印象，看着轻薄又有型，帽子边上还镶着一圈蓬松的毛领，暖和又显贵气。 粉红的娇俏，果绿的清新，宝蓝的典雅，大红的热烈，风格各异的新潮女装，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视觉。 第一百三十六章、广告效应 此刻，尤其是前排的女同志们，眼睛里再次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之前心里或许还有一丝对高价的疑虑，现在亲眼见到这活生生的效果，那些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人群里，一个约莫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姑娘，激动地一把抓住身边男伴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模特。 “哎，冬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是我表妹小琴。前两天她跟我说这家店衣服好看得很，我还不怎么信，以为她小孩子家家瞎说，没想到是真的这么漂亮。” 她旁边的男青年，正是她的未婚夫洪小冬，两人下个月就要摆酒结婚，正愁买不到称心如意的新衣服。 国营商店的款式实在太老气，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洪小冬看着未婚妻兴奋的脸颊微红的样子，又顺着她的目光瞧了瞧那些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的衣服和自信展示的姑娘们，点了点头，这里的衣服，确实好看。 “我看中了刚才那个模特穿的红色收腰连衣裙，结婚穿肯定喜庆又好看。还有那件卡其色的风衣，看上去也很洋气。冬子，待会我去试试，你说好不好？” 洪小冬笑着摸了一下女孩的头发：“行，听你的。等会儿就进去挑，全都给你买。” 当鲜活的、触手可及的美好穿在同龄人身上时，其产生的购买冲动，远比任何华丽的广告词都来得直接、热烈。 模特展示不过持续了十几分钟，但效果已经完全达到。 张卫国适时地再次拿起喇叭：“衣香丽影现在正式开门营业，欢迎大家进店选购。里面地方有限，大家不要挤，排好队慢慢来！” 话音刚落，早已按捺不住的人群，特别是那些被勾起购物欲的女同志们，立刻向着敞开的玻璃门涌去。 仅仅几分钟，原本还算宽敞，能让模特们轻松走动的五十平米店铺，瞬间就被第一批涌入的顾客挤得满满当当。 人声鼎沸，混合着布料和香皂的味道，热气蒸腾。 “同志，我要试试这件。” “服务员，那个模特穿的风衣挂在哪儿呢？” “这裙子打完折多少钱？” “哎呀，你别挤我啃到我的脚了。” 刘根生站在收银台附近，一边扯着嗓子回答顾客关于折扣的问题，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陆静和徐敏则彻底化身陀螺，穿梭在拥挤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衣架之间。 她们脸上努力维持着培训过的标准笑容，但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们此刻的忙碌和紧张。 “同志，您看这件怎么样？真丝的，滑爽！”徐敏将一件衬衫递给一个犹豫不决的中年妇女。 “这件连衣裙码数全吗？我想要小一号的。” 陆静踮着脚尖，从高处衣架上取下一件衣服。 一个三十岁左右，打扮得干净利落，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同志，目光扫过全场，落在了一件碎花长袖连衣裙上面。 她挤开人群走过去，伸手仔细摸了摸料子，又侧身看了看挂在旁边的镜子，将衣服在自己身前比了比，然后低头看向吊牌，标价48元。 她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开业九折，那就是43.2元，这个价格跟上个月她在国营百货商店看的最新款“的确良”连衣裙差不多，甚至还便宜了10元钱。 价格，永远是顾客最关心的因素之一，尤其是在这个工资普遍不高的年代，一件衣服几十块，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张卫国进货的价格并没有特别高，所以销售价和国营商店差不多，有些甚至还低一点。 但衣服的款式，可就甩开国营商店十条街了。 女同志眼神发亮，端详，时髦的V字领口，领口边上还点缀着一圈精致小巧的荷叶边，显得脖子修长，又带点温柔的女人味。 明显的收腰设计，穿在身上绝对能显出自己的细腰。 再摸摸这料子，滑滑的，软软的，带着一点自然的垂感，不像“的确良”那样硬挺，洗多了还容易起球。 女同志越看越满意，眼神里透出毫不掩饰的喜爱。 她立刻抬起头，在人群中搜寻着店员的身影，提高了声音喊道：“服务员，这件碎花连衣裙，有我能穿的号吗？我想试试。” 那头喊声刚落，陆静耳朵尖，拨开挡路的人就快步凑了过去。 “同志，您眼光可真好！”陆静脸上堆着训练过的笑容，尽管额角已经见了汗，声音却依旧清亮。 “这条连衣裙是咱们店里卖得最好的款式之一，混纺料子，透气又不容易皱。您瞧瞧这花色，多雅致！” 陆静嘴皮子利索，一边说一边伸手帮着把裙子从衣架上取下来一点，方便对方看得更仔细。 “我看您个子高挑，身板儿又正，穿这身儿，保管好看！” 她这话半是真心半是推销，目光飞快地上下打量了女同志一眼，心里大致估摸了尺码。 那短发女同志被夸得心里熨帖，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嗯，看着是不错，我想试试。” “好嘞！”陆静麻利地从后面抽出一件叠好的同款，“这是M码的，您看应该合适。来，您拿着。” 她把衣服递过去，随即往旁边一指：“试衣间在那边，要排队稍微等一下哈，今天人实在太多了。” 女同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试衣间门口已经排了七八个人。 这年头的女人，对美的渴望一旦被点燃，那股子热情和耐心，是相当惊人的。 平时买一斤肉都要排半天队，现在为了穿上一件可能让自己脱胎换骨的漂亮裙子，等等又算得了什么？ 收银台那边，刘根生看排队的人多，怕顾客等得不耐烦，拿出张卫国早就准备好的大白兔奶糖，给每个排队等试衣或者等结账的人都塞了两颗。 “来来来，同志，吃颗糖，稍等片刻，马上就好！”他嗓门洪亮，态度热情。 “哎呦，谢谢啊！” “呵，这店还发糖呢？真有意思。” “这服务态度，比国营商店强多了！” 不少人接过糖，脸上露出笑意，嘴里客气着，心里对这家店的好感又凭空多了几分。 小小奶糖，花不了多少成本，却精准地挠到了顾客的心坎里，让人觉得被重视，心里舒坦。 小细节，往往能决定大成败。 第一百三十七章、爆火的销售现场 另一边，徐敏正招呼着一个穿着相当讲究的女顾客。 这女顾客约莫三十出头，皮肤白皙，烫着时髦的卷发，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样子。 她看中了模特身上那件卡其色风衣，她指了指挂板：“同志，这风衣给我试试。” 徐敏赶紧应声，去找了一件合适的码数递给女顾客。 风衣是外套，试起来方便。 女顾客直接脱下身上的蓝色小西装外套，随手递给同伴，接过徐敏手里的风衣就往身上套。 店里立着几面从地板到天花板的大穿衣镜，她走到镜子前一照，眼睛顿时一亮。 旁边的女伴比她还激动，捂着嘴惊呼：“园园，这风衣一套上，你整个人的气质都上来了，更加漂亮洋气。” 名叫园园的女同志也被镜中的自己惊艳到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风衣的版型确实好，剪裁利落，线条流畅，衬得她身姿挺拔，气质瞬间拔高了一大截。 徐敏见状，立刻笑着从旁边拿起一条色彩鲜亮的印花丝巾，“同志，您再配条丝巾试试，效果更好。”她手脚麻利，不等园园反应，就快速地帮着在园园脖子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镜子里的园园，脖颈间那抹亮色如同点睛之笔，配上风衣利落的线条，时髦感瞬间拉满，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致和自信。 园园满意地点点头，对女伴笑道：“确实不错。” 她脱下风衣，意犹未尽地又指了指旁边挂着的一套衣服：“那件白衬衣和藏蓝色裙子，也拿给我看看。” 徐敏赶紧取下来递给她：“这套是经典的搭配，单穿或者配风衣都好看。” 这次是衬衣和裙子，得进试衣间。 园园运气不错，正好一个试衣间空了出来，她赶紧拿着衣服进去。 等她换好出来，效果同样很好，白衬衣领口带着小巧的荷叶边，设计别致；藏蓝色的半身裙垂感极好，长度刚到小腿，显得人既精神又带着几分知性稳重。 园园心里十分满意，她低头看了看吊牌：风衣标价89元，衬衣加半裙一套标价50元。 两件加起来139元，开业打九折，园园心算极快，那就是125块1毛钱。 这料子、做工还有款式，跟商场的衣服差不多。 园园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想这老板绝对有门路，八成是从南边直接进的货，不然德山这小地方，哪能凭空冒出这么时髦、质量又好的衣服？ 园园转头对一直耐心等着的徐敏爽快地说道：“刚才我试的这两套，都要了，帮我包起来吧。” “好嘞，您稍等！”徐敏脸上笑容更真切了，连忙答应着，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叠好，装进一个印着“衣香丽影”四个红色艺术字的漂亮纸袋里。 园园从一个精致的皮质钱包里数出钱，递给忙得脚不沾地的刘根生，随后提着纸袋，招呼了女伴一声，转身就准备往外走，丝毫没有要去门口排队抽奖的意思。 旁边有其他顾客好心提醒她：“哎，同志，你买完东西可以去门口抽奖啊，一等奖是金镯子呢！” 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儿漫不经心：“抽奖？家里有金镯子，不稀罕那个。” 这话可不是吹牛，她婆家娘家条件都摆在那儿，别说金镯子，金项链金戒指她也有几样，逢年过节或者有啥喜事，长辈们送的，压箱底呢。这会儿为了个不一定能抽中的镯子去排队，她觉得有点掉价，也没那闲工夫。 旁边的女伴却眼睛一亮，赶紧拉了拉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哎，园园，话不能这么说。你婆婆下个月不是过生日嘛？你去试试手气，万一真让你抽中了呢。这不比你再花钱买礼物强，还是金的，送人也体面。” 女伴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对啊，她正愁婆婆生日送啥呢，老太太也喜欢这些金灿灿的东西，要是真能不花钱抽个金镯子，那可真是意外之喜，面子里子都有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园园脸上那点儿矜持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 她冲女伴点点头，两人调转方向往门口抽奖处走。 这会儿抽奖处也围了不少人，但真正拿着票上前的还不算多，毕竟刚开业，很多人还在挑，或者在试衣间排队。 张卫国正拿着一个红彤彤的抽奖箱，看见园园走过来，立马笑呵呵地招呼：“同志，买好衣服了？来来来，凭小票抽奖一次，试试手气！” 园园把手里刚结账找零时给的副券递过去。 张卫国接过来扫了一眼金额，做了个记号，然后指着抽奖箱：“同志，您这消费额度高，运气肯定差不了。手伸进去摸一张，别看，全凭运气！” 园园也没犹豫，挺爽快地把手伸进箱子里，里面纸条还挺多，她随手抓了一张就抽了出来。 周围不少目光都好奇地投了过来，园园低头，慢条斯理地展开那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当看清上面的字时，连她自己都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只见那纸条上，用钢笔写着几个清晰的大字：二等奖——金项链一条！ “抽中了金项链。”旁边有人眼尖，已经低呼出声。 张卫国接过园园手里的纸条，拿起旁边一直备着的大喇叭，音量开到最大，对着店里店外激动地说道：“恭喜这位女同志，中了咱们‘衣香丽影’的二等奖，金项链一条。大家鼓掌，沾沾喜气！” 他这一嗓子，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把店里店外的气氛都点燃了！ “哗啦啦——”不管是店里的顾客，还是外面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都下意识地鼓起掌来，紧接着就是一片炸了锅似的议论声！ “我的老天爷！真中奖了，还是金项链？” “啧啧，你看那女同志穿的戴的，本来就像有钱人，这运气真是挡不住啊！” “啥叫人跟着财赶，这就是了。” 羡慕、嫉妒，各种情绪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园园身上，让她一时间成了全场的中心。 张卫国趁热打铁，转身从旁边一个铺着红绒布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双手递给园园。 “同志，这是您的奖品，请收好。盒子里有正规的购物发票，上面写着克重和购买日期，您可以随时拿着去市里任何一家金店或者银行验货。咱们‘衣香丽影’搞活动，讲究的就是一个货真价实，假一赔十！” 他这话掷地有声，更是给在场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潜台词很明显：我们店不仅衣服好，搞活动送奖品也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绝不玩虚的。 园园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果然静静躺着一条款式简洁大方的金项链，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她满意地笑了笑，对张卫国道了声谢，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和女伴一起，心满意足地提着衣服和奖品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开服装店等于捡钱？ 这一下，原本还在犹豫、或者对抽奖活动真实性抱有一丝怀疑的顾客，彻底坐不住了。 人家真金白银的项链都送出去了，还有啥可怀疑的？ 就在这时，一对刚付完钱的小年轻也拿着小票挤了过来。 看样子像是处对象的小情侣，脸上都带着点羞涩和兴奋。 “同志，我们也抽奖！”男青年把小票递给张卫国。 张卫国乐呵呵地接过小票：“来，让你对象抽，女同志手气旺。” 那姑娘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摸了一张出来，紧张地打开。 “中了中了！”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把纸条递给男青年看。 上面写着：三等奖——雪花膏一瓶。 虽然不是金首饰，但姑娘依然高兴得不行，对旁边的男青年说道：“太好啦，我买了一件牛仔外套，打完折才花了38块钱，现在又中了瓶雪花膏。” “这雪花膏卖10块钱，家里的那瓶正好快用完了。新的能用小半年呢，这下省了10块钱。” 她这番朴实又带着小确幸的话，声音不大，但周围不少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如果说刚才二等奖的金项链，让大家看到了大奖的诱惑和活动的真实性，那么这瓶价值10元的雪花膏，则更贴近普通人的生活，让更多工薪阶层的顾客觉得，这奖，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哪怕中个小奖，也是实实在在的优惠。 “同志，我这件也要了，快给我开票，我也要抽奖！” “哎，我先来的，给我结账！” “还有没有别的码数？快点啊，等着抽奖呢！” 收银台前的队伍瞬间又长了一截，刘根生忙得脑门子汗都顾不上擦。而张卫国这边，抽奖箱前的顾客更是络绎不绝。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抽奖处的热度就没降下来过。 在一片片或惊喜或扼腕的呼声中，又有两位幸运顾客抽中了两条金项链，五位顾客抽走了五瓶雪花。 至于印着“幸运奖——玻璃丝袜”的纸条，更是被抽出了三十多张，中奖的人也觉得挺满意。 这一幕幕火爆的销售和中奖场景，把旁边几家店铺的老板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们伸着脖子，看着“衣香丽影”里攒动的人头，看着那些女人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听着抽奖处传来的阵阵欢呼。 娘嘞，这哪里是开服装店？这简直是在捡钱。 几个老板面面相觑，眼神里都是震惊和羡慕。 他们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家叫“衣香丽影”的新店，不仅衣服款式是真抓人，这老板的脑子更是活络得吓人。 又是模特走秀，又是打折，又是发糖，现在还搞这么大阵仗的抽奖。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谁顶得住？ 再看看女顾客们，买起这几十上百块的衣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付钱那叫一个爽快！ “德山市里这些女人的钱，原来这么好赚？”一个卖日用百货的老板喃喃自语，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浓浓的酸意。 另一个卖鞋的老板叹了口气：“不是钱好赚，是人家这衣服值！你看看那料子，那款式，再看看人家这服务，咱们可得好好学呢。” 时针悄悄滑向中午，日头升到了最高处。 “衣香丽影”店里的人潮依旧汹涌，收银台和抽奖处两点一线，几乎拉成了一条拥挤的直线。 不少女同志挑好了衣服，付了钱，一看时间，脸上露出几分焦急。 “哎呀，这都快十二点了，家里还等着我买菜做饭呢！” 回家做饭是来不及了，肚子却实实在在地饿了。 有人眼尖，瞅见“衣香丽影”隔壁就是“张氏米粉馆”，招牌醒目，里面似乎也坐了不少人。 “走走走，去隔壁吃碗粉再回去！” “对对，听说那家米粉味道不错，省事儿！” 于是乎，一群刚在“衣香丽影”消费完、手里提着漂亮纸袋的女顾客，顺脚就拐进了旁边的米粉馆。 好家伙，这一拐，直接把张雪梅的米粉馆也给带得人声鼎沸起来。 “老板娘，两碗牛肉粉，多加辣！” “给我来碗瘦肉的，快点啊，饿死了！” 李雪梅、张桂花还有李春波三人，在后厨和前堂之间忙得团团转，灶上的汤锅热气腾腾，下粉的笊篱就没停过。 “来了来了，粉马上就好！”张桂花一边麻利地给人端粉，一边高声回应，脸上全是汗，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这联动效果，简直绝了。服装店带旺了米粉馆，两边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大家心里都乐开了花。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四点。 “衣香丽影”的抽奖箱前，气氛再次被点燃到一个新的高潮。 “一等奖被抽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店里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中奖都要响亮的议论声。 张卫国手里拿着刚从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接过的纸条，核对无误后，再次举起了他的宝贝大喇叭：“重大喜讯！咱们‘衣香丽影’开业大酬宾的一等奖，价值五百元的纯金手镯——被这位大姐和她闺女抽中啦！大家掌声祝贺！” “哗啦啦——” 掌声雷动，羡慕的、好奇的、甚至带点儿酸溜溜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中奖的那对母女身上。 母亲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得体，气质沉稳，一看就是有稳定工作和不错家境的人。 她旁边的女儿，十七八岁的模样，梳着马尾辫，脸上带着青春的朝气和掩饰不住的兴奋。 “卷烟厂的叶会计吧？哎哟，恭喜恭喜啊！”有人认出了母亲。 “她闺女在卫校上学，明年就毕业了，长得真俊！” 周围立刻有人补充信息，显然这对母女在德山市也算小有名气。 “妈，我们真的中了一等奖，金手镯。”女孩抓着母亲的胳膊使劲摇晃，眼睛亮晶晶的。 母亲脸上也洋溢着喜悦，拍了拍女儿的手，对着周围道谢：“谢谢大家，今天纯属是运气好。” 有人好奇地问：“叶会计，你们买了多少衣服啊？这手气也太旺了！” 女孩抢着回答：“我们买了五套，给我妈买了风衣和连衣裙，我自己挑了牛仔裤、白衬衫，还有一件过冬穿的羽绒服，打完折一共花了495块钱！” 嘶——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这一出手就是一年的工资。 这份购买力，再次刷新了众人对“衣香丽影”顾客群体的认知。 张卫国拿出首饰盒，同样是红绒布打底，里面静静躺着两支足金手镯。 他郑重地递给叶会计：“大姐，恭喜您。这是咱们的一等奖，金手镯。同样有正规发票，支持全市任何金店、银行验货，假一赔十。” 李会计小心翼翼地接过，打开盒子，金灿灿的光芒映得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女孩更是迫不及待地凑近了看，眼睛都快贴上去了：“妈，真好看，这花纹多精致，等会回去告诉我爸，他肯定不相信。” 母女俩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捧着沉甸甸的金手镯，在众人艳羡的目光和议论声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赚钱的快乐 一等奖没了，按理说抽奖活动最大的噱头也就消失了。 可店里的热度，依旧没有下去。 顾客们仍然在兴致勃勃地挑选、试穿、付款。 有人小声嘀咕：“镯子没了就没了吧，反正本来也没指望中那个。这衣服是真好，你看这料子，这版型，外面根本找不着！” “就是，我跑遍了市里，连省城都去了，就没见过这么洋气的款式。中不中奖无所谓，关键是不能错过这衣服！”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能来这儿眼睛不眨就花几十上百块买衣服的女人，家里条件普遍不错，金手镯固然诱人，但也不是非有不可。 她们更看重的是“衣香丽影”服装本身带来的时髦、体面和独一无二。 这衣服穿出去，那就是身份和品味的象征，比抽中个奖品带来的满足感更持久。 下午五点，店门口那几个轮流展示服装、吸引了无数目光的女学生，也结束了她们今天的工作。 张卫国走到她们面前，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钱，挨个发下去：“今天辛苦大家了，这是说好的工资，一人三块钱，拿着！” 几个女学生接过钱，脸上都笑开了花。 三块钱，对她们学生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而且今天站在这里当“模特”，接受那么多赞赏和羡慕的目光，本身也是一种新奇又虚荣的体验。 “谢谢老板！” 送走学生们，店里继续忙碌。 一直到晚上六点半，天色擦黑，街上亮起路灯，“衣香丽影”才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 刘根生抢先一步，把沉重的卷闸门猛地拉了下来，隔绝了外面喧嚣的街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刘根生、陆静，徐敏，还有一直默默帮忙搬货、维持秩序的吴大刚，四个人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 张卫国倒是依旧精力充沛，他得到了系统的少林罗汉拳，体力相比以前可是质的飞跃。 刘根生靠着墙，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又抹了把脸，喘着粗气：“我的娘呢，这一天可太累了。” 陆静在收银台上，揉着自己站得发酸的小腿和笑得发僵的脸颊，声音都带了点沙哑：“嗓子快冒烟了……” 徐敏也坐在沙发上喝着水，补充体力。 中午那阵子忙得昏天暗地，谁都没顾上吃饭。 张卫国让吴大刚抽空去买了几个馒头，五个人就着白开水，一人啃了两个馒头当做午饭。 10个模特小姑娘，张卫国则是给她们在隔壁店里买了米粉吃。 就在这时，店门被从外面敲响了。 张卫生拉开门，外面的人是李春波。 他探进来半个脑袋，脸上带着笑：“哥，忙完了？我姐已经把饭做好了，赶紧的，把门锁好，过去吃饭。” 刘根生闻言，精神一振，走过去，重重地拍了一下张卫国的肩膀：“卫国，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让雪梅把米粉馆开在旁边！不然今天咱们几个，连口热乎饭都没地方吃。” 他这话一出口，张卫国、徐敏、吴大刚都忍不住笑了。 疲惫中，带着一种巨大的、充实的满足感。 第一天开业，火爆成这样，人累得像扒了层皮，但收银台柜子里的钱，还有那几乎被搬空了好几款的货架，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开门红，红得发紫。 这绝对是所有人，包括张卫国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巨大成功。 张卫国来到张氏粉馆，一股混杂着米粉鲜香和肉汤浓郁的热气扑面而来。 李雪梅正在灶台边，利落地抓起一把米粉扔进翻滚的汤水中，白色的笊篱上下翻飞，水汽氤氲了她鬓角的碎发。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脸上还带着忙碌后的红晕，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忙完了？”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眼神却温柔如水。 张卫国走上前，从后面轻轻揽住她的腰，声音低沉带着歉意：“媳妇儿，今天真是多亏了你。累坏了吧？又要顾着店里，还得抽空给我们做饭。” 李雪梅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侧过脸看他：“说啥傻话呢，看你生意这么好，挣大钱了，我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股子与有荣焉的骄傲：“自家男人有本事，走到哪儿都站得直，做什么生意都能成！我这个当媳妇的，脸上也有光彩不是？” 她转过身，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睛亮晶溜地补充道：“而且啊，托你们‘衣香丽影’的福，咱家米粉馆今天生意也好得很，我估摸着，少说也比平时多卖了四五十碗粉。那些买完衣服的女同志，好多都顺道过来吃了。” 张卫国看着妻子疲惫却满足的笑脸，心里暖烘烘的：“那挺好，忙完就去一起吃饭。” 李雪梅指了指外面坐着的两个客人：“下完两碗粉，我就过去，你们先吃。” 晚饭虽然是简单的几样家常，可忙碌了一天，所有人都饿坏了，埋头苦吃，连说话的力气都省了。 饭后，吴大刚起身和张卫国告辞，已经七点多了。 张卫国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十块钱，递了过去：“大刚，今天辛苦你了，多亏你帮忙维持秩序，抽奖那边才没乱套，拿着！” 吴大刚也没推辞，接过钱揣进兜里，脸上满是兴奋和钦佩：“卫国哥，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又是模特又是抽奖，把那些女同志哄得一愣一愣的，钱哗哗往外掏！” 他凑近了些，语气带着点试探和向往：“哥，你这生意做得这么大，以后要是再开分店，还缺不缺人手？卖衣服这活儿，我看我也能干，到时候你再带带我呗。” 张卫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有机会的，等下次开分店，不如你直接当老板，我给你供货。” 吴大刚眼睛一亮，重重点头：“行，借哥吉言，我得努力挣钱，将来好有本钱开铺子。” 知道张卫国他们还要回去盘账，吴大刚也不多耽搁，跨上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送走吴大刚，张卫国招呼刘根生、陆静和徐敏：“走，回店里。” 四人再次回到“衣香丽影”，刘根生“哗啦”一声，将那沉重的卷闸门再次拉下，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张卫国走到收银台前，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抽屉。 “哗啦——” 他直接将抽屉倒扣在旁边那张原本用来摆放糖果的桌子上。 花花绿绿的钞票，像小山一样堆在了桌面上。 十块的“大团结”，五块的炼钢工人，两块的宝塔山，一块的天安门，还有各种毛票角票……混杂在一起，视觉冲击力惊人。 第一百四十章、一天的营业额高达一万 刘根生和陆静几乎是同时，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堆钱，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徐敏虽然没那么失态，但紧抿着嘴唇，眼神里也充满了震惊。 这一堆钱，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过去一年、甚至几年见过的现金加起来还要多！ “数钱吧。”张卫国语气平静，仿佛那只是一堆普通的纸张。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激动和难以置信。 四个人围着桌子，没人说话，只有手指捻过钞票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店里回响。 分拣，点数，摞好，捆扎……动作从开始的略显慌乱，逐渐变得专注而机械。 三十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桌子上的钱终于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一沓沓用橡皮筋捆得整整齐齐。 张卫国看向刘根生：“根生，你记账。” 张卫国开始报数：“十块的，八百一十七张。” “五块的，三百五十九张。” “两块的，三百零五张。” “一块的，一百一十七张。” “毛票角票，零头就算了，先记整数。” 刘根生一边记，一边在心里快速地算着，他拿着笔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么多钱。 张卫国看着他的样子，替他报出了总数：“加起来，今天的总营业额是一万零六百九十二块。” 陆静和徐敏彻底傻眼了，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那堆钱，又看看张卫国，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开业第一天，卖衣服，竟然能卖出一万多块钱？ 这他娘的是什么概念？万元户啊！ 在这个年代，万元户就是富裕的代名词。 他们干了一天，竟然就成了万元户？ 刘根生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张卫国为什么宁愿舟车劳顿，冒着风险也要跑到遥远的羊城去进货。 他明白为什么那些衣服定价那么高，几十块甚至上百块一件，比普通工人大半个月工资还多，却依然有那么多女人抢着买！ 他明白张卫国为什么要搞那么大的阵仗，又是模特走秀又是抽奖送金首饰！ 原来城里这些女人的钱，真的这么好赚。 不，这不是赚，这他妈简直就是在捡钱啊！ 店铺的租金，装修的费用，去羊城进货的路费和本钱，还有买金项链、金手镯搞抽奖花的钱，所有这些投入加起来，今天一天，不仅全部回本了，而且还他娘的赚了不少！ 刘根生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血液冲上头顶，脸颊滚烫。他看着张卫国平静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真是跟对人了！ 这哪里是开服装店，这分明是搭上了一艘驶向金山银海的大船。 张卫国看着刘根生、陆静和徐敏三人那副仿佛被雷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把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行了，大家坐下。今天能有这个数，确实是开门红，咱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第一，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图个新鲜的人多；第二，赶上周日，大家休息，有时间出来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咱们搞了模特走秀，还有这个抽奖活动，把气氛烘托起来了，把顾客的眼球都吸引过来了。” 张卫国扫视了一圈，看着那几乎空了一半的货架：“这几个条件凑在一起，才有了今天这个一万多的营业额。” “这是特殊情况，明天是周一，大家都要上班，生意肯定会回落一大截，这都是正常的，你们心里得有个数，别明天一看人少了就慌。” 这话像一盆适时的凉水，浇在了刘根生他们滚烫的心头。 是啊，今天这阵仗，又是模特又是金首饰的，才把场面搞得这么火爆。明天恢复正常营业，哪还能天天跟过年似的？ 三人脸上的狂喜慢慢褪去，多了几分冷静和思索，但眼底那份激动和对未来的憧憬，却并未消散。 “今天大家都累惨了，尤其是陆静和徐敏，嗓子都快喊哑了。”张卫国看向她们，带着几分肯定，“大家表现都很好。” 他最后拍板：“钱收好，账记清。今天就到这儿，早上烧水洗洗上楼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咱们还得再搞搞卫生，把卖空的货架补上。” “知道了，卫国。” “好的，老板。” 三人齐声应道，虽然疲惫，但声音里透着一股干劲儿。 目送刘根生他们锁好钱柜，张卫国这才离开，回到了隔壁的“张氏米粉馆”。 米粉馆也早已打烊，李雪梅、张桂花和李春波三人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借着灯光，低头数着一堆零零碎碎的毛票和角票，脸上带着忙碌一天后的疲惫，却也掩不住那份满足。 听到动静，李雪梅抬起头，看到是张卫国，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忙完了？” 张卫国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顺手拿起几张毛票帮着捋顺：“嗯，你们这边怎么样？看样子今天也累得不轻。” 张桂花接过话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累是累，可生意好，心里痛快。哥，你那服装店一带，咱这米粉馆今天可是沾了大光！” 李雪梅拿起旁边的小账本，用铅笔头指着上面的数字，眼睛亮晶晶地对张卫国说：“卫国，你猜怎么着？就今天一天，咱们店里刨去成本，今天一共挣了157，比平时多了60元。全是那些从你店里买完衣服，顺道过来吃粉的女同志贡献的！” 张卫国笑了笑，看着妻子和二妹、小舅子脸上那份实实在在的喜悦，心里也跟着高兴。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三人：“那你们再猜猜，我们店里今天流水有多少？” 张桂花闻言，立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哥，我可猜不准。” 倒是李雪梅，昨天跟着去店里看过，对那些衣服的价格心里大致有数。她看着张卫国，又回想了一下今天店里那火爆得几乎失控的场面，试探着伸出三根手指：“我看着那些衣服，便宜的几十，贵的上百，今天这阵仗，怕不是得有四多千块的营业额？” 说出这个数字，李雪梅自己都觉得有点心惊肉跳。 一天卖四千块钱的衣服，在她看来已经是顶破天了。 李春波也瞪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张卫国。 看着三人好奇又紧张的眼神，张卫国公布了那个足以让任何人震惊的数字：“一万零六百九十二块。”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李雪梅、张桂花、李春波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张卫国，仿佛他刚才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 一天时间，卖衣服，卖出了一万多块钱？ 第一百四十一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张桂花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手里的毛票都抓不住了，“哗啦”一声散了一桌子。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嘶”了一声，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卫国，你们没算错吧？”李雪梅的声音都在发颤，看向张卫国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张卫国看着他们失态的样子，微微一笑，补充道：“这是总营业额，刨掉所有成本，包括进货的本钱、店铺租金、装修、员工工资、还有抽奖花的钱，今天一天，咱们净赚了四千一百九十二块。” 这下，连一直强装镇定的李春波也绷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天就赚了四千多？”李春波的声音干涩沙哑，眼神里全是震撼，“哥，这也太厉害了吧。” 张卫国看着他，继续平静地投下更猛的料：“我这次从羊城进回来的这批货，今天大概卖了四分之一。如果能在两个月内把剩下的都卖完，这批货的总利润，估计能到一万六千块左右。” 一间小小的服装店，两个月，就能挣一万六千块钱？ 三人面面相觑，都被这个巨大的数字砸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李春波先回过神来。他看着张卫国，眼神复杂，有震惊，有羡慕，但更多的是一种由衷的佩服。 他坐回椅子上，脸上带着几分郑重：“哥，这钱看着是真好赚，可这活儿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他掰着手指头分析道：“首先，很累，今天你们四个人，午饭也没空吃，噪子也喊哑巴了。其次，得能说会道，嘴皮子得利索，还得会看人下菜碟，帮人家搭配衣服，这都是学问。” 李春波看向张卫国，语气带着敬佩：“哥，还得要有你那样的眼光。你进回来的衣服，连我这个外行都觉得好看，洋气。咱们德山市，就没见过这么时髦的款式，这才是人家愿意掏大钱的根本原因。”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实在。 李雪梅和张桂花也连连点头：“是啊，看着是赚钱，可里面的门道和辛苦，只有自己人才清楚。” 李春波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带着点兴奋说道：“哥，等我挣了钱，我带小红去你店里看看。让她也挑几件，她肯定喜欢！” 张卫国笑着点头：“行啊，到时候按进货价给你。” 李雪梅掩嘴笑道：“春波，你这脑子终于开窍了，还知道给小红买衣服。” 李春波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张卫国接着说：“我送大家伙每人一件羽绒服，有空你们去店里试穿。” 李雪梅一愣，反应过来：“店里的衣服都是女装，没有男人和孩子的啊。” “给三个孩子的，还有咱们男人穿的都在仓库里放着呢，忙完这两天，我和春波骑着自行车去拿。” 李春波喜出望外：“谢谢哥，我看那羽绒服很暖和，价格不便宜吧？” “进货价75元，我卖200元。”张卫国轻描淡写地说道，“这还不是最好的呢，更厚实更保暖的羽绒服，进货价都要300多，穿着去东北零下40度的地方都可以。” 一件衣服成本价300多，以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通过做生意，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三百多块，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这个数字，以前的他们无法想象。 可现在的他们，只是惊讶了一下，就不再多想。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服装店的生意依旧火爆，虽然没有开业第一天那么夸张，但每天的营业额也相当可观。 刘根生三人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逐渐变得熟练起来。他们开始学会察言观色，学会揣摩顾客的心理，学会用巧妙的语言打动顾客。 一个星期后，张卫国看着已经能独当一面的三人，说道：“你们已经是合格的销售了，明天开始，我就没空待在店里了。” 刘根生率先点头：“卫国，咱们没问题，你忙你的。你家的新房子，已经晾了一段时间，得找个日子搬进去。还有村里养猪的事，你也得帮着胜利叔料理。” 张卫国应道：“是啊，所以明天我打算和雪梅回一趟花溪村。等田里的事忙完，我要带着铁柱和云峰去羊城，顺便再补一些货回来。” 徐敏有些担忧：“老板不在，我们能行吗？” 张卫国鼓励道，“你们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咱们的顾客是中高端人群，只要质量好，服务真诚和热情，顾客就会一直在咱们店里消费。” “衣香丽影”的招牌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刘根生、陆静和徐敏三人继续忙碌着，整理货架，清点货物。 他们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 与此同时，德山市火车站派出所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和“衣香丽影”那边的火热喧嚣不同，这里自有一股子属于执法机关的严肃和沉稳。 顾向南刚合上手里的案卷，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桌上那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正准备喝口凉白开润润嗓子。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助手贺超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劲儿，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东西。 “顾所，您看看，省里批下来了。”贺超把手里的东西往顾向南桌子上一放。 那是一面鲜艳的锦旗，大红的缎面上，用金黄色的丝线绣着一行遒劲有力的大字：“见义勇为，弘扬正气”，落款是湘南省公安厅。 顾向南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锦旗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哦？省里的速度可以啊，给张卫国同志的锦旗和奖金这就全下来了？” 超凑近了些，兴奋劲儿一点没减：“顾所，咱们盯了那伙贼小半个月，又把所有团伙成员抓捕归案，这可是豫省公安厅那边挂了号的重点对象。” 贺超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这案子影响大着呢，我可听说了，咱们齐所长因为这事儿，明年调省厅基本是板上钉钉了！” 齐所长一走，这车站派出所的一把手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 放眼整个所里，论资历、论能力、论背景，谁能跟顾向南争？ 贺超眼神里带着真心实意的敬佩：“到时候，这所里头一把交椅，还不是得您顾所来坐？” “放眼全省三十二岁就掌舵一个重点派出所，您这绝对是独一份儿。” 这话，听着像是拍马屁，但贺超心里清楚，不论是资历还是背景，顾向南都能坐这个位置。 顾向南的祖父是跟着队伍爬过雪山草地的老红军，如今早已退休，但威望仍在。 父亲更是牛气，现任北部军区副司令员，肩上扛着闪亮的将星。 根正苗红，家世显赫得吓人。偏偏他自己还争气，警官学校科班出身，业务能力拔尖，年纪轻轻就屡破大案，不然也坐不上这副所长的位置。 二十九岁提的副科，要是明年真能扶正，那速度，在整个系统里都算得上是坐火箭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背靠大树好乘凉 顾向南被贺超这通明晃晃的马屁逗笑了，他摆摆手，拿起桌上的香烟，自己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吐出烟圈：“行了你小子，少给我灌迷魂汤。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是不是又惦记着让我请客了？” 贺超被看穿了心思，也不尴尬，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脸上笑开了花：“嘿嘿，还是顾所您英明。好久没去吃国营食堂的红烧肉和辣子鸡了，要不咱们去搓一顿？” 顾向南斜睨了他一眼，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动作干练：“就你小子嘴馋，走吧。” “好嘞！”贺超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心里美滋滋的。 走到门口，顾向南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和贺超说：“上次跟张卫国聊过，他好像不太想张扬。锦旗就别送店里了，人多眼杂，别给他添麻烦。明天咱们去他店里，让他自己来所里领吧。”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正好，我还想跟他过两招呢。” 自家这位所长，可不光是脑子好使、背景硬，手上功夫也是实打实的硬茬子。 在警校的时候就是散打冠军，进了派出所更是没落下训练。 他嘴里的“过两招”，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位张卫国同志，不光是生意做得好，那份在火车上赤手空拳制服歹徒的勇猛，也让顾所长起了几分结交的心思。 贺超连连点头：“明白，顾所，明天一早我来开车，你有没有空一起去？” “行啊，刚好这两天事情不多，我和你跑一趟。”顾向南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贺超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那面崭新的锦旗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红得耀眼，似乎也在期待着明天的相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米粉店里已经飘出了诱人的香气。 张卫国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放在门口，里面装着给孩子们带的零食，还有几件羽绒服。 “吱嘎——” 一阵清晰的刹车声在清晨略显安静的街道上响起，格外引人注目。 一辆刷着蓝白条纹的警用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张记米粉馆”的门口。 店里正埋头嗦粉的几个老主顾，连带街边早起扫地的、刚开门准备做生意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都投向了那辆警车。 这年头，警车轻易不上门，上门多半没好事。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嗦粉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车门推开，驾驶座上跳下来一个穿着警服，精神抖擞的年轻人，正是贺超。 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拎着包的张卫国，嗓门洪亮地喊了一嗓子：“张卫国同志，这是要出门呐？” 副驾驶的车门也开了，顾向南穿着一身警服，十分帅气。 他下了车，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主动朝张卫国伸出手。 张卫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包，快步迎上去，握住了顾向南的手：“顾所长？贺超同志？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 “吃早饭没？没吃进来嗦碗粉，刚炖好的牛肉。”张卫国热情地招呼着，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待客之道。 顾向南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刚在所里吃过了。下次，下次一定尝尝弟妹的手艺。” 他目光转向张卫国，稍微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几分： “卫国同志，上次跟你提的事，省里的嘉奖批下来了。锦旗和奖金都在所里，正好今天我们过来，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亲手交给你。” 张卫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 他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这样，那敢情好，麻烦顾所长还亲自跑一趟。” 他转过身，对着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好奇的李雪梅介绍道：“雪梅，这位是车站派出所的顾向南顾所长，这位是贺超同志。” 李雪梅有些局促地打招呼：“顾所长好，贺同志好。” 顾向南的笑容很真诚：“弟妹你好，见到你很高兴。我们找卫国同志去所里办点事，很快就送他回来，不耽误你们出门。” 贺超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嫂子，很快的，坐我们的车，来回方便！” 张卫国把手里的帆布包递给李雪梅：“你先把东西放到店里，我去去就回，回来咱们再骑车回家。” “嗯，好。”李雪梅接过包，看着张卫国。 顾向南很自然地拉开后座车门：“卫国同志，请。” 张卫国也不客气，弯腰坐了进去。 顾向南随后也坐了进去，和他并排坐在后座。 贺超麻利地跳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警车掉了个头，在一众或好奇、或敬畏、或羡慕的目光中，很快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警车一走，米粉店里和街面上立刻“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嚯，看见没？派出所的所长亲自来接！”一个嗦粉的老大爷放下筷子，压低声音，但那兴奋劲儿谁都看得出来。 “我说张老板这生意咋做得这么顺溜呢，原来上头有人啊！”旁边桌一个年轻人恍然大悟，啧啧称奇。 “可不是嘛，你看那所长，对张老板客客气气的，还喊他媳妇‘弟妹’，这关系能一般？” “难怪又是开服装店，又是开米粉馆，开得红红火火的，原来是有靠山！” “以后见了张老板两口子，可得客气点，指不定啥时候就得求到人家呢！” 这些议论，不仅在米粉店里，也迅速传到了旁边几个铺子的老板耳朵里。 他们看向“张记米粉馆”和“衣香丽影”服装店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原本还有些因为张卫国生意太好而眼红嫉妒的老板，这会儿心里那点不平衡立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活络的心思：以后得多走动走动，跟这样有“背景”的人打好关系，总没坏处。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顾向南的客气，源于对见义勇为者的尊重，以及他个人对张卫国身手的欣赏和结交之意。 但在旁人眼中，尤其是在这个“关系”比什么都重要的年代，警车上门、所长亲迎，这就是实打实的“能量”象征。这无心插柳的举动，却实实在在地给张卫国和李雪梅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道屏障来得正是时候，生意红火，自然会招来苍蝇。 就在张卫国去羊城进货那段时间，“张记米粉馆”就曾被几个街面上吊儿郎当的小混混盯上过。 那天，几个小子借口米粉里有头发，拍着桌子要闹事，想讹点钱花花。当时店里只有李雪梅和张桂花两个女人，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恰好那天吴大刚带着几个朋友来吃粉。 吴大刚眼睛一瞪，那几个小混混当场就蔫了。 都是在德山市里跑的人，小混混知道他人脉广，不能轻易得罪，连声道歉后灰溜溜地跑了。 吴大刚能镇住一次，但不能时时都在。 如今，派出所所长亲自登门“拜访”张老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东门商业街传开了。 那些潜在的、想打歪主意的小鱼小虾们，掂量掂量自己，谁还敢轻易来捋虎须？这无形中省去的麻烦，可比一两面锦旗要实在得多。 第一百四十三章、荣誉比钱更重要 这一幕，不光店里的食客看到了，街角对面正准备来粉店找麻烦的小混混，也看得一清二楚。 为首的一个脸上有黑痣的小子，嘴巴张了张，叼着的烟差点掉地上。 另外两个人也是脸色一白，互相使了个眼色，缩了缩脖子。 “我操，派出所的？” “那个人，好像是顾副所长？” “妈的，快撤！” 三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踢到铁板了，这米粉店老板居然跟派出所副所长认识，还这么熟络，这他娘的是什么神仙背景？ 上次被赶跑那几个小子回去没说清楚啊，只说是被一个壮汉赶走的，没提这茬啊。 三人哪还敢再去找事，几乎是落荒而逃，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他们得回去告诉其他人，千万不要找米粉店和服装店的麻烦。 车上，贺超专心开着车，后排的顾向南则和张卫国随意地聊着天，气氛很是轻松。 “卫国同志，最近生意很不错啊，前几天我们经过服装店门口，跟赶集似的。” 顾向南笑着说道，他这两天也听说了“衣香丽影”的火爆场面。 张卫国谦虚地笑了笑：“顾所长过奖了，瞎忙活，混口饭吃。” 顾向南摆摆手：“你这可不是混口饭吃，你这是带着大家伙儿发家致富呢！” 贺超在前排插了一句：“顾所，咱们所里的人都等着呢，听说省里的嘉奖下来了，都想见见咱们的英雄！” 顾向南点点头，对张卫国说：“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帮我们打掉了盘踞在铁路线上的毒瘤，省厅和市局都对你评价很高。” 车很快就到了车站派出所，跟外面的喧嚣不同，派出所院子里自有一股肃穆之气。 穿着警服的公安同志们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眼神锐利。 顾向南领着张卫国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但收拾得整整齐齐，窗明几净。 “卫国同志，你先坐，喝口水。”顾向南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贺超手脚麻利地倒了两杯热茶过来，放在两人面前，然后很识趣地敬了个礼：“顾所，我去大厅那边准备一下。” “去吧。”顾向南挥挥手。 贺超带上门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 顾向南喝了口茶，看着张卫国，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欣赏：“卫国同志，不瞒你说，我对你的身手很感兴趣。” 张卫国也没藏着掖着，大方承认：“不过是跟着少林寺的一位云游方丈学了点粗浅功夫，登不得大雅之堂。” 他半真半假地说道，既没有全盘托出，也没有完全否认。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家常，主要是顾向南问，张卫国答，关于家里的情况，生意上的事情。 顾向南言语间很是随和，完全没有官架子，这让张卫国也放松了不少。 没过多久，贺超敲门进来：“顾所，齐所长来了，同志们也都在大厅等着了。” “好，我们这就过去。”顾向南站起身，对张卫国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来到派出所的大厅，大厅里已经站了二三十号人，都是穿着警服的公安干警，一个个精神饱满，身姿挺拔。 看到顾向南和张卫国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好奇。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国字脸，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正是车站派出所的一把手，齐所长。 顾向南上前一步，朗声介绍道：“同志们，这位就是在列车上挺身而出，协助我们抓获重大盗窃团伙的见义勇为好市民，张卫国同志！”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没有张卫国同志的果断出手，我们很难将那个为祸已久的扒手团伙一网打尽！可以说，张卫国同志为维护铁路治安，保护人民群众财产安全，做出了突出贡献！” “啪啪啪啪——” 大厅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公安干警大多是血性汉子，最敬佩的就是有胆识、有能力、敢打敢拼的硬汉。 贺超早就把张卫国在火车上如何以一敌多的“光辉事迹”在所里添油加醋地宣传过了，再加上那句“师从少林”，更是给张卫国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此刻见到真人，自然是格外关注。 齐所长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手里拿着一面鲜艳的锦旗和一个厚厚的信封。 他亲手将锦旗展开，递到张卫国手里。 大红的缎面上，“见义勇为，弘扬正气”八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落款是湘南省公安厅。 齐所长拍了拍张卫国的肩膀：“张卫国同志，我代表车站派出所全体干警，也代表上级领导，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他又将那个信封递给张卫国：“这是省厅和市局联合下发的奖金，三百元！是对你英勇行为的表彰！” 张卫国连忙双手接过：“谢谢齐所长，谢谢顾所长，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齐所长摆摆手，正色道：“应该的，我们社会就需要像你这样，在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敢于同违法犯罪行为作斗争的好同志。 你的行为，不仅保护了群众，也极大地支援了我们的公安工作，是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的榜样！” 又是一番客套和勉励，仪式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各自忙碌。 顾向南却留了下来，他看着张卫国，眼神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卫国同志，刚才听你说起少林功夫，我这心里就直痒痒。我呢，在警校也练过几年散打，一直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今天难得有机会，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请教两招？” 他这话一出，旁边还没走远的几个年轻警察眼睛都亮了，纷纷停下脚步，竖起了耳朵。 顾副所长要跟这个张卫国“过两招”？这可是大新闻！ 他们都知道，顾副所长不光背景硬，家世显赫，本身也是警校散打冠军，身手在整个德山市公安系统里都是排得上号的。 他主动提出切磋，这分量可不一般！ 张卫国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顾向南的意思。 这是试探，也是一种认可。 顾向南这样的人物，不会轻易跟人“过招”。他提出切磋，既是好奇张卫国的真实水平，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拉近彼此的距离，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 对于张卫国而言，这同样是一个机会。 他心里快速盘算着，自己现在有钱，但缺的是人脉和靠山。 顾向南背景深厚，为人看起来也正直，如果能和他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对自己未来的生意，乃至对弟弟张振华将来的发展，都将是巨大的助力。 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是在公安系统里有这么一个强援。 想到这里，张卫国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啊，顾所长有兴趣，我当然乐意奉陪，正好我也想领教一下警用擒拿格斗术的厉害！” “好，痛快！”顾向南抚掌一笑，“走，咱们去院子里！” “顾所要亲自下场了！” “快去看。这下有好戏看了！” “听说那张老板的功夫也很好，不知道跟顾所谁更厉害！” 几个年轻警察兴奋地低声议论着，看向张卫国的眼神，从刚才的好奇变成了更加热切的期待。 第一百四十四章、少林功夫名不虚传 一行人来到派出所后院的一片空地上，这里平时是干警们训练的地方，地方很宽敞。 顾向南和张卫国相对而立。 两人默契地脱下外套，随手递给旁边的贺超和另一个警察。 顾向南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身上那股军人子弟的悍勇之气散发出来。 张卫国则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短袖T恤，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只是简单地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一下肩膀，整个人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度。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围观的警察们自觉地散开，形成一个圈子，屏息凝神，准备观看这场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 包括贺超在内的所有人，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相对而立的两人。 顾向南先动，他没有丝毫花哨，右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身体重心下沉，一个标准的散打起手式，左拳虚晃在前，右拳蓄势在腰间，眼神如同鹰隼般锁定了张卫国。 常年在警队摔打磨炼出的凌厉气势，瞬间爆发出来！ 这起手式，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一看就是经过千锤百炼，实战性极强！ 围观的几个年轻警察更是看得热血沸腾，心里暗暗叫好：顾所威武！ 然而，面对顾向南这充满压迫感的气势，张卫国却仿佛没事人一样。 他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双脚不丁不八地随意站着，双手自然下垂，浑身上下看起来似乎全是破绽。 但这副随意的姿态，落在顾向南眼里，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顾向南自己就是个中好手，自然看得出张卫国这种状态，绝非托大，而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自信！ 看似松弛，实则周身气劲内敛，如同一座沉寂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卫国同志，小心了！” 顾向南低喝一声，不再犹豫，左拳直取张卫国面门，同时右脚如同鞭子般，带着凌厉的风声，扫向张卫国的下盘！ 这是散打中经典的声东击西，上下齐攻的打法！又快又狠！ 围观的警察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顾向南的拳头和腿即将及体的刹那，张卫国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微微向左侧滑出半步，身体如同不倒翁一般轻轻一晃，妙到毫巅地避开了顾向南的拳头。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轻轻向下一点，正好点在顾向南扫来的脚踝内侧！ “咦？” 顾向南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巧妙的柔劲，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一带，原本凌厉的扫腿顿时失去了准头，力道也卸去了大半！ 顾向南心中一惊，好精妙的卸力技巧。 他的攻势却并未停止，顺势拧腰转胯，原本扫出的右腿回收，左肘如同铁锤般，带着一股沉猛的力量，砸向张卫国的胸口！ 警用格斗术，讲究的就是一击制敌，招招致命！ 张卫国脸上笑容不变，左脚后撤一步，右脚如影随形跟上，身体如同水中的游鱼，再次险之又险地避开顾向南的肘击。 脚步看似不大，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最安全的位置。 步随手变，身随意转！ 这正是少林罗汉拳的精髓之一，看似简单的步法移动，却蕴含着千变万化的可能！ 接连两招都被张卫国轻松化解，顾向南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战意更浓！ 他大喝一声，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般展开！直拳、摆拳、鞭腿、侧踹，警校学到的散打技巧，结合实战中的擒拿格斗，被他淋漓尽致地施展出来！ 一时间，场中拳风呼啸，腿影翻飞！ 顾向南如同下山猛虎，攻势凌厉，大开大合！ 而张卫国则像是一片狂风中的落叶，随风起舞，看似惊险万分，却总能化险为夷。 他时而滑步闪避，时而侧身格挡，时而以掌引带，时而用指轻点。 他用的力气并不大，动作幅度也不夸张，但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精准地截断顾向南的攻势，或者将其引向空处。 旁观的警察们已经看呆了！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顾所长攻势凶猛，占尽上风。 但渐渐地，他们看出了门道！ 张卫国就像一个武学大师，在指点一个初窥门径的徒弟！ 顾向南的每一次进攻，都被他用最省力、最巧妙的方式化解！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卫国根本没怎么发力，他更像是在喂招，在感受顾向南的路数。 这得是多强的实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少林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贺超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见识过张卫国的功夫，但也没想到厉害到这种程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二十分钟过去了。 场中两人依然你来我往，顾向南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呼吸也有些急促了，反观张卫国，依旧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 “停！” 顾向南猛地后撤一步，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又有一丝钦佩。 他大口喘了两口气，走到张卫国面前，抬起手，“砰”地一声，带着几分亲昵和无奈，锤了一下张卫国的肩膀。 “卫国同志，你今天可是给我留足了面子。”顾向南喘着气，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要是拿出真本事，我恐怕在你手底下走不过十招！”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作伪！ 作为当事人，他最清楚刚才的“切磋”是怎么回事！ 张卫国全程都在收着力，而且对力道的控制，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好几次他都感觉对方只要稍微加一点力，自己就得躺下！ 那股刚柔并济、连绵不绝的内劲，更是让他心惊！这绝对是内家功夫练到一定火候的表现！ 顾向南此话一出，围观的警察们顿时一片哗然！ 顾所亲口承认他不是张卫国的对手，这下，所有人看向张卫国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好奇、期待，变成了现在的震惊、敬畏，甚至还有一丝崇拜！ 连顾所这样的高手都甘拜下风，那他的真实实力，得有多恐怖？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齐所长，此刻看向张卫国的目光也充满了深意。 他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主动走上前。 “卫国同志，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齐所长感慨道，语气十分诚恳，“你这身手，不去部队或者公安系统发展，真是屈才了。” 张卫国连忙谦虚道：“齐所长过奖了，瞎练的庄稼把式，上不得台面。” 第一百四十五章、成为特邀教练 齐所长摆摆手，缓声开口：“卫国同志，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车站派出所的特邀教练？” 这话一出，不仅张卫国愣住了，就连顾向南和周围的警察们也都愣了一下。 齐所长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我们派出所现在一共27名干警，其中有6个是今年刚从警校毕业分来的新同志，实战经验几乎为零。虽然平时也有训练，但终究是纸上谈兵。”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卫国：“如果能请到像卫国同志你这样身怀绝技的高手，利用业余时间，指导指导他们，陪他们对练对练，我相信，对这些年轻同志的快速成长，绝对有巨大的帮助！” 齐所长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将来他们出任务的时候，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更有效地抓捕犯罪分子！这对我们整个派出所的战斗力提升，意义重大。” 齐所长这话，说得是情真意切，也确实是为了所里的工作考虑。 但他心里，还有更深层次的盘算。 顾向南这次抓捕盗窃团伙立了大功，所里也跟着沾光，受到了省厅的嘉奖。 他明年调任省厅的事情，基本已经板上钉钉。 临走之前，如果能把所里这帮新兵蛋子的实战能力提上去，无疑能让他的履历更加亮眼。 而且，他已经申请到了一笔用于队伍建设的特殊经费，正好可以拿出一部分作为聘请张卫国的报酬。 最关键的是，他看出来了，张卫国不仅身手不凡，而且为人处世很有分寸，刚才切磋就给足了顾向南面子。 更重要的是，他明显入了顾向南的眼。 卖顾向南一个人情，聘请张卫国当教练，既能提升所里实力，又能让顾向南感激自己，这简直是一举多得。 张卫国正愁怎么跟顾向南、跟派出所这边建立更深层次的关系呢，机会这就送上门来了。 这可比单纯的“见义勇为好市民”这个名头，要实在得多。 一旦成了派出所的“特邀教练”，那自己以后在德山市，不说横着走，至少也能省去无数不必要的麻烦。 人脉、靠山，这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里，张卫国心头一阵火热，脸上立刻露出爽朗的笑容，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说道：“齐所长太看得起我了，承蒙领导信任，我当然愿意。能为公安工作出点力，是我的荣幸。”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今天得先回一趟村里，老家那边养猪场的事情还要我去弄一下。只要我有了空闲，就会过来所里报道，和同志们陪练。齐所长，您看怎么样？” 齐所长闻言大喜，立刻拍板：“没问题，你的正事要紧，等你那边忙完了，随时过来，我们随时欢迎！” 他心里更是满意，这张卫国，不仅功夫好，脑子也活络，还懂进退，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才。 顾向南也在旁边笑着补充道：“对，卫国，你先忙你的。等你来了，我可得好好跟你学几招真功夫。” 刚才那场“切磋”，可把他心里的瘾头彻底勾起来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到时候我们互相学习！”张卫国笑着应道。 一时间，派出所的后院里，气氛变得更加热烈融洽起来。 齐所长特意交代了，今天所里没什么要紧事，让贺超务必把这位“特邀教练”张卫国同志，安安全全地送回花溪村。 这份看重，不言而喻。 张卫国也没客气，回到店里，先把自己和李雪梅的自行车，小心地放进了吉普车的后备箱。 随后，把锦旗，还有装着三百块奖金的厚信封，趁人不注意放进了系统空间。 李雪梅先是瞅了瞅自家男人，又偷偷瞄了一眼驾驶座上穿着警服的贺超，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自家男人啥时候跟派出所的人这么熟络了，还能坐上公安的吉普车？ 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张卫国倒是显得很自然，先帮李雪梅拉开后门，让好坐好后，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砰”地一声关上，接着扭头对着驾驶座的贺超说：“贺超兄弟，辛苦你了。” 贺超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爽朗地回应：“卫国哥，说这话就见外了。” “能送你回去，是我的荣幸，以后还得跟你多学几招真功夫呢！” 这话出自真心，对于张卫国的身手，他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吉普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土路上，扬起一阵黄土。 张卫国和贺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派出所的趣闻聊到市里的新鲜事，气氛很是融洽。 半小时后，吉普车放慢了速度，拐进了花溪村的地界，最终在村东头一处崭新的院落外停了下来。 贺超探头往外一看，眼睛瞬间就直了，面前这哪是农村常见的土坯房啊！ 五间连排的大瓦房，墙体是崭新的红砖，用水泥仔细勾了缝，显得格外整齐利落。最显眼的是那几扇大玻璃窗，擦得锃亮，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这院墙也是红砖砌的，虽然不高，但围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院门是刷了红漆的木门，透着一股子气派！ “卫国哥，这就是你家新盖的房子？”贺超扭过头，语气里满是惊叹和羡慕。 光看这用料，没个几千块钱绝对下不来。 要知道，现在农村盖房子，能用上红砖就不错了，更别说这么大的玻璃窗和讲究的院墙了。 这在整个花溪村，恐怕都是独一份儿。 张卫国十分平静的点了点头：“嗯，刚盖好没多久，还没正式搬进来住。” 他推开车门跳下车，对李雪梅说道：“雪梅，你先回去，到老宅那边跟咱娘说一声，贺超兄弟大老远送咱们回来，中午留他在家吃饭，让她多准备几个菜。” “哎，好！”李雪梅应了一声，抱着行李快步往村子里面走去。 贺超也跟着下了车，帮张卫国把自行车搬下来。 “卫国哥，你这房子的外观可真大气，这设计，谁弄的？” 张卫国笑了笑：“自己瞎琢磨的。” “能带我进去看看里面的布局吗？”贺超一脸期待。 “有啥不能看的，走！”张卫国很是大方地推开院门，领着贺超走了进去。 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全是水泥地面，院墙边上种了花和一些果树。 走进堂屋，贺超更是被里面的格局和布置惊艳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老娘的热情，让人招架不住 贺超摸了摸墙壁，是刷了白石灰的，平整光滑。 “卫国哥，房子装了大块的玻璃窗就是好，屋里真亮堂，比我们所里办公室的环境都要好。” 他又跟着张卫国参加了几间卧室，布局都很合理。 当看到卫生间时，贺超更是瞪大了双眼。 “这是厕所？”里面贴了白瓷砖，虽然是最便宜的那种，但在这年头绝对是稀罕物。 更别说还有蹲坑和冲水设施，简直不敢相信。 “真干净，一点味儿都没有。” 眼前的厕所，和农村的旱厕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贺超指着卫生间旁边一个小隔间里，里面有热水管和淋浴喷：“这是洗澡间吧？冬天在外面灶台烧着火，就能洗上热水澡了。” 这设计也太超前，太会享受了吧。 大部分人冬天洗澡都是冻得哆哆嗦嗦，在澡盆里随便洗两下。 贺超抓住张卫国的胳膊，眼神火热：“卫国哥，等我攒够了钱，回老家盖房子的时候，你可一定得帮我画一张这样的图纸，我也要照着你家这个样子盖。” 张卫国被他的激动劲儿逗乐了，十分爽快地说道：“小事一桩，到时候我给你琢磨一下，保证给你画一张比这个还好的图纸出来。” 菜多多系统里面的图纸随着能买，比他这小院更漂亮的农村小洋楼多着呢。 贺超闻言大喜：“那咱们可说定了啊。” 看完了新房，张卫国锁好院门，带着意犹未尽的贺超，溜达着往自家老宅走去。 还没进老宅的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咯咯咯”的鸡叫声和扑腾声。 两人走进院子，正好看到老爹张为民，正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地给一只刚宰杀的老母鸡褪毛，旁边放着一盆冒着热气的开水。 而在另一边的灶房门口，老娘赵三妹正系着围裙，在水泥砌成的水池边，“哗啦啦”地清洗着一块五花肉，看那分量，估计有两三斤。 李雪梅正拿着菜刀，“笃笃笃”地在砧板上切着葱姜蒜末。 看到张卫国领着一个穿着警服的陌生年轻人进来，赵三妹和张为民都愣了一下。 赵三妹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带着几分庄稼人特有的热情，迎了上来：“卫国，这位是？” “娘，这是车站派出所的贺超同志，今天特意开车送我回来的。”张卫国介绍道。 “哎呀，是公安同志啊。快，快屋里坐。” 赵三妹一听是派出所的公安，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又有些手足无措。 张为民也站起身，憨厚地冲贺超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老两口心里那个激动和自豪啊，自家儿子出息了。 不仅在市里开了店，挣了大钱，盖起了全村最气派的红砖大瓦房，现在居然还能让公安同志亲自开车送回家！ 这可是吃公家饭，穿制服的公安同志。 能跟这样的人交上朋友，那是多大的面子。 今天说什么也得好好招待，绝对不能怠慢了贵客。 “大娘，您别忙活了，我跟卫国哥随便坐坐就行。”贺超虽然是城里人，但性格随和，没什么架子，连忙说道。 “那哪行，大老远来的，必须得在家吃顿饭。”赵三妹不由分说，转身又进了灶房。 午饭很快就准备好了，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香气扑鼻的板栗烧鸡，鸡肉炖得烂而不柴，板栗粉糯甘甜。 色泽红亮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汤鲜味美，豆腐滑嫩。 还有干辣椒炒鸡蛋，腊肉炒蒜苔、凉拌木耳等几个家常小菜。 虽然没有城里饭店那么精致，但胜在食材新鲜，分量十足，充满了农家朴实的待客热情。 赵三妹和李雪梅的手艺确实不赖，贺超甩开腮帮子，吃得那叫一个香。 “大娘，嫂子，你们这手艺真是绝了。” 贺超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道，脸上满是满足。 “这鸡炖的，味道太正了。” 他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说道：“怪不得你们家能在市里开粉馆，就凭这厨艺，跟我们市里那些国营大饭店里掌勺的大师傅比起来，那也是一点儿不差，甚至还更好吃。” 这话可不是单纯的恭维，贺超是真觉得好吃。 赵三妹被夸得脸上笑开了花，连连摆手说：“你过奖了，就是些家常菜，不嫌弃就好，多吃点。” 张卫国看着眼前这温馨热闹的场面，心里也是格外满意。 跟派出所，尤其是跟顾向南和齐所长这条线搭上了关系，对他未来的发展，不仅是巨大的助力，同时也方便他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张卫国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大口吃饭的妞妞身上。 除了挣更多的钱以外，张卫国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前世糟蹋妞妞的那个人渣老师吴德胜送进监狱。 前世，张卫国处理完妞妞的后事，便开始了漫长的复仇之路。 当时，他手上的钱不够，也没有强大的背景。 张卫国花了一年时间，跟踪吴德胜，收集了证据，不断的上访，说服其他受害人家属一起，把他成功送进监狱。 让张卫国觉得可惜的是，吴德胜坐了7年牢，便被保外就医了。 这一世，张卫国打算提前动手，现在手里有钱，又和顾向南成为了朋友。 他必定可以一击即中，让吴德胜无法再前从监狱出来。 此时的吴德胜，应该还在德山第六中学教初中。 1986年开始，他开始对班上的女生实施猥亵，直到两年后女生家长找到了学校。 为了不让女孩家长告他，吴德胜给了女孩家里5000元。 在第六中学待不下去后，吴德胜家里托人找关系，在1988年将其调到了花溪村小学。 在花溪村小学，吴德胜变本加厉，一年之内糟蹋了包括妞妞在内五名女孩。 全部都是10岁的孩子，妞妞选择了跳河自杀，其她四个女孩，虽然没有选择轻生，可她们的人生也被毁了。 四个女孩在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中，早早嫁了人，被婆家看不起，被丈夫家暴，过得生不如死。 张卫国捏了捏拳头，接下来，他打算花钱，请人盯着吴德胜。 找准机会，将吴德胜送进去。 进了监狱，就更好办了。 花点钱，让里面的人好好招呼他，只要不把人给打死就成。 对付这种人渣，以暴制暴才是最正确的手段，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才能消除张卫国心底的恨意。 酒足饭饱，贺超擦了擦嘴，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卫国哥，大娘，嫂子，真是太感谢你们的款待了。我得回所里了，下午还有事儿。” 赵三妹一听他要走，立马站了起来，脸上那股热情劲儿丝毫不减：“你们公安同事就是忙，也不能多坐一会。”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提起墙角放鸡蛋的篮子。 “同志，可不能让你空手回去。雪梅，快，把咱家攒的鸡蛋都给贺超同志装上。” 贺超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拦。 “大娘，这可使不得。我空着手来，吃了您这么一顿大餐，已经够叨扰了，哪能再拿东西。” 赵三妹哪里肯依，她觉得公安同志能来家里吃饭，那是给自家天大的面子，不带点东西走，她心里过意不去。 “哎，你这孩子，跟大娘客气啥！自家养的鸡下的蛋，不值啥钱，你尝尝鲜！” “老头子，去抓一只鸡过来，给公安同志带上。” 贺超急得直摆手，求助似的看向张卫国。 “卫国哥，你快劝劝大娘，我们有规定，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他一个大小伙子，面对赵三妹这种淳朴到极致的热情，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第一百四十七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张卫国看得好笑，虽然母亲是真心实意想带点东西给贺超，但贺超的顾虑也是对的。 他走上前，拉住了还要去捉鸡的赵三妹。 “娘，贺超是我的朋友，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家里吃饭，您就别这么客气了。” “他穿着这身警服，拿咱们东西，影响不好。” 顿了顿，张卫国又笑着对贺超说：“贺超兄弟，我娘就是这性子，你别见怪。” 然后他又转头对赵三妹说：“娘，等下次有空了，让贺超把顾所长也叫上，咱们再多准备点好吃的。到时让他们穿便装，别开所里的车子。你捉两只鸡给他们，我绝不拦着。” 赵三妹听了张卫国的解释，这才停下了抓鸡的动作。 “还是卫国想得周到，那行，贺超同志，下次可一定得把你们所长带来啊，我给你们做拿手菜！” 贺超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一定一定，谢谢大娘，谢谢卫国哥，谢谢嫂子！” 张卫国亲自把贺超送到吉普车旁。 “贺超兄弟，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张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卫国哥！”贺超发动了吉普车。 “今天这顿饭，吃得真舒坦。回了所里，我一定跟所长说说，让他也来尝尝大娘的手艺！” 在村里人羡慕的目光中，贺超开着车子缓缓驶出了花溪村。 这年头的农村，汽车可是稀罕物，更别提是公安局的吉普车了。 刚才贺超和张卫国一家在院子里吃饭说话的时候，村里不少人家就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 此刻，看到张卫国亲自把一个穿着警服的公安送上吉普车，还客客气气地叮嘱人家路上小心，村里人更是炸开了锅。 “哎，你们看见没？老张家门口停的可是公安的车！” 一个正在纳鞋底的婆子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人说道。 “可不是嘛！我还瞅见那公安同志在老张家吃饭呢。啧啧，卫国这娃子，出息大了！” “人家卫国有本事，在城里开店，公安同志都看得起他。” “就是，以后老张家在咱们花溪村，那是头一份儿的体面人家了！谁敢惹？” “可不，能跟吃公家饭的，还是穿制服的公安交上朋友，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这面子，啧啧，比当个村长都威风！” 一时间，关于张卫国认识公安朋友，公安同志还亲自开车送他回家，并且在他家吃了顿丰盛午饭的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花溪村。 村民们看向张家老宅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敬畏和浓浓的羡慕。 送走了贺超，张卫国心里那块关于吴德胜的石头暂时放下，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他脚步不停，径直朝着村子另一头的堂叔张胜利家走去。 张胜利家的院门虚掩着，张卫国推门进去，一眼就瞅见堂叔张胜利正蹲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着自制卷。 堂婶正坐在小马扎上择青菜，菜梗掰断的声音，在空气中响着。 “叔，婶子，忙着呢？”张卫国笑着打招呼。 张胜利一抬头，看见是张卫国，脸上的愁云顿时散了大半，站起身来，惊喜道：“哎哟，卫国，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快，快进屋坐！” 堂婶也放下手里的青菜，拍了拍围裙：“是卫国啊，快进来，婶子给你倒碗水喝。” 张卫国摆摆手：“婶子，别忙活了，我不渴。” 他随着张胜利进了堂屋，在一条长板凳上坐下。 张胜利又卷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开口：“卫国，咱们村里的养猪场，几天前就弄利索了。知道你忙着店铺的事，我也没敢让铁柱去和你说。” 他顿了顿，又道：“你明儿个抽空，去邮电局给那个郑校长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农大的技术员啥时候能过来村里指导。卖猪崽子的地方我和大队已经联系好了，就等技术员点头，咱们就可以去买猪苗，开始养了！” 张卫国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叔，我今儿回来，头一件事就是为这个。走，咱俩先不忙活别的，去养猪场转悠一圈，我得亲眼看看。” 张胜利立马站了起来，对着里屋喊了一声：“媳妇，我跟卫国去趟养猪场。” 堂婶在里屋应了一声：“知道了，你们去吧。” 叔侄俩并肩出了院子，朝着村头新建的养猪场走去。 约莫走了十分钟，村头那片原本荒芜的坡地已然大变样。 一排排崭新的猪圈，在午后阳光下泛着红砖特有的光泽，整齐划一。 猪圈旁边，是五间青砖红瓦的平房，窗明几净，那是给将来饲养员住的。 养猪场这么大，晚上得有人守着。 另外还建有独立的消毒房、工具房和饲料仓库，一切都规划得井井有条，充满了现代养殖场的雏形。 “叔，这段日子可把你给累着了。这养猪场，盖得比我想象中还好。” 张卫国看着眼前的一切，由衷地赞叹道。他从兜里摸出一包芙蓉烟，抽出一根递过去。 张胜利接过烟，夹在指间，却没立刻点上，脸上带着几分自豪，摆摆手道：“嗨！我就是动动嘴皮子，监着点工，真出力气的还是乡亲们。” “你别说，这养猪场能建起来，大伙儿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呢！” “知道这猪场建好了，不光自家能来干活挣工分，年底还有分红，谁不眼热？那干活都跟拼命似的，拦都拦不住！” 张卫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叔，这年头，搞钱才是硬道理，是最大的动力！” “对了叔，来养猪场干活的人都定下来没有？这人选上，你跟大队长可得给我把好关，咱不能让那些个偷奸耍滑，光想拿钱不想干活的混进来，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张胜利用力吸了口烟，吐出一串烟圈，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小子，把心放肚子里！我跟大队长，还有村会计，三个人瞪大眼睛盯着呢！招的都是手脚麻利，肯下力气，脑子也活泛的人。谁家啥底细，咱村里人还能不清楚？” 他又补充道：“再说了，这养猪场可是关系到咱们整个花溪村老少爷们的钱袋子，只要不是个糊涂蛋，都明白这个理儿。” “到时候农大的技术员来了，人家咋说，咱就咋干，科学养猪，才能挣大钱！谁敢在这上头打马虎眼，不用你开口，乡亲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张胜利看着张卫国，感慨道：“卫国啊，你小子这次可是给村里立了大功！你这一带头，大伙儿的眼界都不一样了。” “以前就知道守着那几亩薄田，土里刨食，能有个啥出息？现在都晓得要动脑筋，要往外看，要学新东西才能过上好日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人心齐，泰山移 张卫国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他当初只是想带着家人和乡亲们多挣点钱，改善生活，却没想到，自己这看似小小的一步，竟然在无形中，给整个花溪村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叔，这人心齐了，泰山都能移。我相信，咱们花溪村的日子，往后会越来越红火！” 张胜利重重地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好小子，有你这句话，叔这心里就踏实了。” 张卫国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叔，我这次回来，除了看看养猪场，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我在羊城那边，注册了一个服装公司。目前请了一个叫郑涛的本地人，暂时帮我打理前期的事务，比如注册商标，寻找制衣厂之类的。” “服装公司？”张胜利惊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 “卫国，你小子这摊子铺得也太大了吧？” 能在市里开服装店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跑到千里之外的羊城去开公司了！ 张卫国笑了笑，示意张胜利稍安勿躁：“叔，您听我慢慢说。羊城那边是全国服装的集散地，信息灵通，机会也多。我打算把服装生意做大，光靠德山那个小店是不够的。” 他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所以，我想让你家铁柱，还有我大舅家云峰那小子，跟我去一趟羊城。让他们先跟着郑涛学习学习，熟悉一下那边的门路和生意经。”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那边盯着，必须得有几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在那边帮我撑着场面，看着摊子。” 张胜利神色开始严肃起来，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过了一会，他看向张卫国，眼神复杂：“卫国，你老实跟叔说，这卖衣服真有这么挣钱？不光在市里开了那么大的店，还要跑到羊城去开公司，还要专门再招几个人帮你盯着？” 张卫国迎着张胜利的目光，笃定地点点头：“叔，这卖衣服，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利润也远比您想象的大。” “咱们现在只是刚开了个头，以后我的店铺，不光要开在德山市，还要开到省城，甚至更多的大城市去。” 只要注册了商标和服装公司，他就可以从菜多多系统买到后世最流行的女装设计图。 然后直接联系羊城那边的大型代工厂，从服装打样到正式生产，全部交给他们。只管贴上衣香丽影的牌子，控制好质量，然后把货发到全国各地的店铺。 代工厂、贴牌这些名词张胜利听不懂，张卫国也没跟他细说，只需要让他知道能挣钱就行。 张胜利吸了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 “你能看得上铁柱，那是他的福气。这小子，在村里也就是个傻大胆，干活有把子力气，但要说动脑子，比起你可差远了。” 他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期盼：“让他跟着你出去闯闯，见见世面，学点真本事，总比窝在村里刨土强。” “云峰那小子，我瞅着也机灵，脑子转得快。让他俩一起去，在外面也好歹有个照应，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说到这里，张胜利下定了决心：“行，就按你说的办，回头我就跟铁柱说。” 张卫国笑着点点头：“谢谢叔的信任，铁柱和云峰都是实在孩子，肯学肯干，我相信他们能做好。” 其实让铁柱和云峰过去羊城，张国卫有着更长远的打算。 明年，他就打算建食品厂，郑涛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趁着现在服装公司刚起步，事情相对少一些，正好让铁柱和云峰过去，跟着郑涛把公司运营的各个环节都摸熟了，比如了解生产工艺，采购设备，怎么招聘和管理工人，怎么选择可靠的供应商，怎么建立销售网络等等。 等他们学出来了，将来就能独当一面，分担食品厂的担子。 有他们三个人在，张卫国只需要把握好大方向，选好建厂的地址，负责投钱就行了，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生产服装和食品的事搞定后，张卫国就打算去黑省，用这些东西换苏俄人手里的美金。 张胜利重重地拍了拍张卫国的肩膀：“卫国啊，难为你了！作为家里的老大，你就得扛事儿，就得多操心。” “你放心，这村里养猪场的事，有我盯着呢。我跟跃进还有小虎，我们几个肯定给你把这摊子事儿盯好，保准出不了半点岔子，你只管在外面放手去干。” 两人又在养猪场周围转了转，就一些栏舍的细节和未来的管理问题交换了意见，这才心满意足地往村里走。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土路两旁的野草已经泛黄，秋意渐浓。 路上，遇到的村民无一不热情地跟张卫国打招呼，那一张张淳朴的笑脸，比城里人多了几分真挚。 “哎哟，卫国回来啦。新房子啥时候搬啊？我们好去给你家送恭喜。” 一个挎着篮子，刚从镇里回来的婶子扬声问道，嗓门洪亮。 张卫国笑着回应：“快了快了，婶子放心，等我回去跟我爹娘商量个好日子，一定请大伙儿来家里热闹热闹，喝杯米酒。” “那敢情好，我们可都等着呢。”婶子乐呵呵地走了。 又有几个半大小子，在路边追逐打闹，看到张卫国，都停下来，怯生生地喊一声：“卫国哥。” 张卫国笑着摸了摸离得最近一个娃的脑袋：“乖，回家多穿件衣裳，天凉了，别冻着。”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应了，又一哄而散。 回到自家老宅，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堂屋里传来缝纫机‘哒哒哒’的轻快声响，间或夹杂着妞妞、狗蛋和小妮三个小家伙的嬉笑。 张卫国推开院门，只见李雪梅正坐在缝纫机前，低头忙活着给孩子们做过冬的棉背心，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柔和而美好。 老娘赵三妹则在院子角落里，抓着一把菜叶子喂鸡，嘴里还跟鸡群嘀咕着什么：“吃，吃，多吃点，多下蛋，好给卫国他们补身子……” 接着，老爹张为民和弟弟张跃进也一前一后从田埂上回来了，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提着锄头和镰刀。 “爹，跃进，回来了。”张卫国迎上去，接过他们手里的农具。 “嗯。”张为民应了一声，看着儿子，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一家人进了堂屋，李雪梅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给三人倒了温开水。 张卫国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爹，娘，新屋那边晾了这些天，味儿也散得差不多了。我想挑个好日子，就搬过去吧。” 这话一出，屋里几人都来了精神。 张为民“嗯”了一声，转身进屋，拿出一本老黄历来。 他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嘴里念念有词。 赵三妹也凑过去，虽然不识字，但也看得一脸认真。 第一百四十九章、兄弟夜话 看了好一会儿，张为民点点头：“有了。” 他指着黄历上的一处，念叨着：“十一月初六，宜动土、移徙、嫁娶、开市。卫国，我看这个日子就不错，诸事皆宜。” 张卫国接过黄历看了看，心里盘算了下，离十一月初六还有10天，时间上足够准备。 他看向李雪梅和赵三妹：“雪梅，娘，你们觉得呢？” 李雪梅抿嘴一笑：“我听爹和你的。” 赵三妹更是爽快：“行啊，就这天。早点搬进新屋，住着也舒服。” “爹，娘，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明儿个，我去一趟岳父岳母家，跟他们说一声，搬家那天请他们和春波、小红，还有雪梅大姐一家都过来热闹热闹。” 赵三妹点头：“那敢情好，搬新家是天大的喜事，亲家他们能来，才更热闹。眼下也不是农忙，让他们多住几天都成。” 她话锋一转，又有些犯愁：“就是你们都回来了，店里咋办，桂花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吧？” 张卫国早就想好了，不慌不忙道：“娘，搬家那天，粉馆就歇业一天。第二天我跟春波、桂花三个人先顶着。让雪梅在家里多陪陪你们和孩子，也陪陪她娘家人。” “到了周日，振华也能来店里帮忙。就让桂花和春波轮流歇一天，不能把人累着。” 赵三妹听儿子安排得井井有条，连连点头：“还是卫国你想得周全，就这么办。亲家来了，咱也得好好招待。” 李雪梅在一旁听着，心里暖烘烘的。 她知道张卫国这么安排，也是体谅她，想让她能多些时间陪伴家人。 李雪梅望向张卫国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感激。 吃过晚饭，碗筷刚收拾利索，张卫国擦了擦嘴，看向一旁正在帮着收拾凳子的四弟张跃进，开口道：“跃进，跟哥出去溜达溜达，咱哥俩好久没正经说说话了。” 张跃进憨厚一笑，放下手里的活计：“哎，好嘞，哥。是有点撑，娘今晚做的红烧肉太香了。”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天还没有黑，有几颗星星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村里的土路上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远处人家隐约的说话声。 两人并肩走在熟悉的土路上，路两旁的草垛在朦胧的夜色里投下暗沉的影子。 张卫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察的歉疚：“跃进啊，你跟振华，都是懂事的孩子。以前是哥没本事，没把这个家好好撑起来，让你小小年纪就得跟着我跟爹在田里头刨食，风吹日晒的，吃了不少苦头。” 昏暗的光线下，张跃进年轻的脸庞转向张卫国，他用力摇了摇头，语气却很平静：“哥，你说的这是啥话。咱们村里，哪家的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不觉得苦，真的。能跟着爹娘一块儿干活，心里头踏实。” 他顿了顿，露出一口白牙：“再说了，那时候哥你不是也一样在田里干活嘛，咱兄弟俩一块儿，有啥苦的。” 张卫国听着，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发酸。 他拍了拍张跃进的胳膊，继续说道：“过了这个年，你就二十一了，也是大人了。哥让你在家里帮忙弄那个养猪场，你自个儿心里头有啥真实的想法没？” “哥不是非要你留在村里。你要是不乐意，想跟着哥出去闯闯，到城里做点生意，你也只管跟哥说实话，别憋在心里头，耽误了你自个儿。” 张跃进脚步慢了下来，低头似乎认真琢磨着。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清澈：“哥，我这几天也一直在寻思这事儿。说实话，我真不是那块做生意的料，脑子没你和根生哥转得快。你让我留在村里，负责养猪场的事，我觉得挺好。” 他像是怕张卫国不信，又补充道：“咱把那农大的技术学到手，踏踏实实好好养猪，往后肯定也能发家致富，不比在外面打拼差。” “再说了，家里还有那么多水田要种，爹娘年纪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身边总得有个人照应着。你跟嫂子在外面安心打拼，家里有我呢，哥，你把心放肚子里！” 张卫国看着弟弟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微微有些热：“好小子，你真是长大了，懂事了，哥听你这番话，心里头比挣了多少钱都高兴。”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其实啊，跃进，哥让你留在家里，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也有那么点私心。就是想家里总归有个人，能时时刻刻照看着爹娘。哥这么做，是不是挺自私的？” “哥！”张跃进一听这话，急了，猛地打断他，声音都高了几分，“你快别这么说，我从来，从来就没这么想过，你这叫啥自私啊？” 他情绪有些激动，往前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面对张卫国：“你忘了以前咱们家是啥样了？一年到头脸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也就混个温饱。哥，是你带着咱们去城里卖黄鳝、卖小龙虾！就这么短短几个月，娘都替我在信用社存了三千多块钱了。” 张跃进比画着手指，激动的脸颊都有些泛红：“这要是搁以前光种那几亩薄田，咱们一家人几年都存不了这么多钱。” 他喘了口气，越说越起劲：“还有，你盖了村里头一座崭新的大瓦房，多气派！你还在城里开了两家铺子，现在咱们花溪村，上到八十岁老头，下到几岁的小娃，提起你张卫国，哪个不伸出大拇哥，都说你能耐大了去了，是咱们村的骄傲！” 张卫国听着弟弟发自肺腑的话，心里那点莫名的愧疚和自责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啊！ 张卫国心里暗自发笑：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是让他知道，我的系统空间里，光是晃眼的现金就揣着差不多三百万，更别提还有那堆起来跟小山似的黄金、珠宝，随便一样拿出去都价值连城，总价值加起来怕不是有好几个亿……这小子到时候那眼珠子，还不得当场吓得掉在地上，直接傻过去？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张跃进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行了行了，别给我戴高帽了。你能这么想，哥就放心了。走，咱哥俩再溜达溜达。” 第一百五十章、人都是自私的 张卫国脚下踩着松软的土路，开口问道：“跃进，你知道大哥为啥要提议胜利叔在村里建这个养猪场吗？” 张跃进想了想，又挠了挠头：“哥，那还用说？肯定是你心地好，看不得乡亲们受穷，想拉扯大伙儿一把，让咱们花溪村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呗！” 张卫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摇了摇头：“你小子，就知道说好听的。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张跃进，夜色中，弟弟的眼神依旧清澈明亮。 “跃进，你记住，这个世道啊，虽然好人多，可坏人也不少。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心里头真正想的是啥。” 张卫国声音低沉了几分：“咱们老张家现在挣了点钱，盖了新房，还在城里开了铺子。在村里人看来，已经是顶顶风光了。乡亲们嘴上说着羡慕，说着佩服，可背地里呢？保不齐就有人眼红，有人嫉妒。” “你想想，当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混个温饱的时候，看到咱们家大鱼大肉，钱大把大把地挣，心里能平衡吗？人都是自私的，时间久了，大伙就容易嫉妒、焦虑，甚至是自卑。” 张跃进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弯弯绕绕，他以前可从来没想过。 张卫国继续道：“所以啊，为了不让咱们家成为村里人嫉妒的靶子，我就得拉他们一把。我提议建养猪场，让胜利叔牵头，就是想给村里人找个能来钱的门路。” “我希望啊，以后咱们花溪村家家户户都能住上红砖大瓦房，顿顿饭桌上都能有肉吃，孩子们都能穿上新衣裳，大伙儿都不再过以前那种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穷日子。” “到了那个时候，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谁还会盯着咱们家这点成就眼红？只会觉得咱们是带领他们致富的领路人，感激还来不及呢！” 张跃进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兄长的敬佩：“哥，还是你想得远，想得周全！我以前光想着自己家过好了就行，都没琢磨过这些。” 张卫国心里暗自腹诽：你小子还嫩着呢！后世有句话说得好，叫‘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这人心啊，复杂得很。不把大家伙儿的利益捆绑在一块儿，光自己闷声发大财，迟早要出事。 他话锋一转：“跃进，哥这次去羊城，还发现了个事儿。” “啥事啊，哥？”张跃进好奇地问。 “那边的猪肉价，比咱们德山市这边，起码高出两成。我想着，等咱们村的猪养大了，膘肥体壮了，咱们不愁销路，直接拉到羊城去卖！到时候，利润肯定比在德山市卖要高得多。” 张卫国语气笃定：“销售的事，你不用操心，哥在羊城那边已经提前打点过，有门路。你只管踏踏实实在家，跟着胜利叔他们，把农大教授传授的养猪技术学精了，把猪给喂得白白胖胖的，这才是你的正经事。” 他看着张跃进，语气变得格外郑重：“这卖猪的钱，刨去所有成本，剩下的纯利润，哥一分不要，全都归你。你也是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了，也该攒点老婆本了。明年，哥就用这笔钱给你盖新房，后年，说不定就能给你娶个贤惠的好媳妇儿！” “啊？”张跃进闻言，惊得嘴巴都张大了，结结巴巴地道：“哥！这咋成啊！那养猪场是你提议建的，你还要出钱收购所有出栏的猪。我就是出点力气，跟着学学技术，哪能把利润全给我啊。这不行，绝对不行！” 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娶媳妇盖新房的诱惑虽然大，但他更清楚这钱的分量。 张卫国心里早有盘算，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深意。 一来，是给跃进吃颗定心丸，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盼头，一门心思扑在养猪场上，别再有啥别的念想，安心在村里发展。 二来嘛，也是最重要的，他要把猪肉供给菜多多，光明正大地把系统里的钱名正言顺地拿出来补贴给爹娘和两个弟弟，改善全家人的生活。 明面上服装店和米粉店的盈利，是他和雪梅两人小家的收入。 想要快速帮弟弟们积累财富，补贴爹娘，同时还得让雪梅心里舒服，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养猪场下手。把肉卖给菜多多系统，自己能挣几百万，大头他要用来继续投资，让钱生钱。 他盘算了一下，到时候就跟跃进和爹娘说，拉到羊城卖猪，七七八八扣掉运费、人工、还有一些必要的“打点”成本，一头猪的纯利润能有个一百块钱。 村里这第一批计划养一千五百头猪，要是都能顺利出栏，那就是妥妥的十五万块钱。 这笔十五万的利润，他打算一部分给爹娘养老，让他们手头宽裕些，想买啥买啥，不用再扣扣索索；一部分给跃进存着娶媳妇、盖新房，让他风风光光地成家立业；剩下的，再给还在念书的振华留点，让他上学读书没有后顾之忧，将来也能更有出息。 这样一来，爹娘和跃进他们拿着钱也心安理得，毕竟这是养猪场“挣”来的，是跃进辛苦劳作的“成果”，而不是他张卫国白给的。 他了解自家媳妇李雪梅，知道她贤惠大度，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爱斤斤计较的女人。 就算他直接从服装店的盈利里大笔拿钱出来孝敬爹娘、帮衬兄弟，雪梅嘴上估计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能用这种更体面、更让大伙儿心里都舒坦的方式把钱分出去，让他们觉得自己也是凭本事挣来的，那不是更好吗？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张卫国认真看着四弟，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是我亲弟弟，哥不向着你向着谁？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往后家里的日子还长着呢，用钱的地方多着哩。你安心把猪养好，就是对哥最大的支持了！” 他语气坚定，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张跃进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卫国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能挠着头，心里既是激动又是滚烫。 他知道，大哥是真真正正地为他好，为这个家好，跟着大哥干，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兄弟俩又在村里溜达了一小会儿，聊了一些养猪场的事。 直到夜色渐深，张卫国才和张跃进各自回屋。 第一百五十一章、看望岳父母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雪梅就惦记着市里粉馆的生意。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新房那边虽然让人期待，但眼下的营生才是根本。 洗漱过后，李雪梅吃了早饭，她跟公婆、张卫国打了声招呼，又亲了亲三个孩子。 便骑上了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往市里赶。 张卫国没急着走，他从屋里拎出几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一个袋子里是两件崭新的羽绒服，黑色，耐脏又厚实，是他特地拿给李雪梅父母的。 另一个袋子里装着两瓶茅台酒，还有两袋奶粉，除此之外，还有两盒包装精美的饼干，是从羊城带回来的特产。 将东西放在后座上，又用绳子捆好。 三个孩子也背上了书包，准备去上学。 张卫国对妞妞说：“妞妞，爹和娘去城里了，你和弟弟，妹妹好好上学。” 妞妞重重点头：“爹，我知道的。奶奶每天都在书包里帮我放一些好吃的，回到学校，我会分给我的好朋友。他们知道你和娘在城里开铺子，可羡慕我了。” 狗蛋和二妮跟在后面起哄：“爹，舅舅，姐姐在学校可受欢迎了。” 张卫国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小脸蛋，笑着说：“好了，快去学校吧，不然该迟到了。” 看着三个孩子蹦蹦跳跳的背影，张卫国感叹一句：还是当孩子好啊，无忧无虑的。 和爹娘打了声招呼后，张卫国才骑上车，一路朝着岳父李延安所在的邻村——先锋村去了。 先锋村离花溪村不算远，他一个人，车子蹬的飞快，半个钟头就到了。 到了岳父家门口，张卫国推开车子进去，就见岳母正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低头纳着鞋底。 “娘。”张卫国笑着喊了一声。 李老太太闻声抬起头，一见是张卫国，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站起身来：“哎哟，是卫国来了，快进屋里坐。” “爹呢？”张卫国把车子支好，一边解开绳子，把车后座的袋子往下卸，一边问道。 “你爹啊，去地里转悠去了。” 李老太太热情地接过张卫国手里的一个袋子，入手沉甸甸的，不由的说道，“你这孩子，每次来都拿这么多东西。挣钱不容易，往后可别这么破费了！” 张卫国嘿嘿一笑，把羽绒服从袋子里拿出来：“娘，这可不是瞎买的。这是我特地从羊城给您和爹捎回来的羽绒服。轻便又暖和，布料还是防水的，咱这冬天下雪时，穿着这个出门，挡风又挡雪，还有帽子，方便的很。” 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打开袋子，将那件黑色的女式羽绒服取了出来，在李老太太身前比了一下。 李老太太一听是羊城买回来的稀罕衣裳，眼睛都亮了。 她伸手摸了摸那羽绒服的面料，滑溜溜的，入手蓬松柔软，果然跟寻常的棉袄不一样。她脸上乐开了花，嘴上却还是嗔怪道：“你这孩子，就会瞎花钱。我跟你爹有棉袄穿就够暖和了，买这么好的衣裳做啥！” 话是这么说，但那脸上的喜悦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应该的，娘。您和我爹一年到头操劳，也该穿几件好衣服。” 张卫国说着，又把另一件男式的拿出来：“这是给爹的，款式一样，码数大一点。” 这时，李春波的媳妇夏小红从厨房里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菜出来，瞧见张卫国，也笑着打招呼：“姐夫来了！” 张卫国笑了笑，把手里的两盒饼干递给夏小红：“这是从羊城带回来的饼干，给你和爹娘尝尝鲜。” “哎哟，这咋好意思呢，姐夫，你太客气了。” 夏小红嘴上客气着，手却很实诚地接了过去，脸上笑得甜丝丝的。 李老太太给张卫国倒了一杯白开水，招呼他在椅子上坐下。 李老太太关切地问道：“卫国啊，你跟雪梅店里的生意还好吧，今儿个咋有空过来了？” 张卫国捧着搪瓷缸子，暖了暖手，喝了一口热水，才不慌不忙地道：“娘，店里生意挺好的，您放心。” “昨天雪梅休息，她惦记着粉馆，一大早就回市里去了。我这不是寻思着，咱们家那新瓦房也晾得差不多了，就想挑个好日子搬进去住。” 他顿了顿，笑着宣布道：“我们看了日子，农历十一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宜迁徙、入宅。所以，我特意过来跟爹和娘说一声，到时候请您二老，还有春波、小红，都过去热闹热闹。” “现在家里不忙，您和爹还能在家里住几天。” “搬家那天，我寻思着粉馆就歇业一天，我跟雪梅、春波头天晚上就直接回花溪村去。” “啥，你们要搬新家了？”李延安刚进屋，听到这话，黝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李老太太更是激动不已：“哎哟，那敢情好啊，搬新家可是天大的喜事。红砖大瓦房啊，雪梅这丫头有福气，找了你这么个有本事的姑爷！”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脸上都乐开了花，仿佛那崭新的红砖大瓦房就在眼前似的。 他们辛劳一辈子，最大的盼头不就是儿女能过上好日子嘛。如今女儿女婿出息了，盖起了村里头一份的漂亮新房，他们老两口脸上也有光彩，走到哪儿腰杆都能挺得直直的。 “卫国啊，你这孩子就是能干，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多了！”李延安感慨道，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爹，娘，那天你们可得早点过去，给我们添添喜气。”张卫国笑着说道。 “那一定的，一定的，我们早早就过去！”李老太太连声应道。 张卫国见岳父岳母高兴，心里也踏实了。 他又想起一茬，便开口问道：“爹，大姐和姐夫呢，他们那天有空不？要不我下午抽空去一趟大姐家，亲自跟她说一声？” 李雪梅的大姐叫李冬萍，嫁在邻村，大姐夫叫冯长生。 冯长生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条件一般。 谁知张卫国这话一问出口，李延安脸上的笑容却微微一敛，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 过了一会，李延安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也沉了下来：“唉，你大姐她怕是来不了。” 张卫国心里“咯噔”一下，看岳父这神情，不像是一般的没空，忙问道：“咋了爹？大姐身体不舒服？还是姐夫家里有啥事？” 李延安又是一声长叹，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愁苦和无奈：“你大姐她又怀上了。” “又怀上了？可他们已经生了两闺女了，国家政策可不允许再生了啊。”张卫国闻言一愣。 第一百五十二章、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 李延安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火气：“她婆家那边，那个老不死的冯老头，还有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婆婆，非得让她生个带把的。因为前头生的是两闺女，你大姐在冯家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她公公婆婆就没给过好脸色，整天指桑骂槐的！” 李老太太也在一旁抹起了眼泪，哽咽道：“我那苦命的萍儿啊，你大姐夫怕村里抓计划生育的找上门，罚款、牵牛、扒房子的，啥事干不出来？” “前几天，就偷偷把你大姐送到山里头一个远房亲戚家躲着去了。唉，以后他们的日子可咋过啊。” 张卫国听得心头一沉， 80年代华国的计划生育政策严格，尤其是在农村，为了完成指标，基层干部们的手段有时候确实简单粗暴。 像李冬萍这样，已经生了两个女儿，按政策是绝对不允许再生育的。 她公婆那种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张卫国听着岳父岳母的哭诉，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一道惊雷炸开！ 他想起来了！ 上一世，大姐李冬萍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没的！ 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她也是这样东躲西藏。 后来月份大了，眼看就要生了，却因为胎位不正，在山里头那简陋的条件下，只能请产婆。 结果，孩子倒是生下来了，是个带把的，可李冬萍却因为大出血，连刚出生的儿子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就那么撒手人寰了。 上一世，张卫国刚过完年就南下羊城打工，消息闭塞，也是在几年后回乡，才从旁人唏嘘的谈论中得知这个噩耗。 大姐夫冯长生，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从此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既当爹又当娘。 大的要读书，小的嗷嗷待哺，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 长年累月的操劳，让冯长生本就黝黑的脸庞更显苍老，身体也垮了。刚满五十岁，就因为积劳成疾，也跟着去了。 想到那三个孩子未来凄苦的命运，想到李雪梅大姐如花的年纪就香消玉殒，张卫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 他的目光在李延安和李老太太布满愁容的脸上扫过：“娘，我没记错的话，大姐今年得有三十了吧？” 李老太太正拿着袖子擦眼泪，闻言一愣，点点头：“可不是嘛，开春就满三十了。三十岁了，还在为个生儿子东躲西藏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张卫国眉头微蹙，继续追问：“三十岁生孩子，可不算年轻了。她躲在山里头，那地方偏僻，吃喝拉撒能跟得上吗？营养要是跟不上，大人孩子都危险啊。” “再说了，这生孩子可是女人过鬼门关，万一有个啥动静，山高路远的，她跟姐夫有没有个章程啊？” 他这话，像是一根针，又准又狠地扎在了老两口的心尖上。 李老太太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唉，章程？能有啥章程！就你姐夫家那几亩薄田，他手脚再勤快，农闲时上山打点野物，可一家子人都指望着他。” “他们又没分家，平时打猎卖东西的钱，打零工得来的钱，也全都一分一剩的交到他娘手里。” “你大姐怀着孩子，那个老太婆连鸡蛋都不肯给你大姐吃，哪能有啥好东西补身子，真是作孽。”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越发哽咽：“中秋那天他们过来，我看大丫头那脸蜡黄蜡黄的，身上也没几两肉，瘦得都快脱形了。我这心里头啊，疼得跟刀剜似的。” “我偷偷塞了三十块钱给她，让她自个儿买点吃的补补。又把你上次拿的麦乳精给了她一罐，还得叮嘱她藏好，不能被她婆婆看到，否则东西只能进她小叔子的嘴里。” 李延安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更显愁苦。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将烟锅头在鞋底上磕了磕，闷声道：“她婆家那边，就是认死理，非要个孙子传宗接代，要不是他们逼得紧，萍儿也不用遭这份罪！” 屋子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加凝重。 张卫国看着二老这副愁苦无助的模样，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知道，靠老两口这点微薄之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他脑中念头急转，一个模糊的计划渐渐清晰起来。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爹，娘，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李延安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卫国，你小子脑子活络，有啥想法就大胆说。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能让你大姐少受点罪，咋都行。” 李老太太也停止了哭泣，期盼地看着张卫国。在她心里，这个女婿就是有本事的代名词，他说不定真能想出好办法。 张卫国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斟酌：“爹，您看啊，现在城里不是鼓励个体户摆摊做生意嘛。我瞅着市里电影院门口，卖瓜子、花生、糖葫芦的人可多了，生意都不赖。” 他看向李延安，继续道：“姐夫那人我了解，手脚勤快，人也老实肯干，就是脑子不大灵光，守着那几亩地死做。” “不如让他也去支个摊子，现在天不是眼瞅着冷下来了嘛，让他去卖炒栗子、烤红薯。这玩意儿热乎乎的，香气扑鼻，天冷了买的人肯定多，保管比在土里刨食强！” 李延安眼睛一亮，似乎觉得这主意有点意思，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去城里摆摊？能行吗？他又没本钱，再说，你姐夫那锯嘴葫芦，能做得了生意？” 张卫国笑了笑：“爹，本钱的事不用愁，我手里比他们松快点，可以借点钱给他们做生意。至于姐夫的性子，多练练就好了，再说卖这些东西也不需要多能说会道，东西好就成。” 他话锋一转，看向李老太太：“大姐一个人躲在山里也不是个事儿啊，天天担惊受怕的，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被那些人给堵住了，那可咋办？后果不堪设想！” 李老太太一听，脸色瞬间煞白，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张卫国趁热打铁：“所以我想着，干脆让大姐跟着姐夫一块儿进城！城里人来人往的，大门一关，谁认识谁啊？他们两口子往人堆里一扎，反倒比在村里，比在山里头目标小，更安全！” “让他们在城里找个僻静点的小院子租住，大姐安安生生地养胎，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总比在山沟沟里提心吊胆，连个热乎饭都吃不稳当强百倍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多救一个苦命的女人 李老太太听完，眼珠子都亮了，激动地抓着张卫国的手：“进城，这能行吗，城里哪是那么好待的？” 李延安也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张卫国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里面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他仔细数出三十张，一共三百块钱，推到李延安面前。 “爹，娘，这是三百块钱。您先拿着，回头交给大姐夫。就跟他说，这是我借给他做生意的本钱。有了这笔钱，他就能去置办些家伙什，从家里弄些栗子、红薯什么的来城里卖。至于住的地方，您二老也别发愁。” 张卫国顿了顿，看着二老震惊的表情，继续道：“我在城里多少还有点门路，带着他打听打听，给大姐和姐夫找个清静点的小院子不成问题，租金我先垫上。” “到时候，大姐在院里种种菜，给姐夫做做饭，洗洗衣裳，安安心心养胎。姐夫呢，白天就踏踏实实出去摆摊挣钱，晚上回来也有个热乎饭吃。这钱，不着急还，等他们生意做起来了，手头宽裕了，再还我也不迟。” 三百块，这在八十年代初的农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延安和李老太太看着桌上那厚厚一沓钱，手都有些哆嗦。 李延安黝黑的脸上涨得通红，“你挣钱也不容易，我们怎么能……” 李老太太也是急得直摆手，眼圈又红了：“是啊卫国，你这孩子，心太实诚了。这钱太多了，100块就够了。” 张卫国把钱推了过去：“爹，娘，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大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雪梅嫁给我，我就是你们的半个儿子，大姐就是我亲姐。现在大姐有难，我能搭把手，是应该的。多的钱，大姐可以买点营养品吃。” 李延安看着张卫国真诚的眼神，重重地吸了口气，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沓钱，声音哽咽：“卫国，雪梅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老李家的福气啊！” 李老太太也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卫国，你们小日子过得好，还不忘拉春波和冬萍一把，你就是老李家的恩人。” 李延安把钱小心翼翼地收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对张卫国郑重道：“卫国，你放心，这钱，我下午就去找长生，亲手交给他。我让他给你写个借条，亲兄弟明算账，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不能让你吃亏！” 张卫国笑了笑：“爹，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借条就不用了，我相信姐夫的人品。” 他心里清楚，岳父这么说，是想让他安心，也是给他一个交代。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大姐夫他娘偏心小儿子，按后世的话来说，大姐夫就是个扶弟魔，不光自己当了家里的老黄牛，还连累了媳妇和孩子。 李老太太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忙起身道：“卫国，你和你爹先坐着聊会儿，我去给你们做饭。今儿个说啥也得在家里吃饭，我这就去杀只鸡！” 张卫国连忙拦住：“娘，您别忙活了，我市里还有事儿呢。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跟您二老说搬家的事。” 他站起身，对二老说道：“爹，娘，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姐夫那边，您跟他商量好了，就让他直接去市里粉馆找我。我先帮他们把住处安顿好，然后再让他回村里接大姐过去，这样稳妥些，你们二老在家也保重身体。” “哎，好，好。卫国，你路上慢点！” 李延安和李老太太一直把张卫国送到院门口，看着他骑上自行车远去，老两口对视一眼，眼中的愁云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和欣慰。 从先锋村出来，张卫国心里踏实了不少。 大姐李冬萍的事情总算有了个可行的眉目，只要冯长生那边点头，这事儿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他骑着自行车，车轮滚滚，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直奔德山市区。 他今天的另一件要紧事，就是去市电信局，给新开的服装店装一部电话。 这年头，电话可是个金贵玩意儿。寻常老百姓家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也就是那些效益好的国营大厂、机关单位，办公室里才稀罕地摆着那么一两部。 个体户想要装电话，不仅初装费高得吓人，还得有门路，排长队等着指标。 好在他之前通过吴大刚认识了电信局一个管线路安装的小组长，叫王勇。 上次在酒桌上，张卫国提了一嘴服装店想装电话的事，王勇喝得高兴，拍着胸脯答应帮忙递个申请，能不能成，就看运气了。 自行车在市区的水泥路上骑得飞快，张卫国不多时就来到了位于市中心广场东侧的电信局大楼。 这栋三层小楼在当时也算是气派的建筑了，灰色的水刷石墙面，门口挂着一块“德山市电信局”的招牌，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庄严肃穆。 他推着车子进了大院，找了个角落把车锁好。 一走进营业大厅，一股特有的属于八十年代机关单位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里光线不算明亮，几个窗口前都排着或长或短的队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水味和纸张特有的味道，间或夹杂着算盘珠子清脆的噼啪声和工作人员略带公式化的应答声。 墙上贴着“人民邮电为人民”、“发展通信，服务四化”的红色标语，字迹遒劲有力。 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有的低头写着什么，有的在不紧不慢地接着电话，神情大多带着几分那个年代特有的矜持和优越感。 张卫国在人群里穿梭，目光搜寻着“业务申请”之类的字样。 他知道，今天能不能办成事，关键就看能不能顺利递上申请，并且让王勇那边打上招呼。这年头办事，关系和人情，比什么都重要。 张卫国在人群里挤了一会儿，拿到了排队的号码纸。 大厅的问询处有个年轻人坐在那里，张卫国脸上堆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崭新的芙蓉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同志，你好，我想打听个人。” 年轻人穿着一身蓝色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原本脸上带着几分程序化的淡漠，一看到递过来的烟，眼神微微一动，不过还是摆了摆手。 “同志，有事说事，我们这儿有纪律，工作时间不许抽烟。” 张卫国也不尴尬，顺势把烟收了回来，笑着说：“是这样，我找王勇，王组长，他今天在单位吗？” 一听是找王勇，那年轻人的态度客气了三分：“你找王组长啊？他这会儿应该在里面办公室休息呢。你等等，我去帮你喊一声。” “哎，那太谢谢你了，同志！”张卫国连忙道谢。 年轻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里间。 第一百五十四章、有人好办事 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同样蓝色制服，但明显更显几分派头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旁边的张卫国。 他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忆，然后恍然道：“上次跟吴大刚一起喝酒的那个张老板？” 张卫国赶紧迎上去，笑容满面：“王哥，好记性！是我，张卫国。” 王勇脸上露出笑容，朝他招了招手：“哦哦，想起来了。来，跟我到我办公室说。” “好嘞！”张卫国应了一声，跟着王勇穿过一个挂着“线路维护组”牌子的小门，进了一个十来平米的独立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铁皮文件柜，桌上放着一部黑色的转盘电话，墙上贴着一张德山市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画着不少圈圈和线路。 “坐，小张。”王勇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则在办公桌后坐下，随手拉开抽屉，摸出烟和火柴，自己点上一根，又把烟盒推向张卫国。 “王哥，我这儿有。”张卫国连忙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烟，先给王勇递上一根，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 王勇吸了口烟，吐出个烟圈，看着张卫国，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小张，今天来找我，是有啥事？” 张卫国也不绕弯子，把帆布包放在腿上，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报纸裹着的小包，不着痕迹地推到王勇的办公桌边上，压低了声音道：“王哥，上次在酒桌上跟您提过，我那服装店想装部电话，这不，今天特意过来办手续，还请王哥您多帮忙，给打点打点，通融通融。” 王勇的目光在那报纸包上停留了一瞬，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小张啊，既然你找到我王勇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他顿了顿，像是估算了一下，说道：“现在申请装电话的确实多，指标也紧张。不过你放心，我给你想想办法，插个队。顺利的话，一个月左右，保证给你装上。” 张卫国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踏实了，脸上笑容更盛：“那可太谢谢王哥了，事成之后，我再单独请王哥吃饭！” 王勇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报纸包，随手拉开抽屉，把包扔了进去，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做过千百遍一样。 “吃饭的事以后再说，钱我收了，事儿我肯定给你办妥帖。你先去外面排队填表，把申请表交了，押金也交了。剩下的，就等我消息。” 张卫国心里清楚，这二百块钱，就是买个“插队”的资格和王勇的“关照”。 只要他肯收钱，就说明这事儿能办。 张卫国连忙站起身：“好嘞！那我就不耽误王哥您工作了，我这就去办手续。” “嗯，去吧。”王勇点了点头。 从王勇办公室出来，张卫国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又回到营业大厅，等了大概半个钟头，终于轮到他。 填表，审核，交押金，一套流程下来，又花了十五分钟。 办完所有手续，张卫国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指向十一点五十。 他走出电信局大门，骑上自行车，在街上找了家国营饭店。 张卫国点了一个辣椒炒肉，一个炒青菜，就着两碗米饭，简单解决了午饭。 吃完饭，他没多耽搁，骑着车直奔市邮局。 到了邮局，找到长途电话窗口，排队登记，然后被领到一个小隔间。 他拿起黑色电话听筒，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拨通了省农大副院长郑孟洲办公室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您好，请问是郑院长吗？”张卫国客气地问道。 “我是郑孟洲，你哪位？” 张卫国连忙道：“郑院长您好，我是德山花溪村的张卫国。上次咱们在省城见过的，关于生猪养殖技术扶持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郑孟洲“哦”了一声，显然想起来了，语气也热情了不少：“是小张同志啊，你好你好！怎么，养殖场那边有进展了？” “是的，郑院长！”张卫国声音带着几分兴奋，“托您的福，我们花溪村的生猪养殖场主体已经建好了！所以想问问您，看什么时候能派技术员同志过来指导一下？如果场地没什么大问题，就麻烦技术员同志带着我们村里人，去采购一批优良的猪仔、母猪，还有科学配比的饲料什么的。” 郑孟洲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小张同志，你们这效率可真够快的。” “上个月我们院里专门为你们花溪村的这个试点项目开过会了，已经决定抽调三名经验最丰富的技术骨干，组成一个技术小组，准备到你们村里驻点四个月！” “手把手教你们怎么科学选种、配种、喂养、防疫，包括怎么给小猪仔阉割，也就是煽猪，这些他们都会全程指导，确保第一批猪能顺利养出来，给你们村培养一批自己的技术员！” 张卫国一听，顿时大喜过望：“郑院长，这可真是太感谢您了，感谢省农大对我们花溪村的大力支持。” 他接着问道：“那这三位技术员同志大概什么时候能过来？是院里派车送，还是他们自己坐班车过来？我们这边也好提前准备一下接待。” 郑孟洲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后天正好要去德山参加一个会议，索性就亲自带他们过去一趟，顺便也看看你们养殖场的具体情况。后天上午，我们从省城出发，直接开车到你们花溪村。” 张卫国听着郑孟洲的安排，心里那叫一个熨帖，连忙应道：“行！郑院长，那我们这边就提前把一切都拾掇好，恭候您和几位技术员同志的大驾光临！” 郑孟洲在那边哈哈大笑：“行了，就这么定了，我这边还有个会，先挂了。” “好嘞，郑院长您忙，再见！” 挂断电话，张卫国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 他把黑色听筒放回电话机上，心里盘算着，郑院长他们后天就到，村里得赶紧准备起来。接待的事情马虎不得，尤其是这几位技术员，可是未来几个月村里的“财神爷”。 出了邮局，张卫国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 他骑上自行车，朝着城外的农贸市场骑去。 秋风萧瑟，农贸市场里的人气却依旧旺盛。 进入秋天，小龙虾、鳝鱼之类的就变得稀罕起来，不像夏天那会儿，河沟里一捞一大把。不过市场里农民们自家散养的鸡鸭倒是不少，张卫国一口气买了五只鸡，又选了六只羽毛油光水滑的肥鸭子，让摊主用草绳捆了，挂在自行车把上。 走到水产摊子，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水桶里，巴掌大的鲫鱼活蹦乱跳，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青光，张卫国让摊主捞了三十斤。 第一百五十五章、去派出所刷存在感 张卫国正要离开，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角落里，有人在卖牛肉。 只见一个剃着板寸头的小伙子，正拿着大砍刀费劲地分割着一头刚宰杀的黄牛。 案板上，大块大块鲜红的牛肉堆着，旁边还放着牛杂、牛骨头。 听那小伙子带着几分惋惜的语气跟旁边围观的人解释：“唉，别提了，自家养的耕牛，前两天犁地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兽医来看了，说骨头断得太碎，治不好了，眼瞅着一天比一天蔫儿。没办法，只能趁着还有口气，赶紧杀了卖肉，总比白白死了强，好歹能回点本钱。” 围观的人大多是看热闹的，问问价钱，摇摇头也就散了。 牛肉虽好，可价格也金贵，不是谁都舍得买的。 张卫国看着那新鲜的牛腩，肥瘦相间，纹理清晰，正是做红烧牛肉或者炖汤的好料。 他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小兄弟，这牛腩怎么卖？” 那小伙子见来了个真心想买的，连忙热情介绍：“大哥，您有眼光！这可是刚杀的黄牛，新鲜着呢！牛腩我给您算便宜点，一块五一斤，您看成不？” 张卫国点了点头，这价格还算公道：“行！这牛腩看着不错，给我称一百斤！” “啥？一百斤？”卖肉的小伙子手里的砍刀都差点掉地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卫国，“大哥，您没开玩笑吧？这一扇牛腩也就二百多斤，您这一下就要一百斤？” 周围还没散去的人也都“嗡”的一下议论开了，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 这年头，买肉一开口就是一百斤，这可了不得。 张卫国呵呵一笑，从挎包里掏出钱：“没开玩笑，我家是开店的，牛肉和排骨消耗量大。” 小伙子一听是开饭馆的，顿时释然了，脸上堆满了笑容，手脚麻利地开始称重、切割。“得嘞，大哥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割最好的。” 他一边割肉一边好奇地问：“大哥，您这饭馆生意肯定红火吧？一次进这么多牛肉！” 张卫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一百斤牛腩，加上之前的鸡鸭鱼，自行车全部装满了。 张卫国付了钱，推着自行车，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小河边。 这河离城区有些距离，平时鲜少有人过来，河边长满了半人高的芦苇，是个处理东西的好地方。 自从开始做生意，他给菜多多系统供货的次数确实减少了。 张卫国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在心里默念：“系统，出来干活了！” 几乎是念头刚落，一个欢快的、带着几分电子合成音的童声在他脑海中响起：“叮！菜多多为您服务，宿主，今天有什么好货呀？” 张卫国意念一动，车上堆着的五只鸡、六只鸭、三十斤鲫鱼，连同那一百斤牛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紧接着，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叮！检测到老母鸡5只，共18斤2两，25元/斤；优质大肥鸭6只，共31斤5两，23元/斤；鲜活鲫鱼30斤，每斤12元；新鲜黄牛腩100斤，每斤38元，共计货款5339.5元，已存入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 张卫国感受着脑海中系统空间里那串清晰的数字，这种坐地收钱的感觉，那叫一个爽。 卖完东西给系统，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下午三点刚过。 时间还早，店里有人做事，他也不着急回去。 张卫国心思一转，想到自己现在挂着车站派出所“特邀顾问”的名头，总不能光拿好处不干事，也该去露个脸，刷刷存在感，顺便再跟顾向南他们加深一下感情。 这年头，人脉关系网，织得越密实越好。 打定主意，张卫国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车轮又轻快地滚了起来，朝着市区方向驶去。 张卫国骑着自行车，轻车熟路地拐进了派出所的大门，笑着说门口值班的民警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院子里停着几辆警用摩托和几辆自行车，角落里还晾晒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警服。 他刚把车锁好，正要往里走，就听见一个声音喊道：“卫国哥，你来了。” 张卫国抬头一看，正是贺超，穿着一身警服，乐呵呵地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 “卫国哥，快进来坐，顾所今天也在。” 贺超热情得不行，一把拉住张卫国的胳膊就往里屋拽，一边还嚷嚷着，“顾所，卫国哥来了。” 顾向南从办公桌前站起身，笑道：“卫国兄弟，今天不忙吗？” “还行，店里人手够，我就过来看看。”张卫国谦虚地回话。 贺超手脚麻利地搬了张凳子过来，又给他泡好了茶。 张卫国吸了口烟，也不绕弯子，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放在了顾向南的办公桌上。 “顾所，贺超兄弟，昨天回村里，无意中翻出来个老物件。我寻思着，这玩意儿在我手里就是蒙尘的明珠，给了你们，才算是物尽其用。” 顾向南和贺超对视一眼，都有些好奇。 顾向南伸手拿起那牛皮纸包，入手略沉，他慢慢拆开牛皮纸，露出一本线装的旧书。 书页泛黄，边角有些磨损，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四个古朴的隶书大字——“少林罗汉拳”。 “这……”顾向南眼神一亮，翻开书页，里面的字迹是用小楷手抄的，笔力遒劲，墨迹虽陈旧却依旧清晰，图文并茂，画着一个个练功的小人，姿势各异，旁边还有注解。 贺超也凑过脑袋，看了一眼书名，他笑着问：“还是少林的拳谱？卫国哥，你这宝贝哪来的？” 张卫国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解释道：“这书啊，是村里那个老和尚临终前给我的。这拳谱据说是他自己凭记忆默写下来的，上次听你们说对少林功夫感兴趣，我就想起来了。” 其实这本《少林罗汉拳》是他昨天晚上从系统商城里买的，花了他一百元现金。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抽空快速翻阅了一遍，配合系统直接灌输到脑海中的拳法记忆和修炼感悟，这罗汉拳的招式精髓，他已然明白了七七八八，甚至比这书上写得还要透彻。 顾向南翻看着拳谱，越看眼神越是发亮，啧啧称奇：“卫国，这可是好东西啊！手抄本，看这纸张墨迹，有些年头了。你家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宝贝，真是难得。” 张卫国摆摆手：“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在我手里发挥不了它真正的价值，那就是废纸一堆。你们多学几招，对付歹徒也能多几分底气不是？” 顾向南合上拳谱，郑重地看着张卫国：“卫国，这份情，我记下了。” “顾所长，你这话就外道了，咱们谁跟谁。”张卫国笑着说。 贺超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提议道：“顾所，卫国哥，既然有这么好的拳谱，要不咱们去院里练练？” 顾向南闻言，也看向张卫国，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是啊，卫国，我和贺超这会儿也没什么要紧事，你要是不累，就指点指点我们？” 张卫国心想，送佛送到西，既然拳谱都拿出来了，再展示一下，更能体现这拳谱的价值，也能让顾向南他们更懂自己的情。 他笑着点了点头：“行啊，那咱们就到院子里去，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那敢情好。”贺超兴奋地站了起来，第一个走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顾向南的爷爷出事 三人来到派出所后院一块空地上，这里平时也是他们简单训练体能的地方。 张卫国脱下外套，然后原地活动了几下脖子手腕脚腕，做了几分钟简单的热身。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微微一变，原本随和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凌厉。 他站定，沉声道：“少林拳法，博大精深。罗汉拳作为少林入门拳法，讲究上下相随，步随手变，劲力刚柔相济。” “发力时，既要有猛虎下山般的刚猛，又要有灵蛇出洞般的柔韧，这样才能达到攻防兼备的效果。” 话音刚落，张卫国身形一展，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一记“内击拳”呼啸而出，拳风凛冽！紧接着，他身形转动，步法灵活变换，又是一记“外击拳”横扫而出，带起一阵劲风。 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一股爆发性的力量，却又控制得恰到好处，收放自如。 什么“怀中抱月”、“长鞭贯耳”、“猛虎推山”，一个个罗汉拳中的经典招式，被他行云流水般地施展出来。 看得顾向南和贺超两人是眼花缭乱，嘴巴微张，半天没合拢。 他们虽然也练过一些擒拿格斗的技巧，但跟眼前这正宗的少林拳法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一套拳打完，张卫国收势而立，气息略有些急促，额头上也见了汗，但他眼神却依旧明亮。 “呼……”贺超长长吐出一口气，用力鼓掌，“太厉害了，卫国哥，你简直就是深藏不露啊。” 顾向南也是一脸的赞叹，他走上前，仔细打量着张卫国：“少林拳法，果然名不虚传。卫国，你刚才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刚劲有力，却又不失灵活迅捷。” 张卫国微微喘息，调整了一下呼吸，看着顾向南和贺超两人意犹未尽的模样，笑着补充道：“其实这罗汉拳，招式是骨架，内息是灵魂。打拳的时候，不光要身形到位，更要注重呼吸吐纳的调控。吸气要深长，力求气沉丹田；呼气要均匀，随招式而发。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保持内心的平静，专注于当下的一招一式，心无旁骛。” 顾向南听得是双眼放光，他本就是个练家子，对这些武学至理更是痴迷。 刚才张卫国那一番行云流水的演练，已经让他心头如同被猫爪子挠过一般，痒痒得不行。他捅了捅身旁的贺超，使了个眼色。 贺超也是个机灵人，立刻会意，嘿嘿一笑：“卫国哥，你这拳法太神了，光看都觉得过瘾。你看能不能指点我们哥俩几招实在的？关键时刻能用上就行！” 张卫国见他们热情高涨，也不藏私，心想这人情要做就做透。 他略一思索，道：“行，那我就教你们两招最实用也最基础的。一招叫‘马步双砸拳’，一招叫‘力劈华山’。这两招，一刚猛，一沉稳，练好了能派上大用场。” “马步双砸拳？”顾向南念叨了一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张卫国点点头，当下拉开架势：“看好了，这‘马步双砸拳’，顾名思义，根基就在于马步。马步要稳，如老树盘根，双腿微屈，重心下沉。” 他说话间，一个标准的马步已经扎下，沉稳如山。 “双手握拳，置于腰间，气沉丹田，目视前方。” 张卫国双拳紧握，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发力时，腰马合一，双拳同时从腰间发力，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向下砸出。” “喝！”张卫国一声低喝，双拳呼啸而出，带起一股猛恶的劲风，那股子爆发力，看得顾向南和贺超眼皮直跳。 “这一招，威力巨大，目标直指对方中宫或下盘要害，若是被砸实了，寻常人根本扛不住。”张卫国收回拳头，解释道。 接着，他又演示了“力劈华山”：“这一招力劈华山，讲究的是一个‘势’。想象自己就是一座巍峨大山，这一劈，便有开山裂石之威！” 他身形一转，右脚向前踏出一步，左手虚引，右手高高扬起，手臂抡圆，自上而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劈落下来。 虽然是空手，但那股子大力沉的劈砍劲道，仿佛真能将一座山劈开一般。 “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精髓在于腰背发力，力达臂尖，要有一股破釜沉舟，一击必杀的决心。” 顾向南和贺超两人都是练过的，底子不差，又得了张卫国这般高手亲自指点，一点即透，当下便在院子里一板一眼地练了起来。 张卫国在一旁不时纠正他们的姿势和发力技巧，比如马步的重心，双拳砸出时的肩肘配合，力劈华山时如何借用腰胯的力量等等。 两人练得汗流浃背，却越练越起劲。 尤其是顾向南，他本就有一定的格斗基础，此刻得了指点，只觉得豁然开朗。 眼看着太阳偏西，差不多到了下班的点儿。顾向南抹了把汗，正想开口邀请张卫国晚上去国营饭店搓一顿，好好感谢感谢他这番倾囊相授。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民警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额头上全是汗珠子。 “顾所，您家里来电话了，说您爷爷五分钟前晕倒了。已经安排车送去第一人民医院了，让您赶紧过去！” “什么？”顾向南闻言，“唰”的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 顾向南的爷爷今年八十一岁高龄，本就患有高血压和脑梗，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摔倒，更不能受刺激，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我爷爷一定会没事的。”顾向南声音都有些发颤，刚才练拳的兴奋劲儿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和担忧。 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急声道：“卫国，实在对不住，家里出了急事，我得马上回去，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说完，他胡乱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从腰间摸出吉普车钥匙，看也没看贺超，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脚步踉跄，显然是方寸大乱。 贺超也是脸色一变，他知道顾向南和爷爷感情极深，见状连忙对张卫国匆匆点了点头：“卫国哥，我跟过去看看！” 二话不说，也跟着追了出去。 张卫国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火急火燎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跟后世比起来，那真是差远了。 老爷子这个情况，高血压加脑梗，突然晕倒，凶多吉少啊。 他念头一转，想到了自己菜多多系统商城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后世特效药，什么心脑血管急救药、神经修复剂，应有尽有，或许他能帮上忙？ 第一百五十七章、张卫国从系统商城里买药 张卫国听贺超提起过，顾向南的爷爷可不是一般人。 解放前，那是正儿八经扛过枪，跟小鬼子在战场上刺刀见红拼过命的硬汉。 华国成立后，又跨过鸭绿江，在冰天雪地里跟武装到牙齿的鹰酱真刀真枪地干过仗，身上功勋无数，是华国真正的大功臣。 若是能救下这样一位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英雄，对自己而言，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大好事。 想到这里，张卫国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他一秒钟都不敢耽搁，转身就朝派出所大门外冲去。 张卫国腿脚利索，几步就窜出了大门。正好看到顾向南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刚打着火，车头正准备调转。 “顾所长，等等！”张卫国大喊一声，脚下更是发力，一个箭步冲到车子旁边。 不等顾向南反应，他已经眼疾手快地拉开了后面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正好挤在刚要关门的贺超旁边。 “嘭！”车门被他顺手带上。 顾向南和贺超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搞懵了，齐齐扭头，不解地看着他。 “卫国？你这是……”顾向南一边启动车子，挂挡，猛踩油门，吉普车的轮胎摩擦着地面，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贺超也是一脸懵圈：“卫国哥，你跟我们去医院？” 张卫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回答说：“顾所长，你先别急。我问你，你爷爷这是第一次发病吗，还是以前有过类似的症状？” 顾向南透过后视镜飞快地扫了一眼张卫国，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缓缓说道：“不是第一次了，我爷爷年轻时候打仗，过的全是苦日子。后来条件好了，他就特别喜欢吃肥肉，烟瘾也大，一天两包都不够。” 说到这里，顾向南方向盘打得飞快，车子灵活地避开路上的行人。 “大概两年前吧，他就突发过一次中风，当时半边身子都动不了，话也说不清楚。” “送到医院，医生检查说是脑梗，情况挺危险的，在医院足足住了半个多月才缓过来。出院的时候，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戒烟戒酒，清淡饮食，千万不能再受刺激，也不能摔倒。” 张卫国听到这里，立刻接口道：“顾所长，我之前在羊城那边，托朋友弄到过几粒安宫牛黄丸，是港城的药厂出的。这药对突发中风，特别是脑梗这种急症，有奇效。” “我店里正好放着一粒，要不咱们先绕道去我店里取上药，这样有备无患。” 安宫牛黄丸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救命的良药，尤其对于脑血管疾病。 京市、沪市那些大医院应该有，德山市这种三线城市的医院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药。 “安宫牛黄丸？”顾向南闻言，眼睛猛地一亮，仿佛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港版的？”贺超也惊呼一声，“那效果肯定更好啊！” 顾向南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了个急弯，朝着张氏粉馆的方向冲去，嘴里说道：“行！卫国，这次多谢你了，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不瞒你说，我家里其实也备过这种药，也是托人从港城那边带回来的。不过前几天，被我爷爷送给他一个老战友了，当时的情况很紧急，我爷爷也是救人心切。” “我堂哥在鹏城那边工作，我已经让他托人又买了两粒，说是过两天就有人从鹏城回来能顺道带过来。谁知道就是这么巧，药还没到，爷爷他就发病了。” 顾向南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方向盘握得死死的，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十分钟后，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中，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张氏粉馆的门口。 “你们等我一下。”张卫国话音未落，人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店里。 “哥，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匆匆的？”正在收拾桌子的桂花看到张卫国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张卫国头也没回，一边大步流星地往楼梯口跑，一边扬声道：“没事，我上楼拿点东西。”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 张桂花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又探头看了看门口停着的吉普车和车上神色凝重的顾向南、贺超，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 张卫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反锁了房门。 他念头一动，菜多多系统面板瞬间在他眼前展开。 他点进了系统购物商城，目光飞快地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扫过，直接锁定了药品那一栏。 “港版安宫牛黄丸，单价1180元。”张卫国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点击购买。 “叮！购买成功，扣除1180元。” 紧接着，他又找到了另一种药品——“心脑血管特效修复针剂（加强型）”，介绍上说能快速修复受损的脑血管和神经，改善脑部供血，对脑梗、脑出血后遗症有特效。 “这个好，双管齐下，效果更稳妥。”张卫国眼睛一亮。 这针剂价格不菲，一支就要2500元，张卫国立刻点了两次，果然有钱就能救命。 “叮！购买成功，扣除5000元。”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一粒用蜡丸封着、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安宫牛黄丸和两支包装好的玻璃针剂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看了一下盒子上面的生产日期，是1985年5月的，张卫国松了一口气，系统很智能。 张卫国将药拿在手里，片刻不敢耽搁，转身拉开房门，又一阵风似的冲下了楼。 来到吉普车旁，顾向南和贺超一脸焦急地望着他。 张卫国把安宫牛黄丸和两支心脑血管特效修复针剂塞到顾向南手里：“顾所长，这颗是安宫牛黄丸，还有两支是特效针剂。到了医院，医生知道怎么给老爷子用。” “快走吧，时间不等人。” 顾向南此刻心急如焚，哪里还会客气，一把接过张卫国塞过来的药，对张卫国点了点头：“卫国，大恩不言谢，我先走了。” 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卷起一阵尘土，车子朝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贺超也从副驾驶探出头，对着张卫国挥了挥手，神色同样凝重。 张卫国站在粉馆门口，目送着吉普车消失在街道拐角，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他喃喃自语：“吉人自有天相，老爷子您戎马一生，功勋卓著，可千万要挺住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顾爷爷脱离生命危险 张卫国转身回到店里，张桂花正拿着抹布擦拭最后一张空桌，见他进来，连忙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哥，顾所长是有什么急事了？看他那脸色，吓人得很。” 张卫国点了点头，神色也有些沉重：“顾所长的爷爷突然病倒了，情况不大好。我这儿正好有从港城带回来的特效药，让他赶紧送医院去，希望能帮上忙。” “哦，希望老人家能平安无事。”张桂花听了，也为顾老爷子捏了把汗，随即又投入到手头的活计中。 此时已经到了六点，店里还有三个客人。 李春波蹲在后院的水池边，洗着青菜和香葱，这是晚上自家吃饭要用的。 张卫国走进厨房，李雪梅正系着围裙，准备开始拾掇晚饭。 张卫国开口道：“雪梅，今天的晚饭我来做吧，你跟桂花都忙一天了，歇歇。” 他说着，很自然地伸手解下李雪梅身上的围裙，往自己身上一套，熟练地在腰后打了个结。 李雪梅见他坚持，也没跟他客气，笑着擦了擦手：“行，那你来。我今天买了不错的黄骨鱼，你看着红烧一下。锅里牛肉炖得也差不多了，你削几个土豆进去一块儿炖。再随便炒个青菜就行。” 她指了指灶上一个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小砂锅，里面是炖了两个小时的牛腩。自从衣香丽影那边生意上了正轨，根生、陆静还有徐敏他们现在也都在店里轮着做饭，不用张卫国操心他们三人的伙食了。 张卫国接过春波递过来的青菜、香葱，又麻利地切了姜末蒜末，热锅下油，开始煎鱼。 黄骨鱼在热油中“滋啦”作响，很快便两面金黄，浓郁的鱼香味渐渐在厨房弥漫开来。 张卫国做饭的时候，第一人民医院里，顾向南和他小叔叔、婶婶，还有顾向南母亲，贺超，以及顾爷爷的警卫员六个人在急救室门口坐立难安。 顾向南比顾家的车子晚15分钟到医院，他跑上楼，把张卫国给的药塞到了主治医生手里。 主治医生看了一眼手里的药，对顾向南说：“你们在外面等着，有了这两种药，病人醒过来的希望很大。” 说完转身进了手术室，顾向南看着身后神色哀伤的母亲和小叔、婶婶，用力握了握拳头，安慰几人。 “妈，小叔，婶婶，爷爷福大命大，这次一定也能挺过去。” 顾向南的爸爸出任务，在北方沙漠里，根本联系不上。 顾家大伯和大堂哥在南方军区，一年也难得回家一次，照顾爷爷的任务都是顾向南的妈妈还有婶婶负责。 顾叔叔问他：“向南，你刚才给医生的药是哪来的？” 顾向南：“我一个朋友从羊城带来的药，是港版的安宫牛黄丸和两支心脑血管特效修复针剂。医生也说了，爷爷醒来的希望很大，我们在这里等着吧。” 过了半小时，抢救室的门被拉开，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对顾向南点点头：“你给的药起了作用，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等打完吊针就能转到病房进行护理。” 顾家人又惊又喜，对着医生连连道谢。 顾叔叔松了一口气，转头对顾向南说：“向南，你可得好好感谢送药的这位朋友，他可是咱家的大恩人。” 顾向南：“等爷爷出院，我请他来家里吃饭，到时给你引荐一下。我这位朋友身手非常好，下午我跟贺超向他学了两招。” 顾叔叔拍拍他的肩膀：“听你这样说，我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了。能让你小子佩服的人，可不多啊。” 顾叔叔是德山市电力局的一把手，工资和福利待遇都相当不错。 又过了两个小时，医生把顾爷爷推了出来，全家人都扑了上去。 医生说：“病人已经睡着，晚上留一个人守着，其他家属可以回去了。” 顾向南看了看众人：“妈，小叔，婶婶，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守着爷爷。接下来直到爷爷出院，妈和婶婶负责白天照顾爷爷，晚上由我和小江，叔叔接手。” 顾叔叔点点头：“向南说得不错，爸还要在医院住一个星期，咱们轮流照顾。” 分配好任务，警卫员小江便开车带着其他人回顾家老宅，顾向南也让贺超回去，他自己则是回到了病房里。 张氏粉馆里，一盆香气扑鼻的红烧黄骨鱼，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腩炖土豆，还有一盘翠绿的炒青菜，整齐地摆上了饭桌。 张卫国一边给李雪梅碗里夹了一块牛腩，一边随口问小舅子：“春波，在店里做事，还习惯不？” 春波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扒拉了两口饭，才咧嘴笑道：“姐夫，你别说，来咱家店里这段日子，我都感觉自个儿胖了好几斤！你跟我姐买的菜实在太好了，顿顿有肉，油水也足，比在家里吃得好太多了！”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里全是满足。 张桂花也跟着笑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腰：“可不是嘛，我以前的旧衣裳，现在都紧得穿不上了。” 张卫国打量了二妹一眼，心里也是十分感慨。 自从跟王福贵那个人渣离了婚，桂花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脸上不仅有了笑容，精气神也足了，身子也开始长肉，看着丰润了不少，比以前那副干瘦蜡黄的样子，可有福气多了。 张卫国也笑了，给桂花夹了一条鱼：“能吃是福，说明身体好。咱们店里活儿多，吃饱吃好了，才有力气干活。” 晚上八点，张氏粉馆准时打烊。 李雪梅麻利地将收银抽屉整个抱了出来，灯光下，她低着头，手指翻飞，开始仔仔细细地整理今天的收入。 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晚上收工后，将当天的营收清点入账，月底再汇总一次，店里的流水账目，她管得清清楚楚。 春波上楼睡觉去了，张卫国坐在李雪梅身边，对她说：“雪梅，农大的郑院长说后天带技术员去咱们花溪村，养猪场的事得尽快落实好。我明天上午买点东西，然后下午回村里。店里的事，你和春波，桂花忙得过来吧？” 李雪梅低头数着钱，闻言看了他一眼：“你尽管忙别的事，店里不用你操心。对了，你不是还要带铁柱和云峰去羊城吗，打算啥时候动身？” 张卫国：“忙完养猪场的事，就准备带他们过去。” “对了，昨天去看咱爹咱娘，听他们念叨，说你大姐又怀上了。” 李雪梅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姐夫这是什么意思？家里都俩闺女了，他还真就非得要个儿子才罢休？这要是再生个闺女，难道还让大姐躲在外面，一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显然是替自家大姐鸣不平。 正在角落里扫地的张桂花听到这话，幽幽叹了口气，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走过来说道：“咱们女人啊，可真是难。嫂子，我倒是能理解你大姐，她那也是没办法，身不由己啊。” 话语里带着深深的共情，毕竟她自己也是从不幸的婚姻里挣扎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女人得自己立起来 张卫国见媳妇真有些上火了，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慰道：“雪梅，你先别急，也别气坏了身子，听我把话说完。”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昨天听爹娘说了这事，也替大姐发愁。后来我就给爹娘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去劝劝大姐跟大姐夫，不如索性来城里。” “来城里？”李雪梅和张桂花都有些意外。 张卫国点点头：“嗯，我跟他们说了，可以在电影院门口支个摊子，炒炒板栗，烤烤红薯，这些东西村里多的是。现在天也渐渐冷了，正是吃板栗和红薯的时候，做起来也简单。” “大姐夫那人虽然有些愚孝，但肯下力气。只要他肯干，卖这些东西，肯定比在村里守着那几亩地强得多，也能让大姐少受点罪。” 李雪梅听了，脸上的火气消了些，但担忧并未减少：“可他们哪来的本钱？这城里租房子要钱，买菜吃饭样样都得花钱。就是卖炒板栗烤红薯，那也得置办炉子、铁锅、推车这些家伙事儿吧？” 张卫国拍了拍她的手：“雪梅，我拿了300元给爹，让他拿给姐夫。这笔钱是我借给大姐和姐夫的本钱，他们挣了钱再还也不迟。” “雪梅，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李雪梅嗔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你请春波在店里做事，给他开工资。又替大姐和姐夫想办法，我谢你都来不及呢，哪会怪你。” 李雪梅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钞票，抬眼看着张卫国。 “卫国，等大姐夫他们真来了城里，我得跟他说清楚，大姐这一胎，不管生下来是男是女，生完这个，必须得去做结扎。” 张卫国看着媳妇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哟，媳妇，你这思想觉悟可以啊，都赶上计划生育宣传员了。” 李雪梅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哪儿是有什么觉悟高啊，我这是真心疼我大姐。” “她生头两个闺女的时候，她那个婆婆是什么嘴脸？整天甩脸子给大姐看，说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带把的。” “月子里头，别说照顾了，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过一天。要不是咱娘看不过去，跑过去亲自伺候她坐月子，大姐那身子骨早垮了！” 她越说越气，胸口起伏着：“咱娘回来跟我念叨，她那婆婆，抠门到家了，家里养的鸡，一只都舍不得杀了给大姐补身子。” “后来还是我娘对他们说，要是不杀鸡，就把大姐接到娘家坐月子，让全村的人都笑话他们老冯家的，她婆婆才松口。” 张卫国静静地听完，伸手轻轻握住李雪梅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和轻颤。 他前世的时候，见过太多生女儿的家庭，晚年时女儿嘘寒问暖，大包小包地往娘家拎东西，钱也舍得给老人花，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反倒是那些生了好几个儿子的家庭，儿子们娶了媳妇忘了娘，闹矛盾、争家产、不孝顺父母的比比皆是。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雪梅，你别太上火。我看啊，大姐和大姐夫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好好教导，将来一样有出息。尤其是闺女，养好了，贴心着呢，比那些不成器的臭小子可强多了。” 他说着，目光转向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眼圈有些泛红的张桂花，语气也温和了几分：“桂花，我知道，这个世道对你们女人确实有太多不公平的地方。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洗衣做饭、操持家务是女人的事，就连下地里干那些重活，也少不了你们。” “可到头来呢，有几个男人能真正体谅你们的难处，能明白你们的辛苦？他们总觉得，这些都是女人天经地义该做的。” 张桂花听着张卫国的话，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哥，你说的是。我和大嫂她大姐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以前在王家，我也是自己没能立起来，整天被那老婆子呼来喝去，日子过得憋屈。” 张卫国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看，雪梅她大姐，还有你凡事都忍着，让着，结果呢？人家不但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自家三妹：“你们再想想咱三妹秀兰，她跟你们俩就完全是反着来的。” “我可听说了，秀兰嫁给耀阳的第二天，耀阳他妈让秀兰做饭。好家伙，她早上摔了三个碗，晚饭的菜直接给炒糊了，黑乎乎的一锅。这下可好，耀阳他妈一看这架势，得，往后厨房的活儿也别指望她了，索性就不让她沾手了。” 李雪梅和张桂花听得都有些发愣，显然对张秀兰的这番“壮举”有所耳闻，但从张卫国口中说出来，更添了几分戏剧性。 张卫国继续道：“还不止这些呢，秀兰跟耀阳结婚前，那就约法三章了。耀阳每个月的工资，必须一分不少的全部上交，由秀兰管着，然后秀兰再给他发零花钱。你们说说，这招狠不狠？” 张桂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三妹那性子，是能干出这种事儿的。” “后来呢，”张卫国也笑了，“她又不是个安分的主，让耀阳他爹找关系，硬是想办法进了卷烟厂上班。这下，她自己也能挣工资了，腰杆子就更硬了，在婆家说话底气足足的，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他看着李雪梅和张桂花，总结道：“你们想想，这就是咱三妹高明的地方。她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任人揉捏的位置上。” “后来，她又想办法挣钱，手里有钱才能活得有尊严，不受气，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雪梅听完张卫国的话，琢磨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卫国，你这话糙理不糙，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话总是有道理的。” 她话锋一转：“不过啊，这人跟人也不能一概而论。就王福贵，还有他那个黑心肝的娘祁婆子，那种滚刀肉，油盐不进的浑人，别说桂花了，就算是三妹秀兰那样的，摊上了也够呛，怕是也拿捏不住他们母子。” 张卫国叹了口气，深有感触地说：“女人嫁人，那就跟二次投胎似的。嫁对了人，那就是掉进福窝里，一辈子舒坦。可要是嫁错了，那真是能毁一辈子。” 他目光落在桂花身上，多了几分欣慰：“所以呢，一旦发现自己跳进了火坑，就得赶紧醒悟过来，及时止损，千万不能把自个儿的青春年华，白白耗在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上。” 张桂花听着，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感激：“哥，你这话，可不就是在点我呢。” 她以前就是顾虑太多，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第一百六十章、解开桂花的心结 张卫国也笑了，语气肯定：“没错，我就是说你呢。桂花，好在你够勇敢，从那个泥潭里跳出来了。” “你看你现在，脸上有了笑，身上长了肉，精气神也足了，日子不也一天天好起来了。” “只要肯下力气，踏踏实实干，凭自个儿这双手，怎么着都能养活自己，活出个人样来。” 张桂花眼圈微微泛红，声音也低了些：“哥，以前我就是顾虑太多了。怕离婚了名声不好听，怕村里人戳脊梁骨，说三道四的。” “更怕小妮没有爹，在外面被人指指点点，受人欺负。”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天天就是怕这个，愁那个，瞻前顾后的，结果呢？把自己作践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憋屈，差点就真没活路了。” 张卫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桂花，你能想明白这些就好。女人啊，在婚姻里头，最大的清醒，就是得把自己放在头一位。别总想着为别人活，先得顾好自己，才能去管别人。” 他顿了顿，最后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想法子搞钱。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腰杆子才能挺得直，说话才有底气，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这话一出，李雪梅和张桂花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李雪梅接口道：“卫国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自从咱这粉馆开起来，我跟桂花每个月手里有了钱，那感觉真是不一样。” 她扬了扬下巴，脸上带着以前少有的光彩：“以前想买点东西，都得抠抠搜搜想半天。现在，我想给自己扯二尺布做衣裳，想给孩子买些零食，直接就买了。” 张桂花也跟着补充，脸上的笑容真切又满足：“是啊，有了钱人也觉得充实，走出去都自信多了。以前那旧衣裳，补丁摞补丁的，自己都嫌寒碜。” “现在，去供销社买起东西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种花自己挣的钱的感觉，太踏实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些铺子里的琐事和村里的新鲜事，眼看着时间到了9点，这才各自收拾好去楼上睡觉。 楼上就两间房，张卫国自然是跟小舅子李春波挤一个屋，李雪梅和张桂花姑嫂一间房。 夜深人静，张卫国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春波这小子睡得倒是香，呼噜声打得山响。 他睁着眼睛，在黑暗中默默盘算着。 等过了年，服装店第一笔分红到手，他可得立马着手在市里头买一块好地皮。 他计划着，盖上三层小楼，一楼当门面，二楼和三楼住人。 到时候，就把妞妞、狗蛋，还有小妮，都接到城里来念书。 城里的教育资源，怎么也比乡下小学强得多，孩子们的眼界和前程也是一件要紧的事。 至于爹娘，年纪大了，也该让他们在家里享享福。 凌晨四点的德山县城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张氏粉馆一楼的厨房里，灯泡已经亮起，张卫国和李春波两人正卷着袖子，在水龙头下哗哗地清洗着新鲜的猪肉、排骨和牛肉。 水汽氤氲，带着一丝肉腥味，却也预示着一天的忙碌即将开始。 春波年轻，手脚麻利，猪肉在他手里很快就被分割、清洗干净。 张卫国则专心处理着牛肉和排骨，骨头与案板碰撞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约莫过了半小时，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雪梅和张桂花也下来了。 李雪梅在卫生间刷牙洗脸后，直接进了灶间：“春波，肉洗得怎么样了？” “姐，都差不多了。”春波开始切肉。 李雪梅点点头，也不多话，立刻系上围裙，开始干活。 先往大锅里添水，准备煮今天的卤蛋，另一边的小锅则开始滋滋地炸起了花生米，金黄的花生米在油锅里翻滚，香气渐渐飘散开来。 紧接着，她又开始炒制黄豆，颗颗饱满的黄豆在铁锅里噼啪作响。 张桂花则是在一边清洗今天要用的青菜、豆芽、香葱等配料。 很快，排骨和牛肉被分别放入两口大锅中，加入秘制香料，咕嘟咕嘟地炖煮起来，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香料的芬芳，开始在小小的粉馆里弥漫，勾得人食指大动。 张卫国将瘦肉切成细丝，下锅加入各种佐料爆炒，不一会儿，一盆香喷喷的肉臊子便炒好了，油光红亮，令人垂涎。 当时钟指向六点半，张卫国拉开了粉馆的卷闸门。 街上已经有了早起的行人，粉馆里浓郁的骨头汤、牛肉汤的香味，混着新炒浇头的鲜香，早就勾得人馋虫大动。 不多时，便陆陆续续有熟客进来，大多是附近工厂的工人或是早起赶路的。 “老板，来碗排骨粉，多放点葱花！”一个中年汉子熟稔地喊道。 “好嘞！”张卫国应了一声，转身对灶间的李雪梅喊道：“排骨粉一碗，多加葱。” 李雪梅手脚麻利地烫粉、加汤、放浇头，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粉很快就端了出来。 张卫国刚给一位老主顾端上一碗加了两个卤蛋的牛肉粉，就听见店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嘀嘀！” 店里的食客们都下意识地抬了抬头，只见贺超提着三个保温桶，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走进店里。 他看到张卫国，便扬声道：“卫国哥，给我来三碗牛肉粉，每碗都加个卤蛋。” 张卫国笑着接过保温桶，转身递进了厨房：“雪梅，这三个桶，装三碗牛肉粉，份量多点，都加卤蛋，弄好了给我。” 李雪梅接过保温桶，应了一声，手下动作不停。 贺超也不客气，自己找了张空凳子坐下，对张卫国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卫国哥，真是太感谢你了。多亏了你给的药，咱们顾所的爷爷昨天晚上就脱离生命危险了，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 张卫国闻言，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他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人没事就好。你跟顾所长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让他别太放在心上，好好照顾老爷子要紧。” 贺超连连点头：“顾所长说了，等老爷子出院了，一定请卫国哥你到家里去吃饭，当面好好感谢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海鸥相机 两人正说着话，店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洪亮而熟悉的大嗓门：“卫国哥，你这店里生意可真是红火啊。我跟浩子这一回到德山，放下行李就来找你了，够不够意思？” 话音未落，只见两个青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为首那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正是张卫国在南下火车上认识的朋友刘军。 他身后跟着的王浩，则显得斯文一些，但眉宇间也透着一股精明。 两人都穿着皮夹克，脚上蹬着锃亮的黑皮鞋，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在这朴素的小店里，显得格外扎眼，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食客的目光。 这身行头，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潮人的标配。 张卫国一见是他们，站起身来：“刘军，浩子，我还寻思着啥时候能跟你们好好喝一杯呢，你们就回来了。” 他顺势拍了拍刘军的胳膊：“我待会还得回村里忙点事，等我忙完了，咱们再好好聚聚，不醉不归！” 刘军哈哈一笑，也不见外，直接拉着王浩在贺超身边坐下：“成，卫国哥你先忙你的，我们哥俩先尝尝你这名声在外的牛肉粉！” 刘军看到贺超，朝他笑着说：“贺警官也在啊，您这也是来照顾卫国哥生意的？” 贺超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可不是嘛，咱们齐所长和顾所长都好这口，今天特意派我过来给他们捎回去当早餐呢。” 他这话一出，更是无形中给张氏粉馆抬了身价，连公安局的所长都爱吃，那味道能差得了吗？ 张卫国这才转向刘军和王浩，笑着问道：“小军，浩子，你们俩想吃点啥浇头的？” 刘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依旧洪亮：“必须是牛肉粉啊。卫国哥，不瞒你说，我和浩子在港城那会儿，做梦都惦记着嫂子做的这卤牛肉，那叫一个香！” 他边说边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味。 王浩在一旁也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时，李春波提着保温桶出来了。 “哥，贺警官的牛肉粉好了，三碗都加了卤蛋。” 贺超接过保温桶放在桌上，从兜里掏出钱，递给春波：“春波，多少钱？” 春波没立刻收，下意识地瞅了张卫国一眼。 张卫国乐了，对贺超打趣道：“咱们贺警官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钱，再说了，人民警察，还能拿群众一针一线不成？” 贺超也笑道：“那是自然！” 春波这才憨笑着收下钱，麻利地找了零钱递给贺超。 张卫国催促道：“行了，米粉坨了就不好吃了，你赶紧开车回所里，让齐所长和顾所长趁热吃。” 贺超点点头，拎起保温桶：“行，那我先撤了。刘军，王浩，改天找卫国哥喝酒，可得叫上我啊！” 张卫国把他送出店门，看着吉普车一溜烟开远了才转身回来。 “春波，这两位是我朋友，刘军，王浩。给他们也来两碗牛肉粉，一样加卤蛋。” 李春波连忙应道：“哎，好嘞。军哥，浩哥，你们先坐，马上就好！” 他说着，又转身进了厨房。 刘军从带着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个用漂亮包装纸包着的方方正正的盒子，递了过来：“卫国哥，我跟浩子也没啥好东西，这是在港城给你捎的一点小玩意儿，你别嫌弃。” 张卫国看着那包装精美的盒子，连忙摆手推辞：“哎，小军，浩子，咱们自家兄弟，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啥？快收起来。” 王浩一看张卫国要推辞，有点急了，生怕他真不要，干脆直接上手把盒子表面的包装纸撕开，露出了里面的硬纸盒，再利索地掀开盒盖，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台崭新的海鸥相机，旁边还配着两盒胶卷。 “卫国哥，你看看，这是今年最新款的照相机。” 王浩献宝似的把相机捧到张卫国面前，“我们寻思着你家里人多，往后逢年过节的，你就能给他们拍照片留个念想，多好。” 刘军也跟着解释道：“是啊，卫国哥，东西真不值几个钱，就是我们哥俩的一点心意。再说了，我们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以后还得跟你多学几招防身的本事呢！” 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张卫国当然认得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的国产相机里，海鸥绝对算是高端货了。 他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这样一台相机，加上两盒胶卷，在内地市场上，没个一千七百块钱恐怕是拿不下来的。 张卫国转念一想，明年自己有北上黑省，跟苏俄人做生意的打算。 要是能有刘军和王浩这两个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倒爷”做帮手，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张卫国不再推辞，爽朗一笑，伸手接过了相机盒子：“小军，浩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推辞，就显得太矫情了。这东西，我收下了！” 他郑重地拍了拍刘军的肩膀，又看了一眼王浩：“以后，哥要是有什么好业务，好路子，一定忘不了带上你们哥俩！” 刘军和王浩对视一眼，张卫国这样的人物，绝非池中之物。 “卫国哥，你这话说的，太够意思了。”刘军咧着大嘴直乐。 王浩也连连点头：“卫国哥，我们信你！” 这时，李春波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从厨房里出来了，香气扑鼻。 “军哥，浩哥，你们的牛肉粉好了，都加了卤蛋！”春波将粉碗放在刘军和王浩面前的桌上。 “闻着就香。”刘军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就要开动。 张卫国对他们摆摆手：“你们先吃粉，别饿着，我把相机拿上楼放好。” 他说着，拿起相机和胶卷，转身朝楼梯走去。 刘军和王浩也顾不上客气，各自挑起一筷子米粉，吸溜进嘴里。 王浩吃了一大口粉，赞道：“香，真他娘的香。” 刘军吃相斯文些，但速度一点不慢，也是连连点头：“我在港城可就想着这口。” 两人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碗粉，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找人盯着吴德胜 刘军抹了把嘴，直接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探头进去，瞧见李雪梅在忙碌。 “嫂子，您这手艺真是太好了。以后我跟浩子在德山的早餐，就定点在你家了。” 李雪梅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笑道：“你们喜欢吃就好，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 刘军嘿嘿一笑，从皮夹克的内袋里掏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数出十张，直接递向李雪梅：“嫂子，这是我跟浩子这个月的伙食费，您先收着。我们哥俩保不齐天天都得来叨扰，这钱您先拿着，吃粉的钱就从这里面扣，啥时候扣完了，您再跟我们说一声！” 李雪梅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你们跟卫国是朋友，吃碗粉才几个钱，哪能提前收这么多钱？” 刘军却执意要给，把钱往李雪梅手里塞：“嫂子，您就拿着吧。我跟浩子都是粗人，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吃完了一抹嘴，万一忘了给钱，那多不好意思。您把钱收着，我们吃着也安心不是？” 王浩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嫂子，军哥说得对，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们以后都不好意思来了。”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李雪梅被堵得不知道说啥好，拿着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急得看向刚从楼上下来的张卫国。 张卫国刚把相机放好，一下楼就看到这场景，立马明白了七八分。 他几步走过去对李雪梅说道：“媳妇，你就收下吧。你不收钱，小军他们下次可真不敢上门来吃粉了。” “他们哥俩是不差钱的主儿，这一百块对他们来说，不算啥。” 随后又转头对刘军和王浩笑道：“你们嫂子就是太实诚。”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给足了刘军和王浩面子，也让李雪梅能安心收下钱。 刘军一听，立刻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还是卫国哥懂我们，嫂子，我们哥俩喜欢吃粉。” “明儿我就把其他兄弟都招呼过来，让他们也尝尝嫂子的手艺，保管他们吃一次就忘不了，也给嫂子这店里再添点人气！” 李雪梅见张卫国都这么说了，这才把钱收进围裙口袋里，小声说了句：“那我就先给你们记上账。” 张卫国满意地点点头，对李雪梅道：“雪梅，店里你跟春波、桂花先忙着。我跟小军、浩子出去说点事，谈完了我就直接回花溪村了，今天在家里过夜。” 李雪梅“嗯”了一声，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张卫国应了一声，便招呼刘军和王浩：“走，小军，浩子，咱们出去聊聊。” 三人出了粉馆的门，张卫国指着旁边“衣香丽影”的服装店，对刘军和王浩说道：“小军，浩子，这是我跟另一个哥们合伙开的。” “上次去羊城进的女装，卖得还真不错，利润也过得去。” 王浩仰头打量着衣香丽影的门面，门口立着的塑料模特身上穿着时髦的连衣裙，橱窗擦得锃亮，里面的灯光也打得恰到好处，比百货商店的服装柜台都洋气。 他啧啧称奇：“卫国哥，你这店面装修和格调，在咱们德山市绝对是独一份。这眼光，领先的可不止一点半点啊！” 张卫国摆摆手，谦虚道：“嗨，跟你们这些去过港城见过大世面的人比，我这就是小打小闹。也就是瞎琢磨，照着画报上那些样子学了点皮毛。” 他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们哥俩这次回来，打算在德山待多久？” 刘军弹了弹烟灰，大大咧咧地说道：“手头这批货出手，估摸着也就半个多月吧。” 张卫国点点头，眼神微动：“过段时间我也打算再去一趟羊城，顺道去鹏城那边转转，看看机会。” “现在的鹏城特区，听说管得严，还分关内关外。本地户口凭身份证，咱们这种外地的，就得办边防证才能进关内。” 刘军眼睛一亮：“卫国哥你要去鹏城？可惜我和浩子得去港城，不然直接带你过去了，那边我们熟。” 王浩也附和道：“是啊，卫国哥，鹏城那边现在一天一个样，机会确实多。不过没熟人带路，办证啥的确实麻烦点。” 张卫国笑了笑，摆手道：“没事，我就是先去探探路，踩踩点，你们的正事要紧。我先在家里把特区通行证办了，到了鹏城再去当地派出所办边防证，问题不大。” 这年头的鹏城，确实是遍地黄金，但也鱼龙混杂，自己去摸索一番也好。 三人又站在店门口抽了一支烟，聊了些港城那边的见闻。 刘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对张卫国说道：“卫国哥，时间差不多了，我跟浩子得去送货了。等忙完这阵，咱们再好好聚聚，喝个痛快。” 张卫国点点头：“成，你们先忙，路上注意安全。” 刘军和王浩跨上停在不远处的摩托车，突突突地冒着一溜青烟，很快消失在街角。 送走两人，张卫国也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往第一副食品商店的方向去了。 第一副食品商店门口，张卫国停好车，看到吴大刚正低着头抽烟。 “刚子！”张卫国喊了一声。 吴大刚闻言，见是张卫国，忙跑过来：“卫国哥，今天还是买肉票？” 张卫国摆摆手，也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刚子，我有点事想找人办，你路子广，有没有靠谱的人给介绍一个？” 吴大刚闻言，表情略带探寻：“卫国哥，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儿，我才好琢磨琢磨，看谁能帮得上你这个忙。” 他虽然油滑，但也知道分寸，张卫国轻易不求人，一求人，事儿估计小不了。 张卫国警惕地朝四周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说道：“德山第六中学，有个叫吴德胜的老师，跟我一个朋友有点梁子。” 他语气平淡，但吴大刚却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我那朋友不方便出面，想让我在学校里找个人，帮着盯他一阵子，看看他平时都干些啥，跟什么人来往。不用干别的，就是摸摸底。” 吴大刚眉头一挑，心里开始盘算。 张卫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补充道：“这吴德胜，他爹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吴春秋，亲大哥吴德海在省城做生意，听说也挺有钱的。” 吴大刚一听这话，眼珠子转了转，瞬间就明白了。 他嘴角撇了撇，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卫国哥，这不就是个有背景的混球嘛。这种人，平日里仗着家里有点权势，估计没少干得罪人的事。” 吴大刚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人，过了一分钟，他说道：“卫国哥，你别说，我还真认识这么个人。我有个发小的堂哥叫聂大发，就在第六中学当保安。人绝对仗义，嘴巴也严实。在学校里头，他帮你盯着，保准没问题。” 他话锋一转，又带着点为难：“不过，人家是学校的保安，吴德胜那小子要是出了校门，他可就鞭长莫及了。” 张卫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好办，咱们做两手准备，再找个人在校外盯着，他吴德胜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第一百六十三章、盗亦有道 吴大刚点点头：“卫国哥，还是你考虑周全。只要钱到位，啥都不是问题！” 他脸上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好奇：“卫国哥，你多少也给兄弟透个底，这吴德胜，到底是犯了啥天条，让你朋友这么惦记着？” 提到吴德胜，张卫国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娘的，那根本就不是个人，是个畜生！他专挑学校里那些小姑娘下手，非礼女学生。” “操！”吴大刚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紧接着便是满腔的怒火：“他妈的，这还是人干的事儿吗？初中生，最大的也就十五六岁，还没发育全呢，这狗娘养的怎么下得去手！” 张卫国的心头，滔天的恨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翻滚。 何止是十五六岁的初中生，前世的妞妞，被这畜生盯上的时候，才刚满十岁。 前世妞妞死后的样子，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这辈子，他一定要让吴德胜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血债血偿。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杀意，对吴大刚道：“刚子，这事儿你找人办的时候，千万别提我的名字，也别说是我朋友的事。就说是你接了个活儿，帮外地老板办点事，明白吗？” 吴大刚是什么人，在街面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道道能不清楚？ 他立刻拍着胸脯，一脸严肃：“卫国哥，你放心。咱们出来混的，讲究的就是个‘义’字。祸从口出的道理，兄弟们都懂。谁也不会乱嚼舌根，砸自己饭碗！” 张卫国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兄弟的报酬，大概是个什么章程？” 吴大刚略微思忖了片刻，说道：“卫国哥，聂大发那边，在学校里有份正经工作，就是帮着留意一下，不用费太大劲，一个月给他二十块钱辛苦费就够了。” “至于在外面盯梢的兄弟，一个月四十块。他就守在第六中学门口，只要吴德胜那孙子一出来，保管他去哪儿、见了谁，都一清二楚。” 张卫国闻言，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钱夹，数出十五张“大团结”，递给吴大刚。 “这是一百五十块，三十块是给你的跑腿费，其它的钱是你兄弟两个月的工资，辛苦你们了。” 他顿了顿：“告诉他们，一旦发现吴德胜有任何不对劲的举动，立刻想办法通知我。如果情况紧急，来不及找我，就直接报警。” 吴大刚接过钱，他也是个热血汉子，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欺凌弱小的败类。 他一挺胸膛，斩钉截铁地说道：“卫国哥，你把心放肚子里。我吴大刚交的这些朋友，虽然算不上什么正经人，但盗亦有道，欺负女人孩子这种下三烂的事，我们不屑于干，也瞧不起干这种事的人。” “这吴德胜要是真敢打女学生的主意，不用你吩咐，咱们兄弟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这种人渣，早该有人收拾他了！要是证据确凿，我第一个带兄弟把他腿打折。” 张卫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还是叮嘱道：“刚子，记住，咱们是收集证据，不是去打打杀杀。” “一切按计划来，别节外生枝。真要动手，也得等个万全的时机。” 打草惊蛇，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吴大刚嘿嘿一笑：“我懂，卫国哥，咱们得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掉进坑里，到时候想爬都爬不出来。” “行，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尽快安排人，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张卫国说完，又塞给吴大刚一条芙蓉烟。 “兄弟们辛苦，拿去抽。” 吴大刚也不客气，接过烟，笑着说道：“那我就不跟卫国哥客气了，你先忙，我这就去联系聂大发他们。” 看着吴大刚骑着自行车消失在街角，张卫国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吴德胜这条线算是初步布下了，接下来，就是等待。 他骑上自行车，心里盘算起来。 眼下正是秋冬交替的时节，城郊各个村子里的大白菜、萝卜啥的都该到了收获的时候。 先去附近的村里转悠一下，看看能不能弄点白菜萝卜供给菜多多，赚点钱，更重要的是，交易量大还能抽奖。 自己现在傍身的功夫，只有一套“少林罗汉拳”，要是能抽到更厉害的功夫，或者什么保命的玩意儿，那对付吴德胜的把握就更大了！ 张卫国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妞妞的仇，他可不打算假手于人，必须亲手看着那个畜生万劫不复。 打定主意，张卫国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吱呀”一声，便调转了方向，朝着德山城南边的下南门骑去。 出了城门，视野豁然开朗，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蜿蜒向前，两旁是收割完毕的稻田，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秸秆燃烧后的焦糊味。 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在脸上，却让张卫国头脑更加清醒。 他估摸着骑了差不多半个钟头，眼前便出现了一大片郁郁葱葱的菜地。 放眼望去，一颗颗敦实饱满的大白菜，整齐地排列在地里，菜叶青翠欲滴，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张卫国喜上眉梢，这片菜地少说也有十几亩，看样子是个大户。 他将自行车停在田埂边，看见菜地里有两个身影正弯着腰忙活。 一个男人看上去五十出头，皮肤黝黑，身材却依旧高大壮实；另一个男人年轻些，动作麻利。 张卫国快步走了过去，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又递了两根烟过去：“两位忙着呢？” 高大汉子直起腰，看到张卫国递过来的烟，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别在耳朵上，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是啊，小伙子，你有啥事？” 另一个年轻些的汉子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奇地望过来。 张卫国麻利地给两人点上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才笑呵呵地说道：“叔，是这样的，我是城里烟厂新来的采购员。领导给我下达了一个任务，要我这两天必须采购到两万斤品相好的大白菜。” 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恼：“我这都跑了好几个村子了，有些村里的白菜吧，品相实在是不行，蔫头耷脑的；有些村呢，种的又太少，东拼西凑也凑不齐两万斤。唉，愁死我了。” 张卫国边说边观察着两人的表情，见他们听得认真，指着眼前的白菜地，眼睛放光道：“今天可算是让我给遇着了，叔，您家这片菜地，我瞅着少说也得有十来亩吧？” “瞧瞧这大白菜，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不知道您这地里，能不能匀出两万斤卖给我？” 他一脸诚恳：“叔，您要是能匀给我，价格好商量。要是没问题，我现在就能先付一部分订金，咱们立马就能签收购合同！” 高大汉子吸了一口烟，轻笑出声：“小伙子，你这运气可真不赖。” 他弹了弹烟灰，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瞒你说，我这十亩地的白菜，原本是都要卖给市里供销社的。合同都说好了，结果他们昨天派人来说，今年的指标调整了，不需要那么多了，只要我一半的量。” 第一百六十四章、接待郑院长和农大的技术员 汉子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我这正发愁呢，剩下这一半，要是自己摆摊零卖，得卖到猴年马月去。累死累活不说，还不见得能卖上好价钱。” 他看向张卫国，眼中带着一丝询问：“既然你也是公家单位采购，我也不跟你多要。就按我给供销社的价格，一斤五分钱，你看怎么样？” 张卫国心中一喜，五分钱一斤，这价格相当公道了。 不等他开口，那汉子又补了一句，带着几分试探：“不过我这多出来的大白菜，估摸着得有三万斤左右。小伙子，你能全部吃下吗？” 张卫国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他原本报两万斤，是留了余地的，担心人家不愿意卖这么多给他。 谁承想，人家不仅有，还比他预期的多出整整一万斤！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意外之喜啊。 张卫国面上不显，食指和拇指捻着下巴，仿佛在艰难地盘算着什么。 高大汉子，也就是这片菜地的主人李保才，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打鼓，生怕这到嘴的买卖飞了。 旁边他那年轻力壮的儿子李二狗，也紧张地看着张卫国，大气不敢出。 足足过了两分钟，就在李保才爷俩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张卫国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开口说道：“叔，就冲您这白菜的长势，还有您这爽快劲儿，这三万斤，我全要了！” 李保才闻言，顿时连声道：“好，好，小伙子，你这才是做大生意的人。” 张卫国摆摆手，接着说道：“叔，这运输的费用，我来承担。但是这摘菜、装车的工钱，可就得您自己负责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这两天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大后天一早，我准时带车过来拉货，您看怎么样？” 李保才一听，这条件合情合理，当即点头：“没问题！小兄弟，你放心，这都是应该的。” “大后天一早是吧？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下午就在村里找人，大后天一早，就安排人来菜地里干活，保证收拾得利利索索，就等你开车来拉货。” 张卫国从随身的军绿色挎包里取出空白收购合同和一支钢笔。 他将收购白菜的重量三万斤、每斤五分钱的价格，以及交货时间等细节一一填写清楚。 写好后，他将合同递给李保才：“叔，您过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保才虽然识字不多，但关键的数字还是认得清楚的。 他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让旁边的儿子李二狗也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咧嘴笑道：“没问题，小兄弟，写得清楚明白。” “那咱们就签字按指纹？”张卫国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个红色的印泥盒。 “成！” 两人当场在合同上签了名，又各自按了鲜红的指印。 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张卫国收好合同，又从挎包里摸出十张“大团结”，数了一百块递给李保才：“叔，这是壹佰圆订金，您先收着。等大后天白菜称好重量，全部装上车，我再把尾款一次性付清。” 事情谈妥，张卫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跟李保才爷俩又客套了几句，便骑上自行车，告辞离开。 出了李家村，他径直朝着市里的供销社骑去。 郑副院长带着农大的技术员要来花溪村指导科学养猪，这可是大好事，关系到全村的养猪大业，必须得好好招待人家。 供销社里人声鼎沸，张卫国先去水产摊位挑了一条三斤多重的桂花鱼，又去称了四斤牛腩，四斤排骨，三斤五花肉，还有一只猪脚。 家里老娘养的走地鸡，到时候再杀一只，菜品就差不多了。 郑副院长他们是贵客，怠慢不得。 第二天中午，日头正暖。 一辆小轿车停在了花溪村的村口大槐树下，扬起一阵尘土。 此刻的张卫国，正系着围裙，在自家老屋的厨房里做饭。 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锅里炖着的肉香气四溢。 堂叔张胜利和大队长，还有村里的会计三人早就在村口等着了。 看见车子停稳，三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从副驾驶位先下来的是郑副院长。 随后，三个背着帆布包，看着精明干练的技术员也跟着下了车。 张胜利几人忙不迭地跟郑副院长和三位技术员握手寒暄，热情地引着他们往村里走。 “郑院长，我们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张胜利走在最前面，腰板挺得笔直。 郑副院长笑着摆摆手：“老乡太客气了，都是为人民服务。”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张家老屋的院门外。 张卫国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郑副院长，连忙高声喊道：“郑院长，您可算来了，快请进来坐。” 他快步走出厨房，身上还系着围裙，丝毫不见局促，反而透着一股子亲切和实在。 他笑着对郑副院长说：“郑院长，实在不好意思，厨房里正忙活呢。您跟几位先到堂屋里坐会儿，喝口茶，菜马上就好。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正事儿！” 郑副院长见张卫国这般模样，非但没有介意，反而觉得这年轻人勤快踏实，眼里多了几分赞许：“卫国同志太客气了，是我们来叨扰了才对。” 几人进了堂屋，赵三妹早已闻声迎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搬出凳子，又拿出张卫国特意买回来的碧螺春，给郑副院长和技术员泡上了热茶。 堂屋里，一张大桌子早就擦得干干净净。 不一会儿，张卫国便开始往桌上端菜。 热气腾腾的萝卜炖牛腩，香气扑鼻的排骨炖土豆，胶质满满的猪脚炖黄豆，红亮诱人的红烧桂花鱼，还有土鸡焖板栗，东坡肉、煎豆腐，炒白菜、干辣椒炒酸菜。 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看得郑副院长和那技术员都忍不住暗暗点头。 这农家菜，朴实却丰盛，透着主人的十足诚意。 张卫国又从房里拎出两瓶茅台酒，笑着说道：“郑院长，几位老师，远道而来辛苦了，我特意买了两瓶好酒，咱们边吃边聊。”说着就要去开瓶盖。 郑副院长却抬手拦住了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卫国同志，心意我们领了。但这酒啊，今天就不喝了。” “我们是来做事的，身上还有任务，等以后养猪场办起来，咱们有机会再好好喝一杯。”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三位技术员，开始介绍道：“卫国同志，这位是许家辉许老师，畜牧育种方面的专家。” 又指着旁边那位穿着深蓝色中山装，面容坚毅，不苟言浅笑的汉子道：“这位是段志远段老师，擅长疫病防治和饲料调配。” 最后，他指着那个笑容灿烂，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这是杨俊，我们农大刚毕业的高才生，别看年轻，理论知识扎实，动手能力也强。” 张卫国连忙一一热情握手：“许老师好，段老师好，杨老师好。以后我们花溪村的养猪大业，可就全仰仗各位了！” 许家辉推了推眼镜，客气道：“张同志客气了，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段志远则点点头，言简意赅：“职责所在。” 杨俊更是爽朗一笑：“张大哥，叫我小杨就行，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和村里的乡亲们。” 第一百六十五章、花溪村正式开启养殖事业 张卫国举起面前盛着茶水的搪瓷缸：“既然大家不喝酒，那我就以茶代酒，敬郑院长和三位老师一杯！” “欢迎大家不辞辛劳来到我们花溪村，指导工作。今后咱们村里的养殖场，就全权拜托各位了！” 郑副院长和三位技术员也纷纷端起茶杯。 “好，为花溪村的养猪事业干杯。”郑副院长带头说道。 “干杯！” 众人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张卫国连忙招呼：“郑院长，许老师，段老师，小杨，快，都别客气，赶紧动筷子。尝尝我们这农家菜，看合不合胃口。” 席间，大队长和堂叔你一言我一语，将村里筹备养猪场的经过，以及目前遇到的困难，都详细地向郑副院长和技术员们做了汇报。 郑副院长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点头，偶尔还会插话询问几个关键问题。 等他们说完，郑副院长放下筷子，赞许道：“你们花溪村干部群众能有这样的远见卓识，敢想敢干，我是非常佩服的。” “现在国家政策好，大力支持农村发展多种经营。你们选择科学养猪这条路，是走对了。” 他语气肯定地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随着国家经济发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对肉食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猪肉作为咱们中国人餐桌上最重要的肉类，未来的价格，只会稳步上涨。” “你们现在把养猪场建起来，把科学养猪的技术学到手，以后这花溪村，就能靠着这养猪场，让家家户户的腰包都鼓起来，日子越过越红火！” 大队长听得心花怒放，端起茶杯激动地说：“郑院长，那就借您吉言了。我们一定好好干，争取早日让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 酒足饭饱，众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满足的笑意。 张卫国提议道：“郑院长，几位老师，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养猪场那边看看？” 郑副院长当即点头，一行人出了张家老屋，浩浩荡荡地朝着养猪场走去。 新建的养猪场占地不小，进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独立的消毒房，墙上用白石灰刷着“进出消毒，严防病菌”的标语，旁边还挂着详细的消毒规章制度。 再往里走，便是工具房和饲料仓库。 工具房里，铁锹、锄头、扁担、水桶、水管等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饲料仓库更是高大宽敞，地面也用水泥做了硬化防潮处理，确保饲料不会霉变。 猪圈一排排的，已经用水洗过了，干净整洁。 郑副院长边走边看，不住地点头，对养猪场的初步规划表示满意。 最后，一行人来到了专门给守夜的饲养员和技术员准备的住宿区。 这是一排五间崭新的砖瓦房，红砖青瓦，窗明几净。 张卫国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只见里面摆着三张一米五宽的单人床，床板是松木做的，上面铺着厚实的大棉被，叠得整整齐齐。 床头各配了一个床头柜，最里面还有一张四方桌和四把靠背椅。 张卫国介绍道：“这五间房都是一个格局，这间是给三位老师住的。被子刚晒过，床单被套也是新买的，全部洗干净，晒过的。” “屋子外面还有两个独立的洗澡间和两个卫生间，洗澡间连着一个烧水的锅炉，就算是冬天，想洗个热水澡也一点不成问题。” “卫生间砌了水箱，可以冲水，干净又卫生。” 郑副院长走进洗澡间和卫生间仔细看了看，果然如张卫国所说，设施虽然简单，但非常实用方便。 他看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拍了拍张卫国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卫国同志，你们这养猪场，不光硬件设施搞得好，连住的地方都考虑得这么周到细致。” 原本还担心村里条件艰苦，住宿和卫生会是大问题的许家辉、段志远和杨俊三人，此刻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们之前下乡指导，没少遇到住宿条件差，连个正经洗澡和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的村子，着实难熬。 杨俊更是快人快语，惊喜道：“张大哥，你们这条件真好，能有单独的洗澡间，太周到了。” 段志远虽然话少，但也由衷地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很用心。” 许家辉也笑着说：“看来我们这次来花溪村，是来对了地方。” 参观完养猪场，一行人步行来到村口，郑副院长对身后的三位技术员说道：“家辉，志远，小杨，你们三个就安心在花溪村住下。你们的任务，就是把科学养猪的技术，毫无保留地教给花溪村的乡亲们。” “你们的工资，每个月我会派人准时送过来，保证一分不少。” 许家辉闻言，连忙上前一步，代表三人表态，声音洪亮而坚定：“郑院长，请您放心。我们仨保证拿出看家本领，手把手地教，掰开揉碎了讲，一定让花溪村的乡亲们都把这科学养猪的技术学到家，学到精！您得空了，随时过来检查我们的教学成果。！” 段志远和小杨也在一旁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干劲。 郑副院长满意地嗯了一声：“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明天还要在德山市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得回去改改发言稿。大家伙儿都好好干，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轿车驶离，卷起一阵尘土，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张卫国望着远去的车子，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了地。 技术员顺利来到花溪村，养猪场的事情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他转过身，对着大队长和堂叔张胜利说道：“大队长，堂叔，养猪场这边，接下来就主要靠您二位多费心了。还有我二弟跃进，那小子虽然年轻，但肯学肯干，你们多指点他。再加上许老师他们三位专家坐镇，我相信，用不了一年，咱们花溪村肯定能大变样！”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我这边还有点私事，得去一趟我大舅家，跟大舅、舅妈商量一下，带云峰表弟去羊城闯荡的事情。” 大队长闻言，当即摆了摆手，爽快道：“去吧，养猪场这边有我们呢，出不了岔子。” 张胜利也在一旁附和：“卫国啊，你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我们都看着呢。三位老师这边，我们也会照顾好。” 张卫国感激地笑了笑，便跟众人告辞，骑上自行车，朝着大舅家所在的太阳山方向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大队长家负责技术员的伙食 张胜利招呼着张跃进、大队长还有村会计，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帮着许家辉、段志远和杨俊把他们带来的行李搬到了宿舍。 除了换洗衣物，还有崭新的暖水壶、搪瓷脸盆、毛巾牙刷等生活用品，甚至还有几本厚厚的专业书籍，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张胜利又让人拿来了一个煤炉，放在他们房间：“三位老师，这天儿眼瞅着就要冷了，这煤炉子可以用来烤火，煤球管够。晚上睡觉前记得把炉子拿到外面去，别煤气中毒了。” 随后，张胜利又领着三位技术员在村里各处转悠了一圈，挨家挨户地给村民们介绍。 “乡亲们，这三位是农大来的技术员，这位是许老师，这位是段老师，这位是杨技术员。” “以后咱们村的猪能不能养好，能不能让大家伙儿都吃上肉、分到钱，可就全指望三位老师了。” “大家伙儿以后见了三位老师，都客气点，有啥不懂的尽管问，老师们都是文化人，有耐心。” 村民们纷纷从家里探出头来，好奇又敬畏地打量着这三位城里来的专家，嘴里不住地称赞着，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好日子的期盼。 关于三位技术员的伙食问题，村里干部们早就开会讨论过了，就由大队长家负责，每个月公中给大队长的媳妇三十块钱的伙食费和200斤大米。 他们来到大队长家，张胜利说：“嫂子，这三位老师往后就在咱村常住了，他们的伙食，就由您家负责了。” 大队长媳妇是个爽利人，一听这话，笑着说：“三位老师是为了帮咱们村才来的，在我家里吃饭算啥。” 她拍着胸脯保证：“胜利兄弟，你放心，保管顿顿有肉，菜也给做利索了，绝对让三位老师吃好喝好，不想家。” 她这么痛快，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她家大儿子在养猪场里干活，每个月能实打实地领到工资，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更何况，这养猪场要是真干起来了，以后生猪出栏卖了钱，家家户户都能跟着分红，那才是真正的大头。 现在辛苦一点，照顾好技术员，就是为了将来全村的好日子。 再说每个月还有30元的伙食费，称点肉足够了。 张卫国这边，自行车蹬得跟风火轮似的，大舅家住在太阳山那边。 从花溪村过去，就算他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得实打实地蹬上两钟头。 一路尘土飞扬，路两边的田地都收割完毕，露出光秃秃的黄土地，偶尔还能瞅见几块绿油油的菜地，那是乡亲们自家种的，留着过冬的。 眼瞅着太阳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村口的几棵老柳树也遥遥在望，张卫国看着前后没人，这才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一棵老槐树下。 他意念一动，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罐麦乳精和两瓶雪梨罐头。 这年头，麦乳精和雪梨罐头，都是稀罕玩意儿，是走亲访友的上等礼品。 张卫国昨天在市里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顺手捎带的。 他当时一次性买了10瓶麦乳精，20瓶罐头，还有10袋奶粉。 给家里留了一些，剩下的都一股脑儿地塞进了空间里，想着平时有能用得上的时候，省得临时抓瞎。 把麦乳精和罐头仔细地用网兜装好，挂在自行车把上，张卫国这才重新跨上车，朝着大舅家骑去。 等他骑到大舅家那熟悉的土坯房院门口，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大舅，舅妈，峰子，在家不？” 张卫国人还没下车，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里一阵“汪汪汪”的狗叫，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屋里快步迎了出来，正是舅妈周翠莲。 她身后还跟着表弟张云峰，还有一条摇头摆尾的大黄狗，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舅妈一见是外甥，连忙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快步走到院门口，“是卫国啊，快进来，累坏了吧？” 张云峰也惊喜地喊了一声：“哥，你咋来了！” 张卫国笑着跳下自行车，把车子停好，提着东西进了屋。 大黄狗“噌”的一下就凑了上来，围着张卫国打转，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三人进了屋，堂屋里光线有些暗，但收拾得干净利索，张卫国把网兜里的麦乳精和罐头放在了堂屋的桌上。 舅妈手脚麻利地从暖水瓶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张卫国：“快，喝口水歇歇乏。” “哎，谢谢舅妈。”张卫国接过搪瓷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这才觉得嗓子眼儿舒坦了不少。 舅妈瞧见桌上的东西，立马带着几分嗔怪道：“卫国，你这孩子，来就来，还买啥东西，乱花钱，等会儿走的时候都给我带回去。” 张卫国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舅妈，瞧您说的，我这做生意挣了点小钱儿，孝敬孝敬您和我大舅也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随口问道：“对了，我大舅呢？” 舅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外甥出息了，她这心里也跟着高兴。 听张卫国问起，便说道：“你大舅啊，被队上喊去说事儿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张云峰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凑到张卫国身边，认真地问道：“哥，你那服装店和粉馆生意老好了吧？你今儿个特地过来，是不是有啥事儿找我啊？” 这小子心里藏不住事，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好奇”两个大字。 张卫国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嗯，两家店的生意都还过得去。粉馆那边，有雪梅、春波和桂花他们，都熟门熟路了，不用我操心。” “服装店那边，根生两口子也都是实在人，踏实肯干，我又给他们招了个叫徐敏的姑娘帮忙，人也机灵。他们现在啊，都历练出来了，一个个都是做生意的好手，所以我这才能有空出来转转。” 说完这个，他看向舅妈，郑重其事说道：“舅妈，还有个事儿跟您和大舅说一声。我跟雪梅商量好了，打算十一月初六那天，搬到新建好的房子去住。” “到时候，您和我大舅，还有峰子，可都得早点过去，帮我们暖暖房，顺便在家里吃顿饭，热闹热闹。” 舅妈爽快地说：“行，那天我跟你大舅、还有峰子，肯定一早就过去，必须得沾沾你这乔迁新居的喜气。” 语气里的高兴劲儿，是打心眼儿里替外甥高兴。 第一百六十七章、大舅一家太实在了 张卫国的目光在舅妈和表弟张云峰脸上转了一圈，这才再次开口，语气比刚才更多了几分郑重：“舅妈，其实我今天过来，除了说搬家的事儿，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想跟您和我大舅商量商量。” “我在羊城那边，弄了个生意，挺缺人手的，就想问问峰子愿不愿意过去帮我一把。” 他话音刚落，还没等舅妈反应过来，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高大黝黑的身影跨了进来，正是大舅。 大舅目光落在张卫国身上，随即爽朗一笑：“卫国来了啊，刚才说啥？要带峰子去羊城？” 不等张卫国细说，大舅直接说：“峰子跟着你干，我一百个放心。这事儿，我答应了。” “卫国，你现在发达了还不忘拉扯自家兄弟，是个好样的。” “峰子能有你这么个表哥带着，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这个当爹的，绝不拖后腿，更不会拦着！” 舅妈也从最初的微微一愣中回过神来，一听丈夫这话，立马喜上眉梢，连连附和道：“就是，卫国，你大舅说得对。” “你愿意拉扯峰子一把，那是看得起他，我们当爹妈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有二话，求之不得啊。” 眼瞅着自家爹娘这么给力，连个磕绊都没打，张云峰年轻的脸庞瞬间激动起来。 他看着张卫国，认真点头：“哥，我愿意跟着你干。去羊城具体是做些啥啊，是不是跟你那服装店一样，卖好看的衣服？” 张卫国看着表弟跃跃欲试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我在羊城那边，弄了个服装公司，主要是找那边的服装厂，设计、生产咱们自己的女装款式，然后给我们店里供货。” 他顿了顿，解释得更详细了些：“我在羊城那边，已经请了一个叫郑涛的小伙帮忙先期跑腿、联络工厂。” “但他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很多事情铺不开。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想着带你，还有咱们村胜利叔家的铁柱一起过去。到时候，你们三个人，就是咱们衣香丽影服装公司在羊城的第一批元老级员工。” 张云峰听得眼睛都直了：“哥，你这才去了一趟羊城啊，就开起公司来了。” 在他朴素的认知里，能开公司的人都是大老板。 舅妈周翠莲更是听得心花怒放，她一把拉过张云峰的胳膊，对着张卫国打包票：“卫国，你放心。峰子这孩子，别的我不敢说，但做事实在，肯下力气，手脚也勤快，绝对可靠。” “有他在那边帮你盯着点，你也能更放心不是？” 张卫国笑着点头：“都是自家人，峰子什么性格，我还能不知道？从小看他长大的。” 他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大舅，给出了承诺：“大舅，舅妈，峰子过去之后，工资我先给他开每个月八十块钱。” “住宿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会帮他们在羊城租好房子，安顿妥当。” “等明年公司生意上了正轨，效益好了，除了固定工资，每个月看业绩情况，还有年底，都能拿到分红！” “八十块钱一个月？”大舅和舅妈周翠莲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工资，比城里的正式职工工资还高，还有分红，那得是多少钱啊。 大舅回过神来，对张卫国说：“卫国，这一个月八十块，是不是给得太多了点？你三妹秀兰，在卷烟厂里头，一个月工资加上奖金，怕是才有四十多块钱吧？”他咂了咂嘴，觉得这钱有点烫手。 张卫国闻言，耐心地解释道：“大舅，您这话在理。不过，羊城跟咱们德山可不一样，那是真正的大城市，吃穿用度，样样都贵。” “在那边工厂里上班的工人，手脚麻利点的，一个月也能挣到六十块上下。” 他的语气认真了几分：“峰子过去是帮我开拓市场，盯着生产，那活儿肯定不轻松，忙起来怕是脚不沾地，连个休息时间都没有。” “我给他开八十块，那是把加班加点的辛苦钱都算进去了，说实话，真不算高。” 听张卫国这么一解释，大舅和舅妈心里的那点疑虑才算散了去。 大舅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城市的花销这么大啊。” 舅妈周翠莲对峰子说：“还是卫国考虑得周到。峰子，你能有这个机会，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了你哥一片心意。” 张云峰在一旁急切地问道：“哥，那你打算啥时候动身去羊城啊？” 张卫国沉吟了一下，说道：“搬家的事儿定下来了，我手头上还有些零碎事情要收尾。” “所以，具体哪天走，还得等我搬完家再说。你呢，这几天在家也别闲着，把自己要带的东西都拾掇拾掇，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峰子，你身份证办了没有？要是没有，赶紧去派出所办一张，出门在外，没身份证可不行。” 张云峰听后，得意地说道：“哥，你放心，我今年已经办了身份证。” 张卫国点点头：“嗯，那就好。身份证可得随身带着，在羊城那边，不管是租房子还是办别的事儿，都少不了它。” ”你可得千万保管好了，那玩意儿要是弄丢了，补办起来麻烦得很。” 眼看着天色不早，张卫国又跟大舅、舅妈闲聊了几句家常，便起身告辞：“大舅，舅妈，我得赶紧回去了，村里养猪场那边还有些事等着我呢。” 大舅和舅妈想留他在家里吃了晚饭再走，热情地拉着他的胳膊：“卫国，这都到饭点儿了，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啊！” 张卫国笑着婉拒了：“吃饭就不用了，家里有事等着。搬家那天，我再好好陪您二老喝酒。” 从太阳山骑车回到花溪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村里家家户户都点起了了煤油灯。 张卫国刚把自行车推进院子，堂屋里就传来了张跃进的声音：“娘，大哥回来了，可以开饭啦！” 话音未落，堂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妞妞、狗蛋还有小妮儿，像三只欢快的小鸟似的，争先恐后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爸爸！”妞妞一头扎进张卫国怀里。 “爸爸，舅舅。”狗蛋和小妮也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他的腿，小脸蛋因为兴奋而涨得红扑扑的。 张卫国被三个小家伙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他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笑着回应：“我下午说了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你们饿不饿？” 妞妞仰着小脸说道：“爸爸，我们才不饿呢。放学回来，我们就吃了你买回来的蛋糕，还一人冲了一大碗甜甜的奶粉喝，肚子现在还是饱的。” 狗蛋和小妮也在一旁使劲点头，异口同声地附和：“嗯嗯，饱饱的！” 张卫国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他把自行车推到堂屋墙角停好，打了水，仔仔细细地把手洗干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挨个揉了揉三个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开饭吧，可不能饿着我们家的宝贝。” 第一百六十八章、三个懂事的孩子 孩子们闻言，立时欢呼一声，一窝蜂冲到堂屋的饭桌旁，乖乖坐好，小眼睛亮晶晶地瞅着桌子。 堂屋里，煤油灯的光晕将一家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赵三妹和张跃进麻利地把晚饭端了上来，红烧鱼，猪肉炖粉条，炒白菜，还有一大盆冒着热气的蛋花汤。 张卫国接过张跃进递过来的碗筷，开始给大家盛饭。 他拿起粗瓷大碗，先给老爹张为民盛了满满一碗，接着是老娘赵三妹。 他始终记得，自己要以身作则，孩子们看在眼里，才会明白尊敬长辈是家里雷打不动的规矩。 赵三妹接过饭碗，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狗蛋，小家伙正眼巴巴地瞅着桌上的猪肉，小嘴微张，一副馋样儿。 她心里一软，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一碗饭给了狗蛋。 “娘，”张卫国瞧见了，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开了口：“您这疼孙子，也得一碗水端平不是？妞妞和小妮儿可都瞅着呢，别让她们觉得奶奶偏心眼儿。” 赵三妹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讪讪。 她还真没想那么多，就是瞧着狗蛋那贪吃的小模样，心疼劲儿就上来了。 被大儿子这么一提，她才意识到，妞妞和小妮确实也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呢，只是没狗蛋那么明显。 狗蛋却懂事地晃了晃赵三妹的胳膊，奶声奶气地说：“奶奶，您先吃，我不急，爸爸马上就给我盛了。” 赵三妹听了，心里熨帖得很，把碗收了回来，对着张卫国嗔怪地瞪了一眼，嘴上却道：“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规矩多。” 心里却在暗暗反思，自己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老封建，可骨子里对孙子的偏爱还是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 以后啊，可真得多注意点，不能让孩子们心里不舒坦。 张卫国笑了笑，很快给三个小家伙都盛好了饭。 一家人围坐桌旁，直到张为民拿起筷子，说了一声“吃饭”，赵三妹也跟着夹了一筷子菜，其他人这才纷纷动了起来。 这是张卫国给孩子们立下的规矩：长辈不动筷，晚辈不许先吃。 他满意地点点头，看着三个小家伙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这几个孩子，没白教，一个个都懂事得很。 小妮最爱吃红烧鱼，但她年纪小，妞妞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每次都会主动把鱼肉里细小的刺一根根挑出来，再把雪白的鱼肉夹到小妮碗里，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吃，别噎着。” 狗蛋则偏爱瘦肉，妞妞知道弟弟的口味，会主动把碗里的肥肉挑出来自己吃掉，把瘦肉夹给狗蛋。 小妮和狗蛋也格外黏妞妞这个姐姐，村里谁家给了他们点零嘴，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饼干，他们都会小心翼翼地揣在兜里，带回家一起分享。 姐弟三个的感情，好得让人羡慕。 张卫国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曾经不止一次对妻子雪梅说过，孩子的教育，是父母最大的责任。他如今虽然生意忙，但只要一有空，隔三岔五地回村子，除了忙生意上的事，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多花时间陪伴孩子们成长。 每次回来，他都会挨个问三个孩子，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学习累不累，有没有交到新的好朋友，有没有被同学欺负。 重活一世，他不仅要拼命挣钱，让一家人的生活质量得到翻天覆地的改善，更希望孩子们能拥有一个无忧无虑、充满爱的童年。 物质上的富足固然重要，但精神上的陪伴和正确的引导，才是孩子健康成长的基石。 他要让家里的孩子们，成为这个时代最幸福的娃。 这顿晚饭，依旧是其乐融融。 孩子们虽然吃了蛋糕喝了奶粉，但闻着红烧鱼和猪肉炖粉条的香味，小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一个个吃得小嘴油汪汪的。 张卫国自己也饿了，扒拉了两大碗饭，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蛋花汤，只觉得从胃里暖到了心窝。 吃过饭，妞妞主动帮着赵三妹收拾桌上的碗筷。 狗蛋和小妮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把自己的碗和筷子往厨房端。 张卫国看着这一幕，笑着对赵三妹说：“娘，您歇着，碗筷我来洗。” 赵三妹本想说不用，可见大儿子已经卷起了袖子，便也没再坚持，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行，那你洗，我看着他们几个小的，别毛手毛脚再把碗打了。”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哗啦啦”的洗碗声。 张卫国动作麻利，不多时便将锅碗瓢盆洗刷得干干净净，又用抹布把灶台擦拭了一遍。 等他从厨房出来，堂屋里，张为民已经点上了烟，正慢悠悠地抽着。赵三妹则挨个给三个小家伙洗脸和手，最后又让他们用自己的小盆泡脚。 张卫国在饭桌旁的长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开水。 张为民吐出一串烟圈，缓缓开口：“卫国，峰子那娃儿去羊城的事儿，你大舅他们都点头了吧？” 张卫国笑着说：“爹，都说好了。大舅一家就守着那几亩薄田，一年到头刨去吃喝剩不下几个子儿。峰子平时采些山货，顶多也就能补贴点家用。” “我跟大舅说了，让峰子跟我去羊城闯荡，我给他开固定工钱，年底还有分红。只要他踏实肯干，我指定亏待不了他。” 赵三妹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了几分郑重，接口道：“卫国，你生意上的事儿，我们老两口也插不上手。不过，有一条，咱家绝不拖你的后腿。你们兄弟在外头打拼，家里头，有我跟你爹。孩子们，我们也能照顾得好好的。” 张为民把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底碾了碾：“你娘说得在理，你们只管放开手脚去干，家里不用你们操心。养猪场那边，有你胜利叔和跃进盯着，出不了岔子。” 说到养猪场，赵三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看向张卫国：“对了，卫国，我听跃进说，以后咱村里养的猪出了栏，你都打算拉到羊城那边去卖？还说挣到的钱，都算家里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这事儿，你跟雪梅商量过了没？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雪梅要是心里有疙瘩，你可不能这么干，知道不？” 看到大儿子有出息，老太太高兴，而且大儿子也没有只顾自己的小家，想拉跃进和振华两个弟弟一把，这是好事。 可她却不希望因为这事，让儿媳妇心里不舒坦。 第一百六十九章、办酒席请城里的厨子来做饭 张卫国闻言，心里一暖，知道老娘是真心替他们小家庭考虑，便笑着解释道：“娘，您把心放回肚子里。雪梅啥脾气，您还不知道？她心宽着呢，一万个同意。” “再说了，老李家那边，我也没亏待。她弟弟春波，在粉店里帮忙，吃住全包，生活用品都是我买的，他每个月领的工钱，一个子儿不花都能攒下来。” “雪梅她大姐怀了三胎，我想让大姐夫来城里做点小买卖。拿了300块给我岳父，当是借给姐夫做生意的本钱。等他们来了城里，我还得帮着租房，教姐夫怎么做生意。” 他这番话一出口，赵三妹脸上的担忧才彻底散去，换上了欣慰的笑容。 张为民重重地“嗯”了一声，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了赞许之色：“卫国，咱老张家的人，做事就得凭良心，你做得对！” “如今谁家日子都不宽裕，你有这个本事，拉扯大伙儿一把，人家能记你一辈子好。” 张卫国笑着说：“爹，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 他目光转向一旁一直安静听着的张跃进：“行了，跃进，你也早点去洗洗睡吧。” “明儿个一早，你还得跟着胜利叔他们去邻村挑猪崽子呢，养猪可是力气活儿，精神头得养足了。” 张跃进闻言，用力点点头：“哥，知道了。我指定把这猪喂得膘肥体壮，好卖上大价钱。” 张卫国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有你这句话，哥就放心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卫国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 他来到厨房，挽起袖子，淘米下锅，又从篮子里摸出四个鸡蛋，切了些昨晚剩下的瘦肉。 不多时，厨房里便飘出了瘦肉粥的香气，锅里的鸡蛋饼也煎得两面金黄。 孩子们是被香味勾引醒的，一个个揉着惺忪的睡眼，吸溜着小鼻子，循着味儿就摸到了厨房门口。 “好香啊！”狗蛋扒着门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快去洗脸漱口，马上就能吃了。”张卫国笑着催促。 三个孩子乖乖洗漱完毕，围坐在饭桌旁。 张卫国把瘦肉粥和鸡蛋饼端上桌，三个小家伙立刻大吃起来，小嘴塞得鼓鼓囊囊。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张卫国放下碗筷，从兜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三块用硬纸包着的东西，一人面前放了一块。 “爸爸，这是啥？”妞妞好奇地拿起那块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 狗蛋和小妮儿也瞪大了眼睛，以前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包装。 张卫国挨个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蛋，笑着说：“这叫巧克力，可甜了，撕开外面的包装纸就能吃。” “等会儿带到学校去，下课了可以跟你们要好的小伙伴一起分着吃，好东西要学会分享，知道吗？” “巧克力？”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把巧克力揣进了自己的小书包里，脸上都乐开了花。 很快，妞妞、狗蛋和小妮儿吃完了早饭，三人背上书包，一蹦一跳地出了门，跟村里其他孩子汇合，叽叽喳喳地往学校的方向去了。 张跃进也吃饱喝足，跟张胜利以及村里的技术员一起，开着张卫国的三轮车，“突突突”地冒着青烟，去挑猪崽子了。 张为民则是去了田里，堂屋里还剩下张卫国和赵三妹，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数了三百块，递给赵三妹。 “娘，这是三百块钱，您和爹拿着，这段时间家里的开销也大。” 赵三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家里哪用得了这么多钱，你上次给的钱，我还没有花完呢。” 张卫国不容分说地把钱塞到她手里：“娘，给你的就拿着。家里大人孩子多，嘴巴也多，每天称点肉，买点排骨、猪蹄啥的炖着吃。妞妞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得跟上。” 他顿了顿，看着老娘鬓角的白发，声音柔和了几分：“鸡蛋也别攒着卖钱了，咱家现在不差那几个钱。您和爹操劳大半辈子，年轻时候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年纪大了，也该吃点好的，享享福了。别帮我省，你儿子现在能挣钱。” 赵三妹拿着那厚厚一叠大团结，眼眶也有些湿润。大儿子是真的出息了，也真的孝顺。 她把钱小心地收好，脸上笑开了花：“哎，哎，娘晓得了，都听你的。” 张卫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娘，咱搬新家那天，粉馆休息一天，我也不想让她们干活。我想着，干脆从城里请两个厨子回来做饭，您看行吗？” “请城里的厨子？”赵三妹有些惊讶，但随即一想，大儿子现在有本事，这点排场也使得。 张卫国继续说：“每桌咱弄八个菜，六个硬菜，一个凉菜，一个青菜。十一月初五那天，我把该买的肉，烟还有酒都拉回来。您和爹呢，就费心去胜利叔家，提前把桌椅板凳、碗筷家伙什都借齐了。” 赵三妹连连点头：“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跟你爹身上。雪梅娘家人，还有你大舅一家子就能坐一桌，再加上咱村里人，估摸着怎么也得摆个十二桌才够。” 张卫国脸上挂着笑：“娘，菜的事您不用担心，我会置办好。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三妹点点头，又追着叮嘱了一句：“路上骑车慢点，搬家之前，你和雪梅早点回来。” “哎，晓得了娘！”张卫国爽快应下，话音未落，人已经跨上了自行车，车轮一转，带起一阵轻微的尘土，在赵三妹的注视下，径直出了花溪村。 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张卫国的心思却已经飞远了。 接下来几天，事情可不少。 头一件，就是得赶紧去纺织厂，把那三万斤大白菜的运输车落实了，这可是笔大生意，耽搁不得。 再有，就是请一个好厨子回来帮忙做饭。 另外还要抽空亲自去会会吴德胜，虽然让吴大刚帮忙找人盯着，可自己作为当事人，要更加上心才对。 张卫国记得，吴德胜那狗东西在德山最大的歌舞厅有个相好的，叫什么艳红的，是个陪人跳舞的女人。 今儿晚上可以去歌舞厅碰碰运气，要是真撞见了吴德胜，少不得找个机会，给他套上麻袋，先揍他个鼻青脸肿，也算是提前收点利息。 第一百七十章、赚钱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 心里打定了主意，张卫国脚下蹬车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自行车轮子转得飞快，直奔市里的棉纺厂而去。 门口值班室的保安王大哥，也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张卫国熟门熟路地跳下车，从兜里摸出一包白沙烟，递了过去：“王大哥，抽根烟。” 王保安眼睛一亮，也不客气，接过烟乐呵呵道：“哟，是卫国，谢谢你的烟。” 张卫国问：“王大哥，周主任在厂里吗？” 王保安点点头，麻利地拿起桌上的电话，摇了几下，对着话筒喊了几声，很快接通了周德海的办公室。 “周主任，花溪村的张卫国找您。” 片刻后，王保安放下电话，对张卫国说道：“周主任说他在办公室呢，让你直接过去就行。” “好呢，多谢王大哥，那咱们回头见。” 张卫国道了声谢，把自行车往墙根一靠，锁好，这才大步流星地朝着周德海的办公楼走去。 张卫国轻车熟路，来到周德海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推开门，周德海正坐在办公桌后头看报纸，见是张卫国，立刻招呼道：“哎哟，卫国老弟，稀客啊。快坐，快坐！” 张卫国也不跟他绕弯子，把随身带来的挎包往桌上一放，从里面掏出两瓶茅台酒，还有一条烟。 “周主任，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随即开门见山：“周主任，明儿个我又得租咱厂里几辆货车，还是跟上回一样，油钱我自己掏。” 周德海一边给张卫国倒了杯热茶，一边摆手：“卫国，你这可就见外了。咱哥们谁跟谁啊，还用得着这么客气？每次来都带东西，这让我咋好意思收嘛。” 张卫国心里知道这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请人办事，哪有空手登门的道理？ 他把东西又往周德海面前推了推，笑道：“周主任，您这话说的，这点东西算啥？” “再说了，这城里头，除了您周主任，我上哪儿能一下子调动四辆大货车去。” 周德海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心里对张卫国这番话熨帖得很。他这主任看着风光，可厂里的工资是固定的，他借着能调动车辆的权力，收点礼物补贴一下家用。 张卫国这话，既捧了他，又点明了只有他才能办成这事，让他心里舒坦。 “你小子，就是会说话。” 周德海指着张卫国笑骂一句，随即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摇了几下，接通了车队：“喂，老许吗？是我，周德海。” “你通知一下老梁他们几个，明儿早上八点，准时到厂门口集合，帮花溪村的张卫国拉点东西，油钱人家自己出。好，好，你们辛苦了！” 放下电话，周德海对张卫国笑道：“行了，卫国老弟，都安排妥了。还是上次那四位师傅，技术好，人也稳当。” 张卫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感激道：“那太谢谢周主任了，我就知道有您出马，这事准能成。” 其实他也能去找刘军或者王浩他们帮忙调车，毕竟他们路子也广。 可张卫国琢磨着，一来这点小事，周主任就能办得妥妥帖帖，不必欠太多人情。 二来，这棉纺厂是国营大厂，再过几年，国营单位效益普遍滑坡，亏损是常态，到时候说不定能通过周主任这条线，想办法把这厂子盘下来。 这可是一块大肥肉，提前布局，总没有坏处。 “客气啥，以后有这种事，直接来找我就行！”周德海摆摆手，显得很是豪爽。 又寒暄了几句，张卫国便起身告辞。 搞定了货车的事，张卫国并没有急着回粉馆，而是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农贸市场。 现在两间店铺已经走上正轨，他还得多花点时间买些肉菜，供给菜多多系统，这可是来钱快的买卖。 他在农贸市场里面转悠了一圈，弄了6只鸡，8只鸭，还有五十斤活蹦乱跳的草鱼和鲢鱼。 今天运气不错，居然还碰上一个汉子挑着担子卖甲鱼，个头还不小，一共有三只。 张卫国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野生甲鱼的价格，系统可是按500元/斤来收的。 他来到河边，将这些活禽鱼鲜一股脑儿收进空间，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跑了另外东边和北方的另外两个市场，继续扫货。 等把所有的肉菜都通过“菜多多”系统转手卖掉，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收入，除去成本，净赚一万三千块。 菜多多还贴心的提醒张卫国【宿主，现在本系统已升至第四级，只要供5吨肉类或蔬菜又能获得一次抽奖资格哦。】 张卫国立刻回应：【系统，你还怪好的，我心里有数。明天就能供3万斤白菜，到时你可得机灵点，让我抽个厉害的大奖。】 以前国营食堂的一位老师傅退休了，自己在单干，专门帮有红白喜事的人家做饭。 张卫国找到老师傅，跟他说好了，11月初六那天请他和徒弟去花溪村帮忙做饭。 将做饭的师傅请好，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张卫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他得去办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去会一会吴德胜。 张卫国骑着车，直奔建设路的星星歌舞厅。 这地方是德山市除了电影院以外，最火爆的娱乐场所，也是吴德胜那狗东西经常厮混的地方。 快到歌舞厅附近，张卫国特意拐进了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巷子。 四下打量一番，确定没人注意，他意念一动，胯下的自行车便凭空消失，被他收进了空间里。 随即，他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旧衣服，换上了一套没有穿过的西装，戴上一顶假发，下巴上还粘了一撮假胡子。 找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和平时的自己判若两人。 张卫国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他现在身手不凡，并不怕吴德胜和他家里的背景，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能不暴露自己，还是尽量不暴露的好。 万一打草惊蛇，让吴德胜起了疑心，以后再想找机会收拾他就难了。 路过街角一家包子铺，闻着那诱人的肉香味，张卫国才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 他摸出钱，买了五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坐在包子铺外面的椅子上吃完，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星星歌舞厅走去。 歌舞厅门口霓虹闪烁，“星星歌舞厅”五个大字老远就能看到。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充当门神。 张卫国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掏出三块钱买了一张门票。 时间刚过晚上七点四十，歌舞厅里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舞厅里播放着时下最热门的舞曲，头顶上的球灯一边疯狂旋转，一边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柱，在弥漫着烟味和廉价香水味的空气中交织闪动。 舞池中央，男男女女正随着音乐的节拍扭动着身体，热情又奔放。 第一百七十一章、吴德胜的过往经历 张卫国随意找了个角落的空桌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 “来瓶汽水，一碟瓜子，一碟花生。” 这年头的歌舞厅，消费不高，两三块钱就能打发一晚上。 服务员很快送上东西，张卫国磕着瓜子，喝了一口橘子汽水，目光却幽深起来，思绪飘回了上一世。 吴德胜那狗东西，倒也不是生来就坏透了。 他看过吴德胜的三本日记，对这个人的心路历程，比吴德胜自己恐怕都清楚。 年轻时候的吴德胜，也曾是个热血青年，一腔抱负，梦想着干出一番大事业。 那还是他读大一的时候，意气风发。 可惜，生不逢时，华国那场席卷一切的大运动爆发，他的人生轨迹被硬生生扭转。 全家都被下放，他，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成了黑省的知青。 苦寒之地，现实磨人。 二十二岁那年，在看不到回城希望的时候，他认命了，娶了一个当地农村的姑娘。 谈不上情爱，不过是搭伙过日子，为了生存罢了。 十年，在那片黑土地上，他耗尽了青春，磨平了棱角。 直到一九七八年，政策松动，他才熬出了头，回了德山，在第六中学当了个初中老师。 起初那几年，吴德胜倒也安分，教书育人，日子虽平淡，也算安稳。他似乎也认了命，准备就这样当一辈子教书匠。 转折点，出现在今年五月。 吴德胜一个叫胡蒙的同学，把他带进了歌舞厅这种地方。 胡蒙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家伙，没有正式工作，看到吴德胜亲大哥有钱，于是就盯上了他。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下子就冲垮了吴德胜那颗本就不太安分的心。 他突然感到，人生失去了太多，他的青春在黑土地上耗尽了，现在纵然回了城，那又如何？ 家里的婆娘，五大三粗，没半点共同语言，既不漂亮也不温柔，跟城里的女职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两个半大小子，正值青春叛逆期，更是三天两头惹他生气，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吴德胜在日记里写道：“凭什么，凭什么老子要受这份罪？老子要把失去的都补回来！那些年吃的苦，受的罪，都要加倍补偿！” 是啊，他爹是干部，虽然运动中受了冲击，但现在也官复原职了。 他哥哥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 他吴德胜是高干子弟，凭什么要过这种憋屈日子？ 以往那些藏在心底深处，见不得光的念头，如同被浇了热油的火星，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再也压制不住。 羞耻和荣耀，在他的字典里，发生了根本的颠倒。 他再也不屑沉溺于过去的痛苦，而带他开了眼界的胡蒙，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指路明灯，是好兄弟。 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一同出入这星星歌舞厅，很快，吴德胜就和那个叫艳红的舞女私混在了一起，过上了快活日子。 舞池里一个女人的身影，吸引了张卫国的注意力。 女人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身材婀娜，一头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曳生姿，正是艳红。 她正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搂抱在一起，笑得花枝乱灿。 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张卫国之所以能认出她，是因为前世艳红失踪了，她的家人花钱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上面有她的照片。 吴德胜也曾在日记中写过，艳红不见了，我很伤心之类的话。 一年后，她的尸体在王家山下被挖了出来。 和她有过交往的男人，包括吴德胜在内全都被带去警局问过话，可所有人都提供了不在场证据。 并且发现她尸体的地方不是第一犯罪现场，警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最后这个案子不了了之。 八十年代，没有摄像头，没有人脸识别系统，案件侦破主要依靠目击者、线索和人工调查，这不仅耗时耗力，而且证据可能不够充分，导致许多案件无法顺利侦破。 张卫国暗忖，她的死到底是情杀，仇杀还是意外呢？ 现在的犯罪成本可低了，只要没被抓住，杀个人，再抛掉尸体，就能躲避惩罚。而被杀的人，只能算意外身亡了。 过了年，时间来到1986年2月。 张卫国记得，就是在这个时候，吴德胜在胡蒙的怂恿下，开始对学校里的女生下手。 十五岁的花季少女，可比歌舞厅的这些女人好骗多了。 从此，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吴德胜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的吴德胜还只是在歌舞厅混日子，只要自己操作得当，就能阻止他祸害那些女学生。 他收回思绪，继续观察着艳红。 艳红和那个男人跳了一会儿舞，就离开了舞池，两人走到吧台边，要了两杯酒，低声交谈起来。 张卫国注意到，艳红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舞厅门口，难道吴德胜今天晚上也会来？ 就在这时，一名端着托盘的服务员从他身边经过，托盘上放着几瓶啤酒和空杯子。 张卫国伸出手，朝服务招了一下。 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见有客人叫自己，连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同志，您有什么需要？” 张卫国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悄悄递过去：“哥们，耽误你几分钟，跟你打听个事儿。” 服务员的眼睛在看到那五块钱时明显亮了一下，这年头，五块钱可不是小数目，顶得上他好几天的工资了。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钱，迅速揣进兜里，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麻利地从旁边空桌拉过一把椅子，紧挨着张卫国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大哥，您太客气了。有啥事您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保证不藏着掖着，给您说得明明白白。” 张卫国下巴朝着吧台方向微微一扬，指了指正和那个西装男低声说笑的艳红：“就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跟我说说她的情况。” 服务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瞟了一眼，立刻露出“我懂”的表情，凑近了些，简直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艳红的老底给掀了个底朝天。 “大哥，您问艳红啊？她可是我们这儿的红人。” “艳红今年二十四，男人是乡下的。她嫌自家男人窝囊赚不到钱，不够她花的，自己就跑到城里来‘下海’了。” 服务员撇了撇嘴，带着几分不屑，又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老道：“她呀，人长得确实勾人，那身段，啧啧，舞跳得也好，会来事儿，所以在我们这星星歌舞厅，点她跳舞的男人可不少，生意好得很！”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特意强调道：“当然喽，要说给她花钱最大方的，那还得是第六中学的吴德胜老师。” “隔三岔五就来，每次来都少不了给艳红塞票子，买这买那的，出手很阔绰。” 第一百七十二章、贪心之人没有好下场 张卫国心中一动，果然和前世的情况一模一样。 服务员似乎看出了张卫国对艳红颇有兴趣，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大哥，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要是找她跳跳舞，玩一玩，那都没问题。可千万别陷进去，动真格的。”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告诫：“这个女人啊，心可野着呢，贪心得很。” “既想要大把的票子，还得有人陪着。” “我跟您说，就她这么个搞法，早晚得在阴沟里翻船，被她自个儿的贪心给害死。” 说完，他朝着西装男人努了努嘴，声音里满是鄙夷：“看见没？就那个小白脸，听说姓高，叫高飞。” “艳红拿着吴德胜那些男人给的钱，转身就养着这么个玩意儿呢。人前装得清纯，背后啊，就是个婊子。” 张卫国眼中精光一闪，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他点了点头，对服务员道：“行，我知道了。多谢你，你去忙吧。” “好的，大哥您有事再叫我。”服务员见他没有再问的意思，也识趣地起身离开，继续去招呼别的客人。 张卫国拿起汽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丝毫无法平息他此刻翻腾的思绪。 服务员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些被忽略的疑团。 前世艳红的死，恐怕真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如果吴德胜在艳红身上砸了那么多钱，付出了那么多“感情”，到头来却发现这个女人一边花着他的钱，一边在外面养着小白脸，给他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以吴德胜后来那种扭曲偏执的性格，一旦得知真相，会不会因爱生恨，怒火攻心之下，直接把艳红给处理了？ 这个可能性，太大了。 吴德胜日记里那句“艳红不见了，我很伤心”，现在看来，更像是鳄鱼的眼泪，充满了虚情假意。 说不定，那“伤心”背后，隐藏的正是作案后的心虚和伪装。 今天这趟，果然没来错。 张卫国又等了约莫半个钟头，舞池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艳红也送走了那个叫高飞的小白脸，独自在吧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他杯子里的汽水见了底，瓜子壳在桌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妈的，这吴德胜今晚是缩卵了不成，还不来？”张卫国心里暗骂，耐心快要耗尽。 他琢磨着，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要是吴德胜不来，那没必要在这儿干耗。 想到这，他便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张卫国屁股刚要离开凳子的一刹那，眼角余光瞥见歌舞厅门口人影一晃，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四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发际线有些堪忧，戴着副金丝边眼镜，外面一件藏青色呢子大衣。 腋下夹着个公文包，一副干部派头，不是吴德胜又是谁。 张卫国瞳孔骤然一缩，刚要起身的动作硬生生顿住，紧紧握住了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有些发白。 “狗东西，你可算来了！”他在心中咆哮，一股暴戾的杀意几乎要冲破胸膛。 但他旋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要先收集证据，彻底将这个人渣钉死，让他身败名裂，再把他送进监狱，然后找人慢慢折磨。 “张卫国，冷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老子抓到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的把柄，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 吴德胜对角落里那道冰冷的目光一无所知，他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显然是喝了酒过来的。 门口候着的服务员，正是先前给张卫国爆料的那小子，一见是吴德胜这个大金主，眼睛立马又亮了。 他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不等吴德胜开口，便一溜烟地朝着吧台方向，对正支着耳朵的艳红使了个眼色，嘴皮子无声地动了动。 艳红立刻心领神会，刚才还慵懒地靠在吧台上的她，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活力。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连衣裙，理了理波浪卷发，脸上那点不耐烦瞬间被妩媚妖娆的笑容取代，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 她扭着水蛇腰，款款地迎向吴德胜。 “胜哥来了，让我等半天，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艳红的声音甜得发腻，伸手就亲昵地挽上了吴德胜的胳膊，丰满的胸脯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手臂。 “是不是家里嫂子看得紧，不让您出来呀？” 吴德胜显然很吃这一套，被她这么一撒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那只夹着公文包的手不老实地在艳红挺翘的臀上拍了一把，引来艳红一声娇嗔。 吴德胜眯着眼，享受着艳红的奉承，嘴里却道：“小妖精，瞎说什么呢。是我家老头子，非得让我回家吃晚饭，说有重要事情商量，这才耽误了功夫。不然，我早飞奔过来找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在确认有没有熟人。 张卫国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胃里一阵翻涌。 “妈的，真是一对狗男女，演，继续演。”他心中冷哼。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给吴德胜捅上两刀。 他不再犹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迅速起身，快步走出了歌舞厅的大门。 夜风微凉，吹散了歌舞厅里那股混杂着烟味、酒味和廉价香水味的污浊空气，也让张卫国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走到街对面，抬头看了看，星星歌舞厅的霓虹灯依旧闪烁，门口那两个彪形大汉百无聊赖地站着。 街道上的路灯光线昏暗，只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这年头，娱乐活动匮乏，大部分人家吃过晚饭，看看电视，或者邻里间串个门聊聊天，到了晚上八点钟，街上基本就没什么人了，家家户户都准备歇息了，只有歌舞厅这种地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张卫国四下打量一番，见周围无人，便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下。 他左右脚在树干上交替一点，双手轻轻一撑，整个人便如灵猴一般，悄无声息地蹿上了树，找了个粗壮的枝丫，稳稳地坐了下来，浓密的树叶正好将他的身形完美地隐匿起来。 自从得了系统奖励的少林罗汉拳后，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提升，不仅力气大了许多，身手也变得敏捷矫健，而且似乎也不怎么怕冷了。此刻夜里虽有些凉意，但他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得很。 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猫在树上，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耳朵却警觉地听着街对面的动静。 第一百七十三章、狼狈为奸的两个人 浓密的树叶是天然的伪装，把张卫国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看了一眼街角，有个人影蹲在那里，要不是他站在高处，根本发现不了。 张卫国心里一动，大刚这小子速度还挺快，今天有就人跟着吴德胜了。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悄然流逝，约莫又过了一个钟头。 就在张卫国琢磨着吴德胜这人渣是不是要在里面待到12点的时候，歌舞厅的门被人推开。 人影晃动，吴德胜似乎酒意更浓了，脚步都有些虚浮，脸上却带着一种酒足饭饱后的满足和淫邪。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个头比吴德胜高出小半个，穿着一件时髦的黑色皮夹克，头发也抹了摩丝，梳得油光锃亮，走路时带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痞气。 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显然关系匪浅。 只听吴德胜打了个酒嗝，含混不清地对胡蒙说道：“胡蒙啊，这个周日，你有空没有？哥几个凑一块儿，搓几圈麻将，乐呵乐呵？” 原来这人就是吴德胜日记里多次提到的狐朋狗友胡蒙，也是将吴德胜彻底拖入深渊的“引路人”。 那穿着皮夹克的胡蒙闻言，立刻露出一副为难表情，调侃道：“德胜，嫂子跟母老虎似的，我可不敢去触霉头，怕被她连锅端了。” 吴德胜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与狰狞，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妈的，提那娘们干嘛，扫兴。” 他顿了顿，声音大了一些，带着炫耀和得意，“实话跟你说了吧，老子这周从家里搬出来了。我在南门口盘下了一套小院子，就我一个人住，自在。” 胡蒙眼睛一亮，脸上立刻堆满了贱兮兮的笑容，他暧昧地撞了撞吴德胜的肩膀，回头朝歌舞厅紧闭的大门努了努嘴：“行啊你，动作够快的。” “这是打算金屋藏娇，跟里面那个叫艳红的小美人儿双宿双飞了？” “你就不怕你家那位母老虎知道了，提着菜刀杀上门来，跟你闹个天翻地覆？” “她敢！”吴德胜脖子一梗，双眼迸射出凶光，语气狠戾，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你小子说得对，女人嘛，就是不能惯着，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我前几天刚把她收拾了一顿，老实多了。” “老子跟她撂了狠话，要是再敢管老子的事，对老子指手画脚，老子立马跟她离婚。” “哼，她一个没工作没收入的黄脸婆，离了老子，她能去哪儿，饿死街头都没人管。” 张卫国在树上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怒火翻腾。 这吴德胜，果然已经彻底烂透了。 不仅在外花天酒地，对家里的发妻竟也如此狠毒。 这种人，简直猪狗不如。 胡蒙听完，非但没有半点不适，反而对着吴德胜竖起了大拇指，一脸佩服地吹捧道：“行啊，德胜。你小子现在是真支棱起来了，有种，这才叫爷们儿！” “这个周末，我做东，带上好酒好菜，再叫上小伍和良哥他们，一起去你那南门口的新宅子，替你庆祝。” “好，一言为定。”吴德胜显然很受用胡蒙的恭维，一口答应下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两人又勾肩搭背地说了几句荤话，便各自走向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叮叮当当地分头骑车离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街道拐角。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掩盖了张卫国从树上跃下的轻微声响。 吴德胜搬到南门口独居，这对张卫国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意味他有了更多下手的机会，而且可以更加隐蔽。 张卫国也没管另外一个跟着吴德胜的人，反正他俩目的一致，他做的事，相信吴大刚找的人也不会管。 走到街角看不到的地方，被他收进系统空间的自行车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边。 跨上车子，张卫国盯着吴德胜消失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夜深人静，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路灯投下斑驳的光影。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吴德胜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车头一拐，晃晃悠悠地骑进了一条狭窄幽深的小路。 这条路，张卫国前世也曾走过，知道里面七拐八弯，光线更是昏暗，几乎没有路灯。 机会来了！ 张卫国轻手轻脚把车子停稳，找个墙角放好，脚下发力，在另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快速奔跑起来。 他记得这条小路可以抄近道，赶在吴德胜之前到达下一个十字路口。 奔跑中，他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麻袋。 今晚，他本就打算给吴德胜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几个呼吸之间，他便抢先一步抵达了那条小路的出口，一个没有路灯、四周堆满建筑垃圾的十字路口。 他迅速扫视四周，找到一处断墙后的阴影，身形一闪，便隐匿其中。 他抖开麻袋，双手紧紧攥住袋口，调整着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耳朵则警觉地听着路面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自行车车轮碾过沙石的悉悉索索声。 吴德胜，你这条老狗，今晚就先收点利息！ 张卫国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心中的暴戾杀意与复仇的快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眼神显得愈发骇人。 今夜，他要让吴德胜尝尝，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吴德胜此刻的心情却是非常美，自行车被他蹬得飞快，脑子里全是艳红那水蛇般的腰肢，那甜得发腻的嗓音，还有刚刚胡蒙描绘的、搬进南门口小院后，与艳红双宿双飞的美好生活蓝图。 “嘿嘿，艳红。”他咧着嘴，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小曲儿哼得更起劲了。 “等老子把那小院收拾妥当，就把这小妖精接过去，到时候非得和她大战三天三夜。” 话音未落，吴德胜眼前毫无征兆地一黑。 “咚——哗啦！”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猛地罩住，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连人带车咣当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上。 自行车压在他身上，车把手顶着他的肋骨，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七十四章、狠揍吴德胜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撞老子。” 吴德胜骂骂咧咧，刚想挣扎着爬起来，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背上，力道之大，让他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要断了。 “啊——” 他整个人如同被拍扁的蛤蟆，死死地贴在地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此时的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人套了麻袋。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暴风骤雨般的拳头便落了下来。 “砰，砰，砰！” 拳头如同雨点般密集地砸在他的头上、背上、腰上，每一拳都带着沉闷而狠戾的力道，痛得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嗷，别打了，疼。”吴德胜发出含混不清的闷哼，起初还想反抗，但那拳头又快又重，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他只能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嘴里连连讨饶：“好汉，不，大哥，大哥饶命啊！”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这位大哥，我包里有钱，有一百五十块。都给您，只要您停手，钱就是您的了！” 他以为是遇上了哪个手头紧的小混混，想用钱来摆平。 这年头，一百五十块可不是小数目，是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了。 然而，身上那人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拳脚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张卫国一言不发，怒火在他胸中燃烧，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每一拳，都带着他前世今生的怨恨，带着对这种人渣败类的极致憎恶。 他刻意避开了吴德胜的要害，专挑那些疼痛感剧烈却又不致命的地方下手。 他要让这畜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痛苦，感受到恐惧。 足足三分钟，对于吴德胜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脑袋嗡嗡作响，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真要被打死在这条无人的小巷里时，头上的麻袋猛地被人一把扯开。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涔涔，散发着一股尿骚味——刚才太过恐惧，他竟然尿裤子了。 一道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带着浓烈的煞气：“吴德胜，你给老子听清楚了。” 吴德胜猛地一颤，艰难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骇人寒光的眼睛。那眼神，冰冷、暴戾，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玩玩歌舞厅的女人，老子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要是敢干其他丧尽天良的坏事，再敢把脏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下一次，就不是打你一顿这么简单了！”那沙哑的声音顿了顿，语气愈发狠戾，“老子直接拧断你的脖子，把你剁碎了喂狗，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大哥，我明白了……” 吴德胜被那眼神中的杀气骇破了胆，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哆哆嗦嗦地回应，牙齿都在打颤。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那股子杀意，是真真切切的！ 那人冷哼一声，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头也不回地转身，迅速消失在巷口的黑暗之中。 直到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周围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吴德胜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瘫软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每动一下，全身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嘶，可真疼啊……”他扶着墙，龇牙咧嘴。 吴德胜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大哥曾经语重心长地劝过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外面的女人，玩玩就算了，别陷进去，更别搞出什么大乱子。” “爹这个教育局的副局长，在普通百姓面前是大官，你大哥呢，我手里头也有点钱。可面对真正握着军政大权的人物，咱们家那就只能算是个屁。” 吴德胜是一点没把大哥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 难道是大哥看不下去，想给他一个教训？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大哥就算要教训他，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 那拳拳到肉的力道，那毫不留情的狠劲，简直是要把他往死里打。 他们可是嫡亲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大哥找人吓唬他，会下这么狠的手？ 他将歪倒在一旁的自行车费力地扶起来，车轮已经瓢了，车把也歪了。 吴德胜一瘸一拐的推着破车，他也不敢去医院，想着药箱里还有点碘伏、纱布啥的，回去自己包扎一下就算了。 这个样子明天也不能去学校了，得去请一下假，再就是艳红那里也得让人说一下。 吴德胜吐出一口血沫子，暗道：今晚这事，咋就这么邪乎呢？ 自己到底是得罪了道上的哪个大人物，那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对自己和艳红的事情了如指掌，却又警告自己别干其他坏事。 “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吴德胜回味着张卫国的警告，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天晚上，胡蒙那小子神神秘秘地拉着他，说是去个好地方，能捞快钱，结果把他带到了地下赌场。 那天晚上，他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手气出奇的好，稀里糊涂就从赌场里赢了一千多块。 当时胡蒙还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让他见好就收。 可他赢红了眼，哪里肯听。 最后还是赌场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请他们离开的。 难道是赌场老板嫌他赢多了，不守规矩，所以派人来找他的晦气？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那些开赌场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主。 想到这里，吴德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后怕不已。 张卫国打完就走，干脆利落。 他不知道，吴德胜还有赌钱的爱好，不过也算是误打误撞，让赌场老板成了替罪羊。 黑暗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另一条巷子走出，他是吴大刚找来跟踪吴德胜的人，名叫陈解放。 陈解放全程看了张卫国揍吴德胜的场面，他微微眯眼，心中暗惊：好厉害的身手，这人是谁？ 张卫国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暴露，他做了伪装，哪怕是雪梅看到了，估计都认不出。 陈解放继续跟着吴德胜，看着他一瘸一拐地推着自行车，最后进了南门口的那间院子，这才骑上自行车回家。 他一边骑着车子，一边想：他们德山市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高手，功夫了得，就像古代的游侠。 张卫国回到放自行车的地方，取下假发，撕了胡子，又换回自己的衣服，随后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10点了，雪梅她们应该早就睡了。 他骑着车子在街上晃悠，看到路边一间招待所还在营业。 “同志，住店。” 招待所的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介绍信或身份证吗？” 张卫国递上身份证。 服务员登记完：“单人间，两块一晚，这是钥匙。” 张卫国交了钱，拿着钥匙上了楼。 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角还有一个脸盆架，旁边是暖水壶。 张卫国脱衣上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张卫国从床上爬起来，用冷水洗了一个脸，便退了房。 他找个附近的馄饨铺子，吃了一碗热热的馄饨。 随后便跨上自行车，赶到了棉纺厂，今天是和李保才约好去拉白菜的日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收购大白菜 张卫国在棉纺厂门口靠着自行车，等着棉纺厂开门。 昨夜暴揍吴德胜，算是替天行道，让那个人渣不要去祸害第六中学的女孩子，他的重生可能也带来了蝴蝶效应，张卫国不希望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哐当”的声响，缓缓向两侧打开。 老熟人梁师傅那辆熟悉的解放卡车第一个探出头来，紧随其后的，是许师傅、郭师傅和罗师傅各自驾驶的货车。 四台车排成一列，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在清晨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有力。 张卫国笑着迎了上去，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四包烟，一一递给从驾驶室探出头来的师傅们。 “梁师傅，许师傅，郭师傅，罗师傅，辛苦几位了。” “嗨，卫国兄弟，客气啥。”梁师傅嘴上客气了一句，手却没闲着，把烟过了过来。 其他几位师傅也纷纷笑着打招呼，接过香烟。 这年头，出门干活，有包烟联络感情，事儿也好办得多。 张卫国没多耽搁，麻利地将自己的自行车往梁师傅车斗里一放，随后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了副驾驶位。 “卫国，坐稳了，咱们出发。” 梁师傅挂挡，松手刹，轻踩油门，卡车平稳地离开棉纺厂，其余三辆车也紧紧跟上，一路朝着城外驶去。 晨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卡车出了城，大约十五分钟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李保才菜地附近的一条宽阔土路上。 李保才和他儿子李二狗，正领着二十几个乡亲们在菜地里忙活得热火朝天。 有人弯腰挥舞着菜刀，“唰唰”几下，一颗颗饱满结实的白菜便被砍下，有人手脚麻利地将割下的白菜码进大箩筐里。 菜地里的活计有条不紊，割菜的只管割，装筐的只管装。等箩筐堆得冒了尖，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精壮汉子，一人一副扁担，“嘿”的一声挑起两满筐白菜，脚步沉稳地朝着路边走去。 张卫国跳下车，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大步流星地朝地头走去。 “李大叔，二狗兄弟，我来啦。” 李保才直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把额上的汗，露出一口黄板牙，憨厚地笑道：“小张同志，正念叨你呢。” 看到张卫国过来，李保才让人抬了一个大磅秤过来，就放在卡车旁边。 张卫国说：“叔，我和二狗兄弟负责过称和记帐。” 李二狗应了一声，抹了把脸，揽过了过秤的活儿。 他嗓门洪亮，每称好一担，便高声报出斤两。 张卫国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将数字记录下来。 梁师傅他们几个司机都是实在人，见状也闲不住，撸起袖子就加入了帮忙的行列。 他们和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道，把过了秤的白菜一筐筐抬上卡车，码放得整整齐齐，既节省空间又保证运输途中不会轻易损坏。 阳光渐渐升高，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中午十二点。 正当大伙儿干得热火朝天，肚子也开始咕咕叫的时候，李保才的老伴，带着儿媳妇和村里另外两个手脚麻利的妇女，用扁担挑着午饭，说说笑笑地从村里的小路走了过来。 “大伙儿歇歇，洗把手吃饭啦。”李婶老远就喊开了。 众人闻声，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田埂边有早就准备好的水桶，大伙儿简单洗了洗手脸上的汗泥。 一口足以容纳十几人分量的大铁锅里，盛满了金黄喷香的瘦肉鸡蛋炒米粉，米粉根根分明，裹着蛋花和肉末，油光锃亮，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旁边一个大竹篮里，则堆着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白白胖胖，散发着面粉和肉馅混合的浓郁香气。 张卫国跟其他人一样，拿起铁锅里的大号锅铲，给自己满满当当地铲了一大勺炒米粉，在田埂边一屁股坐下，大口吃起来。 这米粉炒得极有锅气，瘦肉鲜嫩，鸡蛋焦香，米粉劲道，吃起来很美味。 风卷残云般干掉一大碗米粉，张卫国又伸手从竹篮里拿了两个大肉包子。 包子皮喧软，里面的肉馅饱满多汁，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吃饱喝足，李婶又给每人盛了一碗热乎乎的姜丝红糖水。 一碗糖水下肚，辛辣甘甜的暖流从喉咙一直熨帖到胃里，驱散了劳作的疲惫，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舒坦极了。 吃饱喝足，张卫国也没闲着，从随身的军绿色帆布包里摸出两包烟，笑着站起身。 “叔，师傅们，来，抽根烟歇口气。” 他挨个散了一圈，李保才、梁师傅几个司机，还有村里几个抽烟的汉子，都笑呵呵地接了过去。 “哎，小张，你这太客气了！”李保才接过烟，划了根火柴点上。 梁师傅他们也纷纷道谢，这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中午的日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带着几分慵懒。 大伙儿坐在田埂边上，吞云吐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氛很是松快。 过了半小时，李保才第一个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大嗓门再次响起：“大伙儿，动起来咯。现在日头短，咱争取天黑前把活干完，大家伙儿也能早点拿到钱，心里踏实！” “好嘞！” “听李叔的！” 众人纷纷应和，掐灭手里的烟头，重新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劳动中。 有了中午那顿扎实的饭食打底，大伙儿干劲更足了，割菜装车的速度分外麻利。 阳光渐渐西斜，金色余晖洒满大地，来到了下午五点半左右。 “最后一筐了。”随着李二狗一声吆喝，最后一筐码得整整齐齐的白菜被稳稳当当地抬上了罗师傅的卡车。 梁师傅他们几个司机也麻利地帮着把卡车上的篷布盖好，用粗麻绳仔细捆扎结实，确保路上不会颠簸散落。 李保才长舒一口气，看着四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卡车，脸上露出了丰收的喜悦。 他走到张卫国跟前，指着刚才登记重量的笔记本说道：“小张，来，咱对对账。” 张卫国笑着应道：“好嘞，叔。” 李保才拿着张卫国记录的本子，又跟自己心里默算的一一对照，最后朗声道：“小张，这四车白菜，一共是三万一千零二十五斤。” “那二十五斤零头就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给你抹个零，你按三万一千斤给钱就行。” 张卫国心里暗赞一声，这李大叔果然是个实在人，做生意爽快。 他也不含糊，从包里数出早已准备好的厚厚一沓钱款，递了过去：“叔，您点点。” 李保才接过钱，认真数清楚后，便揣进了怀里，笑得合不拢嘴：“小张，这钱数没错，咱们这单生意就算顺利完成了。” 拿到钱，周围的乡亲们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 第一百七十六章、预订明年的蔬菜 张卫国笑着说：“叔，您这么实在，咱们这买卖做得舒心。以后，咱们交个朋友！” 李保才一听这话，更高兴了，用力拍了拍张卫国的肩膀：“哈哈，好小子，够爽快。这个朋友，我李保才交定了！” 张卫国趁热打铁：“对了叔，您这地里除了白菜，还有别的菜要出手不？要是有，我这也照单全收！” 李保才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哎呀，小张，今年怕是不行喽。” “地里剩下的萝卜，早就跟城里供销社签了合同，人家那边等着要呢。” 他话锋一转，眼睛里闪着光：“不过，你要是真想要，等明年开春。开春我这地里打算种苋菜、菠菜，还有黄瓜、辣椒、豆角、西红柿。你要是信得过我老汉，咱们可以提前签个单子。” 张卫国知道，这年头，像李保才这样敢把家里所有地都拿来种菜的，是少数。 大多数人家种菜，也就够自家吃，有多的菜也只是挑到农贸市场零售。 计划经济年代，农产品主要靠统购包销，只有跟供销社这类国营单位签了合同的“专业户”，才会大面积种植。 这几年包产到户后，胆子大、脑子活的农民才开始琢磨着多种些经济作物，但规模普遍还不大。 李保才显然是尝到了甜头，准备大干一场。 “那敢情好啊，叔。”张卫国当即决定跟他合作。 “这好事我哪能错过，就按您说的办，咱们现在就拟个简单的订购合同。” “我身上就带着纸笔，咱们就手写两份？” 李保才点头：“没问题，把事情写清楚就行，明年咱们再签正式的合同。” 张卫国继续说：“叔，刚才您说的这几种菜，苋菜、菠菜、黄瓜、辣椒、豆角、西红柿，每一样，我都订购两万斤，您看成不成？” 李保才听得眼睛都瞪大了，握着烟的手都微微一抖：“每样两万斤，小张，你没开玩笑吧？” “那我还得找人帮忙种菜，就我跟家里那口子，再加上儿子媳妇怕是还忙不过来。” 周围的乡亲们也是一阵抽气声，看张卫国的眼神都变了，这年轻人，口气也太大了！ 张卫国神情很认真：“叔，您放心，我既然开口，就不会是说着玩的。只要您能种出来，我就能收得下。” 李保才定定地看了张卫国几秒，见他神色认真，不像说谎，心里的那点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 “成，小张，就冲你这份魄力，叔信你。” “明年你要的这些菜，我保准每样给你2万斤。” 张卫国拿出纸笔，就在一块平整的田埂石头上，当场拟起了合同。 上面清楚写明了蔬菜种类和大致的订购数量，并未约定具体价格，只是写明等明年蔬菜种下后，参考供销社给出的收购价，双方再具体商定，但保证收购价不低于供销社。 写好后，张卫国递给李保才：“叔，您看看，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签字按手印。” 李保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没问题，就这么办！” 两人各自签上大名，按了手印。 张卫国当即从钱包里又数出两百块钱，递给李保才：“叔，这是诚意金，您先收着，明年开春，我再过来。” 都在德山这块住着，李保才也不至于骗他两百块钱。 李保才揣着两百块诚意金，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 周围的乡亲们也是啧啧称奇，看向张卫国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震惊，更多了几分敬佩和羡慕。 这年头，敢这么大手笔预订菜的人，可真是凤毛麟角。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明年开春，李保才家地里全部种上菜，然后大把大把往回捞钱的景象了。 事情敲定，张卫国也不再多耽搁。 他对着李保才和乡亲们拱了拱手：“叔，各位乡亲，那我就先回城里了。” “小张，路上慢点。”李保才看着他上了车，和他道别。 梁师傅探出头，对着李保才笑道：“老哥，那我们可就拉着白菜回城了啊！” “哈哈哈，回吧回吧，路上当心。” 随着引擎一阵轰鸣，四辆满载着白菜的卡车在乡亲们热切的目光中，缓缓驶离了李家村，朝着城里的方向开去。 一路无话，车队平稳地回到了张卫国租下的那间棉纺厂仓库门口。 天色已经擦黑，路灯刚亮起来，给周围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橘黄色光晕。 张卫国从副驾驶跳下来，随即从帆布包里摸出二十块钱，分成四份，每份五元。 四位师傅也下了车，张卫国把钱一一递了过去：“梁师傅，许师傅，郭师傅，罗师傅，今天从早忙到晚，真是辛苦几位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几位师傅拿去买包烟抽。” 梁师傅他们几个本就是实在人，帮着装车也是出于情分，没想到张卫国还另外给辛苦费。 梁师傅摆了摆手，咧嘴笑道：“哎，卫国同志，你这就太客气了。” “厂里工资照拿，这活儿又不累，哪能再要你的钱。”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想着钱。 这年头，谁不希望能多点额外收入呢？五块钱，可是他们一个月的烟钱。 其他几位师傅也纷纷附和，表示不用。 张卫国却坚持把钱塞到他们手里：“几位师傅，应该的。今天又是开车又是帮忙装货，没你们，我一个人可弄不来这么多白菜。” “这钱你们必须收下，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见张卫国态度坚决，梁师傅也不再推辞，爽快地接了过来：“那成，卫国兄弟，咱们也就不跟你矫情了。这钱我们收下，谢了啊！” “多谢卫国兄弟，下次还有活干，继续招呼哥几人。”其他三人也笑着道谢，将钱揣进了兜里。 厂里的工资要给家用，这五块钱的额外收入，能当他们的私房钱，谁不乐意收？ 梁师傅又客气地问了一句：“卫国兄弟，这卸货要不要我们搭把手？” 张卫国笑着摆摆手：“梁师傅，我已经找了人，等会儿他们就过来帮忙。今天麻烦你们开车，还帮着装了那么久的货，哪能再劳烦你们卸货。” “你们几位早点回去吃饭歇着，明天一早再过来把车开回去。” 听张卫国这么说，梁师傅点点头：“那也行，我们就不给你添乱了。卫国兄弟，那我们就走了。” “好嘞，几位师傅慢走！” 张卫国目送着四位师傅转过街角，看不到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仓库四周，确认没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暗夜视觉技能 张卫国刚准备开口呼唤系统出来干活时，脑海中“叮”的一声轻响，菜多多上线了，而且今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灵动。 【宿主，今天可真是大丰收啊。这么多白菜，你从哪里搞来的？】 张卫国听着菜多多这明显带上了一丝“人情味儿”的语调，嘴角微微一扬。 【运气好，捡了个漏。郊区有户人家是种菜专业户，本来是跟供销社签了长期合同的。结果前几天，供销社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忽然说今年的白菜要不了那么多了，只收一小部分，剩下的就被我给包圆了。】 【不然，这年头想一次性弄到几万斤新鲜白菜，可没那么容易。】 【原来如此，那宿主你这运气可真是逆天了。】 菜多多带着几分惊叹。 张卫国没跟它多贫，直接道【行了，闲话少说。其它的事儿晚点再聊，赶紧的，先验货给钱，这才是重点。】 【好嘞，宿主请稍等。】 菜多多话音刚落，下一秒，四辆卡车车斗里堆得满满当当、用篷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白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张卫国最喜欢听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恭喜宿主，检测到新鲜大白菜共计三万一千零二十五斤。品相优良，符合收购标准。】 【本次收购价为每斤两元，总计金额为六万二千零五十元。】 【货款已自动结算并发放至您的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结束，张卫国立刻看见自己的系统空间里，多出了一大堆整整齐齐的钞票，全是10元的大团结。 张卫国看着系统空间里的300多万，还有价值几个亿的黄金和珠宝，心里乐呵呵地，转身打开仓库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找到墙上的拉绳开关，“啪嗒”一声，昏黄的灯泡亮了起来，驱散了仓库一角的黑暗，照亮了空荡荡的地面。 张卫国关上门，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然后对菜多多说道：【系统，忙活完了这一大单，是不是该有抽奖了？我可记着呢。】 【恭喜宿主，鉴于本次交易数量已达到要求，系统特奖励宿主一次抽奖机会！请问宿主，现在是否立即开始抽奖？】 菜多多欢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邀功似的雀跃。 【马上抽，立刻抽！】 张卫国毫不犹豫，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谁不抽谁是棒槌。 话音刚落，张卫国眼前陡然一亮，一个色彩斑斓的巨大虚拟转盘凭空出现，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视野。 转盘被分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格子，格子里闪烁着各色光芒，隐约能看到【技能升级卡】、【幻影移形术】、【系统空间扩容】等诱人的字样，甚至还有一些是问号格，充满了神秘感。 【抽奖开始！】随着张卫国一声令下，转盘中央的指针“嗖”地一下飞速旋转起来，快得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那些奖品格子也在张卫国眼前如同走马灯般一一闪过。 张卫国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大概过了三十秒，转盘的转速渐渐慢了下来，指针也跟着一点点减速，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 最终，在张卫国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叮”的一声，稳稳地停在了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格子上——【暗夜视觉】！ 张卫国眼前弹出了详细的技能说明：【暗夜视觉：宿主一旦融合此能力，便可拥有超凡视力。白天视野范围及清晰度大幅提升；在黑夜或光线不足环境中，视物能力等同白昼，可清晰洞察方圆十公里内的人与建筑细节。同时，宿主可主动消耗少量精神力，在黑暗中进入‘隐匿’状态，自身气息与环境融为一体，不被常人肉眼所察觉。】 看完介绍，张卫国眼睛都亮了，这技能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卧槽！好东西啊！”他心中狂喜，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立即融合】。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自眉心涌入，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他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即像是有一层无形的薄膜被捅破，整个人的精力开始慢慢变得更加充沛。 这种感觉持续了大约三分钟，才缓缓平息。 张卫国缓缓睁开双眼，“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世界，不一样了。 仓库里那盏昏黄的灯泡，灯丝的每一次细微颤动都清晰可见。 墙角的蜘蛛网，地面上的灰尘颗粒，甚至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都无所遁形。 他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仓库之外，念头一动，眼前的景象瞬间“拉近”。他清晰地看到了纺织厂大门口，王保安正叼着烟，靠在门卫室的椅子上打盹，嘴角还挂着口水。 再远一些，几公里外的机械厂家属楼，哪家窗户亮着灯，哪家阳台晾着花裤衩，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靠，还能放大？】 张卫国心念再动，视野再次聚焦，仿佛高倍望远镜一般，王保安脸上的褶子都能数清楚了。 张卫国激动得差点蹦起来，直呼好家伙：这他娘是把谷歌地图植入脑子里了吧。 张卫国激动的心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忍不住给菜多多点了个大大的赞。 【菜多多，这暗夜视觉的技能简直神了，方便又实用。】 他在空旷的仓库里来回踱了几步，越想越觉得这技能的好处简直数不胜数。 【有了这玩意儿，以后出门就是随身带了个超级监控，还是带夜视和隐身功能的。】 张卫国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不管是出去办事，还是收购蔬菜水果肉类，往哪儿一站，周围几公里内有什么，是菜地还是鱼塘，是山沟还是平房，一眼就能看个清清楚楚，再也不用抓瞎似的到处找人打听了。 他越想越激动，这‘隐匿’状态，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将来去羊城，去黑省，只要精神力撑得住，有什么危险往黑暗的地方一躲，谁能发现？ 想到未来的规划，张卫国信心更足了，他对着系统说道：【菜多多，等开春了，我会说服花溪村的乡亲们多种点菜，再让他们试试种西瓜！到时候这些东西我照单全收，保管让他们挣得比种粮食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我老丈人他们永安村，那边的水田多，种莲藕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也让他们多种点，我一样包了。】 【等到下半年，咱们村里那批猪差不多也该出栏了，那可是一千五百头呢，又能大赚一笔。】 张卫国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在向他招手。 菜多多的电子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欢快和调侃：【宿主，您这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真是打得噼啪响啊！】 【不过您这思路是对的，小打小闹确实不成气候。】 【直接把身边的资源整合起来，您吃肉，让乡亲们跟着喝口热汤，他们得了实惠，自然会念着您的好，这里子面子就都有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大姐夫冯长生 张卫国嘿嘿一笑：【行啊，菜多多，越来越上道了啊。连咱们华国这套人情世故都让你给整明白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菜多多的电子音里果然带上了一丝小得意：【那是自然，本系统的学习和分析能力可是顶级的。】 【根据我的数据库分析，人情世故更多是一种经验性的、非制度化的行为规范，应用于你们的日常生活和人际交往。】 【而‘社会规则’则更宏观，包含了法律、道德、习俗等，应用于更广泛的领域，比如您未来可能会接触到的商业合作、官方接洽等等。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张卫国被菜多多这番一本正经的“科普”给逗乐了，跟这系统斗嘴还真挺有意思。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七点。 【行了，不跟你贫了，我得回粉馆去，不然雪梅他们晚饭都吃完了。】 张卫国拉下电灯，锁好仓库大门，跨上自行车，朝着粉馆的方向骑去。 “吱呀——”一声，张卫国推着自行车进了门。 张记粉馆里面，李雪梅、李春波等人正围着一张方桌吃饭。 让张卫国略感意外的是，饭桌上还坐着个皮肤黝黑，神情有些拘谨的汉子——正是李雪梅的大姐夫冯长生。 “哟，都在呢，姐夫也来了。”张卫国笑着扬了扬手，算是打了招呼。他麻利地将自行车推到墙角停好，拍了拍手上的灰。 李雪梅见他进来，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卫国回来，饿坏了吧？锅里给你留着饭呢，我去盛。” 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 李春波也笑着招呼：“卫国哥，我们不知道你几点回来，就没有等你一起吃饭。” 张卫国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你们忙了一天，早点吃饭也能早点休息。” 冯长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面对张卫国时，眼神都有些闪躲，只是憨厚地点了点头：“卫国，打扰你和雪梅妹子了。” 张卫国洗了手，在雪梅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姐夫，咱们是一家人，有啥打扰的。” 李雪梅很快端了一大碗白米饭出来，把手里的碗筷放到他面前。 张卫国拿起筷子，也不客气，扒拉了一大口饭，嚼了几下咽下去，这才看向冯长生，脸上带着笑意，开门见山地问道：“姐夫，想通了，愿意来城里跟我一起闯闯了？” 冯长生闻言，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抬眼看了看张卫国，又迅速低下头，声音带着点结巴：“嗯，我想好了。” 像是怕张卫国不信，他又赶紧补充道：“冬萍爹娘都说了，让我跟你出来城里学摆摊做生意。我想了三天，觉得他们说得道理，男人就该出来闯荡，老窝在村里，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看天吃饭，一辈子也挣不着啥大钱，没出息。” 张卫国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他这大姐夫，人是老实，甚至可以说有点木讷。 但胜在听劝，只要能听进去别人的话，肯干，那就是好事。 张卫国赞许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守着那几亩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混个温饱。想让你跟大姐，还有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就得出来找门路。” 接下来，张卫国直接安排起来：“姐夫，这几天你跟春波挤一挤，我到隔壁服装店和根生凑合一宿。” 李春波说道：“长生哥，楼上有两个房间，平时我和卫国哥睡。” 张卫国继续对冯长生说：“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找房子，先租个落脚的地方。等房子租好了，安顿下来，你就回去接大姐过来。” “到时候，让大姐帮你操持家务，洗洗涮涮，做做饭，院子里有地方的话，还能种点青菜，自给自足。你呢，就安安心心在城里摆摊做生意。” 冯长生听着张卫国条理清晰的安排，心里那点不安也渐渐散去，只剩下对未来的期盼和一丝紧张。 “哎，一切都听你的，卫国。” 一顿饭很快吃完，桂花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张卫国让二妹先上楼休息。 待二妹张桂花上了楼，李雪梅便开始算今天的账。 张卫国、刘春波和冯长生三人，开始擦桌子、扫地，把店面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遍，锅碗瓢盆归置得整整齐齐。 等到一切都忙活利索，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张卫国洗干净手，这才招呼刘春波和冯长生在桌边坐下。 他自己也拉了一张板凳坐定，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冯长生一根，又给刘春波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圈。 张卫国看了一眼冯长生，缓缓开口：“姐夫，现在这里没外人，有些话，我想跟你敞开了说说。” 他顿了顿，铺垫了一下：“我这人心里憋不住事儿，说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你要是听了觉得不舒服，或者心里有疙瘩，也别往心里去，更别见怪。” 张卫国这是先给冯长生打上一剂预防针，免得接下来的话太扎心，这位老实巴交的姐夫当场撂挑子。 坐在一旁点钱的李雪梅，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自家男人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看来，自家男人这是要“敲打”大姐夫了。 也是，大姐夫性子太软，被家里的老娘压迫太久，要是没有人点拨一下，怕是扶不起来。 冯长生闻言，常年因干农活而显得粗糙黝黑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腰杆，像个即将挨训的小学生，眼神里带着几分忐忑。 李春波则识趣地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充当听众。 张卫国弹了弹烟灰，继续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敲在冯长生心坎上：“姐夫，你是一家里的老大，按理说长兄如父，弟弟妹妹们有困难，你搭把手，帮衬一下，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冯长生听着这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觉得卫国还是通情达理的。 然而，张卫国话锋一转：“但是，凡事都有个度。你是成了家，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你首先要对冬萍姐负责，对你的两个孩子负责。你是一家之主，得先顾好自个儿的小家，小家稳了，才有余力去帮衬大家，这个道理你得拎得清。” “以后在城里摆摊做生意，挣了钱，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脑子一热，一股脑儿全给你娘送去补贴家用。” 张卫国盯着冯长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现在政策好，村里都包产到户了，只要肯下力气，种出来的粮食，填饱肚子肯定不成问题。” “再勤快点，多种点蔬菜，挑到镇上集市卖，零花钱也能挣到。你娘和你弟只要有手有脚，就饿不着他们。” “这些年，你跟冬萍姐在家里，累死累活，跟老黄牛似的，到头来得了什么好？怕不是还天天被你娘戳着脊梁骨骂，骂你不孝顺，骂冬萍姐生不出儿子，生的全是赔钱货，对吧？” 冯长生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张卫国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他的心，也揭开了他刻意回避的伤疤。 第一百七十九章、偏心眼的冯老太太 张卫国语气更重了：“你那个弟弟，今年都二十一了吧？大小伙子一个，成天游手好闲，田里的事半点不沾。” “你当大哥的能管他一时，还能管他一辈子不成，难不成将来他娶媳妇生娃以后，还得靠你和冬萍姐养活？”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们家振国，今年才刚满十五，虚岁十六，暑假双抢的时候，在村里已经算一个正经劳动力了。” “振国如今在城里读高一，星期天放假，来店里端盘子洗碗，从不喊累。你那弟弟，比振国大了五六岁，除了会管你要钱，还会干啥？” “说句不好听的，谁都想过上好日子，可他要过好日子，就得自己去拼，去努力。指望大哥大嫂养着，那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在城里挣的每一分钱，都是你和冬萍姐的夫妻共同财产。这钱，将来得交给冬萍姐管着。她是你媳妇，是你娃的娘，你们两口子过日子，钱让她管着，天经地义。” 张卫国顿了顿，缓和了一下语气：“我知道这些话不好听，可能句句都戳你心窝子。但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这些话，我也就今天跟你说这一次，你自己个儿好好琢磨琢磨吧。” 张卫国说完，便不再多言，端起面前的茶缸，喝了一口水，目光平静地看着冯长生，等着他的反应。 冯长生一张黝黑的老脸，此刻像是开了染坊一般，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 他捏着烟屁股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偏偏又发作不得。 他娘冯老太的性子，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难缠。 只要稍有不如她的意，老太太就能一哭二闹三上吊，满地打滚，指着儿子鼻子骂白眼狼，骂娶了媳妇忘了娘，骂他冯长生不孝，天打雷劈。 这些年，冯长生没少挨她的骂，冬萍更是没少受她的气，家里的气氛常年都是乌云罩顶。 冯长生从小到大，就是在刘老太这种近乎苛刻的打骂教育下长大的。稍有不顺从，便是非打即骂。 等到李冬萍嫁过去，老太太更是变本加厉，三天两头不是说这儿疼，就是说那儿不舒服，动不动就要死要活，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的。 而冯长生的一味愚孝和退让，更是助长了刘老太的气焰，让她觉得拿捏这个大儿子简直易如反掌，“孝顺”二字，成了她最得心应手的紧箍咒，时时刻刻都悬在冯长生头上，对他进行着无休止的道德绑架。 张卫国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刺破了他一直以来用“孝顺”编织的麻木外壳，让他不得不正视那些血淋淋的现实。 冯长生知道张卫国说的是对的，是为了他和冬萍好，可那种从小到大被母亲压制惯了的懦弱，让他一时间难以挺直腰杆。 李雪梅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暗暗点头，自家男人这番话，虽然糙了点，但句句在理，也够狠，希望大姐夫能真的听进去，不然，这城里也白来了。 越是贫穷落后，消息闭塞的地方，越是在那些挣扎于社会底层的人们中间，这种以孝道为名的枷锁就越是沉重。 老人们似乎习惯了将所有的不如意和怨气，都通过这种方式转嫁到子女身上，理直气壮地打骂、索取，不断掠夺着子女本就不多的精力与资源。 冯长生，正是这枷锁下最典型的受害者之一。 李雪梅看自家男人说完了，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拿起桌上的暖水瓶，给冯长生面前的搪瓷缸子续了些热水，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 李雪梅的声音比张卫国要温和一些：“姐夫，我和卫国这人，你也知道，说话直来直去，你别往心里去。” “要不是真心拿你当亲戚，盼着你和大姐能过好，我们也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冯长生端起茶缸，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依旧没有说话。 李雪梅的语气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大姐一连生了两个丫头，你和你娘心里肯定有想法，盼着能有个小子，这点我能理解。” “咱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家里没个男丁，腰杆子都挺不直，容易被人戳脊梁骨，说闲话，甚至受欺负。” 她顿了顿，反问冯长生：“姐夫，我大姐李冬萍嫁到你们老冯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比谁都清楚。孝敬公婆，她哪点做得不到位？下田干活，她比哪个男人家差了？在家里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她有过一句抱怨没有？” “可反过来你再看看，你娘是怎么对她的？简直就是把她当成旧社会的长工，当成不要钱的牛马来使唤！” “我大姐是明媒正娶嫁到你们家的媳妇，不是卖身给你们家当丫鬟使唤的。” 李雪梅越说越有些激动，声音也微微提高，“你爹娘想要个孙子，要生三胎，想博个儿子出来，我大姐为了这个家，为了不让你为难，也就咬着牙答应了。” “她一个大肚婆，为了躲避上面的检查，被迫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她心里的那些委屈和煎熬，有一个人真正体谅过她半分吗？” 张卫国在一旁默默抽着烟，看着妻子为她姐姐出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有些话，由雪梅这个做妹妹的来说，比他这个妹夫说，更容易让冯长生接受，也更能戳到他的痛处。 李雪梅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看着冯长生，一字一句地说道：“姐夫，今天卫国把话说开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 “不管你们老冯家怎么想，我大姐生完这一胎，不论男女，都必须去做结扎手术。” “她不是你们老冯家传宗接代的生育机器，你们老冯家真想要个孙子延续香火，就让你那个宝贝弟弟早点娶媳妇，早点给你娘生个男孙，别把所有的压力和担子，都压在我大姐一个人身上。” 这番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冯长生的心上。 他本就因为张卫国的话而无地自容，此刻听了李雪梅这番夹杂着愤怒和心疼的控诉，更是羞愧得无以复加。 第一百八十章、狗屁的公平 冯长生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攥着那只搪瓷缸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 是啊，雪梅说的都是实话。 冬萍嫁给他这些年，受的委屈还少吗？ 他娘的脾气，他自己都怵，更何况是冬萍这个外来的媳妇。 每次他娘挑刺找茬，冬萍都是默默忍着，从不在他面前抱怨。 可他呢，他除了会说一句“我娘就那脾气，你多担待点”，还会说什么？ 他想起了那天岳父把三百块钱塞到他手里时，语重心长说的话：“长生啊，爹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卫国和雪梅在城里混出名堂了，他们愿意拉你一把，是看在冬萍和孩子们的份上。你是个男人，得把这个家撑起来，不能让冬萍和娃儿们再跟着你受苦了。” 岳父那饱含期盼和担忧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良久，冯长生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哑着嗓子，声音有些干涩：“雪梅，卫国，你们别说了。自从爹把那三百块钱拿给我，我就知道，你们是真心为了我和冬萍好。” “以前是我没本事，是我懦弱，让冬萍跟着我受老娘的气，跟着我吃苦受罪了。” 他猛地吸了吸鼻子，眼圈有些泛红：“你们放心，从今往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等冬萍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下来，不管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我都立马让她结扎。” “就算这辈子我冯长生只有三个姑娘，我也认了，只要冬萍和孩子们能过上好日子，啥都可以。” 这番话，他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张卫国见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夫，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究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娃怎么了？女娃养好了，照样能给家里顶门立户，照样能挣大钱。” “你看看咱们这个粉馆，现在不就是雪梅、我二妹桂花还有春波撑起来的？” 张卫国指了指李雪梅：“你看看雪梅，不管是做浇头下粉，还是管帐，里里外外一把好手。” 他又补充道：“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闺女可比臭小子贴心多了。闺女好好培养，让她们读书识字，学本事，将来她们都有了出息，你和大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李春波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他接过话茬：“长生哥，卫国哥说得没错，你得信他。你看我现在，跟着二姐干，日子比在村里强太多了。” 确实，李春波和张桂花在店里做事，一个月固定工资四十块，这在他们村里，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到了月底，李雪梅还会额外给每人再发二十块的奖金，乐得两人嘴都合不拢。 张卫国又是个出手大方的主儿，店里管吃管住，就连平日里用的肥皂、牙膏、洗衣粉这些生活用品，都是张卫国统一购买的，压根不用他们自己掏一分钱。 这么一来，春波和桂花每个月到手的钱，几乎都能原封不动地存起来。 李雪梅这个老板娘，除去所有开支，每个月净利润稳稳当当超过两千块。 这些钱张卫国也没有拿，直接让李雪梅自己存起来当私房钱。 李春波心里很清楚，现在这日子，可比在家种那几亩薄田强上天了。 他心里也偷偷盘算着，等攒够了本钱，也学二姐李雪梅，在城里开个小店，自己当老板。 春波看着冯长生，真心实意地劝道：“大姐夫，你现在出来了，就好好学着摆摊。” “等你在城里摆摊挣了钱，风风光光回村里，盖上四间红砖房，再买台黑白电视机，看村里哪个碎嘴的还敢在背后嘀咕你生的是闺女，不羡慕死他们才怪！” 是啊，手里有钱，腰杆子才能硬，说话才有底气。 在村里，因为没儿子，更因为家里穷，才处处被人瞧不起，连带着冬萍和孩子也跟着受气。 如果真能像春波说的，在城里挣到钱，回家盖大房子，那些人过来巴结他都来不及，谁敢说半个不字。 张卫国见冯长生充满了干劲，趁热打铁又问了一句：“大姐夫，我一直挺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你老娘，让她同意你带大姐出来做生意的？按她的脾气，不从你们身上扒层皮下来，怕是不会轻易放人。” 冯长生闻言，刚才有些兴奋的脸色又是一僵，像是难以启齿，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几分不自在和羞愧：“我答应了娘，在城里挣了钱，从第一个月开始，每个月给她寄二十块钱回去。不然，她不乐意在家帮着照看俩闺女。” 张卫国心里冷笑一声，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不从大儿子身上刮下点油水，冯老太那个搅家精怎么可能轻易放人。 这老太太，眼里只有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宝贝疙瘩小儿子，大儿子冯长生一家在她眼里，不过是予取予求的血包，专门吸血来补贴小儿子的。 张卫国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心中更是唏嘘。 冯老太这般刻薄寡恩，可老天爷似乎也并不总是长眼的。 上一世，大姐李冬萍，生孩子大出血，早早就死了。 冯长生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积劳成疾，不到五十也没了。 被老太太捧在手心里偏疼了一辈子的小儿子，和他那个同样刻薄的媳妇，在冯长生死后，把老太太手里的积蓄全部抠走，转头就把没了用处的冯老太像扔破烂一样从家里赶了出去，连口热饭都不给。 大姐夫的两个闺女和最小的儿子，从小被奶奶磋磨，打骂更是家常便饭，早就恨透了这个偏心眼的老太太。 冯长生下葬后，两个女孩二话不说，带着弟弟远走粤省打工，从此没有再回过冯家。 最后，冯老太一个人孤零零地饿死在了四面漏风的小破屋里，死的时候据说身上都没几两肉。 都说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冯老太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大姐和大姐夫这样的老实人、好人，却要比冯老太那种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恶人先走一步。 这老天爷，当真公平吗，一点也不。 第一百八十一章、刘根生的烦恼 张卫国知道要想一下子让冯生长立起来，根本不可能，还得慢慢引导。 他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轻声提醒道：“姐夫，以后你可别太实诚了。不管你在城里挣了多少，都不能告诉老太太。就说生意不好做，勉强够养家糊口，每个月能挤出那二十块钱，已经是勒紧了裤腰带，明白吗？” 冯长生一怔，随即重重点头。 他明白张卫国的意思，若是让老娘知道他的真实收入，二十块钱根本打发不过去，老娘肯定会闹着要搬来城里，那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张卫国看着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他能做的，能提点的，也就这么多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尤其是一家之主，冯长生自己若不想彻底明白，不硬气起来，旁人说再多也是枉然。 看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半。 明天粉馆还要早早开门，张卫国便对雪梅和春波，冯长生说道：“不早了，都去歇着吧，明天还得早起忙活呢。” 大家打水各自洗簌后，张卫国拉开店里，走到隔壁“衣香丽影”的门前，叩响了玻璃门。 刘根生就在里面坐着，看到是他，连忙开了门，侧身让他进。 “看到你大姐夫过来，我就估摸着你今晚得过来我这里睡。” “我已经让我媳妇和徐敏先上去睡了，咱们哥俩好久没正经坐下来说说话了。要不，坐会儿再上去？” 张卫国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开门见山：“行了，根生，咱俩谁跟谁，不兴来这套虚的。你呀，有话就直说，憋着不难受？” 刘根生嘿嘿一笑，拿出两个玻璃杯，又找出茶叶盒子，拈出两撮茉莉花茶放进杯里，提起角落里的暖水瓶冲上开水。 随后，他又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一包用油纸裹着的花生，放在茶几上。 “这是今天晚上刚炒的，你尝尝。” 刘根生把一杯茶递给张卫国，自己也端起一杯，在张卫国旁边坐下。“卫国，是这么个事儿。我媳妇陆静有个弟弟，跟你家跃进差不多大，也到了快要结婚的年纪了。” 张卫国剥开一颗花生丢进嘴里，细细嚼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刘根生叹了口气：“可你也知道，我岳父岳母家，条件也不怎么好。这小舅子要结婚，家里既没有新盖的瓦房，也备不齐三转一响。我老丈人愁得不行，就求到我这里了，想让我们两口子给出出主意，看能不能给小舅子在城里也弄个来钱的营生。” 张卫国将嘴里的花生咽下，听完便笑了：“我当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呢，这个好办啊！” 刘根生眼睛一亮：“哦，卫国你有法子？” 张卫国道：“你和陆静拿点钱，给她弟当个本钱，让她弟来城里摆摊呗。” “雪梅她大姐夫，家里种了几亩红薯，后山还有几棵板栗树。我就建议他，去电影院门口、或者那几间大厂附近摆个小摊，专门做糖炒栗子，再弄个炉子烤红薯来卖。” “这两样东西，香味儿一飘出来，哪个路过的不馋？看电影的年轻人、下班回家的工人，都好这口。” 刘根生听得连连点头，脸上渐渐有了喜色：“哎，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卖吃的，本钱小，也好上手。” 张卫国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继续说：“你想想看，你媳妇娘家那边，有些啥现成的资源？或者，你小舅子本身会不会点啥手艺，比如，做葱油饼、炸油条、包饺子、擀面条之类的，都能摆个摊。” “卖吃的，最适合一个人单干，上手快。只要肯吃苦，不怕丢面子，一天下来，挣得也不少。等手里攒够了本钱，经验也足了，就可以学着咱们一样，正儿八经开个小店，那不就出息了？” 刘根生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卫国，不怕你笑话。我家那小舅子，会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会用毫子捞鳝鱼。对于做吃的，那真是一窍不通。” 张卫国听了，忍不住乐了，用胳膊肘捅了捅刘根生：“我说根生，你这话说的。谁天生就会做生意？谁天生就是大厨？他还年轻，只要肯学，有什么学不会的？” “想挣钱，就得多动脑子，多下功夫。再说了，你和你媳妇陆静，当初不也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就开始卖衣服。大家都是一步步摸索过来的，你们能学会，你小舅子就学不会？” 刘根生被他这么一说，脸上讪讪的，随即也释然了，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本钱的事儿好说，我和陆静可以借给他。但他自己想干啥，愿不愿意吃这个苦，还得他自己拿主意。明天我就跟陆静好好商量一下，也让我老丈人去探探那小子的口风，看他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真要是有心气儿，就让他先在家里跟着我丈母娘学着做吃食。只要用心学，做出那个味道来，我相信总会有人捧场的。” 张卫国笑着说：“这就对了，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咱们做亲戚的，尽自己的能力拉一把，提点一下是应该的。可最后能不能挣到钱，过上好日子，关键还得看他们自己个儿的悟性和那股子拼劲儿。”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营生上的事，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起身，上楼睡觉。 又是平常的一天，四点刚到，粉馆的灯就亮了起来。 张卫国和冯长生在店里帮着李雪梅她们打下手，一直忙到快八点，早市的高峰期过去，店里才稍微清闲了些。 嗦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滚烫的汤汁下肚，浑身都舒坦了。 张卫国抹了把嘴，对冯长生说道：“姐夫，吃饱了咱们就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冯长生连忙点头，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吃完，两人便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朝着德山电影院附近的老街巷子骑去。 张卫国知道那边有不少临街的民房，有些人家会把多余的屋子隔出来出租，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找到合适的。 张卫国一边不紧不慢地蹬着车子，一边看似随意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的房屋，实则已经悄悄打开了“全景地图”。 附近几条街巷里，哪里有空置的民房，哪家的窗户上贴着红纸写的“有房出租”，甚至一些房子的基本结构、采光和通风情况，都在地图上一目了然，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暗暗将几个看起来有潜力的目标记在心里，然后带着冯长生一家家找过去。 然而，一上午接连看了五六家，张卫国都不太满意。 第一百八十二章、租房子 有一家，院子倒是挺大，房东是个驼背的老头，开出的租金也便宜，一个月才十块钱。 可那屋子是真不行，低矮潮湿，进去就闻到一股子霉味，墙角都泛着青黑色的霉斑，窗户又小，白天屋里都黑黢黢的，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李雪梅大姐现在怀着身孕，本就身子弱，要是长期住在这种阴暗不通风的地方，大人孩子都容易出问题，别说养胎了，不生病就算好的。 另外一家，房子倒是好，是两间向阳的瓦房，收拾得也还算干净。 可是这家没有厨房，他们两口子要做饭，只能在屋檐下，刮风下雨的时候，还得把煤炉和锅灶搬到房间里，这也太不方便了。 还有一处，是个独门独院，有三间正房，院子也大，倒是符合张卫国的要求。 但房东老太太说了，要租就三间一起租，一个月三十块，少一分都不行，她不乐意分租给好几户人家，嫌人多事杂。 冯长生和大姐就两个人，一个房间住人，再加个厨房就够了，哪里用得了这么大的地方，那不是白白浪费钱嘛。 冯长生看找了一上午都没有遇到合心意的房子，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张卫国。 张卫国见他这样，笑着安慰道：“姐夫，租房子这事儿，也得看个缘分，急不来的。” “咱们先回店里吃饭，歇口气，下午再出来转转。这城里房子多着呢，总能找到称心如意的。” 冯长生憨厚地点点头：“嗯，听你的，卫国。” 两人蹬着自行车回到粉馆时，张桂花已经麻利地做好了午饭。 一盘猪油渣炒白菜，一盘辣椒炒肉丝，还有一盘清炒木耳，看上去就让人非常有食欲。 李雪梅见他们回来，迎上来递过两条热毛巾，关切地问道：“卫国，姐夫，房子看得顺利吗，有没有找到合适的？” 张卫国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这才摇摇头，对妻子说道：“不太理想，上午看的几家，要么太潮湿，不适合大姐养胎。要么就是房子太大，租金太贵，都不太合适。” “没事儿，下午我们再出去转转，我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吃过午饭，两人略作休息，便又跨上了自行车。 张卫国利用“全景地图”的便利，他又筛选了几个新的目标。 这一次，他特意将范围缩小到那些有独立厨房，且看起来院落相对齐整的民房。 “姐夫，咱们往南边那片儿去看看，那边新盖的房子多一些，说不定能有合适的。”张卫国蹬着车，头也不回地喊道。 冯长生应了一声，闷头跟在后面。 果然，下午的运气似乎比上午好了不少。 骑行了二十多分钟，拐过一个供销社，再往前不远，张卫国眼前一亮。 “全景地图”上，一处标注着“空置待租”的院落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处院子格局方正，最南边有两间独立的屋子，似乎是特意隔出来用于出租的。 “姐夫，前面那家看看。” 两人在一家院门前停了下来，新刷的红漆木门，看着就比上午那些老旧的院子利索。 敲了敲门，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开了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是两个陌生人，便问道：“两位找谁？” 张卫国笑着上前一步：“大叔您好，我们是想来问问，您家这院子，是不是有房子要出租啊？” 那男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点点头：“是有两间空房要租，你们进来看看吧。” 说着，他侧身让两人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地上铺着平整的青砖，角落里还种着几株月季，开着粉色的花。 东边是四间连排的正房，看样子是房东自住的。 房东指着院子南边独立的两间屋子说：“就是这两间，一间住人，一间是厨房。” 张卫国走上前，先打量了一下外墙，是新砌的红砖墙，窗户也挺大，装着玻璃。 推开第一间的门，这是一个十五六平米的卧室，窗明几净，光线充足。 屋里摆着两张木板床，一个三门大衣柜，还有一张书桌和两把椅子，都是半旧的，但擦拭得很干净。 张卫国心里赞道：这屋子不错啊. 冯长生也跟着进来，看到这屋子，眼睛也亮了。 比上午看的那些，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房东又带着他们看了隔壁的厨房。 “嚯，这厨房可真不小。”张卫国一进去，就忍不住惊叹道。 这厨房足有十来个平方，比那卧室小不了多少。 靠墙砌了新的灶台，旁边还留出了放煤球和杂物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厨房剩下的空间非常大，别说两千斤红薯板栗，就是再多点，码放整齐了也绝对没问题。 房东和他们解释：“这厨房是我特意扩建的，想着租客做饭方便。去年，我还在后院那边新修了一间厕所和一个洗澡房，厕所是能冲水的，干净卫生。” 张卫国闻言更是心中大喜，能冲水的厕所，在这个年代的民房出租里，可是稀罕物件。 这条件，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他悄悄拉了拉冯长生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这房子不错。 冯长生自然也明白，这房子确实是他看过的最好的一处了。 张卫国转向房东，客气地问道：“大叔，这房子我们看着挺满意的，不知道这租金怎么算？” 房东笑着说：“一个月十五块钱，水电费按表另算，押一付三。觉得合适的话，今天就可以签租房合同。” 冯长生一听价格，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比他预期的要贵上一截。 他现在身上拢共就那三百块钱，这一下就要去掉不少。 房东耳朵尖，听见了，脸色微微一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这房子，这条件，十五块钱不贵。你们要是不租，后面还有人等着看呢。我这房子，不愁租不出去。” 张卫国见状，连忙把冯长生拉到院子角落，低声劝道：“姐夫，这房子是真不错。你看看，宽敞明亮，后院我看还能开一小块地出来种种菜，自给自足。” “而且离刚才路过的供销社近，买东西方便，再往前一点，就是第七人民医院，大姐将来生孩子住院，你在家做好饭直接就能送过去。” 他又指了指房间里面，继续说：“你再看看，这房东一看就是个讲究人。出租的房子都打扫得这么干净，而且床、柜子、桌椅都齐全，省了咱们多少事？你和大姐拎包就能住，多方便啊。” 冯长生还是有些犹豫，小声道：“可这房租也太贵了，一个月十五块呢。我这还没开始挣钱，租房子就得花掉这么多钱……” 张卫国看着他那副瞻前顾后的样子，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姐夫，你不为自己考虑，总得想想大姐吧。她现在怀着身孕，正是需要好生休养的时候。要是住在上午看的那种阴冷潮湿、地上长青苔的破屋子里，万一滑倒了，出了啥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他顿了顿，盯着冯长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且，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别小看摆摊，虽然不怎么光彩，可它实实在在能挣钱。” “十五块钱的房租，等你生意做起来，几天就能挣回来，眼光要放长远点。” 第一百八十三章、宋代的将军墓 冯长生被张卫国这番话说的脸上有些发烫，妹夫都替他想得这么周到了，自己还在这儿畏首畏尾的，实在不像个男人。 尤其是想到冬萍和肚子里的孩子，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那就租这个。” 张卫国见他终于松口，脸上露出了笑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 他转头对一直等在一旁的房东说道：“大叔，这房子我们租了。不过，按照规矩，我们能看看您的户口本、身份证，还有这房子的宅基地使用权证和房本吗？” 房东闻言，倒也没不快，反而赞许地点点头：“应该的，你这小伙子还挺谨慎。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拿。” 张卫国对冯长生解释道：“姐夫，租房子的事马虎不得，咱们得确认租房子给咱们的人就是房东本人。万一遇到那种二房东，甚至是冒充房主的骗子，钱给了，到时候真正的房东找上门来，咱们上哪儿说理去，哭都没地方哭。” 冯长生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对张卫国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些门道，要不是卫国提醒，他哪里能想得到。 很快，房东就拿着一叠证件出来了，一一递给张卫国查看。 张卫国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合同签得很顺利，房东是个爽快人，收了张卫国递过来的房租和押金，点了点数，便将钥匙交到了冯长生手里。 “这片大的是院门钥匙，另外两片小的是房间和厨房门钥匙，你都收好。水电表数我也抄给你们了，以后按月算。” 房东交代清楚，便乐呵呵地回自己屋了，留下张卫国和冯长生站在院子里。 冯长生捏着钥匙，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慨，还有点压不住的局促。 他从兜里掏出自己那包得严严实实的钱，数了四十五块要往张卫国手里塞：“卫国，这是房租和押金，你点点。” 张卫国把他的手推了回去，佯装生气：“姐夫，你这是干啥，跟我还见外？” 他勾着冯长生的肩膀往外走，一边道：“这押金和头一个月的房租，我先替你们垫上，你那钱先自己收着。” “你接了大姐过来，头等大事是带她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这钱不能省。” 冯长生还要再说，张卫国不给他机会，继续道：“再说了，接下来置办摆摊用的家伙什，那才是大头。二手的板车得弄一辆，炒栗子得用大铁锅，还得弄个专门的铁皮桶来烤红薯，还有炉子和木炭也得买吧？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又是一笔开销。” 冯长生听着张卫国头头是道地分析，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再说出客气话。 只是眼圈有些发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卫国，这份情，姐夫记下了。” 心里却打定主意，等生意做起来，第一个月挣的钱，就先把这房租还给卫国。 张卫国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胳膊：“一家人，说这些就生分了。对了，姐夫，你家那些红薯和板栗，打算怎么弄到城里来？” 冯长生早就想过这事儿，立刻道：“我寻思着，找隔壁老杨家借板车。我把东西放在板车上，拉到城里来。” 张卫国眉头一挑：“板车？那得拉到猴年马月去。从你们村到城里，光走路就得三个钟头，你再拉着上千斤的东西，不得走四个钟头。” “这样，姐夫，你明天和大姐收拾好东西，带着她舒舒服服坐班车来城里。” “我明天回一趟花溪村，开着家里的那辆农用三轮车去你家，保管一趟就把红薯和板栗全给你运过来！” 冯长生闻言，惊喜交加：“卫国，那敢情好啊，可这又给你添麻烦你了。” 张卫国说：“我开三轮车回去，顺路的事儿。再说了，我也有点事要回村里一趟。” 张卫国提出这个建议，不单单是出于好心帮衬，他心里头，还藏着一个更为重要的事。 前世的1998年，湘南省遇到特大洪水，冯长生他们村附近，就有一座有些年头的大型水库，在那场洪灾中，水库的堤坝不堪重负，轰然决堤。 滔天洪水倾泻而下，冯长生他们村子那一片区域，几乎被夷为平地。 那场洪水，还将深埋在山里的一座极为隐蔽的古墓给冲刷了出来。 洪水退去后，有村民在淤泥里发现了不少破碎的青花瓷片。 后来经过考古学家的鉴定，那些瓷片是宋代的。 据说，那座古墓的主人，是宋代一位解甲归田的老将军。 可惜的是，洪水太过凶猛，墓中那些珍贵的瓷器、古画，几乎全被泡烂、冲毁，损失惨重。 至于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金银珠宝、兵器甲胄之类的陪葬品，就不得而知了。 张卫国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火热。 与其让那座将军墓和里面的宝贝被洪水无情地吞噬、破坏，倒不如便宜了他张卫国，和菜多多系统，再来一次“保护性挖掘”。 菜多多系统的收费标准虽然高，雁过拔毛，挖掘出来的陪葬品，它要硬生生拿走一半。 但不得不说，系统办事靠谱，而且手脚干净利落，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它能悄无声息地将墓里的金银珠宝、瓷器玉器挪出来，还能顺手把墓主人的棺椁往更深、更安全的地层里埋好，确保万无一失，既不会被后来的洪水冲毁，也不会轻易被其他人发现。 这样一来，既保全了文物，自己也能小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这趟去大姐夫家，说什么也得找到将军墓，把墓里的陪葬品给弄出来。 他现在拥有了暗夜视觉这个能力，可以看到方圆十公里内的一切。 再加上菜多多系统的配合，古墓再隐蔽，在他们堪称“天眼”的探查下，找到它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张卫国心里盘算着，脚下自行车蹬得飞快，冯长生也默默跟上。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了粉馆。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准备进门的三妹张秀兰和妹夫丁耀阳。 张卫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跳下车子：“秀兰，耀阳？你们可有日子没来了。” “大哥！”张秀兰见到张卫国，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丁耀阳也憨厚地笑了笑，喊道：“哥，我们过来看看你们。” “快进来。”张卫国热情地招呼着，一边推开店门。 李雪梅和张桂花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动静也迎了出来，见到是张秀兰和丁耀阳，也是一脸惊喜。 “秀兰，耀阳，有日子没来了，厂里最近很忙？”李雪梅随口问了一句，连忙拉着张秀兰的手往里走。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把张卫国拉到一旁：“卫国，秀兰和耀阳突然过来，我这也没准备。家里的菜怕是不够，你赶紧再去买两个像样点的菜回来。” 张卫国一听，转身又跨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地朝肉菜市场骑去。 半个小时，他拎着两个猪耳朵，还一个大肘子回来了。 张卫国拿着菜进了厨房：“雪梅，桂花，你们招呼吃粉的客人，晚饭我来做。” 张秀兰见状，也笑着跟了进来：“大哥，我给你打下手。” 她手脚麻利地拿起案板上的干辣椒，熟练地切了起来。 厨房里，炉火烧得正旺，张卫国颠着大勺，很快，炖肘子的香气便弥漫开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有钱不赚王八蛋 张秀兰一边切着菜，一边对张卫国说道：“大哥，跟你说个事儿。十一月初四到初六，我跟厂里请了三天假。” “到时候你跟嫂子就安心回家收拾新屋，店里的活儿，我帮着二姐和春波干。” 张卫国闻言，手上颠勺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过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容：“那敢情好啊，秀兰，有你这句话，哥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家里没有收拾，靠老娘一个人，我也怕她忙不过来。” 这时，丁耀阳凑到厨房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哥，那几天厂里特别忙，我就没办法请假过去了。” 他脸上带着歉意，生怕张卫国多想。 张卫国哈哈一笑，说道：“耀阳，瞧你这话说的，都是自家人，客气啥，工作要紧。” “再说，有秀兰在店里帮忙，我跟你嫂子都回家，收拾起来也快。” 他又热情地说道：“等过年放假，你和秀兰带上孩子，都到哥的新屋来住几天，咱们好好聚聚，打打扑克，喝喝酒。新屋那边房间多，你们一家三口刚好住一间。” 丁耀阳听了，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连连点头：“哎，那可太好了。” 他心里是真的高兴，以前媳妇娘家的老房子太小，他们回娘家，秀兰带着孩子就得跟丈母娘挤在一个床上。 他还得去胜利叔家里借宿一晚，也因为这个，秀兰回娘家最多住一晚上，有时甚至干脆不在家里过夜，实在太不方便了。 现在大哥盖了新房，一共有四间卧房。 他们一家子也能舒舒服服住上两天，不用来回赶了。 丁耀阳喜滋滋地补充道：“哥，我们厂里说了，为了让大家过年能多歇两天，从这个月开始，每个礼拜天都得多上半天班，把过年那个月的生产任务提前给赶出来。” “这样算下来，到时候我和秀兰能一块儿放五天假，从除夕一直放到大年初四。” 张卫国更高兴了：“五天假，那敢情好，到时候咱们好好热闹热闹。”八十年代一般的单位，春节法定假期也就三天，从除夕到大年初二。 卷烟厂这算是给工人争取福利了，虽然现在累点，但能换来一个长点的春节假期，工人们心里都乐意得很。 张卫国想着，他们自己开店做生意，时间上可比厂里上班自由多了。丁耀阳他们厂里能争取到五天假已经算是不错了，人们个体户，完全可以再放宽一点。 他琢磨着，回头跟雪梅、还有根生两口子商量一下，干脆从腊月二十九一直歇到大年初七，初八再开张，足足九天假，让大伙儿都好好过个年。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因着今天吃饭的人多，两张小桌子被拼到了一块儿。 张卫国特意多炒了两个硬菜，大伙儿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着晚饭，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送走了三妹和妹夫，张卫国照例去隔壁刘根生家挤一宿。 天刚蒙蒙亮，张卫国就醒了，他和大姐夫各自坐班车回家。 张卫家回到花溪村，开了三轮车出来。 车子行驶在水库大坝上，张卫国一边稳稳地把着方向盘，一边心念一动，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 一方全景地图突兀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村庄、水库、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各自的位置一览无余。 张卫国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村庄和水库上过多停留，而是重点落在了两公里开外的那几座大山上。 他意念微动，将那片区域在脑海的地图中不断放大，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古人选择墓葬之地，素来讲究个藏风聚气，山环水绕，追求生气凝聚，风吹不到的格局。 张卫国虽然对风水理论一知半解，但上回在天马山跟系统合作“保护性挖掘”那座古墓的经验还在。 当时系统就嘀咕过，那古墓选址极佳，是个难得的宝地。 此刻，眼前这片被放大的山域，在他看来，山势起伏，前方不远处又有水流蜿蜒而过，似乎的确很符合系统曾经念叨过的那些风水要诀。 张卫国心里暗忖，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三轮车很快就开到了山脚下，再往前，便是崎岖难行的山路，荆棘丛生，别说三轮车，人走进去都费劲。 张卫国将三轮车熄了火，拔下钥匙揣进兜里，跳下车，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周围无人，这才在心里默默呼唤：“系统，出来聊聊。” 系统的机械音准时响起：【菜多多系统上线，宿主，有啥需要本系统帮忙的地方吗？】 张卫国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像个搞传销的：“系统，还记得咱们上次在天马山的事吗？” “那一次，你可是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又有一个同样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系统的机械音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卡顿，紧接着，那原本平稳无波的声线里，竟然透出了一丝丝难以置信的小兴奋。 【宿主，难道又有大买卖了？还是那种，你说的‘保护性发掘’的活儿？】 天马山那次，菜多多系统也分到了一千斤黄金和价值两个亿的珠宝，给它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张卫国听着系统带上了一丝激动情绪的机械音，笑了笑。 财宝谁能不爱呢，就连系统也不能免俗。 他指了指眼前这片不起眼的山林，告诉菜多多系统。 “山里头藏着一座货真价实的宋代将军墓，但是里头具体有些什么陪葬品，我就不清楚了。” “我只知道，上一世特大洪水过后，里头的古墓被山洪给冲开了，宝贝全部被毁了，那叫一个可惜。” 菜多多系统的语速度都快了几分：【宋代将军墓，太好了，这事儿我在行啊。】。 【咱们，咱们继续联手合作，再干一票大的？上回天马山的买卖，本系统可是记忆犹新。】 张卫国听着系统这毫不掩饰的土匪宣言，差点没乐出声。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脸，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纠正道：“我说系统，你这用词也太不讲究了。 “什么叫再干一票，咱们这叫强强联手，懂不懂？” “咱们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墓主人的安宁，让他老人家不受洪水侵扰，同时呢，顺便收取一些保护费用，明白我的意思吗？” 菜多多系统沉默了，真不知道该夸这位宿主舌灿莲花好呢，还是该骂他脸皮比这山上的石头还厚。 明明就是看上了人家的陪葬品，还说的这么好听。 系统有些无语【宿主，只要能达成合作，你怎么说都行。合作事宜，本系统没有异议。】 【不过，费用条款无可商议，本系统将严格按照既定标准，收取所有发掘文物总价值的百分之五十，作为技术支持与风险保障服务费。】 张卫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有些郁闷，但也无可奈何。 除了跟这个贪财系统合作，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能悄无声息地把宝贝弄出来。 “既然谈妥了，那咱们就别磨蹭了，立刻开始干活。” 第一百八十五章、一人一统搭配，干活不累 张卫国意念一动，农用三轮车便凭空消失，被他干脆利落地收进了系统空间之内。 【墓葬方位扫描开始，目标区域环境分析中，路径规划中……】 系统的机械音立刻在他脑海中响起，工作效率倒是杠杠的。 自从学会少林罗汉拳后，张卫国的体能和耐力简直是坐火箭一样往上涨，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若是换作以前，爬这种连正经路都没有的野山，不出半小时就得气喘如牛，找地方歇上好几回。 现在嘛，他感觉自己能一口气跑到山顶再打套拳。 “系统，指路。” 【根据初步扫描及风水地貌综合分析，目标墓葬位于宿主当前位置东南方向，直线距离约三点二公里。】 【但因地形复杂，需翻越两座小型山岭，并绕行一处断崖，预计实际步行距离约为五公里。】 系统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更精密的计算：【以宿主目前的基础代谢率与肌肉爆发力评估，大约需要两小时零十五分钟。】 张卫国对这个时间还算满意，他抬头辨认了一下东南方向，便迈开两条大长腿，按照系统在他脑海中投影出的简易地图指引，一头扎进了山林之中。 脚下是数十年累积的枯枝败叶，一踩就咯吱作响，深浅难料；身边是盘根错节的藤蔓和带刺的灌木，时不时就要伸手拨开，或者干脆侧身挤过去。 上山时坡陡路滑，挥汗如雨，考验的是腿部力量和肺活量；下山时则更加惊险，碎石遍布，稍不留神就可能一脚踩空，连滚带爬地摔下去。 张卫国如今身手矫健，体力远超常人，他按照系统的指引，翻山越岭，脸不红气不喘的直接走了两个多钟头后，到达了目的地。 此刻，他正站在一处地势相对平缓开阔的山脚地带。 左手边不远处，一条清澈的小河正淙淙流淌，河水拍打着岸边圆润的鹅卵石，发出哗啦啦的悦耳声响，给这寂静的山林增添了几分生气。四周古木参天，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显得格外清幽隐蔽，倒真像是一块风水宝地。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还带着一丝难得的科普意味。 【宿主，请注意观察前方。根据历史文献记载及考古发现，不同朝代的墓葬选址习惯存在显著差异。】 【例如，强盛的汉唐时期，王公贵族们多喜欢将陵墓修建在视野开阔、气势恢宏的半山腰之上，以彰显其尊贵身份与赫赫权势。】 【而到了宋代，由于程朱理学等思想的影响，以及风水理论的进一步发展，墓葬选址则更倾向于选择所谓藏风聚气、负阴抱阳之地，因此多将墓穴安置于山脚之下，追求依山傍水、宁静安详的格局。】 张卫国一边听着系统的解释，一边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的目光，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般，开始仔细地扫描、审视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张卫国调动起暗夜视觉这个特殊能力，虽然此刻是白天，但这个技能也增强了他对细节的洞察力和对周围的感知敏锐度。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那些看起来毫无异状的茂密树丛，掠过那些自然起伏的缓坡土丘。 最终，张卫国的目光，锁定在了前方约莫百米开外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里，是一个明显区别于周围自然地貌的土堆。 这土堆的规模不算特别宏大，但形状却十分规整，呈现出一个近似椭圆形的缓坡。 更巧妙的是，它并非孤零零地存在，而是巧妙地与旁边一座更为矮小的天然山丘的末端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 若非像张卫国这样有目的性地仔细搜寻，恐怕路过十次八次，也很容易将其当作自然形成的地貌而忽略过去。 张卫国心脏猛地一跳，急切地问道：“系统，快看那个土堆。它连着旁边那个小山包，那是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位宋代老将军的墓？它的入口，大概在哪个方位呢？” 系统的机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叮，目标确认！】 【宿主，你眼前这个与小山丘末端相连的椭圆形土堆，正是宋代将军墓的封土堆。】 【设计巧妙，利用了自然山体作为掩护，墓室入口便隐藏在这土堆之下。墓主的后人显然是担心被盗，特意设置了这种障眼法，寻常人等极难察觉。】 系统顿了顿，继续说道：【为确保作业安全及效率，请宿主后退一百米，本系统即将开始清理作业。】 张卫国闻言，二话不说，麻溜地向后退开，一直退到百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下才停住脚步，兴致勃勃地准备看戏。 那个不起眼的小土堆，表面的杂草、矮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拔除、清扫干净，连根带土地被挪移到了一旁，堆放得整整齐齐。 紧接着，覆盖在土堆上的黄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如同被无形的铁锹一铲一铲地挖走，迅速向两侧分流。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又迅猛高效。 不过片刻功夫，仅容一人通过的拱形门洞，便清晰地展现在了张卫国眼前，门洞周围的泥土被切割得整整齐齐，显露出人工砌筑的青砖结构。 张卫国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在心里给系统点了个赞：“系统，你这效率，真是没得说，比挖掘机还猛，专业。” 系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张卫国总觉得它带着点小得意。 【常规操作而已，宿主，墓道已开启，是否需要本系统提供照明与安全勘探服务，进去参观一下这位宋代将军的安息之所？】 张卫国立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我又不傻，这黑咕隆咚的墓穴有啥好看的。 他没好气地回应道：“我对参观古墓可没半点兴趣，黑灯瞎火的，瘆得慌。你直接清点一下，看看这位将军的陪葬品都有哪些值钱玩意儿。咱们早点完事，我还得赶去大姐夫家拉板栗和红薯呢，那才是正经事。” 系统也不再废话，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便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中。张卫国不用干活，在小河边洗了洗手，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些蛋糕，还有牛肉干，就着水壶里的凉白开，慢悠悠地吃起了午饭。 张卫国吃完东西，正打算问系统搞定没有。 只看见他面前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两个大木箱子。 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宿主，本次“保护性发掘”作业已完成。】 【按照约定，本系统已经收取了等值的两箱物品作为技术支持与风险保障服务费。这两个箱子是你的。】 【墓主人的棺椁及部分不具交换价值的私人物品，已按标准流程，转移至更深层地质结构中妥善封存，确保不受未来洪水侵扰。】 系统顿了顿，补充道：【宿主，打开看看，让你长长见识。这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箱子，光这箱子本身，就价值不菲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将军墓里的瓷器和古画 张卫国眼睛一亮，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箱子表面，触感温润细腻，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雅的幽香。 他怀着一丝期待，伸手掀开了其中一个箱盖。 箱子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瓷器。 两个造型古朴的花瓶，一大一小，静静地躺在特制的凹槽里，周围塞满了防止磕碰的柔软填充物，显然是系统贴心的包装。 花瓶边上，还摞着一叠青花瓷碗，粗略一数，有三十多个。 菜多多系统开始尽职尽责地介绍起来：【宿主，请看。那个黑色的，是宋代磁州窑白地黑花缠枝牡丹纹梅瓶。它的瓶身，白釉温润，黑彩剔花，层次分明，牡丹纹饰生动饱满，极具艺术价值。放到后世的拍卖会上，价格在九百万上下。】 【旁边那个白色的，是耀州窑青釉刻牡丹花纹双耳瓶。这刻花工艺可是一绝，你看那牡丹纹、波浪纹，线条流畅，立体感十足，价值也差不多在三百万左右。】 张卫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哪里懂这些门道，只觉得这两个瓶子确实挺漂亮的。 他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瓷碗，碗身入手温润，胎体轻薄，上面绘制着简单的缠枝莲纹，青花发色淡雅。 “系统，这碗还挺好看的，拿出去卖值多少钱？” 【宿主，你可别小看这些。】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你没见识”的意味。 【这都是宋代民窑精品青花瓷碗，品相完好，一个拿到后世，少说也能卖个十万块，这里一共有三十八个，价值三百八十万。】 张卫国闻言，顿时乐开了花，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回箱子，生怕磕了碰了。 “这一箱子瓷器加起来，就是一千多万了。幸亏咱们来了，要是真让洪水把这些宝贝给冲走了，那可就太糟蹋东西，太可惜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去开第二个箱子，想看看里面又是什么惊喜。 没有金光闪闪，也没有珠光宝气，入眼的是一卷卷用特殊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再用细麻绳精心捆扎好的画轴。 打开一看，正好是五卷。 “画？”张卫国挑了挑眉，心里嘀咕，这宋代将军还挺有雅兴，陪葬品里居然还有字画。 菜多多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宿主，这可是好东西。宋代绘画，无论是人物、花鸟还是山水，都达到了后世难以企及的高峰，其艺术价值和市场价值，可比你想象中高得多。】 系统继续科普道：【宋代画院制度完善，名家辈出，他们的作品流传至今，每一幅都是国宝级的存在。】 【就你手里这五幅，虽然不是出自顶尖大家之手，却也皆是当时画院中技艺精湛的二流名家所作。】 【你看这山水，笔墨苍劲，意境悠远；这花鸟，栩栩如生，设色雅致。随便一幅放到后世的拍卖会上，起拍价都得在两千万以上。】 张卫国听得咂舌不已，忍不住拿起一卷，小心翼翼地解开油纸和麻绳，将画卷在地上缓缓展开一小部分。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秋山行旅图》，峰峦叠嶂，林木萧疏，有人策马行于山间小径。 他虽然不懂艺术，但光那纸张的质感和墨色的沉凝，就透着一股子古朴沧桑的劲儿。 “就这五幅画，居然比一堆黄金还值钱？真是想不通。” 菜多多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你还是太年轻”的感慨。 【宿主，这不算什么。】 【要知道，宋朝皇帝，尤其是宋徽宗，他的一幅亲笔墨宝，价值好几个亿呢。艺术的价值，有时候是不能单纯用金钱来衡量的。当然，在俗世的拍卖行里，它们确实能换来比等重黄金多得多的钱财。】 张卫国摇了摇头，小心地将画卷重新卷好，用油纸包好，再用麻绳扎紧，放回箱中。 他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我只是个俗人，欣赏不来这艺术品。什么意境啊，笔法啊，我也看不明白。还是老老实实放着，等以后升值吧。” 他意念一动，两个金丝楠木箱子便倏然消失，被他也收进了系统空间之中。 【宿主，为了确保墓主人的长久安宁，本系统已将整个墓室结构完整下移了一百五十米，并进行了加固。】 菜多多系统尽职尽责地汇报后续工作：【除非发生十级以上的地震，否则无论是人力盗掘还是百年一遇的洪水，都休想再打扰到这位将军的好梦。】 张卫国对系统的安排还算满意，点了点头：“行，这事儿办得漂亮。” 办完了事，他也不再多留，原路返回出了山林。 张卫国抬腕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两点。 山里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得赶紧去大姐夫家了。 他意念再动，熟悉的农用三轮车便“砰”的一声轻响，稳稳当当地出现在了身旁的土路上。 十分钟后，三轮车开到了冯长生家所在的村子里。 冯长生家住的农村土坯房，两间稍大的正房，一间住着冯老头和冯老太太，另一间则归冯家尚未成家的小儿子。 至于冯长生和李雪梅，带着两个女儿，挤在旁边一间低矮的偏屋里。冯长生的二妹嫁出去了，平日里不怎么回娘家。 张卫国刚把三轮车在院子外面停稳，还没等熄火，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冯老太太的骂声。 “两个赔钱货的小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张着嘴吃，家里那点粮食都要被你们姐妹俩给吃空了。” “还不赶紧跟着你大姐出去打猪草，不干活，晚上就别想有饭吃。” 一个小女孩带着哭腔的、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奶，我肚子饿。” 冯长生可是当着他和雪梅，春波的面，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绝不会让媳妇和孩子受半点委屈的。 张卫国坐在三轮车上，并没有急着下车进去，心想这冯长生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他之前拍着胸脯的保证可就成了个屁。 他想要看看，这“老实人”被逼急了，会不会也有几分血性。 屋里的争吵还在继续，但很快，冯老太太尖利的骂声一顿，取而代之的是冯长生略显沙哑，却带着一丝压抑怒火的声音。 冯长生开口了，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同以往的坚定：“娘，二丫今年才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中午就啃了一个馒头，肚子里半点油水都没有，她能不饿吗？”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鼓足勇气：“以后，我每个月给家里二十块钱，您就让大丫二丫她们跟着吃点好的，成不？也别老是赔钱货赔钱货地叫，听着扎心。” 冯长生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弟每天早上都能吃上四个煮鸡蛋，您就不能多拿几个鸡蛋出来，给孩子和冬萍也补补身子？” 这话一出，冯老太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毛。 她指着冯长生的鼻子骂道：“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个丫头片子能跟你弟弟比吗？” “你弟弟是老冯家的劳动力，他要下地干活的，不吃饱哪来的力气。两个丫头片子，打打猪草，喂喂鸡，那也算干活？吃那么好的东西，糟蹋粮食。” 第一百八十七章、吃瘪的冯老太太和冯家小儿 冯长生脖子一梗，也来了火气：“冬萍生孩子的时候，你不也没舍得给她煮鸡蛋吃。还是我丈母娘强行找你要，你怕她把冬萍接回娘家坐月子，丢老冯家的脸，这才给她每天两个鸡蛋。娘，你就是偏心。” “偏心？”冯老太太一听这话，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铁青。 她“哎哟”一声，屁股直接往冰凉的地上一坐，两只手开始轮流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干嚎起来。 “我咋这么命苦啊，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三个拉扯大，容易吗我？到头来，为了两个赔钱货，为了个外姓人，就这样戳我的心窝子啊。” 她一边嚎，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凄厉：“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不孝子，当初生下来就该直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省得现在来气我！呜呜呜，我不活了，让我死了干净。” 一直闷不吭声，在旁边看戏的冯家小儿子冯长贵，立马跳了出来，一脸正气地指着冯长生：“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还不赶紧给咱娘赔礼道歉，你是非要把娘给气死才算完吗？” 往常，只要冯老太太使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打滚绝技，再加上小儿子的“正义”助攻，冯长生多半会偃旗息鼓，无奈妥协。 毕竟，孝道大过天，尤其是在这淳朴却也愚昧的乡下。 但今天，冯长生只是死死地瞪着地上撒泼的亲娘，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却一个字都没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腾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委屈。 明明不是他的错，凭什么每次都要他低头认错？就因为他是老大？就因为她媳妇生了两个女儿？ 两个小丫头早就吓得脸都白了，一左一右死死拽着李冬萍的裤腿，躲在她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冬萍则始终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张卫国在外面听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火候差不多了。 他从三轮车的驾驶座上跳下来，拎起两斤用油纸包好的蛋糕，走到院门口，推开了那扇本就虚掩着的破旧木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屋里的安静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大门口。 冯长生看清来人是张卫国，脸颊“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烧得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今天这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又让妹夫看了这么一出大笑话。 他心里憋屈，却又无可奈何，只觉得一股子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大姐李冬萍，虽然脸上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强撑着迎了上去：“卫国来了，快进屋坐，喝口水。这一路过来，辛苦你了。” 冯长生朝张卫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就去灶房，倒了一碗开水，递给张卫国。 刚才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冯老太太，一看来人是张卫国，那眼睛立马就亮了。 她可是听大儿子念叨过好几回，说这个妹夫有本事，要过来帮忙拉板栗和红薯去城里卖。 冯老太麻溜地从冰凉的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脸上瞬间堆起了讨好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有些假。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张卫国手上那两斤用油纸简单包着的蛋糕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拉得比那驴脸还长。 “哼，”冯老太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眼神斜斜地瞟着那蛋糕，阴阳怪气地开了腔。 “有些人啊，就是不懂半点礼数。这上别人家里做客，尤其还是长辈家，就提这么点玩意儿？打发叫花子呢？真是越有钱越抠搜！” 张卫国心里冷笑，他就是故意的。 冯长生和李冬萍明天一早就要跟着他去城里，他就算真提溜着大包小包的好东西过来，最后还不是都得便宜了这尖酸刻薄的老虔婆和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小儿子冯长贵？他可没那么傻。 面对冯老太太的夹枪带棒，张卫国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笑呵呵地开口了：“大娘，有句话不知道您老听过没有，叫母慈子孝。” 他顿了顿，扫过冯老太太那张铁青的驴脸，继续道：“还有一句，叫‘为老不尊’。对于那些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不体恤小辈的人，您觉得，还值得旁人拿出真心来尊重吗？” 说完，张卫国压根儿就没再看冯老太太那张已经气得发紫的脸，径直将手里的油纸包递到了李冬萍面前，语气温和了许多：“大姐，这是给大丫二丫买的蛋糕，我看她们也饿坏了，先拿去给孩子们分着吃两块垫垫肚子吧。” 此话一出，屋里除了早就吓得不敢吱声的两个小丫头，冯长生、李冬萍、冯老太太和冯长贵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院子里闹的那一出惊天动地的家庭大战，从冯老太太的撒泼咒骂，到冯长生的据理力争，再到冯长贵的“正义”指责，怕是全都被院子外头的张卫国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冯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卫国“你你你”了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是被张卫国那句“为老不尊”给噎得够呛。 冯长贵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听说大嫂的这个妹夫张卫国，如今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不仅开了两间铺子，日进斗金，前阵子还盖起了气派的红砖大瓦房。 冯长贵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像条哈巴狗似的凑了上来，那语气亲热得像是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哎呀，卫国哥，好久没见你过来，快坐快坐！”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袖子擦了擦板凳，然后腆着脸继续道：“那个，卫国哥，我听我大哥说您在城里开了两个铺子，肯定缺人手吧？” “您看，我在家里也没啥正经事儿干，要不让我也去您店里帮帮忙？我这人别的不会，就是有力气，肯吃苦。”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工资我也不敢多要，您看着给就行。一个月能给个八十块，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卫国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悠悠地问道：“哦？你想来我店里做事？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会洗碗做饭呢，还是会招呼客人卖衣服？” 冯长贵被问得一愣，他哪会干那些伺候人的活儿。 在家里，他可是被冯老太太当成宝一样供着的，啥事不用干。 他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眼睛突然一亮，脱口而出：“卫国哥，我会试味道啊。” 他一脸得意：“你们店里做的那些吃食，不管是米粉还是面条，好不好吃，味道正不正宗，我保证，只要我尝上一口，立马就能给您尝出来。” 张卫国嗤笑出声：“光会吃饭，不会干活，还要给一个月80元的工资，你脸咋那么大呢？” 他这话简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了冯长贵的脸上，也顺带着刮过冯老太太的老脸。 冯长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挽回颜面，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冯老太太更是气得倒仰，指着张卫国的手指头都开始哆嗦：“你这个外人，我们老冯家的事，轮得到你来插嘴？长贵想去城里找活干，那是上进，你凭什么瞧不起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没有道德，就不会被绑架 张卫国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这种人，你越是给他脸，他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今天，他就是要把这对母子的脸皮彻底踩在地上摩擦几下。 他放下碗，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大娘，我不是瞧不起长贵兄弟，我是瞧不起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总想着占便宜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在冯长贵和冯老太太脸上扫过：“老冯家的这些破事，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大姐和姐夫，在老冯家就是摇钱树，更是出气筒。” “有好事没人想着他们，干起活来，却要让他们冲在前面。你们安心地贴在他们身上吸血，像你们这样的亲人，还不如没有。”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活不明白。 既然原生家庭让你过得这么痛苦，这么憋屈，那就勇敢地走出去。 人生要有推倒重来的勇气，这个过程可能会撕心裂肺，可能会遍体鳞伤，可只要熬过去了，那就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等大姐和大姐夫在城里站稳了脚跟，挣到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大丫二丫接出去，彻底脱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家，脱离冯老太太这个刻薄老虔婆的掌控。 人的认知水平，往往决定了他人生的上限和生活的质量。 窝在这穷山沟里，每天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家常理短，眼界也就芝麻绿豆那么大了。 只有走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才会明白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至于冯老太太这种人，张卫国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只要我没有道德，别人就休想用道德来绑架我。 对付这种人，就得比她更横，比她更不讲道理。 另一边，两个孩子早就被李冬萍手里的油纸包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们眼巴巴地瞅着，小鼻子一耸一耸地闻着那股子诱人的甜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冬萍看着两个女儿渴望的眼神，心里一阵发酸。 她忙不迭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金黄色的鸡蛋糕，散发着浓郁的蛋奶香味。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四块，给大丫和二丫一人递了两块。 “谢谢娘。”大丫今年9岁，已经懂些事了。 她接过蛋糕并没有立刻就吃，而是把自己手里的两块蛋糕，拿了一块，递到李冬萍嘴边：“娘，你先吃。” 李冬萍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摸了摸大丫的头，柔声道：“大丫乖，娘不饿，你们吃。” 大丫知道娘心疼自己，于是先吃了一口，然后再递给冬萍，冬萍拗不过她，这才接过蛋糕吃了起来。 二丫年纪小些，她拿到蛋糕，先是狠狠地吸了一口香味，然后学着姐姐的样子，也掰了一小块，直接踮起脚尖，塞进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冯长生嘴里：“爹，吃蛋糕。” 冯长生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瞬间冲散了刚才的憋屈和愤怒。 他低头看着女儿那张沾着蛋糕屑的小脸，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些哽咽：“爹吃，爹吃。” 张卫国喝完水，将碗放在旁边的破桌子上，压根就没再理会冯老太太和冯长贵那两张黑如锅底的脸。 他站起身，直接对冯长生说道：“姐夫，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咱们赶紧搬上车，我还得赶着回城里呢。” 冯长生猛地回过神来，一口将女儿喂到嘴里的鸡蛋糕咽了下去。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嘴，应声道：“都准备好了，就在地窖里头。” 说着，他便大步流星地领着张卫国朝院子旁边的地窖口走去。 冯长生在前，张卫国在后，两人一猫腰，就钻了进去。 地窖里一股子泥土特有的潮湿气味，光线昏暗，勉强能视物。 靠墙码着五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装的都是板栗。 另一边，地上则堆着小山似的红薯，个头都不小，看样子起码得有三千多斤。 冯长生指着那堆东西，对张卫国说：“妹夫，这些板栗，我寻思着都拉出去。红薯呢，给家里留个千把斤当口粮，剩下的全拉到城里去。” 张卫国干脆利落道：“成，两千斤红薯，五袋板栗，我这三轮车使使劲，装得下。” 他拍了拍冯长生的肩膀：“先把这些拉出去卖，要是生意好，往后想补货，也随时能找人买，这些玩意，家家户户多的是。” 冯长生点头：“成，那咱们赶紧装车。” 说干就干，两人也不多话，找来几个大箩筐，往里装红薯，再一担担挑出去，装上三轮车。 板栗袋子沉，两人合力，一袋一袋往车上挪。 冯长贵在张卫国身上没讨到半点便宜，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张卫国和他哥搬东西，自己却屁也捞不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砰”的一声摔了堂屋的门，骂骂咧咧地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径直窜出院子，估计是找那帮狐朋狗友打牌发泄去了。 冯老太太则黑着一张脸，坐在灶门口的小板凳上，眼神跟刀子似的，时不时刮过正在干活的张卫国。 她心里那个恨啊：这个杀千刀的张卫国，真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上门连块像样的点心都舍不得，还敢教训起她老人家来了，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不懂！ 可也只能在心里骂，人家又不是她儿子，她又拿捏不了人家。 从来只有她骂人的份，今天还是第一次吃憋，冯老太太越想越气，胸口堵得慌。 张卫国和冯长生把红薯和板栗都搬上了车，码得整整齐齐。 张卫国拍了拍手上的土，便开口告辞。 大姐李冬萍端着一盆刚洗干净的菜从灶房出来，见状连忙说道：“卫国啊，你大老远来一趟，还帮了这么大的忙，怎么着也得留下吃顿便饭再走。” 她脸上带着歉意和真诚：“我刚才去后边菜地里拔了两根嫩莴苣，灶上还有几个南瓜，我再给你炒盘鸡蛋，很快的。” 张卫国摆摆手，笑着拒绝了：“大姐，不用忙活了。” 他指了指天色：“这天黑得早，山路不好走，我得趁天亮赶紧回城里。往后你们到了城里，咱们有的是机会一块儿吃饭，不差这一顿。” 冯长生站在一旁，听着这话，脸上的羞愧更浓了。 妹夫来家里帮忙，忙前忙后，连一顿像样的饭，他都没法准备。 冯长生嘴唇动了动，有些笨拙地说道：“妹夫，今儿个真是让你看笑话了，连顿像样的饭都没法给你整。等我和冬萍到了城里，安顿好了，一定请你们好好吃顿饭。” 张卫国哈哈一笑，走过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夫，瞧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他话锋一转，语气认真了几分：“只要你跟大姐好好的，让大丫二丫她们往后不再受委屈，让咱爹咱娘还有雪梅她们都放心，比吃啥都让人心里舒坦。” 第一百八十九章、冯长生的反抗 张卫国的三轮车冒着青烟，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着远去。 冯长生站在院门口的土坡上，直到三轮车消失在山坳的拐角，他才默默地收回目光。 李冬萍坐在厨房里，心里却像是压了块石头。 妹夫这一走，家里怕是又要不安生了。 果不其然，冯长生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冯老太太鬼鬼祟祟地从他们屋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油纸包。 冯长生一眼就认出来了，冯老太太手里的油纸包就是张卫国拿来的鸡蛋糕。 李冬萍怕孩子们馋嘴，也怕婆婆和小叔子抢，特意叮嘱大丫二丫吃了几块后，就把剩下的包好，塞进了床头的一个木柜子里，还用几件旧衣服盖住了。 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就让老太太给翻出来了。 冯老太太撞见冯长生的目光，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又梗着脖子，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把油纸包往怀里揣了揣，嘟囔道：“我拿点东西怎么了？这可是老冯家。再说了，这金贵玩意儿，给那两个赔钱货丫头片子吃，不是糟蹋了吗？” “等会儿你爹和长贵回来了，我们一起尝尝鲜。她们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好赖。” 这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了冯长生的心窝子。 他想起妹夫张卫国临走前那番话：“只要你跟大姐好好的，让大丫二丫她们往后不再受委屈……” 他又想起刚才，两个女儿吃到蛋糕时那满足又惊喜的小脸，大丫懂事地把蛋糕先递给娘，二丫学着姐姐的样子，踮着脚尖把蛋糕塞进自己嘴里。 他还想起前几天，在岳父岳母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冬萍和孩子们，再也不让她们受委屈。 可现在呢？ 他这个当爹的，当丈夫的，都做了些什么？ 妹夫前脚刚走，老娘后脚就明目张胆地从他屋里搜刮东西，还是专门给孩子们买的吃食。 当着他的面尚且如此，若是明天他跟冬萍去了城里，留下大丫二丫在这个家，那还不得被老太太磋磨死？ 老娘的承诺全是屁话，一个月给家里二十块钱，她就能好好照顾孙女，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己真是蠢。 连口吃的都不肯给孩子留，还能指望她真心待孩子好？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愤怒、自责，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着冯长生的五脏六腑。 他只觉得胸腔里那股子憋了半天的火，“蹭”地一下就窜上了天灵盖，烧得他双眼赤红。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冯长生自己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他自己的脸颊瞬间就肿起了一道指痕，火辣辣的疼。 “当家的，你这是做啥呀！”李冬萍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眼泪差点掉下来。 冯老太太也被大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着了，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冯长生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把抓住李冬萍的手，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愧疚：“媳妇，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大丫二丫，我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几大步就冲到了冯老太太面前。 冯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今天这个大儿子，邪性得很。 早上就敢顶嘴了，现在这眼神，像是要吃人。 往常这种时候，老头子或者长贵在旁边帮腔，她哪里会把冯长生放在眼里？ 可现在，院子里就她和冯长生夫妻俩，还有两个不顶事的小丫头，冯老太太心里头一次，生出了一丝害怕。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嚷道：“冯长生，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对你老娘动手不成？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娘。” 冯长生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她怀里那个油纸包，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娘，你把蛋糕还给我。” 冯老太太把东西抱在胸前：“什么还不还得，这是卫国拿来的，我是他长辈，我吃点怎么了？再说了，我是大丫二丫的亲奶奶，她们孝敬我点东西，天经地义。” 冯长生怒极反笑，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孝敬？你配吗？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对大丫二丫尽过半点当奶奶的责任吗？她们在你眼里，怕是连长贵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冯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冯长生的手指头都在哆嗦：“你这个不孝子，你敢这么跟你娘说话。” “我不孝也是您逼的。”冯长生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冯老太太完全笼罩。 “我以前就是太孝顺了，才让你们把我和冬萍当牛做马，把大丫二丫当根草。今天我把话放这儿，这蛋糕是卫国专门给孩子买的，谁也别想动。”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就从冯老太太怀里将那个油纸包夺了过来。 冯老太太猝不及防，只觉得怀里一空，蛋糕就到了冯长生手里。 她尖叫一声：“反了天了，冯长生，你个遭天杀的白眼狼，你敢抢你老娘的东西。” 冯长生将油纸包紧紧护在怀里，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态度面对自己的母亲。 “这是卫国给我闺女的东西，你以前从冬萍手里，从我手里抠走多少东西贴补给长贵，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从今天起，谁也别想再从我孩子嘴里抢食吃。” 李冬萍站在一旁，看着丈夫从未有过的强硬姿态，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眼泪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掉。 冯老太太，看着大儿子那副豁出去的架势，再看看他身后默默垂泪却眼神坚定的李冬萍，有些心虚。 她张了张嘴，还想继续骂，却发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刻薄词语，此刻竟有些说不出口了。 这个一向懦弱的大儿子，今天像是换了个人，那眼神里的决绝，让她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冯长生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高大的身影像一座沉默的山，将油纸包紧紧护在怀里，眼神冷硬，却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冯老太太眯着双眼打量着大儿子，见他虽然抢了东西，却只是护在怀里，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底的那点忌惮和心虚，瞬间就被长久以来养成的跋扈给压了下去。 到底只是个闷葫芦，硬气也是一时半会儿的。吓唬谁呢？他还能真把我这个当娘的怎么着不成？ 这个念头一起，冯老太太就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炮仗，胆气噌地一下就壮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前三十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冯老太太的脸瞬间变得狰狞，骨子里的泼悍劲儿彻底爆发，尖叫一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个疯婆子似的扑了上去，拳头跟雨点似的往冯长生身上招呼。 一边打还一边嚎叫：“反了天了，你个丧良心的白眼狼。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孝敬我的？” “拿你点东西怎么了，你的命都是老娘给的，你的钱，你的东西，哪样不是老娘的？我呸！今天不打死你这个畜生，我都不配当你娘！” 拳脚落在冯长生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冯长生硬生生挨了她两拳，胸口闷得发疼，但他眼神里的赤红却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寂的冰冷。 他没有还手，也没有躲闪，任由冯老太太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仿佛那些痛楚能让他更加清醒。 就在冯老太太的拳头又要落下来时，冯长生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冯老太太痛得哎哟一声，打骂声也戛然而止。 冯长生没有看他娘，而是扭头，目光落在了站在院子里不敢上前的李冬萍身上。 “冬萍，你先带着大丫二丫回娘家。我等会去找大队长和村支书、还有大伯，请他们过来主持公道，我今天要分家。” 分家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炸在了冯老太太的脑门上。 她尖叫一声，随即手腕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坐在了泥地上。 下一秒，她积攒了一辈子的撒泼打滚的本事全使了出来，抹着眼泪，捶着胸口，哭天抢地地嚎上了。 “我的天老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不孝的畜生啊。他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为了口吃的，为了个婆娘，就要把我扫地出门。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冯家的热闹，隔三岔五就要上演一出，村里人早就看腻了。 早些年还有人好心来劝和，结果呢？冯长生是个闷葫芦，屁都放不出一个，任凭老娘搓圆搓扁。久而久之，谁还来自讨没趣？ 后来大伙都习惯了，也就会在背后议论几句。 男人们多数是鄙夷冯长生不像个爷们，连自家婆娘孩子都护不住；女人们则多半是同情李冬萍，好好的一个女人，嫁到冯家算是跳进了火坑，摊上这么个恶婆婆和窝囊丈夫，还有个好吃懒做的小叔子，这日子过得猪狗不如。 李冬萍站在原地，被丈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呆住了，足足愣了三秒。 随即，一股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愤怒、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地冲上了心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淌。 她想起爹娘前几日来看自己时，心疼得直掉泪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大闺女啊，你瞅瞅你现在过的这叫啥日子？身上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揣着娃儿东躲西藏跟做贼似的，大丫二丫那俩孩子，更是面黄肌瘦，风一吹就倒。” “你就不能硬气点，跟他闹分家？我跟你爹都快五十的人了，还在地里刨食，凭啥他冯长贵一个大小伙子，游手好闲的，心安理得让你和你男人养着？” “你那公婆，就是看准了你跟长生老实好欺负，才敢这么往死里磋磨你们。” 是啊，他们可以分家。 李冬萍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丈夫挺直的脊梁，不再犹豫。 回到屋里收拾好了三个人的衣服，李冬萍便带着两个女儿回先锋村，以后让爹娘照顾大丫和二丫。 爹娘之前就说过，他们在家没事，可以帮忙照顾孩子。春波媳妇是个心善的，也没有反对。 大丫读四年级，二丫读二年级，只需要给她们吃饱饭就行。 当时，冯长生担心给爹娘添麻烦，又怕村里人嚼舌根，便没有答应。 现在既然要分家了，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冯家的脸早就在村里丢尽了，也不差这一件。 李冬萍带着两个女儿一走，院子里只剩下冯老太太的干嚎声。 翻来覆去还是那些指桑骂槐的话，骂他白眼狼，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冯长生却像没听见似的，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他把油纸包放回了床头的木柜子里，用几件旧衣服仔细盖好，他打算明天带去岳母家，给两个孩子当零嘴。 做完这个，冯长生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积压了三十年的浊气尽数吐出，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出了院门。 他得去找大队长、村支书，还有自家大伯冯大山。 分家不是小事，必须得有德高望重的人在场主持公道，做个见证。 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冯长生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个家，他分定了。 这些年他和冬萍在家里当牛做马，起早贪黑，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手里没攒下一个铜板。 钱和粮食都进了老娘的腰包，老娘手里肯定攥着不少钱，那些钱，本就是他冯长生的血汗钱。 如今要去城里摆摊，正是用钱的时候，若是能从老娘手里抠出些来，那也是他应得的。 冯长生觉得自己过去的三十年，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活得像个窝囊废，像个睁眼瞎，连自己的婆娘孩子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今天，他必须把腰杆挺起来，为自己，也为冬萍和孩子们争一争！ 冯长生首先拐去了村东头那棵老槐树下。 此刻，老槐树下正热闹着，几块破木板搭成的简易桌子旁，围着三五个汉子，唾沫横飞，拍打着桌子，正是牌局酣畅的时候。 冯长贵就歪歪扭扭地坐在其中，嘴里叼着一根烟，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得意扬扬。 冯长生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带着一股以往从未有过的决绝。 “长贵。”他喊了一声。 冯长贵正抓了一手好牌，眼看就要胡了，听到声音，头也没抬，不耐烦地嚷嚷：“哥？你来干啥？没看我这儿正顺手呢，我今天手气好着呢，有啥事不能晚点说？” 冯长生也不跟他废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我现在去请大伯，还有大队长和村支书过来，到家里主持分家的事。你要是没空来参加，就算了。” “分家”两个字一出口，犹如平地惊雷。 “啥？分家？” “我没听错吧？长生要分家？” “嘿，这闷葫芦今天吃错药了？” “他老娘那关他过得去，不怕冯老太太拿鞋底子抽他？” 第一百九十一章、分家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跟探照灯似的，齐齐定格在了冯长生身上。 他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孝顺儿子，只要冯老太太一瞪眼一撒泼，他就得马上蔫头耷脑地投降，现在居然敢提分家？ 冯长贵捏着扑克的手一顿，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僵住。 分家？他哥疯了？这要是真分了家，以后谁还给他钱花，谁还给他做好吃的？ 他猛地想起早上大哥在家里的反常，还有他娘那副恨不得吃了大哥的架势，一股浓浓的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这要是真分了家，他以后的好日子不也到头了？ “哥，你说啥呢？”冯长贵不敢置信地问。 冯长生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说完那句话，转身就迈步往村西头走去，身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 冯长贵“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扑克摔在桌上，骂了句“晦气！”，也顾不上跟牌友们解释，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得赶紧回去看看，他娘能不能镇住这个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大哥。 冯长生没理会身后冯长贵的动静，径直往村西头走，他大伯冯大山家就住在那儿。 冯大山正坐在自家院门口的石墩上，哂着太阳，见冯长生过来，有些讶异：“长生？啥事这么急慌慌的？” 冯长生在他面前站定，沉声道：“大伯，我今天请您去我家一趟，给我们分家做个见证，主持公道。” 冯大山看一眼冯长生：“你小子没发烧说胡话吧，你敢分家？”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媳妇的德性和冯长生这些年的窝囊，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冯长生一脸凝重，眼神坚定：“大伯，我没说胡话，我是认真的。这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看着侄子眼里的血丝和那股子破釜沉舟的劲儿，冯大山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随即说道：“成，你都这么说了，大伯就跟你去一趟。这家里的事，是该好好捋捋了。” 接着，冯长生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大队长赵铁柱和村支书钱平安家。 这两人一听冯长生要分家，也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冯家的鸡飞狗跳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隔三岔五就得上演全武行，但闹到分家这一步，还是头一遭。 大队长性格爽快，当即拍板：“行，长生啊，你早该这样了。这事儿是得好好说道说道，省得一天到晚不得安生，我跟你去！” 村支书钱平安则是个五十出头戴着老花镜的文化人，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也点了点头：“家和万事兴，家宅不宁，也影响咱们村的生产和团结。” “既然长生你下定决心了，我们作为村干部，理应出面调解，主持公道。” 很快，冯大山、大队长、村支书钱平安三人便跟着冯长生，一行四人朝着老冯家走去。 村里人远远看着这阵仗，都伸长了脖子，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知道今天冯家这出戏，怕是要唱个大的了。 还没走到院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从冯家院里传了出来，尖厉刺耳，跟杀猪似的，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几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冯老太太正一屁股瘫坐在冰凉的泥地上，头发散乱得像个鸡窝，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糊得跟唱大戏的花脸似的，身上沾满了泥土草屑。 她一边用手死命拍着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响，一边捶着胸口，扯着嗓子干嚎： “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丧良心的畜生啊。” “为了个婆娘，为了口吃的，就要把亲娘往死里逼，要分家把我扫地出门啊。”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那个天杀的快来收了我这条老命吧……” 那哭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天塌下来的冤枉呢。 听到骂声，冯大山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瞪了冯老太太一眼：“号丧呢，没瞅见大队长和支书都来了，不嫌丢人现眼，赶紧给我起来！” 冯老太太被这声断喝吓得一个激灵，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瞧见冯大山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还有身后跟着的大队长和村支书，心里顿时就虚了三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怵这个大伯。 冯大山是退伍军人，上过战场，真刀真枪杀过人，身上那股子煞气，寻常人根本顶不住。 更别提冯大山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息：老大子承父业当了兵，听说如今已经是部队的营长了；老二脑子活络，在城里做生意，前两年就在城里买了地，盖了一栋气派的两层小洋楼；老三更是了不得，去年考上了大学，读的还是飞行员专业，将来是要开飞机的。 冯老太太可不敢在冯大山面前撒泼，他缩了缩脖子，坐在一边不敢吭声。 冯长贵看到自家大伯真的生气了，也老老实实待在一边装鹌鹑。 冯长生推开堂屋门：“大伯，大队长，支书，屋里坐。” 他从灶房拎出暖水壶，给三位长辈一人倒了一碗白开水。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张大木桌，和四条长板凳。 三人在长板凳上坐好，冯大山率先开了口：“长生，分家这事儿，你想清楚了？” 冯长生迎着众人的目光，掷地有声：“大伯，我想清楚了。我们家这日子是怎么过的，您老心里明镜儿似的。” “我跟冬萍，还有大丫二丫，就跟那拉磨的驴一样，一年到头不得歇，还得挨打受骂。” “这还不算，娘她连孩子们嘴里的一口吃食都要抢。这日子，我真过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冯大山开口，外面就传来一声怒吼：“我还没死呢！分什么家，老子不同意！” 冯老头黑着一张脸，背着手，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堂屋门槛。 他显然是听了村里人的风言风语，说自家大儿子吃了豹子胆要闹分家，这才急吼吼地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蹿了出来。 冯老太太一见自家老头子回来了，那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萎靡下去的气焰瞬间又嚣张起来。 她“噌”地一下从板凳上弹起来，也顾不上冯大山还在场，抢先一步就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和告状的委屈： “大队长，支书，大哥，你们可别听长生这浑小子胡咧咧。他就是一时跟我犯犟，赌气说胡话呢。让你们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她边说边给几人作揖，脸上堆着笑，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爹回来了，这事儿就翻篇了，家，不分了。 冯长生看都没看他娘一眼，直接迎上冯老头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爹，娘，我不是赌气，我是下了决心的。以前我不提分家，是因为长贵还没成年，我这个当大哥的，理应拉拔他一把。” “现在他都二十一岁了，是个大人了，我也该为冬萍，为大丫二丫她们娘仨想想了。这个家，今天必须分。” “你个逆子！”冯老头子听完，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一只手“啪”地打上了冯长生的肩。 这还不够，他继续怒骂：“是你那个不下蛋的婆娘撺掇你的是不是？她一个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对咱们老冯家的事指手画脚。” “让她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今天不抽烂她的嘴，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第一百九十二章、拎不清的老两口 冯老头子这话骂得又狠又毒，冯长生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双拳死死攥住，手背上青筋暴起。 “咳咳！” 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打断了冯老头子的咆哮。 冯大山一直冷眼旁观，此刻终于开了口。 他的眼神扫过冯老头的脸：“老二，你不光在儿子面前耍威风，连儿媳妇都敢当着外人的面这么糟践，还要动手打人了，长进了啊！” 冯老头被他这不咸不淡的话噎得一滞，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不敢当面顶撞自己这个大哥。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长生这孩子，从小到大是什么性子，你我心里都有数。他要是还能忍下去，今天就不会请我，请大队长和支书过来。” “你这个当爹的，不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倒还有脸在这里撒泼打滚骂儿媳妇？真是造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冯老头和冯老太太，最后落在冯长生身上，语气斩钉截铁： “以前的事，我不掺和，因为长生这孩子嘴笨，受了委屈也只知道闷在心里。” “如今，他既然开了这个口，求到我冯大山面前，请我来给他做这个分家的见证，那就说明他是真被逼到绝路，我就必须帮他做这个主。” 得到了自家大伯的支持，冯长生底气更足了，他对大队长和支书说：“大队长，支书，大伯，今天这事儿，麻烦三位长辈了。” 他顿了顿，将家里的情况摊开来说：“其实分家也简单，咱家拢共就这三间土坯房。十亩水田，三亩山地，都是记在户头上的。” “再有，就是我娘手里这些年攒着的钱。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但我和冬萍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家里的开销也都是我们两口子在顶着，长贵那边更是没少从我娘手里拿钱，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这话点到即止，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冯老太太最敏感的神经。 “至于爹和娘的养老，我冯长生不是那等不孝之人。分家之后，按着村里其他人家养老的标准，该我出的那份，无论是粮食还是钱，我一分都不会少。该我伺候的时候，我也绝不推辞。” 冯长生话音刚落，冯老太太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骨子里那股子泼悍劲儿再次井喷而出。 她尖叫一声，也不管大伯冯大山和大队长、支书都在场，恶狠狠地瞪着冯长生，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你放你娘的屁，冯长生，你个小王八羔子，我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钱？你挣那点东西，还不够你那个婆娘和两个赔钱货吃的。” “你要分家是吧，行啊！老娘成全你。行，那三亩山地归你。这房子，是我跟你爹辛辛苦苦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没你的份儿！” “还有那十亩水田，那是老冯家的根，将来是要留给长贵的，你一亩也别想。” “你个白眼狼，滚，给我滚出这个家！离了这个家，我看你和你那不下蛋的婆娘，还有那两个赔钱货丫头片子，住到哪里去，喝西北风去吧你们！” 冯老太太骂得是声嘶力竭，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毒都倾泻出来。 冯老头一直黑着脸在旁边闷声不吭，此刻见自家老婆子火力全开，也阴沉着脸开了腔。 “老大，你真是翅膀硬了，敢跟你老子和你娘叫板了！好，我今天就成全你这个逆子！” 他一双三角眼阴鸷地扫过冯长生，又落在大队长和支书脸上，似乎想用气势压人：“以后，你们一家子是死是活，都别哭着喊着回来求我跟你娘。” “你娘说得对，这三间土坯房，没你们的份。那十亩水田，更别想，那是留给长贵娶媳妇生孙子的。能分给你的，就只有后山那三亩地，爱要不要，不要就滚蛋！” 冯长生冷眼看着眼前这两个与自己有着至亲血缘的爹娘，还有旁边那个从始至终都缩着脖子，却在听到分地时眼睛发亮的弟弟冯长贵，心中一片冰凉。 这就是他的亲人！ 他们做的事，说的话，简直比那不懂事的畜生还要不如。 自己过去三十年，怎么就瞎了眼，没早点看清这一切呢？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大队长和村支书钱平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两人心里几乎同时冒出一个念头：难怪长生这孩子今天要铁了心分家，老冯头和冯老太太两口子，这心眼子真是偏到胳肢窝底下，不，是偏到天上去了。 老大冯长生在家里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养活了一大家子人，到头来分家，连根毛都分不到，还要被净身出户。 而那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小儿子冯长贵，平日里屁事不干，全靠哥嫂养着，分家倒好，家里的房子、最好的十亩水田，全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好事全让他冯长贵一个人占尽了！ 这老冯家，真是烂到根子了！ “咳！”冯大山重重地咳了一声，打破了堂屋里的沉重的气氛。 他一开口，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浓浓的讽刺：“老二，老二媳妇，你们两口子这张嘴，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喷啊！这脸皮，怕是比咱们村东头那老城墙垛子还要厚上三分！” 冯老头被大哥这话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反驳，却又怵冯大山的威严，只能梗着脖子不吭声。 冯老太太还想张嘴撒泼，却被冯大山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冯大山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们还有脸说这房子是你们盖的，没长生的份儿？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三间土坯房，是哪年盖的？” 他也不等两人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房子，是长生结婚前一年才修好的。当时你们两口子是怎么说的？当着我和村里老少爷们的面，你们拍着胸脯保证，说等房子修好了，东边那间最大的，就留出来给长生当新房，让他风风光光娶冬萍进门。” 冯大山的语气陡然拔高，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结果呢？冬萍嫁进来的第二年，刚生下大丫，身子还没养利索呢，你们两口子就嫌弃人家生的是个丫头片子，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娘仨从正屋里撵了出来，塞到了又小又潮，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偏屋去住了。” “现在倒好，一说分家，你们就有脸跳出来说这房子是你们建的，不分给长生一星半点？你们的良心呢，都被狗吃了不成？” 冯大山越说越气：“我告诉你们，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的是人人平等，多劳多得。不是你们那套老封建思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们今天这分法，明摆了是欺负老实人。”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光咱们冯家丢人，咱们整个村子的脸都得被你们丢尽。” 第一百九十三章、尘埃落定 冯大山看着这两口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有可能，他都想把这两人的脑瓜子敲开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真是又蠢又坏的玩意儿！ 他心里憋着火，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那眼神，看得冯老头和冯老太太心里直发毛。 大队长清了清嗓子，对老冯头和冯老太太说：“老二，二嫂，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不能这么偏心眼。当父母的，要一碗水端平，才能给孩子起一个表率作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冯老头和冯老太太那明显不服气的脸，继续道：“这分家，可不能按你们那偏心肠子想的那么分。” “村里分给你们家的那三亩山地和十亩水田，长生和长贵兄弟两个，一人一半。” “至于房子，长生他们现在住的那间东厢房，分家后依然还是他们的，回头在院子边上给他们再搭个厨房就行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冯老太太：“你们老两口手里的钱，就自己留着买些油盐酱醋、头疼脑热的药，这钱，也就不分了。” 大队长这话，明摆着是知道冯老太太手里有钱，可要想从她手里抠出钱来，比登天还难，干脆就直接断了冯长生的念想，只分这看得见摸得着的房子和田地，这样更省事，也免得再生波折。 还没等冯长生和冯长贵两兄弟开口说话，冯老头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我不同意，长贵还没娶媳妇呢。娶媳妇不要钱啊，凭什么分一半水田给那个白眼狼。那十亩水田，最多给他两亩，剩下的都得留给长贵！” 他梗着脖子，一副为小儿子豁出去的架势。 冯大山看他这幅死不悔改的护犊子样，心头火“噌”地就冒了三丈高。他二话不说，抄起墙角立着的扫帚，卯足了劲儿就朝着冯老头的腿肚子上抽了过去。 “哎哟！” 冯老头哪想到自家大哥说动手就动手，连个招呼都不打，扫帚结结实实地抽在他小腿上，疼得他怪叫一声，龇牙咧嘴地直往后跳。 结果他光顾着躲，没看见身后的冯老太太，两人“咚”的一声撞了个满怀，双双站立不稳，齐齐跌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冯老太太更是“哎哟妈呀”一声惨叫，摔得屁股墩子生疼。 冯大山指着在地上哎哟打滚的冯老头的鼻子，破口大骂：“老话说虎毒不食子，连畜生都知道护着自己的崽儿！长生可是你的亲儿子，你倒好，跟着这个老娘们一起往死里作践他，我看你们俩，真是比畜生还不如。” 他喘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分家的事，就按大队长刚才说的来！” “至于你们俩的养老，现在你们还能动弹，暂时不需要人伺候。从明天开始，长生、长贵两兄弟，每人每年给你们一千斤稻谷，二十斤菜籽油。” “往后你们要是病了、老得动不了了，就由他们两兄弟轮流照料，一家一个月。你们的丧葬费用，也由他们两个一起出，一家一半，谁也别想占便宜，也别想偷懒。” 大队长率先开口：“嗯，大山兄弟这个章程，我看很公道。” 村支书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附和道：“是啊，养老送终，是儿子们应尽的本分，这么分，公平合理。” 有了冯大山这尊煞神又是动粗又是拍板，再加上大队长和村支书这两个村里最有权威的人都点了头，冯老头和冯老太太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此刻也不敢多放一个屁。 两人在冯长贵手忙脚乱的搀扶下，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耷拉着脑袋，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尤其是冯老头，小腿肚子上火辣辣地疼，看着冯大山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村支书钱平安见事情已定，便找冯长生要了纸笔，按照大队长的意思，开始写分家协议。 半个小时，三份一模一样的分家协议便写好了。 冯家老大冯长生与父母、弟弟冯长贵分家。 田地方面，村里所分的十亩水田，冯长生、冯长贵各得五亩；三亩山地，冯长生得一亩半，冯长贵得一亩半。 房产方面，冯长生现居的东厢房归其所有，冯家老宅正房及西厢房归冯老头、冯老太太及冯长贵所有，冯长生需在自家院墙边另起厨房。 父母养老方面，冯老头、冯老太太尚能劳作期间，冯长生、冯长贵每年各出稻谷一千斤，菜籽油二十斤；待二老失去劳作能力或生病，由兄弟二人轮流照料，一家一月；丧葬费用由兄弟二人均摊。 钱平安将写好的分家协议念了一遍，递给冯长生和冯长贵：“来，长生，长贵，你们俩看看，没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按个手印。” 冯长生接过协议，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拿起笔，在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末尾，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接过村支书递过来的印泥，郑重地按下了红彤彤的指印。 轮到冯长贵，他磨磨蹭蹭地接过协议，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但在冯大山的目光注视下，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只能不甘不愿地签了字，胡乱按了个手印。 冯老头和冯老太太瘫坐在板凳上，看着那白纸黑字红指印，老脸拉得比驴脸还长，却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冯大山那记扫帚，着实是把他们打怕了。 三份协议签好之后，一份由冯长生收好，一份给了冯长贵，最后一份则由冯大山作为见证人保管。 “好了，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钱平安收起笔墨，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冯长生走到冯大山、赵铁柱和钱平安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大伯，大队长，支书，今天这事儿，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替我做主，我这公道都不知道上哪儿讨去。” 冯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长生，以后好好过日子，别让你媳妇失望。” 村支书也道：“是啊，长生，分了家，你和冬萍专心挣钱，好好过日子。” 钱平安则是笑着说：“都是自家人，你们过得好，才不枉费我们的一番苦心。” 冯长生再次道谢，坚持将三人送出了院门。 夕阳西下，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走在回村的土路上，扬起微微的尘土，气氛有些沉闷。 大队长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钱平安和冯大山，叹了口气说道：“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都是一家人，除非他们真做出什么让长生彻底寒了心的事情，不然我看啊，这冯家的事儿，以后还有得闹腾。”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肯定：“你们看吧，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田里也没什么重活，他们老两口暂时用不着长生出力，所以才这么爽快地分了家。等到了开春，要犁田、要播种谷子的时候，就凭长贵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骨头，他能干得了什么？到时候，还不是得指望长生去干这些活。” 冯大山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笼罩在暮色中的冯家老宅。“以后的事，还得看长生自己。看他能不能真的狠下这条心，跟家里彻底掰扯清楚。要是他还顾念着那点可怜的父子情分，恐怕以后少不了被他们拿捏。” 村支书钱平安也跟着叹了口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长生这孩子，摊上这么一对偏心眼的爹娘，也真是命苦。希望这次分家，能让他往后的日子好过一些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提前布局明年的计划 冯家发生的事，张卫国并不知道。 他开着三轮车，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大姐夫冯长生租的小院外边。 张卫国把车停稳，然后开始卸货。 五麻袋板栗，还有两千斤的红薯，他一个人搬进搬出，很快就把厨房的面积占用了一半。 “呼——”张卫国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踏实了不少，这都是大姐和姐夫以后在城里立足的本钱。 他从兜里钥匙把门锁好，随后去了隔壁房东家。 “叔，这是冯长生那院的钥匙，您明天给他，我这会儿得赶回去了。”张卫国把钥匙递过去。 房东接过钥匙，点点头：“晓得了，你路上慢点。” 张卫国“哎”了一声，骑上三轮车，又是一路颠簸。 等他回到自家的“张记米粉”铺子时，天色已经擦黑，街边的路灯昏黄地亮了起来。 “哥，你回来了，东西都弄过来了吗？” “卫国，咋样了？” 他刚一进门，李雪梅和帮着收拾桌椅的春波就同时抬起头，关切地望了过来。 铺子里还弥漫着米粉汤底的浓郁香气，几个晚来的食客正埋头呼噜呼噜地吃着。 张卫国解开外套的扣子，灌了一大口茉莉花茶，这才舒了口气。 “挺顺利的，板栗和红薯，都给他在租的院子里放好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等过两天大姐夫把锅碗瓢盆、煤炉子这些家什置办齐了，我就带他去电影院门口，让他支个烤红薯、炒板栗的小摊子。” 李雪梅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那就好，大姐夫总算能从冯家那个泥潭里脱身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咱们也能帮衬着点。”她手脚麻利地又烫好一碗粉，让春波端给等着吃米的顾客，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对张卫国说：“卫国，今天中午刘军和王浩哥俩来店里吃粉，听春波说咱们十一月初六搬新家，他们俩特意交代了，说那天准时到，要给咱们送乔迁恭喜呢。” 春波在一旁补充道：“是啊，刘军哥还说要包个大红包呢！” 李雪梅嗔怪地瞪了春波一眼：“就你话多。” 她转回头继续对张卫国说：“还有，下午刚子也来找过你，看你不在，就走了。也没说具体啥事，就让你明天得空了去找他一趟。” 张卫国听完，眉毛微微一挑。 刘军和王浩跑南闯北的，路子野，人也仗义。 他笑了笑：“刘军和王浩这两人挺热心肠，也是有本事的人，既然人家看得起咱们，到时候好好招待就是。新家那边宽敞，多来几个人也热闹。” 张卫国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面上不动声色地对雪梅说：“刚子找我，估摸着是想打听我啥时候去羊城，想让我帮着捎带点东西吧。” 吴大刚来找他，十有八九是为了吴德胜那老东西的事儿。 那老小子被自己揍了一顿，应该会在家里养几天伤，暂时不敢闹出别的夭蛾子来。 他打算明天去找刚子，了解吴德胜的情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得让刚子开始筹钱，过完年他想开衣香丽影的第二间分店，地点嘛，当然是在省城。 省城那地方，比他们德山市繁华的多，市场也大得多。 这事儿，他得提前布局，资金方面，也要让吴大刚早做准备才行。 省城人多，意味着掏钱买东西的人也多，购买力更是德山市拍马都赶不上的。 他的“衣香丽影”要想做大做强，省城是必须要拿下的桥头堡。 这第二家分店，还是跟吴大刚合伙。 资金嘛，老规矩，一人一半。 吴大刚那小子机灵，在德山市这几年也历练出来了，让他去省城打前站，招上两名伶俐点的营业员，工资就按省城那边的行情给，不能亏待了人家，毕竟是新店开张，得让人家有盼头。 至于挣了钱，自然也是他跟吴大刚对半分。 吴大刚肯出力，他也不能让人家白忙活。 等省城这家店的生意稳当了，他琢磨着，这第三家店也该提上日程了。合伙人，就是自家三妹秀兰。 她不想在厂里拿那份死工资，想办个停薪留职，出来闯一闯。 这是好事。年轻人有冲劲，他这个当哥的，必须得支持。 他记得清楚，明年，也就是一九八八年的四月份，德山市政府要搞第二条商业街的招商，那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到时候，他得想办法在那条街上盘下几间铺子。 地段好的，留一间给秀兰开“衣香丽影”的分店，剩下的，就租出去当个甩手掌柜，光收租金都够乐呵的。 这年头，经济活了，老百姓兜里渐渐有了余钱，买东西的欲望也高涨起来。 市场需求旺盛的时候，一个地方多开几家店，那叫遍地开花，财源广进。 他脑子里闪过几个后来响当当的牌子，什么以纯、艾格、森马，淑女屋、歌莉娅……这些牌子，都是90年代末期才出现的。 如今，他的“衣香丽影”可是足足领先了服装界十年不止。 等“衣香丽影”的品牌在省城站稳脚跟，他就得开始琢磨加盟的事了。他要让这个牌子，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撒遍整个华夏大地，到处开花结果！ 以后商铺的价格，可是一年一个价，蹭蹭往上涨。 与其以后眼睁睁看着别人把好地段占了，高价租给自己，还不如现在趁早下手，把这大半壁江山都划拉到自己碗里来！ 在德山市买太多铺子，目标太大，容易被人惦记。 他张卫国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整天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 可省城就不一样了，天高皇帝远，地方大了去了，除了郑副院长一家，谁认识他张卫国是谁啊？ 就算他把一整条街的铺子都买下来，别人顶多也就背后嘀咕一句，这老板真有钱，来头神秘，谁会把他跟德山市那个开米粉铺的张卫国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张卫国心里一阵火热。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等这次从羊城回来，他不直接回德山，先买张去省城的火车票。 下了火车，他就直奔那些有潜力的商业地段，好好考察考察。 看准了，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这念头一起，张卫国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钞票正朝自己飞来。 他端起茶杯，将剩下的茉莉花茶一饮而尽，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 在这遍地黄金的时代，就是得敢想敢干，才能出人头地。 第一百九十五章、画饼的功夫真厉害 第二天一早，张卫国忙完了铺子里的事后，直接去了吴大刚常待的副食品商店门口。 “卫国哥，你可算来了，正想跟你汇报呢。” 吴大刚看到他，便冲冲跑了过来，两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张卫国停好三轮车，直接问道：“怎么，吴德胜那边有动静了？” 吴大刚嘿嘿一笑，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解气：“卫国哥，你料事如神！吴德胜那孙子，也不知道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的，前几天晚上，他从星星歌舞厅鬼混出来，在一条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里，就被人套了麻袋，揍了个鼻青脸肿。”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也是个怂包，挨了揍连屁都没敢放一个，更别说去医院了。只是让歌舞厅那个叫艳红的舞女，买了些红药水和纱布，自个儿在家包扎养伤呢。” “学校那边，他也老老实实请了病假，这几天乖得跟三孙子似的，白天黑夜都跟那艳红腻歪在一块儿，估计是吓破胆了，连门都不敢出。” 张卫国听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无波：“嗯，知道了。兄弟们辛苦了，这事儿办得利索。” 吴大刚赶忙摆手：“卫国哥，瞧你说的，你给钱，兄弟们办事，那都是天经地义！” “再说了，这活儿轻松，钱也好拿，他们巴不得多来几趟这样的好事呢。” 张卫国道：“刚子，你让兄弟们继续盯着吴德胜，他这个人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等他身体好了，不知道又会做些什么丧良心的事。只要发现他干了坏事，就马上通知我，或者立刻报警。” 吴大刚连连点头：“卫国哥，放心，不会误了你朋友的事。” 张卫国又拍了拍吴大刚的肩膀：“刚子，跟你说个正事。等过完年，手头上的事都利索了，你愿意跟我跑一趟省城不？” 吴大刚闻言，眼睛倏地一下就亮了，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和毫不掩饰的渴望：“卫国哥，去省城有啥好买卖，你尽管吩咐！” 张卫国不紧不慢地说：“我忙完手头上这些琐事，还得再跑一趟羊城，把女装货源的事儿彻底敲定，新款式，新面料，都得跟上。” “等过了年，万象更新，咱们就去省城闯闯，开‘衣香丽影’的第二家分店！” 他看着吴大刚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负责货源和大的方向把控，你呢，就负责前期的店铺装修、招募店员这些具体事务。” “跟根生他们在德山店一样，你在店里干活，照样领一份工资，不能让你白辛苦。” “咱们还是老规矩，合伙干。各出资一半，将来挣了钱，利润也各占一半。你要是觉得行，现在就可以开始琢磨筹钱的事儿了。省城不比德山，摊子铺得大，用钱的地方也多。” 吴大刚一听，脸上兴奋得直放光：“卫国哥，这还有啥不行的？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别人想攀这高枝还攀不上呢！” “当个票贩子，整天东躲西藏的，提心吊胆不说，收入也不稳当，哪有跟着你开店来得踏实、有奔头？” “钱的事，你放心！这几年我倒腾票子也攒了点底子，凑一凑肯定够！卫国哥，你就说啥时候动身，我立马把手头上这点事交给底下那帮小子，我自个儿专心致志跟你去省城干大事！” 张卫国满意地点点头，吴大刚这股子冲劲和机灵劲儿，正是他所看重的。 他又提醒道：“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这事儿毕竟不是小事，你回去也得跟你爹妈好好商量商量，毕竟离家去省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别到时候他们不同意，心里不痛快，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他深知，家和才能万事兴，后方稳固了，才能在前线安心打拼。 吴大刚拍着胸脯道：“卫国哥，你就放心吧！我爹妈他们不懂啥大生意，以前我倒腾票子，他们成天提心吊胆，就怕我出事儿。 后来见我真能捣鼓来钱，也没惹出啥乱子，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嘿嘿一笑，继续说道：“现在听说是跟你合伙开正经铺子，还是去省城那样的大地方，那肯定举双手赞成啊。” “再说，我还没娶媳妇，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去哪儿都一样，趁年轻多出去闯闯挺好。” 张卫国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憧憬：“那就好！刚子，咱们兄弟俩铆足了劲好好干！等过个一两年，在省城站稳了脚跟，你小子就风风光光的回德山，盖个两层小洋楼，再娶个漂漂亮亮的媳妇，这人生就完美了。” 吴大刚被张卫国描绘的蓝图彻底点燃了，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 “嘿嘿，卫国哥，那就承你吉言。咱们哥俩一起发财，我要是真能修一栋小洋楼，第一个请你去喝酒！” 【叮！宿主，你这画饼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脑海里，菜多多系统那熟悉的电子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张卫国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在心里默默回应：“什么叫画饼？这叫展望未来，是基于现实的合理规划！” “德山市的女装店，现在每个月净利润稳稳当当有五千块。” “省城那是什么地方？人口是德山的几倍，消费能力更是甩德山几条街！到时候，肯定赚的更多。” 心里跟系统掰扯清楚，张卫国面上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又跟吴大刚聊了一些关于店铺选址、装修风格初步设想的细节，两人这才散了。 张卫国跨上三轮车，朝着农贸市场驶去。 农贸市场里依旧是人声鼎沸，鸡鸭鱼肉，琳琅满目，充满了鲜活的市井气息。 张卫国轻车熟路，一番讨价还价，很快就装了满满一三轮车的鸡鸭鱼，还有一些新鲜的时令蔬菜。 拉着沉甸甸的一车货，张卫国直接拐到了人迹罕至的小河边。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芦苇丛发出的沙沙声。 “菜多多系统，出来干活了。”他在心中默念。 【叮！宿主，检测到活鸡10只，肥鸭12只，鲫鱼32斤，黄骨鱼15斤。鸡蛋100个，干木耳5斤，干香菇6斤3两............】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三轮车斗里那堆积如山的鸡鸭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些他准备带回去给家里改善伙食的菜。 张卫国感受着系统钱包里多出来的那一串零，心里美滋滋的。 菜多多系统，简直就是他发家致富的超级外挂，一天净赚一万八，这速度，妥妥一个行走的印钞机。 第一百九十六章、省城发生重大刑事案件 张卫国哼着流行歌曲，琢磨着晚上给做个红烧鱼，再给家人炖个鸡汤补补。 脑海里，菜多多系统那略带几分机械感的电子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往日没有的凝重。 【宿主，你结交的那个车站派出所的齐所长，摊上事儿了。这几天，他们所里可是忙得焦头烂额，鸡飞狗跳的。】 张卫国握着车把的手微微一顿，三轮车都跟着晃悠了一下。 他有些吃惊，心里嘀咕道：系统升级之后，业务范围是越来越广了啊，连派出所的事都知道？ 他压下心头的惊讶，在脑中问道：“系统，你这升级后是越来越神通广大了，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啊！快说说，齐所长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齐敬晖为人正派，还让他当上了车站派出所的特邀教练，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菜多多系统沉默了两秒，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用一种近乎冰冷的语调开始叙述情况。 【省城那边，出了一桩特大连环凶杀案。】 张卫国心里“咯噔”一下，连环凶杀案？这年头虽然治安不算好，但这种恶性案件，也是骇人听闻的。 【凶手用的是匕首、铁锤之类的凶器，专门挑警察和他们的家属下手，手段极其残忍，已经有九条人命丧在他手里了。】 系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让张卫国听得背脊发凉。 【最棘手的是，案发现场干干净净，别说指纹脚印，连根毛都没留下。凶手还在两个案发现场的墙上，用血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嚣张得很！】 【根据分析，这家伙对警察的作息规律了如指掌，反侦察能力极强，每次作案后都能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卫国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能做出这种事，还留下“替天行道”字样的，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跟警察有血海深仇。 【现在，这个人已经潜入德山市了，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行踪。省公安厅震怒，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而这个杀人犯，他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齐所长。】 系统顿了顿，补充道：【原因嘛，他还没杀过这个级别的警察。他似乎是在进行一种狩猎升级。】 “嘶——”张卫国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他娘的也太无法无天了，简直是赤裸裸地挑衅整个公安系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专门针对警察，还自诩‘替天行道’，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吧？这种人，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 菜多多系统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宿主，你猜得没错。这个杀人犯名叫裴建，今年才二十岁。】 “二十岁？”张卫国更是心惊，这么年轻，手段却如此老辣狠毒。 【七年前，他爹裴兴昌，是市文工团小有名气的歌唱演员。有一天正在团里排练，突然就被几个警察给铐走了。】 【带走他的理由，是一个叫刘慧芳的女人，实名举报裴兴昌强奸了她。审讯的时候，裴兴昌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但那个刘慧芳言之凿凿，把时间地点细节说得一清二楚，还有个叫高志彬的男人出来给她作证。】 【警方搜查了裴兴昌的办公室，啥实质性的物证都没找到，可最后还是采信了刘慧芳和高志彬的证词，法院那边从重从快，判了裴兴昌七年有期徒刑。】 张卫国听着，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这案子，听起来疑点重重。 没有物证，仅凭口供和人证就能定罪，这里面操作空间可就太大了。 【裴建的人生，从他爹被抓走那一刻起，就彻底拐了个弯。他妈觉得丈夫是强奸犯，丢不起那个人，又见他进了大牢，立马就起诉离婚，扔下当时才十三岁的裴建，转头就嫁人了。】 张卫国心头一紧，连忙追问：“系统，那接下来的事呢？” 他已经预感到，这后面必然是一段更加黑暗和血腥的故事。 【裴建的爷爷，本就年事已高，受不了这飞来横祸的打击，在他父亲裴兴昌入狱后不到三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张卫国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绝望。 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从此，裴建就和他奶奶相依为命。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需要关爱的时候，却要顶着‘强奸犯儿子’的恶名，受尽了街坊邻居的白眼和唾弃。】 【那种日子，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连带着，他在学校也待不下去了，书自然也读不下去了。】 张卫国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能想象，一个敏感的少年在经历了父亲入狱、母亲抛弃之后，会是怎样的绝望和无助。 家庭的破碎，社会的白眼，足以将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去年六月，裴兴昌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提前一年出狱。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自己的老母亲和已经长成半大小伙子的儿子。裴兴昌当着老母亲和裴建的面，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他根本就没有强奸那个叫刘慧芳的女人。】 张卫国忍不住问道：“他儿子信了吗？” 【裴建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父亲，毕竟，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之后，父子俩相依为命，靠着打零工勉强糊口，日子过得异常艰难。但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刘慧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系统顿了顿，似乎是在调取后续的资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今年九月份，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刘慧芳。】 张卫国精神一振：“找到了，那女的怎么说？” 【那个女人看到裴兴昌，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菜篮子掉在地上，菜撒了一地。她当场就跪下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停地说着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系统的描述虽然平淡，但张卫国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副场景，一个做贼心虚的女人，在七年后再次面对被自己亲手送进监狱的受害者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悔恨。 【当年刘慧芳觉得裴兴昌是文工团的角儿，想让他教自己唱歌。可裴兴昌说他已经结了婚，孤男寡女的一起，影响不好，于是直接拒绝了她。刘慧芳觉得裴兴昌是看不起她，心里不甘，又怨又恨。】 【至于那个作证的高志彬，更不是个好东西。他一直嫉妒裴兴昌的才华，眼红裴兴昌在文工团的地位，总想着把他拉下来，自己好上位，成为文工团的台柱子。】 【于是，这两个各怀鬼胎的男女一拍即合，便设计了这么一出恶毒的戏码。由刘慧芳诬告裴兴昌强奸，高志彬帮忙作伪证。就这么着，硬生生把一个前途光明的人，给送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狱。】 “我操！”张卫国听得牙根痒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心里骂了一万遍狗男女。 这种为了私欲就毁人一生的畜生，真是无耻至极！ 第一百九十七章、恶魔在人间 张卫国追问道：“然后呢？系统，裴建把那两个畜生怎么样了？” 【知道真相后的裴建，当时并没有立刻发作。他假装选择了原谅刘慧芳，还让她写下了一份长达八页的悔过书，详细叙述了当年诬告陷害的全部过程。不仅如此，他还从刘慧芳那里拿了三千块钱，作为他们父子这些年所受苦难的精神赔偿。】 【拿到这些东西后，裴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年迈的奶奶和饱受折磨的父亲送回了乡下老家，安顿好他们，并且叮嘱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回省城。】 张卫国心头一凛，这小子彻底豁出去了，这是在安排后事啊！ 【然后，他就开始了自己计划已久的复仇。他找了个机会，把刘慧芳和高志彬约到了一处废弃的建筑工地。】 【他把那两个人，都杀了。手段和后来那些案子一样，很利落，也很残忍。之后，就把尸体埋在了那个工地的乱石堆下面。】 这个裴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简直就是个天生的魔鬼！ 【解决了这两个始作俑者，裴建并没有停手。他找到了当年负责审理他父亲案件的那个派出所，将当时直接参与办案的两名警察，连同他们的家人，一并处理了。】 系统的用词是处理，但张卫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血淋淋的屠杀。 【在他的认知里，当年的警察，偏听偏信了刘慧芳的一面之词，草率办案，才导致了他父亲的冤狱，毁了他整个家庭。他要报复，他要让所有相关的人都付出代价。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心中积压了七年的滔天怒火。】 张卫国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这个裴建，命运确实悲惨，值得同情。 但他的所作所为，却又残暴到了极点，令人发指。 冤有头债有主，他这样无差别地袭击警察及其家属，已经彻底泯灭了人性，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而现在，这个复仇者的名单上，又加上了齐敬晖的名字。 【杀了那么多人，警察又找不到线索，这让裴建越发觉得自己手段高明，无人能敌。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紧接着又在省城干了几票大的，再次结果了几名警察的性命，之后便销声匿迹，彻底潜逃，来到了德山市。】 张卫国听完，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裴兴昌的遭遇，确实是个天大的冤屈。就因为那对狗男女的诬告，一个前途光明的文工团演员，白白在黑牢里蹲了六年，出来时已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一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裴建从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在命运的泥沼中苦苦挣扎，最终却一步步扭曲，变成了一个偏执到骨子里、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狂魔。 张卫国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这种人就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旦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齐所长要是真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寻仇了，这裴建分明是杀红了眼，把所有穿警服的都当成了他的泄愤对象。 “不行，这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张卫国猛地攥紧了车把。 不单是为了齐所长这个朋友，更是因为这种人形定时炸弹，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伤及无辜？ 于公于私，都得尽快把他揪出来，免得他再祸害人间。 想到这里，张卫国定了定神，立刻在脑中问道：“系统，这个裴建，现在是不是就潜伏在车站派出所附近，伺机而动？” 菜多多系统的声音依旧平稳：【是的，宿主。裴建这个人，心思不是一般的缜密，甚至可以说是狡猾。他刚到德山市，没急着动手，反倒是先去了乡下，收了一批品相很好的桔子。然后，他就大摇大摆地在车站派出所正对面的街边，支起了一个水果摊，装模作样地卖起了桔子。】 系统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你说，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摊子摆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谁能想到他就是那个让省城警方焦头烂额的连环杀人犯？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成了他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张卫国听得后背一阵发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我靠！这小子的心理素质，简直强到变态。胆大包天，悍不畏死，而且还具备极强的反侦察意识。灯下黑，他这是玩了一手漂亮的灯下黑啊！也难怪省城那边动用了那么大警力，愣是连他一根毛都没摸到。” 这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情节，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却能若无其事地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这份胆识和心机，着实令人心惊。 菜多多系统应道，【宿主，你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裴建为了他的复仇计划，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他专门跑到旧书摊，淘换了不少关于侦察学、反侦察学，甚至还有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籍，躲在出租屋里日夜研究，琢磨怎么才能杀人于无形，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张卫国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语气复杂：“这小子要是把这份心思和钻研劲儿用在正道上，凭他的脑子，绝对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可惜啊，一步错，步步错，他自己亲手把自己逼上了一条不归路，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抓住这个裴建，阻止他继续作恶。 菜多多系统的机械音适时响起：【宿主，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去派出所，提醒那个齐所长和其他人，说有个卖桔子的就是连环杀手？】 张卫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无凭无据的，空口白牙跑去说一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摆摊卖桔子的小贩，就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狂魔，你猜他们是把我当神经病呢，还是当来捣乱的？” 他顿了顿，显然是已经想到办法：“我呢，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裴建不是盯着齐所长吗？那我就在暗处盯着他。等他自以为得计，准备动手的那一刻，老子再出手，一招制敌，直接把他打晕过去，捆结实了。” 张卫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他动了手，那就是铁证如山，人赃并获。到时候，审讯工作不就好开展了？任他再狡猾，只要是动了手，就必然会留下破绽。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嘛，再牛逼的罪犯，也逃不过现场勘查。” 他话锋一转，补充道：“还有，刘慧芳和高志彬那两个畜生的死，目前除了咱们，可没人知道是裴建干的，这事儿是个绝佳的突破口。” “等抓到裴建，我再不经意地提醒一下齐所长，让他们在审讯的时候，顺藤摸瓜，着重调查一下裴建的身世背景，特别是他爹裴兴昌的案子。我相信，以他们的专业能力，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裴建犯下的所有案子，自然会水落石出。” 第一百九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菜多多系统的电子音里，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小得意：【宿主，你想想，要是你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他们破了这桩惊天大案，以后你在车站派出所那些警察心目中，形象可就更高大伟岸，跟英雄差不多了！怎么样，本系统这次给你提供的情报，价值够高吧？够意思吧？】 张卫国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顺着杆子往上爬，语气里充满了对系统的敬仰：“给警察同志提供破案线索，协助他们抓捕罪犯，这不应该是咱们每一个热心市民应尽的义务吗？” “再说了，这可是匡扶正义、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啊！系统你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及时提供这么关键、这么有用的信息，简直就是天神下凡，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以后我初一十五都给你上柱香！” 这一番天花乱坠的吹捧，差点让菜多多系统那几条脆弱的电路板找不到北，半晌没再出声，估计是美滋滋地消化去了。 张卫国不再耽搁，开上三轮车，先回了自家的张记粉馆。 一进店，他就径直走向后厨，把晚上准备自家吃的鱼和鸡放在灶台上，然后对李雪梅道：“媳妇儿，派出所那边有点紧急情况，可能需要我过去帮几天忙。这几天我估计都会跟顾所长他们待在一起，店里和家里的事，就得辛苦你多操心了。” 李雪梅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看丈夫一脸严肃，也知道事情不小，连忙点头：“行，你去吧，家里的事有我呢。你自己在外头多注意安全。” 张卫国又走到正在收拾桌子的李春波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春波，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小子眼睛放亮点，店里有啥事，多跟你姐商量。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隔壁找根生哥，听见没有？” 李春波一挺胸脯，大大咧咧地应道：“卫国哥，你就放心去忙你的吧！店里有我跟二姐和桂花姐。再说了，咱们跟这市场周围做生意的人关系都处得不错，真有啥事招呼一声，大家伙儿都会过来帮忙。店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保证给你看得妥妥帖帖的！” 张卫国见家里都安排妥当了，这才点了点头，转身推出了他的自行车，跨上车座，朝着车站派出所的方向蹬去。 他得先去探探路，亲眼看看那个裴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离车站派出所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张卫国来到了一间公共厕所门口。 “系统，盯好外面，别让人进来。” 【放心吧，宿主。】 张卫国把自行车锁好，进了男厕，他意念一动，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套蓝色工装制。 三下五除二换上衣服，对着巴掌大的破镜子，把假发戴正，又小心翼翼地将假胡子粘在唇上。 镜子里的人，皮肤蜡黄，眼神带着几分猥琐，活脱脱一个中年大叔。 “嘿，这手艺，不去剧组可惜了！”张卫国自己这番“乔装改扮”很是满意。 上次揍吴德胜那小子，也是这么一套行头，效果杠杠的。 他熟门熟路地骑到了车站派出所斜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张卫国看到一个青年正蹲在地上，守着一担黄澄澄的桔子。 菜多多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他就是裴建。】 张卫国睁大眼睛，仔细打量起来。 裴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剪得短短的，脸上带着点风吹日晒的黝黑。 此刻，他正笑呵呵地帮一个大妈称桔子，手脚麻利，嘴里还甜得很：“大娘，您拿好，五斤二两，算您五斤。这桔子甜得很，您尝尝，要是好吃，明儿个可得再来照顾我生意啊！” 大妈被他哄得眉开眼笑，付了钱，提着桔子走了。 裴建又蹲了回去，偶尔抬头看看派出所大门，眼神平静无波，随即又低下头，专心守着他的桔子摊，偶尔还哼上两句不成调的小曲。 张卫国看得暗暗心惊，对系统说道：“这家伙，真他娘的是只披着羊皮的恶狼！就这副老实憨厚的模样，谁能想到他手上沾了九条，不，算上刘慧芳和高志彬，是十一条人命！对他来说，杀一个是杀，多杀几个，反倒是他赚到了。” 菜多多系统的电子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意味：【人性本就复杂，裴建在他奶奶面前，是个孝顺的好孙儿，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奶奶。为了他父亲的冤案，他可以蛰伏隐忍，想尽办法搜集证据，陪着父亲找到了当年诬陷之人。可对那些无辜的警察和他们的家人来说，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索命恶魔。】 张卫国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既然让咱爷们儿遇上了，这事就不能不管。” 他吐出一口烟圈：“我就在这儿守着，等他按捺不住，想对齐所长动手的时候，老子再出手，一举把他拿下！” 一根烟很快抽完，烟蒂被他狠狠碾在脚下。 张卫国心里盘算着，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去探探虚实，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裴建。 他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晃到了马路对面，在裴建的桔子摊前停下。 张卫国刻意压低了嗓音，让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小同志，你这桔子瞅着不错啊，甜不甜？” 裴建闻声抬起头，看到张卫国这副尊容，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警惕，但很快就被热情的笑容所取代。 他筐里拿起一个桔子，递了过来：“大哥，看您说的，我这桔子保准甜。您尝尝，不甜不要钱！” 张卫国接过桔子，也没客气，三两下剥开皮，掰了一瓣放进嘴里。 桔子汁水饱满，酸甜适口。 他点了点头：“嗯，味道是不赖。行，给我来十斤。” “好嘞！”裴建脸上笑容更盛，手脚麻利地开始捡桔子装进网兜里。 张卫国一边假模假样地挑拣着箩筐里的桔子，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小同志，这桔子是自家种的吗？” 他这话问得随意，眼睛却紧紧盯着裴建的反应，想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裴建憨厚一笑：“大哥，这可是我们自家桔园里摘的，您瞧这皮薄肉厚的，水分足。您要是觉得好吃，下次多带几个亲戚朋友来照顾照顾我生意。”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麻利地帮张卫国挑拣着桔子，不多时，就装了满满一大网兜。 张卫国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关于他家在哪儿、怎么想到来这儿卖桔子之类的问题，都被裴建不着痕迹地一一化解。 总之，滴水不漏，既让你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又不会让你觉得他是刻意隐瞒，显得生硬。 这小子嘴巴严实得很，人又滑头，能从警方眼皮子底下逃到德山来，是个厉害人物。 不过他也不着急，今天就是来踩点的。 付了钱，张卫国把那一大网兜桔子沉甸甸地挂在自行车把手上，骑着车子走了。 拐过一个街角，他把车子停在路边一棵大槐树下。 从网兜里摸出一个桔子，剥开皮，金黄的汁水立刻顺着指缝溢了出来，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张卫国掰了一瓣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菜多多系统说道：“系统，这裴建，真他娘的是个人精。几句话下来，愣是没套出半点有用的。滴水不漏啊！” 【宿主，他背负血海深仇，又杀了那么多人，自然是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菜多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张卫国“嗤”了一声，又往嘴里塞了两瓣桔子：“行吧，我现在有的时间，接下来，就看他什么时候动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好戏即将开锣 与此同时，德山市车站派出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齐敬晖、顾向南、贺超都在，大家都是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显然，他们已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 “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吗？” 齐敬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声音沙哑地问道：“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吗？” 桌面上摊开着几张从省城传真过来的案情通报，上面对凶手的描述模糊不清，只有“男性，身手矫健，下手狠辣”等寥寥数语。 顾向南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所长，这个凶手太狡猾了。省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他反侦察能力极强，现场几乎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我们的人在车站、旅馆、各个交通要道都布了控，连个鬼影子都没发现。” 贺超也补充道：“根据省城那几起案子的作案手法来看，此人极其谨慎，专挑落单的警察或者家属下手，而且都是一击毙命，根本不给受害者任何呼救或者反抗的机会。这种人，心理素质极强，而且计划周密，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会议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齐敬晖沉默了片刻：“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省城警方已经给我们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消除社会恐慌。德山市就这么大点地方，我就不信他能插翅飞了！” “除了咱们所里和刑警队的同志，立刻联系各个街道办事处，发动他们的民兵和治安积极分子，给我展开地毯式排查。采用人海战术，对辖区内所有旅馆、招待所、出租屋，还有那些废弃的工厂、工地，给我一寸一寸地搜！” “同时，发动群众，让他们留意身边有没有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特别是那些形迹可疑、口音不像本地的。我就不信，这么多人撒下去，还找不到他！” 顾向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去安排。人海战术虽然笨了点，但往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不过，所长，我们自己人也要小心，行动的时候务必两人以上结伴，千万不能落单，免得被凶手找到可乘之机。” 贺超也应道：“没错，这个人既然敢流窜到德山，肯定是把我们当成了新的目标，我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会议很快结束，整个车站派出所立刻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样行动起来。 警笛声、摩托车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一队队警察从派出所大门鱼贯而出。 马路对面，裴建依旧蹲在他的桔子摊前，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箩筐里的桔子。 但他的眼角余光，却将派出所门口的动静尽收眼底。 当看到那些警察行色匆匆地离开，有的开着警车，有的骑着摩托，消失在各个街口时，裴建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的眼神阴侧侧地盯着那些远去的警车和摩托车，心中暗道：闹吧，闹得越大越好。等你们筋疲力尽，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是老子出手的最佳时机。 接下来的两天，德山市的气氛明显紧张了起来。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佩戴红袖章的民兵和治安员，挨家挨户地进行盘查。 然而，两天过去了，投入了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德山市的警察们依旧一无所获。 连环杀手，仿佛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整个德山市的警界，都笼罩在一片沉重的阴云之下。 晚上八点刚过，德山市车站派出所的值班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只是相较于白天的喧嚣，此刻多了几分压抑的沉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和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齐敬晖强撑着精神，看着几个刚从外面巡查回来的民警，他们脸上同样是掩不住的倦容。 他清了清有些嘶哑的嗓子，说道：“同志们，我现在要去市公安局开个紧急会议。大家伙儿也都熬了这好几天了，弦绷得太紧容易断。”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小孟，你安排一下，让一部分同志先在所里找地方眯一会儿，明天再轮换着来。这么硬扛下去不是办法，别到时候嫌疑人还没抓到，咱们自己先累垮了！” 一个年轻民警，也是熬得双眼通红，连忙站直了身子，说道：“所长，我们没事，还能坚持。要不，等会儿我开车送您去市局吧？您也能在车上稍微眯一会儿。” 齐敬晖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丝苦笑：“不用了，所里现在正是缺人手、缺车辆的时候，每一分力量都要用在刀刃上。” “我自己骑自行车过去就行，还能顺道活动活动筋骨，提提神。” 他拍了拍那年轻民警的肩膀，“你们才是最辛苦的，赶紧去安排轮休，这是命令！” “是，所长！”那民警也不再坚持，敬了个礼便去安排了。 片刻之后，齐敬晖推着自行车从派出所大门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深沉的夜空，长长地吁了口气，跨上自行车，朝着市公安局的方向骑去。 派出所斜对面的街角，裴建看到齐敬晖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出来，他的眼神瞬间爆射出骇人的杀意，一抹残忍的笑意挂上了嘴角。 裴建心中狞笑一声：老天都在帮我！ 他跨上自行车，不远不近地跟在了齐敬晖的身后。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充斥着嗜血渴望的眼睛，只等着一个最佳的动手时机。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另一双眼睛，张卫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在脑海中对菜多多系统低语道：“系统，好戏开锣，该咱们上场了。” 心念一动，【暗夜视觉】技能瞬间开启。 刹那间，周遭原本昏暗的夜色在他眼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奇异的滤镜，路灯的光晕不再刺眼，阴影中的细节也纤毫毕现，整个世界变得清晰而富有层次。 更奇妙的是，他自身的气息与身形，则如同滴入墨池的水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浓稠的夜幕之中，仿佛彻底与黑暗融为一体。 张卫国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着这种奇妙的状态，忍不住在心中赞叹：“嘿，系统，你这【暗夜视觉】可真够劲。简直跟穿了件隐身衣似的，只要我不主动现身，怕是没人能发现我吧？” 菜多多系统的电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那是自然，宿主。本系统的出品，必属精品！这项技能能在极大程度上削弱你在暗光环境下的存在感，只要你不发出大的动静或者主动暴露，寻常人等的确难以察觉。你可得好好利用这项技能，把裴建那个危害社会的畜生给收拾了！】 张卫国“嗯”了一声，不再与系统多言。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起来，目光锁定了前方不远处的两道身影——齐敬晖在前，裴建在后。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和距离，始终与两人保持着一个既能清晰观察又不至于被发现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缀了上去。 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追逐，在无人知晓的暗夜中，悄然上演。 第二百章、天生的演员 过了十五分钟，齐敬晖的自行车车轮碾过一块松动的石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噔”声，随即车头一拐，进了一条更为狭窄、光线也愈发黯淡的小巷子。 这条巷子两侧都是些老旧的平房，墙皮剥落，偶有几扇窗户透出微弱的光亮，更显得巷内幽深。 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裴建，看到齐敬晖进了这条巷子，眼神骤然一凝，心头猛地一跳：机会来了！ 这巷子平日里行人稀少，到了晚上更是僻静无人，简直是天然的狩猎场。 他脚下猛地发力，自行车链条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急响，速度骤然提升，朝着巷子深处追了上去。 齐敬晖虽然连日操劳，疲惫不堪，但多年刑警生涯养成的警觉性依旧深植骨髓。 他几乎是在裴建自行车加速的瞬间，就听到了身后那异常清晰起来的链条声和车轮碾地的声音。 不是错觉，有人在跟着我，而且在加速！ 齐敬晖心头一凛，他的右手不动声色地滑向腰间。 他的指尖轻轻搭在枪柄上，肌肉瞬间绷紧，只待一有异动，便能立刻拔枪反击。 这是一个老警察在面对未知危险时，刻在骨子里的反应。 裴建骑得飞快，几个蹬踏便追近了齐敬晖。 他刻意让自己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带着几分焦急和热切，朗声道：“这位警察同志，等一等，我有你们搜查的那个逃犯的线索！” 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带起些许回音，打破了此处的沉寂。 齐敬晖闻言，心中更是警惕。 他猛地一个刹车，自行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回头，而是通过眼角的余光和地面上拉长的影子，判断着身后之人的距离和大致轮廓。 确认对方也停下车，并且似乎没有立刻上前的意思，他这才缓缓转过身，问裴建：“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连日的会议和指挥，显得有些沙哑，但语气中的审慎和怀疑却毫不掩饰。 昏暗的路灯勉强勾勒出裴建的身形，他推着自行车，脸上努力挤出一副焦急而又带着几分兴奋的表情，眼神里更是透着一股子热心市民特有的正义感。 裴建喘着气，语气诚恳：“警察同志，可算追上您了。我是在城里摆摊的个体户，就是车站派出所斜对面卖桔子的。这两天到处都看到你们警察同志在设卡、搜查，说是抓什么逃犯，我就暗自留了心。”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什么重要细节：“我发现跟我一块儿在那附近摆摊的一个中年人，有重大嫌疑！那家伙怪得很，来了好几天了，从来不跟我们这些旁边摊位的说话，也从来不吆喝叫卖，就闷头坐在那儿。” “东西卖不卖得出去，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警察同志您想啊，咱们这些做小买卖的，哪个不是扯着嗓子招揽客人，盼着多卖点东西养家糊口？他那样儿，是不是太反常了点？” 几米开外，隐匿在更深沉黑暗中的张卫国，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忍不住嘿了一声，暗骂道：好家伙，这裴建，真他娘的是个天生的演员。 就这番滴水不漏的说辞，这副急公好义的嘴脸，还有那恰到好处的喘息和急切，要不是自己开了挂知道他的底细，怕是也要被他这影帝级别的表演给骗过去！ 张卫国心中对系统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惊叹：“系统，你瞧瞧，这孙子不去奥斯卡领个奖都屈才了。面对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八扯，心理素质简直强到变态。” 菜多多系统的电子音依旧平静：【宿主，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高度的伪装和极强的心理素质，是他能够连续作案并躲避追捕的关键。】 巷子里，齐敬晖沉默地听着裴建的叙述，眉头微蹙，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听过太多真真假假的线索。 裴建的话，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但其中刻意营造的巧合和热心，却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劲。 就在齐敬晖细细判断这番话真伪的当口，裴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连忙又往前凑了半步，带着几分贪婪：“警察同志，我还偷偷跟过他，我知道那个人住在哪里。” 接下来，他挂上一副见钱眼开的市侩模样：“您要是相信我的话，我现在就带您过去看看。要是真能帮你们抓住那个逃犯，我是不是就能拿到省公安厅说的那笔奖金啊？” 这副图财的模样，反而让齐敬晖心中的疑虑减轻了一丝。 毕竟，为了奖金而举报，是人之常情，比那些听起来高尚的动机要可信得多。 然而，齐敬晖依旧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反问道：“既然你发现了线索，为什么不直接去派出所报案，反而要大晚上骑着车子追过来找我一个不认识的警察？” 这个问题，直指裴建行为逻辑上的不合理之处。 裴建闻言，立刻解释道：“警察同志，我要是直接跑到派出所去，万一动静闹大了，被那个可疑的家伙察觉到风声，让他给提前跑了，那不是前功尽弃，打草惊蛇了吗？” 他指了指巷子口的方向，又指了指齐敬晖：“我看你是一个人出来的，想着跟您单独汇报，说不定能更稳妥些，直接来个人赃并获！” 张卫国在心底几乎要为裴建这番天衣无缝的表演鼓掌叫好。 这家伙，要是早生个几十年，扔到谍战剧里，妥妥的王牌特工。 这份胆识，这口才，还有脸上那细致入微的表情变化，简直是滴水不漏，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恐怖如斯！ 菜多多系统的电子音适时地在张卫国脑海中响起。 【宿主，如果这个裴建不来德山市，就此收手，我相信他之前犯下的那些案子，很可能会成为悬案。】 【没有目击证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指纹和生物痕迹，受害人全部当场死亡，的确做得天衣无缝。】 巷子里，齐敬晖沉默地听完了裴建的解释，他的眼睛盯着裴建，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 最终，他沙哑着嗓子开口：“小伙子，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跟你跑一趟，看看你说的这个人。前面带路吧。” 裴建闻言，脸上的焦急和兴奋瞬间又浓烈了几分，他笑着说：“好嘞，谢谢警察同志对我的信任，您跟我来！” 说着，他立刻推着自行车，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引路。 齐敬晖蹬上自行车，跟在他身后。 第二百零一章、制服裴建 七拐八拐之后，裴建领着齐敬晖来到了一处更为偏僻的巷子深处，停在了一间看起来早已废弃、院墙都有些斑驳脱落的破旧院子外面。 院门虚掩着，门轴似乎都已锈蚀，透着一股子荒凉和阴森。 裴建压低了声音，指着那黑漆漆的院门，对齐敬晖说道：“警察同志，就是这儿。我傍晚收摊的时候，偷偷跟着他，亲眼看到那家伙进了这个院子，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齐敬晖眉头紧锁，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这地方太偏僻了，连个路灯都没有，只有远处街道上透过来的一点微弱光线，勉强能视物。 他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将自行车悄无声息地靠在墙边，右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枪柄。 他侧耳倾听，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一丝虫鸣都听不见，死寂得有些反常。 透过门缝，借着那微弱的光线，他隐约能看到院内杂草丛生，一片狼藉。 齐敬晖没有贸然行动，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养成了极致的谨慎，越是这种看似天赐良机的时刻，往往越是暗藏杀机。 裴建见齐敬晖停在门口，只是警惕地观察，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眼神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阴霾。 他心中暗忖：这老警察，怎么回事？难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不应该啊，自己的表演应该毫无问题才对！ 裴建感觉齐敬晖似乎对他产生了更深的怀疑，这种怀疑让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拉到了极致。 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会夜长梦多！ 就在这一刹那，裴建眼神骤然一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狰狞与狠厉。 他不再犹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从腰间摸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闪着寒光的匕首！ “老东西，去死吧！” 裴建低吼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寒芒，借着前冲的惯性，直直地朝着几步之外齐敬晖的心脏位置狠狠刺了过去！ 这一刀，快、准、狠，不带丝毫犹豫，显然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杀人技。 就在裴建的匕首即将刺入齐敬晖心脏的刹那，一道石破天惊的暴喝从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小心！” 齐敬晖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生死关头的本能反应快得惊人。 听到那声断喝，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猛地向地上一滚！ “嗤啦——” 裴建那志在必得的一刀落空，锋利的匕首擦着齐敬晖的大腿划过，布料被划破。 一阵痛楚传来，齐敬晖闷哼一声，却顾不得查看伤势，第一时间就要去摸腰间的枪。 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已经有一道身影和裴建缠斗在了一起！ 张卫国看到裴建突然发难，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了上来。 裴建一击失手，心中暗叫不好，正待调整身形再次扑上，却只觉手腕一紧，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 “咔！” 一声脆响，裴建握着匕首的右手手腕竟被张卫国以一个刁钻无比的擒拿手给生生掰脱臼。 裴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张卫国动作不停，飞起一脚，精准地踢在匕首上，匕首“嗖”地一下飞出三米开外，撞在斑驳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等裴建反应过来，张卫国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重重劈在裴建的后颈！ 裴建双眼一翻，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整个人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彻底晕死过去。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从张卫国出声示警到裴建倒地，不过是一分钟的功夫。 齐敬晖反应也很快，他掏出手铐，“咔嚓”一声，便将昏迷不醒的裴建双手反剪拷在了背后。 张卫国从兜里摸出一块布，塞进了裴建的嘴里，又扯下自己衣角的一块布条，蒙住了他的眼睛。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齐敬晖忍着痛，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张卫国，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什么人？” 张卫国抬手在脸上一抹，那副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的络腮胡子和头顶略显凌乱的假发便被他扯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齐所长，是我。” 昏暗的光线下，齐敬晖看清了他的脸，瞳孔骤然一缩：“张卫国同志？” 齐敬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开口，刚张了张嘴，却见张卫国迅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裴建。 齐敬晖立刻会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这凶徒还有同伙，或者这家伙只是装晕，那就麻烦了。 两人合力将裴建拖拽到更隐蔽的墙角，确认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这才走到了大约二十米开外，又能看到裴建的地方。 张卫国关切地看向齐敬晖的大腿，那里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齐所长，你的腿没事吧？” 齐敬晖低头看了一眼受伤的大腿，咬了咬牙，摇摇头道：“妈的，这狗日的下手真黑。不过，只是皮肉伤，不碍事，没伤到骨头。”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卫国，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卫国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这条老命今天恐怕就交代在这儿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卫国扶着齐敬晖靠在墙边，又撕下一块布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这才解释道：“齐所长，您太客气了，我也是碰巧了。”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们这几天在德山市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设卡又是搜查的，我想不关注都难。昨天我本来是想进去打听打听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结果就看到这个裴建，在派出所斜对面摆摊。当时我想着你们警察同志没日没夜地忙活，肯定辛苦，就寻思着在他摊子上买点桔子，给所里的同志们送去。” 张卫国眼神一凝：“他说的是咱们德山的本地方言，但那口音里，却夹着一股子省城那边的腔调，很细微，但逃不过我的耳朵。” 齐敬晖闻言，眉头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卫国继续道：“我就多了个心眼，问他这桔子是哪儿产的，他说是他自家种的。我就顺口问他是哪个村的，他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给岔开了。” “联想到你们说的案情通报，凶手流窜作案，而且反侦察能力极强，我就觉得这个裴建，可能有嫌疑。” 第二百零二章、提醒齐所长 张卫国组织着语言，清晰地还原自己的判断：“齐所长，正常做买卖的，应该都去工厂门口或者人多的农贸市场摆摊。” “他倒好，偏偏选在派出所对面那条相对冷清的马路边上。一开始我也怕是自己多心，毕竟没证据，不能随便冤枉好人。” “于是我就留了个心眼，暗中观察了他两天。” “还真给我看出了名堂，我发现只要没人注意，他就一直贼眉鼠眼地盯着咱们派出所大门，那样子，活脱脱就是在踩点，或者等什么人出来。” “果不其然，今天您一骑车子出来，他就鬼鬼祟祟地跟上了。” “我当时寻思着，不能打草惊蛇，万一他真是条大鱼，惊跑了就亏大了。所以，我也只能远远缀在你们后面，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到这里，张卫国看向齐敬晖：“齐所长，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没第一时间汇报吧？” 齐敬晖闻言，淡定的开口：“卫国同志，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你当机立断跟上来，我这条老命今天就真交代在这儿了。这小子演得太逼真了，我差点就着了他的道儿！” 他喘了口气，语气又有些沉重下来：“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省城通缉的那个凶犯，一切还得等审讯结果出来再说。” 张卫国眼神微微一动，恰到好处地提醒道：“齐所长，有句话叫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如果从他嘴里撬不出东西，不妨从他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入手调查，看看他老家是哪儿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平时都跟些什么人来往。” 张卫国心中暗道：裴建父亲当年的案子，最初受害的警察……这些线索，只要顺着查下去，不难挖出刘慧芳和高志彬的尸体。 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全，看他裴建还怎么狡辩。 他不能直接点破，那样会显得自己未卜先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用这种方式引导警方去查。 齐敬晖是几十年的老刑警了，一点就透。 “卫国同志，你这番话真是提醒我了，嫌疑人的背景调查同样重要。” 他随即郑重地说道：“卫国同志，你放心。等这个案子彻底查清楚，水落石出之后，我一定亲自给你向上面请功！” 张卫国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 “齐所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是德山市民，遇到这种事，搭把手是应该的。真正辛苦的是你们这些没日没夜奋战在一线的公安同志。”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不过，齐所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一定答应。” 齐敬晖见他神色郑重，不由得也认真起来，忍着腿上的痛楚，直了直身子：“卫国同志，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不违背组织原则的事情，我老齐一定给你办到！” 他这条命都是张卫国救的，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八个，只要他能做到，也绝不含糊。 张卫国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齐所长，今天晚上我恰巧路过，帮了点小忙的事情，您能不能就对外宣称，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市民，听到打斗声过来帮忙的？” 齐敬晖一愣，显然没料到张卫国会提这样的要求。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卫国同志，你为什么要这么低调？抓住这个裴建可是大功一件，很可能就可以破获省厅督办的大案，到时候的嘉奖肯定少不了。” 张卫国笑了笑，语气却十分坦诚：“齐所长，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功。再说了，我一个做生意的，也不图这些虚名。” “我倒是真心希望，这个案子顺利侦破之后，您和顾副所长，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毕竟，你们才是真正为德山百姓保驾护航的人。” 顾向南虽然年轻，但有勇有谋，是个干实事的好警察，如果能接齐敬晖的班，成为正所长，德山市的治安只会越来越好。 而齐敬晖更上一层楼，调到省公安厅，自然会记得他的好，这样就够了。 张卫国自嘲般地耸耸肩：“我呢，不过是个小老百姓，求的无非是家人平安，生意能多赚点钱，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太出风头，对我这种生意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听到张卫国这番发自肺腑的话，齐敬晖心中对他的欣赏又加深了几分。 这年轻人，年纪轻轻，心思却如此缜密，看得也通透！ 不居功自傲，不挟恩图报，甚至愿意将唾手可得的功劳让给自己和顾向南，这样的人，这份心胸和格局，当真是通透豁达，远非一般人可比。 齐敬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卫国同志，我答应你，就按你说的办。” 他心中暗下决心，虽然明面上不能表彰，但这份恩情，他齐敬晖记下了！ 以后张卫国但凡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不违背原则，他一定鼎力相助。 张卫国见他答应，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齐所长，天色不早了，这会儿路上应该有巡逻的同志。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过来帮忙，您这腿上的伤也得赶紧处理一下，免得感染了。” 顿了顿，他指了指不远处墙角下昏迷不醒的裴建：“接下来的事情，就得交给你们专业人士了。他身上那把凶器匕首，还有您这腿上的伤，都是拘留他的铁证。” 齐敬晖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好，卫国同志，那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张卫国应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便快步朝着巷子口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更深沉的夜色之中。 拐过一个弯，确认齐敬晖已经看不到自己，张卫国意念一动，一辆自行车便凭空出现在他手边。 他没有丝毫耽搁，翻身上车，脚下用力一蹬，便上了大路。 果然，没骑出多远，迎面就过来了四个手持木棍、戴着红袖箍的民兵，正在例行巡逻。 张卫国连忙刹住车，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指着来时的巷子方向，气喘吁吁地说道：“几位同志，快去那边看看。我刚才路过，好像听到里面有打架的声音。我一个人不敢过去看，就赶紧出来找人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情况，又符合一个普通市民遇到突发事件的正常反应。 那四个民兵一听这话，顿时神色一紧，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当即喝道：“走，过去看看！” 另一个民兵关切地问了一句“这位同志，你没事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张卫国连连摆手：“我没事，你们快去吧，救人要紧。” 几人不敢怠慢，立刻加快脚步，朝着张卫国所指的巷子深处跑去。 张卫国目送他们远去，这才悄然调转车头，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家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审问犯人，查清案情是警察的工作。 那几个民兵很快便与齐敬晖汇合，在确认了情况后，齐敬晖当即表明身份，并简述了抓捕嫌疑人的经过。 他在追捕过程中遭到歹徒袭击，幸得一位路过的热心市民出手相助，才将歹徒制服。 民兵们一听是车站派出所的所长亲自抓人，而且抓的还是重要逃犯，哪里还敢怠慢，立刻七手八脚地把昏迷不醒、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裴建给抬了起来，又扶着受伤的齐敬晖，一行人迅速赶往了车站派出所。 第二百零三章、连夜审讯裴建 德山市，车站派出所的大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值班室里，正趴在桌上打盹的小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睡意全无。 当他看清来人时，更是瞳孔一缩。 只见齐敬晖所长被两个民兵搀扶着，另外两个民兵则抬着一个五花大绑、不省人事的家伙走了进来。 小孟一个箭步冲到齐敬晖面前，视线立刻被他裤腿上洇开的暗红色血迹吸引，声音都有些发颤：“齐所长，发生什么事了，您不是去市公安厅开会了吗？您这是受伤了？” 齐敬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撑得住，他指着被民兵们放在地上的裴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省城那几起恶性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他刚才想用匕首偷袭我，想置我于死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幸亏我反应还算及时，加上遇到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出手相助，这才侥幸逃过一劫，把他给拿下了！” “什么？”小孟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连忙道：“齐所长，您快去医务室，先包扎一下伤口要紧。” 门口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醒了在里间办公室椅子上、沙发上将就着休息的其他几个民警。 他们纷纷探出头来，见到这阵仗，一个个睡意全消，全都跑了出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关切。 齐敬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腿上的疼痛，迅速开始调兵遣将：“小孟，你立刻把这个人押进审讯室，严加看管，连夜进行审问。” “是，所长。”小孟立正敬礼。 “小张，你和小刘，现在立刻去把顾向南和贺超给我找回来。告诉他们，有重大发现，十万火急！” “明白。”两个年轻民警应声，转身就往外跑。 齐敬晖转向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民警：“小伍，你马上开车去一趟市局，跟领导汇报，就说我这边发现了一名重大犯罪嫌疑人，情况紧急，今晚的会议我不能过不去了。后续有任何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向市局汇报。” “好嘞，齐所，我这就去。”小伍抓起车钥匙，也急匆匆地走了。 安排好这一切，派出所里顿时灯火通明，人影穿梭，气氛紧张而有序。 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高效地运转起来。 齐敬晖这才在民兵的搀扶下，走向医务室。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小心翼翼地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裤腿，用酒精棉球擦过伤口时，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齐敬晖的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清洗干净后，医生又撒上了一些白色的消炎药粉，最后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进行了细致的包扎。 伤口不深，但比较长，皮肉外翻，看着有些骇人。 医生叮嘱道：“齐所长，这几天伤口千万别碰水，按时换药，不然容易感染。” “知道了，谢谢。”齐敬晖点了点头。 对裴建的审讯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面对小孟的讯问，他起初还想装疯卖傻，后来干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无论小孟怎么旁敲侧击、政策攻心，裴建都一口咬定，自己袭击齐敬晖，纯粹是因为和齐所长有私人恩怨，一时冲动才下的手。 至于省城发生的那几起惊天大案，他则矢口否认，连连摇头说自己毫不知情，听都没听说过。 那副无辜又带着几分痞气的模样，看得小孟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这小子显然是个老油条，心理素质极强，而且对审讯流程似乎也颇为熟悉。 没过多久，顾向南和贺超便满头大汗地冲了回来，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齐所，出什么事了？小张说您抓了个重要嫌犯，还受伤了？” 齐敬晖指了指自己包扎好的大腿，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隐去了张卫国的具体身份，只说是热心市民。 随后，他神色凝重地对顾向南说道：“向南，你和贺超立刻给省厅刑侦总队打电话，让他们协助查阅一个名叫裴建的人的户籍档案，看看他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最近和什么人走的近，都要调查。” 顾向南和贺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贺超，你跟小孟一起负责继续审讯裴建。” 齐所长这么说了，那这个裴建身上，必然有大问题。 第二天傍晚，熬得眼睛通红的贺超疲惫不堪地走出审讯室，来到齐敬晖的办公室。 见他进来，齐敬晖抬起头问道：“怎么样，审讯有进展吗？” 贺超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挫败和无奈：“齐所，那小子嘴巴太硬了，撬不开。油盐不进，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说跟您有私仇，别的啥也不认。” 齐敬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顾向南：“向南，省厅那边有消息了吗？” 顾向南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一份档案袋，从中抽出一叠资料，神情严肃地汇报道：“齐所，裴建的户籍资料和初步社会关系查到一些情况。” 他将资料摊开在齐敬晖面前：“裴建，男，户籍在省城下辖的一个县。根据档案记录，他几个月前确实在省城打过零工，干过搬运，也摆过地摊。他的父亲裴兴昌，有刑事案底，罪名是强奸，判了七年。不过，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提前释放了。卷宗里特别注明，裴兴昌自始至终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 齐敬晖听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与顾向南对视一眼，沉声道：“他父亲和奶奶回了乡下，时间点呢？” 顾向南的表情愈发凝重：“非常巧合，就在省城那几起恶性案件发生之前不久，他们退了在省城租的房子，回了老家。” “齐所，我认为要去一趟省城。裴建的嘴撬不开，但他的过去不会说谎。” “去他之前住的地方，找找他的邻居，尤其是了解一下他父亲和奶奶最近的具体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齐敬晖眼中闪过赞许：“这个思路对，裴建这小子太镇定了，从被抓到审讯，除了嘴硬，几乎没什么过激反应，这本身就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和贺超马上开车去省城，务必小心，也注意方式方法，看看能不能从外围找到有用的线索。” “是！”顾向南和贺超齐声应道，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 警笛声很快在派出所外响起，划破了德山市傍晚的宁静，一路向着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二百零四章、发现线索 省城，裴建曾经租住的出租屋位于一片老旧的居民区。 顾向南和贺超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房东——一位年逾六旬的老太太。 老太太很健谈，一听是警察了解情况，便打开了话匣子：“哦，裴建那孩子啊，我知道。以前和他奶奶一起住我这儿，小伙子人挺勤快的，嘴也甜，见人就喊。” “平时不是出去打零工，就是弄点小商品去街边摆摊卖。” 顾向南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话题：“大娘，您仔细回忆一下，在他们退租搬走之前，裴建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常的行为举动？” 老太太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哎哟，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点事儿。大概是他们搬走前没几天吧，有一天我看到裴建提着两瓶好酒回来，脸上乐呵呵的，说是要跟他爹好好庆祝一下。我还纳闷呢，他爹不是刚出来没多久吗，有啥特别值得这么庆祝的。” “还有呢？”贺超追问道，心头隐隐觉得抓住了什么。 老太太又努力回忆起来：“让我想想……哦，对了！我还听裴建他奶奶偷偷跟我念叨过，说他孙子出息了，把当年害他儿子坐牢的那个坏女人给找到了。当时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又是解气又是担忧的，复杂得很。” “害他儿子坐牢的女人？”顾向南和贺超对视一眼，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个线索让二人精神一振。 他们谢过老太太，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当地的派出所。 凭借省厅开具的协查函，他们顺利地查阅了裴建父亲裴兴昌的那起强奸案的卷宗。 卷宗不算厚，但记录清晰。 受害人名叫刘慧芳，报案时称被裴兴昌强行拖拽至无人处施暴。 而关键的目击证人，名叫高志彬，他声称当晚看到了裴勇拉扯刘慧芳，并听到了刘慧芳的呼救声。 顾向南看得仔细，当他翻到卷宗末尾的备注时，瞳孔骤然一缩。 此案两名主要经办民警，也是省城凶杀案中最早的两名受害人，现场留有‘替天行道’的字迹。 “替天行道……”顾向南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合上卷宗，对贺超道：“贺超，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必须立刻找到这个刘慧芳和高志彬。当年裴兴昌的强奸案，恐怕另有隐情，这很可能就是解开裴建所有谜团的关键。” 裴建父亲声称被冤枉，裴建找到了害他父亲的女人，经办警察被以‘替天行道’的名义残忍杀害…… 一条条线索在顾向南脑中飞速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惊人且残酷的可能性。 二人开车来到文工团家属院，顾向南抬手敲响了木门。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像是刚被人从美梦中吵醒。 贺超回应道：“警察，了解点情况。” 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一张睡眼惺忪的女人脸探了出来。 女人警惕地打量着门外的两人：“警察？大半夜的，找谁啊？” 顾向南问：“高志彬在家吗？” 女人顿时怒了：“高志彬，呸，别提他，不要脸的东西。跟着女人私奔了，害我成了整个家属院的笑话。” 顾向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下来，试图从这女人嘴里套出更多信息。“大姐，您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几个月前他说出去一趟，结果没回来。我们去找了几天都没找到，最后报了警，警察也没找到。” 说到这里，女人更加气愤：“后来，不知院子里的谁说看到他和刘慧芳在一起出现过，家里的钱也被拿走了。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一起私奔！” 顾向南接过话茬：“他离开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女人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要说异常，那就是他经常一个人发呆，偶尔喊他，他还会被吓一跳。” 顾向南继续问：“你认识裴兴昌和裴建父子吗？” 女人撇了撇嘴，一脸嫌弃：“自然认识，裴兴昌是个强奸犯。他坐牢后，裴建那小子就跟他奶奶搬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从楼道里出来，顾向南说道：“高志彬她媳妇居然说高志彬和刘慧芳私奔了，我怎么听着这么假呢。高志彬好不容易混成了文工团的部长，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中年女人自毁前程。” 贺超点了点头：“我们分头再问问这院里其他人，看看有没有别的说法。” 又经过了一天的时间，综合了七嘴八舌的零碎信息，有人看到裴建回来过家属院，还有人在一处废旧工地的外面看到过高志彬。 顾向南认为废旧工地可能是个突破口，他拉着贺超上了车，直奔废弃工地。 工地里面断壁残垣间，荒草丛生，各种建筑垃圾随意堆放着，散发着潮湿的腐败气息。 地面上，几个月来积累的脚印杂乱无章，深浅不一，根本无法分辨出哪些是新的，哪些是旧的。 “这地方，鬼影都没一个，上哪儿找线索？”贺超环顾四周，有些泄气。 这片工地太大了，而且几个月过去，就算有什么痕迹，也早被风雨和后来者的脚步覆盖了。 顾向南没有说话，目光一寸寸扫过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他弯下腰，捡起一截锈迹斑斑的钢筋，又很快扔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两人几乎要放弃，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灰影嗖地一下从一旁的废弃水泥管道里钻了出来。 是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狗，毛色肮脏，警惕地望着两个不速之客，嘴里叼着一根骨头。 顾向南的目光瞬间被那野狗嘴里的东西吸引，他的心猛地一跳，对贺超说：“贺超，你看那玩意儿，像不像人的腿骨？” 贺超顺着顾向南的视线望去，野狗嘴里叼着的一段骨头，虽然沾着泥土和污渍，但看形状的确就是人身上的骨头。 野狗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呜咽一声，叼着骨头就要往回钻。 “别让它跑了！”顾向南低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贺超也反应极快，从另一侧包抄过去。 野狗受惊，嘴一张，那根骨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它自己则夹着尾巴，一溜烟钻进草丛深处不见了。 顾向南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根骨头，仔细端详着，越看心越沉：“通知当地分局，立刻派法医过来。这地方，恐怕会有大发现！” 第二百零五章、天网恢恢 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 当地分局接到协助请求，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了法医和刑侦技术人员。 法医戴上手套，接过那根骨头，仅仅看了一眼，便肯定地点了点头：“初步判断，是人类的胫骨，而且，从骨骼的纤细程度来看，很可能属于一名成年女性。” 顾向南和贺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和凝重。 “立刻封锁现场，进行地毯式排查！”带队的当地分局副局长当机立断，大手一挥。 十五名刑警，加上两名经验丰富的法医，以野狗叼出骨头的水泥管道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对这片废弃的建筑工地展开了地毯式搜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头从东边升起，又缓缓向西边落下。 挖掘、翻找、勘察……每一个角落，每一片瓦砾，都不曾放过。 整整二十个小时！ 当搜查进行到第二天凌晨，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双眼布满血丝。 “找到了！”一个年轻刑警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围了过去。 在一处堆满碎石和废弃建材的角落，移开最上层的几块预制板，再挖开泥土，里面露出了两具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 虽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法医迅速上前进行初步勘验，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两具尸体装入裹尸袋，带回局里进行进一步的尸检。 十几个小时后，尸检结果出来了。 当地分局的法医神情肃穆地走进临时办公室：“顾队，确认了，两具尸体，正是失踪多日的刘慧芳和高志彬！” 顾向南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齐敬晖的号码，告诉他省城这边发现两具尸体，法医确认是刘慧芳和高志彬。 电话那头，齐敬晖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向南，你们辛苦了。省公安厅刚刚传来最新指示，让我们立刻找到裴建的父亲裴兴昌和他的奶奶，从他们那里寻找突破口。这两个人，现在是关键！” “明白，我们马上动身！” 顾向南挂断电话，拍了拍贺超，跟着省公安厅的同志一起赶往裴建的老家。 根据省厅提供的地址，车子在一座破败的农家院前停了下来。 顾向南和贺超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警服，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正在喂鸡，听到动静，她抬起浑浊的双眼，警惕地望了过来。 “你们找谁？” ”顾向南温和的说：“大娘，我们是警察，想找裴兴昌了解一些情况。”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一掀，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比档案照片上要苍老得多，六年的冤狱生活，在他脸上刻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沟壑。 他就是裴兴昌。 “娘，你进去吧。”裴兴昌开了口。 他将目光投向顾向南和贺超，没有半分意外，也没有半分惊慌，只是平静地问：“是为了我儿子的事？” 这份超乎寻常的镇定，让顾向南心里咯噔一下。 他点了点头，开门见山：“我们想跟你聊聊刘慧芳和高志彬。” 裴兴昌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他拉过一个小马扎，自顾自地坐下：“聊吧，想知道什么？” 顾向南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死了。” 裴兴昌的脸上，依旧是那片死寂。没有惊讶，没有动容，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闻。 贺超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语气加重了几分：“裴兴昌，我们怀疑你儿子裴建，不仅杀了刘慧芳和高志彬，省城那几起警察被杀的案子，也可能跟他有关系！最早死的两个警察，就是当年把你从家里带走的人！” 话音刚落，里屋传来了“咣当”一声，像是暖水瓶掉在了地上。 裴兴昌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屋门的方向，又缓缓转了回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报纸上说的那个‘替天行道’的案子，真的是建儿干的？” 虽然是在乡下，但这么大的案子，早就通过乡亲们的嘴，传得沸沸扬扬。 顾向南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儿子现在在哪里？”裴兴昌抬起头，第一次正视着顾向南的眼睛，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几天前，他想杀我们所长，被当场抓获。”顾向南沉声道，“现在，人就在德山市车站派出所的羁押室里。” 裴兴昌沉默了。 良久，他站起身来，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警官，我跟你们去德山。” “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不想他一错再错，我想……去做个了结。” 这时，裴奶奶扶着门框，老泪纵横地走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儿子命苦，我孙子也命苦……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啊……” 裴兴昌走到母亲面前，这个被冤枉了六年、饱经风霜的男人，眼中泛起了泪光。 他扶住母亲颤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娘，如果建儿真的杀了人，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们就不能包庇他。法不容情，我们得认！” 顾向南和贺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一个被毁掉的人，一个无辜入狱六年，青春和名誉都被葬送的可怜人。可偏偏，他却比谁都更懂法理。 顾向南点了点头：“好，你跟我们走。” 警车一路疾驰，在深夜时分返回了德山市车站派出所。 裴建靠在椅子上，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无论小孟和另一名民警怎么盘问，他都像个闷嘴葫芦，一言不发。 吱呀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裴建不耐烦地抬起头，刚想说“你们还有完没完了”，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站着的，是顾向南，是贺超，还有他做梦都想让他沉冤得雪的父亲，裴兴昌。 那一瞬间，裴建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痞笑、不屑、顽抗、所有的伪装，在他父亲出现的那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知道，他做的一切，全都曝光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裴建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厉。 “哈哈……哈哈哈哈！我认罪，我全认。”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被铐在桌子上，身体却拼命前倾，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冲着顾向南和贺超咆哮：“人都是我杀的，刘慧芳那个贱人，高志彬那个畜生。还有那两个披着警皮的王八蛋，都是我干的！”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不过没关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那么多人为我陪葬，我值了！” 裴兴昌再也支撑不住，捂住自己的脸，这个坚强了半辈子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了呜呜的哭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建儿，是爹对不起你。是爹没用，你不该为了爹，不该为了爹犯下这种大错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然而，裴建脸上的狂笑却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寒的冷漠。 他看着痛哭流涕的父亲，冷声说道：“我不后悔，是他们该死。” 他靠回椅子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爹，你不用伤心，回家好好照顾奶奶。若是有下辈子，我再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第二百零六章、普通人的幸福 就在顾向南和贺超为了惊天大案焦头烂额之际，几百公里外的张卫国一家又是另外一种生活。 张氏粉馆，此刻已经打烊，灶台擦得锃亮，桌椅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李雪梅在柜台后面清点一天的收入，张卫国也没闲着，手里拿着笔，在一个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规划着下一步的生意。 “吱呀——” 店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凉风灌了进来。 李雪梅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大姐李冬萍和姐夫冯长生。 “雪梅，卫国，没打扰你们吧？”李冬萍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笑着问。 冯长生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红薯和一些板栗，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大姐，姐夫，快进来坐。”张卫国连忙起身，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了门，冯长生把东西递给张卫国：“这都是自家种的，拿给你们尝尝。” 李雪梅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外面冷，喝口水暖暖身子。” 李冬萍接过茶杯，一口热水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她环顾了一下干净整洁的店面，感叹道：“卫国，你这店真不错。” 冯长生也跟着点头，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李冬萍看不下去了，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他一下：“有话就说，跟妹妹和妹夫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冯长生这才鼓起勇气，把前几天分家的事说了。 他看了一眼李雪梅，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闹成那样，我心里不得劲。把心一横，就分了家。大丫和二丫交给我娘，我不放心，所以和岳父，岳母说了，先让他们帮忙带一年。” 李雪梅道：“分家了才好，不然你和我姐挣的钱，全部进了你爹娘的口袋里，他们能拿出来才怪呢。” “只要我爹娘同意帮你们带大丫和二丫，我和春波也没啥好说的。” 听到动静的春波从二楼下来：“大姐，姐夫，你们来了。” “我现在也没有孩子，爹娘年纪不大，能帮你们一把，他们乐意。再说有两个孩子在家里，家里也更热闹。” 听到他们姐弟这样说，冯长生终于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他又保证：“放心，大丫和二丫的生活费，我每个月会给爹娘。” 张卫国点点头，笑着说:“姐夫，人活着，就得向前看。” “以前那些烂事，谁对谁错，掰扯不清楚，也毫无意义。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纠结过去，是过好眼下的日子，把大姐和两个孩子照顾好，把自己的小家经营好。能用自己双手挣干净钱，挺直腰杆活，比什么都强。” 冯长生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要把过去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点掉。 张卫国见状，话锋一转，轻松地问道：“说正事，摆摊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冯长生立马来了精神，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准备得七七八八了，今天我还在家里试了一下，你别说，这烤红薯还真简单，就跟你说的一样，直接塞进炉子里，拿木炭一煨，就可以了！” 李冬萍也笑着补充：“我和长生都尝了，这大冬天吃着还挺舒坦。” 可冯长生的笑意很快又淡了下去，他挠了挠头，一脸苦恼：“但这糖炒栗子，我之前没弄过。今天试着炒了一锅，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不够香，也不够甜。” 张卫国笑了，这正是他预料之中的。 “姐夫，万事开头难。你以为那些老师傅的手艺是一天练成的？做什么都得熟能生巧，这里面有门道。” “首先，是选料。咱们要做的是回头客的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所以品质是第一位的。” “那些有黑点、个头小的，统统要挑出来。必须挑个头差不多大、饱满的板栗。成本是高了点，但砸了招牌，以后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李冬萍听得连连点头，掏心窝子地说道：“行，等回去我就和长生照你说的办，一个一个挑，专挑个头大的卖！” 冯长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妹夫，还有别的吗？你快说说。” 张卫国继续说：“炒之前，得在栗子鼓起来的那个背上，用刀划一道口子。” “划口子？”冯长生一愣。 张卫国肯定地说道：“划了口，炒的时候热气进得去，熟得快还均匀。最重要的是，糖稀能顺着口子渗进去，把栗子肉喂得透透的，这才能又香又甜。这步你们做了吗？” 冯长生恍然大悟：“我说呢，我们就直接下锅炒了，难怪吃起来光是外面的壳甜，里面没味儿！” 张卫国看着他那懊恼又兴奋的样子，继续说道：“这只是其一，糖稀的配比也很重要，麦芽糖和水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三。这个比例不是死的，你得根据糖的成色和板栗的数量自己去琢磨，多试几次，找到最合适的那个点。” 他一边回忆着后世那些美食视频里的细节，一边用最直白的话讲给他们听。 “还有用来炒栗子的沙子，不能一直用。大概炒个三四次，就得用筛子把里面的灰和糖渣给筛出来。筛干净了，再加点新沙子进去。” 冯长生听得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开火实践。 “炒砂和栗子的比例，大概是二比一，沙子烧热了，栗子再下锅，糖稀也不能一股脑全倒进去。” “要怎么放？”冯长生追问。 “得分批，少量多次地往里加。用铲子不停地翻炒，看着糖稀均匀地把每一颗沙子、每一颗栗子都包起来，冒出那种焦糖香气，这就对了。一次放太多，糖全糊在锅底，栗子还是没味儿。” 一番话说完，冯长生已经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变成了满脸的激动。 “妹夫，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张卫国笑着说：“我前段时间不是去了羊城吗，我看到有人就在弄炒板栗。想着咱们德山干这个的少，我就向他打听了一下做法。开始的时候，他不想教，最后还是花了点钱才学到的。” 李冬萍在一旁咋舌：“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糖炒栗子，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这世上，有人为了复仇而陷入癫狂，有人为了真相而奔走不休。 而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做的，就是在时代的洪流中，用自己的双手，炒一锅滚烫的栗子，烤一个香甜的红薯，为自己和家人，挣一个踏踏实实的明天。 第二百零七章、做生意的门道 张卫国笑了笑，继续说：“大姐，做生意的门道多着呢。” “东西做得好，那只是咱站稳脚跟的第一步。想挣钱，还得靠吆喝。” “吆喝？”冯长生显然没转过弯来，在他朴素的观念里，只要东西好，就不怕没人买。 两世为人的张卫国，知道广告的效果，他对冯长生道：“咱得让别人大老远就知道，你这是卖啥的。这样，明天我抽空去趟印刷厂，帮你弄块大招牌，就用最显眼的红底白字，写上‘冯记糖炒栗子’，旁边再画个大大的烤红薯，价格标清楚，让人一眼扫过去就心里有数！” 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听着的李春波，这时候也忍不住凑了上来：“长生哥，还有一点。对待客人要笑脸相迎，热情招呼。” “人家来买东西，你乐呵呵地问一声‘同志，来点刚出锅的栗子不？热乎着呢’，人家听着心里也舒坦，下次还想来。” 话音刚落，张卫国就笑着拍了下李春波的肩膀，打趣道：“可以啊春波，你小子现在都能当师傅了，总结得不错嘛！” 李春波被夸得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卫国哥，这不都是在店里学的嘛。” 张卫国欣慰地点点头，转头继续对已经彻底进入状态的冯长生说：“春波说的这点，的确是很重要。供销社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顾客就是咱们的钱袋子，让他们心里舒服了，他们才愿意掏钱买东西。” “姐夫，我替你盘算了一下。你不能傻乎乎地从早到晚守在一个地方。做生意，得跟着人流走。” “你上午呢，就在家里做准备。红薯个头大，烤起来慢，索性直接在家里用炉子烤熟了，用炭火放在炉子里保温，这样拉出去直接就能卖。”“你只需要把精力，全放在现炒栗子上，那股焦糖香气，就是你最好的活广告！” 冯长生听得连连点头，恨不得掏出个小本本记下来。 张卫国继续道：“中午饭点，十一点半，你就把三轮车蹬到棉纺厂大门口去。“ “为什么是那儿，因为那地方女工多！她们手头活泛，又好这口零嘴。等十二点下工铃一响，乌泱泱的人群涌出来，你这第一锅栗子正好炒熟，那香气顺着风一飘，我保证她们的腿都挪不动道！” 冯长生点点头：“这个主意好，炒好一锅直接在那里卖。等到了下午，我就去电影院门口？” 他已经能举一反三了。 张卫国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没错，下午和晚上，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电影院。年轻人谈对象，现在流行看电影。” “我观察过了，电影院门口卖瓜子花生的已经有两家了，咱不去跟他们挤。你这热乎乎的烤红薯，香喷喷的糖炒栗子，是独一份的买卖，没人跟你抢！” 这年头，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摆地摊终究不是什么正经工作，总觉得抛头露面，低人一等，是走投无路的人才干的行当。 可他们哪里知道，就是这看起来不甚体面的小摊小贩，只要找对了门路，勤劳肯干，一个冬天赚到的活钱，比在厂里拿一年的工资还要多得多。 他最后又提醒了一句：“姐夫，你明天头一件事，就是去旧货市场，买一辆二手人力三轮车，总不能天天拉着个板车满城跑吧？人累死不说，也带不了多少货。” 冯长生露出了一个憨厚又带点不好意思的笑：“我本来寻思着，就买个板车对付一下。” 这话一出口，张卫国以为姐夫是手头紧，舍不得那份钱。 他直接从中山装的内兜里掏出一叠钱，动作麻利地抽出十张崭新的大团结递给冯长生。 “姐夫，做生意，该置办的东西一样不能省！人力三轮车比板车省力，一次拉的货也多，跑起来快，这就是效率。你天天蹬着个板车满城跑，人没几天就得累垮了，还谈什么挣钱？” 冯长生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妹夫，这钱我不能要！” 李冬萍也急了，赶紧按住丈夫的手，对张卫国说：“卫国，你听你姐夫说，我们不是没钱。” 冯长生这才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们手里的钱，够买车的。我是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冬萍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想着多攒点钱，等她生孩子的时候，能让她吃好点，好好坐一个月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妻子隆起的小腹，那眼神里的疼惜和期盼，是任何言语都无法替代的。 张卫国收回了手，把钱重新揣回兜里。 他欣赏这种踏实、不贪心，不占便宜，心里装着老婆孩子的男人。 张卫国笑着说：“姐夫，放心，做生意能挣钱。离大姐生孩子还有几个月，到时你们手头上肯定能宽裕起来。” 眼看天色不早，李冬萍和冯长生便起身告辞。 “等等。”张卫国叫住了他们，转身去了二楼。 片刻后，他提着一个竹篮子和一个网兜下了楼。 竹篮子里是新鲜的鸡蛋，网兜里面装着四罐奶粉。 张卫国把东西递给冯长生：“姐夫，这些带回去给大姐补身体。每天煮两个鸡蛋，冲一碗牛奶喝。大姐的营养跟上了，孩子才能长得壮实。” 这年头，鸡蛋和奶粉都是顶金贵的补品。 冯长生一看这架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妹夫，你帮我们的够多了。又是借钱，又是给出主意的，我们咋能再拿你东西？这些你留着，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李雪梅走上前，直接从张卫国手里接过东西，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冯长生的怀里。 “姐夫，大姐，你们要是不收，就是跟我见外了！” “店里忙，最近我也没空去你们租的院子看看。给大姐买点吃的补补身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要是连这点东西你们都推三阻四的，我这心里头才真过意不去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辞就显得生分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春波也笑着凑上来：“大姐，姐夫，你们就收下吧。” 说完，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两张十块钱的票子，塞到大姐李冬萍手里。 “大姐，这个你也拿着。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平时买点好吃的，别舍不得花钱。等我大姐夫的生意做起来，挣了大钱，你们想还人情，我们保证啥都收，绝不含糊！” 李冬萍被自己这个弟弟的举动和话语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热。 她捏着那二十块钱，打趣道：“你小子，对你大姐夫倒是挺有信心嘛。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能挣到钱？” 李春波咧嘴一笑，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卫国哥带我来了城里，让我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城里的机会比咱们乡下多太多了。只要咱们肯动脑子，不怕吃苦，甩开膀子干，就一定能挣到钱，过上好日子！” 这番话不仅说给了李冬萍听，也像一剂强心针，狠狠地扎进了冯长生的心里。 看着时间确实不早了，张卫国和李雪梅也没再多留他们，催促着他们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有得忙。 将两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蹬着借来的自行车消失在夜色里，三人这才关了店门，上楼去休息。 第二百零八章、女人的钱永远最好赚 那一夜，冯长生几乎没怎么睡踏实，一半是兴奋，一半是紧张。 天蒙蒙亮，他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李冬萍被他惊醒，睡眼惺忪地问：“当家的，这才几点啊？” “睡不着，我得赶紧去挑板栗，然后再去旧货市场买人力三轮车。”冯长生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声音里压抑不住一股子激动。 这一天，他就像上了发条的陀螺，一刻没停。 夫妻俩就坐在小马扎上，一个一个地挑，一个一个地拿小刀在栗子背上划口子。 李冬萍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弯腰有些费劲，但她脸上全是笑意，手里忙活着，嘴里还不住地给丈夫鼓劲。 准备工作做得妥妥当当，就等第二天开张了。 次日十一点，张卫国果然踩着自行车，准时出现在了冯长生的小院门口。 “姐夫，都准备好了？” 冯长生指着三轮车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家伙事儿，一脸期待又忐忑，“好了，红薯在家里的炉子里煨着，保证是热的，就等去现场炒栗子了！” 三轮车上，放着一口大铁锅，煤炉、蜂窝煤，木炭，炒砂，麦芽糖，还有两大袋划好口的板栗。 “大姐，我们先走了。” 张卫国跨上自行车，和李冬萍打了一声招呼，便在前面带路。 冯长生则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蹬三轮车，跟了上去。 车轮滚滚，碾过德山城的土路，也碾开了他人生全新的篇章。 棉纺厂门口，张卫国帮着冯长生找了个地方，把摊子支了起来。 “姐夫，别紧张，就按咱们说的来！”张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 冯长生用力点了点头，把煤炉子的盖打开。 他先把黄沙倒进锅里，用大铁铲慢慢翻炒，等沙子烫手了，才把第一批板栗倒了进去。 “刺啦——” 板栗和热沙一接触，立刻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冯长生手里的铲子一刻不停，让每一颗栗子都均匀地被热沙包裹。 火候差不多了，他舀起一勺按比例兑好的糖稀，沿着锅边缓缓淋入。 一股浓郁的焦糖香气，混合着板栗本身的甜香，猛地一下就炸开了！ 等到炒板栗出锅，香甜的味道，顺着风，像是长了脚一样，蛮横地钻进了每一个路过之人的鼻子里。 “哎，什么味儿啊？这么香！” 几个刚准备进厂办事的年轻女工，立刻被这股香味勾住了魂，循着味道就围了过来。 冯长生心里一紧，手心都冒汗了，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卫国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熟练地吆喝起来：“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刚出锅的冯记糖炒栗子，又香又甜又软糯、先尝后买，不好吃不要钱！” 他这话一喊，那几个犹豫的女工立马就停住了脚步。 “真的能尝？”一个胆大的姑娘问道。 “那当然！”张卫国麻利地从锅里铲出几颗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用油纸包着递过去，“妹子，尝尝咱这手艺！” 那姑娘接过，小心地剥开一颗。 栗子壳因为划了口，轻轻一捏就开了，露出里面金黄滚烫的果肉。 她吹了吹，放进嘴里。 姑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唔，真好吃。又甜又面，还糯糯的！” 这一声，就是最好的广告。 “给我来一斤！” “我也要半斤尝尝！” “闻着就香，肯定差不了，给我称两斤！”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后面的人立刻就跟上了。 冯长生的心“砰”地一下就落回了肚子里，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了上来。他连忙拿起秤和纸袋，开始手忙脚乱地给客人们称重、打包、收钱。 “同志，您的一斤，五毛钱。” “好，找您三毛。” 他的动作有些慢，甚至算账的时候还要掰着指头，但脸上挂着最质朴憨厚的笑。 客人们也不催，看着他认真忙碌的样子，反而觉得这人实诚，买得放心。 十二点的下工铃一响，乌泱泱的人群从厂门口涌了出来，冯长生的摊位瞬间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棉纺厂的女工手里有活钱，哪里顶得住这现炒现卖的诱惑。 “同志，给我来一斤栗子！” “还有烤红薯吗？来一个！” 那股焦糖香气就是最好的招牌，根本不用多吆喝，生意自己就找上了门。 张卫国在一旁帮着维持秩序，收钱找零，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场面火爆得超出了冯长生的想象。 不到一个小时，两大锅炒栗子卖了个精光，烤红薯也去了一大半。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冯长生看了看口袋里那一大把被攥得温热的毛票，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妹夫，做生意真的这么容易？”他喃喃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真实感。 张卫国笑着说：“这才哪到哪？姐夫，怎么样，有信心了吧？” 冯长生用力地点头，脸上的笑再也藏不住了，眼眶都有些发红。 “走，收拾一下，转战下一个地方！电影院！” 下午三点，山电影院门口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冯长生蹬着三轮车，跟着张卫国在附近找了个空地。 果然，如张卫国所说，不远处已经有两个卖瓜子花生的小贩，还有一个推着自行车卖冰糖葫芦的。 有了中午的成功经验，冯长生的底气足了很多。 他不用张卫国再多吩咐，自己就熟练地生火、热沙、炒制起来。 很快，那股熟悉的、霸道的香气再次飘散开来。 “卖栗子咯，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冯长生鼓起勇气，学着张卫国的样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虽然还有些生硬，但已经像模像样了。 香味和吆喝声很快吸引了准备去看电影的人们。 一对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走了过来，男青年看着锅里翻炒的栗子，问：“同志，这栗子怎么卖？好吃吗？” 没等冯长生回答，张卫国已经笑呵呵地从锅里抄起两颗，用小纸片一包，直接塞到了男青年手里。 “小兄弟，带着对象看电影啊？来，尝尝！咱们这冯记糖炒栗子，不好吃不要钱！” 男青年一愣，随即笑着接了过来，顺手就剥了一颗，小心地喂到旁边的女青年嘴里。 女青年细细地嚼了嚼，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点了点头：“味道不错，软软糯糯的，真甜。” 看到女孩子喜欢，男青年立马就说：“喜欢就好，给我们来一斤！” “好嘞！”冯长生应得中气十足。 他利索地称了一斤板栗，用纸袋仔细包好，递过去。 收钱，找钱，整个过程虽然还是有点慢，但已经比中午时沉稳了许多。 华国人就是喜欢凑热闹。 这一开张，旁边观望的人立马就围了上来。 “看，那小两口买了，应该不难吃。” “这天儿冷，吃点热乎的栗子看电影，是挺得劲！” “同志，也给我来半斤！” 生意，就这么一单接一单地做了起来。 没有顾客的间隙，冯长生没闲着，又往锅里倒入了新的一批板栗，继续翻炒。 炉火映着他通红的脸庞，那专注又充满干劲的眼神，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第二百零九章、小本生意挺能挣钱 天色擦黑，电影院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晚风也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来来往往的人流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几个踩着点赶来看最后一场电影的年轻人。 冯长生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 忙碌了一下午，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的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正想着，张卫国提着一个油纸包，快步走了过来，人还没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就先钻进了冯长生的鼻子里。 张卫国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十个白白胖胖、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姐夫，先歇会儿，填填肚子。” 张卫国不由分说地塞了五个到冯长生手里。 “趁热吃，国营饭店的，肉馅给得足。” 冯长生捧着滚烫的包子，心里头也跟着热乎起来，可嘴上却带着几分过意不去：“妹夫，你跑前跑后地帮我，到头来晚饭还得让你破费。” 张卫国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咱们是一家人，讲究这个就生分了！赶紧吃，吃完身上就暖和了。” 他三两口解决掉一个，又拿起第二个，看着还在小口小口吃的冯长生，笑着问：“怎么样姐夫，这第一天下来，感觉咋样？” 冯长生咽下嘴里的包子，老老实实地回答：“感觉还行，就是人一多，我这手脚就跟不上趟，收钱找钱都怕算错了，脑子里跟打鼓一样。” 张卫国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给他传授经验：“越是忙，脑子越要稳，心不能急。你这收钱找零，一分一毛都得算清楚，这可是咱的辛苦钱。别担心，再摆上个三五天，不用脑子想，你这手自己就知道该干啥了。” 冯长生用力地点了点头，把张卫国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两人几口就干掉了十个肉包子，肚子里有了东西，冯长生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最后一场电影的开场铃声响起，外面彻底没了顾客，张卫国才拍了拍手上的油渍，对冯长生说：“姐夫，行了，今儿就到这，收摊回家。” “好嘞！”冯长生应得中气十足。 张卫国二话不说，上前就帮他往三轮车上搬东西。 煤炉、铁锅、装沙子的铁桶，这些笨重的家伙事儿，两个人一起抬，省了不少力气。 看着三轮车上还剩下一些炒好了没卖完的栗子，冯长生找了个干净的网兜，仔仔细细地装好，递给张卫国。 “妹夫，忙活一天了，这些你拿回去。别嫌弃，给雪梅她们也尝尝。” 这年头，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张卫国知道这是冯长生的一片实诚心意，推辞就是看不起他了。 他笑着爽快地接了过来：“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正好带回去让她们当宵夜。” 告别了张卫国，冯长生一个人蹬着沉甸甸的三轮车，消失在夜色里。 虽然身体累得像是要散架，可他的心里却像是点了一团火，滚烫又明亮。 等他回到租住的小院时，屋里的灯还亮着。 车轮刚进院门，屋里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李冬萍挺着大肚子迎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焦急和期盼。 “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今天生意咋样啊？” 冯长生稳稳地停好三轮车，脸上的疲惫被笑容一扫而空，他看着自己的媳妇，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兴奋：“还行，多亏了卫国，又是教我吆喝，又是帮着我招呼客人，有他在旁边，我这胆子都大了不少！” 李冬萍听得眉开眼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那就好，先把东西搬进厨房，洗把脸歇歇，我给你在锅里热着饭菜呢！” 说着，她就要上前去搭把手。 冯长生一看，赶紧大步上前拦住了她，把她的手从冰冷的车把上拿开，握在自己温热的大手里。 “你快回屋里待着，外头冷！” 他一边说着，一边半推着把李冬萍往屋里送。 “东西没多少，我一个人三两下就弄完了。你帮我去打盆热水，我洗把脸就行。” 这笨拙又强硬的温柔，让李冬萍的心里暖成了一片，她看着丈夫被炉火熏得黑一道红一道的脸，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她先是拿起暖水瓶，往搪瓷脸盆里倒了半盆热水，升腾起的热气瞬间模糊了她的脸。 又从一根绳子上，拿了块半旧的毛巾放进水盆里。 院子里，冯长生正吭哧吭哧地把三轮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先是铁锅，接着是煤炉、铁桶，还有剩下的半袋子木炭和蜂窝煤。 等他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好，走进屋里时，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到那盆冒着热气的水，冯长生心头一暖，一整天的疲惫都仿佛被这股热气融化了几分。 他从脖子上解下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书包，递给了李冬萍。 这书包鼓鼓囊囊的，沉甸甸的，里面装的是今天摆摊的收入。 “媳妇，你数数，看看今天卖了多少钱？” 李冬萍接过书包，指了指锅里：“饭菜还是热的，你洗完脸就自己端出来吃。” 说完她提着书包，转身走进了隔壁睡觉的房间。 冯长生脱下满是油渍和灰尘的外套，挽起袖子，把脸埋进热水里，痛快地搓洗起来。 冰冷的皮肤被热水一激，舒服得他长长地“啊”了一声。 李冬萍走到桌子前，将书包打开，一堆混杂着角票、分币的钱，瞬间铺满了半个桌面。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先是将那些皱巴巴的角票一张张铺平，按面值分成一堆一堆。 一毛的，两毛的，五毛的，一分的，两分的，五分的…… 分类整理后，李冬萍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开始数钱。 “一毛，两毛，三毛……” 她的手指点得极慢，生怕数错一个子儿。 半个小时后，李冬萍看着桌上那一摞摞整理得整整齐齐的钱，整个人都懵了。 她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数字在疯狂地盘旋。 十九块六毛！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冯长生已经吃完了锅里的饭菜，碗也洗干净了。 “媳妇，数完了吗？咋了？” 李冬萍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回过神，她拉开门栓，等冯长生进了屋。 李冬萍指着桌子上的钱，喜滋滋地说：“当家的，我刚才数过了，这里一共有十九块六毛。” 冯长生也是一愣，他瞪大了眼睛，反问道：“真的吗，你确定没数错？” 李冬萍抓着冯长生的胳膊，用力地摇了摇：“我怕数错，仔仔细细数了三遍！一分都不少，就是十九块六毛。”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激动。 妹夫说得对，只要不怕吃苦，这小小的摊子，真的能挣大钱！ 第二百一十章、长了脑子的小两口 冯长生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猛地想起了妹夫的另一句话，连忙说道：“妹夫跟我说，咱们这第一批红薯和板栗都是自家地里收的，没算本钱。等卖完了，就得花钱去收，那都是成本。他让我一定得算清楚，除掉成本，利润是多少。”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李冬萍连连点头：“你看我，光顾着高兴，都糊涂了，把本钱给忘了。” 两口子立刻行动起来，李冬萍找来废纸和一截铅笔头，冯长生则凭着记忆，一五一十地报账。 “麦芽糖，用了一罐，花了五毛。” “蜂窝煤，今天用了六块，一块三分钱，就是一毛八。” “木炭，用了一小袋，大概是四毛钱的量。” “还有装栗子的纸袋，一百个花了五毛钱。” 李冬萍拿着铅笔，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在纸上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最后，李冬萍把所有的花费全部进行汇总，得出了总数。 “当家的，今天花出去的本钱，不算三轮车那些大家伙，光是这些消耗品，一共是九块五毛。” 冯长生心里默算了一下，十九块六的毛利，减去九块五的成本…… “咱们今天的纯利润是十块一毛？” 当这个数字从冯长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夫妻俩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要不休息，一个月就能挣三百元。 他们之前投入的钱，买三轮车，铁锅、煤炉等东西加起来也不到250元。 这岂不是说，只要干上一个月，就能把投入的本钱都挣回来。 李冬萍的脑子飞速转动着，除掉每个月十五块钱的房租，水电费，再算上买米买油的开支，人情往来，两个孩子的学费，生活费等等，一个月存下二百块钱，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 冯长生看着妻子呆滞的模样，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疯狂地跳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蹦出来一样。 李冬萍最先回过了神，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孩子，想得总要比冯长生更远一些。 这泼天的富贵突然砸下来，她心里头既是狂喜，又生出一丝莫名的惊惧。 李冬萍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丈夫因为激动而有些僵硬的胳膊。 “当家的。” “啊，媳妇，咋了？”冯长生扭过头，眼睛里还闪烁着那种近乎不真实的狂热光芒。 李冬萍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钱。 “明天你出摊，带上五块钱的零票子。剩下的，都锁在咱家箱子里。” 她的动作不快，先是从那一堆五毛两毛的票子里仔细数出五块钱，又把那些分分角角的硬币和纸票归拢到一起，整整齐齐地推到冯长生面前。 冯长生下意识就应什么：“嗯，明天我还是去棉纺厂门口。今天最后那锅板栗是炒多了点，剩下的都让卫国拿回去了，省得浪费。明天我心里就有数了，最后一锅得少炒点。” 他像个跟先生汇报功课的小学生，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今天的心得体会都说了出来。 李冬萍伸出手，轻轻盖在了丈夫那双因为激动而攥紧的拳头上。 “当家的，你先别高兴得太早。” 冯长生一怔，抬眼看她。 李冬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才是第一天，是卫国帮着咱把场子撑起来了，咱不能拿这一天当一个月算。” “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万一明天下雨呢？万一别人看到你卖这个，也跟着卖呢……” 她没再说下去，但那意思，冯长生瞬间就懂了。 是啊，自己光想着一天挣十块，一个月挣三百，咋就没想过，这世上的钱，哪有那么好挣的？ 那股子冲昏头脑的狂喜，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冯长生重重地点了点头：“媳妇，你说得对。是我想得太美了。咱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干。” 李冬萍松了口气，想到之前爹娘对自己说的话。 她继续叮嘱冯长生：“还有一件事，更要紧。” 冯长生把钱放回布袋里，反问道：“啥事？” “以后如果咱们的生意也一直这么好，一个月真能挣到300元，这事儿就只能你知，我知，谁也不能说，特别是村里那边。” “被别人知道了，眼红的，使坏的，都得找上门。到时候咱这摊子还摆不摆得安稳？” 李冬萍的目光扫过丈夫的脸：“别人问起来，你就说一天累死累活，挣个三块两块的辛苦钱，勉强够咱俩在城里吃住的，明白吗？” 他不是傻子，媳妇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他。 是啊，上次妹夫也提醒过，财不露白，以后冬萍当家，自己挣的钱全部交给冬萍管着。 要是让自家爹娘，还有那好吃懒做的弟弟知道了自己一天能挣十块钱，那还得了？ 哪怕是分了家，老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爹拿着孝道压人，闹上门来这事也不好看。 到时候别说过安生日子了，这摊子都得给他们搅黄了！ 冯长生反手握住李冬萍的手，下定了决心：“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谁都不往外瞎咧咧。见了谁我都只说勉强糊口，累死累活只能挣个吃饭钱。” 夜深了，冯长生夫妻俩的激动和盘算，也随着屋外的寒风渐渐沉淀下来。未来就像是那锅里翻腾的糖稀，是甜是苦，得熬着才知道。 接下来的每一天，冯长生都像上了满弦的陀螺，又像是被打了鸡血，天不亮就起床，把一切准备妥当，然后蹬着他的三轮车，迎着晨光出发。 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仿佛脚下蹬的不是车轮，而是通往一个崭新而光明的未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初四。 天还蒙蒙亮，街上的路灯都还尽职地亮着，寒气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 刚过六点，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张记粉馆的门口。 张秀兰从车上跳下来，利索地锁好车，推门就进了店。 一股夹杂着浓郁骨汤香和辛辣料味的滚滚热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店里灯火通明，张卫国正穿着围裙，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 “哥！”张秀兰喊了一声，看都没多看，熟门熟路地从墙上挂着的围裙里扯下一条，往自己腰上一系。 张卫国回头看了一眼，笑容却很灿烂，“来了？手脚够快的啊。” 张秀兰没搭理他的调侃，直接钻进了热气腾腾的厨房，对着正在另一个灶台前忙活的张桂花说：“二姐，牛肉和排骨炖上了吗？先给大哥大嫂下两碗粉，让他们吃了好早点出门收拾东西。” 一口大锅里，排骨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旁边的另一口锅里，是炖得软烂入味的牛肉，酱红色的汤汁上浮着一层诱人的油光。 “马上就好！”张桂花用大勺撇去骨汤上的浮沫，扭头看了一眼自家三妹。 第二百一十一章、置办酒席用的东西 张秀兰已经抄起一个铁锅，倒油，点火，抓起一把花生米“哗啦”一下倒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张桂花一边用长筷子给碗里挑着米粉，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秀兰，你跑来咱自家店里干活，你婆婆那边就没点意见？” 花生米在热油里爆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秀兰快速地颠着锅，让每一粒花生米都均匀受热，头也不回，语气淡得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我婆婆这个和她处久了就知道了，她人挺精明。只要面上过得去，肯定不会找我的茬。” 她顿了顿，锅里的花生米被颠得上下翻飞，散发出焦香。 “再说了，我对她也不差。过年过节，她跟我公公的生日，红包、礼物，我哪样落下过？她得了实惠，我得了清静，两边都不亏。” 这话说得，让一旁的张桂芬听得直咂舌。 张卫国端着刚下好的两碗粉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笑着接茬：“秀兰这话说得在理，婆媳关系，本来就指望不成亲母女，能像她这样，和和气气，互不为难，就算烧高香了。” 他把一碗粉放到李雪梅面前，碗里堆着大块的牛肉，撒着碧绿的葱花和香菜，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李雪梅拿起筷子，却没有马上吃，而是看着自己丈夫，一脸幸福地说道：“像咱娘这样的好婆婆，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她那是真把我当亲闺女疼，啥事都替我想到前头去了。”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 李春波在一旁拖地，也抿嘴轻笑，这样的日子真好。 张卫国听着开心，故意逗她：“那你这话下次当着娘的面说，她老人家听了，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李雪梅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伸出拳头在张卫国胳膊上轻轻捶了一下，嗔怪道：“娘的好，我记在心里就行了，还用天天挂在嘴上说？她自己不知道吗？” “哈哈哈……”厨房里的张桂花和张秀兰听着外面的打情骂俏，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比这滚烫的米粉还要暖人心。 一碗热汤粉下肚，张卫国和李雪梅浑身都暖洋洋的。 李雪梅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收到厨房，张卫国则走到门口，发动了自己的柴油三轮车。 柴油机特有的轰鸣声在清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打破了宁静。 张卫国冲店里喊了一声：“我们先走了。” “路上开慢点！” “哥，嫂子，慢走！” 在几人的回应声中，李雪梅已经坐在了张卫国身旁。 张卫国一拧油门，车子喷出一小股黑烟，朝着农贸市场的方向驶去，消失在街角。 清晨的冷风刮在脸上，李雪梅却一点不觉得冷，心里头热乎乎的。 张卫国两只手稳稳地把着车头，扭头和李雪梅商量起来。 “媳妇，我琢磨了一下，咱们这次办酒席，得弄得像样点。菜不能少，必须得上八个，其中六个得是硬菜！” 他的声音很大，盖过了柴油机的噪音。 李雪梅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想好了吗，打算桌上弄哪几个硬菜？” 张卫国开始报菜名：“梅菜扣肉，红烧鱼，再来个红烧肘子，炖的筷子一碰就烂，给爹妈和长辈们吃！ 还有卤牛肉，切出来就是一道下酒好菜。再炸一锅肉丸子，外酥里嫩，保准孩子们抢着吃。最后，必须得弄一锅羊肉汤，撒上香菜，天冷的时候喝一碗，从头暖到脚。” 他一口气说完，仿佛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已经摆在了眼前。 李雪梅听得直点头，脸上全是笑意：“你这安排得好，有肉有鱼有汤，啥岁数的客人都能吃得高兴。这些菜往桌上一摆，咱家的脸面就有了。” 她说完，眼神里透出几分对未来的憧憬。 “光有菜还不行，家里的东西也该换换了。脸盆、毛巾、暖水壶，都用得旧了，趁这次机会，全都置办新的。新生活，就得有个新气象！” 张卫国毫不犹豫地应道，声音里满是宠溺：“都听你的，先去农贸市场买菜，再去供销社，把该买的全给它买齐了。钱，咱有！”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底气十足。 三轮车“突突”地驶进了农贸市场，此时的市场已经人声鼎沸，卖菜的吆喝声、活禽的鸣叫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张卫国直接把三轮车往里开，这铁家伙在拥挤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但也方便至极。 要买的东西多，买完一样，结了帐直接扔进后斗里，可以省了无数力气。 两人逛了一个小时，车斗里就堆起了小山似的肉食。 “再买点水果。”李雪梅提醒道。 张卫国一听，立马掉头开到水果摊前，桔子、苹果，捡又大又红的，各称了二十斤。 家里客人多，大人小孩都得照顾到，好不容易办一场酒席，必须得风风光光，不能让人挑出半点理来。 从农贸市场出来，三轮车的后斗已经满了一半。 张卫国又一拧油门，车子喷出一股黑烟，直奔镇上最大的供销社。 到了供销社门口，张卫国把车停好，对李雪梅说：“媳妇，东西多，你在这看着车，我一个人进去，速战速决！” 李雪梅点点头，这满车的肉可都是钱，不能离人。 张卫国大步流星地进了供销社，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他才从里面出来。 只见他左右开弓，两只手提得满满当当，胳膊上还挂着好几个网兜。红色的塑料脸盆摞在一起，旁边是崭新的铁皮水桶；白底红字的搪瓷缸子，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毛巾。 还有两个新暖水壶，连扫帚、簸箕都买了一套新的。 他把东西全放进车斗里，又转身回了供销社，来回跑了三趟，才把所有东西搬完。 李雪梅探头一看，车斗里简直像个小型的百货商店。 吃饭用的新碗、新盘子、新筷子，堆得整整齐齐。 招待客人用的瓜子、花生、大白兔奶糖，还有麻花、麻枣、红枣，装了好几个大袋子，红红绿绿的包装纸看着就喜庆。 最显眼的，是三条用红纸包着的芙蓉牌香烟，和一整箱十二瓶的德山大曲。 这还不算完，张卫国最后又买了几挂长长的鞭炮，献宝似的对李雪梅晃了晃。 “有了这些，才叫热闹！” 李雪梅看着满满一车的东西，看着自己男人被重物勒得通红的手，眼眶一热，却笑了。 张卫国跳上车，用力一踩油门，三轮车发出一声轰鸣。 “媳妇，坐稳了，咱们回家。” 第二百一十二章、新房子新气象 三轮车还没到家门口，村里几个正在晒太阳闲聊的妇女就先被惊动了，纷纷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 “是卫国的那辆三轮车吧，这又是从城里拉了啥好东西回来？” “你们快看那车斗，堆得跟山似的，红红绿绿的，这是把供销社给搬空了？” 议论声中，张卫国把车稳稳地停在了自家院子前。 他跳下车，嗓门洪亮地冲屋里喊：“爹，娘，我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张为民和赵三妹就从屋里快步迎了出来。 当他们看清车斗里那满满当当的货物时，老两口直接愣在了原地。 赵三妹率先回过神来，快步走到车边，伸手摸了摸那崭新的红色塑料脸盆，又瞅了瞅那堆得冒尖的肉。 张为民也背着手，围着三轮车转了一圈，目光落在那一整箱德山大曲上，眼睛都亮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卫国，这是花了多少钱？” 张卫国也不戳破老爹的小心思，笑着说：“爹，您就别问了，钱的事您不用操心。这次办酒，我保准让您二老在村里抬头挺胸，脸上有光！” 赵三妹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挣俩钱不容易，咋这么大手大脚的。” 嘴上虽然埋怨，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比院子里的阳光还要灿烂。 她手脚麻利地开始往下搬东西：“行了行了，别堵在门口让人看了，快，先把东西都搬进老屋里去。” 一家人立刻行动起来。 张卫国力气大，一箱酒、还有几十斤肉轻松地扛在肩上就走。 李雪梅则和婆婆赵三妹一起，把那些锅碗瓢盆、糖果点心往屋里搬。 张为民嘴上不说，身体却很诚实，小心翼翼地把三条芙蓉烟捧在怀里，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似的，郑重地放进了老屋的柜子里锁好。 赵三妹一边把碗筷放好，一边赞不绝口：“这新碗、新盘子就是好看。” 李雪梅笑着应和：“娘，卫国说了，新生活就得有个新气象。” 一家人说说笑笑，忙活了10多分钟，才把那小山似的货物全都归置妥当。 吃过午饭，李雪梅正准备收拾碗筷，赵三妹拦住了她：“这些放着我来，你跟卫国歇会儿。” 李雪梅哪肯歇着，她挽起袖子，笑道：“娘，不用歇，后天就是初六，得赶紧把家里里外外都拾掇干净才行。不然客人来了，看着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张卫国也立马表态：“媳妇说得对，我们去打扫屋子。” 以前只是粗略地打扫，这次却是下了死力气的大扫除。 张卫国负责体力活，搬桌子挪柜子，把犄角旮旯的灰尘都扫出来。 李雪梅和赵三妹则拿着抹布，从窗户、门框，到新床，桌子，柜子，板凳全都擦了两遍。 赵三妹一边擦着柜子，一边对李雪梅说：“前几天出了太阳，我把卫国上次买的那五套新床单被套都给洗了晒了，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就等着初六那天给铺上。” 李雪梅心里一暖，感激地看着婆婆：“娘，还是您想得周到，这些事我都没顾上呢。” 赵三妹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你们在城里忙，家里的事我跟你爹还能动弹，就多做点。” 三个人就这么埋头苦干，从下午一直忙到天黑，又从第二天清晨忙到下午。 整整两天，硬是把两座房子里里外外，擦洗得焕然一新，窗户玻璃亮得能照出人影，地面扫得干干净净，走在上面都怕踩脏了。 傍晚，李雪梅站在院子里，看着窗明几净的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可心里却无比的舒坦和满足。 她和张卫国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院子外面响起说话声：“卫国兄弟，在家吗？” 张卫国知道是厨师来了，他赶忙迎了出去，把人请了进来。 又热情地递上烟：“王师傅和刘师傅，大老远的过来，辛苦两位了。” 为首的王师傅接过烟，笑着打量了一下院子：“张老板客气了，你这院子盖得真漂亮。” 他们以前是国营饭店的掌勺大厨，手艺都是数一数二的，后来自己单独出来接活。 两位师傅也不多话，手脚麻利，先是用带来的大帐篷布和竹竿在院子里搭起了一个巨大的凉棚，专门用来摆酒席。 接着，又把他们自己带来的案板、大木盆、还有一整套的专业刀具，全都搬进了厨房。 靠着东墙，是两个传统大土灶，上面放着大铁锅，烟囱从墙壁穿出去，又高又直，保证排烟顺畅。 张卫国指着墙角道：“王师傅，我还备了两个煤炉，买了五百个煤球，到时候要是炖菜火候不够，或者需要温着，随时能用上。” 王师傅赞许地点点头：“张老板想得周到。” 他的目光又转向另一面墙，那里用水泥砌了一长溜的操作台，表面抹得光滑平整，有四米长，切菜、配菜、摆盘，几个人在上面忙活都绰绰有余。 最让两位师傅满意的，是操作台尽头的那个大水池。 一根黑色的胶皮管子从外面的水井接进来，拧开阀门，井水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这是张卫国专门买的抽水机，把井水直接抽了上来。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这绝对是最方便的设施，省去了无数挑水的力气。 王师傅走过去试了试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张卫国一翘大拇指：“张老板，你这厨房，讲究。家伙事儿都齐全，明天你就瞧好吧，保证给你把这酒席办得漂漂亮亮！” 张卫国听了这话，心里最后一点担忧也落了地，他哈哈大笑起来：“那就全拜托两位师傅了。” 十一月初六，星期天，天刚蒙蒙亮。 整个张家院子就彻底苏醒了，一家老小，全都换上了新的衣服。 张卫国穿上了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毛衣和蓝色中山装，脚下一双黑亮的大头皮鞋，衬得他越发精神挺拔。 李雪梅则是红色毛衣，配卡其色毛呢外套，配着一条黑色长裤，脚上蹬着张卫国从羊城带回来的小皮靴，显得她皮肤白皙，喜气洋洋。 张为民和赵三妹，也穿上了儿子儿媳买的新衣裳，老两口站在新房门口，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张桂花和三个孩子也同样穿着新衣服，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张为民看了一眼天色，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 “时辰到了，放鞭炮！” “好嘞！”张跃进和张振华兄弟二人应声，从屋里搬出两盘鞭炮，在院子门口的空地上一字排开。 两人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引线，然后迅速跑开。 “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瞬间划破了村庄清晨的宁静，一时间硝烟弥漫，满地红屑，那股子热闹劲儿，把半个村子的人都给惊动了。 炮声一停，乔迁的仪式就算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冯长生分家内幕 张卫国二话不说，左手往肩膀上一扛，稳稳地扛起一袋沉甸甸的大米，另一只手则拎起了一桶菜籽油。 左手米，右手油，彩头好，寓意着往后的日子，家里有米有油，衣食无忧！ 李雪梅紧随其后，怀里抱着一床崭新的大红棉被，被面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又厚实又暖和。 就连几个孩子都派上了用场，扭妞和狗蛋，还有小妮，连带着张秀兰的儿子丁子浩，四个小家伙人手一个红色的塑料盆或者铁皮桶，跟在大人身后，像一串喜庆的小尾巴。 这阵仗，早就吸引了村里一帮早起看热闹的村民，他们围在院子外面，伸长了脖子往里瞧，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们瞧瞧卫国家这阵仗，又是米又是油的，这是要发大财啊！” “可不是嘛！你看雪梅抱的那床被子，红得多正。还有那几个娃，手里都提着东西，这都是有讲究的。” “啧啧，人家卫国现在是老板了，办个乔迁酒都跟别人家不一样，气派！” 在一片艳羡的议论声中，张为民和赵三妹也进了。 张为民左手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右手拎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火盆，迈开大步，率先跨进了新屋的门槛。 鱼，寓意年年有余；火盆，寓意着日子红红火火。 赵三妹紧随其后，提着菜。 两位老人进了厨房二话不说，先往新锅里舀了一瓢清亮的井水，把锅洗开屏净。 随后张为民烧火，赵三妹拿出篮子里的茶叶和鸡蛋，开始煮茶叶蛋。这叫“滚锅”，寓意着财源滚滚。 等主人和长辈都进了门，张跃进、张振华两兄弟，这才和张桂花、张秀兰两姐妹一道，把剩下的东西往堂屋里搬。 李雪梅和张卫国对视一眼，笑着走到院门口，热情地招呼道：“各位叔伯婶子，大哥大嫂，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院子里来坐。” 说着，李雪梅从一个大网兜里抓出大把的瓜子，张卫国则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大白兔奶糖，不由分说就往每个人的手里塞。 “哎呦，卫国，雪梅，这咋好意思呢！” “就是就是，我们就是看看热闹……” 嘴上虽然客气，但村民们脸上都乐开了花，手里捏着糖和瓜子，高高兴兴地走进了院子，东瞅瞅西看看，嘴里的夸赞声就没停过。 没过一会儿，两辆自行车停在了院门口，李雪梅的娘家人到了。 李春波夫妻俩推着车，车后座上还带着李冬萍的两个女儿，大丫和二丫。 两个小姑娘显然有些怯生，躲在舅舅舅妈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漂亮的新院子。 “爹，娘，春波，小红你们来了。”李雪梅和张卫国赶忙迎了上去。 几乎是同时，张卫国的大舅、舅妈，还有表弟云峰也从村口走了过来。 一时间，院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张卫国和李雪梅把亲戚们都安顿到各个房间里坐好，上了茶水和糖果点心，这才稍稍得了点空。 李雪梅拉着自己亲娘李老太的手，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大姐夫跟老冯家分家了，大丫二丫在我们家里待着，那老冯家的人没上门找麻烦吧？” 一提起这事，李老太刚才还笑呵呵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眼睛一瞪，气势汹汹地呸了一声！ “找麻烦？老冯家那两个臭不要脸的，如果敢上门放一个屁，看我不拿扫帚把他们的腿打断！”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但语气里的火药味却一点没少：“你姐夫这次是真硬气了一回！听你姐说，上次卫国不是去帮忙拉东西嘛，顺道给大丫二丫称了两斤鸡蛋糕。” “那个杀千刀的冯老婆子，转头就趁着他们不注意，把蛋糕给偷摸藏起来了，说是要留给老头子和小儿子一起吃。” 李老太越说越气：“长生看到他娘拿走东西，这才彻底寒了心。他算是看明白了，他那个娘，就是个蠢货，眼里只有小儿子，根本没把大丫二丫当亲孙女。” “长生当下就动了怒，让你姐直接带着孩子回了咱家，然后扭头就去把他大伯、还有村长和支书全请到了家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白纸黑字，签了分家协议。” 李老太这一番话，信息量极大，听得李雪梅心里也是一阵庆幸。 这些关于鸡蛋糕的细节，上次大姐李冬萍和姐夫冯长生过来时，提都没提。 想来也是姐夫脸上挂不住，这种家里鸡毛蒜皮的糟心事，实在不好意思对着小姨子两口子全抖落出来。 家丑不可外扬，可这丑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李雪梅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几分担忧：“娘，就怕大姐夫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那个娘，我是见识过的，撒泼打滚的本事一流，回头要是堵在门口哭天抢地哄上几句，姐夫他别又心软了。” 毕竟是亲娘，血缘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一笔烂账。 说完，她又赶紧话锋一转，想让老太太宽心：“不过您也别太上火。前两天卫国不是带着姐夫去摆了一天摊嘛，听卫国那意思，姐夫手脚勤快，生意还不错。往后能靠自己本事挣钱了，这腰杆子，自然也就硬起来了！” “但愿吧！”李老太叹了口气，刚才那股子冲天怒气散了不少，转而换上了一副过来人的沧桑。 她紧紧抓住李雪梅的手，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掌粗糙却温暖，语重心长地说：“雪梅啊，以前你们是土里刨食，看天吃饭，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兜里也攒不下几个子儿。卫国这孩子有出息，开始倒腾生意，让你家的日子过得这么红红火火，娘是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 这番话说的实在，李雪梅听得眼眶微微发热，笑着说：“娘，我婆婆和卫国都说了，这次您和我爹来了，就在新屋里多住几天，也让我们好好孝敬孝敬您二老。” 李老太一听，笑得合不拢嘴，但还是摆了摆手。 “你们两口子的心意，我跟你爹都知道了。可我哪有空在这享福？我还得回去给你姐看着大丫二丫呢，总不能把俩孩子丢给小红照看吧，她是个好媳妇，我也不能当恶婆婆。” 李雪梅顺着娘的目光，看向院子里。 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大丫和二丫胆子小，正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小口小口地舔着，那副珍惜又满足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发酸。 妞妞，狗蛋和小妮穿着新衣服，大丫和二丫身上的衣服旧旧的，一看就是用大姐以前的衣服改小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李老太太的心里话 李雪梅心里一动，对李老太太说：“娘，我上回在城里扯了些好布，给家里大人孩子做完衣服，还多出来半匹花布，颜色鲜亮，结实耐穿。” “下午你们回家的时候顺道带上，给大丫和二丫做两身新衣裳穿，也省得孩子总穿旧的。” 谁知这话刚一出口，李老太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敛了，猛地一拍李雪梅的手背。 “胡闹，雪梅，这事你可不能做。” 李老太的表情严肃得吓人，她把李雪梅又往角落里拉了两步，一字一句地敲打她：“你听娘说，卫国这孩子，有本事，还知道疼你，让你一个女人家自己管着店，挣的钱也都让你自个儿拿着。你摸着良心自己说说，这十里八乡，哪个男人能做到他这份上？你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雪梅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弄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李老太看着女儿懵懂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你大姐是可怜，那是她的命，不是你的错。” “你和卫国能拉你姐夫一把，给他指条挣钱的路子，这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仁至义尽了！” “你要是再这么没数地往娘家划拉东西，你当你婆婆是傻子吗？你婆婆嘴上不说，心里能没个疙瘩？” “别人会怎么看你，背后不得戳着你脊梁骨，说你是个胳膊肘往外拐、补贴娘家的败家媳妇。” 李老太越说，声音越沉。 “到时候，你里外不是人，不仅让你婆家瞧轻了你，也让你男人难做，你明不明白这个理儿。” 这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刚才还暖烘烘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 李雪梅不是蠢人，母亲这些话糙理不糙的道理，她一听就懂了。 是啊，自己只想着两个外甥女可怜，没有新衣服装，却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她首先是张卫国的媳妇，是张家的大儿媳。 凡事都要先顾着自己的小家，顾着丈夫的脸面。 婆婆对自己好，自己更不能恃宠而骄，把这份情分当成理所当然。 李雪梅看着亲娘严肃而充满关切的眼神，心里百感交集，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涩。 “娘，我知道了。” 而此时，堂屋里，气氛同样热烈。 男人们凑在一起，话题自然离不开营生和时事。 张卫国正散着烟，给岳父李春波、大舅，还有闻讯赶来的堂叔张胜利一人递上一根。 堂叔张胜利是个实在人，吐出一口烟圈，由衷地赞叹。 “卫国，你这新屋盖得是真好，真气派！” 李春波作为岳父，脸上更是有光，他看着女婿，眼里满是欣赏：“卫国，你现在出息了，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听雪梅说，你还带着长生去摆摊了？” “爹，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张卫国笑了笑。 “姐夫手脚麻利，人也肯干，就是以前被家里拖累得没机会。现在分出来了，凭自己本事吃饭，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众人正聊得起劲，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凶狠急促的狗叫声！ “汪！汪汪汪——！” 是旺财！ 这叫声跟平时看见生人完全不同，充满了愤怒和警告。 屋里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紧接着，一个尖厉的女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喜庆气氛。 “死狗，滚开，给老娘滚开！” 声音落下，女人又刻意拔高了嗓门，确保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亲家，我知道你们在里头！我有事求你，今儿可是你们家乔迁的大喜日子，你们也不希望闹出什么事来，对吧？” 这声音，这张口闭口的亲家，这不加掩饰的威胁。 张卫国手里的烟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不是王福贵他那个老娘，祁婆子，又是谁？ 王福贵那个畜生都被抓去坐牢了，她怎么还有脸找上门来？而且还偏偏挑在今天！ 这个死老太婆一出现，准没好事！ 张卫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霜。 他二话不说，迈开大步就朝院门口走去。 “卫国！” 赵三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只见她解下围裙往灶台上一扔，快步跟了出来，路过墙角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顺手就抄起了一把立在那儿的竹扫帚！ 张卫国余光扫到这一幕，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心里默默给自家老娘点了个赞。 老娘威武！ 屋里的亲戚们也都不是聋子，一个个面面相觑，随即脸上都浮现出相似的鄙夷和愤怒。 “是王家人？” “除了那家不要脸的，还能有谁！” “桂花跟王福贵都离婚这么久了，福贵也进去了，她们还来干什么？真是阴魂不散！” 大家心里都有同一个念头：卫国家办乔迁酒的好日子，王家人跑来触霉头，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张卫国几步跨出院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眼神更冷了。 只见他家的旺财，正将两个人死死压在身下。一个是祁婆子，另一个则是她好吃懒做的小儿子，王小兵。 旺财前爪按在王小兵的胸口上，硕大的狗头正对着他的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森白的牙齿就在王小兵的眼前晃悠。 王小兵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祁婆子更是狼狈，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一只鞋都跑掉了，露出黑乎乎的袜子。 她的裤腿上还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棉裤。 祁婆子看见张卫国和赵三妹出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也顾不上装腔作势了，连忙指着旺财尖叫。 “亲家，快，快让你们家这条死狗松开我们，它要咬死人了！” 赵三妹一听这话，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她冷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手里的扫帚啪地往地上一戳，指着祁婆子的鼻子就骂开了。 “我呸！你个老虔婆，少在这跟我攀亲家，谁是你亲家？你儿子是劳改犯，你也好意思出门？” “不要脸的玩意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是我们家乔迁的大喜日子，你个丧门星跑来干什么？诚心要来破坏老娘的好心情是吧？” 赵三妹越骂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祁婆子的手都在发抖。 “好，好得很，今天老娘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打死你这个搅家精，我就不姓赵！” 话音未落，赵三妹猛地抡起手里的竹扫帚，劈头盖脸地就朝着还在地上的祁婆子招呼了过去！ “啪！啪！啪！” 扫帚被赵三妹挥得虎虎生风，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结结实实地抽在祁婆子的背上、屁股上、腿上。 “哎哟，杀人啦！赵三妹你个疯婆子！” 祁婆子哪里还顾得上被狗压着，吓得屁滚尿流地从旺财爪子底下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地想要躲闪。 可她哪里快得过盛怒中的赵三妹，顿时就被打得满地乱跑，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那狼狈的样子，引得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一阵哄笑。 第二百一十五章、不要脸的祁婆子 李雪梅扶着李老太太从房间出来时，正好撞见了张桂花。 张桂花一张脸煞白，眼睛里，却压抑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她死死地盯着院门口的祁婆子，指甲几乎要嵌进门框里。 李雪梅一看她这模样，心里就一阵发酸。 她松开自家老娘的手，快步走到张桂花身边，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沉声说：“桂花，别怕。有娘和你大哥在，他们会为你做主。” 这句话像是一股暖流，让张桂花剧烈颤抖的身子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李雪梅，重重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祁婆子被打得嗷嗷直叫，嘴里不断求饶：“哎哟，亲家母，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而她的宝贝小儿子王小兵，此刻早就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他眼睁睁看着他娘被扫帚抽得跟个陀螺似的，却半点不敢上前。 原因无他，旺财就蹲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旺财没再扑他，但那姿态比扑上来还吓人。 它咧着嘴，露出一排森白锋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眼珠子死死锁定着他，仿佛在警告：你敢动一下，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王小兵两条腿抖得跟装了弹簧似的，别说上去帮忙，连动弹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赵三妹抽了十几下，心里的那股恶气总算是顺了大半。 她停下手，把竹扫帚往地上一戳，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婆子，朝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祁婆子见扫帚停了，挣扎着站起身，也顾不上拍身上的土，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亲家母，您消消气，这都是误会。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道喜的！” “道喜？” 赵三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眉毛一挑，冷笑连连。 “王福贵那个畜生把我闺女往死里打，他们离了婚。后来他要偷我们的钱，被送进了派出所。” “现在你个老虔婆跑到我们家乔迁酒上，说你是来道喜的？你当老娘是三岁孩子呢，在这糊弄谁呢。” 她骂得中气十足，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祁婆子脸上了。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发出一阵哄笑，对着王家母子指指点点。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被狗撵，被扫帚打，还有脸说是来道喜的？” “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祁婆子被众人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卫国发话了。 他往前站了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挡在了母亲身前。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直说。” 他眼神往旁边一扫，正对着王小兵龇牙的旺财似乎得到了指令，喉咙里的低吼声更响了。 “我耐心有限，要是再敢撒谎耍花样，我就不只是让旺财赶人了。” 这话里的威胁，赤裸裸，不加掩饰。 祁婆子浑身一哆嗦，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猛地看到了人群后面，脸色发白的张桂花。 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 祁婆子双膝一软，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这一跪，把所有人都给看懵了。 只见她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瞬间就挤出了两行浑浊的眼泪，哭天抢地，声音凄厉得像是死了亲爹。 “桂花，我的好儿媳啊！” 这一声“好儿媳”，让张桂花如遭雷击，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祁婆子却不管不顾，朝着张桂花的方向爬了过去，哭着哀求。 “桂花，我求求你了。看在你和福贵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就发发善心吧！” “福贵，他在里头挨苦受罪，人都瘦脱了相了。” “他知道错了，天天念叨着你的好，念叨着你们的夫妻情分。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去看看他，行不行？” 说到最后，祁婆子竟把头往地上重重一磕，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桂花，老婆子我给你磕头了。求你看看福贵，他不能没有你啊。” 祁婆子这一声好儿媳，喊得是情真意切，肝肠寸断。 可落在张桂花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炸得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寒气。 她下意识地想躲，想逃，可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祁婆子见她没反应，更是来劲了，一边在地上往前挪，一边声泪俱下地哭嚎着，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抱住张桂花的大腿。 “桂花，你就当可怜可怜老婆子我吧，福贵他不能没有你啊！” 张卫国冷眼瞧着，这个老妖婆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居然在这演起了苦情戏。 就在祁婆子的手即将触碰到张桂花裤脚的那一刹那，张卫国一把就薅住了祁婆子的后衣领！ 祁婆子正酝酿到极致的哭声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整个人被拎了起来，被迫站在原地。 张卫国的脸色很冷，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盯着在他手里扑腾的祁婆子。 “演够了吗？” 祁婆子瞬间就忘了哭，也忘了演，只剩下动物本能的恐惧。 张桂花看到自家大哥把人提了起来，那股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窒息感才猛地一松，她大口喘着气，脸色由煞白涨成了通红。 她脸皮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被大哥挡在身后，张桂花这才觉得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张卫国根本不给祁婆子再次开口的机会，他知道这老虔婆学聪明了，看准了桂花心软，也算准了今天人多，想用道德绑架和苦情戏来逼他们就范。 他手腕一松，将祁婆子往地上一扔，然后往前踏出一步，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彻底将张桂花护在了身后。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祁婆子，又环视了一圈周围议论纷纷的村民，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你想让我妹子去看王福贵？” 祁婆子被他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张卫国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好啊！但在去之前，咱们得先把账算算清楚！” 他猛地一指祁婆子，声如洪钟：“你儿子王福贵为什么进去的？因为他偷我们家的钱。这事儿，派出所的同志有人证物证，在场的叔伯婶子们，谁没看见？”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大声附和。 “没错，我们都看见了，人赃并获！” “就是，还想翻案不成？” 第二百一十六章、花溪村的人都很明理 祁婆子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张卫国却没打算就此罢休，他步步紧逼，声音越发凌厉： “我再问你，我二妹桂花，为什么要跟他王福贵离婚，你心里没数吗？” 他根本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直接揭开了那块血淋淋的遮羞布。 “那是因为他王福贵不是个东西，把媳妇当成了牲口。在外头搞破鞋，跟村里的寡妇在小树林里私会。我二妹在你家当牛做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们没完没了的打骂和羞辱。” “你们把我二妹当成了牲口使唤，现在还有脸找上门来，求我二妹发善心？” 张卫国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回，村民们不只是议论了，唾沫星子都快把祁婆子给淹了！ 一个平日里就跟赵三妹交好的婶子，第一个站出来，指着祁婆子的鼻子就骂。 “臭不要脸的，还敢跑到我们花溪村来撒野。”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种刁钻刻薄的娘，才养出王福贵那种打老婆的畜生。” 另一个婶子也跟着说道：“桂花和小妮刚回来那会儿，瘦得跟猴儿似的，一阵风都能吹倒。” “你们老王家是怎么磋磨她们娘俩的，当我们眼瞎吗？现在还敢来求她去看那个劳改犯，你脸皮是城墙做的吧。” 人群里，亲眼目睹王福贵偷窃的张胜利堂叔更是中气十足地喊道：“王福贵来偷东西，我们可都是人证。” “他胆子大破了天，居然还敢用迷烟。那可是害人的玩意儿，要不是我们发现得早，卫国家里的钱就被他们给偷光了。搁在严打那几年，王福贵这种行为就该吃枪子儿。” “吃枪子儿都便宜他了。” “对，就该让他把牢底坐穿！” 人群中，一句句的指责，一声声的怒骂，让祁婆子彻底傻眼了。 她预想过张家人会骂她，会赶她，但她万万没想到，整个花溪村的人，竟然会这么齐心协力地向着张家，向着张桂花！ 她原本以为，自己一个老婆子，豁出老脸，跪在地上哭一哭，示个弱，装个可怜，总能博得一些同情。 毕竟，谁家没个长辈？谁家没点难处？乡里乡亲的，总得讲点情面。 可她算错了一点。 花溪村的村民们或许淳朴，但他们不傻，他们看得见谁是真正受了委屈的人，分得清谁才是那个不要脸的搅家精！ 眼见苦情戏彻底演砸了，祁婆子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悲戚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抹了一把混着泥土的眼泪，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难堪而扭曲起来。 她不去看张卫国那张冷得像冰块的脸，而是豁出去一般，转头死死瞪着周围的村民。 “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都给她张桂花下跪了！我把这张老脸都丢在地上了，她就该听我的话，去看看我儿子，就该乖乖地跟他复婚！”” “张家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帮着他们说话？” 这话一出，原本还群情激奋的村民们，反倒是不约而同地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毫不掩饰的哄堂大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和嘲弄。 “哈哈哈哈，这老虔婆是脑子坏掉了吧？” “给她下跪就得跟她儿子复婚，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她要是给玉皇大帝磕个头，是不是还想上天当王母娘娘啊？” 先前那个骂得最凶的婶子，此刻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她叉着腰，往前走了两步，继续骂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在桂花面前作威作福惯了，还想到我们花溪村来耍威风？” “我告诉你，你这种人，一撅屁股，我们就知道你憋着什么坏屁。” 这话糙理不糙，顿时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你儿子王福贵，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跟村里那个寡妇在小树林里搞破鞋，你这个当娘的，屁都不放一个。他跑到卫国家里来偷钱，用下三烂的迷烟，你这个当娘的，还是装聋作哑。” “现在，你儿子自作自受，进了大牢，你倒是有脸跑出来，找桂花了？”“你还敢在这里倒打一耙，说我们被张家收买了？我呸！你这张脸皮，真是比俺家磨盘还厚。” 胜利堂叔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洪钟。 “桂花嫁到你们王家，那就是一脚跳进了火坑！幸好啊，这孩子跑得快，不然迟早被你们这对黑心肠的母子给活活磋磨死。” “你们磋磨桂花，把她当牛做马使唤的时候，心里应该挺得意的吧？”“现在看到王福贵蹲大牢了，急了？慌了？我告诉你，这就是报应，老天爷开眼了！” 你一言，我一语。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祁婆子的脸上。 她被这铺天盖地的指责说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在地。 站在她身后，一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王小兵，此刻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条缝让他钻进去。 太丢人了。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就像一根根针，扎得他浑身难受。他埋着头，脸涨成了猪肝色，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旺财，就像一个尽忠职守的狱卒，虽然没再龇牙，但就那么威风凛凛地蹲在那，一双黑亮的眼睛始终锁定着他，断绝了他任何想要溜走的念头。 祁婆子摇着头，像是要甩掉那些钻进耳朵里的骂声，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是的，你们都被张家人给骗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她猛地一指人群后的张桂花，眼神恶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她张桂花，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嫁到我们王家几年，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 “张桂花身为我们王家的儿媳妇，我让她多干点活怎么了？伺候公婆，伺候丈夫，难道不应该吗？” 不下蛋的母鸡这五个字，像是一道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刺进了张桂花的心脏。 张桂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浑身血液仿佛一瞬间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那股尖锐的疼痛才让她稍稍回过神来。 这些天来，她躲在大哥的身后，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庇护，几乎快要忘了在王家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以为那些伤疤已经结痂了。 可祁婆子这五个字，就像一把淬了毒的铁钳，硬生生把那层血痂撕开，露出了底下血肉模糊、从未愈合的伤口。 “你敢再说一遍？”张桂花的声音不大，还带着一丝因极致愤怒而引发的颤抖，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二百一十七章、张桂花的反击 张卫国眼中的寒冰瞬间化为了滔天的杀意，他刚想上前一步，将这个老虔婆的嘴撕烂，却被一只颤抖的手拉住了衣角。 他回头，看到的是二妹那双通红的、噙满了泪水却又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充满了不屈和挣扎。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沉默退缩的张桂花，猛地从张卫国的身后冲了出来。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第一次向欺辱她的人露出了獠牙！ 她站在祁婆子的面前，那瘦弱的身躯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张桂花抡起巴掌狠狠的打向祁婆子的脸。 “你说我不会下蛋？对，我是没给你王家生出个带把的，可那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祁婆子没有反应过来时，张桂花又是一个巴掌下去。 “我在你们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过的连地主家的长工都不如。”“凌晨四点，天还是一片漆黑，我就要爬起来给你们全家洗衣服，冰凉的河水冻得我满手都是口子。” “接着就是劈柴、做饭，伺候你们吃喝拉撒，然后下地干活，除了睡觉的那几个小时，我一天到晚，哪有一刻是闲着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们一片哗然。 他们知道桂花在王家过得苦，却没想到苦到了这种地步。 凌晨四点，鸡都还没打鸣呢。 张桂花看着祁婆子那张开始变得惊慌的脸，泪水混着悲愤，继续往下说。 “我做了这么多，可得到了什么呢？我和我女儿小妮，每顿只能吃半碗野菜杂粮饭。我们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摞着补丁。” “你儿子王福贵隔三岔五买回来的肉，炖得满屋子飘香，我和小妮闻着味儿口水都快流干了，可我们娘俩尝到过一小块肉腥吗？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娘家心疼我，托人给我捎来的钱、给我扯的布料，还有给我和小妮带的吃食，哪一样最后不是进了你的口袋？” “你转手就拿去给王小兵他们一家四口，在你们眼里，我和小妮恐怕连狗都不如吧！” 在场的妇人们听得心都揪紧了，好些个心软的婶子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她们看着张桂花那张苍白的脸，再想想自己家的日子，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哪里是娶儿媳妇，这分明是买回来一个不要钱的牲口。 祁婆子的脸色由白转青，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桂花猛地弯下腰，不顾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一把就将自己的裤腿给拉到了膝盖以上！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只见那原本应该白皙光洁的小腿上，几道陈旧的疤痕狰狞地趴着，有长有短，颜色已经泛白，但依旧触目惊心。 一看就是被棍子或者皮带之类的东西抽打出来的！ 张卫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放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只知道妹妹受了委屈，却不知道她身上竟还带着这样的伤。 “看到了吗？”张桂花指着那些疤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的腥味。 “这些，全是你和你那个畜生儿子王福贵干的好事。嫌我干活慢了，打！嫌我饭做得不合胃口，打！嫌我生不出儿子，更是往死里打！” “祁婆子！” 她猛地抬头，用那双被泪水洗过的、亮得吓人的眼睛死死盯住已经面无人色的祁婆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现在，还有脸让我去看他？” “你怎么还有脸，让我去看那个畜生？” 最后一声质问，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响彻了整个张家院子。 张秀兰盯着张桂花小腿上那些狰狞的伤疤，再看看二姐那张毫无血色、泪痕交错的脸，心疼得如同刀绞。 “杀千刀的老货，欺负我二姐，我跟你拼了。” 张秀兰平日里虽然泼辣，却也讲道理，可今天，所有的道理都被眼前那一道道伤疤给烧成了灰烬！ 张秀兰一把揪住祁婆子的头发，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骑在了她的身上，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对着祁婆子的后背和肩膀就是一顿死捶。 “我让你打我二姐，我让你磋磨人。” 很快，赵三妹也加入了战斗。 母女俩一个按住祁婆子，一个负责打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祁婆子被这么一拽一捶，头皮疼得像是要被撕下来，后背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边的女人战争刚打响，那边的男人也没闲着。 张卫国想到二妹腿上的伤，再看看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老虔婆，一股戾气直冲脑门。 他没去打一个老婆子，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缩在后面，企图把自己当空气的王小兵身上。 张卫国一声令下：“跃进，振华，把那小子给我揪出来！” 张跃进和张振华两兄弟早就等着大哥这句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就朝着王小兵冲了过去。 王小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可他的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常年下地干活的两兄弟。 更何况，还有旺财拦在那儿。 旺财低吼一声，直接挡住了王小兵的去路，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就这么一耽搁，张跃进和张振华已经到了，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像拖死狗一样，把王小兵狠狠地掼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 王小兵鼻涕眼泪一大把，裤裆里都感觉湿了一片。 “你们别打我，不关我的事啊。都是我娘，是我哥干的！” 张卫国走到他面前，看着还有狡辩的人。 “不关你的事？”他冷笑一声，一脚就踹在王小兵的肚子上。 “你们吃我妹妹带回来的东西时，怎么不说不关你的事？你们拿我妹妹娘家的钱和布料时，怎么不说不关你的事？现在倒是撇得一干二净。” 张卫国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肩膀上。 “啊——”王小兵疼得蜷缩成了一只虾米。 张跃进和张振华看到大哥动了手，对着王小兵就是一顿猛锤。 他们专挑肉多的地方打，疼，但不会出人命。 一时间，张家院子里，女人的哭骂声，男人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第二百一十八章、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花溪村的村民们围在四周，没一个人上前拉架。 他们非但不拉，反而个个脸上都带着解气的神色，拍手叫好。 “打，给我狠狠地打！这种黑心烂肠子的玩意儿，就该这么收拾。” “活该，让你们欺负桂花，现在知道我们花溪村的人不好惹了吧。” “打得好！早看这老虔婆不顺眼了，仗着自己年纪大，到处撒泼耍赖，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张胜利更是中气十足地骂道：“王福贵这个杀千刀的玩意儿，在牢里也别想好过。这种畜生，老天爷怎么不降下一道雷，直接劈死他算了。” “就是，遭天打雷劈都便宜他了！” 人群里附和声一片。 张卫国听着村民们朴素而又直接的诅咒，心里却冷笑一声。 遭天打雷劈？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指望老天爷开眼，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真正的报应，从来不是等来的，而是自己亲手送上去的！ 他看着在地上哀嚎的王家母子，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王福贵一家，既然给脸不要脸，主动把脸伸过来让他打，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一次性把他们彻底打残、打废，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一个周密的计划，在张卫国的脑中飞速成型。 王福贵不是在德山市第一监狱吗？好得很。 那里是德山市出了名的硬茬子聚集地，三教九流，亡命之徒，应有尽有。 他不怕花钱。 回头就托人找关系，联系上里面最凶最狠的牢头狱霸。 不用多，每天三顿饭，每顿饭前，关照王福贵一顿饱的。 不用打死，就是要让他每天都活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里，让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什么叫生不如死。 祁婆子不是最心疼她这个小儿子王小兵吗？ 那就从她最心疼的地方下手。 王小兵这种游手好闲、眼高手低的二流子，最好对付了。 找人设个局，带他去赌钱。 先让他赢，赢个百八十块，让他尝到甜头，让他觉得自己的运气来了，财神爷上身了。 等到他赌红了眼，就会加倍下注，那时候再让他连本带利地输回去。 输光了怎么办？ 一个赌徒，在输红了眼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两个字——翻本！ 这时候，再好心地派个人去借钱给他，利滚利的那种。 他一个子儿都还不上的那天，要债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先锋村，当着全村人的面，用王家的房子、王家的田地来抵债。 张卫国眼神越发冰冷。 到时候，祁婆子和王小兵一家人被赶出去，连个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只能靠乞讨为生。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有什么精力，再来找桂花的麻烦？ 张跃进和张振华兄弟俩打累了，看着蜷缩成一团、抖得跟筛糠似的王小兵，眼神里满是不屑。 另一边，张秀兰和赵三妹也停了手。 张秀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又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衣角，那架势，仿佛刚刚不是在打人，而是在拍打一件脏衣服。 除了地上躺着哼哼唧唧的祁婆子母子，其他人，包括围观的村民，都像是看了一出大戏，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院子里。 赵三妹又从屋里又端出了一大盘瓜子，分给凑过来的乡亲们，大家嗑着瓜子，兴奋地议论着刚才那解气的一幕。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 “今天不是卫国摆酒吗，发生什么事了？” 花溪村的大队长，周建军来了。 周建军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老的一个少的，鼻青脸肿，衣服上全是泥和脚印，正抱着胳膊腿儿在那儿哎哟哎哟地叫唤。 再看张家这边，张卫国一家人站在屋檐下，眼神很冷。 张胜利和一帮村民围在院里，人手一把瓜子，嗑得正香。 这哪是打架现场，这分明是批斗大会后的茶话会。 “卫国，这是怎么回事？” 周建军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走上前，想了解情况。 没等张卫国开口，旁边嗑瓜子的婶子就抢先开了腔，嘴皮子利索地像机关枪。 “建军啊，你可算是来了，你可得给咱们花溪村做主啊。” “这老虔婆，跑到咱们村里来撒野，当我们花溪村没人了是吧？” “她还敢骂桂花，骂得那话叫一个难听。还动手推人，卫国他们是正当防卫。” 村民们七嘴八舌，唾沫星子横飞，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尤其是祁婆子如何嚣张跋扈、张桂花如何委屈可怜、他们如何义愤填膺的部分，添油加醋地给周建军描绘了一遍。 周建军也是看着张桂花长大的，自然知道这姑娘的脾性，也知道王家那点烂事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他走到祁婆子和王小兵跟前，蹲下身子，粗略地扫了一眼。 “行了，别嚎了。” “我瞅着也没断胳膊断腿，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 祁婆子一听这话，嚎得更大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想去抓周建军的裤腿。 “大队长，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娘俩要被打死了啊。他们张家仗势欺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报公安！” 她眼珠子一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伸出五根手指，咬牙切齿地喊道：“没五百块钱，这事儿没完，五百块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少一分我都不干。” “对，五百块。”王小兵也在一旁有气无力地附和，一想到五百块，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疼都轻了点。 五百块？ 这三个字一出，连院子里嗑瓜子的村民都停下了动作，一个个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地上的母子俩。 这年头，一个壮劳力辛辛苦苦干一年，刨去吃喝，能存下五十块钱都算是能耐人了。 这老虔婆挨一顿揍，张口就要五百块？她怎么不去抢银行？ 周建军被这狮子大开口给气笑了。 他站起身看着祁婆子，脸上最后一丝同情也消失殆尽。 “五百？你怎么不说要五千呢？祁婆子，你们寻衅滋事在先，人家乔迁新屋摆酒，你们选这个日子来闹事，没把你们打死，那是他们张家人手下留情了。” “十块钱，多一分没有，够你们拿着去卫生所买点红药水抹抹了！” 祁婆子和王小兵都傻眼了，十块钱，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他们挨了这么毒的一顿打，就值十块钱？ 第二百一十九章、五百块给你们买棺材 祁婆子还想故计重施，继续撒泼，一道声音从屋门口传来。 “嫌少？” 张卫国缓缓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来到祁婆子和王小兵面前。 “想要五百块，也行。” 祁婆子和王小兵的眼睛瞬间亮了。 然而，张卫国的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冰水，从他们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把你们娘俩的命留下，我用这五百块，给你们一人买一口上好的棺材，保证风风光光地把你们抬回去埋土里。”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连村民们嗑瓜子的声音都停了。 祁婆子脸上的贪婪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被一种源于骨髓的恐惧所取代。 她看着张卫国，那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说气话。 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只要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真的敢弄死你。 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王小兵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他身上的疼远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来得真切。 他猛地拽住自家老娘的衣袖，拼了命地摇头，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娘，娘，别说了。” 他还年轻，可不想有钱没命花。 祁婆子浑身打了个哆嗦，最后一丝硬气也泄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如同杀神附体一般的张卫国，哪里还敢讨价还价。 “十块就十块，我们认了。” 虽然挨了一顿打，但好歹没白挨，起码还刮了十块钱下来，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祁婆子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看到他们同意，张卫国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块钱扔在地上。 周建军敲打两人：“桂花已经跟王福贵离婚了，两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后你们不要再来找她，不然张家人真把你们打死，那也是你们自找的。” 祁婆子捡起地上的钱，揣进兜里，恨恨的看着张家院子。 今天就到这里，以后她还会再来的。 母子俩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张家大院。 那狼狈的背影，引得院子里的村民们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哄笑声。 “哈哈哈，瞧那怂样，刚才那股横劲儿呢？”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碰上卫国这种硬茬子，算他们倒了八辈子血霉。”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剑拔弩张，变得轻松欢快起来，仿佛刚刚赶走了一窝苍蝇，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张卫国身上那股冰冷骇人的杀气，在祁婆子母子俩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拐角处后，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了客气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说要用五百块钱买棺材的杀神，根本不是他一样。 他几步走到周建军跟前，热情地拉住他的胳膊。 “大队长，今天这事儿，多亏你主持公道了。快进屋坐，吃杯茶，等会就开饭了，等会儿让胜利叔好好陪你喝几盅。” 周建军指了指张卫国，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小子刚才那一下，可真把我给吓着了。我还真怕你一冲动，把人给打出个好歹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周建军心里也知道，张卫国这是杀鸡儆猴，既是做给王家人看，也是做给村里某些爱嚼舌根的人看。 他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张桂花虽然离了婚，可也是有娘家撑腰的，谁敢再来找不痛快，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张胜利笑着走过来：“建军，别站着了，进屋喝茶。不给王家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张家是好捏的软柿子。” 几人进了屋，各自坐下。 周建军端起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漂着的茶叶末，喝了一大口热茶，浑身都舒坦了。 张桂花的房间里，她用袖子抹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地。 张秀兰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这副样子，又心疼又来气，说话的口气也冲了点。 “二姐，你哭什么哭，今天这架打得还不够解气？” “我跟你说，当初王福贵那个王八蛋第一次对你动手的时候，你就该抄起菜刀跟他拼命。你先让他见点血，再干脆利落地跟他离婚，你就不会遇上这些糟心事了。” “你就是太软和了，所以他们王家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地拿捏你。” 一旁的赵三妹听得直皱眉，白了张秀兰一眼，把她往旁边推了推。 “你这是开导人呢，还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呢，会不会说话？” 张秀兰被推了一下，也不生气，凑到张桂花跟前，给她传授心得。 “二姐，我跟你说正经的。今天我们是把他们娘俩给揍了个狠的，他们短时间内肯定是不敢再来了。” “但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万一还有下回，你什么话都别说，直接冲上去，左右开弓，先给她几个大嘴巴子扇懵了再说。” “记住了，对付祁婆子那种人，你就要比她更横，比她更不讲理，比她更狠。” “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你把她打怕了，她才能把你当回事。” 张桂花被她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眼泪都忘了流。 小妮探进一个小脑袋，她和几个孩子都被张为民拉着，一起待在房间里，只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小妮看到自家娘亲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脸上顿时写满了心疼。 她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踮起脚尖，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剥开那层薄薄的糖纸，露出里面乳白色的糖块，然后小心翼翼地举起来，递到张桂花的嘴边。 “娘，你别伤心。” 小妮仰着小脸，声音奶声奶气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大姐姐说了，吃了这个，心里就会甜。”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颗小小的奶糖，瞬间让张桂花的温暖起来。看着女儿可爱的小脸，和关切的眼神，张桂花笑了。 她张开嘴，含住了那颗奶糖。 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口腔里化开，甜丝丝的味道，顺着喉咙，一直甜到了心底最深处。 她一把将小妮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仿佛要将这个小小的身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抬起头，看向一旁关切地望着她的张秀兰和赵三妹，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娘，三妹，你们放心。” “我没事了。” “今天这么大闹一场，反而把我心里憋了这么多年的那股窝囊气，全都给打出去了。我现在浑身都舒坦！” “你们说得对，我以前就是太傻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有关心我的家人，有这么懂事的孩子，我还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我们娘俩，我该知足了！” 她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和坚毅。 第二百二十章、花钱解决垃圾 堂屋里，周建军和张胜利正聊得热火朝天。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卫国哥，我们来给你家道喜了。恭喜你和嫂子乔迁新居，祝你们往后的日子红红火火，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 说话的人是吴大刚，张家门口的那场闹剧，他和刘军、王浩三人在村口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不是不想上来帮忙，只是远远看到张家兄弟那股子狠劲，就知道这事儿根本用不着他们插手。 所以三人很有默契地等到王家母子滚远了，这才提着贺礼进门。 张卫国一听这声音，眼底就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拥有暗夜视觉技能，知道吴大刚他们一早就来了，这会儿才进来，显然是懂得分寸，没来凑那份乱糟糟的热闹。 他大步迎了出去：“你小子，嗓门就不能小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了？” 刘军和王浩也跟了上来，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 “卫国哥，恭喜乔迁新居。” “行了，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张卫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拉着三人就往屋里走。 “爹，叔，大队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市里认识的好哥们-吴大刚，刘军，王浩。” 张卫国先是指向吴大刚三人，然后又反过来介绍：“这是我爹张为民，我叔张胜利，还有我们花溪村的大队长周建军。那两个，是我亲弟弟，张跃进、张振华。” 吴大刚三人也是机灵人，立刻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半点没有在外的匪气。 “叔好，大队长好！” 张为民看着这三个精神抖擞、眼神明亮的年轻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都是好小伙子，别站着了，快坐下。” 张胜利和周建军也笑着点头，他们看人很准，这三个人虽然看着彪悍，但眼神正，身上有股子讲义气的劲儿，是能处的朋友。 张跃进和张振华更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眼神里满是崇拜。 李雪梅端了茶过来，三人马上笑着喊：“嫂子，恭喜你们。” 一时间，院子里你来我往，互相递烟，气氛好不热闹。 刚到十二点，负责掌勺的师傅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找到张卫国。 “张老板，菜都齐活了，可以开席了！咱们这院子大，一次同时能开六桌。” “等第一拨吃完，我们麻溜地收拾一下桌子，立马就能开摆第二拨！” “好，辛苦师傅了。”张卫国点点头，转身便开始安排。 “大队长，刚子，刘军，王浩，你们是客，可不许跟我客气，都先上桌吃饭。我们自家人，还有村里这些叔伯兄弟，不着急，可以晚点吃。” 吴大刚和张卫国相处久了，最是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决定的事，多说无益。 他站起身，一把揽过刘军和王浩的肩膀，豪爽地笑道：“行，卫国哥你都发话了，那我们哥几个就不跟你客气了，先替你尝尝这酒菜的味道。” 等周建军这些长辈先坐好，他们三人也大大方方的来到桌上坐好。 宾客们吃完了第一轮，张卫国一大家子才终于坐下来，热热闹闹地吃完了乔迁宴。 饭后，吴大刚重新凑到张卫国跟前，小声问：“卫国哥，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张卫国眼神微微一动，对三人指了指门外，脸上挂着一丝随意的笑容。 走，刚吃饱，消消食，带你们逛一下我们花溪村。” 三人心中了然，也不多问，只是齐齐点头。 “好嘞，卫国哥。” 于是，三人便默不作声地跟上了张卫国的脚步，四道身影出了院子，朝着村里的小路走去。 一直走到一棵老槐树下，张卫国才停下脚步。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给吴大刚，刘军和王浩都散了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上午我家里发生的事，你们三个都看到了吧。” 张卫国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吴大刚抽了口烟：“卫国哥，你要是不想我们知道，那我们就什么都没看见。”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你的家事，我们不问，但你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也绝不推辞。 刘军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语气中带着几分江湖的匪气：“这年头谁家还没几个糟心亲戚，你妹妹那事，我们哥几个都懂。遇人不淑不是她的错，是王家那帮杂碎太不是东西，简直刷新了无耻的下限。” 他弹了弹烟灰：“卫国哥，今天这只是开了个头。那老虔婆和她那废物儿子，挨了顿打，拿了十块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章程了？” 吴大刚和王浩同时看向张卫国。 王浩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碾灭。 “卫国哥，你一句话的事。” “只要你招呼一声，我们哥三个，找两个麻袋，把那对母子再拾掇一顿，保证打得他们三个月下不来床，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张卫国心里划过一阵暖流。 他摇了摇头，眼底的寒意更甚：“打一顿，太便宜他们了。我要的，是让他们生不如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他顿了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妹子的那个前夫，叫王福贵。几个月前他大半夜跑到我家来偷钱，被家里人逮个正着，现在人被关在德山市第一监狱。” 张卫国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对付他，最简单。联系监狱里最凶最狠的牢头，给他一笔钱，让他关照关照。” “就一个要求：每天早中晚，准时三顿打。不用下死手，也别打残了，要让他每天都活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里。” 王浩听得双眼放光，竖起了大拇指：“卫国哥，这招实在是高。像王福贵那种只敢对女人动手的窝囊废，就该这么对付他。让他天天挨揍，天天提心吊胆，比直接弄死他解气一百倍，死了都是便宜他了。” 刘军接过话头，脑子转得飞快，立刻就想到了执行的细节：“卫国哥，王福贵这事儿，包在我跟浩子身上。” “我刚好认识一个兄弟，他路子野，跟监狱里的人说得上话。这事儿交给我们，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张卫国点点头，拿出800元塞到刘军手里。 “行，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跟你们客气。” “这钱你们拿去办事，上下打点都需要钱。钱一定要给到位，让那边的人办事利索点，别留下什么手尾。如果不够，随时跟我开口。” 800元可不是一笔小钱，卫国哥为了给妹妹出这口气，真是下了血本。 刘军没有数，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就将那厚厚的一沓钱揣进了自己腋下夹着的手提包里。 这个动作，代表的是绝对的信任。 他语气轻松地说道：“卫国哥，你放心。监狱里那些牢头，接你这单生意可是捡着宝了。” “揍个把人，对他们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还能赚这么一大笔外快，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保证把王福贵伺候得舒舒服服。” 第二百二十一章、斩草要除根 吴大刚想到祁婆子离开时的眼神，对张卫国说：“卫国哥，我看那个老太婆很不甘心，等他们养好伤了，估计还会来找事。” 张卫国闻言，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 “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有点力气全用在撒泼骂街上了，她自己能翻出什么风浪？” “她的依仗，不过是她那个小儿子，王小兵。只要把这根拐杖给她敲断了，她就只能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刘军和王浩立刻来了精神，凑了过来。 “卫国哥，你是不是又有主意了？” 张卫国弹了弹烟灰，声音平淡，却字字诛心。 “大刚，这事还得你来办。帮我找个信得过，脑子又活泛的人，去接近王小兵。” 他顿了顿，似乎在脑中将整个计划又过了一遍，确保天衣无缝。 “不用急着动手，先跟他称兄道弟，带他去玩，带他去赌钱。” “赌钱？”刘军愣了一下，随即眼珠子一转，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 张卫国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先让他赢，手气要好得出奇，把把都赢。不用多，每天赢个几十块就行。” “一天几十块，对于王小兵那种没见过世面，又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来说，不亚于天上掉馅饼。” “这钱来得太容易，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子，是赌神附体，财神爷追着喂饭吃。” “等他尝到了甜头，赌红了眼，野心被彻底喂大了的时候。” 张卫国的声音陡然转冷：“再让他开始输，连本带利，把他之前赢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王浩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砸了咂嘴：“这招叫先捧后杀，让他从云端直接摔进泥坑里，那滋味，啧啧！” 张卫国没理会他的感叹，继续说道：“一个赌徒，在输红了眼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两个字——翻本。” “那时候，他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这时候，再让人好心借钱给他。” “当然，是利滚利的那种。” 吴大刚的眼中精光一闪，已经彻底明白了张卫国的意图。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复，这是一张精心编织的、足以让王家万劫不复的大网。 张卫国看着兄弟们脸上的神情，继续将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补上。 “等到他欠的钱连本带利，滚到一个他几辈子都还不上的数目时，就让债主上门。” “不用偷偷摸摸，要光明正大，要敲锣打鼓，要让全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王小兵欠了赌债，现在，就用王家的房子，王家的田地来抵。” “没有房子，没有田地只是第二步。第三步是让债主把他们一家老小，赶出德山市，让他们去外地要饭。” “再让人放出话来，只要他们母子敢踏回德山一步，就剁下王小兵的一根手指头。回来一次，剁一根。”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刘军和王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打一顿，顶多是皮肉之苦，养几天就好了。 可卫国哥这一环扣一环的计策，是要彻底摧毁王家的生存根基和做人的尊严，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在耻辱和恐惧里。 吴大刚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震动压下，脸上露出了一个爽利的笑容。 “卫国哥，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找人设局，引君入瓮，有人是专业的。保证把那个王小兵安排得明明白白，让他自己高高兴兴地往套里钻！” 张卫国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再次从包里摸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又是800块。 他直接塞到吴大刚手里。 “这钱你拿着，办事、请人、打点关系，都得花钱。别省着，钱一定要给足，让兄弟们办事也舒心。不够了，再找我。” 这钱，不仅是为了给妹妹出气，更是为了彻底铲除后患，一劳永逸。 花一千六百块，让王福贵在牢里生不如死，让王家母子被扫地出门，永远滚出自己的视线。 这笔买卖，太值了。 安排好这一切，张卫国心中的那点郁气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脸上重新挂上了轻松的笑容，拍了拍三人的肩膀。 “行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走，带你们好好逛逛我们花溪村，看看我准备搞大动作的地方。” 四人便沿着田埂，在村里溜达起来。 张卫国指着不远处的养猪场和田地，讲述着自己的规划。 再次回到家里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 吴大刚开口道别：“卫国哥，嫂子，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市里还有点事要办。” 张卫国目光扫过院子里正在帮忙搬桌子的两个壮实青年。 “铁柱，云峰，你们俩过来一下。”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了过来。 “卫国哥，你找我们？”开口的是张铁柱，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力气很大。 赵云峰眼睛很亮，透着机灵劲儿。 张铁柱为人忠厚，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张卫国教会了他摆地摊。 赵云峰脑子活，学东西快，他们是张卫国看中的可塑之才，之前就说好了，让两人去羊城，跟着郑涛一起办事。 张卫国说：“我准备五天后去羊城，把你们的身份证拿过来，我让朋友买卧铺票。” 张铁柱和赵云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手忙脚乱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到张卫国手上。 张卫国接过，连同自己的一起，转身直接塞给了旁边的吴大刚。 “刚子，三张身份证，帮我买五天后去羊城的卧铺票。” 这个年代，能坐上卧铺去远门，那绝对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 吴大刚把身份证小心地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又接过张卫国的钱。 “没问题，卫国哥，这事儿简单。等拿到火车票，我直接给你送到店里去。” “行。”张卫国笑着点点头。 事情交代完毕，刘军和王浩也走了过来。 刘军拍了拍自己停在院门口的摩托车后座，示意吴大刚上车。 “卫国哥，嫂子，叔，婶，那我们就真走了。” 王浩也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车，对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张为民和赵三妹闻声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挂着笑容：“这就回去了，要不吃了晚饭再走。” 吴大刚笑着摆手：“不了叔，市里真有事，下次再来叨扰您和婶儿。” 张卫国亲自将他们送到村子外面，看着三人跨上摩托车，一溜烟上了大路，这才回家。 第二百二十二章、提前让二老享享福 岳父李延安看到张卫国回来，站起身笑着说：“卫国啊，天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随着他起身，李老太太、大舅和舅妈周翠莲也都有了要走的意思。 张卫国快步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便端着两个碗出来，碗里是炸得金黄酥脆的肉丸子，身后的赵三妹手里提着两条鱼。 “爹，娘，大舅，舅妈，你们要走我也不拦着。” “这些菜都是新做的，没上过桌，你们带回去，晚上添两个菜，也省得你们再开火了。” 在农村，这是最实在的待客之道。 办酒席的人家，总会多备下一些菜，让上门的至亲带些席面回去，既有面子，也显情分。 李老太太从女婿手里接过东西，那分量让她手臂微微一沉。 “这大鲤鱼和肉丸子，可都是好菜，晚上回去，煮一锅米饭，再随便炒个青菜，这顿饭就齐活了。” 一旁的大舅妈周翠莲看到李老太太接了东西，这才接过张卫国手里的肉丸，脸上挂着淳朴的谢意：“卫国，让你破费了。” 小舅子李春波走到张卫国跟前：“姐夫，我先回店里了。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还等着开门做生意呢。” 看着小舅子这股积极劲儿，张卫国心里很是满意。 年轻人，不怕没本事，就怕懒不肯多干活。 他拍了拍李春波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许：“好，那你先过去，让你姐明天在家多歇一天，这几天累着她了。” “明天我和桂花会早点过去，你把卫生搞好就行，咱们只做中午和晚上的生意。菜的事你别操心，我买好了直接带回去。”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赵云峰身上，这小子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峰子！”张卫国朝他招了招手。 赵云峰一个激灵，立马小跑了过来：“哎，卫国哥。” 张卫国说：“回家把东西收拾利索了，11月12号，你和铁柱直接来城里找我。” 赵云峰点头，声音洪亮地应道：“知道了，卫国哥。” 送走了所有亲戚朋友，喧闹了一整天的院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张卫国转身回了厨房，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工钱，递给两位掌勺师傅，还另外给每人塞了一包烟。 “两位师傅，今天辛苦了，这是工钱，你们点点。” “哎哟，张老板太客气了。” 两位厨子接过钱，点了以后，发现张卫国还多给了5元。 他们脸上笑开了花，想把多的钱退回去。 “张老板，说好的价钱，给多了给多了。” 张卫国笑着说“应该的，两位师傅忙前忙后，村里人都夸味道好。下次家里有事，还请你们来帮忙。” 几句实在话，说得两个厨子心里熨帖无比，收拾好带来的东西后也回了城里。 最后，全家总动员。 一起把借来的桌椅板凳、碗筷瓢盆，分门别类地清洗干净。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张卫国提着大鲤鱼，和父亲、两个弟弟一起，把东西还给胜利叔家。 “胜利叔，东西都给你洗干净送回来了，你点点数。” 张胜利摆了摆手，笑道：“我有啥不放心的，桌椅板凳、碗筷瓢盆也不值钱。点什么点，少不了。” 张卫国笑着把手里的鱼递了过去：“胜利叔，今天多亏了你帮忙张罗。这鱼拿着，加个菜。” 胜利叔推辞了一下，见张卫国态度坚决，便不再客气，爽朗地接了过去。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 张卫国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晚饭是酒席上撤下来的剩菜，大锅里一热，香气依旧扑鼻。 饭桌上，没了白天的客套和寒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很是轻松。四个孩子玩了一天，吃完饭后，早早地洗脸，回屋睡觉了。 赵三妹提着热水从厨房走出来，让累了一天的男人们都烫烫脚，解解乏。 张卫国看着坐在小板凳上，一脸满足地泡着脚的父亲，笑着开口了。 “爹，娘。我跟雪梅在城里做生意，家里这边顾不上，你们二老就带着三个孩子住在这里。”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四弟张跃进。 “老屋那边也不能空着，跃然，你先一个人住着。这样两边都有人照应，成不成？” 张跃进：“大哥，你这房子修得方便，爹娘住着舒服，我哪能有意见。” 赵三妹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脸上露出笑容，话里却带着一丝嗔怪：“你这新屋自己都没正经住两天，做生意就是成天忙。”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比谁都高兴。 “房子就得有人气养着才行，空着不住，没两年就败了。你和爹啊，这就算是提前享你们兄妹几个的福了。” 一旁的李雪梅立刻接过了话头，语气诚恳：“爹，娘，卫国说得对。你们二老操劳了一辈子，这新屋，理应你们住着。” “再说了，有你们在家照看三个孩子，我和卫国、桂花在外面做生意，心里才踏实，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这番话说得赵三妹心里熨帖无比，连连点头，看向儿媳妇的眼神里满是疼爱。 一直低头不语的张桂花，此时也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白天的风波似乎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阴霾，她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爹，娘，嫂子说得对。” “你们就安心住着，我会跟着大哥、大嫂努力挣钱，让别人说不了闲话。哪怕离了婚又怎么样，我一个人照样能过的很好。” 看到二妹这副模样，张卫国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祁婆子那种人，不值得放在心上。 只要桂花自己能想通，能走出来，未来的路就不会差。 看着三妹张秀兰，张卫国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我这次去羊城，要把服装代工厂的事情彻底敲定下来。只有货源稳定了，咱们才能甩开膀子干，没有后顾之忧。” “秀兰，放假没事的时候，你和妹夫多在市里转转，看看哪里有合适的门面。等到时机成熟，你就申请停薪留职，到时你也跟着哥一起卖女装。” “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如果手上的钱凑一凑够的话，你们直接把店铺买下来，不要租。” 张秀兰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哥，那得多少钱啊？” 张卫国笑了笑：“这价格要看地段，还有面积大小。开女装店，不需要太大，5-60平方就够了。” “以后做生意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商铺的价格也会一天比一天高。租铺子，你干得再好，也是给房东挣钱。买下来，那才是你们自己的产业。” 张秀兰想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无比坚定：“行，大哥，我听你的。我们这几年的工资，再加上以前他爹娘手里的积蓄，买下一间铺子应该没问题。” 第二百二十三章、羊城的电报 夜深了，一家人各自回房歇下。 张卫国和李雪梅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李雪梅侧过身，枕着丈夫的胳膊，轻声问：“卫国，你说王家母子以后真的不敢再来找桂花了吗？” 张卫国睁开眼，他安慰妻子。 “我不能让桂花再受一丁点委屈，更不能让这种人，像苍蝇一样，总有机会在我们身边嗡嗡叫。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张卫国的计划，不想告诉家人，免得他们担心。 李雪梅往丈夫怀里缩了缩，嗯了一声，便安然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公鸡的打鸣声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张卫国起了床，把车斗擦得干干净净，又检查了一遍油箱。 赵三妹在厨房里忙活着，煮了一大锅喷香的白米粥，又烙了十几个鸡蛋饼。 张桂花和张秀兰也早早起来，帮着收拾东西。 张秀兰的儿子丁子浩背着书包，一脸兴奋，等下又可以坐大舅舅的车回城里。 吃过早饭，张卫国便招呼着众人上车。 “爹，娘，雪梅，我们先回城里，家里就交给你们了。” 李雪梅说：“我在家待一天，明天就回。” 张卫国点头：“行，今天好好歇歇。” 到了城里，张卫国先是开着车把周振华和丁子浩送到了学校门口。 送完弟弟和外甥，他又调转车头，把张秀兰送回了卷烟厂的家属宿舍。 送走了妹妹，车斗里只剩下张桂花一个人。 张卫国看了一眼后视镜，一脚油门，三轮车便朝着市里最大的菜市场开去。 “桂花，走，咱们去买菜。” “知道了，哥！” 牛腩，排骨，猪肉、青菜、鸡蛋、小葱等，两人大包小包，把三轮车的车斗塞得满满当当。 等回到“张氏粉馆”的店门口时，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指向九点。 店门已经大开，里面的桌椅擦得锃亮，地面也拖得干干净净。、小舅子李春波正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聚精会神地听着收音机里的歌曲，身体还跟着节奏一晃一晃的。 “卫国哥，桂花姐，你们回来啦。” 看到三轮车，李春波一个激灵站起来，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手脚挺麻利啊，都收拾完了？”张卫国笑着跳下车。 “那当然，就等你们带菜回来了。”李春波抢着去搬车上的东西。 三人合力将一大堆食材搬进后厨，然后便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中。 张卫国负责处理肉类，手起刀落，一块块牛腩、排骨被处理得整整齐齐。 张桂花和李春波洗菜，切菜。 厨房里，只有切菜的笃笃声，和锅里汤水翻滚的咕嘟声，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却配合得无比默契。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午市的高峰期总算过去，三人才算得了空，下了粉，坐在店里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说话声：“张卫国在吗？有你的电报。” 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停下摩托车，从斜挎的绿色邮包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 张卫国放下碗筷快步走了出去。 “我就是，多谢。” 他接过电报，在签收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展开电报纸，上面只有一行用铅字打印的短句，简洁明了：【已联系好代工厂，费用需要你来定。郑涛。】 原来是郑涛已经找到了代工厂，他转身对店里的李春波喊道：“春波，桂花，店里你们先看着，我去一趟邮局。” 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跨上了门口的三轮车。 到了邮局，他直奔电报业务的窗口，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刷刷写下一行字，递给工作人员。 “同志，麻烦发加急的。” 工作人员接过纸条，上面就寥寥一行字：“十一月十二日到羊城。” 晚上七点，张氏粉馆里灯火通明，后厨飘出的浓郁酱香，引得路过的街坊都忍不住朝里多看两眼。 张卫国正站在灶台前，一条鲤鱼在铁锅的酱汁中“滋啦”作响，眼看就要收汁。 就在这时，店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吉普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稳稳停下。 扫地的李春波抬起头，当他看清车上下来的人时，眼睛瞬间亮了。 是卫国哥的好朋友顾所长、贺超。 李春波上前热情地打了招呼，随即转身朝厨房里扯着嗓子大喊：“卫国哥，顾所长他们来了，你快出来招待。” 厨房里，张桂花听到动静，立刻从洗菜池边直起身，对张卫国说：“哥，我来做饭，你出去陪客人吧。” 张卫国头颠了颠勺，让酱汁均匀地裹在鱼身上，嘴里吩咐道：“行，这锅红烧鱼马上好，等汁收得差不多了，撒一把葱花就能起锅。” 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案板上的两个大搪瓷碗：“刚好从家里带了炸丸子和肘子过来，都是熟的，你把那两个菜上锅热透就行，我留他们一起吃饭。” “知道了，哥。”张桂花应了一声，熟练地接过了张卫国手里的锅铲。 张卫国解下围裙，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手，擦干后才走了出去。 顾向南和贺超已经在一张方桌旁坐下，李春波给他们倒上了的茶水。 “顾所长，贺超哥，喝茶。” “谢了，春波。”贺超笑着接过茶杯。 张卫国走过去，脸上挂着一抹了然的笑容：“真是稀客啊，听说最近市里出了个大案，你们两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小店里来了？” 要不是事情办妥了，以他们的性子，哪有闲工夫跑来喝茶。 贺超是个直性子，闻言哈哈一笑，端起搪瓷杯子豪爽地吹了吹热气：“我们所里的人，为了这个案子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前几天赶到省城，总算顺着线索把人给拿下了。这不，案子一破，顾所就带着我来你这儿蹭饭了。” 张卫国端起自己的茶杯，对着两人举了举：“那可得恭喜二位了，又破获一桩大案，算是为咱们德山的老百姓除了个大害，我敬你们一杯。” 顾向南沉稳，情绪不像贺超那般外露，他和张卫国的茶杯轻轻一碰。 放下茶杯，顾向南看着张卫国，直入主题：“行了，案子的事先不提了。今天来，主要是替我们家老爷子传个话。”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了几分：“老爷子说，想见见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去家里吃顿便饭。” 这话一出，连旁边竖着耳朵听的李春波都倒吸一口凉气。 顾家的老爷子，那可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老革命，在整个德山市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多少人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现在竟然主动开口邀请姐夫去家里吃饭？ 第二百二十四章、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张卫国笑着说道：“顾爷爷抬爱了，只要老爷子想见，我什么时候过去都行。对了，顾爷爷最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提到自家爷爷，顾向南严肃的脸上也柔和了几分，带上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医生给他制定了详细的康复锻炼计划，警卫员每天都扶着他在院子里散步，恢复得还不错。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不求别的，就希望他老人家能健健康康的。” 他忍不住跟张卫国告状：“老爷子别的都好，就是这脾气倔得很。医生让他清淡饮食，多吃蔬菜，可把他给憋坏了。谁劝他，他就要吹胡子瞪眼地骂人，说嘴里淡出鸟来了。” 张卫国听完，非但没愁，反而笑了。 “都说老人是老小孩，这话一点不假。老爷子这是跟你们使性子呢，得哄。” 他放下茶杯，看着一脸苦恼的顾向南，不紧不慢地支招：“你试试这么办，跟哄孩子似的，给他定个规矩。比如说，只要他老人家能老老实实按医生的菜谱吃上十天，你们就奖励他一顿想吃的，解解馋。” “还有，你们在家吃饭，不能搞区别对待。老爷子吃什么，你们全家就得跟着吃什么。他一个人吃着没味的菜叶子，眼巴巴看着你们大鱼大肉，那心里能舒坦吗？换谁都得发火。” 这话一说出来，顾向南那张严肃的脸顿时就垮了，五官都痛苦地拧在了一起，活像刚生吞了一只苦瓜。 “让我这个无辣不欢的人，天天跟着吃那些少油少盐的玩意儿，那真是嘴里都能淡出个鸟窝来了！” 张卫国笑了出来：“所以啊，这不就结了？你觉得难受，就能体会顾爷爷的心情了。他天天就这么过来的，能不生气？” 顾向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难怪爷爷一听说我案子破了，就火急火燎地催我请你回家吃饭，合着老头子是打着请客的幌子，给自己改善伙食呢！” 这番顿悟，让旁边的贺超也乐得前仰后合。 张卫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顾向南为了破案的大事都没有抱怨半个字，却被家里老小孩折腾得没了脾气，心里也觉得温暖。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为了顾爷爷的身体，你们这些当晚辈的，就忍忍吧。” 他说着，站起身，朝着后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别想那么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在我这儿吃。厨房里刚从家里带了肘子，锅里还炖着鱼，正好给你们庆功，祝贺你们又为民除害！” 贺超这个吃货，眼睛噌得就亮了，一听有硬菜，哪还顾得上客气。 “卫国哥，那我就真不客气了！你们家人做饭的手艺都很厉害，我可是想了好久了。” 顾向南也是满脸的笑意，之前的愁苦一扫而空，只剩下对美食的期待。“行，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他看向张卫国，神情认真起来：“后天我休息，下午五点我开车过来接你，时间上成吗？” “没问题。”张卫国一口答应下来，随即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过几天要去一趟羊城，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带的？” 贺超：“我一个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啥要带的。” 顾向南却沉吟了一下，对张卫国说：“卫国，要是方便的话，安宫牛黄丸，你帮我带五颗回来。” 提到这个，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悸：“不瞒你说，这次老爷子突然倒下，真是把我给整怕了，这药，还是得在家里备着点才安心。” 张卫国毫不犹豫地点头：“行，这事包在我身上，小事一桩。” 他又问道：“对了，我第一次上门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去。顾爷爷平时喜欢点什么？” 顾向南连忙摆手，脸上是真诚的笑意：“卫国，你这就见外了。请你吃饭，是替老爷子真心实意地感谢你，你人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还带什么东西。” 张卫国马上正色道：“顾所，话不能这么说。顾爷爷是咱们华国的大功臣，没有他们那一代人抛头颅洒热血，就没有咱们如今的好日子。我手里刚好有那救命的药，别说是顾爷爷，就是换了任何一个性命攸关的老百姓，只要我遇上了，这药我照样会拿出来。” 这番话既表明了立场，又没让人觉得是在邀功，反而透着一股子坦荡和赤诚。 顾向南听得心头一热，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动容。 他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有你这些话，爷爷他们当年的血汗，倒真没有白流。” 气氛到这儿，有些沉重了。 贺超在一旁打岔道：“卫国哥这思想觉悟，比我们都高。顾所，你赶紧说说，老爷子到底喜欢啥，也好让卫国哥有个准备。” 顾向南放下茶杯，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们家老爷子，一辈子没啥特殊的爱好，就好两口小酒，吃点肉。现在这些全被医生给禁了，整天天气不顺呢。” 张卫国闻言，心里瞬间就有了主意。 送酒送烟，对老人家身体也没好处。 老年人，最重要的就是健康。 系统商城里倒是有全套的太极拳教学图谱，从入门到精通，一应俱全，这玩意儿可比市面上的那些教材强多了。 张卫国打算把图谱买下来，花点时间学一遍，记在脑子里，然后再手把手教给顾爷爷的警卫员。 等警卫员学会了，天天带着老爷子打打拳，活络筋骨，让老人家多活几年，这可比送什么样都强。 主意一定，张卫国心里就踏实了。 就在这时，李春波和张桂花一人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出来，饭菜的香气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小店。 “开饭咯。”李春波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贺超和顾向南都是眼里有活的人，根本不用张卫国招呼，两人默契地站起身，一人一边，把桌子挪了挪，好让地方更宽敞些。 张卫国走进厨房，拿了碗筷。 很快，粉丝肉丸汤，卤肘子，红烧鱼，干辣椒炒鸡蛋，和猪油渣炒大白菜全部上桌。 五道菜，有荤有素，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张卫国招呼道：“没什么好菜，家常便饭，你们俩可千万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夹，就当在自个儿家一样。” 贺超夹起一块肘子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赞道：“卫国哥，平时我就吃两碗饭，今天不吃三碗都对不起这桌菜。” 张卫国被他逗得失笑：“能吃是福，喜欢吃就多吃点，管够。” 顾向南：“卫国，你这全是好菜，哪叫家常便饭。” 一时间，小小的粉馆里，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和满足的咀嚼声，欢声笑语不断，一顿饭吃得是酣畅淋漓。 酒足饭饱，顾向南和贺超没有多待，坐上吉普车便告辞离去。 送走两人，张卫国便让桂花和春波收拾东西，自己则是去了隔壁的衣香丽影服装店。 第二百二十五章、加盟店的新模式 刘根生正拿着个小本子在算账，看到张卫国进来，笑着问：“客人都走了？” 张卫国点点头，坐在小沙发上。 “根生，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刘根生指了指手上的账本：“还不错，客人互相介绍，连省城都有人专门开车来店里买衣服。” 张卫国：“我这次去羊城，还会再补一批冬装回来，过年前应该还能再卖一波，另外我带第一批春装回来探探路。” 刘根生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张卫国继续说道：“如果顺利的话，从下一批春装开始，就直接由我联系好的代工厂生产了。到时候，咱们的衣服就有了自己的牌子。” “我三妹秀兰，她不愿意在卷烟厂干了，也想开个女装店。我打算让她在德山找一个店铺，开咱们衣香丽影的第二家分店，彻底把德山的女装市场给打开。” “你刚才说了，省城那边也有人来店里买衣服。我想着过完年，让刚子去省城试试水。” “德山的两家店，还有刚子在省城开的店，这三家是咱们自己的，全部直接按成本拿货。” 有了这三家直营店，我再弄一下加盟模式。想来加盟的人，我按批发价给他们供货，靠走量来快速抢占其他城市的市场份额。” 他顿了顿，抛出了更具体的细节：“加盟的人，自己负责店铺选址、装修这些费用。但他们不用承担库存风险，每家店的第一批货，我只收三成订金，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去卖，两个月后再跟我结算剩下的七成货款。” 刘根生想了一下，劝道：“卫国，你这风险太大了。要是加盟店的货卖得不好，或者干脆赖账不给钱，那你不就全赔进去了？这跟把钱白白送给人家有什么区别？人心隔肚皮，这事儿靠不住。” 张卫国这种先给货后结款，还要压上两个月的模式，在他看来，无异于一场豪赌。 整个小店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张卫国却笑了，他抬眼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刘根生，眼神里是安抚。 “根生，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到了。” “衣香丽影最大的优势是款式、质量和价格。我们的衣服，款式最时髦，连省城的商场都比不上；质量方面，我会让郑涛严格把关，对得起每一个顾客；羊城那边的货，有绝对的竞争力。” “开店的人，目的是什么？是赚钱。” “如果有加盟店不愿意结款，很简单，我就不再供给他第二批货。你想想，一个能让你稳定赚大钱的生意，一个款式新颖、不愁卖的货源，有眼光的人，会为了眼前一点的货款，断了自己以后赚大几万的机会吗？” “只要不傻，就不会有人干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 刘根生怔怔地看着张卫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声音里带着一丝被震撼后的沙哑：“卫国，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种弯弯绕绕，都能被你想得明明白白。”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紧绷的肩膀彻底松弛下来。 刘根生摇了摇头，脸上是服气，更是彻底的信赖。 “行，你都算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按你说的办。” 张卫国见他彻底放下心来，眼神却多了几分郑重：“根生，光有加盟模式还不够。咱们的摊子要铺开，人手也得跟上。还有一个事，我想交给你办。” 刘根生一听有正事，立马坐直了身子，没有半点犹豫：“咱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什么吩咐你尽管开口。” “根生，从第一批货开始，你就是衣香丽影的元老，没人比你更懂咱们的衣服怎么卖才最好。” 张卫国先给他戴了顶高帽，随即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这加盟模式，说白了还在摸索。咱们不能光给人家铺货就完事，后续的服务必须跟上。咱们不仅要卖衣服，更要卖一套能赚钱的方法。” “所以，除了供货，我们还要提供经营指导和业务培训。我之前给你们培训的那些，比如怎么陈列衣服、怎么跟客人说话、怎么抓住顾客心理，你花点时间，把这些东西系统地总结一下。” “以后，每个加盟店开业前，老板和店员必须来德山，进行为期三天的统一培训。而你，就是咱们衣香丽影的第一任培训讲师。” “我是讲师？”刘根生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相信。 张卫国语气肯定：“对，就是你。” “摊子大了，账目不能乱。加盟店的对账、收款，也得有咱们信得过的人来做，不能全听他们一张嘴说。我打算让雪梅去夜校学一下会计，以后，衣香丽影的总账就由她来管。” 这个安排让刘根生愣了一下，他琢磨了片刻，说道：“卫国，我这边你放心，培训的事我肯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店里有我媳妇陆静看着，再请个机灵点的姑娘帮忙，误不了事。” “雪梅那边，张记粉馆现在生意那么好，可以说全是她一手撑起来的，她能乐意抛开不管，跑来跟一堆数字打交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王雪梅对张记粉馆，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张卫国闻言解释道：“粉馆的生意模式已经定下来了，谁来做都差不离。雪梅休息的时候，桂花和春波两个人不也把店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温情和长远的规划。 “桂花是我亲妹妹，我这个当哥的，总得为她的将来多考虑。等她再攒点钱，多历练历练，我就把那家粉馆转给她，让她自己当老板，腰杆也能硬气些。” “至于春波，这小子肯干又踏实。等他把开店的手艺全学到手，就让他把他媳妇从乡下接到城里来，我支持他们自己租个小铺子，也开个粉馆，自己当老板。” 刘根生看着张卫国，眼神里除了佩服，更多了一份感同身受的触动。他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咱们都是一样的，作为家里的老大，底下有一大家子弟弟妹妹要操心，不把路给他们铺平了，心里就不踏实。” 他将心比心，瞬间就理解了张卫国的全部苦心。 刘根生重重地点了点头：“雪梅心细，账目交到她手上，比谁都稳妥。有她亲自对账，你也能彻底放心。” 张卫国的脸上露出笑容：“过几天我就带着云峰和铁柱去羊城，让他们俩在那边跟代工厂对接，以后服装的质量把控还有发货这些事，就由他们盯着，我也能省下心来，专心把控大方向。” 二人又闲聊了一些家常，张卫国拍了拍刘根生的肩膀，转身回了隔壁的粉馆休息。 第二百二十六章、组团哄老人家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下午四点五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张记粉馆的门口，引得街坊四邻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向南从驾驶位上探出头，冲着店里喊了一声：“卫国，好了没有？” “来了。” 张卫国应声而出，他左手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罐麦乳精和一盒茶叶，还有一本书。 麦乳精是这个年代探望长辈的硬通货，茶叶则是他从菜多多系统里兑换出来的极品大红袍，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至于那本书，是从系统里买的系统讲解太极拳法要点的，给老人家解闷消遣最合适不过。 他麻利地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顾所，久等了。” 路上，顾向南一边开车，一边给张卫国介绍着家里的情况，免得他待会儿拘束。 “我叔和我婶子住在单位，平时也不住跟我爷爷在一块儿。今天就我妈，我媳妇，还有我儿子在家。”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带上一抹无奈的笑意：“我妈退休前是医院的护士长，性子温和。我媳妇叫姜齐芳，在民政局上班。我们家老爷子，自打听我说你今天要来，从中午就开始念叨了，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 张卫国能感觉到，顾向南这是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才会这样坦诚地交代家底。 车子在一栋两层高的红砖小楼前停下。 一个年轻警卫员立刻迎了上来，拉开车门。 “顾所，您回来了。” “小江，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张卫国，我的朋友。”顾向南做了介绍。 “张同志，您好。”警卫员小江立刻冲着张卫国点头致意，眼神里带着一丝军人特有的审视和好奇。 张卫国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顾向南走进屋里。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水泥地面，白石灰墙，一套深色的木制沙发，套着坐垫，还有几个组合柜。 客厅正中，满头银发的老人扶着警卫员小江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身上穿着旧军装，虽然身形清瘦，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悍然之气，却让人不敢有丝毫小觑。 这便是顾家的定海神神，顾老爷子。 “顾爷爷，你好。”张卫国热情的开口。 没等顾向南介绍，顾老爷子已经朗声开了口，一点架子都没有。 “小张同志，可算把你给盼来了，本该早点请你来家里坐坐，都怪向南这个臭小子，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今天总算让我见到你了。” 张卫国连忙上前两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旁边的警卫员小江。 “顾爷爷，您言重了。能见到您，我这心里才高兴呢。”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老爷子一番，由衷地赞道：“您老这气色，可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真是精神。” 这话可不是恭维，老爷子双目有神，面色红润，哪里像是前不久才从鬼门关闯回来的人。 顾老爷子显然很受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你这小子，会说话，来来来，快坐！” 这时，一位气质温婉、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她看到张卫国，脸上立刻扬起和善的笑容。 顾向南介绍道：“卫国，这是我妈。” “阿姨好。”张卫国连忙问好。 顾母笑着打量着他，眼神温和地像是在看自家的晚辈。 “是卫国吧？快坐，早就听向南念叨你了，今天可算见着了。千万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话音刚落，门又开了，一个穿着得体，面容秀丽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橘子和苹果。 “向南，客人来了？”她一进门就笑着问道。 “嫂子好。”张卫国不用人介绍，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顾向南接过妻子手里的东西，一脸笑意：“齐芳，我给你介绍，这就是张卫国。” 姜齐芳落落大方地冲张卫国点了点头，笑容很是亲切：“你好，卫国同志，总听向南说起你。你们先坐着聊，我去给你们泡茶。” 一行人刚刚在沙发上落座，一个小脑袋就从一间卧室的门缝里探了出来，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顾向南招了招手：“臭小子，出来，叫叔叔。” 小男孩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大声喊了一句：“叔叔好。” 很快，姜齐芳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给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姜齐芳将茶杯递给张卫国，温婉地笑道：“你们先陪爷爷和向南聊着，我们去厨房准备晚饭，很快就好。” 说完，她便和顾母转身进了厨房，将空间留给了男人们。 顾向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笑着对张卫国说：“卫国，今天我妈她们偷懒，准备吃火锅，你不介意吧？” 张卫国闻言，不由得笑了。 这哪是偷懒，分明是给顾老爷子准备的奖励大餐。 他把茶杯放下：“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天冷，吃火锅正好，全身都暖和，再好不过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老爷子眼睛噌地就亮了，那精神头，比刚才又足了几分。 “火锅好，告诉她们，多放肉。” 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等着发糖吃的孩子。 顾向南转头看着自家老爷子，摆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 “爷爷，今天让您吃火锅，可以。” “咱们得提前说好，这顿解了馋，从明天开始，接下来的十天，您都得老老实实听医生的，菜里少油少盐，清淡饮食。” 顾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他“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老小孩。 “就你们这些年轻人花样多，穷讲究。想当年我们能有口猪油拌饭吃，那都是天大的福气。肥肉、猪蹄，炖得烂烂的，多好的东西，吃了补力气，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洪水猛兽了？” 顾向南向张卫国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兄弟，救我。 张卫国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转向顾老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顾爷爷，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不能光看眼前痛快，得讲究个细水长流不是？” “刚才来的路上，听顾所说您老对咱们国家的传统武术很有研究？” 这一招果然好使。 顾老爷子愣了一下，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张卫国：“对哦，听臭小子说你的功夫不错。” 张卫国谦虚地笑了笑，姿态放得很低：“我这里有一套太极拳法，您是老前辈，见多识广，要是不嫌弃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给您老打一遍，您给点评点评？” 这话太对顾老爷子的胃口了。 老爷子心里的那点不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的注意力被彻底勾了过来，身子都坐直了，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行，今天就辛苦你，给老头子我露两手，让我开开眼。” 张卫国见状，心中一定，立刻顺水推舟地站起身来。 “那咱们去院子里，地方宽敞，也让您老看得尽兴。” “好。”顾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 旁边的警卫员小江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准备搀扶。 顾老爷子却把手一挥，自己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军人傲气，让他不愿在人前示弱。 “走，去院子里。” 几个人立刻转移阵地，朝着屋外那片空旷的院子走去，一场关于饮食的家庭小风波，就这么被张卫国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第二百二十七章、给顾向南挖坑 张卫国在院子中央站定。 他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随后调匀呼吸，闭眼感受体内气息的流动。 再睁眼时，气场已然不同。 顾老爷子原本只是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可当张卫国的起手式一摆出来，他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 张卫国的动作舒缓至极，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看似绵软无力，实则内劲暗藏，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与这方天地都融为了一体。 顾向南站在一旁，心里也是暗暗咋舌。 他也是练家子，眼力毒辣得很。 张卫国这套拳，外行看的是热闹，是那份飘逸出尘的范儿。 可在他这种内行眼里，看到的却是沉稳如山的下盘，和那股藏而不露、引而不发的强大内劲。 顾老爷子看得更是入神，手指头甚至跟着张卫国的动作，在自己腿上虚空比画了两下，嘴里还念念有词，显然是完全沉浸了进去。 这套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太极拳法，张卫国昨天在公园练了一整天，加上他本身就有少林罗汉拳的底子，一法通、万法通，学起来毫不费力，此刻打出来，已然有了几分宗师气度。 整整十七分钟，一套完整的太极拳打完，张卫国收势而立，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好，好拳法。” 顾老爷子第一个没忍住，中气十足地叫了声好，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几步走到张卫国面前，眼神发亮地上下打量着他。 随即，他猛地一回头，视线落在了自家孙子顾向南身上。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促狭，几分挑衅，活脱脱一个老顽童。 老爷子哼了一声，下巴一扬：“臭小子，你不是说卫国现在是你们所里的特邀教练吗？” 顾向南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老爷子下一句话就来了：“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跟咱们的特邀教练过两招，说得过去吗？” 这话一出，连旁边的警卫员小江都忍不住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地。 顾向南一脸的无奈，摊了摊手，冲着自家爷爷苦笑。 “爷爷，您这哪是想看我们过招，您这是想看卫国兄弟揍您亲孙子吧？” 顾老爷子眼睛一瞪，把之前受的气全撒了出来。 “是又怎么样？谁让你小子联合你妈，不让我吃肉的。好不容易碰上个比你厉害的，我可不得好好看看你的笑话，给你长长记性。” 这理由，强大到让人无法反驳。 顾向南彻底没辙了，只能转头看向张卫国。 “卫国兄弟，老爷子想看我挨揍，要不你今天辛苦一下，再指教两招？” 张卫国看着这祖孙俩的互动，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派爽朗。 “顾所你太客气了，谈不上指教，咱们就是切磋交流。” “既然老爷子想看，那咱们就练练？今天咱们就练伏虎掌和旋风腿，怎么样？” “行。”顾向南也是个干脆的人，一听这话，立马把身上的外套也脱了。 两人在院子中央相对而立，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就从刚才的悠然，变得正式起来。 张卫国率先开口，讲解起招式：“伏虎掌，讲究的是一个近身格挡，瞬间反击。主要用于破解对方的擒拿或者直拳，动作快、狠、准！” 他一边说，一边放慢了动作给顾向南演示。 张卫国眼神一凝：“你看好，动作要领是这样。” “右掌提至右肩，不是软绵绵地抬，是要有股拧着上去的劲儿。然后以掌根为发力点，猛力下劈。” 呼！ 他一掌劈下，虽然是对着空处，却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这一劈，不是用蛮力，是用腰胯带动手臂，力从地起，把全身的劲儿都灌到掌根上。随后，右掌上提至额前，再下劈左掌，形成连续攻击。” “最关键的，是两个字——连贯。” 张卫国盯着顾向南，一字一顿地强调。 “从格挡到反击，中间不能有丝毫的停顿。要的就是让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来，你试试。” 顾向南无论是格斗还是射击，在所里都是顶尖水平。 张卫国一番拆解，他已然心领神会。 顾向南低喝一声，右掌猛地提起，拧腰转胯，学着张卫国的样子，一掌朝空处劈下。 同样带起了一阵风声，姿态标准，气势十足。 然而，张卫国却微微摇了摇头。 “形到了，劲儿没到。” 他上前一步，站到顾向南身侧，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后腰。 “顾所，你这一下，力是从肩膀出来的，是手臂的蛮力。” 张卫国说着，右手抬起。 “感觉到了吗？我的肩膀是松的，是沉下去的，真正拧动的是这里。” 他的手指顺着顾向南的腰线往下一划，点在了胯骨上。 “腰胯如轴，带动全身。你再试试，把注意力从手臂上移开，想象你的腰是一条鞭子的根部，手掌只是鞭子的末梢。” 顾向南闭上眼，仔细体会着张卫国的话。 几秒后，他睁开双眼，再次出掌。 这一回，感觉完全不同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脚底升起，通过腰胯的扭转，瞬间传递到了掌根。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虽然速度不快，但掌风却比刚才凝实了数倍。 张卫国赞了一声：“对，就是这个感觉！咱们对练一下，我攻，你防！” 说罢，张卫国身形一矮，一个标准的直拳就朝着顾向南的面门冲了过去。 拳速极快，但在即将触碰到顾向南时，又稳稳地停住，显然是控制得恰到好处。 顾向南反应也是神速，几乎是本能的侧身，右掌一提一格，精准地架住了张卫国的拳头。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腰胯发力，左掌顺势劈出。 “啪！” 一声脆响，张卫国反手用掌心接住了他这一击，两人双掌相贴，劲力一吐即收。 张卫国由衷地赞叹：“顾所，你这领悟力很强，随便指点一下，就不一样了。” 顾向南也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他出身军旅世家，从小就被爷爷和父亲按在练功场上捶打，寻常的对手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 这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惺惺相惜之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第二百二十八章、一家子武痴 走廊上，顾老爷子看得是津津有味，一双老眼炯炯有神。 他转头看向身旁站得笔直的警卫员小江，语气里带着几分询问。 “小江，看出来没有？” “首长，看出来了。张卫国同志的功夫，真是神了。” 小江一脸崇拜。 “神在什么地方？”老爷子故意考他。 小江想了想，认真道：“一招一式，干脆利落，实战性极强！” “肤浅！”顾老爷子哼了一声，随即又笑了，指着院子里的张卫国。“这小子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他自己打得有多好。你看他教向南，几句话就能点到根子上。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不仅自己会打，还会教。”“能把复杂的东西，掰开了揉碎了喂给你，让你一听就懂，一学就会。这叫宗师气度，懂吗？” 小江听得连连点头，再看张卫国的眼神，已经从崇拜变成了敬畏。 院子里，伏虎掌的对练已经结束。 张卫国收势而立，笑道：“顾所，伏虎掌是近身的功夫，接下来，我再给你演示一套腿法，叫‘旋风腿’。” 他往后退了两步，给足了自己施展的空间。 “这套腿法，讲究的是一个势大力沉，以大开大合的攻击，压制对手的活动空间。” 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一步，右腿向上踢出，身体随之腾空。 在空中，他的身形如陀螺般急速旋转，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的几片落叶都卷了起来。 呼啸的腿风在顾向南面前一扫而过，随即，张卫国重重落地，左脚猛地一踏地面。 “咚！” 一声闷响，他稳稳地扎下一个马步，脚下的青石板地面仿佛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整个动作从腾空、转体、踢击到落地，一气呵成。 “好功夫。”顾向南忍不住喝彩。 而一旁的小江，眼睛都看直了。 他是个警卫员，保护首长安全是第一要务。 伏虎掌，能在方寸之间制敌；旋风腿，能在数米之外控场。 这要是学会了，自己的战斗力得翻上好几倍。 小江看向顾老爷子，眼神里全是渴望：“首长，我也想学这两招。” 顾老爷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技多不压身，有上进心是好事。” 说完，他朝着院子里喊道：“卫国！” 张卫国和顾向南闻声望来。 “我们小江同志，看着你们对练，也有些手痒了。” “你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带。怎么样，不介意顺便带带我们小江吧？” 张卫国闻言，爽朗一笑。 “当然不介意，老爷子您都发话了，我哪能不从命？” 他转向小江，热情地招了招手：“小江同志，你愿意学，我自然乐意教。下来吧，咱们一起练。” “是！” 小江激动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即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从走廊跑下台阶，冲进了院子，站到了张卫国和顾向南的身边。 张卫国没急着让他们对练，而是把两人分开，一人一边，从最基础的马步和出掌开始纠正。 “顾所，你底子好，但以前的习惯太重。伏虎掌要的是沉坠之力，你这掌劈出去，看着有风，但力是散的。收腹，提肛，把劲儿锁在腰胯。想象自己不是一个人，是一座山。掌劈出去，就是山崩。” 张卫国的话一针见血，毫不客气。 顾向南脸上没有丝毫被打脸的尴尬，反而眼神一亮，凝神体会着张卫国的话，一遍遍地调整自己的发力方式。 他本就喜欢研究这些，能碰到张卫国这样的明师，简直如获至宝。 另一边，张卫国走到小江面前，看他把一个掌法打得跟军体拳一样刚猛，不由得笑了。 “小江同志，过刚易折。” 他伸出手指，在小江那如同钢板一样紧绷的肩膀上轻轻一点。 “你看，你全身都是僵的。这股劲儿是死劲，打出去威力大，但破绽也大，而且消耗体力。” “放松，把肩膀沉下来，用腰带动，感觉这股力量像鞭子一样，从你的脚后跟，顺着脊椎，抽到手掌上。” 小江被他一点，浑身一激灵，慢慢学着放松肌肉，寻找感觉。 张卫国也不催促，就在两人之间来回踱步，时而出口指点，时而亲自上手，扳着他们的肩膀，调整他们的腰胯。 他没有半句废话，简单粗暴，却十分凑效。 顾老爷子在走廊上看得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他端起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这小子，就是个天生当教官的料。 一个小时后，顾向南和小江对于招式已经熟练。 张卫国拍了拍手：“行了，光练不说傻把式，你们俩过来，对练一下，找找实战的感觉。” 顾向南和小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两人拉开架势，顾向南率先抢攻，一记直拳冲着小江面门而去，这是试探。 小江记得张卫国的教导，不退反进，左脚向前踏出半步，右手掌精准地格挡在顾向南的手腕上。 顾向南只觉得自己的力道被卸去了大半，手腕还隐隐发麻。 他心中暗赞一声，攻势却更加凌厉。 而小江则是越打越有信心，伏虎掌的格挡、劈挂被他使得有模有样。虽然还很生涩，但已经完全摆脱了之前军体拳的影子，招式之间，隐隐有了几分沉稳厚重的味道。 一开始两人还打得磕磕绊绊，三五招之后，竟然真的你来我往，拆解得有板有眼。 顾向南一记虚招骗开小江的门户，小江一个侧身堪堪避过，反手一记掌刀切向顾向南的肋下，顾向南反应极快，躲过了这一招。 “好！” 顾老爷子看到这精彩的一幕，忍不住大声喝彩。 与院子里火热的练武气氛不同，厨房里却是另一番温馨景象。 顾向南的母亲王兰切着配菜，旁边，姜齐芳正细心地撇去羊肉汤上的浮沫。 “芳芳，你听听院子里那动静。” 王兰停下手中的刀，侧耳听着院中传来的呼喝声和拳脚碰撞的闷响，脸上满是笑意。 “我刚才偷偷瞧了一眼，老爷子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姜齐芳擦了擦手，温柔地笑道：“妈，张卫国同志，是有些真本事的。向南的性子您也知道，看着温和，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傲，一般人哪能入得了他的眼。” 王兰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她放下汤勺，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也带着几分心疼。 “可不是嘛，向南这孩子，心里比谁都有主见。” “当初他为了能留在德山照顾老爷子，硬是把去北部军区机关历练的机会给推了，不然现在肩章上早该多一颗星了。不过现在看来，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明年升所长的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听到这话，姜齐芳的眼中闪过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 姜齐芳将撇干净的浮沫倒掉，一边洗着勺子一边说道：“妈，这都是向南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的。虽然有爷爷和爸的背景在，可他要是没有真本事，谁会服他？他能升这么快，靠的还是他自己过硬的本事。” 锅里的羊肉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香料的味道，飘满了整个厨房。 旁边几个盘子里，放着切好的葱花、香菜，还有炸好的花生米、辣椒油。 第二百二十九章、喜欢吃肉的同道中人 暮色染遍整个小院，路灯亮起。 姜齐芳身上系着围裙，看到院子里三个对练的男人，尤其是自家丈夫那副酣畅淋漓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 “爸，向南，练得差不多就来洗手吃饭吧。” “羊肉汤已经好了，再炖肉都要化了。” 顾向南意犹未尽的点点头，冲张卫国说：“卫国，走，咱们边吃边聊。” 另一边的小江，还沉浸在刚才的对练中。 他的手多了一本线装的书，正是张卫国从系统兑换出来的《太极拳谱》。“卫国同志，你看这招白鹤亮翅，书上说要气沉丹田，可我怎么感觉这劲儿一提起来，肩膀就又僵了呢？” 这副钻研劲头，简直比在部队里研究战术地图还认真，听到开饭，他甚至觉得太快了。 张卫国看着他这副痴迷的样子，心里暗笑。 这小江，跟顾向南一样，也是个武痴胚子，只不过一个内敛，一个外放。 他没有直接回答，朝走廊上的顾老爷子瞥了一眼，只见老爷子正眼巴巴地望着厨房的方向，喉结还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张卫国凑到小江耳边说道：“顾爷爷等着吃肉都等急了，眼睛都快望穿了。今天就先到这儿，有什么问题，咱们明天慢慢聊。” “这样，明天上午，你开车带顾爷爷到我店里来，我带你们去旁边的阳明湖公园。那儿地方大，清净，我把这套拳从头到尾再打几遍给你看，一定教你个明明白白，怎么样？” 小江用力地点了点头，把拳谱揣进怀里。 “好，卫国同志，等我把这太极拳学扎实了，以后就能带着老首长一起练了。” “医生也说了，让他每天进行一些适度的舒缓运动，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原来这小子，不光是自己想学，更是为了老爷子。 张卫国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对小江警卫员又多了几分欣赏。 几人说笑着进了屋，来到饭厅。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饭桌中央，一个老式的紫铜火锅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奶白色的羊肉汤里，大块的羊排和羊肉清晰可见，锅底下一个小小的炭炉烧得正旺，红彤彤的炭火映得人脸上都暖洋洋的。 桌子周围，早已摆满了各式配菜。 鱼片、白菜、香菇、土豆片，琳琅满目，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幸福。 顾老爷子早就等不及了，一见张卫国进来，立马热情地拍着自己身边的空位。 “今天可托了你的福，要不是你，我这口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呢。” “哈哈哈！”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顾向南拿起公筷，从锅里夹出两块羊排，放进老爷子的碗里。 “爷爷，妈炖了一下午，这肉烂得很，您快尝尝。” 顾老爷子没有客气，夹起一块羊排，在面前的辣椒蘸料里滚了一圈，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腮帮子鼓鼓地咀嚼着，连连点头：“嗯，香，就是这个味儿。” 吃饭的间隙，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满脸遗憾地说道：“卫国啊，如今我这身子骨不争气，搁在以前，今天说什么也得跟你喝两杯白的。” 这话，是真正把张卫国当成自己人了。 张卫国连忙端起自己的杯子：“顾爷爷，您太客气了。我酒量浅得很，今天的菜这么丰盛，羊肉汤这么香，我得留着肚子吃肉呢。” 顾老爷子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音，看张卫国的眼神越发亲近。 “喜欢吃肉好啊，你小子，跟我算是同道中人。” 饭桌上，趁老爷子开心，张卫国又说：顾爷爷，明天让小江带您出去转一转，咱们在公园里练练太极拳，怎么样？ 顾老爷子：“行啊，老是在院子里散步也没意思，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挺好，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张卫国摇头：“顾爷爷，店里有我媳妇她们看着，我早上帮帮忙，就能跟你们出去了。” 几人约好了时间，张卫国又陪着他聊了一会天，这才起身告辞。 王兰从柜子里拿了四瓶茅台酒和一些礼盒，让张卫国带走：“卫国同志，老爷子不能喝酒，放在家里他要眼馋，你带回去吧。” 顾向南也开口：“卫国，以后有空多来家里坐，下次过来就不要带东西了。” 顾老爷子瞪了两人一眼，看向张卫国：“卫国，把酒量好好练一下，等我身体好了，咱们再喝。” 张卫国也不客气，接过王兰手里的东西：“谢谢阿姨，我这又吃又喝，还能有东西带回去，这一趟是我赚到了。” 顾向南拿起车钥匙：“走，送你回去。” 张卫国和众人打了招呼起身出门，王芳和姜齐芳把他送到了院子门口。 次日清晨，阳明湖公园里。 小江穿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老爷子，另一边的张卫国则与老爷子并排走着，三人沿着湖边的小路，不紧不慢地散着步。 “顾爷爷，这天儿是真冷下来了，再过一阵子，怕是就要飘雪花了。”张卫国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 顾老爷子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望着灰蒙蒙的湖面，带着几分。 “是啊，也就趁着还没下雪，还能出来溜达溜达。搁在以前，这湖一入冬，大人和小孩就爱来这儿滑野冰，还有凿开冰层，在里头钓鱼的。” 说到这，老爷子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我就不行，天生就不是那块料。让我坐那半天不动，盯着个鱼竿，比关我禁闭还难受。” 这话一出，张卫国顿时找到了知音。 “顾爷爷，这事儿咱俩算是一路人。我也不喜欢钓鱼，让我干坐半天等鱼上钩，那不是要我的命？真要吃鱼，不如直接给我一张网，不出一个钟头，直接捞上几桶。” “哈哈哈。”顾老爷子被他这实诚的话给逗得朗声大笑。 “你这小子，真对我脾气。” 三人说笑着来到一处凉亭。 小江抢先一步，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块厚实的软垫，仔细地铺在冰冷的石凳上，这才扶着顾老爷子坐下。 “首长，您坐。” 张卫国也将手里提着的布袋放在石桌上，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一个军绿色的保温杯，还有两个太极球。 他拧开保温杯，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老爷子：“顾爷爷，您先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安顿好老爷子，张卫国便开始进入正题。 他看向一旁早已迫不及待的小江，说道：“小江同志，昨天教你的太极拳谱，记下多少了？” “卫国同志，拳谱的招式和心法要诀，我已经全部背下来了。” 小江站得笔直，回答得铿锵有力。 张卫国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暗道：不愧是精锐的警卫员，这记忆力和执行力就是顶尖的。 “好，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天，你跟着我做，别去想招式，用心去感受那股劲儿是怎么走的。” 说完，他便在亭子前的空地上拉开了架势。 第二百三十章、再次出发去羊城 小江站在张卫国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模仿着，学得无比认真。 起初，他的动作还带着军体拳的刚猛和僵硬，但张卫国总能在关键时刻，用最简单的话点醒他。 “肩膀松下来，你这是要，是把意念放在那，感觉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脚底板上！” “气沉丹田，不是让你憋气，是把意念放在那，感觉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脚底板上。” 两个小时过去，当张卫国收势站定。 “你自己，从头到尾，打一遍我看看。”张卫国退到一旁。 小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放着刚才张卫国说的每一句话，感受着身体里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感。 他缓缓起手，一招一式，虽然还带着几分生涩，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僵硬。 动作之间，竟真的有了一丝连绵不绝、刚柔并济的味道。 当最后一个收势动作完成，小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通泰，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流淌，说不出的舒畅。 张卫国笑着点头，对顾老爷子说：“顾爷爷，小江同志这底子是真好，再练上一阵子，就能陪您一起练了。这太极拳，最是养人。” “顾爷爷，我明天要去一趟羊城，办点事。您有什么想吃的没？我到时候给您捎点回来。” 顾老爷子一听，乐了：“羊城，那地方好啊，就是太远了点。那边的点心倒是不错，不过大老远的，太麻烦了，不用特地给我带。” 张卫国摆摆手，一脸理所当然：“不麻烦，我们家三个小的也馋那口，我反正是要买的，到时候顺手给您带，不费事。” 这话说的，既周到又不见外，瞬间把顾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行，你自己看着买。” 到了出发去羊城的日子。 一大早，铁柱和云峰两人提着行李，来到了张记粉店。 “卫国哥。” “卫国哥，我们来了。” 厨房里，李雪梅正忙着，见他们来了，连忙招呼。 “把东西放下，先吃饭。” 中午的午餐很丰盛，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饭后，李雪梅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大号的保温桶。 她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给你们卤的牛肉，在保温桶里装着，能管10多个小时，在火车上吃上一口热乎的，暖暖胃。” 她一边说，一边细心地把盖子拧紧，递给张卫国，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关切。 张卫国接过保温桶，心中一暖，他看向自己的媳妇。 “知道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你就放心吧。” “我不在家的日子，店里有啥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根生或是刚子。” 李雪梅替他理了理衣服：“嗯，以前总觉得羊城是很远的地方，可你不仅从那里进了衣服回来卖，还要在那里开公司。现在想起来，我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趁没有人注意，张卫国搂了一下媳妇的腰：“等公司走上正轨，明年暑假，带你们去羊城玩。” 他在羊城买的两套房，正在装修，只要家具电器进场，再空几个月散散味，放暑假时，刚好可以带着媳妇和孩子住进去。 绿皮火车驶离站台，第一次坐火车的张铁柱和赵云峰，简直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哥，这铁家伙真能跑这么快啊？” 张铁柱坐在下铺靠窗的位置上，手却忍不住在冰凉的车窗上摸来摸去，看什么都新鲜。 赵云峰更是恨不得把脑袋探出窗外去，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电线杆和农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卫国哥，这就跟飞起来一样。” 这俩小子，活脱脱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张卫国看着他们俩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兴奋劲儿，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他想起了前世的自己，第一次背井离乡坐上南下的火车时，车窗外也是同样的风景，可他心里装的，却满是前途未卜的迷茫和深入骨髓的悲凉。 幸好，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 他不再是那个被命运推着走的孤狼，而是带着兄弟们闯天下的领头人。 当火车终于驶入羊城站，下了车是铁柱和云峰听不懂的粤语，周围是行色匆匆、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 铁柱和云峰彻底懵了，紧紧跟在张卫国身后，生怕一眨眼就被人潮冲散了。 张卫国却轻车熟路，带着两人七拐八拐，很快就找到一个招待所。 “先放行李，洗把脸，咱们去见个人。” 放下东西，三人马不停蹄地打了一辆出租车。 当司机一脚油门下去，铁柱和云峰又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推背感，两人死死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表情既紧张又刺激。 车子最终停在了水荫路的一个大仓库门口。 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青年，看到张卫国下车，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卫国哥，你可算来了！” “给你介绍一下，”张卫国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对身后的铁柱和云峰说。 “这位是郑涛，郑大哥，中专毕业，是咱们羊城本地人。以后，你们俩就跟着他一起做事，他让干啥就干啥，多听多看多学，知道吗？” 眼前这位郑大哥看着就比他们有文化，铁柱和云峰挺直了腰板，紧张喊道：“郑大哥好。” 郑涛连忙摆手：“卫国哥，你可别这么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他笑了笑，直接切入正题：“制衣厂想知道咱们到底想用哪种模式跟他们合作。卫国哥，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工厂看看？” 张卫国心里立刻给郑涛点了个赞，他要的就是这种不拖泥带水的人。 他点了点头：“好，我手里有几张图纸，正好让他们照着打个板，做几件样衣出来。” “要是质量、手工都让我满意，接下来的春装，就全交给他们做。” 来羊城的火车上，他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几十张明年开春最流行的女装图纸。 这些款式，别说小小的德山市，就是整个国内，都绝对是独一份的。 他就不信，那些做了半辈子衣服的老师傅，会看不出这些图纸里藏着的巨大商机。 “卫国哥，我联系的那家厂子老板，人很实在，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四人再次打了辆车，在羊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最终停在了一家挂着东平制衣厂牌子的工厂门口。 厂子不大，里面传来阵阵缝纫机的声音。 这是一家拥有一百来号工人的中型制衣厂。 郑涛领着三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老板叫唐东平，这间工厂刚开了一年，没接到什么外贸的大单子，非常希望跟我们合作。” 张卫国点点头，这种人，正好。 他要的是能把图纸变成现实的巧手，不是油嘴滑舌的商人。 几人穿过堆满布料的前院，直接走进了生产车间。 一股热烘烘的气息混合着布料和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上百台缝纫机同时作响，场面很是震撼。 郑涛指着一个身穿牛仔外套，埋头踩着缝纫机的中年男人说。 “卫国哥，那个就是老板，唐东平。” 男人全神贯注看着手里的布料，根本没有注意他们。 第二百三十一章、东平制衣厂 直到唐东平把手里的衣服搞定，郑涛才开口喊人：“唐大哥，我老板来了。” 唐东平将衣服折好，递给身边的员工。 “唐大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老板，张卫国。”郑涛连忙上前一步，侧身介绍。 唐东平的目光在张卫国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随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张老板，你好，听郑涛说起过你，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张卫国心里暗暗点头，是个有眼力见的。 不因他年轻而轻视，也不过分热情，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他伸出手：“唐老板，你好，百闻不如一见，你这厂子，有股子干劲儿。” 一句话，就说到了唐东平的心坎里。 “嗨，都是混口饭吃。张老板，这里太吵，咱们去我办公室说话。” 唐东平的办公室就在车间二楼的一个角落，用水泥隔出来的。 一张办公桌，三张木质沙发，还有一个堆满了布料样品的铁皮柜子，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交货日期。 “不好意思啊张老板，条件简陋，连个烧水的地方都没有。” 唐东平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桌子底下拎出一箱矿泉水，拿出几瓶递给他们。 “唐老板客气了。”张卫国接过水喝了一口，直接在唐东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郑涛和铁柱、云峰也跟着坐了下来。 张卫国没打算浪费时间，他放下水瓶，从随身带的挎包里，取出了两张卷好的图纸。 他将图纸放在办公桌上。 “唐老板，你先看看这个。” 唐东平凑了过来，当他的目光落在图纸上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他做了十几年衣服，从学徒干到自己开厂，什么样的款式没见过？ 可眼前这两张图纸上的设计，实在是好看。 一套是藏蓝色的西服套裙，上衣是利落的双排扣，腰线收得恰到好处，既显干练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下身的裙子，不是常见的包臀裙或直筒裙，而是一条优雅的伞裙，裙摆的褶皱和长度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刚好到小腿，既端庄又带着一丝俏皮。 另一件，则是一件白色衬衣。 领口的设计最为大胆，不是普通的翻领，而是缀满了细小的珍珠，领口下方，还有一条可以系成蝴蝶结的丝质花边。 唐东平的手顺着图纸上流畅的线条比画着，嘴里喃喃自语：“张老板，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大胆、最好看的女装。” “特别是这件西服套裙，它的版型对布料的要求非常高。必须用垂坠感好，又有一定硬挺度的面料，才能把这种高级感和优雅感给撑起来。” 张卫国笑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唐东平一眼就看出了设计的精髓，这证明郑涛没有找错人。 “唐老板果然是行家。”张卫国赞许地点点头。 “没错，这套西服，我就是要用藏蓝色，做出高级感。这件衬衣，必须用纯白色，搭配起来，绝对是人群里最亮眼的。” 唐东平站起身，来到铁皮柜子前，哗啦啦地翻找起来，很快就抱出了一大堆布料样品。 “张老板你看，这是哔叽面料，够挺，但垂坠感差点。这是加厚的雪纺，够柔，但做西装又太软。要不咱们试试这种混纺的毛呢？价格高一点，但效果绝对好。” 两个男人，一个指着图纸，一个拿着布料，头碰头地热烈讨论起来，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三个人。 坐在一旁的铁柱和云峰，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俩张着嘴，看看滔滔不绝的卫国哥，又看看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工厂老板，脑子里嗡嗡作响。 卫国哥啥时候懂这些了？ 他嘴里蹦出来的什么版型、垂坠感、高级感，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像是天书一样。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卫国哥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 他们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不然哪能跟上卫国哥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张卫国和唐东平终于敲定了所有细节。 “唐老板，面料就用你推荐的那款混纺毛呢，颜色就要藏蓝。衬衣则是白色的。” 张卫国站起身：“你看看什么时候能有样衣出来，如果质量和手工都让我满意，明年开春的所有新款，我都会优先考虑你。” 唐东平笑容灿烂：“张老板，请放心，我亲自盯着打版师傅做。衬衣简单，三天就能做出来，西装麻烦一点，七天也能搞定。这衣服做出来，我敢保证，绝对惊艳。” 张卫国点头：“行，七天后我们再过来。” 从东平制衣厂出来，天色已经擦黑，街道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 铁柱和云峰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跟在张卫国身后，脚步都有些飘。 郑涛显然看出了两人的拘谨，他笑着快走两步，与张卫国并肩。 “卫国哥，今天辛苦了。咱们先去吃饭，我已经在国营饭店订好位置了。” 他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妈说明天请你们去家里吃饭，她会亲手做几个菜，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张卫国闻言，心里一暖。 郑涛这人，不仅办事利落，为人处世也老。 他侧过头，目光温和地看着郑涛：“阿涛，替我谢谢阿姨。对了，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郑涛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我是家里老幺，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他们都成家了。” 张卫国语气里带着赞许：“兄弟姐妹多好，能互相帮衬，这是福气。” 国营饭店里人声鼎沸，穿着白衬衫、蓝裤子的服务员端着盘子在桌椅间穿梭，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人们的说笑声。 郑涛领着他们找到一个靠窗的四方桌，麻利地用开水把碗筷烫了一遍。 他将菜单推到张卫国面前：“卫国哥，你来点，看看想吃点啥。” 张卫国看向对面坐得笔直的云峰和铁柱，笑道：“今天带你们尝尝地道的羊城菜，看看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云峰说：“卫国哥，你点啥我们吃啥，我们不挑！” 铁柱也赶紧点头附和：“我们不挑食，小时候天天啃玉米吃野菜，现在能顿顿吃上大白米饭，就跟过年一样了。” 他这话一出口，郑涛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们以前过得这么苦。 张卫国心里微叹，却没表现出来，他笑着对服务员报出菜名：“来个菠萝咕噜肉，一个凉瓜炒鸡蛋，四只烤乳鸽，再来个青椒炒牛肉，最后上一盘蒜蓉菜心。” 服务员拿笔记下，干脆地应了声，转身就走。 第二百三十二章、热情好客的郑妈妈 饭店的上菜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摆满了桌子。 等张卫国说可以吃饭后，云峰夹起一块咕噜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他扭头看着张卫国，满脸都是困惑。 “卫国哥，这肉咋是甜的？” 张卫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解释道：“里面放了糖和菠萝。南边水土跟咱们德山不一样，气候湿热，不能吃太辣，不然容易上火。” 说着，他指了指烤乳鸽，对三人说：“烤乳鸽得趁热吃，皮才脆。都是自己人，别拘着，动手。” 话音刚落，他率先夹了一只递给郑涛，又给铁柱和云峰一人分了一只。 有了他带头，气氛彻底活络起来，铁柱和云峰也不再束手束脚，甩开膀子大吃起来。 一顿饭风卷残云，桌上的盘子很快见了底。 铁柱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又带着点小小的遗憾。 “这菜的味道挺好，要是能来瓶辣椒酱蘸着吃，那就更好了。” 郑涛说：“铁柱，明天我让我妈去市场买点红辣椒，给你们做两大瓶辣椒酱。我们羊城这边口味是有些清淡，你们刚来不习惯，慢慢就好了。” 他笑得真诚，眼里没有嘲笑，只有属于东道主的热情和爽朗。 郑涛要去结帐，被张卫国给拦住了。 “阿涛，哪能让你请客，再说明天不是得去你家里吃饭吗？” 听到他这么说，郑涛只好作罢。 吃过饭，四个人顺着人行道慢慢走着，权当是饭后消食。 国营饭店外的马路比刚才更热闹了，街上不断有货车，吉普车，小汽车驶过，卷起一阵尘土。 张卫国看着身边依然有些拘谨的云峰和铁柱，心里清楚，要让他们真正融入这里，光解决工作还不够，得先有个能让他们安心落脚的地方。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郑涛，开口问道：“阿涛，我想给铁柱和云峰他们找个住的地方，你有合适的房子绍吗？住招待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郑涛一听，立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脸上带着点懊恼的神色。 “卫国哥，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被吃饭一打岔给忘了。”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居民区：“卫国哥，我家在那边有一栋自建房，我早就跟我妈说好了，让她把三楼一个套间给留了出来。里面有两个独立的房间，卫生间和厨房都有，还带个小阳台，床和柜子早就买好了，铺上被子就能住。” 张卫国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考虑得是真周到。跟你住得近，他们三个年轻人平时也能互相照应。” “行，就租你家的房子。房租按外面的市价算，你别搞特殊。” 郑涛一听，立马把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哪行啊，卫国哥。你要是按市价给，我妈非得拧我耳朵不可。” 我们家那栋楼有六层高，一楼是商铺，二楼我们自己住，剩下的也都租出去了，我妈自个儿还在楼下开了片小菜地，种的菜吃不完就拉去市场卖，她老人家可会挣钱了。” “租给你们，必须比外面便宜，这是我妈的原话。” 张卫国哈哈一笑，不再坚持：“行，那这事儿我就不跟你掰扯了。明天我亲自跟阿姨聊，总不能让你在中间难做人。” 第二天上午，张卫国带着云峰和铁柱，就像两个真正的游客，在羊城的大街小巷里转悠。 从繁华的百货大楼，到嘈杂的电子产品市场，再到充满市井气息的小巷子，他指着各种新奇玩意儿，耐心地给两人讲解。 这不仅是让他们熟悉环境，更是在拓宽他们的眼界。 临近中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张卫国领着二人进了一家国营商店， 买了两罐麦乳精和两瓶茅台酒。 郑涛家住的地方，是一片典型的城中村。 孩子们在追逐打闹，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飘出饭菜的香气，充满了生活气息。 郑涛早就在村子外面的牌坊前等着了，一看到他们，就马上迎了上来。 “卫国哥，你们可算来了，我妈都念叨好几遍了。” 跟着郑涛走进一栋贴着瓷砖的六层小楼，上到二楼，一个系着围裙的阿姨开了。 “张老板来了，快进来坐。” 张卫国连忙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阿姨您好，第一次上门，也没带什么好东西，一点心意。” 郑妈妈一看他手里的茅台和麦乳精，顿时嗔怪地瞪了郑涛一眼，嘴上却笑得合不拢嘴。 “张老板，你这真是太客气了，人来就好，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接过东西，嘴里还念叨着。 “托你的福，我们家阿涛跟着你做事，工资也比在外面高了一截，我们老两口早就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好好谢谢你了。” 几人被热情地迎进门。 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水磨石的地面擦得能反光。 一套木质的沙发茶几摆在客厅中央，茶几上，一个大果盘里装着洗好的苹果，旁边还放着一大串香蕉和一堆桔子。 一个中年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应该就是郑涛的父亲。 “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卫国哥。”郑涛连忙介绍。 郑爸爸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张老板，你好，经常听阿涛提起你，年轻有为啊。” “叔叔您客气了。”张卫国也伸出了手。 郑妈妈把东西放好，请他们坐下：“张老板，你们先喝茶，吃点水果，饭马上就好，我再去炒两个菜。” 郑爸爸则熟练地拿起茶壶，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茶水，又把果盘往张卫国他们面前推了推。 “来，张老板，别客气，吃水果。” 郑涛和郑爸爸便陪着他们，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从德山的特产，聊到羊城的风土人情，郑爸爸是个退休工程师，天南海北都去过，十分健谈。 聊了半小时，厨房里就传来了郑妈妈的喊声。 “阿涛，喊张老板他们过来吃饭了。”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张老板，云峰，铁柱，都别坐着了，赶紧上桌，尝尝阿姨的手艺。” 几人来到饭厅，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饭桌上摆了七八个菜。 白灼虾，粉丝蒸扇贝，烤鱼、排骨炖土豆，辣椒炒肉，一大锅鸡汤，香气混合在一起，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 “快坐，都别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 郑妈妈一边解下围裙，一边麻利地给每个人盛饭。 她拿起公筷，不由分说就给张卫国碗里夹了几只白灼虾，又给云峰和铁柱一人夹了一个大鸡腿。 “来，你们从北边过来，尝尝我们南边的海鲜。这个辣椒炒肉是我看着你们能吃辣，第一次学着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郑妈妈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期待。 第二百三十三章、安顿云峰和铁柱 张卫国心里一暖，他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竖起大拇指：“阿姨，您这手艺真好。您别光顾着我们，您跟叔叔也快吃。” 铁柱也夹了一大筷子辣椒炒肉塞进嘴：“好吃，阿姨，这菜下饭。” 他憨直的样子，把郑家老两口都给逗乐了。 饭桌上的气氛彻底热络起来，郑涛给几人介绍着每道菜的做法和讲究，郑妈妈则一个劲地劝菜，生怕他们吃不饱。 张卫国看向郑妈妈：“阿姨，咱们边吃边说。我今天来，除了谢谢您和叔叔的招待，还有个事想跟您商量。” 他指了指身边的云峰和铁柱。 “我想替我这两个兄弟，把您楼上那套两居室租下来。以后跟你们做邻居，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他顿了顿，语气十分诚恳：“价格方面，您可千万别客气。市面上什么价，咱们就按什么价来，您不能让我们占便宜。” 郑妈妈一听，马上说：“张老板，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 她看了儿子郑涛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张卫国身上：“我们家阿涛跟着你做事，你给的工资高，还处处照顾他，我们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 “现在你们住到家里来，那是看得起我们。要是还跟你收市面上的价，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这番话说的很实在，张卫国便不再坚持：“阿姨，那您说个数，我们听您的。” 郑妈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行，阿姨也不跟你绕弯子。我们这栋楼，像这样的两房一厅，租给别人都是三十块钱一个月。你们是阿涛的朋友，就是我自己的子侄辈。” “给你们便宜五块，二十五块钱一个月，水电费方面，楼下有独立电表，用多少算多少，这个咱们得算清楚。” 她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给张卫国吃定心丸：“张老板你放心，这个价，阿姨我亏不了本，就是少赚一点。老婆子我啊，亏本的买卖可不做！” 张卫国端起面前的茶杯，站起身来，对着郑家二老。 “叔叔，阿姨，今天我就以茶代酒，替我这两个兄弟谢谢您二位的关照。” 说着，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他又转头看向云峰和铁柱：“以后在外面，你们听涛哥的。在家里，就听叔叔阿姨的。家里有什么重活、累活，需要搭把手的，你们俩不许偷懒，叔叔阿姨让干啥就干啥，听见没有？” 云峰和铁柱也立刻站了起来，学着张卫国的样子，端起茶杯。 云峰先开口：“阿姨，叔叔，谢谢你们。” 铁柱更是实在，他挠了挠头，咧嘴笑道：“阿姨，我们俩在村里干活惯了的。以后浇水、翻地这些活儿，都包在我们身上。” 郑妈妈一听这话，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那敢情好。这么算下来，倒是我赚了，平白多了两个壮劳力当帮手。”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得哈哈大笑，最后一点生分和客套，也在这笑声中烟消云散了。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张卫国、云峰和铁柱跟郑家二老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亲近起来。 饭后，郑妈妈拉着张卫国的手，热情地嘱咐道： “张老板，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再抽空把楼上那套房子打扫一遍。你们也尽快去把招待所的房给退了，然后上街买些新被子、新褥子，还有锅碗瓢盆这些日用品，早点搬进来住，省得在外面花冤枉钱。” 张卫国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谢谢阿姨，都听您的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郑妈妈天刚蒙蒙亮就带着扫帚、拖把上了三楼，把那套两居室里里外外又擦洗了一遍。 张卫国带着云峰和铁柱退了招待所的房，直接去了羊城最大的百货大楼。 从被子、枕头，脸盆、毛巾、牙刷、香皂到锅碗瓢盆，菜刀案板，油盐酱醋，一次性全部买齐。 等他们大包小包地回到郑家小楼时，郑妈妈正端着一盆水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哎哟，动作这么快。这就对了，快上去把东西放好，中午就在阿姨家吃。” 安顿好云峰和铁柱后，张卫国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叮嘱了两人几句，让他们跟着郑涛学。 离开郑涛家，张卫国打车直奔凯德华庭。 林海洋正在房间里和人贴瓷砖，看到张卫国，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张卫国递过去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问道：“进度怎么样？” 林海洋说：“地砖还有三天能全部铺完，接下来就打柜子，刷墙漆。”张卫国参观了301和302两套房子，整个空间布局，跟他从菜多多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图纸，差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错。”张卫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海洋嘿嘿一笑，脸上满是自豪：“那是，我亲自盯着呢。这布局，我干了半辈子装修，头一回见。特别是你说的那个干湿分离，还有嵌入式衣柜的设计，太高明了。” 他指着墙面：“地砖铺完，木工进场，马上就打柜子。柜子打完，最后就是刷墙。你放心，最多再有一个月，保证让你拎包入住。” “辛苦了，林哥。”张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质量是第一位的，工钱少不了你们的。” 他顿了顿，掐灭了烟头：“我这几天要去一趟鹏城，这边就全交给你了。” 从凯德华庭出来，张卫国坐上了前往鹏城的长途汽车，下车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相关部门办了一张边防证。 在这个年代，鹏城还不是后来那个谁都能去的国际大都市，它是一片需要特殊通行证才能踏足的试验田，充满了机遇，也隔绝了无数旁观者。 办好证件，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蛇口附近的一个渔村。 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大海独有的磅礴气息。 码头上，渔民们正在整理渔网。 远处，几艘渔船缓缓向岸边驶来。 这些在当地人眼中习以为常的海鲜，在他眼里，就是一沓沓行走的钞票。 渔民们辛辛苦苦出海一天，打上来的皮皮虾、鸡尾虾、海鱼大多只能卖给供销社，换回一些紧俏的票证或者现金。 但这些海鲜，如果经过他的手，进入菜多多系统，就能按照2025年的市场价进行回收。 第二百三十四章、海边到处是宝 两条渔船一前一后地靠了岸，船老大跳上码头，正准备把一筐筐的海鲜往板车上搬，拉去供销社。 “老乡，等一下。”张卫国大步走了过去。 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警惕地看着他：“后生仔，有咩事啊？” 张卫国脸上挂着和善的笑，直接开门见山：“老乡，你这船上打上来的东西，都卖给我，怎么样？” “都卖给你？”船老大愣住了，上下打量着他：“后生仔，你可别开玩笑，我这两船货不少呢。” 张卫国语气平淡：“你开个价，只要公道，我马上给你钱。” 另一个船老大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 第一个船老大试探性地报了个价：“我这船里有两百多斤鲈鱼，还有十几条金枪鱼，这些价格都不便宜。” 谁知，张卫国连眼都没眨一下，点头同意：“没问题，咱们过称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另外一个船老大也焦急开口：“老板，我这船上有八十斤梭子蟹，个顶个的肥。还有三条大石斑鱼，和100多斤鲈鱼，你全部都能吃下吗？” 张卫国道：“我全要，按供销社的收购价，等会称完了，你直接帮我搬上车。” 两个人对望一眼，立马开始干活。 从船上把一筐筐海鲜抬了下去，直接就地过起称来。 算完帐，张卫国从挎包里数了钱递给他们。 “大哥，点点数。接下来几天，你们出海捕到的鱼或虾，我都要了。” 船老大数清了钱，连连点头：“好，我每天都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回来，要是你能全部要，也省得我们跑供销社了。” 张卫国付了钱，和众人一起将海鲜全都搬上了三轮车 他骑着三轮车，一路向着偏僻无人的地方骑去。 最终，他在一片荒废的盐碱地旁停了下来。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海风。 张卫国唤出了菜多多系统。 下一秒，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鲈鱼103.5公斤，回收单价60元/公斤，共计6210元。】 【黄鳍金枪鱼12条，188公斤，回收单价80元/公斤，共计15040元。】 【梭子蟹41公斤，回收单价50元/公斤，共计2050元】 【石斑鱼3条，回收单价120元/公斤，共计1205元】 一瞬间，车斗里的东西消失不见。 张卫国嘴唇抿紧，系统真给力，海边跑一趟，净赚两万多。 “系统，开启暗夜视觉扫描功能。”张卫国在心中默念。 菜多多回复【指令确认，暗夜视觉扫描已启动。】 下一秒，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发生了变化。 远处的土丘，近处的杂草，甚至连风中飞舞的沙粒，都被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的视野如同一个高精度的雷达，以他自身为圆心，向着四周无声地铺开。 五公里……十公里…… 无数的光点和数据流在他的视网膜上闪烁。 终于，在东北方大约十五公里的位置，一片被标记的区域吸引了他的注意。 【扫描到高密度生命体聚集区，判定为水产养殖基地。】 【占地面积：约2000亩。】 【主要养殖物种：基围虾。】 相比于出海捕鱼这种看天吃饭的买卖，成规模的养殖场，才是真正稳定且庞大的货源地。 张卫国把三轮车放进系统空间，把自行车弄了出来，辨明了方向，朝那片区域骑了过去。 “系统，养殖的基围虾，回收价是多少？” 【基围虾，回收单价80元/公斤。】 他心里算了一笔账，一吨就是1000公斤，如果能搞到五吨，那就是5000公斤，乘以八十块，就是四十万块！ 更重要的是，达到系统规定的数量，就能抽奖。 第一次抽中了【少林罗汉拳】，让他在这个年代有了自保之力；第二次抽中了【暗夜视觉】，简直就是为了寻找商机而生的神技。 每一个技能都如此实用，他无比期待，这第三次抽奖，系统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当那片壮观的养殖基地映入眼帘时，张卫国还是被震撼到了。 水塘被整齐的田埂分割成无数个巨大的网格，像一块巨大的绿色棋盘铺在大地上。 阳光下，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充满了生机。 池塘边上，零星散落着几座用茅草和泥土搭建的简陋房子，炊烟袅袅，与这片现代化的养殖规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张卫国推着车，站在田埂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对于这里，他一点都不陌生。 这片区域，属于鹏城宝安区福永镇。 再过十几年，脚下这片广袤的滩涂和鱼塘，就将崛起一座现代化的国际机场，成为连接鹏城与世界的窗口。 可现在，这里依旧是无数当地人赖以为生的土地，充满了最原始的辛劳和汗水。 他推着车子，沿着田埂往村里走。 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肚子已经明显隆起，显然怀有身孕。 可她的肩膀上，却挑着一担青色瓦片，每走一步，扁担都随着她的动作上下颤动，发出吱呀的响声。 女人的脚步却很稳，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劳作。 这个年代，坚韧似乎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品格。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推着自行车快步走了上去。 “这位同志，跟你打听个事。”张卫国的语气放得尽量温和。 那女人闻声停下脚步，肩膀微微一侧，让扁担的力道卸了几分。她转过头，一双清亮但充满戒备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张卫国。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干净的的确良衬衫，脚上是一双皮鞋。 “什么事？”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张卫国脸上挂起一个和善的笑容，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来意和提前准备的身份。 “大嫂，是这样的。我受港城一位老板的委托，想来这边采购一批水产，听人说这边的基围虾养得最好，我便过来看看。” 听到港城两个字，女人的眼神明显变了，戒备褪去了大半。 在这个刚刚开放的年代，毗邻的港城，对他们来说，意味着财富。 她将肩上的担子放在田埂上，直起身子。 女人再次确认道：“你要买虾？” “最少1万斤。”张卫国说道。 女人再次打量起张卫国，这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郑重。 “同志，我们这片虾塘，不是哪一家的。是咱们大队蔡书记，带着村里十五户人家一起承包的。” “原来是这样，我就是想找能做主的人谈。如果是港城的老板要买，你觉得，我直接去找蔡书记谈，能行吗？” 女人说：“蔡书记是咱们的主心骨，这事只有他能拍板。要是价钱合适，能卖给港城老板，那可比卖给酒楼强多了。” 张卫国心里有底了，他看着女人脚边那担瓦片，语气十分诚恳：“同志，我叫张卫国，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您家住哪里，我先帮您把这担瓦片挑回去，然后再麻烦您带我去找蔡书记，您看怎么样？”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我叫林小慧，这点东西不重，我们常年干活，都习惯了，不碍事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谈一笔大买卖 这个年代的女人，吃苦耐劳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很多人甚至在生孩子的前一刻，都还在地里干活。 张卫国见她执意拒绝，也没有再坚持，强行帮忙反而显得刻意。 他收回手，笑道：“原来是林同志，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我生意谈成了，一定好好谢谢你。” “谢啥呀，你要是真能帮村里多卖钱，我们全村人都得谢你。” 林小慧爽朗地笑了笑，重新挑起担子。 “走吧，我家就在前面。” 张卫国推着自行车，跟在林小慧身后，她把东西放在自家门口后，又领着张卫国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五分钟，在一间用蚝壳墙砌成的院子外面，林小慧停了下来，她指着面前两层的红砖小楼说：“这就是蔡书记家。” 张卫国抬头看去，这栋小楼在周围一片低矮的泥土房和茅草屋中，显得鹤立鸡群。 看来，这位蔡书记确实是村里的能人，也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批。 “这个点，他们肯定在塘边给虾喂料呢。走走走，我带你过去。” 张卫国把自行车停在蔡书记家门口，又跟着林小慧朝着水塘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空气中咸腥的湿气就越重，混杂着水草和饲料的味道。 远处的水塘边上，果然有几个人影在忙碌。 林小慧加快了脚步，远远地就朝着一个戴着草帽、身材精瘦的男人挥手喊道：“蔡书记，有人找你。” 男人听到喊声，直起身来，将手里的塑料瓢往饲料桶里一放，转头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蔡书记问道：“小慧，这位同志是？” 林小慧抢先一步，语气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兴奋：“书记，这位张同志是从港城来的大老板。要买咱们的虾。” “港城来的？”蔡广年眉毛微微一挑，脚步顿了一下。 这年头，打着港城老板旗号来这边招摇撞骗的二道贩子，他可见过不止一两个。 张卫国脸上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的笑容。 他主动伸出手：“蔡书记，你好。我叫张卫国，受港城一位老板的委托，来咱们鹏城采购物资。一路打听，都说福永的基围虾养得最好，规模最大，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不知道您这边的虾，愿不愿意卖到港城去？” 这番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蔡广年眯着眼睛，将张卫国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张卫国伸出的手上。干净、有力，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他沉默了两秒，才把自己那只沾着鱼虾腥味的手，在裤子上用力擦了擦，然后才伸过去，和张卫国的手用力一握。 “张同志，你好。” “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风大。”蔡广年转头对旁边几个同样投来好奇目光的村民交代道，“你们几个，把剩下的料喂完，看好水闸。” “知道了，书记！” 交代完毕，他才对张卫国说：“张同志，咱们去家里谈。” “好。”张卫国点点头，又对旁边的林小慧道了声谢，“林同志，今天多亏你了。” 林小慧连忙摆手：“应该的，书记，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林小慧离开的背影，蔡广年领着张卫国，顺着来时的路，走回了他家的红砖小楼。 一进门，一股属于八十年代家庭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上是水磨石，靠墙摆着一套木制桌椅，桌上放着一个印着大红囍字的暖水瓶和几个玻璃杯。 墙上，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张伟人的画像。 这屋子，比村里九成以上的人家都要气派。 “张同志，请坐。”蔡广年让张卫国坐下。 随后拿起暖水瓶，倒了两杯滚烫的开水，一杯推到张卫国面前。 “谢谢。”张卫国没有先喝水，而是等着对方开口。 蔡广年端起自己的杯子，吹了吹热气：“张同志，你刚才说，想买我们的虾？” “是的。” “不知道你对基围虾的需求量，有多少？” 张卫国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蔡广年：“基围虾的生长周期，我了解过，大概是120天左右。我刚才在塘边看了一下，你们的虾应该分了两批在养，一批差不多可以出塘了，另一批还在长。 除了你们固定要供给本地酒楼的那部分，剩下的，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蔡广年暗暗思索，这个年轻人不仅知道虾的生长周期，连他们分批养殖这种为了保证稳定供货而采取的策略都看出来了。 这不是信口开河的二道贩子，是真正做大生意的人！ 蔡广年的心，瞬间活泛了起来。 港城的消费能力，比羊城、鹏城加起来都高。 要是真能把虾卖过去，这对承包了虾塘的十五户人家来说，意味着稳定的销售渠道。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张同志，你既然是懂行的，那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 “只要价钱公道，这虾卖给谁，对我们村里人来说都一样。” “不过我得事先说好，我们只管养虾、捞虾。我可以把虾捞上来，甚至帮你用拖拉机运到鹏城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怎么过关，怎么去到港城那边，我可没有办法。这中间的路，不好走。” 这个年代，想把大批物资从内地运到港城，可不是一张车票那么简单。没有通天的关系和门路，货能给你扣得渣都不剩。 张卫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这个自然。”张卫国端起水杯，从容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蔡书记，生意嘛，各人有各人的门路。怎么把货弄到港城，那是我的问题。” “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虾捞上来，过完秤，帮我装上车。只要货一上车，咱们就当面结款，钱货两清。” “从装上车的那一刻起，这批虾是死是活，是烂在路上还是被谁扣了，都跟你们村里再没有半分关系。运输过程中的所有损耗，我一力承担！” 这话说的很坦荡，彻底打消了蔡广年的疑虑。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两步，像是要把心里的激动给压下去。 “张同志，你既然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这片虾塘，是我们十五户人家联产承包的，我是带头人，但卖不卖，卖什么价，还得跟大伙儿通个气。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蔡广年点头，这事就成了九成。”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既表明了他能做主，又尊重了其他村民，滴水不漏。 张卫国点点头：“这是自然，我等蔡书记的好消息。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时间比较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要货？价格方面，又怎么说？” 蔡广年很是爽快：“就按咱们平时卖给鹏城那几家大酒楼的价钱走，每斤2元，我们图的，就是一个稳定长期的销路。” 这次谈判，完全在张卫国的预料之中，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第二百三十六章、中英街 这个年代基围虾亩产1000斤左右，对于村民来说，只要一年能卖三次虾，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广年掰着手指算了算：“至于交货时间，我今晚就开会跟大伙儿说，明后两天准备，大后天一早，头一批虾就能给你起出来。” 张卫国也很爽快，他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从中数出五十张，往前一推。 “蔡书记，这是五百块钱订金。另外咱们签个合同，这样双方都有保证。大后天一早，我会带车过来，到时候咱们过了秤，我把剩下的钱当场结清。” 这一刻，蔡广年的心中再无半分疑虑，只剩下一种被巨大财富砸中的眩晕感。 他看着那沓钱，又看了看张卫国平静如水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张同志，还是你想的周到。” 张卫国马上从包里掏出常用的购销合同，写上货物名称，每斤的价格，数量那一栏写着按打捞上来过称的实际重量计算。 蔡广年看了看条款，觉得没有问题，便爽快的签名按了手印，张卫国也同样签名按手印。 合同一式两份，每人留一份。 事情谈妥，张卫国没有过多逗留，他起身告辞。 离开福永，张卫国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货源搞定了，下一步就是运输和仓储。 当然，他有系统空间，根本不需要这些。 但戏要做全套，一个港城来的大老板，不可能凭空变出几辆大货车，也不可能让虾凭空消失。 他必须在鹏城留下一个真实可查的物流痕迹。 张卫国来到鹏城市区，经过一番打听，他在靠近码头的一片工业区，花钱租下了一个废弃的旧仓库。 仓库很大，足够停下几辆大卡车，虽然他根本用不上，但这个据点必须存在。 紧接着，他又去了市里的运输站。 这个年代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的物流公司，运输站里鱼龙混杂，停着不少国营单位的解放和东风大卡车，也有一些胆子大的个体户，靠着一辆车跑运输。 张卫国直接找到了运输站的调度，烟酒开道，言明自己要租三台带司机的大货车，跑一趟短途，价钱好商量。 在金钱的攻势下，事情办得异常顺利。 他预付了定金，和三个司机约好了大后天一早出发的时间和地点。 做完这一切，天色也变黑了。 张卫国这才有了一丝闲暇，来真正打量这座焕发着新生和活力的城市。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径直去了鹏城人最多的地方——中英街。 华灯初上，狭窄的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街道一边是琳琅满目的商店，各种新奇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而另一边，则显得朴素许多。 张卫国站在那块著名的界碑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目光越过拥挤的人潮，投向街对面属于港城的那一侧。 那边的店铺，橱窗里摆放着精美的劳力士手表，收音机，还有各种洋酒和化妆品。 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一股奢华、前卫、令人躁动的味道。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如野草般疯长起来。 自己有【暗夜视觉】，堪比最高精度的雷达和夜视仪，能在黑夜中洞察秋毫，避开所有巡逻。 自己的系统空间，已经有500立方米了，能装下很多东西。 从内地运货去港城，手续繁琐，关卡重重。 自己可以趁着夜色，去到港城，像倒爷一样从港城弄一批这个年代最紧俏的商品回内地销售。 不管是电子表，尼龙丝袜、打火机还是洗发水，药品，都在他的采购范围内。 这些东西，在港城或许只是寻常商品，但只要能弄回华国的黑市，价格就能翻上好几倍。 晚上张卫国在市区找一间招待所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张卫国就出了门。 他的目标很明确，鹏城黑市。 这个年代，想通过正规渠道换取大额外汇，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总有另一套规则在悄然运行。 七拐八绕，张卫国来到了一处被当地人称作烂狗巷的地方。 这里是整个鹏城最龙蛇混杂的地带，狭窄的巷子里，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头顶的天空被各种乱拉的电线和晾晒的衣物切割得支离破碎。 空气中，廉价烟草、汗臭味混杂在一起。 穿着各异的人在这里低声交谈，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张卫国没有贸然行动，他靠在墙角，点了根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巷子口，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蛤蟆镜，嘴里叼着牙签的精瘦男人，正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看似在看报纸，但他的眼神却不断扫过进出巷子的每一个人。 张卫国掐灭烟头，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在男人身边停下，压低声音吐出两个字。 “换钱。” 男人眼皮都没抬，依旧盯着手里的报纸，嘴里的牙签换了个角度：“换多少？” “10万，港币。”张卫国言简意赅。 男人抬起头，透过蛤蟆镜，仔仔细细地把张卫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朋友，你玩我呢？”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这烂狗巷，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张卫国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是做正经生意的，没工夫跟你开玩笑。有没有这个实力？一句话。没有，我找别人。”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这一下，反而让花衬衫男人急了。他一把拉住张卫国的胳膊。 “哎。兄弟，别急啊！” 他凑到张卫国耳边，压低了声音：“这么大的数额，我得先验验货。你有货吗？” 张卫国心中冷笑，脸上却平静如水。 他把手上提着的化肥袋子放在地上，给男人看了一眼。 在招待所的时侯，张卫国从系统空间里拿了钱出来，直接装在了里面。 谁都想不到，化肥袋子里面装了10万现金。 花衬衫男人只看了一眼，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您跟我来。” 男人带着张卫国钻进旁边一栋筒子楼，上到二楼，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 屋里坐着三四个彪形大汉，正在打牌，烟雾缭绕。 见到花衬衫进来，为首的光头壮汉抬了抬眼皮：“阿强，今天这么早就有客户了？” 被称作阿强的花衬衫男人立刻点头哈腰：“彪哥，来了位大客户。” 彪哥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张卫国身上，充满了审视和压迫感。 张卫国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直接走到桌前，将袋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把化肥袋子打开。 哗啦—— 一捆捆崭新的大团结，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彪哥的呼吸也粗重了几分：“朋友，什么路数？” 张卫国嘴角微微上扬，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气场丝毫不输对方。 “路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十万港币，汇率按黑市的最高价走，这笔买卖，你要接吗？” 这话一出，彪哥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而是过江的猛龙。 彪哥笑了：“行，咱们也懂规矩，不问。阿强，去拿钱。” 很快，一大堆花花绿绿的港币被拿了过来。 张卫国仔细查验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才将自己的钱推了过去。 有了少林罗汉拳的加持，张卫国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钱被人盯上，谁敢打他的主意，保证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点清了数额，张卫国把港币重新装回化肥袋子里，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这栋筒子楼。 找个没人的角落，张卫国把港币放进了系统空间。 第二百三十七章、购买电子表 回到招待所，张卫国开始变装，穿上时下港城最流行的喇叭裤和花衬衫。 戴上假发和墨镜，张卫国变成了另外一副形象。 夜幕降临，张卫国悄然来到了福永和港城交界的一片荒芜的滩涂地。 他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像一头潜伏的猎豹，躲在一人多高的芦苇荡里，开启了【暗夜视觉】功能。 【正在扫描周边环境……】 漆黑的夜幕如同白昼，百米之外，铁丝网那边的港城巡警，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挪动脚步，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视野里。 巡逻路线、换岗时间、警员的人数等信息，都在他脑中迅速构建成一幅三维立体地图。 他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晚上七点二十八分。 张卫国看到，内地这边的两名巡逻兵打着哈欠，朝着远处的哨所走去。而铁丝网那边，港城的警察也开始交接班，出现了长达两分钟的巡逻空档期。 张卫国猛地从芦苇荡中窜出，他的身体压得极低，动作却快如鬼魅。 没有丝毫声音，他像一片融入黑夜的影子，贴着地面疾速穿行。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那道象征着两个世界的铁丝网近在眼前，没有丝毫停顿，他悄无声息地钻了过去。 踏上港城的土地后，张卫国迅速隐入另一边的灌木丛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用时不到三十秒。 等到两边巡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张卫国才缓缓从灌木丛中站起身。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一股自由与金钱混合的，令人亢奋的味道。 回头望去，对岸的鹏城灯火稀疏，显得质朴而安静。 而眼前，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宛如一座不夜城。 张卫国走上了柏油马路，路边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很快，一辆红色的出租车驶了过来。 张卫国伸手拦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沙头角。”他用一口带着普通话口音的粤语说道。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什么也没多问。 在边境地带，这样的人他也见得多了。 车子发动，汇入车流。 窗外的景象飞速变换，低矮的村屋渐渐被林立的楼宇取代，街道上车水马龙，嘈杂的粤语和汽车喇叭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属于这个时代的交响乐。 这就是八十年代的港城，一个遍地是机会，也遍地是陷阱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沙头角中英街外围停下。 “老板，多谢五十蚊。” 张卫国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港币递了过去，推门下车。 他抬头望去，只见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霓虹闪烁，钟表、洋行、金铺的招牌一个比一个亮眼。 这里是购物的天堂，更是走私客的圣地。 张卫国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一家名为时代电子的商铺。 店铺不大，但柜台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子产品，琳琅满目。 “老板，晚上好，随便看看？” 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店员立刻迎了上来，热情地介绍道：“老板，我们店里的电子表，全是最新的，随便挑。” 张卫国的目光在柜台里扫过，最终落在了一款最简单的电子表上。 黑色的塑料表带，方形的电子表盘，功能也只有看时间和日期。 但在内地，这玩意儿就是潮流的象征。 “拿这块我看看。”张卫国指了指。 “好的。”店员麻利地将手表拿了出来。 张卫国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试戴在手腕上。款式虽然简单，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稀罕物。 “这个怎么卖？” 店员笑容满面：“老板好眼光，这款卖得最好，价格也实惠，一块只要五块港纸。” 张卫国心中飞速盘算，按照港币对人民币的汇率，成本也就四块七毛钱。 这东西只要能带回华国，四十块钱都算便宜的，转手就是几倍的利润，难怪倒爷们都弄这个。 他摘下手表，放回柜台，问年轻的店员。 “靓仔，你们店里的这种表，库存有多少？” 店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大概有两千多块吧。” “我全部都要了，价格方面，能优惠多少？” “啊？”店员有点懵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眼前的这个大陆仔，开口就要清空他们店里全部的库存？ 张卫告看着他呆滞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这表，有多少我要多少，给个实诚价。” “老板，您稍等一下。”店员手忙脚乱地拿起柜台上的黑色座机，迅速拨了一个号码。 “喂？林哥，店里来了个客人，要我们所有的电子表库存，您看价格……” 电话那头似乎也沉默了片刻，随后把价格告诉了店员。 挂断电话，店员笑着对张卫国说：“我们老板说了，电子表零售价是五块，如果全部要，就给您打个九五折，每块算您四块七毛五。咱们这真是小本生意，利润不高，您看怎么样？” 张卫国在心里飞快地算了一笔账。 两千块表，每块便宜两毛五，这就是五百块港币。 对于他那五万块的本金来说不算什么，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省则省。 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他的判断没错，这种大批量吃货的方式，在港城很受欢迎。 他干脆利落地一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把门关上，把东西全部拿出来，咱们一起点点，然后结账。” “好的，您稍等一下。” 店员小跑几步，把店铺的卷帘门拉下一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一头钻进了后面的小仓库。 片刻之后，几箱用牛皮纸封好的货被他搬了出来，堆在地上。 两人也没废话，直接开箱点货。 箱子里，一排排崭新的电子表整齐地码放着。 几分钟后，数量清点完毕。 “老板，一共是两千零一十五块。” 店员拿着计算器按了一下，报出总价，“总共是九千五百七十一块两毛五，给您算个整，九千五百七十块。” 张卫国从挎包里直接抽出一沓厚厚的港币，数出九千六百元放在柜台上。 “这里一共是九千六，不用找了，多的给你买水喝。” 店员连忙将钱放进点钞机里。 确认钱款无误后，店员找了个黑色塑料袋把手表装好，放在卫国面前：“多谢老板，以后要货，随时来找我阿力，还给您优惠价。” 第二百三十八章、富贵险中求 张卫国拎着大袋子，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的人流中。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钻进了隔壁街的另一家先锋数码店。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看到张卫国拎着黑色袋子走进来，眼睛里精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 没等张卫国开口，老板就主动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靓仔，来扫货啊？我这里全部都是最新款，可以给你打折。” 张卫国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电子表你店里有多少？只要价格公道，我全要了。” 老板哈哈大笑起来：“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爽快人做生意，我店里的库存有3000块，你全部要，我算你四块六，全港城最低价。” 比刚才阿力那边，每块又便宜了一毛五。 这些商户之间，既是邻居，也是竞争对手。 自己这种大宗扫货的客人，就是他们眼里的财神爷。 “好，点货。”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张卫国在沙头角几条最繁华的街道上横扫而过。 每一家店，他都用同样干脆利落的方式，在店主们又惊又喜的复杂目光中，将他们的电子表库存清扫一空。 当他从第四家店里走出来时，手里提着的黑色塑料袋，已经从两个变成了六个。 每一个都塞得鼓鼓囊囊，幸好他的力气大，才能把这些东西全部轻轻松松提起来。 这一趟下来，总共到手了九千七百五十块电子表，花出去了四万六千三百多块港币。 这些表，只要能顺利带回省城的黑市，那些神通广大的中间商，绝对会抢着把这批货吃下去。 这一票干完，自己手里又能多几十万元现金。 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欺我，他这算是把系统空间的价值全部利用了。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半，港城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嬉笑着从他身边经过，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荷尔蒙混合的气息。 张卫国看着眼前的繁华景象，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他想去见识一下，传说中港城的夜市是什么样子。 可手里这六大袋货，实在是太扎眼了。 他抬头扫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栋亮着金福商场招牌的大楼上。 几分钟后，张卫国提着六个袋子，走进了商场的公共卫生间。 他找了个最里面的隔间，‘咔嗒’一声将门反锁。 张卫国将六个袋子放在地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 下一秒，六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凭空消失在了狭小的隔间里，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随身空间的强大之处，一个容量高达五百立方的仓库，简直就是为他这种生意人量身定做的。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花衬衫，两手空空地走出了卫生间，仿佛只是进来方便了一下。 出了商场，张卫国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庙街。”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庙街街口。 刚一下车，一股浓浓的市井烟火气就扑面而来。 这里远不如中环的精致，也没有沙头角的商业化，却自有一股独特的生活气息。 露天的大排档一家挨着一家，红色的塑料凳，四方的折叠桌，食客们操着各种口音的粤语高声谈笑。 炭火上，海鲜被烤得滋滋作响，浓郁的蒜香、椒盐香和海鲜的咸香混杂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 张卫国找了一家看起来最热闹、人最多的摊子坐下。 人气旺，味道通常不会差，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老板，五串烤鱿鱼，五只烤生蚝，再来两只香辣蟹。” 张卫国对着前来招呼的老板喊道，“另外，拿两瓶啤酒。” “好的，马上就来。”老板麻利地记下，扯着嗓子就朝后厨喊去。 上菜的速度很快。 没一会儿，金黄焦香的烤鱿鱼、蒜香扑鼻的烤生蚝、以及一整盘红彤彤、冒着热气的香辣蟹就被端了上来。 张卫国拿起一只生蚝，连着壳里的蒜蓉汁水一同吸进嘴里，鲜、香、烫，三重滋味在味蕾上瞬间爆炸。 他打开一瓶啤酒，对着瓶口“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瓶，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爽。 吃着热辣的烧烤，喝着啤酒，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眼前是活色生香的港城夜景。 这一刻，张卫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和满足。 当他尽情品尝美食时，一道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却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宿主，你这电子表买了，烧烤也吃美了，想不想干票大的，顺便结交一下港城首富？】 张卫国正准备再叫一瓶啤酒的动作顿住了，眉头一挑，差点把嘴里的生蚝肉给喷出来。 结交港城首富？ 这菜多多系统，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这会出来提醒他，准没好事。 “别废话，说重点。”张卫国在脑海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嘿嘿，宿主就是爽快。】 菜多多的声音立刻变得积极起来，【宿主，港城首富的儿子，昨天晚上被黑道上的人给绑了。】 张卫国的瞳孔猛地一缩，捏着啤酒瓶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绑架首富之子？这可是能震动整个港城的大新闻。 【重点是，现在绑匪和人质，就藏在这条庙街的一间铺子里。】 菜多多系统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这可是你天大的机会，想想看，你要是能把首富之子给救出来，李家会欠你多大一个人情？有了这层关系，别说港城，将来你在羊城和鹏城做生意，那也能如鱼得水。】 系统的分析很对，想要真正做大做强，人脉和靠山，缺一不可。 而港城首富，这根大腿要是能抱上，简直是一步登天。 “富贵险中求，这个任务，我接了。”张卫国将生蚝壳往桌上一放，眼神中的慵懒惬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兴奋的神色。 “老板，埋单。” 张卫国从挎包里抽出几张港币放在桌上，结了帐，心念一动，直接开启了【暗夜视觉技能】。 嘈杂的人群、闪烁的霓虹、弥漫的油烟，统统被剥离了色彩，变成由不同温度构成的红外热能轮廓。 在这种视野下，任何伪装都无所遁形。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中对系统下令：“锁定人质位置。” 【扫描中，目标锁定成功。前方七十米，左侧赵记传承糖水铺。】 张卫国顺着系统的指引望去。 那是一家不大的糖水铺，挂着一块颇有年头的木质招牌，昏黄的灯光从玻璃门里透出来，店里坐着七八桌客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和街上任何一家晚市店铺都没什么两样，生意甚至还算不错。 第二百三十九章、应该唱一曲孤勇者 在张卫国的视野里，二楼窗户后面，一个被绑了手脚面的年轻人，在一张沙发上昏睡不醒。 【宿主，这间店的老板和几个服务员，都是打手，专门干这些脏活。】菜多多系统尽职尽责地补充情报。 【首富儿子已经被他们下了大剂量的迷药，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只等着今晚风声过去，午夜十二点，就会通过水路把人送到公海的货轮上，彻底离开港城。】 “你的意思是，过了今晚，人就没机会救了？” 系统的声音也严肃了些。 【没错，宿主。你只有一次救人的机会，而且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钟头。】 张卫国走到糖水铺的斜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停在了一个卖廉价首饰的摊位前，假装挑选着商品，实则将店铺里外的情况尽收眼底。 一楼大堂里，那个正在收钱的胖老板，围裙里藏着家伙。 两个端着盘子的服务员，看似在忙活，但眼神却时刻瞟着门口，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练家子。 这根本就是一个伪装成糖水铺的贼窝。 贸然冲进去，不仅会打草惊蛇，还可能伤及无辜食客。 “有点棘手啊。”张卫国在心里盘算着。 【你打算怎么做，硬闯好像不太行。】系统问道。 张卫国不紧不慢地朝糖水铺走去，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交流。 “硬闯是下下策，店里人多眼杂，不好动手，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我觉得此刻，为了配合我的出场，你应该为我点播一首BGM。” 系统沉默了片刻，问张卫国【宿主，请说出歌名。】 “就那首，《孤勇者》。” 系统彻底无语了，但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下一秒，一阵激昂又熟悉的旋律，在张卫国的脑海中轰然奏响。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伴随着这首超前了几十年的战歌，张卫国推开了赵记传承糖水铺的玻璃门。 “欢迎光临，老板，几位啊？” 收银台后，胖老板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 张卫国说：“就我一个人。” 说完他找了一张靠墙的空桌子坐下。 这个位置很好，背靠墙壁，没有死角，能将整个一楼大堂的动静尽收眼底。 一名服务员走了过来，将一本塑封的菜单递给他：“老板，吃点什么？” “两个蛋挞，一杯奶茶。”张卫国点了东西。 “您坐一下，马上就给您去做。”服务员点点头，转身走向后厨。 张卫国看似在等餐，实则利用暗夜视觉的扫描功能，再次把整个店铺的情况进行详细的观察。 一楼大堂，连同他自己在内，一共九个客人，他们聊着天，吃着糖水。 收银台后的胖老板，看似在漫不经心地按着计算器，但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收银台的抽屉，腰间围裙下，一把匕首的轮廓清晰可见。 后厨里，两个正在准备餐点的厨师，包括刚才那个点餐的服务员，同样在厨师服下面，用布条在小腿上各绑了一把短刀。 他们的心跳频率比普通人快了至少百分之二十，肌肉紧绷，时刻处于一种戒备状态。 张卫国的目光穿透天花板，投向二楼。 二楼被隔成了两个房间，一个年轻人，手脚都被粗绳捆着，嘴上贴着胶带，正毫无知觉地躺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 他体内的热能分布极不均匀，显示出被药物深度麻醉的迹象。 在房间门口，有一个人守着，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枪。 他再将视线转向二楼的窗户，窗外，一块巨大的广告招牌正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光，将窗户堵得严严实实，别说爬窗，连条缝都没有。 唯一的通道，就是那个有枪手把守的楼梯口。 “老板，你的蛋挞、奶茶。” 服务员将餐点放在桌上，刚出炉的蛋挞散发着诱人的焦香。 张卫国拿起蛋挞，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馅香甜嫩滑，味道确实不错。 只可惜，他现在没有半点品尝美食的心情。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从门口硬闯，对方三名打手瞬间就会反应过来，楼上的枪手听到动静，要么下来支援，要么直接对人质下死手。 更何况对方还有枪，一旦交起火来，店里这些无辜的食客怎么办？ 万一子弹不长眼，把首富的儿子给当场报销了，那他不仅拿不到半点好处，反而会惹上一身天大的麻烦。 “妈的，这趟活儿，烫手啊。”张卫国在心里骂了一句，吸管插进奶茶，猛吸了一大口。 【怎么样，宿主，里面的情况摸清楚了吗？】菜多多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张卫国一边嚼着蛋挞，一边在脑海里快速回应：“在店里不好下手，他们人多，一楼三个，二楼一个，楼上看门的那个手里还有家伙。这他妈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钱的主儿，真把他们逼急了，绝对敢撕票。” 【那你想好了吗，怎么救人？】菜多多系统问道。 张卫国将最后一口蛋挞塞进嘴里，用餐巾纸擦了擦手，眼神透过玻璃门，望向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冷静下来：“机会只有一次，那就是他们带着人质上车转移的时候。按照你的说法，他们会在十二点动手，现在还有时间。我就在街口守着，等他们把人弄出来，准备上车的那一刻，就是我动手的最佳时机。” 在店铺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对方占尽地利。可一旦到了外面开阔的街道上，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菜多多系统表示了同意，但紧接着，它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担忧。 【这个方案可行。可是宿主，对方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有枪。你只有一个人，真的能成功救人，并且全身而退吗？】 听到这话，张卫国靠在椅子上，没好气地在脑海里回了一句：“现在才来担心这个，有什么用？你当时告诉我这个消息，怂恿我来抱首富大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我会有危险？” 【……】 系统，又一次被他给怼到无语了。 第二百四十章、省钱的武器 店里的情况被他摸清楚后，东西也吃完了。 张卫国把最后一口奶茶喝掉，付了钱后，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整个过程，他表现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夜宵食客，吃完就走。 走出糖水铺，他拐进旁边一条漆黑的后巷。 巷子尽头，一架老旧的消防梯，直通向二楼的天台。 他抬头看了一眼，助跑两步，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像猿猴一样轻巧地攀了上去。 几下利落的翻身，他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对面二楼的天台上。 天台的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他找了个绝佳的狙击位，正对着赵记传承糖水铺的门口，趴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闲着也是闲着，他决定为接下来的行动做点准备。 “菜多多，出来干活了。”他在脑海中呼叫系统。 【宿主，需要什么服务？】 “我要买两袋最便宜的面粉，50斤一袋的那种。” 菜多多的电子音里，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卡顿，这是什么离谱的要求。 【宿主，你确定吗？这个时候买面粉，你这是准备在天台给自己烙饼吃？】 张卫国趴在天台上，随时注意着对面的动静，嘴上却没好气地在脑中回应：“别废话，这是我用来对付那帮孙子的秘密武器。” 【面粉还能是武器？】菜多多彻底不解了。 张卫国继续怼道：“不然呢？华国禁枪，港城我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我需要智取，再说了，还要带走一个大活人，我不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等他们把人抬出来的时候，我把这两大袋面粉往他们脸上一撒。你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白茫茫一片，别说看路，他们眼睛都睁不开。趁着这几秒钟的混乱，我冲下去就能把人给抢走，还能避免跟四个人正面动手。” 张卫国补充道：“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经济实惠，量大管饱。” 系统沉默了，过了足足五秒，菜多多才发出了一丝感慨。 【宿主，你可真是省钱两个字，刻进了灵魂里。】 张卫国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这份赞美：“谢谢夸奖，赚钱不容易，每分钱都得用在刀刃上。” 一人一统在脑海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晚上十二点过后，庙街的喧嚣渐渐褪去。 周围店铺的人开始关门，外面摆摊的小贩们也收了小车，开始陆续离开。 整条街道迅速地安静下来，只剩下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 张卫国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整个人如同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的糖水铺。 糖水铺的灯箱啪地一声灭了，店里只透出些许幽暗的微光。 紧接着，玻璃门从里面被推开，之前给张卫国点餐的那名服务员走了出来。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随手从外面将玻璃门拉上，然后哼着小曲，像个刚下班的普通打工仔一样，慢悠悠的消失在了街角。 在张卫国的视线中，店里的另外两个人径直上了二楼。 胖老板找出准备好的黑色大皮箱，两名打手动作粗暴地将沙发上昏迷不醒的人质，像塞货物一样，硬生生塞了进去。 咔嗒一声，皮箱被锁上，仔细一看，皮箱的中间，还留着一道出气口，看来他们准备得很充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低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了糖水铺的门口。 楼上的人听到了动静。 胖老板走在前面，另外两人一前一后抬着皮箱，一步一步地从狭窄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一行人走到一楼门口，并没有立刻出来。 胖老板将玻璃门拉开一道缝，贴着门缝朝外面的街道反复观察了足足半分钟。 确认周围空无一人，他才朝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胖老板守在门口，剩下两人抬着皮箱，快步从店里走了出来，直奔面包车的侧滑门。 就在这一刹那，一直潜伏在天台上的张卫国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抓住早已放在天台边缘的两袋面粉，猛地向下一推。 两声闷响，装满面粉的廉价蛇皮袋在半空中应声爆开！ 一百斤雪白的面粉，如同两道从天而降的白色瀑布，兜头盖脸地朝着面包车旁的四人倾泻而下！ “操，什么东西？” “咳咳咳，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是面粉，妈的，哪个小瘪三敢偷袭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四个训练有素的绑匪瞬间乱了阵脚。 黏腻的粉尘混合着潮湿的夜风，瞬间糊满了他们的眼睛、鼻孔、嘴巴。别说看清周围，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张卫国没有浪费这用一百斤面粉换来的黄金几秒。 他整个人从二楼天台边缘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矫健的弧线。落地前，他双臂在楼下的雨棚上顺势一撑，卸掉了大半的冲击力，最后双脚稳稳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趁四个绑匪还在白雾中挣扎，一个箭步冲到面包车旁，单手抓住那口黑色皮箱的把手，一百多斤的皮箱在他手里竟像是没有分量一般，被他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扛起箱子，他转身就跑，瞬间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足足过了十几秒，胖老板明哥才勉强揉开一只眼睛，可眼前除了那辆白色的面包车，哪里还有皮箱和人质的影子。 明哥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一巴掌狠狠扇在旁边一个还在揉眼睛的小弟头上，吼道：“妈的，你们这帮废物，人都被抢走了还他妈在这里搓眼睛，还不快给老子去追。” 他指着巷口地上那一串延伸向远方的、由面粉留下的白色脚印，声音都变了调：“如果把李家这小子给弄丢了，老大非把咱们剁碎了扔进公海喂鱼不可。” 剩下三人一个激灵，也顾不上满身的狼狈，连滚带爬地钻进了面包车。 刚开始，借着昏暗的路灯，他们还能清晰地看到巷子深处地面上那一连串断断续续的白色脚印。 可追出两条街后，脚印越来越淡，最后在一个三岔路口，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开车的板寸头猛地一脚刹车，回头看着后座的胖老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明哥，脚印没了，现在怎么办？” 胖老板脸色铁青，今天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分头找，你开车沿着大路追，你们两个下车，进巷子找人。” “我现在马上给老板打电话，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上去，让他派人一起找。”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街区的黑暗中，张卫国正背着一个人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间飞速穿行。 他的皮鞋早就被扔了，此刻脚上换了一双从系统里买来的黑色布鞋，不会留下面粉的印迹。 那口碍事的黑色皮箱，也被他打开后扔在了垃圾堆里。 此刻，首富的儿子就被他背在身上。 他一边奔跑，一边在脑海里对系统下达指令：“菜多多，这小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快给我扫描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目标人物因过量吸入乙醚类麻醉剂，已出现轻度呼吸抑制症，需要立刻用药治疗。】 张卫我没好气地回道：“我现在上哪找医院，直接说怎么办，系统商城里有什么药能用吗？” 【可以购买肾上腺素注射液，兑换高浓度葡萄糖注射液，补充能量。】 张卫国下一秒，闪身躲进一个广告牌后的阴影里，将人放在地上。 从系统里购买的两支装满药剂的注射器出现在他手中，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在系统的指导下，张卫国撸起人质的袖子，找准静脉，将两管药剂先后推了进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反其道行之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大脑飞速运转。 现在带着一个人质，跑是跑不远的，对方肯定已经通知了更多人手，整片区域很快就会被封锁。 必须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张卫国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旧楼，望向远处山腰上那片隐约可见的灯火。 远处的景物瞬间被拉近，他看到，在半山腰的位置，有一栋豪华别墅，里面漆黑一片，一楼好像有两个人住，二楼和三楼的房间空着。 估计是主人不在家，家里只有佣人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绑匪们肯定会以为他带着人质往码头或者交通主干道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反其道而行，带着人质就地躲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富人区。 打定主意后，张卫国不再犹豫。 他一把将富家少爷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背在身后，确保对方不会在剧烈运动中被颠得散了架。 “菜多多，锁定那栋山腰别墅，规划一条最快、最隐蔽的路线。” 【路线已规划，友情提示宿主，该别墅安保系统为三年前型号，红外线感应器集中在一楼门窗及院墙，二楼为监控死角。该别墅主人常年旅居海外，目前仅有两名菲佣看家。】 下一秒，张卫国的身影在盘山公路下的林间阴影中飞速穿过。 港城山多，这片富人区更是依山而建。 别墅外墙高达三米，上面还镶嵌着玻璃碎渣，寻常人根本别想翻越。 但这难不倒张卫国。 他绕到别墅后方一处视野盲区，一个迅猛的助跑，脚尖在粗糙的墙面上连蹬三下，身体拔地而起。 一个干净利落的引体向上，他翻身落入院内。 院内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个巨大的泳池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他按照系统的指示，绕到别墅侧面。 这里果然有一个直通二楼露台的雕花旋转楼梯，看样子是方便主人在泳池和二楼房间之间走动。 张卫国背起人，三两步便蹿了上去。 二楼露台的落地玻璃门虚掩着，只锁了一道内扣，似乎是看家的菲佣疏忽了。 张卫国心中一喜，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根最细的铁丝。 一分钟后，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锁开了。 张卫国呼出一口浊气，将背上的人放在房间中央1.8米大床上。 直到这时，他才有功夫打量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这应该是一间客房，但奢华程度远超五星级酒店。 除了柔软的大床，旁边还有一张两米长的真皮沙发。 脚下是厚实松软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房间里还带了一个独立的卫浴间，里面的浴缸大得夸张。 张卫国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TMD，有钱人的生活真是舒服，港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建这么大的一栋别墅，连客房才布置的这么豪华。”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撩开窗帘一角，朝山下望去。 远处城市灯火通明，而山下的几条主干道上，看到10多辆车，在庙街和码头附近，来回穿梭。 显然，绑匪的搜查网已经铺开了。 忙活了整整一夜，从潜伏、救人到奔逃，幸好他晚上吃了宵夜，体力也好，换成一般人可真撑不住。 张卫国看了一眼床上的少爷，一时半会应该也醒不了。 他躺倒在了沙发上，沙发皮质细腻，将他的身体稳稳托住。 明天天亮前，他必须带着这小子离开，把人安全送回李家，这次的任务才算圆满完成。 天色微暗，一阵极轻的呻吟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水，我要喝水……” 原本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张卫国，双眼睁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宿主，他醒了。】菜多多的声音适时响起。 “废话，我听见了。” 张卫国心念一动，从系统储物空间里取出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四个独立包装的面包。 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年轻人。 对方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眼神涣散，显然麻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 “醒了？”张卫国俯下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年轻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聚焦了半天，才看清眼前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大脑一片空白，前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几个绑匪打晕带走的画面。 他这是在哪，还是在绑匪手里吗？ 这个男人是谁，是他们的新同伙？ 年轻人张嘴就想喊救命。 可他的声音刚冲到喉咙口，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所有的呼救都堵了回去。 “唔，唔唔！”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张卫国压低了声音，眼神里透着警告。 “我再说一遍，你现在很安全，是我把你从绑匪手里救出来的。” 年轻人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身体剧烈地挣扎着。 张卫国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听着，我们现在躲在山上一户人家的别墅二楼，你脚下就是这家的主人。你要是敢再喊一声，不仅会惊动一楼的人，山下那帮满世界找你的绑匪，绝对会第一时间冲上来。到那时候，他们手里可有枪，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年轻人的心上。 他停止了挣扎，眼睛里依然充满戒备和怀疑，但至少冷静了一些。 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奢华的装潢，柔软的被褥，这确实不像绑匪的贼窝。 他又猛地回忆起自己昏迷前，隐约听到那几个绑匪的对话。 “老大说了，晚上12点就带他转移到码头，那里会有人接应咱们。” “等拿到钱，就把这小子处理掉，扔进公海喂鱼……” 现在自己没有被运上船，那就意味着，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求生的渴望。他看着张卫国，用力地点了点头。 张卫国见他识相，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张卫国拿起一瓶矿泉水，连同一个面包，直接塞到他手里。 “先吃点东西，喝口水。你被下了大剂量的麻药，身体很虚。尽快恢复体力，天亮之后，我带你离开这里。” 矿泉水的甘冽，总算让李江辰感觉活了过来。 他撕下一小块面包，机械地塞进嘴里。 房间里，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咀嚼声。 第二百四十二章、给李江辰变装 但在转瞬间，轩辕无极那彻身的冰凉，便变成了疯狂。 “真以为我仅仅如此而已吗？” “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 轩辕无极猛然抬起头，双目一片猩红，整张脸狰狞不止。 轰！ 顿时间，一股极其恐怖的魔煞之力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原本碎裂的恶灵，化作一道血色的光流没入这些魔煞中。 “出来！” 轩辕无极狞声一吼间，周天所缠着的魔煞化成了一柄巨大的魔煞刀。 从中可以感受到极强的破坏力和暗黑的气息在暴涌着。 在魔煞刀出来的一瞬，整方天际便裂成了两半，一具巨大的魔影擎天而立。 无尽压迫从中渲泄而出，带着强大的威慑力。 唰唰唰！ 这是黑羽一族的招式。 观众席上的君无痕等人齐相站了起来，脸上都充斥着震惊。 尤其是叶青龙与赵天擎，此时脸色都变了又变。 同样的招式，叶沉也会。 在当天的魔窟秘境中，叶沉就是用这一招，将空间的禁锢斩开的。 但是叶沉并不是护道军，修炼有黑羽一族的招式无可指摘。 但君无痕的，不仅是护道军，而且还是两位战神的徒弟。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去修炼黑羽一族的招式，那可就不一样了。 而且，这还是黑羽一族皇族的招式。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护道军并没有敬畏之心，又或者是归属感呢。 想到这，君无痕等人的脸色都不由又沉了沉。 果然还有后手。 还是老祖牛逼。 反观周云儒，看到这一幕，不由松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他已经准备让那八位天榜子弟救场了。 毕竟，轩辕无极死了那可是白白折损了一大力量。 如果在联合战陈稳的情况下，有轩辕无极的加入，那一定会好很多。 哪怕轩辕无极受伤了。 念及此，周云儒的眼角余光又不由撇了撇自家老祖。 这时他才发现，自家老祖神态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颤抖的手已经平复下来了。 魔煞刀么？ 有点意思了。 刚好这一招我很熟。 你小子算是撞上刀口了。 陈稳眼底闪过一抹冷色，随即一手往前压落。 一方黑色的漩涡自轩辕无极的头顶上撑开。 重力和狱音立时朝下镇压而下。 咚！ 瞬间，轩辕无极所在的一方空间，尽数沉陷。 重力如山尽全数压在轩辕无极的身上 那狱音更是如肃杀的音刀一样，冲入轩辕无极的魂海中。 同时间，半空中更是探出了无数的重雷，如同于一条条雷龙一样。 一个咆哮间，便将底下萦绕着的魔煞荡开，进而轰杀成飞灰。 这招数…… 君无痕浑身一震，心头激起万丈的波澜来。 陈稳是叶沉。 当天在魔窟秘境中，叶沉就是用了这一招，杀了数万邪魔的。 这他不会看错的，绝对不会的。 哈哈哈，原来他没有死，没有死。 想到最后，君无痕的眼睛越来越高，整个人也是越发的激动。 同样震惊的还有慕容青妃等人。 是的，他们也看出来了。 尤其是叶青龙和赵天擎，震惊得全身都在震颤着。 如果细听之下，一定能听到他们失神的呢喃声：“这不可能，陈稳怎么可能是叶沉，他怎么可能是。”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可不止一次通过否定叶沉的成就，来证明真不如自家的徒弟。 但现在呢，那位他们看不起的叶沉，就差没有将他们的徒弟给打爆了。 如此一来，他们算什么，算什么。 “陈稳你是叶沉对不对，对不对。” 就在这时，众域道外的子弟齐相站了起来，激动地吼道。 那声音一下子便传遍了整个朱雀天山。 人群中的苏有鱼，赵清聆眼睛也不由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各自的激荡。 原来他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就是眼前的陈稳。 果然优秀的人，在什么时候都能发光发亮。 “我靠，陈兄你骗得我好惨呐。”苏龙直接振吼道，整个人激动得手舞足蹈。 叶沉？ 这什么东西？ 除了一些知情者外，其他人都懵了。 不可能。 他不可能是那个打破纪录的叶沉。 绝不可能。 轩辕帝荒就是知情者之一，此时他整个人都麻了，失神地否定着这一切。 要知道，除了域道外的人外，就数他最了解这个叶沉了。 当时，他在听到叶沉的事迹后，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那太夸张了，比之他的儿子轩辕无极都要逆天多了。 如果陈稳真的是叶沉，那是不是说明了，陈稳无论是天赋还是实力，都已经完爆他的儿子了？ 想到这，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那破碎的心情了。 “小眠，那是你们域道外的同伴吧，他们在说小稳是叶沉，这怎么回事？” 叶沉雁不由转头看向陈红眠道。 叶狂等人也不由看向陈红眠，显然他们也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红眠深吸了一口气，用带着颤抖的音线道：“那可是我们的猎杀之王，唯一一个二十岁，不……是十七之龄的猎杀之王。” “你说小稳是猎杀之王？”陈霸道不由急呼起来，脸上有着难掩的震惊。 因为他们的老祖陈星河，就是上一代的猎杀之王。 所以，他自然知道这猎杀之王代表了什么，想要获得又有多难。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的是，古泠鸢和隐于半空的古千莺则也老听着陈红眠所说的话。 尤其是听到陈稳拥有猎杀之王的称号时，皆是为之震惊不止。 她们和陈霸道一样，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简单地跟我说一下，这发生了什么。”陈霸道深吸了一口气道。 陈红眠点了点头，然后才将陈稳的一些事迹说了出来。 尤其是陈稳以一敌万，入魔羽城坑杀数十万邪魔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这……”陈霸道连吸了数口凉气，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太夸张了。 即使不是亲眼所见，他也能从言语中感受到那激荡澎湃和惊险。 哪怕是他年轻的时候，也做不到吧。 至于陈无敌，已经完全麻了。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所干的事，跟自家的小弟比起来，真是跟闹着玩没什么区别的。 这小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古泠鸢显然是完全接受不了，疯狂地否定着这听到的一切。 而她越是否定，脸色便越是难看，越是扭曲。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至于古千莺，则已经完全沉默了。 但都能看到她脸上翻涌着的惊色来，这些惊色中隐隐带着些许的悔意。 在一番短暂的沉寂后，叶沉雁不由问道：“你就没帮一下你弟弟？” “我……”陈红眠苦笑了笑：“我确实有过怀疑，但当时他的气息完全变了，根本分不出来。” “再说了，他如果是真的在伪装自己，那一定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所以，我也就没有进行试探和确认了。” “你……好吧。” 叶沉雁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陈红眠所说的话完全在理。 听到四周传来的声音，正在死死地顶挡着重力和狱音冲击的轩辕无极，猛然地抬起了头。 “你就是那个叶沉？” 轩辕无极狞声吼道，眼底的全是不甘和愤恨。 在此之前，他便已经知道叶沉这么一人了。 不仅打破了他的所有纪录，还夺走了他的猎杀之王的称号。 原本以为，这个叶沉已死，他也没有了这个仇敌。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陈稳就是叶沉。 这个一直压制着他的人，就是那个打破他所有纪录的人。 如此一来，是不是说明了他被全方位碾压了。 不……我可是轩辕无极，我可是天榜第一，我可是年轻一代第一人。 我怎么可能会被碾压，怎么可能会被碾压！！！ 越是这么想，轩辕无极那不忿的情绪，便越发地肆荡了起来。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恨不得把陈稳生吃了。 “是与不是，你一个死人根本不需要知道。” 陈稳冷声一吐间，便一手打落无尽的重雷。 第二百四十三章、小子，你的运气挺好 十五分钟后，当卫浴间的门再次打开时，一个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的美女，正扶着门框，姿态别扭地走了出来。 大波浪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脸上胡乱涂抹的粉底虽然粗糙，但总算遮盖了他原本的英气，口红涂得有模有样。 白色连衣裙穿在他一米八的骨架上，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只是脚下那双红色高跟鞋，让他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摔倒。 张卫国早已将房间里所有他们的痕迹清理干净，食物包装和矿泉水瓶都收回了系统空间。 他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强忍着笑意，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走到阳台，拉开窗帘一角，朝山下望去。 整条盘山公路上空无一车，万籁俱寂。 楼下的菲佣，显然也还在沉睡之中。 张卫国回过头，对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李江辰招了招手，开了个小玩笑：“走吧，李小姐。” 李江辰的脸皮，听到这句李小姐之后，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脚上那双能要人命的红色高跟鞋，再看看自己这一身别扭的裙子，满脸都写着绝望。 “我们怎么走？”他小声问了一句。 张卫国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言简意赅：“爬上来。” 李江辰愣住了。 张卫国继续道：“你这身行头，走两步就得崴脚，到时候惊动了楼下的菲佣，咱俩谁都跑不了。我背你出去，到了大路上再想办法。” 说完，他便不再废话，走到李江辰面前，转身背对着他，微微弯腰下蹲。 宽厚而稳定的背影，在这一刻，竟给了李江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不再犹豫，认命地将身上的棕色风衣裹紧了些，生无可恋地趴了上去。 张卫国感觉后背一沉，双手向后一托，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大腿，轻喝一声：“走了。” 他脚下发力，背着一个一米八的大美女，动作却轻盈得像只狸猫。 他径直来到阳台边。 李江辰刚想问他要干嘛，就感觉身体猛地一荡。 张卫国已经单手扒着阳台栏杆，整个人灵巧地翻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一楼的草地上。 李江辰趴在他背上，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之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张卫国是怎么把自己从绑匪手里救出来的。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位自称是倒爷的张大哥，绝不是普通人。 这身手，比飞虎队还利索。 接着，他像一阵风，轻松越过近三米高的院墙，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外面的盘山公路上。 李江辰被他放下来的时候，腿还是软的。 他看着张卫国，眼神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了几分敬畏。 看来这位张大哥，确实有通天的本事，能把他带出港城。 他心里那点最后的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两人离开别墅区，往下走了五分钏，才遇到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探出头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李江辰那双显眼的红色高跟鞋上停留了片刻。 “去哪啊，靓仔靓女？” 张卫国拉开车门，把李江辰塞进去，自己跟着坐了进去，报了个地址：“九龙，弥敦道。” 路上，李江辰谨记自己高冷美女的身份，一言不发，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车开到一半，前方路口忽然亮起了闪烁的警灯。 几个穿着制服的港警正在设卡查车。 李江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司机放慢车速，摇下车窗，一个警察探头进来，目光扫过李江辰脸上时，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那警察看到他俩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也没多问，挥了挥手：“走吧。” 出租车重新启动，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关卡。 直到警灯被远远甩在身后，李江辰才松了口气。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张卫国，对方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车在九龙一栋高级公寓楼下停稳。 两人下了车，李江辰领着张卫国走到自己那套公寓的门前。 他懊恼地一拍额头：“糟了，我被绑的时候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搜走了，没有钥匙开门。” 张卫国闻言，却笑了笑，一副小事一桩的表情。 “你站边上，帮我打掩护，看到有人过来就咳嗽一下提醒我。” 李江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张卫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 在李江辰紧张又震惊的注视下，张卫国将铁丝捅进锁孔，耳朵贴在门上，手指轻轻捻动。 “咔哒”一声轻响。 公寓的铁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李江辰张大了嘴巴，看着张卫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位大哥，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进了屋，李江辰第一时间把门反锁，确认安全后，才快步走到卧室，推开一幅油画，露出了墙壁里的保险柜。 他迅速输入密码，打开柜门。 柜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叠的港币现金，旁边还放着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套祖母绿的珠宝，这是他想在下个月送给奶奶的礼物。 现在还是拿走吧，李江辰找来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把现金和珠宝一股脑地全塞了进去，拉上拉链，递给张卫国。 张卫国接过包掂了掂，看着他，开了个玩笑：“李少爷，你就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现在把你打晕，自己一个人拿着钱和珠宝跑路，岂不是更省事？” 李江辰看着他，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平静。 他反问道：“你会吗？” 张卫国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遇到我这样的好人，算你小子运气好。” 这句话，算是承认了这笔交易。 李江辰彻底放松下来，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两瓶可乐，扔了一瓶给张卫国。 “以后，我叫你张大哥，行吗？” 张卫国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点了点头：“行啊。怎么，想当我的小弟？” 李江辰学着他的样子喝了口可乐，被气泡呛得咳了两声，才顺过气来。 他擦了擦嘴，看着张卫国，第一次露出了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意气。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当你的小弟，有什么好处？” 张卫国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给出了最实在的答案。 “让你吃饱穿暖，有地方住。顺便带你见识一下内地的生活，怎么样？” 李江辰露出两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好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刚好趁这个机会，我可以考察一下内地的市场。” 张卫国：“果然是生意人，何时何地都不忘记做生意的事。” 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早上7点。 “你昨天没有休息好，这里暂时很安全，你洗把脸换件衣服再睡一下。我出去看看情况，顺便买一些东西，午饭我帮你带回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继续扫货 李江辰看着张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好，张大哥，一切都听你的。”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最好约定一个暗号。除了你，任何人敲门，我都不会开。” 张卫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小子，虽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但脑子转得不慢，够谨慎。 在这龙潭虎穴般的港城，多一分小心，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他略一思忖，伸出食指在门板上轻轻敲击。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短，一长，再三短。 “这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SOS的摩斯电码。好记，也不容易跟别人瞎敲门搞混。” 张卫国解释道，动作干脆利落。 “我就用这个节奏敲门，记住了？” 李江辰比了个OK的手势，将这个独特的旋律刻在了脑子里。 两人约定完毕，张卫国不再耽搁，拉开门出去了。 公寓里只剩下李江辰一个人，寂静让他有些不安，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走到卧室，躺下休息。 张卫国踱步到楼下的茶餐厅，里面已经坐了一些吃早餐的上班族。 “老板，一个份炒牛河，一碗皮蛋瘦肉粥，唔该。”他用一口地道的粤语点了单。 牛肉经苏打腌制十分嫩滑，配上豆芽香葱，十分美味。 吃饱喝足，张卫国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尖沙咀。 这里是购物的天堂，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像个普通的游客，穿梭在各个药妆店里，目标明确。 眉笔、口红、粉饼，专柜上一排排的色号他看都看不懂，索性就直接问导购员涂的哪个色号，跟着买总没错。 除了化妆品，他又买了一大堆巧克力、糖果、进口饼干之类的零食，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 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张卫国走进了商场昏暗的楼梯间。 确认四周无人，他意念一动，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被他收进了系统空间里。 两手空空地从楼梯间出来，他步履轻松地再次打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旺角。 旺角的街头比尖沙咀更多了几分市井烟火气，张卫国直接进了老字号药店。 “老板，安宫牛黄丸的库存有多少，我全要了。” “靓仔，有活络油吗？库存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这些在内地难以买到的药，在这里的每个药品都能买到一大堆。 安宫牛黄丸是救命的药，活络油对跌打损伤有奇效，都是黑市上最抢手的东西。 他买完一家换一家，避免引起注意，用同样的方法，将这些珍贵的药品一一收进系统空间。 路过一家高档服装店时，张卫国停下了脚步。 橱窗里，一个模特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气场十足。 张卫国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有了计较。 以后他不仅和人生意人打交道，更会结交一些官员，都说人靠衣装马要鞍，高级得体的衣服，能让人的气质提升一大截。 张卫国走进店里，让导购员把模特身上搭配的衣服拿了过来。 他进去试了一下，穿上质感好的黑色毛呢大衣，又配了一件好看羊毛衫。 换上新衣，张卫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么一打扮，之前身上的那股土气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内敛的商人气质。 从服装店出来，街上的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 路口随处可见设置关卡、盘查车辆的警察。 张卫国在路边的报刊亭随手买了一份报纸。 一打开，头版头条，黑色大字映入眼帘【李氏集团三公子失踪超过48小时，李家悬赏百万寻线索。】 下面还配了一张李江辰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意气风发，与昨天那个狼狈不堪的样子判若两人。 除了官方报道，各种小道消息更是满天飞。 “听说了吗？李家那小子得罪了人，被人绑了。” “我听说是被沉到公海喂鱼了，尸骨无存。” “我朋友的朋友在码头做事，说昨晚有一艘渔船离港，神神秘秘的，八成是把人给偷运出去了。” 张卫国看着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嘴角却微微上扬。 越乱越好。 水浑了，他和李江辰，才能趁乱离开港城。 回到九龙的高级公寓时，已经是下午一点整。 张卫国提着打包好的外卖，按照之前约定的方式开始敲门。 三短，一长，再三短。 过了10秒钟，门锁轻响，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 李江辰从门后探了出来，看到是张卫国，他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去。 “张大哥，你回来了。” “嗯。”张卫国应了一声，侧身进屋，顺手把门带上反锁。 “肚子饿坏了吧，先吃饭。” 他把手里的饭菜往餐桌上一放，饭菜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两人洗了手，相对而坐。 张卫国把饭盒一一打开，一份烧排骨，一份白灼虾，一份炒时蔬，还有两盅虫草花炖鸡汤。 他把其中一份汤推到李江辰面前，自己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外面的风声，比我想象的还要紧。” 张卫国一边嚼着肉，一边开了口。 李江辰正埋头吃饭，闻言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询问。 “报纸上，电视里，全是你失踪的新闻。李家悬赏百万，港城都快翻过来了。” 张卫国放下筷子，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继续道：“小道消息更多，有鼻子有眼的。一帮人说你得罪了黑道，已经被撕票沉海了。还有一帮人说，这是你们李家内斗，你已经被你家里人偷偷弄出公海，尸骨无存。” 李江辰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只是嗤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港城的八卦媒体就是这样，捕风捉影，怎么夸张怎么来，习惯就好了。” 张卫国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可以啊小子，心理素质不错，我还以为得安慰你半天。” 李江辰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眼神有些飘远：“在港城这种地方，这种事很正常。我从小看到大的，为了争家产，夫妻反目，兄弟相残，闹上报纸头条的还少吗？我父亲这一辈，都一样。” 张卫国默默地听着，心里叹了口气。 【都是钱多惹的祸，你这小子，挡了别人的青云路，人家自然要把你这块绊脚石给一脚踢开，最好是踢进海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拍了拍李江辰的肩膀：“行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道小考验。” 两人快速吃了饭，他又收拾好餐盒，对李江辰说：“我睡一会儿，养养精神。你也眯一下，晚上有得熬。” 说完，他也不客气，直接走进客房，和衣躺下，没过几分钟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下午四点，生物钟准时将张卫国唤醒。 他起来洗了把脸，整个人精神抖擞。 客厅里，李江辰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再出去一趟，探探路。”张卫国说着，已经换好了鞋，“门锁好，还是老规矩，不是那个暗号，天王老子来也别开。” 这一次，他的目标很明确——几个连接港城和鹏城的陆路口岸。 他没有直接打车去一个地方，而是分了好几次，先在市区里转，最后才辗转到了口岸附近。 第二百四十五章、离开港城 张卫国先去了沙头角，又绕到文锦渡，最后才把目标锁定在皇岗。 【沙头角太严，文锦渡货车多，人车分流，不好混。】 【只有皇岗，二十四小时通关，人流量最大，鱼龙混杂，游客、生意人、货车司机……什么人都有。越是这种地方，边检的眼睛越容易看花，警惕性反而会下降。】 他像个游客一样，在口岸大楼外围溜达了半个多小时，将出入境的流程、边检人员换岗的时间、以及巡逻警察的路线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紧不慢地打车返回公寓。 当张卫国用暗号敲开门时，李江辰已经换回了那身女装，脸上的妆容比早上精致了不止一个档次。 粉底打得均匀服帖，眼线也画得像模像样，甚至还给自己贴了假睫毛。配上那顶大波浪假发，要不是知道底细，张卫国真以为屋里藏了个娇滴滴的大美女。 “可以啊，越来越有专业精神了。”张卫国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李江辰的脸颊抽了抽，显然对这个称呼还是无法适应。 张卫国拿出刚买的一双女士平底鞋，放到他脚边。 “换上这个，高跟鞋走路不方便。” 李江辰换上了平底鞋，还走了两步试了试，动作总算自然了许多。 “咱们先找个餐厅吃晚饭，然后就准备过关。” 李江辰点点头，指了指沙发上的一个黑色手提袋。 “张大哥，这个你提着，我如今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 张卫国伸手接过黑色手提袋，入手的分量让他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他只是掂了掂，然后把袋子往自己肩膀上一扛，眼神平静地看向李江辰。 “出发。” 两人下了楼，夜晚的九龙灯火璀璨，车水马龙。 张卫国直接领着李江辰钻进了一家街角的茶餐厅。 店里人声鼎沸，伙计端着餐盘在狭窄的过道里穿梭自如，饭菜很快上桌。 两人埋头猛吃，一顿风卷残云，结了账，张卫国直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在离口岸尚有一段距离的路口停下，张卫国付了钱。 “从这里走过去，人多眼杂，不容易被盯上。” 他解释了一句，便领着李江辰拐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一片施工中的工地，只有几盏昏黄的灯泡照亮着，周围堆满了建筑材料，形成了大片的阴影。 张卫过带着他，躲在一堆钢筋水泥管后面，这里像一个天然的观察哨，能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岗口岸。 巨大的探照灯来回扫射，一排排穿着制服的边防战士荷枪实弹。 李江辰看着这阵仗，手心开始冒汗，他紧张地问：“张大哥，这么严，我们怎么过去？” 张卫国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吐出了一个字。 “等。” 终于，远处传来一阵短促的哨声。 换班了！ 只见一队战士从岗楼里走出，与原来的哨兵进行交接。 就在这短短几十秒的交接空隙，一些岗位的视线出现了短暂的盲区。 “上来。” 张卫国低喝一声，李江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张卫国以一个极其强悍的姿势背了起来。 下一秒，张卫国双腿猛然发力，他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脚步落在地上几乎听不到声音，身影完美地融入一处又一处阴影之中。 李江辰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一道巡逻警的手电光束扫了过来，光柱堪堪擦着他们的影子过去。 李江辰吓得浑身一僵。 张卫国的身形都没有丝毫停顿，一个大跨步，直接跃过了一道半人高的隔离带，稳稳地落在对面一片杂草丛中。 穿过草丛，再翻过一道铁丝网，鹏城那略显陈旧的建筑轮廓，已经近在眼前。 成功了，他们从港城，回到了鹏城！ 张卫国将李江辰放下，自己也靠在一面墙上，喘了几口气。 李江辰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他看着张卫国，眼神里除了震惊，就只剩下敬畏。 “安全了……”李江辰声音发颤。 张卫国很快平复了呼吸：“你没有华国的身份证明，不管是住招待所还是买火车票，都不方便，还要想办法帮你弄华国的身份。” 李江辰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 在港城，他是李家三少，可到了内地，他什么都不是，一个没有身份的流民。 张卫国继续道：“我明天得去一趟黑市，先把那五十万港币换成人民币。然后，想办法给你弄一张身份证，黑市的那些人，手段厉害着呢，只能肯给钱，什么都能搞定。” 李江辰此刻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能下意识地问：“张大哥，那今晚我们去哪儿？” 张卫国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横跨在河上的高架桥，桥下黑漆漆的一片。 “只能委屈你一晚了，跟我住桥洞。等明天办完事，我送你去个地方，到了那里，就彻底安全了。” 李江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沉默了。 从港城的豪宅，到鹏城的桥洞，一天之间，天翻地覆。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人要学会适应环境。 “好。” 张卫国提着那个装着巨款和珠宝的手提袋，率先朝桥洞走去。 高架桥下，一股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 张卫国把手提袋小心地放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对李江辰说：“我去附近捡些干柴火，晚上降温了冷，咱们得生个火堆。你先把那身女人的衣服换了，这里没人认识你。” “好，现在开始，我都听你的。”李江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郑重。 张卫国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包猪肉干和一瓶水递给他。 “饿了的话，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很快回来。” 看着手里的食物，李江辰的眼眶有些发热，低低地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张卫国就抱着一大捆干枯的树枝和一些废弃的木板回来了。 他熟练地搭起一个火堆，用火柴点燃。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寒意。 李江辰已经换回了男装，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火堆旁，听着头顶高架桥上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轰鸣声。 一夜无话，两人靠着桥墩，在火堆旁打着瞌睡，随便对付了一晚。 早上六点，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四周还是一片朦胧。 张卫国就推醒了睡得正沉的李江辰。 “醒醒，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李江辰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身上满是酸痛。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扑灭了火堆，把痕迹清理干净，再次上了路。 天色大亮后，他们步行来到了一个热闹的早市。 张卫国要了两碗豆浆，两根油条和四个肉包子。 看着李江辰学着自己的样子，笨拙地把油条泡进豆浆里，张卫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简单吃过早餐，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南山货运站。” 车子发动，朝着城市的另一端驶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收购对虾 出租车在南山货运站门口停了下来，这里是力量与汗水的集散地，十几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场地上。 张卫国领着李江辰大步走了过去。 “周师傅，早啊。”张卫国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双喜，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周师傅看到是张卫国，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接过烟熟练地别在耳朵上。 “张老板，你来的挺准时。” 张卫国笑了笑，侧过身，把身后的李江辰露了出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我带他出来见见世面，等会一起跟车去围村。” 李江辰虽然换了身普通的衣服，但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不过周师傅也没多问，只朝着李江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在这地方，不多话是规矩。 谁没点来历？只要不耽误赚钱，是龙是蛇都无所谓。 简单的寒暄过后，周师傅朝场内招了招手，另外两个司机也掐了烟，各自发动了货车。 三辆东风大卡车在一阵黑烟中，轰隆隆地驶出了货运站。 张卫国和李江辰上了周师傅的车。 车厢里一股浓重的烟味，李江辰被颠得七荤八素，只能死死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 一个多小时后，车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水泥路变成了土路，路边的建筑也从厂房变成了低矮的民房。 最终，三辆货车在一条窄路前停了下来。 周师傅把头探出窗外，吐了口唾沫：“里面的路太窄，大车开不进去，得把货拉出来。” 张卫国从副驾驶上利落地跳下车，对李江辰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田埂间的小路往村里走。 空气中潮湿的泥土味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走了5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水塘出现在眼前。 几十个村民正卷着裤腿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拉网捕虾。岸边还放了不少大桶，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对虾。 “蔡主任！”张卫国扬声喊了一句。 蔡主任闻声回头，看到张卫国，快步迎了上来：“张老板，今天可是个大丰收。” 两人用力地握了握手。 李江辰站在一旁，看着劳动场面，满眼都是新奇。 他凑到张卫国身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困惑问：“张大哥，你不是倒爷吗，怎么还做这种收虾的生意？” 在他看来，倒爷应该是倒卖彩电、倒卖批文那种高风险高回报的行当，这种一筐一筐收水产的苦力活，实在跟张卫国那神鬼莫测的形象联系不起来。 张卫国看了他一眼，吐出了一句让李江辰记了很久的话。 “赚钱的生意，我都做。甭管是港城的大老板，还是村里的虾农，在我眼里，都是客户。” “等下你别乱跑，就留在这村里。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黑市帮你弄身份证明，顺便把那笔港币换成钱。港城的人绝对想不到，你待在一个小渔村。” 说话间，蔡主任已经指挥着村民们继续在拉网了。 活蹦乱跳的对虾在网里噼啪作响，银白色的身体在阳光下闪着光，充满了生命力。 接下来就是过秤、装箱。 “泡沫箱拿过来，把冰块放进去。” 村民们用大抄网把虾从渔网里舀进桶里，先在水里荡几下，洗掉泥沙，然后提到一个大磅秤上。 因为只是短途运输，用的是白色的泡沫箱。 蔡主任亲自示范，先在箱底铺上一层碎冰，然后铺一层虾，再铺一层冰，如此反复。 他经验老道，在每层虾笼中间还塞进了用塑料袋装着的大冰袋，最后注入清水，水位刚好淹没最上层虾的虾脚。 蔡主任一边忙活一边对张卫国解释：“水不能多，淹了头，虾就死了。水少了，路上颠簸，又容易干死。就这个水位，刚刚好。” 说着，他又抓了一把粗海盐撒进水里，甚至不知从哪摸出一支小玻璃瓶，用针管吸了两滴透明的液体滴进箱子里。 “这是维生素C注射液，滴上两滴，保证这些虾到了地方还活蹦乱跳的。” 张卫国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专业操作，赞许地点了点头。 李江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套养虾、运虾的土办法里蕴含的智慧，是他过去在商学院的课堂上从未接触过的。 张卫国给李江辰安排了一份工作——站在磅秤旁边，盯着秤杆上的读数。 “你帮我核对村民报的重量，我来记账，也让你体验体验生活。” 就这样，李江辰从一开始的紧张、磕巴，到后来的逐渐熟练。 村民们的吆喝声，对虾的噼啪声，冰块的碰撞声，混合着他越来越响亮的报数声。 大半天的辛苦劳作，直到日头偏西，三辆大货车终于被装得满满当当。 “终于搞定了。”蔡主任看着眼前的三车货，脸上是丰收的喜悦。 张卫国合上笔记本，迅速地计算着。 “蔡主任，对一下账。一共是5217公斤，没错吧？” 蔡主任说：“17公斤的零头帮你抹了，按5200公斤来算钱吧。” 张卫国抬头看着他：“您是个爽快人，按之前咱们说的收购价，每公斤4块钱，总货款是两万零八百块。” “没错，总价对上了。” “我之前预付了500块订金。”张卫国说着，把身后的背包打开，露出一沓沓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他点了数，把钱递给蔡主任：“这里是两万零三百块，你点点。” 蔡主任接过钱，却没有自己数，而是把钱交给了身后一个年轻人。 “小马，你和会计两个人，当着张老板的面，再清点一遍，免得出错。” “好的，主任。” 那个叫小马的年轻人和村会计立刻走到一张桌子旁，熟练地开始点钞。手指翻飞间，钞票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 李江辰第一次感受到，钱是汗水和劳动的结晶。 今天比他在港城过的任何一天，都更加真实。 两人点清了货款，小马对蔡主任说：“主任，数目没错，一分不少！” 蔡主任大步走上前，和张卫国握手：“张老板，你看再等三个月，下一批虾要不要给你留一些。” 张卫国笑了笑，把包背上：“那感情好，5-6000公斤我全部可以吃下。”“蔡主任，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把这几车货拉走。这虾讲究个鲜活，耽误一分钟，这价格就不同。” 蔡主任却有些不好意思：“我光顾着高兴，本来打算让你嫂子给你炒几个拿手菜，咱们好好吃顿饭。” 张卫国笑着摆了摆手：“蔡主任，吃饭是真来不及了，心意我领了。下次我专程过来拜访，咱们不醉不归。” 张卫国把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李江辰拉了过来。 “蔡主任，有件事，想麻烦您一下。” “张老板，你这话说的，有啥事你吩咐就完了，跟我客气啥！”蔡主任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我这位朋友，家里也是做大生意的，这次跟我过来，就是想看看咱们鹏城这边有没有什么好项目，能不能投资。” 张卫国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诌：“我这晚上要去送货，实在是分身乏术。您看，能不能让他今晚在您府上借住一宿？也让他跟您多请教请教，感受一下咱们村里的新气象。” 蔡主任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越看越觉得这小伙子气度不凡，虽然穿着普通，但那股子斯文劲儿，是庄稼汉学不来的。 “张老板，你瞧你，这话说得就太见外了。” 蔡主任十分热心：“你放心把人交给我，我老蔡保证给你把人招待得妥妥帖帖的。” 李江辰也是个机灵人，立刻顺着台阶下，笑着说：“那就给蔡主任添麻烦了。” 蔡主任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第二百四十七章、稀有技能：幻影移形术 司机们已经发动了货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张卫国趁着蔡主任去招呼村民让路的工夫，把李江辰拽到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背包塞到他怀里。 “拿着，这里面有五百块现金，还有两瓶茅台酒，一条红双喜，和两罐麦乳精。” 张卫国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人情世故这东西，在哪都一样。等下去蔡主任家，别空着手，把东西拿出来当成见面礼。嘴巴甜一点，多夸夸人家，没人不喜欢听好话。” 李江辰攥紧了背包带，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他看着张卫国，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感激和担忧：“张大哥，谢谢你。你一个人去黑市，千万要小心。五十万港币，不是一笔小钱…” 张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安心在这村里待着，我办完事，明天就来接你。”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利落地跳上了周师傅那辆车的副驾驶。 “走了，蔡主任。”张卫国从车窗里探出头，挥了挥手。 车队在夜色中穿行，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在一个仓库门口停了下来。 张卫国跳下车，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工钱和车费，递给周师傅和另外两个司机。 “辛苦了，几位师傅。” “张老板客气。” 他又找了几个在附近等活的搬运工，指挥着他们把泡沫箱从车上卸下，全部搬进仓库。 等到所有人都拿着钱心满意足地离开，空旷的场地上只剩下张卫国一个人。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张卫国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仓库的大门，闪身进去后，立刻从里面将那扇巨大的铁皮门反锁。 沉重的门栓落下，将他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张卫国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随手一按。 白炽灯亮起，照亮了整个仓库。 只见上百个白色泡沫箱整齐地码放在地上，箱子里全是活蹦乱跳的对虾，它们搅动着冰水，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张卫国环视一圈，在心里默念道：“系统，来活了。” 下一秒，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菜多多系统已上线，宿主这是搞到了好东西？】 “我一共弄了5200公斤对虾，趁着现在全是活的，赶紧给我收了。” 【宿主，我办事你放心。】系统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兴奋。 【5200公斤鲜活的对虾，这笔买卖不错。】 一瞬间，仓库里的泡沫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恭喜宿主，检测到5217公斤对虾，品质：优良，系统收购价为每公斤80元。总金额：417360元。已存入系统空间，宿主可随时提现。】 四十多万到账，张卫国心里彻底踏实了。 他立刻沉下心神，查看系统空间。 一串数字浮现在他眼前：【余额：3,956,700元】 幸好是存在系统里，这要是换成现金，三百多万，得用麻袋装。别说藏了，光是搬运都费劲。 钱到位，张卫国最期待的环节也该来了。 他还没开口，系统的机械音已经在他脑子里响起。 【宿主，抽奖功能已为您准备就绪，是否开启？】 “废话，赶紧的。”张卫国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了期待的笑容，“这一刻我等了很久了，立刻开始！” 话音刚落，一个五光十色的巨大虚拟转盘在他眼前展开，指针飞速旋转，格子里的奖励看得他眼花缭乱。 【永久体质+1】、【现金五万】、【谢谢惠顾】、【再来一次】…… 指针的速度越来越慢，掠过那些坑爹的格子，最终在一片耀眼的金光中停了下来。 【恭喜宿主，获得稀有技能：幻影移形术。】 “我操！” 张卫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心脏狂跳。 “幻影移形，这不就是瞬间移动吗？”他发出一声惊呼。 “这个技能的逼格，直接拉满了啊。以后出门还用得着挤公交、打出租？” 关键是，这玩意儿是逃命的神器。 菜多多系统适时地泼来一盆冷水，声音恢复了它一贯的冰冷。 【宿主，请不要过度兴奋。以你目前的财力，你现在能瞬移的距离为50公里。只有你不断赚钱，扩大财富总额，这个距离才能不断扩大。】 “狗系统的尿性就是这样。”张卫国撇了撇嘴，倒也没太失望，他早就习惯了。 “能瞬间移动到50公里外的地方，也很好了。”他迅速盘算起来，张卫国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问题，追问道：“系统，我问个事。这个瞬间移动，它应该是有智能的吧？别一激动，直接把我传到五十公里外的大海里喂鱼，或者嵌进哪栋楼的墙里，那我可就亏大了。” 【宿主，你的逻辑还挺严谨。】 张卫国哼了一声：“我还没开始享受生活呢，自然得惜命。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人死了，钱还在。” 菜多多系统的声音里居然带上了一丝欢快：【宿主，幻影移形术施展后，会放你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保证不被人看到。你现在不打算体验一下这项神奇的功能吗？】 张卫国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月黑风高，正适合做这件事。” 他说完，仔细地把仓库里扫视一圈，确认没什么遗漏，这才走到门口，拉下了电灯的闸刀开关，反手锁上了仓库的铁皮门。 站在空无一人的仓库门口，张卫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心念一动，在脑海里勾勒出之前去过的龙岗区，华国银行门口的景象。 下一秒，一股无法言喻的拉扯感瞬间包裹全身，仿佛身体被分解成了无数粒子，又在瞬息之间于另一个地点重组。 整个过程连三秒都不到。 等他再次睁开眼，周围的环境已经天翻地覆。 张卫国抬起头，面前正是那块熟悉的招牌——中国银行（龙岗支行）。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空旷的街道上没有行人和车辆。 幸好在这个年代，银行门口没有摄像头，否则一个大活人凭空出现，怕不是上明日的报纸头。 张卫国心里那股子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这技能，简直是居家旅行、发家致富的必备神器。 正在这时，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的抗议声。 忙活了大半天，就中午扒拉了两口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摸了摸肚子：“先找地方填饱肚子，再去黑市干正事。” 第二百四十八章、逛鹏城黑市 张卫国心念一动，对系统下达了新的指令：“附近有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把周围环境给我扫一遍。” 【暗夜视觉已开启。】 话音刚落，张卫国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样。 整个视野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但所有的物体轮廓都变得异常清晰。 在三公里外的一片区域，散发着微弱的橙红色光芒，那是大量人群聚集产生的热源。 “有点意思，跟热成像差不多。”张卫国心里评价了一句。 那片橙红色的区域，应该是什么大型工厂的所在地。 这个点还没散，门口八成有夜市小摊，专做工人们的生意。 他走到一个没有路灯的黑暗角落，心念再动，一辆自行车出现在他手边。 张卫国跨上车，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冲了出去。 晚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他一边骑车，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吃饱喝足后，就该去黑市了。 几公里的路程，骑车不过十几分钟。 还没到地方，空气中飘来的孜然、辣椒的霸道香味。 工厂门口人声鼎沸，几个简易的棚子下，支着大铁锅，锅里炒粉、炒面的师傅掂勺的动作虎虎生风。 旁边还有卖烤串、煮玉米的小摊，乌泱泱围了一圈刚下班的工人。 张卫国找了个摊子，开始点菜：“老板，来盘炒粉，加肉和鸡蛋，再加点辣椒。” “老板先坐一下，很快就好。” 热气腾腾的炒粉很快端了上来，张卫国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一盘炒粉下肚，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付了钱，推着自行车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找了个无人的废弃工地，张卫国收好自行车，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在脑海里精准地勾勒出鹏城黑市附近，他定位的废旧仓库。 “走你！” 熟悉的拉扯感再次袭来，三秒钟后，他已经稳稳地站在了目的地。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 张卫国没有开灯，暗夜视觉下，一切清晰可见。 他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手提袋，拉开拉链，放了三万元大团结进去。 如果有机会，五十万港币也可以出手。 一切准备就绪，张卫国背上旅行袋，从仓库后门出去，融入了黑市边缘的阴影中。 夜晚的黑市，比白天更加热闹。 与其说是黑市，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露天集市。 各种地摊沿着一条泥土路铺开，一眼望不到头。 卖走私电子表、衣服的、化妆品的，也有人兜售一些来路不明的古董字画。 张卫国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将手提袋紧紧地抱在怀里。 张卫国早就想搞一把手枪了，今天他想在这里碰碰运气。 1981年华国对枪支进行清理、登记，并收缴大量非法枪支，可架不住有人走私，因此只要有门路，在鹏城或港城还是很容易搞到好东西。 就在这时，张卫国发现有人在窥伺自己。 他没有回头，脚步不停，走到一个卖旧货的地摊前蹲下，随手拿起一块铜镜，假装饶有兴致地翻看。 镜子里，在他身后约莫五十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正靠在一根电线杆上抽烟。 那男人看似在和旁边的人闲聊，但他的视线，每隔几秒钟，就不着痕迹地扫过张卫国怀里的手提袋。 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黑市里鱼龙混杂，不知道对方是哪条道上的，更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 在摸清底细之前，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 张卫国不动声色地放下铜镜，站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的人群里挤了过去。 不出张卫国所料，有两个人跟在他身后。 张卫国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毫无波澜。 他像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异常，在拥挤的人潮里不急不缓地穿行，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那两个尾巴的动向。 一个穿着夹克，就是电线杆底下抽烟那个，另一个则是个瘦高个，戴着顶鸭舌帽，两人配合默契，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夹击阵型。 想黑吃黑？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牙口。 张卫国的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个毫不起眼的旧货摊上。 这摊子比别的摊位更精致，上面摆着两幅看不出年代的字画，几十枚铜钱，还有两只造型古朴的玉杯。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军大衣，正缩着脖子，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张卫国心中默念：“系统，干活了。这个摊子上，有没有能捡的漏？” 一道带着些许戏谑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是否开启鉴宝功能？温馨提示：本功能每次收费500元，将会从您的余额中扣除。】 张卫国心里骂了一句：“知道你要收费，少废话，赶紧帮我看看货。” 【扫描开始……分析中……】 系统的效率极高，不过两秒钟，结果便清晰地呈现在张卫国脑海。 【报告宿主：该摊位上的铜钱为近代仿制品，无收藏价值。字画为清末文人临摹之作，价值不超过五百元。】 张卫国心中毫无波动的“嗯”了一声，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然而，系统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摊位上的两只龙纹玉角杯，经鉴定为西汉时期王侯级别陪葬品，材质为极品和田羊脂玉。工艺精湛，保存完好，后世拍卖行估值，单只不低于300万。】 张卫国压下心中的喜悦，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蹲下身，慢悠悠地伸出手，将那两只玉杯拿了起来。 入手温润细腻，在摊位上那盏昏黄的十五瓦灯泡的映照下，玉杯通体散发着一层柔和内敛的宝光，杯身上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破玉而出，扶摇直上。 张卫国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跟踪他的两个尾巴也在不远处盯着，张卫国倒想看看这帮人能翻出什么花样来，这两只玉杯，他要定了。 张卫国从口袋里摸出一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摊主：“老板，来一根？” 那中年摊主见有生意上门，眼睛一亮，连忙接过烟，陪着笑脸道：“谢谢老板。” 张卫国自己也点上一根，故作随意地掂了掂手里的玉杯，问道：“老板，你这两个玉杯，怎么卖？” 摊主一看张卫国这做派，就知道是懂行的。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板牙，开始了他的表演：“老板，您这眼光可真毒啊。我跟您说，这对玉杯，可是我刚从乡下收上来的宝贝，传家宝。” “要不是手头紧，我根本舍不得拿出来。今天您是第一个问的，算跟您有缘。”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灯光下晃了晃。 “两只您要是全拿走，我给您个实诚价，三万块。”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肯定不是最合适的价格。 第二百四十九章、捡漏两只玉杯 张卫国夹着烟，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玉杯的杯壁，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鸣响。 “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价格，虚得能跑火车了。” “我刚从那边过来，人家卖的清代玉佩、民国玉手镯，水头比你这两个杯子可强多了，开价也才八千一万。你这两只杯子，包浆是老，但料子也就那么回事。” 他顿了顿，弹了下烟灰：“我呢，也就是个中间人，帮港城的老板跑腿收点东西。你这个价，我拿回去连路费都赚不出来，不是让我白跑一趟吗？”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贬低了货物，又暗示了自己有大买家，但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 “你要是真想卖，就给我个实在价，咱们都别耽误工夫。不行，我再去别家看看。” 中年摊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可张卫国那张脸很平静，根本看不出深浅。 中年摊主犹豫了几秒，咬了咬牙，似乎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兄弟，看你也是个爽快人。这样，我再让一步，两万八，这价不能再低了。” 张卫国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对方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玉杯往摊子上一放，站起身来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老板，看来你没诚意卖啊。”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失望。 “既然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了，您留着自个儿当传家宝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迈开步子就往旁边的人群里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仿佛那这两只汉代玉杯，在他眼里真的就跟路边的破碗没什么区别。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打在了中年摊主的七寸上。 摊主看着张卫国拔腿就走，哪里还坐得住，他急切地喊道：“老板，别急着走啊。价钱咱们还可以再聊，再聊两句。” 张卫国脚步不停，头也没回，右手朝身后随意地摆了摆。 “我这人不喜欢磨嘴皮子，一口价的事儿。大哥你既然没诚意要卖，那就算了。” 张卫国心里已经开始默数，1、2、3....... 果然，他刚在心里数到四，身后就传来摊主那带着几分焦急和肉痛的喊声。 “兄弟，别走，回来，算我老彭今天交你这个朋友。” 张卫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慢悠悠地转过身，回到了摊子面前。 摊主已经从马扎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兄弟，我这儿一晚上还没开张呢。咱俩也算有缘，这样，两万四。这个价，我真没赚你几个子儿，纯粹是图个开门红。” 张卫国听到这个价格，知道已经探到底了。 “大哥，看你也是个爽快人。行，那就交下你这位朋友。” 摊主见生意终于敲定，连忙伸手跟他握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小。 “免贵姓彭，家里排行老三，道上的朋友给面子，都叫我一声彭三哥。” 彭三哥从旁边拿出一个木盒子，将两只玉杯稳稳地放进去，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张老弟，你这眼光是真没得说，拿下这两只玉杯，保证你不亏。” 张卫国笑了笑，没接话。 他拉开怀里手提袋的拉链，从里面拿出用牛皮筋捆好的大团结，当着彭三哥的面，数出了两万四千块。 “彭三哥，你点点。” 彭三哥用沾了口水的大拇指飞快地点了起来，那熟练的架势，显然是老手。 张卫国趁他点钱的工夫，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彭三哥，跟你打听个事儿。我想在这边弄张身份证明，方便走动，不知道你有没有门路？” 彭三哥点钱的动作一顿，抬眼飞快地扫了张卫国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见张卫国神色坦然，他才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 “张老弟，你这话，算是问对人了。” 他把点好的钱揣进军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我收了摊，直接带你过去。不过我可跟你说清楚，弄这个，可不容易，收费也不便宜。” 张卫国平静地说道：“价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东西要真，不能让人看出半点破绽。” 彭三哥一拍胸脯，打包票道：“做这个生意的，是咱们这黑市里说一不二的大老板。手段通天，别说鹏城，就是拿到港城去，也保管没人能查出问题来。” 彭三哥把装好玉杯的木盒子递了过来，张卫国接过去，顺手拉开手提袋，作势将盒子放了进去。 就在拉链拉上的瞬间，他心念一动，木盒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系统空间。 交易完成，彭三哥把摊子上的几件杂物收进一个破旧的小皮箱里，一只手提着小马扎，另一只手拎着箱子，冲张卫国一抬下巴。 “走，张老弟，我带你办正事。” 看到张卫国和摊主要走，两个跟踪的人也动了，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张卫国和彭三哥身后。 这一切，自然没逃过张卫国的暗夜视觉。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彭三哥拐进了另外一条巷子。 走了七八分钟，彭三哥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了脚步。 院门是厚重的木门，彭三哥上前，伸出手指，在门板上富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两长一短。 过了几秒，门里传来一道声音：“天王盖地虎。” 彭三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上了暗号。 “小猫抓老鼠。” 张卫国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脸上写满了黑线。 搞了半天，对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离谱的暗号？ 这反差感，实在是太搞笑了。 木门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门后露出一张脸，那人上下打量了彭三哥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张卫国。 “进来吧。”男人开口。 彭三哥冲张卫国使了个眼色，率先侧身挤了进去，张卫国跟着迈步入院。 水泥地面坑坑洼洼，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轮胎和破木板。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排平房，其中一个房间的窗户里透出灯光。 除了开门的那个汉子，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靠着墙抽烟，眼神不善地在张卫国和他怀里的手提袋上来回扫视。 这一切，都在张卫国的预料之中。 彭三哥像是没看见那些人的目光，径直领着张卫国，推开了中间那间亮灯的房门。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神情冷漠，手里正拿着一把小刻刀在玩。 他头也没抬，询问张卫国：“办什么证件？” 张卫国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办身份证明，多少钱？” 年轻人抬起了头，拿起照片看了一眼。 “多久要？” “快的话，明天晚上可以给你，收费一百块。”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急的话，五天后来拿，二十块。” 这个收费标准倒也合理，毕竟是八十年代初，一百块钱对于普通工人来说，已经是将近三个月的工资了。 加急服务，自然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张卫国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必须尽快拿到合法的身份，才能开展后续的计划。 “加急。” 他抽出十张大团结，推了过去。 “明天什么时候可以拿？” 年轻人收起钱，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收据，用钢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撕下来递给张卫国。 “晚上九点，还是这个地方，凭条取货。” “好。”张卫国接过收据，直接揣进了口袋。 事情办完，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第二百五十章、意外之财 张卫国刚一脚踏出房门，身后就传来了彭三哥那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声。 “小张同志，这么快就想走啊？” 话音刚落，只听哐啷一声，院门被关上。 张卫国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眼神平静地扫过面前这几个不怀好意的人。 “我还真以为自己运气好，能捡个天大的漏，花两万四就买走一对西汉的玉杯。” “没想到啊，彭三哥你们玩的不是捡漏，是黑吃黑。用这招，骗了不少肥羊吧？” 彭三哥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狠和得意。 “嘿嘿，小子，算你聪明。可惜，聪明人有时候死得更快。” “把东西和你手里的钱都留下，咱们哥几个心情好，还能留你一条命滚蛋。不然的话，这院子后头的土坑，可还空着呢。” 张卫国笑了，笑得有些玩味。 他把手提袋放在了脚边的地上，然后缓举起了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 “菜多多，咱们今天要发财了。” 系统的电子音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宿主，您这是被打劫了，需要帮忙吗？】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让你扫描过了。这栋房子里，藏了多少好东西，你再报一遍。” 【报告宿主，扫描结果确认：西侧卧室内床下暗格，藏有现金十一万七千元，金条一箱、书房里还有酒水和各种补品；东侧房间墙壁夹层内，有玉器、首饰若干……】 张卫国很兴奋：“菜多多，他们的钱，全是见不得光的黑钱，就算是丢了也不敢报警。今天，咱们就让他们连本带利，把赚到的黑钱全都给我吐出来。” 【宿主威武，加油，干翻他们。】菜多多瞬间变得比张卫国还激动。 彭三哥看到张卫国如此识相，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小周，去，把东西拿过来。” 拿着刻刀的年轻人，迈步向张卫国走去。 他弯下腰，伸手去拿地上的手提袋。 彭三哥和其他几个打手，目光全都聚焦在上面，眼神里充满了贪婪。 就在年轻人手指即将触碰到手提袋的瞬间，张卫国动了。 一道凌厉的拳风撕裂空气。 站在前面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拳头已经在他瞳孔中急速放大。 “砰！” 刚猛无俦的力道轰在他的胸口，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整个人飞了出去，滑落在地，瞬间不省人事。 张卫国身形不停，腰部发力，身体如陀螺般一转，借着旋转之势，右腿如鞭，闪电般飞起。 连续两声沉重的踢击声，一直跟踪他两个人，正要扑上来，却被这两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精准地命中下颚！ 两人齐齐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张卫国快速欺近身前，手化作刀掌，左右开弓，精准无比地劈向两人暴露出来的后颈。 两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响起，两名打手，瞬间软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从张卫国暴起发难，到连续放倒三人，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事。 彭三哥脸上的贪婪和得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惊骇和恐惧。 他嘴唇哆嗦着，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大意了，这哪里是什么肥羊，这分明是一头狼。 院子里，还剩下他和另一个守门的壮汉站着。 彭三哥知道，今天这事已经无法善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抄起门廊下的木棍，冲着身旁吓傻了的同伙怒吼：“抄家伙，给老子上，弄死他。” 那壮汉如梦初醒，也从墙角抄起一根木棍，两人对视一眼，壮着胆子，一左一右，恶狠狠地朝着张卫国当头砸来！ 张卫国眼神一凛，脚下却是一个异常丝滑的后撤滑步，身体向后飘出五步。 彭三哥两人用力过猛，身体一个趔趄，门户大开。 张卫国根本不给他们调整身形的机会，目光一扫，就锁定了墙边靠着的一把铁锹。 他脚尖在地上一勾，那把铁锹被他稳稳抓在手里。 手腕一抖，铁锹在他手中滴溜溜转了半圈，他双手握住木柄末端，腰腹发力，猛地将铁锹横扫着扔了出去。 “小心！” 彭三哥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旋转的铁锹已经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了他和同伙的胸口上。 两人齐齐发出痛苦的闷哼，手里的木棍脱手飞出，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去。 张卫国高高跃起，再次飞起两脚，精准地踹在两人的下巴上。 又是两声沉闷的撞击，彭三哥和最后一名打手连哼都没哼出一声，眼球上翻，彻底晕死过去。 张卫国稳稳落地，捡起地上的手提袋，心念一动，扔进了系统空间。 他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菜多多，干完活了，准备收钱。” 【宿主威武霸气，黑吃黑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爽？】系统的电子音里满是兴奋。 张卫国懒得跟它贫嘴，径直走向西侧那间卧室。 他一脚踹开房门，根据系统的指引，直接走到床边。 这床是老式的硬板床，他伸手往床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块活动的木板。 用力一掀，一个黑漆漆的暗格出现在眼前。 暗格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两个木箱子。 张卫国将箱子拎了出来，打开第一个箱盖，里面是现金，应该就是系统说的十一万七千元。 他又打开第二个箱子，全是小黄鱼！ 他掂了掂，一根大概十两，这一箱少说也有上百根。 他毫不客气，直接将两个箱子全部收进系统空间。 接着，他转身走向旁边那间像是书房的屋子。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只见靠墙的一整面墙，都做成了一个巨大的酒柜。 酒柜上，密密麻麻摆满了茅台酒，粗略一数，至少有一百多瓶。 “嚯，这彭三哥还是个酒鬼。” 张卫国嘴上调侃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所有茅台酒连同酒柜下面抽屉里十支用红布包裹的百年人参、二十盒燕窝，五盒虫草，一股脑地全收进了系统空间。 最后，他走进了右边的一间卧室。 在这间房里又找到了两个箱子，张卫国打开第一个，珠光宝气，差点闪瞎他的眼。 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还有珍珠项链，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就精致多了。 整整一箱，全是玉器。 玉手镯，玉佩，玉项链，每一件的水头都极好，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比起他花两万四买的那对玉杯也差不了太多。 “这些家伙，赚的还挺多，不过最后都便宜了我。” 做完这一切，整个窝点全被他搬空了。 张卫国回去办证的那间房，拿走了李江辰的照片，撕了存档的收据，把彭三哥身上的二万四千元也顺手拿了。 至于院子里那几个不省人事的家伙，等他们醒来，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那就不是张卫国需要关心的事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王福贵的监狱生活 与此同时，九百公里外的德山市，第一监狱。 “哐当——” 厚重的铁门被关上，监舍内那股混杂着汗臭、霉味和廉价烟草的味道，瞬间变得更加浓郁。 监舍的角落里，王福贵像一只死狗，蜷缩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挂着血丝。 他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进行了一场单方面的友好交流。 一个穿着囚服，却依旧显得气势十足的男人坐在床上，他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是整个德山第一监狱里说一不二的龙哥。 “龙哥……大哥……”王福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跪到龙哥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您给我个明示。我一定改，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撞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很快就渗出了血。 “以后，我就是您身边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龙哥身旁的一个壮汉，不屑地呸了一口唾沫。 “就你这弱不禁风的B样，还想给龙哥当狗？老子一拳就能把你骨头打散架！” 周围的囚犯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让王福贵就惨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龙哥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穿着布鞋的脚，轻轻拍了拍王福贵那张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脸。 他的声音很平淡：“王福贵，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兄弟们瞧不上你啊。” 王福贵浑身一颤，绝望地抬起头。 龙哥嘴里叼着的烟动了动，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怎么，不服气？” 王福贵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辩解：“不，不敢……龙哥，我服，我服……” 龙哥收回脚，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人，你惹不起。现在就当是你以前做的破事，得到了报应吧。” 龙哥不再理会他，转头对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说：“时间差不多了，明天继续。” “是，龙哥！”阿彪点点头，冲着角落一挥手。 几个刚刚还对王福贵拳打脚踢的囚犯立刻散开，各自回到床铺上，或躺或坐，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整个监舍，瞬间恢复了平静。 龙哥看着吓破了胆的王福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旧手帕，扔到他脸上。 “把你那怂样给老子擦干净，别让条子看出端倪。滚去睡。” “是……谢谢龙哥，谢谢龙哥。”王福贵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抓起手帕擦着脸上的血污和冷汗，连滚带爬地回到了自己最下铺的床位，用破旧的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龙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悠哉地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嘴里的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收了人家的钱，就得把事办得漂亮。 更何况，这次的价码着实不低，足够他在这四方天地里，继续过着和外面一样的舒坦日子。 监狱，本身就是一个浓缩的、更加赤裸的丛林。 每天都在上演着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的戏码。 对于监舍里的其他人来说，王福贵是死是活，跟食堂明天是吃白菜还是萝卜一样，根本无关紧要。 只要拳头不落到自己身上，谁又会多管闲事？ 众人早已麻木，或者说，早已学会了麻木。 第二天，傍晚，食堂。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饭菜寡淡的蒸汽，弥漫在嘈杂的空气里。 王福贵端着一个掉了漆的铝制饭盘，上面盛着几勺没有油的白菜，和三个杂粮馒头。 他佝偻着背，缩到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刚准备坐下。 “哟，这不是王老板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福贵的身体猛地一僵，端着饭盘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菜汤洒出来几滴。 他僵硬地回过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两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堵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昨天在厕所后面，把他当沙袋打的磊哥和林子哥。 磊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而他旁边的林子，则面无表情地活动着手腕，指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每一声都像敲在王福贵的心上。 王福贵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昨天被拳脚重击的地方，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 “磊哥、林子哥。” 两人没说话，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 王福贵脑子飞速运转，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他伸出双手，将自己碗里的两个馒头，毕恭毕敬地推了过去。 “磊哥，林子哥，您二位吃。” 磊哥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算你小子还懂点事。” 林子也拿起另一个，三两口就解决掉了。 王福贵看着他们，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探着，用近乎谄媚的语气问道：“两位大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龙哥。您二位能不能提点一下小弟，让我也好知道，以后该怎么孝敬老大？” 他知道，不问出个所以然，这顿打就白挨了，而且往后绝对还有无穷无尽的折磨等着他。 磊哥吃完馒头，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他突然伸出手，重重地拍在王福贵的肩膀上。 “嘶——” 王福贵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差点直接飙出来，整张脸都扭曲了。 磊哥仿佛很满意他的反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小子，在这儿，最忌讳的就是吃独食。有好东西，得先想着孝敬老大，懂吗？” 王福贵彻底懵了，他一个家徒四壁才进来的穷光蛋，哪有什么东西能独食？ 磊哥看他那副蠢样，不屑地撇了撇嘴：“下次让你家里人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机灵点，别光顾着自己！” 王福贵瞬间明白了，这是在给他下套，逼他往外掏东西。 “老大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抽两口。”磊哥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芙蓉烟，听过没？” “你要是能给你家里人递个话，弄两条芙蓉烟进来孝敬给龙哥。他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就会让我们哥几个下手轻点。” 让他一个蹲大牢的犯人，去哪里弄两条烟进来？ 可看着磊哥那双渐渐眯起，透出危险寒光的眼睛，王福贵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说不的资格。 拒绝的下场，他不敢想。 为了活命，哪怕是画饼充饥，他也得先把这个饼接过来。 “行！” 他抬起头，脸上强行堆出讨好的笑，姿态十分卑微：“我这就给我弟和我老娘写信，让他们想办法，一定想办法，把好东西寄过来孝敬龙哥。” 第二百五十二章、十赌九输 一处藏在废弃罐头厂里的地下赌场，正值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浑浊的空气里，烟草味和廉价酒精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熏得人头昏脑涨。 刺眼的灯泡下，一张张因为激动、贪婪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围着几张破旧的桌子，发出阵阵嘶吼。 “大！大！大！” “开小，给老子开小！” “操，又他妈输了！” 在一片嘈杂的咒骂和狂呼声中，只有一个角落显得格格不入。 王小兵嘴里叼着一根芙蓉香烟，脚翘在另一张椅子上，正悠哉游哉地数着面前一堆零散的钞票。 一名长发青年，给他点了烟。 “兵哥，你这手气，真是绝了，赌场里没人是你的对手。” 王小兵得意的笑出声来，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沈梁，跟着哥混，有肉吃。看见没，又是七十块到手！” 这叫沈梁的青年，是王小兵一个月前在街上跟人干架时认识的。 两人一见如故，沈梁对他一口一个兵哥，把他捧得飘飘然，还带他来了这个能发大财的好地方。 说来也怪，王小兵自打认识了沈梁，运气就好得离谱。 以前偷鸡摸狗，不是被狗追就是被人打，现在跟着沈梁，顺个钱包、撬个窗户，次次得手。 来这赌场五次，更是邪门，把把都赢。 从一开始赢个三五十，到今天直接赢了七十多块。 有了钱，王小兵的腰杆子瞬间就硬了。 以前只能偷偷卷旱烟叶抽，现在直接换成了两块一包的芙蓉烟，买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王小兵哪里知道，他口中这个一见如故的好兄弟沈梁，不过是张卫国花钱雇来给他下套的。 他更不知道，自己爆棚的运气，从偷鸡摸狗顺风顺水，到赌场连赢不输，全都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局。 这场局的目标，就是他这种脑子里塞满稻草，兜里又没几个子儿，却偏偏总想着一步登天的蠢货。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昨天，王小兵就揣着赢来的钱，回家给了老娘祁婆子二十块，又甩给自家媳妇二十块，让她们去买好吃的。 祁婆子当时就懵了，拿着那两张崭新的大团结，她有些不解。 “哎哟我的儿，你这是出息了，打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王小兵鼻孔朝天：“娘，你儿子我有能耐，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祁婆子乐得合不拢嘴，当即就跑出家门，逢人便夸自家小儿子有本事，会挣大钱了。 那炫耀的劲头，仿佛王小兵不是赢了点小钱，而是当上了万元户。 王家人若是安分守己，张卫国自然拿他们没办法。 可他们偏偏骨子里就刻着贪婪，总想着不劳而获，那就怪不得别人给他们下套了。 赌场里，沈梁看着王小兵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凑过去，压低声音：“兵哥，这点小钱算什么。我觉得从明天开始，你可以赌点大的，只要多搞几次，你就能回家盖上红砖房了。” 王小兵顿时来了兴趣，烟头都忘了弹：“你说的对，我现在手里有200块的本钱，明天争取把200变成400。” 两人约定第二天下午再来，王小兵便回了家。 吃过晚饭，王小兵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又要赢钱，心里便是一阵得意。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邮递员的声音：“王小兵在不在？你家来信了。” 王小兵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走出去：“嚷嚷什么，信呢？” 邮递员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塞进他手里，转身就推着自行车走了。 王小兵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寄信地址，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 德山市第一监狱，是大哥王福贵寄来的。 他哥进去这么久了，第一次写信回来。 祁婆子也从厨房里跑了出来，问他：“小兵，快看看你哥写了些什么，是不是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 王小兵没说话，眼神阴晴不定地撕开了信封。 看完信，他对祁婆子说：“娘，哥在监狱里日子不好过，想让咱们寄点东西过去。” 祁婆子问：“福贵要些什么东西，衣服还是吃的？” 王小兵：“芙蓉烟，还有茅台酒都可以，我猜是为了孝敬别人。” 他自然也听过里面的一些规矩，刚好手里有点钱，王小兵对祁婆子说：“娘，等我明天挣了钱，就去供销社买上两条烟，两瓶酒寄给我哥。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第二天，王小兵带着200元现金再次来到了赌场。 和往常一样，沈梁站在他身边，给他点烟递茶，加油打气。 到下午三点的时候，王小兵赢了180元，他先是去供销社买了东西给王福贵寄了过去，又和沈梁勾肩搭背去国营饭店点了四个菜和六瓶啤酒。 吃饱喝足后，沈梁继续鼓动王小兵去赌场：“小兵哥，咱们得趁运气好的时候多挣点，今天还早，要不再去玩几把？” 王小兵点点头，来到赌场之后，沈梁不动声色地塞了一张纸条给赌场的老板。 老板看了纸条，直接烧了，然后对身边的三人一阵耳语。 三小时过去了，王小兵看着自己面前越来越少的钱，有些着急。 早知道晚上就不来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不仅把今天赢的180元输光了，还动用了之前赢的钱。 沈梁递了一支汽水给他：“小兵哥，不能着急，咱们心态要好。” 王小兵几口把汽水喝掉，继续战斗，到夜里1点，终于又赢了一点。 散场的时候，和他一起牌的人说：“王小兵，明天我带500元过来，我就不信，你还能天天赢。” 王小兵志得意满地说：“光说不做假把式，明天谁不来，谁就是狗。” 第二天，王小兵先是赢，接着便是输，很快他手里的400元都输光了。 沈梁在一旁替他着急：“小兵哥，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你手里只有几十块了，留着明天再玩？” 王小兵输红了眼，哪里肯走。 他一拍桌子，扭头对赌场老板说：“老板，我要借200元，利息多少？” 赌场老板见状跑了过来：“王老板，咱们这里的规矩是五分的利息，空口无凭，还需要你立个字据，拿房子来抵押，并且说清楚几天还钱。” 王小兵破口大骂：“就借你200元，还要老子抵押房子，擦亮你的狗眼，这几天我可是挣了500多呢。” 赌场老板赔着笑脸：“王老板，咱们是小本生意，再说我只是个做事的，做不了主。你要是答应条件，我就借钱，不答应你就找别人。” 王小兵没有办法，咬牙答应：“就你事多，行，签就签。” 赌场老板马上让人拿了纸笔，王小兵按他的要求写了借条，签名按指纹后，拿到了200元本金。 又过了两小时，200元还是输完了。 沈梁继续劝他：“小兵哥，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今天可能没洗手，明天再来？” 王小兵不信邪，又找老板借了300元，自然还是输光。 第二天，第三天，王小兵想翻本，继续借钱，一直到第五天，他都是输的多，赢的少。 第二百五十三章、回先锋村要钱 第五天的下午，王小兵双眼布满血丝，盯着桌上最后一张十块钱。 他身边的沈梁，早已不像前几天那样给他加油打气，只是默默地看着。 “开，开大！”王小兵嘶哑地吼道。 庄家慢悠悠地掀开骰盅。 三个二，七点，小。 十块钱被一只油腻的手毫不留情地扒拉了过去。 王小兵面前，空空如也。 他输光了，连今天下午刚从赌场老板那借来的一百块，也一分不剩。 王小兵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从一开始的连赢不输，到后来输多赢少，再到现在的一败涂地，仿佛就是眨眼之间。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小兵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毫无笑意的眼睛。 赌场老板胡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身边还跟着两个肌肉壮汉，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胡哥语气平静的问王小兵：“王老板，玩尽兴了？” 王小兵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敢吭声。 沈梁见状，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变成了看客。 他知道，收网的时候到了。 胡哥拉过一张凳子，坐到王小兵对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慢条斯理地算了起来。 “我这人记性不好，所以都得记下来。第一天，你借了三百，第二天借了三百；第三天六百，第四天，六百……” 胡哥每说一句，王小兵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抬起头，嘴唇哆嗦着：“胡哥……我……” 胡哥没理他，继续低头算着，嘴里念念有词：“5天的利滚利，嗯，算清楚了。” 他啪地一声合上本子，抬眼看着王小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王老板，本金加利息，你一共欠我三千二百块。说说看，这笔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王小兵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眼通红，状若疯癫。 “三千二百？你他妈放屁！我哪儿借了那么多钱？我总共就借了你一千多块。”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王小兵的脸上。 胡哥站起身，脸上的平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和暴戾。 “胆子肥了，还敢跟老子耍横？” 他一把揪住王小兵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沓纸。 “睁开你的狗眼给老子看清楚！” 他将那些纸一张张摔在王小兵脸上，每一张都是王小兵亲笔签下的借条，上面是他的签名和指纹。 “我呸，老子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大老板，搞了半天是个想空手套白狼的穷逼。” 胡哥一口浓痰吐在王小兵的脸上，“真以为在老子的场子里借钱不用还？你他妈打听打听，上一个敢赖我账的人，现在坟头草都多高了！” 话音刚落，胡哥身后一个壮汉猛地抬脚，一脚踹在王小兵的膝盖窝上。 王小兵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膝盖骨撞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疼得他眼泪都冒了出来。 接着又把他像抓小鸡一样，给死死按在了一张桌子上。 刚才踢他一脚的壮汉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在灯泡下晃了晃。 他弯下腰，拿着匕首在王小兵的双手前比画着，还扭头用请示的语气问：“老板，您看，是先砍左手的小拇指，还是先剁右手的食指？” 王小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股骚臭的液体瞬间从他裤裆里渗了出来，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 “别，别砍。老板，胡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涕泪横流，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拼命地朝胡哥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胡哥，您再信我一次。再借我二百块，就二百！我手气马上就回来了，我一定能翻本，我一定能把钱还给您。” “还想着翻本？”胡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从壮汉手里拿过那把匕首，走到王小兵面前，用刀尖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 一道细长的血口子立刻绽开，鲜血涌了出来。 胡哥看着他那副怂样，眼里的鄙夷更浓了：“死到临头还敢跟老子耍心眼？你他妈是真活腻了？” 他用匕首拍了拍王小兵的脸，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剧烈地颤抖。 “当初借钱的时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忘了？用你家的房子、田地做抵押。现在还不了钱，你说该怎么办？” 胡哥收起匕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老子没工夫跟你耗，既然你这穷鬼身上榨不出油水，那就去你家看看。看看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抵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不行，就只能卖房子，卖地了。” 说完，他冲着身后的小弟们一挥手。 “兄弟们，干活了。走，去先锋村收房。” 一个小弟立刻心领神会，找来一根粗麻绳，将王小兵双手反剪，捆得结结实实。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罐头厂的后巷，车门拉开，王小兵像垃圾一样被扔了进去。 车子驶出小巷，朝着先锋村的方向开去。 傍晚的先锋村，炊烟袅袅，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饭菜的香气。 在村民们惊诧的目光中，一辆旧面包车，停在了王小兵家的院子门口。 车门拉开，胡哥带着四个壮汉跳下车，两个小弟则把鼻青脸肿、被捆着双手的王小兵给拖了出来。 一声巨响，王家的院门被一脚踹开。 屋里，祁婆子和王小兵的媳妇和两个孩子正吃饭，桌上摆着红烧肉，炸鱼干。 当看到被两个男人架着，狼狈不堪的王小兵时，祁婆子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小兵！” 祁婆子反应过来，尖叫着就扑了上来，伸手要去抓那两个壮汉：“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儿子。” 胡哥身后一个壮汉面无表情地迎上去，根本不跟她废话。 “啪，啪！” 两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又快又狠，直接把祁婆子扇得原地转了半圈，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地疼，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王小兵的媳妇吓得脸都白了，死死捂住身边两个孩子的嘴，缩在墙角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个挨打的就是自己。 第二百五十四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胡哥拉过一张长凳，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王小兵借条，往桌上一放。 他没看地上的祁婆子，只盯着墙角抖成筛糠的王小兵媳妇：“你男人，欠了我的钱。现在，钱还不上了。你们是替他还呢，还是我们自己动手拿东西抵债？” 祁婆子被扇懵了，但骨子里的泼辣劲儿还在。 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胡哥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我儿子前几天还拿钱回家，他能赚大钱。你们是哪里来的骗子？想讹我们家是不是！” 说完，她猛地跳起来，冲到院子门口，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救命啊，杀人啦！城里来的流氓要来我家抢劫杀人啦，快来人啊！快帮我报公安！” 祁婆子的嗓门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 很快，原本安静的村道上就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村民们一个个从家里探出头，端着饭碗就围了过来，对着王家院子里指指点点。 刚才那辆面包车进村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村里的大队长和支书也被惊动了，两人拨开人群，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祁婆子一看见救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着大队长的腿就开始哭嚎：“大队长，支书，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快帮忙报警，这伙人要害死我儿子，还要抢我们家的东西！” 大队长和支书虽然瞧不上这好吃懒做的一家子，但他们如果在村里出了事，也不能真见死不救。 胡哥的人已经动手了，他们根本不理会外面的动静，直接进了里屋，一阵翻箱倒柜。 东西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很快，祁婆子藏在床底下的那个小铁盒被翻了出来，里面是她偷偷攒下的十块银圆。 接着，她缝在棉袄夹层里的一个布包也被撕开，三百二十七块钱的积蓄也被搜了出来。 “还有这个！”一个小弟推着王小兵前天刚买的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走了出来。 “油和米也都搬上车！” 胡哥的人动作麻利，显然是干惯了这种事。 大队长看得眼皮直跳，往前一步，沉声喝道：“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到我们先锋村来撒野，还随便进人家里翻东西。” 胡哥慢悠悠地站起身，脸上没有半点慌张。他捡起桌上的一张借条，递到大队长面前，用手指着上面王小兵按下的血红指印。 “看清楚了，白纸黑字，亲手画押。王小兵借了老子的钱不还，我没办法，才亲自上门来取。” 他环视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对众人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 大队长看着借条，手指有些发颤。 他猛地抬起头，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小兵啊，小兵！” 一声怒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滔天怒火：“你……你出息了啊，他们的钱你也敢借？你是有金山还是有银山，你有多少家产够你这么败的。” 大队长把手里的借条狠狠甩在王小兵的脸上：“这上面白纸黑字，你自己的手印。你让我们怎么管？拿什么管！” 王小兵不敢躲，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一声不敢吭。 祁婆子眼见着大队长和支书都撒手不管了，她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双手捶着地面，嚎哭起来。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这把老骨头，活了一辈子，到头来要被人逼得家破人亡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哭声凄厉，在村庄里传出老远，听得围观的村民们心里都有些发毛。 胡哥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他掏了掏耳朵，脸上甚至露出一丝不耐烦。 他走到自己人搜出来的那一堆东西面前，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清点起来。 “一共欠我三千二百块，我这人做事，讲究。” 他拿起那个小铁盒，把里面的银圆倒在手心，叮叮当当地数了数。 “银圆，十个。现在黑市上一个能换二十块，这里就是二百块。” “三百二十七块现金，加上刚才的二百，是五百二十七。” 他的目光扫过自行车，还有被搬到门口的半袋米和一桶油，撇了撇嘴。 “这车，这米面粮油，零零碎碎的，我给你往高了算，凑个整，算一百二十三块。今天，你一共还了我六百五十块。” 胡哥站起身，抽出两张借条，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对着灯光晃了晃。 “看清楚了，一共六百五十块的欠条。” 话音刚落，他“嘶啦”一声，将两张借条撕成了碎片，随手扬在了空中。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说我胡某人不给你们活路。” 胡哥拍了拍手：“剩下的两千五百五十块，我限你们三天之内，给我凑齐。” “三天之后，还是这个时间，我再来。” 他的嘴里露出一抹笑意：“要是钱还不上……那不好意思，这房子，还有你们家的地，就都归我了。到时候，大家伙有想改善改善住房的，或者手头有闲钱的要买地的，都可以来找我谈，价钱好商量。” 此话一出，院外围观的村民顿时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四起，看向王家院子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胡哥很满意这种效果，他大手一挥：“走，咱们回去。” 壮汉和小弟立刻跟着他，跳上面包车，带着一溜烟尘，消失在了村口。 人一走，大队长和村支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这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了。 大队长叹了口气，走到王小兵面前，看着这滩烂泥，最后的一丝同情也消失殆尽。 他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吐出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还敢去赌钱。你们……就等着三天后被人从家里赶出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大队长。” 王小兵猛地惊醒，也顾不上膝盖的剧痛，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死死抱住大队长的大腿。 几乎在同一时间，祁婆子也反应过来，疯了一样扑到村支书脚下，抱着他的腿就不撒手。 “大队长，支书，你们不能走啊，你们得救救我们啊！” 王小兵涕泪横流，把鼻涕眼泪全都蹭在了大队长的裤腿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帮忙想想办法吧！” 祁婆子更是哭得声嘶力竭：“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大家伙手里肯定有钱，我求求你们，帮我们凑一凑，就当借我们的。我们以后做牛做马，一定还上。” 第二百五十五章、王家人的下场 祁婆子凄厉的哭喊，非但没换来村里人的同情，反而被村里人给骂了。 院子外，一个平日里就看不惯祁婆子的婶子，把嘴里的瓜子皮呸的一声吐在地上，扯着嗓子就骂开了。 “祁婆子，你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你自己儿子不学好，跑去城里跟人赌钱，输光了家当，现在想让全村人给你擦屁股？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旁边一个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的汉子也跟着帮腔，他黝黑的脸上满是鄙夷。 “你们家吃肉喝汤，那香味飘得半个村子都能闻见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分我们一口？现在出了事，倒想起我们了？想得美。” 这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围观的村民顿时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一家子黑心肝的懒骨头！” “谁要是借钱给他们，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散了散了，回家关门。省得被这瘟神赖上，晦气！” 人群瞬间一哄而散，刚才还里三层外三层的院子门口，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 大队长和村支书还被王小兵和祁婆子抱住，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粗壮的女人气冲冲地进来，拿着棍子就朝祁婆子和王小兵身上招呼。 等大队长得救后，她又一把揪住大队长的耳朵，用力一拧。 “哎哟！”大队长疼得直咧嘴。 队长媳妇柳眉倒竖，指着地上的王家人骂道：“在赌场赌钱输了，嫌不够丢人？还敢找我们当家的给你们凑钱，真不要脸。” 说完拎起大队长的耳朵往外走，还顺便教训他：“王家的事，以后你少管。听见没有？这一家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谁沾上谁倒霉。你要是敢拿家里的钱去填这个无底洞，我跟你没完！” 村支书的儿子也跑了过来，一把将他爹从祁婆子的魔爪里拽了出来，连拖带拽地往外走：“爹，走了，跟这家人没什么好说的！” 大队长和支书被各自的家人拉扯着，回了家。 临走前，大队长媳妇那句警告，清晰地飘进了王家人的耳朵里。 这一下，王家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王小兵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祁婆子的哭嚎也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她看着外面，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 墙角里，王小兵的媳妇抱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泪水无声地滑落，将整个家的未来，浸泡在一片冰冷的死寂之中。 德山市里，吴大刚正在算自己有多少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沈梁。 “刚子哥。”沈梁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吴大刚给他倒了杯热茶：“坐，事情都办妥了？” 沈梁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一口灌下，哈出一口热气。 “妥了，胡哥做事是真利索，他把王家翻了个底朝天，钱、银元、自行车，能拿的全拿走了。” “大队长和支书来了也没用，白纸黑字按着手印呢，他们屁都放不出一个。现在王家在村里，已经是人人喊打了。” 吴大刚满意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数出二十张，推到沈梁面前。 “梁子，辛苦了。这二百块钱你拿着，去给胡哥和兄弟们买点好烟好酒。” 沈梁连忙把钱推了回去：“刚子哥，这可使不得。你之前给的那六百，我和胡哥已经分了。再说王小兵输的钱全部进了胡哥口袋，只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胡哥今天从王家搜出来的东西，折算下来也有六百多块，这一趟他可挣了不少。” 吴大刚却不容置疑地把钱又塞回他手里：“一码归一码，胡哥拿的是他该拿的，王小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三天后，让胡哥继续去闹，得把王家人彻底从德山市赶出去。” 沈梁不再推辞，将钱揣进兜里，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种心领神会的狠劲儿：“刚子哥，你瞧好吧，三天之后，胡哥再去，保证把王家那几口人，撵出村子，让他们再也回不来！”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第三天傍晚，破旧的面包车，果然又准时出现在了村口。 胡哥这次来，甚至没进院子，就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王家人。 “钱呢？” 王小兵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三天时间，别说两千多块，他连两块钱都没借到。 “看来是没有了。”胡哥一挥手，“动手，把人给我扔出去！” 几个壮汉冲进屋里，根本不理会祁婆子的哭喊和王小兵媳妇的哀求。他们粗暴地将王家四口人架起来，就往外拖。 “我们自己走，自己走！”王小兵的媳妇哭着喊道，她不想让孩子看到父母被如此对待。 胡哥撇了撇嘴，算是默许了。 “给你们半小时，收拾点不值钱的滚蛋。被子衣服，锅碗瓢盆，你们自己看着办。” 最终，王家几口人，用破旧的床单，包着全家换洗的衣服、带着红薯干和一些晒干的野菜，还有两口锅，被赶出了先锋村。 王家的房子，村里人嫌晦气，没人敢买。 倒是他们家的地，被三户男丁多的村民，给买了下来，这笔钱当场就交到了胡哥手里。 胡哥点了点钱，满意地揣进兜里，这事就算彻底两清了。 他跳上面包车，临走前，探出头，对着村口踉踉跄跄的王家五个人，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警告道： “记住了，再敢踏进德山一步，老子腿给你打断。” 德山市第一监狱，王德贵拿到了弟弟寄过来的烟和酒，他不敢藏着，立刻拿给了龙哥。 龙哥看着手里的好东西，让人收下了。 王德贵刚松了一口气，只见龙哥手一抬，站在他身后的磊哥和林子哥就动了。 又是一顿单方面的殴打，王德贵一边护着头，一边不解的问：“龙哥，您要的东西，我都搞来了，为什么还要打我？” 龙哥弹了弹烟灰：“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想听听打人的声音，不可以吗？” 王德贵彻底崩溃了，原来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 这时，他想到了张桂花，以前自己打这个女人时，张桂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 原来这就是一报还一报，他曾经可以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随时动手。 现在自己进了监狱，也能被人像沙包一样打。 王德贵躺在地上，特别后悔，如果当初能对张桂花好一点，是不是自己就能和大舅哥一起学做生意，就能盖红砖房，就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样。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第二百五十六章、鹏城地头蛇 再说回张卫国这边，惩治了彭三哥那些人后，他第三次施展瞬间移动，这次的目标位置是中英街。 景象一阵扭曲，再次睁开眼他已经站在了中英街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张卫国背靠着墙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回想起几天前来这里换港币的经历。 跟彭三哥那伙人比起来，给他换钱的那些人，虽然也是道上混的，但做事明显有格局得多。 收了钱，换了币，干脆利落，没有半点黑吃黑的心思。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等等，房间里的那个老大，他好像在哪见过。 张卫国陷入回忆，很快他便想起来了。 前世，他在羊城的一份报纸上，看到过一则社会新闻。 报道上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叫“彪哥”。 他帮着港城的社团老大抢地盘，在一场惨烈的火拼中，为了替老大挡刀，自己被砍成重伤。 最后，彪哥拼死突出重围，想带着老大逃回鹏城。 可在过关的时候，被边防警察发现，混乱中，一颗子弹正中心脏，当场毙命。 一个讲义气，有血性的江湖人，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了边境线上。 张卫国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眼神变得异常明亮。 彭三哥那种人，是喂不熟的狼，而彪哥这种人，是一旦认准了，就能把后背交给他的猛虎。 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可靠的盟友。 如果能改变他三天后惨死的命运，那对自己后续的计划，将是天大的助力。 更何况，刚刚经历了一场黑吃黑，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拳头再硬，有时候也不如一颗子弹来得有威慑力。 搞把枪防身，势在必行。 打定主意，张卫国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整理了一下衣领，开始在灯火阑珊的街巷里搜寻起来。 他的运气不错，只拐了两个弯，就在一个卖电子表的小摊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年轻人正是上次带他去换钱的阿强。 张卫国径直走了过去：“兄弟，还认识我吗？” 阿强闻声转过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认出了这个上次一口气换了十万港币，出手阔绰的大客户。 “是你啊，老板，又来照顾生意？”阿强脸上露出一丝热络的笑容。 张卫国开门见山：“我想弄个身份证明，方便在这边走动，你有门道吗？” 阿强脸上的笑容不变，显然对这种业务毫不意外：“有，自然是有。不过要花几天时间，收费一百块。” 这个价格和彭三那边差不多，张卫国心里有数，点了点头：“行，另外，我还想搞点硬货，不知道你们这边，能不能弄到？” 说完，张卫国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张开，比了一个手枪的形状，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阿强的瞳孔微微一缩，但脸上却没有半分惊慌失措，反而多了一丝郑重。 他上下打量了张卫国一眼，将嘴里叼着的烟蒂吐掉，言简意赅地说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穿过那条熟悉的巷子，来到了上次换钱的那栋小楼前。 屋子里的陈设和上次一模一样，彪哥正坐在一张红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块砂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匕首。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眼睛落在了张卫国身上。 阿强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彪哥，这位老板想让我们帮忙弄个身份证明。另外……他还想搞一把家伙。” 彪哥擦拭匕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将匕首轻轻放在桌上，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兄弟，我看你气度不凡，能在这边和港城之间自由进出，想必身手不错。这样的人物，还需要找我们帮忙搞一张身份证明？” 张卫国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双喜香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语气十分客气。 “我也叫您一声彪哥，行吗？” 见彪哥没有拒绝，张卫国才继续说道：“这张身份证明，是帮我一个朋友弄的。他那边情况特殊，不方便亲自过来，所以只能由我代劳了。” 彪哥吸了一口烟，从鼻孔里悠悠喷出。 “这个简单，照片，名字，出生年月，给我，三天后过来拿。” 咱们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客人想要什么，只要给得起价，我们就能给弄来什么。” 张卫国说的那个朋友是真是假，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只要给钱就行。 “至于这第二件生意，兄弟，你对这手里的家伙，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没有？” 是喜欢大点的，还是小点的？是图个方便，还是图个火力猛？我得看看手头上的货，能不能满足你。” 张卫国坦然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我是外行的表情。 “彪哥，不瞒您说，我也不懂这些。弄这个，主要就是为了防身。多个东西在身上，心里也踏实点，要不您给推荐一下？” 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是张卫国一贯的原则。 更何况，适当的示弱，有时候更让对手更舒服。 “行，你等我一下。” 彪哥听完，眼中那抹审视的意味淡去了几分。 他干脆地站起身，转身走进了里间的一扇门。 片刻之后，彪哥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子。 他将木盒放在张卫国面前的红木茶几上：“前几天刚从水路过来的货，意大利产的，叫伯莱塔。小巧，轻便，不容易卡壳，后坐力也小。”彪哥拍了拍盒子，言简意赅地介绍道：“第一次玩枪的人，先拿这个练练手，足够用了。” 张卫国伸手掀开盒盖，一把造型流畅，充满现代工业美感的手枪，正静静地躺在红色的绒布上，枪身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嚯，宿主，这帮人路子挺野啊！】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惊讶。 【他们居然能搞到这个，这可是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今年的最新款。性能可靠，射击精度高，被很多国家的军队和执法部门都看上了，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般渠道能弄到的货色！】 张卫国心中一动，伸出右手，将那把手枪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入手便是一沉，冰凉坚硬的金属质感顺着掌心瞬间传遍全身。 这和他之前想象中的玩具完全不同，这是一件真正的杀人利器。 既然系统都说是好东西，那自然错不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神棍张卫国 张卫国将枪放回盒中，盖上盖子，抬头看向彪哥：“彪哥拿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这价钱，怎么说？” 彪哥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很欣赏张卫国的爽快。 “咱们一回生，二回熟，以后都是朋友，多多照顾我的生意就行。” “这把枪，一口价，一千块。我再送你二十发子弹，怎么样？”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这笔钱足够一个家庭生活两年。 但这对于刚刚洗劫了彭三哥整个老巢，身怀巨款的张卫国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更何况，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花多少钱都值。 张卫国没有半点犹豫，更没有还价。 他从口袋里直接掏出一沓大团结，数出十一张，放在了茶几上，推了过去。 “这是买手枪，还有办身份证明的钱。” 张卫国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同样放在了茶几上，推到彪哥面前。 “这是我那个朋友的照片，麻烦彪哥了。” 彪哥的目光从那沓钱上移开，落在了那张小小的照片上。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准备去拿。 然而，当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照片，看清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时，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急剧收缩。 原本挂在脸上那副玩味又豪爽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震惊。 港城那边的消息，他是知道的。 港城媒体对李少爷的失踪，各种猜测都有。就是没有人想到，李江辰来了鹏城。 张卫国把彪哥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端起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 “彪哥，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您就没想过，换个活法，光明正大地赚钱？这黑市的买卖，风里来雨里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话，既是试探，也是橄榄枝。 张卫国很清楚，自己要在鹏城这片热土上掀起滔天巨浪，光靠郑涛、铁柱那样的兄弟还不够。 他需要盟友，需要像谢彪这样，在灰色地带游刃有余，既有实力又有底线的地头蛇。 彪哥深深地看了张卫国一眼，他没有回答张卫国的问题，而是冲着身边的阿强和另一个小弟，挥了挥手。 “你们两个出去，守在门口，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是，彪哥。” 阿强虽然心中好奇，但还是干脆地应了一声，带着人退了出去，并小心地将房门带上。 屋子里，只剩下张卫国和彪哥两人。 张卫国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桌上那张照片：“彪哥，这位是谁，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港城李家的大少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整个港城都快翻过来了吧？” 彪哥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问出了此刻他最关心的问题。 “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他怎么样了？” 这已经不是一笔简单的生意了，这牵扯到港城顶级的豪门，他必须谨慎行事。 张卫国淡淡一笑：“你放心，他人没事，犯法的事，我可不会做。” “彪哥，我这人还会看相。我看你印堂发黑，凶兆压顶，一周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你说什么？”彪哥眉头一拧，行走江湖，最忌讳别人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张卫国直视他凶狠的眼神，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如果你能安然无恙地躲过这场灾祸，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刚才说的合作，怎么样？” 彪哥看着张卫国那副云淡风轻，却又充满绝对自信的模样，心中翻江倒海。 眼前这个年轻人出手阔绰，能在港城和鹏城间来去自如。 全港城黑白两道都在找的李家少爷李江辰在他身边，他甚至还语出惊人地给自己算了一卦。 难道这个年轻人真有通天的本事？ 就在彪哥心神巨震之时，张卫国已经在脑海里对系统下了指令。 【菜多多，给我来件防弹背心，要最轻便，防护力最好的那种。】 【叮！宿主，系统商城已为您刷新金钟罩铁布衫专区。顶级凯夫拉纤维防弹背心，售价五仟元，能抵御近距离手枪射击，是否购买？】 “买！”张卫国毫不犹豫。 彪哥沉默了许久，终于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卫国：“李家少爷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帮你保密。至于你说的血光之，我就跟你赌一把。如果你真能铁口直断，从今往后，我谢彪就认你做大哥！” 江湖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一个义字。 张卫国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转身将身后的背包取下，放在沙发上，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件刚才系统里买到的黑色马甲。 “彪哥，这个东西，是我从港城那边弄来的。信我一次，三天后你回港城的时候，把它穿在身上，贴身穿。记住，这件事，除了你我，谁也不能告诉。” 彪哥接过那件马甲，入手便是一沉，质感和他见过的任何衣物都不同，坚韧中带着一丝冰凉。 他常年玩火器，手指一摸，心里就大概有了判断。 “这是……防弹衣？”彪哥的瞳孔再次收缩。 这玩意儿在港城那边都是稀罕货，没想到对方竟然随手就拿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张卫国，神情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和玩味，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郑重。 “还未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我叫谢彪，道上的朋友给面子，叫我一声彪哥。” 张卫国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张卫国，一个生意人。” 谢彪指了指手里的防弹背心：“卫国兄弟，这东西太贵重了。你开个价，多少钱，我给你。” 张卫国却摆了摆手，将木盒里的手枪和子弹收进背包，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一件衣服而已，算是我送给彪哥的见面礼，不用放在心上。” 他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回头对谢彪笑了笑。 “彪哥先忙，三天后我会来取身份证明。” “卫国兄弟，留步！” 张卫国回头，只见谢彪已经追到了门口。 他冲着守在门外的阿强和几个小弟一招手：“都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卫国兄弟。从今天起，就是我谢彪的好朋友，以后见了他，就像见到我一样，都给我客气点，听见没有？” 这话一出，门外几个原本站得吊儿郎当的小弟，身子瞬间站得笔直，看向张卫国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知道了，彪哥！” “卫国哥好！” 小弟们齐声应和，声音响亮。 阿强更是机灵，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卫国哥，我送您出去。” 张卫国冲谢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有些话，点到为止，心照不宣，效果反而更好。 第二百五十八章、鹏城买别墅 阿强恭恭敬敬地将张卫国送到小楼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这才转身回去。 张卫国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墙壁上还贴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 张卫国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收服谢彪，只是第一步。 他还要在鹏城，买一套房子，天天住招待所不方便。 第二天，张卫国一觉睡到快十点。 在街边的小摊上，吃了两个肉包子、一根油条，再来一碗豆浆，那叫一个舒坦。 吃饱喝足，他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福田区。” 此时的福田，远非后世那个高楼林立的宇宙中心。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黄土地上，矗立着一个个巨大的塔吊，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 尘土飞扬的马路两旁，零星散落着一些低矮的民房和刚刚建成的住宅楼。 张卫国却知道，脚下这片现在看起来鸟不拉屎的荒地，在未来，寸土寸金。 车子在路口停下，张卫国付了车钱，提着奶糖，径直走向不远处聚在一起晒太阳聊天的一群老太太。 “大娘，阿姨，你们好啊。”张卫国脸上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抓起一把奶糖，不由分说地往每个老太太手里塞了几颗。 “哎哟，小同志，你这是干啥？” “这糖可不便宜啊！” 老太太们先是惊讶，随即脸上都乐开了花。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对张卫国的态度顿时热情了百倍。 “大娘，我跟您打听个事儿。我想在这附近买套房子，不知道哪家有房子要卖啊？” 一听这话，老太太们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买房子？小同志单位分的房不够住啊？” “那边新盖的楼就有卖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我邻居的亲戚家好像要卖，就是地方小了点……” 张卫国一边笑着应和，一边耐心听着。 在老太太们的热情指引下，他一连看了好几套房子。 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要么是三十多平的一居室，要么就是那种新建的七层楼房，没电梯，他可不想以后天天爬楼梯。 眼看太阳都快偏西了，张卫国心里琢磨着今天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就在这时，一个刚才收了他奶糖，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大妈，快步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这位同志，等一下！” 张卫国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大妈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同志，我弟弟家有套房子要卖。他们家那房子，又大又漂亮，就是价格有点贵。” 张卫国一听这话，精神瞬间就来了。 他不怕贵，就怕房子不好。 他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大姐，那敢情好。您先别管价格，能不能麻烦您带我去看看房？要是房子真好，价格方面，我当面和房主谈。” “行，那你跟我来，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很快就到。” 大妈也不再多说，干脆地在前面带路。 两人穿过一条马路，拐进一条更安静的巷子。 大妈口中的房子，位于金田路。 还没走到跟前，张卫国远远地就看到了一栋与周围那些灰扑扑的民房截然不同的建筑。 那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带着一个小院子。 米白色的墙体，红色的屋顶，配上圆拱形的窗户，充满了欧式风情。院子的栅栏墙上，爬满了盛开的三角梅，墙角还种着几株桂花树，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 “这房子看着就让人喜欢。” 张卫国心里暗赞一声，别说是在八十年代的鹏城，就是放到三十年后，也绝对算得上是豪宅了。 大妈显然对这栋房子也很是骄傲，她走到雕花的铁门前，一边“哐哐”地敲门，一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阿力，阿妹！开门！我带人来看房子啦！” 很快，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四十多岁，烫着时髦的波浪卷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脚下一双锃亮的半高跟皮鞋。 她的妆容很精致，柳叶眉，红嘴唇，整个人透着一股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洋气。 她先是扫了一眼带路的大妈，然后目光便落在了张卫国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大姐，是他想买房子？”女人的声音清冷。 带路的大妈连忙笑着介绍：“阿妹，这位同志想买套大点的房子，我带他看了好几家，那些小面积的他都没看上。我寻思着，说不定他就喜欢你们家这房子呢。” 女人听完，这才侧过身子，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语气平淡地吐出三个字。 “进来吧。” 张卫国跟着女人走进雕花铁门，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比在门外闻到的更加沁人心脾。 院子不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蜿蜒着通向屋门口。两棵粗壮的桂花树分立左右，枝叶繁茂，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树下摆放着几十盆精心伺候的盆栽，杜鹃、兰花、文竹……错落有致，生机盎然。 院子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的凉亭，下面摆着一套藤编的桌椅，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夏夜在此纳凉喝茶的惬意。 这哪里是房子，这分明就是梦想中的家。 “我这院子，当初请港城的设计师专门弄过。”女人似乎看出了张卫国的欣赏，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一楼是客厅、厨房、饭厅和一个书房。二楼和三楼各有三个房间，都带独立的卫生间，抽水马桶和淋浴，热水全天都有。” 张卫国心中一震。 要知道，现在绝大多数单位分的福利房，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厕所都是常态，更别提什么淋浴和全天热水了。 这栋小楼，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两人走进一楼客厅，张卫国再次被震撼到了。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红木地板，一套真皮沙发看起来就价格不菲，墙边还立着一个巨大的酒柜，里面摆满了各种洋酒。这装修风格，就算是放到三十年后，也丝毫不过时。 别说住家了，就算是在这儿开个上流社会的派对，都绰绰有余。 “坐吧。”女人指了指沙发，自己则走进厨房。 很快，她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是两杯红茶，茶汤澄亮，香气四溢。 张卫国没有绕弯子，他知道跟这种人打交道，直接最有效。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坦然地看向女人。 “同志，我就开门见山了。您这房子，打算卖多少钱？” 女人将茶杯放下，姿态优雅地靠在沙发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姐。这房子我们三年前翻新过，从设计图到一砖一瓦，用的都是当时最好的料。上下三层，加上院子，实用面积差不多有三百五十个平方。” 她顿了顿，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舍：“要不是我儿子非要我们全家都搬去M国，跟他一起生活，这房子，给多少钱我们都不会卖的。” 铺垫做足了，她才终于报出了价格。 “你要是真心想要，一口价，五十八万。” 第二百五十九章、提醒阿强，确保万无一失 在这年代，一口气能出58万买房的人的确很少。 不过张卫国不一样，他知道鹏城的发展规划。 这里可是福田区的金田路，未来的CBD核心，旁边就是鹏城的主动脉——深南大道！ 三十年后，这种带独立院子的小楼都是稀缺品，有价无市，到时候一平方卖十五万都是保守估计。 这种房子，错过了，就真的再也遇不到了。 不过，生意归生意，他不可能当这个冤大头，还要得还点价。 张卫国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认真商量的姿态。 “林姐，您这个价格，说实话，有点太高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换上了一副诚恳的表情，“我昨天在外面看了一圈，现在新建的商品别墅，位置虽然没您这好，但价格普遍也就在一千七百块一平方左右。而且像我这样能一次性付全款的，开发商那边还能给个九五折。您看，您这能不能再便宜点？” 林姐听完，没有说话，低着头似乎在权衡。 过了半分钟，她才松了口：“你说的也有道理，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我也不跟你来回拉锯了。给你少两千块，五十七万八千。这个价，一分都不能再少了。” 见张卫国似乎还想说话，她摆了摆手，抛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先听我说，你新买的房子，是不是还得花钱装修？买家具家电？我这房子里，从沙发、床、衣柜，到电视机、冰箱，甚至连墙上这画，酒柜里的酒，只要你看得上，我全部送给你。你拎着行李就能住进来，省心省力，这笔账你自己算算，划不划算？” 明面上只降了两千，实际上送出的这些高档家具家电，也是一笔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还价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行，林姐快人快语，这房子我要了！”张卫国当即拍板。 “买房是大事，我能看看房本和您的相关证件吗？” “应该的。”林姐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身从书房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将里面的房产证和她的身份证明都递了过去。 张卫国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房主就是她本人，所有信息都对得上。 他从口袋里数出一百张大团结，放在了茶几上。 “林姐，这是一千块钱定金。咱们约个时间，明天上午十点怎么样？我把钱取过来，我们一起去房管所，把过户手续给办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卫国就和林姐两口子在房管所门口碰了头。 林姐的丈夫看起来斯斯文文，话不多，全程都带着客气的微笑，显然对这桩交易也很满意。 办事大厅里面人不多，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很热情，和内地截然不同。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到哪儿都好使。 林姐有熟人，她没去排队，而是直接领着张卫国，轻车熟路地敲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张卫国把支票给了林姐，双方签字后，房产证就正式换了主人。 张先生，合作愉快。”林姐的丈夫伸出手，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下我们也能安心去M国，跟我家臭小子团聚了。” 林姐也笑得格外灿烂，眼里的那点不舍早就被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兴奋所取代：“小张，以后有缘再见。房子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喜欢。” “林姐，林先生，一路顺风。”张卫国点点头，目送着这对夫妇快步离去，背影都透着一股迫不及待。 他捏了捏口袋里那本还带着温热的红本本，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这栋房子，现在姓张了。 办完了头等大事，张卫国去了供销社，买了烟和茶叶，打车来到了围村蔡书记家。 蔡书记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张卫国，立刻放下斧头，用围裙擦了擦手。 “卫国同志，事情办完了？顺利吗？” “托您的福，顺利得很。” 张卫国笑着把手里的烟和茶叶递了过去，“这几天给您添麻烦了，一点小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弃。” 蔡书记嘴上推辞着：“你这同志，太客气了。” “卫国同志，有件事得跟你商量一下。” 蔡书记把他拉到屋檐下的板凳上坐下，“村里的虾塘，下一批成虾估计要到开春三月份才能起捕。你看，三月初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张卫国当即应下：“没问题，蔡书记，您把村里办公室的电话给我，我到时候提前一天给您打电话确认时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晚饭就在蔡书记家吃的。 酒足饭饱后，张卫过和李江辰告别了蔡书记一家。 当出租车停在金田路那栋漂亮的三层小洋楼门口时，李江辰有些不敢置信：“张大哥，是你家？” 他在心里想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张大哥平时低调，没想到还挺有钱。 “嗯，我在鹏城落脚的地方。” 张卫国点了点头，推开雕花铁门。 “走吧，进去看看。” 二楼的房间里，崭新的床单已经铺好，散发着阳光和肥皂的清新味道。 张卫国拍了拍李江辰的肩膀：“今天先在这儿住下，明天你的身份证明就能办好，后天，咱们去羊城。” 东平制衣厂那边，西服套裙和衬衫的样衣应该也出来了。 要是质量过关，那接下来，就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卫国让李江辰在别墅里待着，自己则一个人打车去了中英街。 阿强一看到张卫国，立马热情的迎了上来，又是递烟又是倒茶。 “卫国哥，您可来了。彪哥昨天晚上就连夜回港城去了，说是有急事。” 张卫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接过阿强递来的一个信封。 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张崭新的身份证，照片是李江辰的，名字和户籍都换成了羊城本地的。 这帮人的能量，确实不小。 他将信封揣进内兜，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阿强说：“今天晚上，你带两个最信得过的兄弟，去皇岗口岸。什么都别干，就在那儿等着，接应彪哥。”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相信我，今天晚上要是不去，你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他不再给阿强任何追问的机会，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店铺，很快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只留下阿强一个人，嘴里叼着刚点燃的香烟，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过了两分钟，阿强喃喃自语：“彪哥以前回鹏城，都不用我接应的啊。算了，做我们这行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今天晚上没有什么事，那就开车去接人吧。” 第二百六十章、搭建最初的班底 第二天，张卫国和李江辰坐上了前往羊城的长途客车。 颠簸的公路上，窗外的景色从初具规模的城市雏形，渐渐变成了连绵不绝的农田和山丘。 凯悦华庭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好，下了车，张卫国带着李江辰住进了招待所。 放下行李，张卫国倒了两杯水，递给李江辰一杯。 “以后，我就叫你汉庭了。你自己也要尽快适应这个新身份，从言行举止到潜意识，你就是杨汉庭，一个土生土长的羊城人。” 李江辰，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张卫国喝了口水，又问了一遍：“你还活着的这件事，真的不用通知你家里人？你父亲要是知道，应该会很高兴。” 杨汉庭摇了摇头，握着水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既然用了新的身份，那就彻彻底底地重新开始吧。等我回去的那一天，我要光明正大地走进港城，拿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一切！” 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张卫国听，不如说是在对自己立誓。 他抬起头，看着张卫国：“张大哥，我想跟着你干。那些珠宝首饰留在我这里也没用，等您方便的时候，帮我全部换成现金吧。” 张卫国欣赏的就是他这份果决，干脆地点头应下：“等忙完羊城这边服装厂的事，我还要回一趟鹏城，到时候一起处理。” 两人在招待所稍作休整，张卫国便带着杨汉庭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郑涛家。 车子在村口停下，远远就看到郑涛家院子里，一个身影正挥着锄头，卖力地帮着郑涛妈翻整菜地，是铁柱。 看到张卫国从车上下来，铁柱扔下手里的锄头，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卫国哥，你可算回来啦！” 张卫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来城里没多久，人看着就壮实了不少。 “阿涛和云峰呢？”张卫国问道。 铁柱咧嘴一笑：“前两天市里来了文件，说村里的田要规划成工业区，政府想建厂房往外出租。这不，村里今天开大会，阿涛和他爹都去参加了。云峰帮阿姨去菜市场卖菜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行啊，看样子你们在这儿适应的很不错。” 张卫国侧过身，介绍道：“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杨汉庭。汉庭，这是铁柱。” 他转头又对铁柱说：“中午都别忙活了，去国营饭店，我请客。” 杨汉庭主动朝铁柱伸出手，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没有丝毫的架子。 “你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铁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才在地里干活，手上脏。” 杨汉庭的手没有缩回去，反而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铁柱那只沾着泥土和草屑的大手，用力地握了握。 “没关系。” 张卫国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点头。 不愧是港城培养出来的儿子，这气度，这情商，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铁柱显然也没想到，看起来斯文干净的人，会这么平易近人，此刻他对杨汉庭的好感度瞬间拉满。 铁柱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卫国哥，这几天我们看了好几处能当办公室的地方，有在供销社楼上的，也有在街边的门面。涛哥有些拿不定主意，等你回来再决定租哪一间。” 张卫国听完，笑着拍了拍铁柱的肩膀：“行，这事儿不急，咱们上楼聊会天。” “这几天学得怎么样？”张卫国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 铁柱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卫国哥，不瞒你说，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每天跟着涛哥在外面跑，见了不少人，以前在村里哪见过这阵仗。感觉自己要学的地方太多了，有时候涛哥跟人谈事情，我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张卫国暗自点头，不怕你不会，就怕你没心。铁柱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这就是最大的进步。 铁柱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两室一厅的房子，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 铁柱请他们在椅子上坐下，又拿起搪瓷缸子，给两人倒了晾好的凉白开。 “卫国哥，汉庭，你们坐。” 杨汉庭自始至终都带着温和的微笑，打量着客厅里的一切，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嫌弃，反而透着一股新奇。 几人聊了一会，楼下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喧闹声。 “妈，今天生意咋样？菜都卖完了吧？”是郑涛的声音。 紧接着，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郑叔，我把三轮车停院子里了啊！”这是云峰。 “都卖完了，今天买菜的人多。” 张卫国开门出去，在楼梯口就和刚上来的郑涛、云峰撞了个正着。 “卫国哥！”郑涛和云峰异口同声地喊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好小子，一个个看着都精神了不少。”张卫国笑着捶了云峰一拳。 张卫国又正在上楼的郑涛父母说：“叔叔阿姨，今天别忙活了，咱们都出去吃！我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咱们好好搓一顿！” 一听要去国营饭店，郑涛妈脸上立马说道：“哎哟，那地方多贵啊，小张，不用破费的。” 张卫国态度坚决，“阿姨，我之前忙没有空请你们吃饭。今天刚好人齐了，这顿饭必须吃。” 郑涛妈妈这才同意了，一行人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刚好是饭点。 张卫国找了个大圆桌，指着菜单对服务员说：“同志，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烤乳鸽、红烧排骨、白灼虾、海参鲍鱼汤都要。” 很快，一道道硬菜流水般地被端上了桌。 张卫国招呼道：“都别客气，放开了吃！” 吃过饭，一行人没有片刻耽搁，马不停蹄地打车来到了东平制衣厂。 唐东平在办公室里忙着，一看到张卫国，立刻站起身迎了过来。 “张老板，您来的很准时。” “唐老板，辛苦了。” 进了办公室，张卫国问道：“样衣呢？让我看看。” 唐东平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两件用塑料膜套好的衣服。 一套是女士西服套裙，另一件是配套的丝质衬衫。 衣服已经被熨烫得平平整整，挂在衣架上，版型挺括，线条流畅。 张卫国接过来，第一件事不是看款式，而是直接上手摸料子。 手感顺滑，有一定分量。 他又翻开衣服内里，仔细查看锁边和走线，针脚细密均匀，没有一个多余的线头。 这些细节，才是一件衣服品质的灵魂。 最后，他抬起头，对唐东平说：“唐老板，能麻烦你找个厂里的女工，把这套衣服穿上给我看看效果吗？” 唐东平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哎呀，你看我这脑子。还是张老板你想得周到，行，我马上去找人！” 他拿着衣服匆匆出去，很快，便带着一个二十出头，面容清秀的女工走了进来。 那女工显然有些紧张，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几分钟后，当她换了衣服出来后，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和东平制衣厂签合同 原本还有些土气的女工，穿上这身剪裁得体的西服套裙，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 收腰的设计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及膝的裙摆显得双腿笔直修长，配上那件白色丝质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干练、自信，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洋气和优雅。 铁柱和云峰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真好看，就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女工被夸得脸颊绯红，头埋得更低了。 张卫国也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普通人穿上，也能瞬间脱胎换骨，这才是好设计的力量。 他对唐东平伸出手，语气里全是肯定：“唐老板，这两件衣服，不管是版型还是做工，我都很满意。以后我店里的衣服，都要麻烦你这边帮忙生产了。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唐东平激动地握住张卫国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张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带领全厂的工人，保质保量，把你的衣服做到最好！”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追问道：“对了，张老板，咱们这衣服，有牌子吗？就是那个商标？” 张卫国点头：“我们申请的商标，叫衣香丽影。” 唐东平将衣香丽影这四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眼神瞬间亮了：“好名字，一听就让人忘不掉。又香又美，说的就是女人穿上漂亮衣服的样子。” 张卫国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顺势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用牛皮纸袋装着的图纸。 “名字只是个牌面，衣服本身才是里子。” 他将牛皮纸袋递过去：“唐老板，这些是咱们第一批春装的设计稿，你先过过目。” 唐东平脸上的激动还未褪去，连忙郑重地接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系绳，抽出里面的图纸。 只看了一眼，他的呼吸就猛地一滞。 不同于市面上那些千篇一律的款式，这些设计图上的衣服，每一件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新潮和大胆。 有款式别致的连衣裙，V字领，泡泡袖，荷叶边等不同的元素让裙子充满了美感。 还有各式各样长袖衬衫、搭配意着西装裤。 线条、剪裁、甚至是纽扣和口袋的位置，都画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用小字标注着面料建议和工艺要求。 唐东平的手指拂过一张连衣裙的设计图：“这些……全都是你画的？” 张卫国点点头，语气平淡：“唐老板，第一批的这些款，每款四个码，小码、中码、大码、加大码。每个尺码，先给我生产1500件。” 张卫国这一开口，一个尺码就是一千五百件，一款就是六千件。 他手里的这些设计图全部做出来，就是十几万件的生产量。 郑涛虽然知道张卫国在做服装生意，却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张卫国看着唐东平的反应，不以为意地继续说：“这只是第一批，如果个别款式或者尺码卖得好，我会随时追加订单。” 唐东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狂喜，让自己显得更专业一点：“绝对没问题，张老板，你放心，就算工人们三班倒，我也保证按时交货，那咱们具体的合作方式？” 他试探着问：“是你们提供布料和配饰，我们厂只出人工，负责加工吗？” 张卫光摆了摆手：“面料、辅料，包括纽扣、拉链这些，都由你这边负责采购和品控。我的人，会跟你这边对接。” 他侧过身，指了指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郑涛：“由阿涛、云峰还有铁柱代表我跟进生产上的所有事情，唐老板，他们在面料这块还是新手，经验不足。我希望你能在面料采购上，多给一些专业的意见，也让他们多学学。” 这话一出，唐东平心里顿时熨帖无比。 这张老板，不仅给钱痛快，给的尊重更是足足的。 “张老板，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的生意越好，我这厂子才能越红火。 你放心，挑面料我绝对不敢马虎，一定用最合适的面料，让衣服最具性价比。我亲自带着阿涛他们去跑市场，保证把您的人给教出来。” 张卫国哈哈一笑：“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又就加工费的问题讨论了一番，最后敲定按件计费。 张卫国拿了1万元出来，递给他：“唐老板，这是订金。等第一批货生产出来，验收合格，我立刻结清全部尾款。” 接着他又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 张卫国将合同推了过去，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咱们做生意，丑话要说在前头。口头约定不牢靠，白纸黑字写清楚，对你我都是保障。” 这年头做生意，尤其他们这种小厂，大多是靠交情和信誉，签合同的情况很少。 张卫国解释说：“咱们要从合作开始就规范起来，我委托你生产，付你加工费，天经地义。但有一条，我必须提前讲清楚。我给你的这些设计图，是衣香丽影这个牌子的根基，我绝不允许它们以任何形式流传到外面去。如果因为你厂里的原因，导致我的设计图被泄露，市面上出现了仿款，损害了我的利益，那造成的全部损失，我都会追究到底，让你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唐东平脸上的兴奋和激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张老板，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商业机密我懂。从今天起，打版的事我亲自盯着，除了负责打版的师傅，任何人不准靠近。所有样板和图纸，全部锁进保险柜，钥匙我亲自保管！” 他拿起合同，逐字逐句地仔细看了起来。 合同条款清晰明了，权责分明。他看了半晌，又提出了几个关于交货周期和残次品处理的疑问。 张卫国都一一进行了解答，并根据他的意见，在合同上做了几处修改。 最后他拿着修改过的合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找了家打印社，重新打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出来。 回到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唐东平先是盖上了自己“东平制衣厂”的公章，然后在乙方的位置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用力按上了鲜红的指印。 张卫国也拿过另一份，盖上“衣香丽影服饰有限公司”的公章，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同样按下了指印。 当两份合同交换完成，张卫国再次伸出手。 他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唐老板，现在，咱们就是真正的合作伙伴了。” “唐老板，明天我就让阿涛他们过来，跟你碰一下具体要采买多少布料，哪些辅料，列个详细的单子出来。” 唐东平点头应下，将几人送到了工厂大门口。 第二百六十二章、租办公室 铁柱和云峰还沉浸在刚才那十几万件订单的震撼里，你看我我看你，嘴巴半张着，一直没合拢。 郑涛却显得沉稳许多，这几个月，他一有空就往书店和图书馆跑，服装面料、色彩搭配、企业管理，能找到的书他一本不落地啃。 他看了一眼张卫国，开口道：“卫国哥，合同签了，生产的事也定了。我琢磨着，咱们衣香丽影也得有个正经的办公地点了，总不能老是在仓库里跟人谈事儿，不像样。” 张卫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郑涛的成长，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要的不是一个只懂得听命令的下属，而是一个能独当一面，主动思考的左膀右臂。 张卫国笑了笑：“听铁柱说，你们看了不少房，有合适的目标？” 郑涛立马来了精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字。 “我觉得比较合适的办公室，一个就在水荫路，离咱们租的仓库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以后去厂里坐车也方便，就是租金可能贵点。” “还有一个在康乐路，租金便宜，但环境乱一些。” “那就先去近的看看。” 张卫国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改个道，去水荫路。” 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在下一个路口拐了个弯。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栋临街的二层小楼前。 八十年代末的羊城，处处都充满了野蛮生长的气息。 这栋小楼外墙刷着白漆，在一片灰扑扑的旧建筑里显得格外扎眼。 郑涛看中的地方就在二楼。 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根烟，正在楼下的士多店门口买烟。 见到郑涛，他眼睛一亮，热情地迎了起来：“哎呀，阿涛，你来了。” “陈老板，这位就是我们老板。”郑涛介绍道。 陈老板立刻把烟掐了：“张老板好，快，楼上请！” 他领着一行人噔噔噔地上了楼，打开二楼的门，一股混杂着石灰和木屑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的空间豁然开朗，足有一百二十多个平方，地面是新铺的水泥地，墙壁也刚刷过白灰，显得干净又亮堂。 几扇大窗户敞开着，午后的阳光照进来，能看清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陈老板介绍：“张老板你看，我这地方，格局方正，采光又好。” 你们要是租下来，在这边砌堵墙，隔出一个大办公室。那边靠窗，正好做个接待室，再弄个小会议室，摆几盆绿植，气派得很，最适合你们这种刚起步的公司了。” 张卫国点点头，走到窗边，朝下望去。 楼下就是马路，不远处就是公交站台，交通确实便利。 离仓库近，意味着以后盘点货物、调配样品都方便。 只需要花点小钱，找人做个简单的隔断，再采买一批办公桌椅，就能马上办公。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陈老板身上，直接问：“租金怎么算？” 陈老板见他有兴趣，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张老板是爽快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一块钱一个平方，一个月就一百二十块！” 见张卫国没说话，他又补充道：“不过咱们得按规矩来，两押一租，合同最少签一年。” 一个月一百二，一年就是一千四百四十块。 这个价格，在这个地段，确实不算贵。 但张卫国的脑子里，却立刻想起了郑涛说的另一个地方——康乐路。 他对陈老板点了点头：“行，地方我看了，确实不错。” “不过这么大的事，我们兄弟几个也得回去商量一下。这样，陈老板，我们明天给你答复。” 陈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生意人嘛，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这是大事，的确该商量好。不过张老板，我这地方有好几拨人等着看呢，你们可得抓紧啊！” 张卫国笑了笑，没接话。 不管是买房还是租办公室，货比三家，多看看总没错。 如果说水荫路那边还算得上是初具雏形的商业街道，那康乐路这边，则更像是城乡结合部，狭窄的巷子里晾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车子在一条巷子口停下，郑涛指着里面一栋灰扑扑的单层平房说：“卫国哥，就是那儿。” 房东是个瘦小的中年人，看到他们，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老板们看房子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这个地方的面积确实更大，有一百五十个平方，但屋子里的光线却暗得多。 墙角有几处墙皮已经受潮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红砖，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脚下会发出嘎吱声。 张卫国只扫了一眼，就没了兴趣，但他脸上不动声色，还是象征性地在屋里走了一圈。 他背着手，悄声对旁边的郑涛说：“这里虽然便宜，但太旧了，光线也不好。做生意，门面很重要，不能让人觉得咱们是草台班子。” 张卫国对房东还是那套说词，要商量一下。 等走远了，张卫国说：“明天我就去把水荫路那间租下来。” 郑涛没有丝毫异议，立刻点头：“行，卫国哥你放心，装修的事也不用找外人。等我和唐老板把布料的事敲定，我们就自己去买材料，砌墙、刷漆，我们自己来。” 这话一出，旁边的云峰立刻附和：“哥，你家那房子我和铁柱也有帮忙，砌墙粉刷这点活，交给我们，保证给弄得妥妥帖帖。” 铁柱也在一旁猛点头，憨厚的脸上满是认真。 张卫国看着眼前这几个干劲十足的兄弟，笑了起来。 “行啊，能帮我省钱，那自然是好事。” “省下来的钱，我也不揣自己兜里，直接给你们当奖金发了。” “真的？”铁柱眼睛一亮。 “那必须的！” 第二天，兵分两路。 张卫国让郑涛带着云峰和铁柱，去东平制衣厂，跟进第一批面料和辅料的采购清单。 而他自己，则和杨汉庭，先去搞定办公室。 陈老板一见张卫国回头，就知道这生意十拿九稳了。 他笑得合不拢嘴，二话不说拿出合同，爽快地签了字，收下押金和第一个月的租金。 搞定了办公室，张卫国马不停蹄，又拉着李江辰去了电信局。 这年头，做生意没个电话可不行。 光是申请安装一部座机，填表、排队、缴费，就折腾了小半天。 第二百六十三章、政府的规划意味着商机 接下来的两天，张卫国没再管服装厂那边的事，而是带着杨汉庭，打着车在羊城转悠。 1985年底的羊城，最繁华的地方，当属环市东路。 白云宾馆，友谊商店，花园酒店都在附近，这里是羊城的中心。 而此刻，他们的车子正行驶在天河区的泥巴路上。 远处的天河体育中心还只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周围除了农田，就是低矮的村庄，一片荒芜。 杨汉庭看着窗外，满脸困惑：“卫国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建厂？” 张卫国知道，现在谁都不会相信，就是这片荒芜之地，在未来会成为寸土寸金的城市心脏。 现在花白菜价买下的土地，只要捂在手里，就算是空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将来不管是自己开发搞房地产，还是建写字楼出租，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下了车，张卫国指着正在修建的天河立交说：“港城以前是什么？一个小渔村。现在呢？全世界的钱都往那儿流。咱们的眼光，不能只盯着脚下这片泥地。” “汉庭，羊城政府为什么平白无故在这里成立一个天河区？为什么要把全运会的体育中心建在这，还修了天河立交？这不是钱多了烧得慌，这是信号。” “政府的规划走到哪，未来的中心就在哪。现在这里是荒地，人人都嫌弃。这也意味商机，咱们把地拿到手，将来不管是等人来收，还是自己盖楼，你觉得会是什么光景？” 杨汉庭不是蠢人，他顺着张卫国的话一想，立刻明白了。 是啊，政府的动向，就是最大的风向标。 他爷爷就是抓住港城发展的机会，顺应时代潮流，成为了首富。 杨汉庭眼里闪烁着精光：“卫国哥，你说的不错。咱们晚上就把宝珠换成钱。我用全部的家当入股，跟你一起做生意。” 张卫国点头道：“好。” 夜里九点，羊城黑市。 大部分人都包裹严实，彼此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交易都在极低的耳语和快速的手势中完成。 张卫国和杨汉庭都换上了旧衣服，头上戴着帽子，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杨汉庭紧紧跟在张卫国身后，怀里揣着手提袋，手心全是汗。 两人绕过几个拐角，在一个卖旧书报的摊子前停下，对那个打着哈欠的摊主低声说了句暗语。 摊主眼皮抬了抬，朝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门洞努了努嘴。 一间院子里，精瘦的男人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用一块布慢悠悠地擦着手里的一个铜制墨盒。 看到他们进来，男人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问：“什么货？” 杨汉庭下意识地看向张卫国，张卫国朝他递了个眼色，他这才从怀里掏出珠宝，放在男人面前的木桌上。 男人放下墨盒，拿起一个带灯的放大镜，捻起一条钻石项链，凑到眼前。 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即便是在这破败的环境里，也掩盖不住它的价值。 男人看了半晌，放下项链，又拿起一只翡翠手镯：“都是好东西，品相不错，来路干净？” “从港城带回来的祖产。”张卫国言简意赅地回道。 男人点点头，不再多问，开始一件件地估价。 他心里有数，嘴上却开始压价，两人你来我往地谈了几个回合，最后，价格定在了八十三万。 一个大的军绿色帆布包被推了过来，张卫国帮忙一起点钱，确认没问题后，又匆匆离开。 两人再找地方，将五十万港币，按黑市的汇率换成了华国货币。 回到招待所的房间，关上门，杨汉庭将两大包钱倒在床上，花花绿绿的大团结铺满了半张床。 杨汉庭指着床上的钱说：“卫国哥，我投一百万，凑个整数。剩下的，我留着应急。” 张卫国道：“我出两百万，这样一共就有三百万，咱们成立一个投资公司，专门用来拿地。” “汉庭，还有件事，得麻烦你。咱们合伙搞投资公司这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阿涛、铁柱他们。” “他们只知道我开了个服装公司，不知道我还在做倒爷。我这笔钱的来路，没办法跟他们解释清楚，也不想让我家里人知道，免得他们跟着担惊受怕。” 杨汉庭闻言，心里那点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托付了秘密的信任感。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卫国哥，你放心，我懂。谁还没点身不由己，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的事。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跟第三个人说。”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找到了一家挂着代办工商手续牌子的中介公司。交了一大笔服务费后，剩下的所有繁琐流程，就都交给了对方去跑。 等待营业执照下发的几天空档，张卫国带着杨汉庭，又回了一趟鹏城。 刚到上中英街，街角就猛地冲过来两个人，为首的正是阿强。 阿强看到张卫国，双眼几乎要放出光来：“卫国哥，彪哥让我天天在这儿守着，可算把您给等来了！” 他旁边的另一个小弟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张卫哥。 阿强压低声音，凑到张卫国耳边：“哥，你可真是神了。这次要不是你提前递话，让我去口岸接应彪哥，彪哥恐怕就真回不来了。” 张卫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阿强不再多说，在前面恭敬地引路，领着两人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别墅外面。 阿强上前，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探出头，看到阿强身后的张卫国，眼神立刻变得无比恭敬，连忙将门完全打开，侧身弯腰。 “张先生，里面请。” 杨汉庭跟着张卫国迈进别墅，巨大的水晶吊灯，真皮沙发，红木茶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酒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客厅里站着七八个精壮的汉子，个个神情肃穆，像一排排的门神。 主位的沙发上，一个男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正是谢彪。 他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右边肩膀到手臂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看到张卫国，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攥住张卫国的手。 谢彪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激动：“兄弟，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我谢彪这条命，就是你的。” 他身后的马仔们齐刷刷地低下头，没人觉得自家大佬这话有任何不妥。 张卫国反手扶住他的胳膊，笑了笑：“彪哥，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要你的命干嘛？” 一句话，让满屋子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正规生意也可以很挣钱 谢彪愣了一下，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让他猛地抽了口凉气，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说得对，法治社会！” 他咬着牙，请张卫国和杨汉庭坐下。 “阿强，上最好的茶。” 阿强手脚麻利地给两人倒了茶，然后退到谢彪身后。 谢彪朝他递了个眼色，阿强立刻会意，一挥手，领着客厅里所有马仔退到了院子里，还顺手把客厅的门给带上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三人。 谢彪端起茶杯，目光落在旁边的杨汉庭身上：“你小子，心倒是挺大。港城那边为了找你，都快翻过来了。” 杨汉庭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嘲讽：“翻过来找我？他们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把事情弄得满城风雨。这是找我，还是怕我死得不够快？” 这话一出，谢彪看他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多了几分欣赏。 他很自然地把话题接了过去，往沙发靠背上一靠，扯着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别看你们那个圈子的人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真干起坏事来，比我们这些道上的抢地盘可狠多了，他们那是吃人不吐骨头。” 张卫国端起面前的茶杯，对着两人举了举。 “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咱们以茶代酒，庆祝二位的新生。” 谢彪怔怔地看着张卫国，半晌，他重重地拿起茶杯，和张卫国的杯子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一口将杯中茶饮尽：“说的好，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那群狗日的，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说完，他扭过头，盯着张卫国：“兄弟，你说要跟我合作，你想怎么合作，我做的那些买卖你敢入股吗？” 张卫国脸上没什么波澜，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开口道：“彪哥，鹏城如今是什么光景，你比我清楚，一天一个样，到处都是机会。对咱们来说，这是挣大钱的好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谢彪，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所以，以前那些打打杀杀，见不得光的事，不能再让兄弟们做了。路子走偏了，早晚要出事。” “你把手头的钱都拿出来，咱们一起，投资实业。” 谢彪纵横鹏城这么多年，靠的是拳头和胆色，玩的是真金白银的现钱买卖。 走私家电，夹带私货，那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活计。 实业这两个字，让他心里没底。 “兄弟，我不跟你绕弯子。我就是个粗人，大道理听不懂。你就直说，咱们成立个啥公司，干点啥能来钱？” 张卫国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神情不见丝毫意外。 “两个路子，第一，搞建材。彪哥你看外面，鹏城现在就是个大工地，到处都在起高楼。钢筋、水泥、沙子、砖头，这些东西只要拉过来，转手就是钱，而且是现钱。这买卖，来钱快，风险小。” 谢彪眼神一动，这确实是他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意，鹏城遍地是黄金，只要有路子，就不愁卖。 杨汉庭也在一旁暗自点头，这符合他对内地市场最直观的判断。 张卫国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深远。 “第二，买地，建厂，搞食品。” 他看着谢彪，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投资要大一些，回钱也慢一点。但是，彪哥，这才是真正能赚大钱的买卖。” 这话一出，不光谢彪，连杨汉庭都愣住了。 杨汉庭忍不住开了口，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卫国哥，食品加工的利润空间有限，技术门槛也不高。跟建材这种硬通货比，长期回报怎么会更高？” 在港城那种金融之都，实业，尤其是食品这种传统实业，早就不是资本追逐的热点了。 张卫国笑了笑，目光从杨汉庭身上扫过，最后落回谢彪脸上。 “因为，咱们的目标，不是华国国内市场。”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像是在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苏俄。” “苏俄？”谢彪和杨汉庭异口同声，满脸都是不可思议。那可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庞大又陌生的红色帝国。 张卫国笃定地点头，“这些年，他们把所有的家底都砸在了重工业和军工上，跟山姆大叔掰手腕。听新闻看报纸都知道，他们的飞机大炮是厉害，可老百姓吃的、穿的、用的，会越来越紧张。” “方便面，火腿肠，罐头，饼干，这些咱们看不上眼的东西，在那边，很快就会开始短缺。咱们把厂子建在鹏城，下半年生产线一安装，生产出来的食品，直接装上火车皮，拉到边境去。他们缺什么，咱们就卖什么。” “最关键的是，我们不收他们的卢布，咱们要美金！” 谢彪脸上的肌肉猛地一跳，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列列满载着食品的火车呼啸着向北而去，换回来的，是一箱箱绿油油的美钞。 那是什么概念？那是全世界都认的硬通货。 “好！” 谢彪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兄弟，就按你说的办！” 他喘了几口粗气，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脑子却转得飞快。 “不过，咱们得两手准备。建材公司要搞，食品厂也要搞。一半的钱投建材，先转起来，弄点现钱。你也知道，我手底下这帮兄弟都指着我吃饭，我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跟我画大饼。” “剩下的一半，咱们就拿去买地皮，建工厂，慢慢来。这叫两条腿走路，进可攻，退可守！” 张卫国心里暗赞一声，谢彪能混成一方大佬，绝非侥幸。 这股子杀伐果断的狠劲和稳扎稳打的算计，确实是个人物。 其他人不知道历史的巨轮将如何碾压，更不知道几年后那个红色巨人会轰然倒塌，释放出何等惊人的财富狂潮。 谢彪的这个决定，反而是最稳妥的。 张卫国点头：“可以，彪哥考虑得周全。” 他看向谢彪，直接摊牌：“我前期先出一百五十万，注入公司。后续如果需要，我还可以追加。” 旁边的杨汉庭坐不住了，他知道张卫国搞倒爷赚了钱，可万万没想到，他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 谢彪也被这个数字镇了一下，但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早就觉得张卫国不是池中之物，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他。 他没有丝毫犹豫：“那我也出一百五十万，咱们俩，一人一半，股份对开。以后公司的事，你拿主意，我负责摆平所有麻烦！” 这不仅是金钱上的合作，更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未来，彻底绑在了张卫国的战车上。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谢彪不愧是鹏城的地头蛇，在黑白两道的关系网盘根错节。 他几个电话打出去，短短三天时间，建材公司和食品公司的营业执照就送到了手上，效率之高，让杨汉庭瞠目结舌。 第二百六十五章、大佬的行动力超强 营业执照到手，谢彪就坐不住了。 “兄弟，执照下来了，咱们不能干等着。我这就让弟兄们去多租几个大仓库，建材拉过来得有地方撂！” 张卫国却对他说：“彪哥，租仓库是小钱。咱们要搞的建材公司，不是街边夫妻店，一车水泥两车沙子地卖。” 他放下茶杯，看着一脸疑惑的谢彪和杨汉庭，继续道：“咱们直接跟水泥厂、钢筋厂、砖厂谈，当他们最大的经销商。 一个电话打过去，让他们直接用大卡车，运到鹏城工地的指定位置。 咱们省了仓储，省了二次运输，拿到的还是出厂价，这中间的利润，才是大头。” 谢彪愣住了，他脑子里想的还是抢地盘、收保护费那套，让手下兄弟们找个仓库，看好货，谁来买就卖给谁。 经张卫国这么一点，他瞬间通透了。 是啊，自己手里养着几十号兄弟，愁的就是没正经营生，现在跑跑腿，对接一下厂家和工地，这不就是现成的业务员和运输队？ 谢彪竖起大拇指：“妈的，还是兄弟你脑子灵光，阿强，你进来。” 阿强站得笔直：“彪哥。” “挑几个脑子最活泛、嘴皮子最利索的兄弟，你亲自带队！” 谢彪指着外面，意气风发：“按照卫国哥说的，去给老子把鹏城周边所有建材厂的门都给我敲开。告诉他们，鹏城最大的买家来了！” “是，彪哥！”阿强领了命，眼神里冒着精光，转身就去点人了。 说完他又叫来了其他兄弟，让这些人去找那些建筑公司的老板，以他彪哥在道上的地位，相信不少人都会愿意跟他合作，从他手里买东西。 张卫国心里暗暗点头，这就是跟地头蛇合作的效率。 几个命令下去，比自己跑断腿、磨破嘴皮子都管用。 建材公司的事不用操心后，谢彪对张卫国说：“兄弟，食品厂的地皮，咱们现在就去看。” 三人坐上谢彪的桑塔纳，车子一路向西，驶离了鹏城初具规模的市区，开上了坑坑洼洼的泥巴路。 到达宝安区后，放眼望去，除了成片的甘蔗林和香蕉园，就是零星散落的村庄。 谢彪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埂：“地方有点偏，不知道好不好招人。” 车子停在路边，几人下了车，这里足有几百亩，杂草丛生，中间还有几个大水塘，就是一块没人要的废地。 谢彪和张卫国找上了区政府，说明了来意。 区长一听，有人主动要来人们宝安区投资建厂，十分惊喜。 “谢老板，张老板，我看了一下，那块地有500多亩，位置是偏了点，但价格绝对公道，一亩地只要一千块钱，使用权五十年。” 眼下一亩地一千块钱不便宜，可用不了几年，他们要买下的荒地，就会变成未来宝安区的中心。 张卫国还想了解一些政策方面的事，于是问道：“领导，我们来投资，是响应政府号召，为宝安区的发展做点贡献。但我们也有个顾虑，这么大的工厂建起来，招工是个大问题。” 区长连忙道：“张老板放心，我们宝安区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劳动力绝对管够。” 有了这句话，张卫国立刻接着说：“那就好，等我们的食品厂建成投产，优先招收这附近几个村的村民。踏实肯干的人，我们全部招进来，成为厂里的正式工人。” 张卫国加重了语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们还承诺，未来如果政策允许，我们愿意配合区里的规划，将这片工业用地，转成商业或者住宅用地，到时候产生的收益，我们愿意拿出一部分，支持宝安区的市政建设。” 画饼，画一个看得见摸得着、大到让人无法拒绝的超级大饼。 区长激动地握住张卫国的手：“张老板，我马上给上级打报告。你们这是来给我们送政绩，给我们解决大问题的。土地转让合同，环境审批、工商税务，我们区里开绿灯，一路加急办理。税收方面，我们给你们申请最大的优惠政策。” 荒地卖了钱，还解决了上千人的就业问题，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政绩。 回去的路上，谢彪看着张卫国，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他混了这么多年，靠的是拳头和胆气，而张卫国靠的，却是脑子。 三言两语，就把政府的人拿捏得死死的，还心甘情愿地给他们当后盾。 “兄弟，我谢彪今天算是服了。” 谢彪由衷地感慨：“以后公司的事，你拿主意，我带兄弟们给你冲锋陷阵！” 张卫国笑了笑：“彪哥，时代变了，光靠打打杀杀走不远。咱们是企业家，得有企业家的样子。工厂建起来，我们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我的想法是，对外招聘职业经理人。厂长、财务经理、人事经理这三个最重要的位置，咱们三个亲自面试、拍板。” “下面的车间主任、质检员、维修工、生产工人，统统交给厂长和人事经理去招，我们只看结果。” 张卫国这是要搭建一个现代化的管理班子，而不是他那种兄弟堂口式的草台班子。 谢彪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厂子开建，我得让阿强带着兄弟看着，不能让人在背后偷工减料、搞小动作。” 张卫国对此毫不怀疑，有谢彪这尊大神镇着，他相信工厂的建设会顺风顺水，明年七月正式投产，绝对不是问题。 车子快到别墅时，谢彪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兄弟，建材公司和食品厂，你都投了大钱。你那边也得派两个人过来，一个进建材公司，一个进食品公司，不用管事，只负责核对账目。这样我也放心，咱们兄弟，明算账才走得长远。” 张卫国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行，等过完年再说吧，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让人来回奔波也不好。” 回羊城前，张卫国对谢彪说：“汉庭是高才生，学过管理，但对这边不熟悉。接下来他要留在羊城，我怕他吃亏。” 谢彪也知道张卫国和杨汉庭在羊城合资办厂的事，他直接冲外面吼了一嗓子：“猴子，瘦驴，给老子滚进来。” 两个精壮的汉子立刻跑了进来：“彪哥，有什么吩咐。” “从今天起，你们俩就跟着汉庭兄弟，他的安全，由你们全权负责。他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唯你们是问！” “是，彪哥！”两人齐声应道，然后转向杨汉庭，微微躬身。 “杨先生好，以后咱们兄弟就跟着你做事了。” 杨汉庭哪里见过这场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张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对那两人说：“以后就叫他汉庭吧，都是自己兄弟。你们俩不光要保护他，还要帮他跑腿办事，辛苦了。” 猴子和瘦驴连忙道：“卫国哥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安排好这一切，张卫国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回省城买商铺 张卫国和杨汉庭回了羊城。 “汉庭，羊城这里买地到建厂，所有前期的事，就全靠你了。” 杨汉庭：“卫国哥，这可是三百万的投资，我怕自己干不好。” 张卫国笑着说：“你缺的不是能力，是胆量还有机会。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让阿涛帮你找个帮你，加上猴子和瘦驴，你们就是四个人。” “阿涛以前的同学，也是学会计的，在国营厂干过两年，懂流程。你当总指挥，让他当你的副手，具体的杂事交给他跑。猴子和瘦驴给你当司机和保镖，谁敢不长眼，他们会处理。 他把所有路都铺平了，再拒绝就是矫情。 杨汉庭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重重地点头：“好，卫国哥，我听你。” 安顿好杨汉庭，张卫国又把郑涛、云峰和铁柱叫到了一起。 “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们安心在这里做事，汉庭也是我兄弟，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互相商量。” “衣香丽影，是咱们在德山市的根基。下来，你们三个的任务，就是用一年时间把衣香丽影做大做强！” “这不是给别人打工，等衣香丽影的盘子够大了，你们就是公司的员老，可以拿分红。汉庭那边的工厂正式开张后，你们也可以过去那边帮忙管理工厂。但不管在哪里，都得有真本事，才能站得住脚。” 这不是画饼，这是他身为大股东的承诺。 郑涛三人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进入管理层，拿分红，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卫国哥你放心，我们保证把衣香丽影的事办得妥妥的！”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下了。 张卫国躺在床上，意念一动，调出了系统界面。 【系统余额：128500元】 看着那一串数字，张卫国心里没来由地一紧。 买房加上投资，之前赚到的钱基本都花了，看着这仅剩的十二万多，他竟生出一种久违的紧迫感。 花钱如流水，赚钱如抽丝，坐吃山空可不是他的风格。 第二天一早，他直接找到了火车站附近的黄牛，花高价买了三天后回德山省城的火车票。 剩下的两天多时间，他一头扎进了羊城周边的城郊村落。 凌晨四点，天还是一片漆黑，张卫国就找到了几家菜农，用批发的价格，将他们地里最新鲜的青菜萝卜全部收了，再卖给系统。 两天下来，一进一出，净赚五万三。 最后一天，他揣着钱直奔沙河服装市场和高弟街。 还是那几个熟悉的档口，还是那套熟悉的操作。 “老板，这几款，每个码给我来五百件。” 档口老板们收了钱，手脚麻利地给他备货。 张卫国直接叫了小货车，让他们把东西全都运到水荫路的仓库。 等货车一走，仓库门一锁，他心念一动，山一般的货物瞬间消失，被悉数转移进了系统空间。 傍晚的羊城火车站，人潮涌动，汽笛长鸣。 铁柱和云峰他们忙着服装厂的事，走不开，最后是杨汉庭来送他。 “你在羊城，安心待着。有彪哥的人在，没人敢找你麻烦。钱不够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顿了顿，认真道：“你要是觉得过年一个人没意思，就来德山，来我家过。” 杨汉庭眼眶一热，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堵。 昨天晚上，张卫国跟他聊了很久。 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汉庭，人生的路很长，但不是每个阶段都有人陪着你走。你要慢慢习惯一个人，孤独这东西，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变得更强。” “呜——” 火车缓缓开动，张卫国朝他挥了挥手。 杨汉庭站在原地，看着绿皮火车逐渐远去，消失在视野尽头。 张卫国在省城火车站下了车，先找了个招待所把行李放下。 接下来，他便出了门，没有目的，就沿着火车站旁边最繁华的几条路走。 这里的店铺比德山市的气派得多，橱窗里的商品也更新潮，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 走到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张卫国意念一动。 “系统，调出省城地图，标注出所有正在规划或建设中的大型商业项目。” 【正在扫描……扫描完成。】 一幅立体的城市地图瞬间在他脑海中展开，密密麻麻的光点闪烁。 大部分光点都是灰色的，代表着已有的建筑。 但有几个光点，却是鲜红色的，并且在剧烈跳动。 其中一个，距离他现在的位置是十公里，光芒最是刺眼。 他将意念集中过去。 【目标：华中农副产品国际交易中心。】 【级别：国家级重点扶持项目。】 【规划：一期占地八百亩，铺面五千个，建成后将辐射湘南、湘北、豫省，成为华中地区最大的农产品集散地、价格形成中心。】 【状态：一期工程主体即将封顶，正在火热招商中。】 张卫国立刻来了精福，从空间里取出自行车，脚一就往农副产品国际交易中心那边猛踩。 30分钟后，张卫国看到巨大的建筑工地出现在他眼前。 吊塔林立，脚手架纵横交错，工地入口处，一条红色的巨大横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热烈祝贺华中农副产品交易中心一期招商办公室正式成立。” 张卫国把自行车往路边一锁，径直朝着横幅下的那排临时搭建的板房走去。 “同志，我们两口子就想弄个小铺面，卖点干货，您给推荐推荐？”一对中年夫妻小心翼翼地问着。 “同志，这价格还能再优惠吗？”一个打扮时髦的青年在讨价还价。 张卫国没去凑热闹，他从墙边的桌上拿起一张宣传单页和一张画得花花绿绿的规划图，挤到角落里仔细看了起来。 这里的铺面有两种，一种是德山市那种两层小楼，一楼当铺面，二楼能住人，总面积一百二十平，售价一万五一间。 另一种，则是纯粹的摊位式铺面，面积五十平，只能做生意，但胜在价格便宜，只要五千块。 省城的有钱人，商业嗅觉确实灵敏。 张卫国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他手里的现金不到20万，得留下一些来应急，其余的可以全部拿来买铺面，以后出租给别人。 打定主意后，张卫国挤开人群，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面前。 “同志，买铺子。” 负责人抬头瞥了他一眼，看他一身尘土，穿着普通，以为又是来问东问西的，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那边有资料，自己看，想好了再来排队。” 张卫国笑了笑，也不生气：“一万五的铺面，我要买五间。” 办公室里嘈杂的声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张卫-国。 那个负责人脸上的不耐烦僵住了，他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同志，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一万五的，我要五间。”张卫国重复了一遍，然后又补充道，“另外五千元的铺面，我要买十间。” 整个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买15个铺面，加起来就得要十二万五。 这年头，万元户都牛气冲天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开口就是十二万五的生意？ 第二百六十七章、再次遇到艳红 负责人的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他一把推开身边围着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卫国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老板，快快快，里面请，先坐下喝一杯茶，买铺子的事，我亲自给你办。” 办公室里的人议论纷纷。 “这人真有钱，一下买十五间铺子。” “听口音不像本地的，外地来的大老板？” “还犹豫个屁，跟着大老板买准没错。我刚才看中的那两间铺子，直接要了。” 本来还在观望的人，像是被打了鸡血，瞬间被点燃了。 他们生怕晚一步，好铺子就没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前挤。 “同志，我也要一间。” “早上来的时候，都跟你说了，取了钱再过来。你看吧，现在钱没带够，还得再银行取。” 原本只是热闹的招商办，瞬间变成了抢购现场。 张卫国被请进了里间的办公室，享受着财神爷的待遇。 负责人亲自给他又是倒水又是递烟：“老板，您是我们开业以来最大的客户，我给您做主，总价给您打个九五折，算是交个朋友！” 张卫国心里暗笑，他这无心之举，倒成了别人眼里的定心丸，免费给这招商办当了一回托。 张卫国淡淡一笑：“那就多谢主任了。” “老板您太客气了，您这是支持我们省城的建设，我们得谢谢您。” “小王，还愣着干什么？快，把A区临街最好的那几间铺面图纸拿过来，给老板亲自过目。” 负责人一把将张卫国让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把那杯没动过的热茶又往他面前推了推，姿态放得极低。 “老板，您坐着看。这签合同办手续的事，我亲自盯着，保证给您办得又快又好！”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您放心，我们这项目是政府扶持的，手续齐全。我这边给您走加急通道，保证三天，就能把崭新的红本本就送到您手上！” 张卫国心里清楚，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他也不点破，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合同拟好，张卫国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大团结，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桌上。 刚才还在外面伸着脖子往里瞧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十二万五的现金，堆在桌上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远比刚才那几句话要震撼得多。 “点点吧。”张卫国云淡风轻地说道。 负责人立马叫来财务，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清点。 办完所有手续，负责人领着一众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将张卫国送出了板房。 “老板，您慢走。” 直到张卫国骑上自行车，从大伙的视线中消失，负责人才带着工作人员回去。 搞定了商铺的事，张卫国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骑着车，不紧不慢地在省城的大街小巷里闲逛。 过完年，衣香丽影的下一家分店，他打算直接开到省城来。 德山市的市场还是太小了，要赚大钱，必须来省城。 他逛了两天，把省城最繁华的几个商业区都摸了个遍。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五一广场附近。 这里是省城绝对的中心，人流量大，尤其是年轻人，一个个穿着时髦，精神面貌跟德山市完全不同。 就在广场东侧，巨大的围挡上用红漆刷着一行大字——红苹果商业街，即将盛大启幕！ 张卫国眼睛一亮。 他把车停在路边，绕着这片工地走了一圈，商铺建设工作在收尾了。 从规划图上看，这条商业街的定位非常清晰，就是要做年轻人的生意。 张卫国心里打定了主意，在这里开一家旗舰店，把羊城最新潮的款式第一时间运过来，绝对能引爆市场。 等回了德山，就约上吴大刚，让他也过来看看，到时直接选好店铺，过完年就装修，到时制衣厂的第一批成衣刚好可以上新。 傍晚六点，张卫国随便找了家国营饭店吃饭。 饭店里人声鼎沸，服务员扯着嗓子喊号，空气中弥漫着饭菜和香烟混合的味道。 他刚扒拉了两口饭，邻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是筷子被重重拍在桌上的声音。 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满脸不耐烦地对服务员嚷嚷：“同志，怎么回事啊？我们点的菜怎么这么慢！隔壁那桌比我们晚来，人家都快吃完了！” 服务员是个中年大姐，早就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同志，你嚷嚷什么？人家点的是辣椒炒蛋、清炒白菜，灶上一过火就能出锅。你们点的土鸡炖板栗、红烧猪蹄，那都是功夫菜，不要时间的啊？” 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还想再说点什么，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算了算了，跟她计较什么，咱们再等等吧，还可以聊聊天。” 这声音张卫国觉得有点耳熟，他下意识地抬起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说话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艳红。 她今天打扮得比在德山市时更加妖冶，烫着时髦的大波浪卷，涂着鲜红的嘴唇，身上那件呢子大衣，一看就价格不菲。 而她身边的男人，又换了。 不是上次在星星夜总会看到的小白脸，这个男人二十出头，手腕上戴着一块明晃晃的金表。 张卫国心中冷笑。 艳红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拿着吴德胜的钱，在外面一个接一个地养着野男人，还养到省城来了。 这一刻，他前世的那个推理，在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 吴德胜那种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给他戴上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因爱生恨，怒火攻心，最后骗她一起去爬山，再亲手把她推下山，这一切都合情合理。 张卫国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活该，你自己作死。 收回目光，张卫国继续吃饭。 幸好，他已经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吴德胜。 只要吴德胜敢有任何异常举动，自己就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这一世，如果吴德胜约了艳红出去，他就第一时间跟过去，如果能救下艳红，那就更好了，可以让艳红指证他杀人，然后送他进监狱。 三天后，张卫国去拿了自己那些商铺的证件，全部放进了系统空间，只等过完年就可以出租了。 办完了事，张卫国便坐上了返回德山市的长途汽车。 出来这么久，还真有点想媳妇和两个孩子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回家的感觉真好 张氏粉馆，透过蒸腾的热气，张卫国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灶台前忙碌的李雪梅。 她系着一条蓝色的围裙，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抓粉，入锅，焯烫，捞出，浇汤，撒上葱花和花生碎，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她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 张卫国没出声，就这么靠在门框上，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这种感觉，比在省城签下十几份购销合同还要踏实。 “媳妇，我回来了。” 李雪梅猛地一颤，手里的汤勺差点掉进锅里。 她迅速回过头，看到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脸上先是愕然，随即被巨大的惊喜所淹没。 “卫国，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连个电报都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迎了上来。 正在给客人端粉的李春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你还说呢，卫国哥在门口跟个望妻石一样站了好几分钟，你愣是埋头下粉，一眼都没往这边瞧。” 李雪梅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我这不是正忙着吗？哪有空东张西望。” 张卫国走上前，说了一句：“媳妇，我想你了。” 李雪梅的身子一僵，脸颊的热度瞬间攀升，幸好春波已经识趣地走开去招呼客人了。 她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张卫国的胸口，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羞赧。 “都老夫老妻了，瞎说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嘴角却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张卫国低头，在她温热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触感温润。 “行李我放楼上了，给你们都带了礼物。” 他松开手，笑着说：“不耽误你做生意，我去找一趟刚子，有点事要谈，顺便把晚上的菜买回来。我会叫上根生他们，都来家里吃饭。” “嗯，你去吧。”李雪梅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温柔。 张卫国转身出了粉馆，迈进了隔壁的衣香丽影。 正在整理货架的徐敏一抬头，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卫国哥，你回来了！” 张卫国点点头，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今天就你一个人？” 徐敏连忙回道：“静姐在楼上对账呢，根生哥去仓库了，说有几款卖得快，要去补点货上来。” 这话让张卫国心里很受用，这说明他选的款式没错，生意红火。 “我不在的这些天，店里怎么样？” 徐敏的语气带着兴奋：“好着呢，就是好多老顾客都在问，说咱们的款式虽然好看，但是一个月以后就要过年，店里啥时候能上点新货？” 张卫国笑了，这正是他想听到的。 “快了，新货已经在路上了。等货一到，保证让她们挑花眼。” 两人正说着，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陆静拿着个账本走了下来。 张卫国直接开口：“陆静，晚上别买菜了，我下厨，都过来吃饭。” 陆静干脆地点头：“好啊，昨天根生还在那念叨，说算算日子，你也该回来了，没想到还真给他念叨准了。” 张卫国哈哈一笑：“等回头店里装了电话就方便了，有啥事打个电话，也能提前说一声。” “说起这事，我想起来了。电信局的人上个礼拜就来过了，说是咱们申请的线路批下来了，下周就可以派人来装了。” 他没在店里多待，跟陆静和徐敏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出了衣香丽影。 门口停着他的三轮车，车斗擦得锃亮，一看就是李雪梅闲下来的时候收拾过。 张卫国心里一暖，跨上车，小三轮发出一阵轻快的嗡嗡声，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 张卫国把车停在副食品商店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下，吴大刚之前经常在这里卖工业票、肉票。 不过今天没有看到吴大刚，旁边另外一个青年认识张卫国，他走上前和张卫国打了声招呼。 “是卫国哥吗？刚子哥有事走开了，一会就回来。” 张卫国递了一包烟给青年：“拿去抽，我进去买点东西，顺便等刚子。” 说完他进了第一副食品商店，把晚上做饭要用的菜买了。 当张卫国买完东西出来，就看到吴大刚站在三轮车旁边等着。 “卫国哥！” 张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卫国哥，跟我有啥好客气的。” 吴大刚摆了摆手，张卫国把东西放进车斗，又示意他上车。 随后张卫国开着三轮车去了公园一处安静的地方，停好车，两人便坐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卫国哥，跟你说个好消息，王小兵那个浑蛋，输了钱。一家老小连夜滚出了德山，我派人跟了一程，看着他们出了城，往北边去了。” “王福贵那边，刘军找人联系了号子里面的老大，好像叫龙哥。龙哥拿了钱，最近天天会有人给他松骨，对龙哥来说就一句话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王小兵一家子滚蛋的那天，都以为是自己倒霉，压根不知道这背后是您在出手。” 张卫国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用牛皮纸包着的一沓钱，又拿出一条芙蓉烟和两瓶茅台酒。 “刚子，你做事我放心。这里是两百块，还有烟酒，你拿着，和兄弟们去国营饭店搓一顿，这段时间都累坏了。” 吴大刚知道张卫国的脾气，说一不二，推辞就是瞧不起人。 他也不矫情，嘿嘿一笑，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那我就替兄弟们多谢卫国哥了，正好那帮小子天天嚷嚷着嘴里淡出鸟来了。” 张卫国笑了笑，话锋一转：“吴德胜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听到这个名字，吴大刚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严肃起来。 “这老小子，生活规律得很。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和艳红在一起鬼混，倒也没有干啥坏事。” “不过，前天下午，我的人看到吴德胜把那艳红送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我特意让人凑近了听，那女人嗲声嗲气地说，是省城一个表姐家孩子办满月酒，请她过去热闹几天。” 张卫国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在省城国营饭店里，艳红依偎在那个戴金表的小白脸身边，巧笑嫣然的模样。 这个女人，真是把吴德胜当成了冤大头，拿着他的钱，在外面逍遥快活，还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卫国哥？”吴大刚见张卫国半天不说话，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张卫国回过神来，弹了弹烟灰：“刚子，继续让人给我盯住吴德胜。特别是等那个女人回来之后，只要吴德胜约她出门，不管去哪，爬山也好，逛公园也罢，都要跟着。” 吴大刚从不问为什么，只管执行。 “明白！”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张卫国站起身，掐灭了烟头。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吴德胜的时间一多，就不可能再像上班时那样，只在固定的时间去找艳红。 到时候，艳红那些藏在暗处的野男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以吴德胜对艳红的占有欲，还有他的自尊心，一旦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而且不止一顶，那就是艳红的死期。 第二百六十九章、夫妻感情也需要经营 张卫国又说：“我明天回一趟花溪村，看看孩子，也看看我爹娘。等我从村里回来，咱们就动身去省城，把店铺的事给定下来。” 吴大刚一听要去省城，眼睛都亮了：“行，卫国哥，钱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句话，随时能跟你走。” 把吴大刚送回副食品商店门口，张卫国调转车头，径直朝着城南的农贸市场开去。 在省城买铺子，前后花出去了十几万，现金流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得赶紧回回血。 干什么来钱最快？当然是他的老本行。 三轮车停在农贸市场门口，张卫国直接开启了扫货模式，见什么买什么。 “大娘，鸡蛋怎么卖？” “五毛一斤。” “你这里有多少？我全要了。” 卖鸡蛋的大婶愣了一下，看着他这架势，还以为是哪个国营饭店的大采购，连忙道：“好，我马上给你称。” “行，都给我装起来。” 付了钱，他又来到卖鸡的摊位前。 “同志，你这笼子里的鸡，我包了。” 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闻言抬起头，咧嘴一笑：“兄弟，你这是帮哪个厂子里采购啊？” 张卫国笑着说：“家里要办席面，所以得多买点。” 鸡蛋、活鸡、鸭子、大鹅、还有水产摊位上的鲫鱼，只要是能吃的，他照单全收。 整整一个农贸市场，几乎被他一个人搬空了。 三轮车的车斗堆的像小山一样高，他又跑了一趟城西的农贸市场，用同样的方式扫荡了一遍。 等他把两个市场搜刮来的东西，一股脑全卖给系统空间的“菜多多”后，系统空间里的现金余额又多了8750块。 这钱，来的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回到粉馆时，刚好是下午五点。 他把三轮车停好，拎着买好的菜进了后厨，开始处理食材。 杀鸡，热水褪毛，动作干净利落。 手起刀落，一只整鸡瞬间被分解成大小均匀的鸡块，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热锅下油，姜片爆香，鸡块下锅猛火翻炒，随着“刺啦”一声，肉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后厨。 炒到鸡皮微微焦黄，再倒入开水，盖上锅盖，转小火慢炖。 接着处理猪蹄，刮毛洗净，焯水，放入另一口锅里，加上八角、桂皮、香叶，咕嘟咕嘟地炖上。 然后是煎鱼，最后从坛子里拿出自家腌的干辣椒，弄五个鸡蛋，就能炒出一大盘下饭的干辣椒炒鸡蛋。 晚上六点半，刘根生准时把“衣香丽影”的店门关上，带着媳妇陆静，还有店员徐敏，一起说说笑笑地走进了隔壁的张氏粉馆。 “嫂子，我们来蹭饭啦！”刘根生嗓门最大。 李雪梅正端着一盆热水出来，笑着招呼：“快坐快坐，就等你们了。” 张卫国正在灶台前炒最后一盘大白菜，听到外面的动静，头也不回地对他妹妹张桂花说：“二妹，把炖在煤炉上保温的鸡肉端出去，准备开饭了。” “好嘞，哥！”张桂花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用抹布包着砂锅的两耳，稳稳当当地把那锅香气四溢的炖鸡端了出去。 大家都是熟人，谁也不跟谁客气，自己动手拿碗拿筷子。 等张卫国端着一盘清炒大白菜出来时，所有人都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 “都别愣着，快吃吧，”他把菜往桌子中间一放，笑着说，“菜都齐了，再不动筷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他先给李雪梅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鸡肉，又小心地剔掉鱼刺，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她碗里。 李雪梅脸上带着笑，心里甜丝丝的。 旁边坐着的陆静看到了这一幕，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正埋头猛吃的刘根生。 “根生，你看看人家卫国，对雪梅多好。你再看看你，光顾着自己吃，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媳妇了？” 刘根生嘴里塞满了猪蹄，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没长手啊？这种事情也要跟人比？” 陆静被他一句话怼得直翻白眼，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刘根生嘴里还嚼着肉，闻言对她说：“你这人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我这不是怕你噎着，才让你自己夹嘛。” “你……”陆静气得脸都红了，一桌子的热闹气氛顿时有点僵。 张卫国笑着拍了拍刘根生的肩膀，给他递了个台阶：“根生，瞧你这话说的。你要是能把招呼顾客那份热情和耐心，分一点出来给陆静，我敢保证，她天天把你当财神爷供着。” 刘根生一口吞下嘴里的猪蹄：“都老夫老妻了，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不肉麻吗？” “这怎么能叫肉麻？”张卫国摇了摇头，神色认真了几分，“夫妻感情，跟做生意一个道理，也是需要用心经营的。你不投入，怎么指望有回报？” 这话一出，桌上几个女人看张卫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张桂花，她低着头，筷子在碗里轻轻戳着米饭，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的李春波，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姐夫，那表情活脱脱就是一副学到了的模样。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众人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张卫国便起身道：“都别动，坐着歇会儿。” 他噔噔噔上了二楼，很快又拎着一个大布袋下来，往桌子中间一放。 “这是我从羊城带回来的特产，大家分一分，拿回去给家里人尝个鲜。” 他从袋子里掏出几盒花花绿绿的铁皮饼干，还有几包叫不出名字的糖果，在这普遍还是牛皮纸包装的年代，光是这包装就足够晃眼。 徐敏年纪最小，平时话也少，此刻却第一个摆手，脸都红了：“卫国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您留着给家里孩子吃吧。” 她知道，这种外面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儿，金贵着呢。 张卫国拿了一盒饼干到她手：“给孩子的东西，我都单独留出来了，还能少了他们的？不过是一盒饼干，拿回去尝尝味道。” 李雪梅也在一旁笑着搭腔：“是啊，小敏，拿着吧。你卫国哥买得多，人人有份，别跟他客气。” 众人见状，也就不再推辞。 刘根生和陆静知道张卫国夫妻肯定有贴心话要说，聊了几句店里的生意，便带着徐敏起身告辞了。 张桂花和李春波也极有眼色，手脚麻利地帮忙收拾了碗筷，早早地回了二楼的房间，把一楼的空间彻底留给了这对小夫妻。 粉馆的门关上，只留下一盏灯泡，将温暖的光晕洒在小小的店堂里。 李雪梅坐在桌前，拿着笔和本子，一笔一划地计算着今天的收入。 灯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宁静好看。 第二百七十章、编瞎话的张卫国 张卫国静静地看着她，开店这三个多月，媳妇没怎么在外面风吹日晒，店里的伙食又养人，每天用着洗面奶和雪花膏，原本因为操劳而有些蜡黄的皮肤，如今养得白皙细腻，透着健康的光泽。 人也不再是以前那副瘦弱的样子，丰腴了一些，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张卫国只觉得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喉咙有些发干。 可他也只能忍着，等明天回了村里，再跟媳妇好好温存一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那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李雪梅计算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头，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她放下手里的本子和笔，主动开口打破了这片刻的旖旎。 “当家的，云峰和铁柱在羊城那边能适应吗？” 这一问，瞬间把张卫国从火热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他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挺好的，放心吧。郑涛家有房子出租，直接租了他们家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这样他们三个人一起出门上班，一起下班回家，互相能有个照应。” 听他这么一说，李雪梅心里的那点担忧彻底放下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咱们明天回村里，正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胜利叔，还有大舅他们，也让他们彻底安下心来。” 张卫国点了点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看向媳妇。 “对了，大姐跟姐夫他们，在电影院那边的摊子摆得还顺利吧？” 提起自家大姐，李雪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里都泛着光。 “他们挺好，上个礼拜我抽空过去了一趟。大姐跟我说，姐夫旁边也多了一个卖炒板栗的，可那人家的板栗壳又硬又不好剥，味道也差了一截，生意根本没法跟咱姐夫比。” 她说着，身子微微前倾：“大姐还特意让我好好谢谢你，说你教的那个用糖稀炒制的法子，真是绝了。姐夫现在炒出来的板栗又香又甜，轻轻一捏就裂开，熟客都认准他家的味道了。” 张卫国听完，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站起身，很自然地坐到了李雪梅的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那就好，我之前还一直惦记着，怕姐夫那个人太老实，抹不开面子，不会跟人打交道。” “现在看来，人啊，还是得逼自己一把，不走出那个安乐窝，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本事。” 这话仿佛说到了李雪梅的心坎里，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满是感慨：“可不是嘛，就拿我和桂花来说，这个月光是粉馆的分红，我俩一人就到手一千五百多块。这在以前，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看着媳妇这副既高兴又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张卫国心里一动。 他想到的，是更远大的未来，是鹏城那片充满无限可能的热土。 他握住李雪梅正在桌上无意识画着圈的手，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雪梅，我跟你说个事。” “啥事啊？神神秘秘的。”李雪梅被他这严肃的劲头弄得有些好奇。 “我在鹏城那边，认识了一个朋友。” 张卫国斟酌着用词：“他家里是做大生意的，自己也很有本事，现在正投资建一个食品厂，专门生产各种饼干、罐头和方便食品。按照他的计划，明年下半年，第一条生产线就能正式投产。”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李雪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厂子建起来，就需要信得过的人去参与管理。我在想，你有没有兴去学一学财务知识，等厂子开工了，过去帮忙管账，甚至参与整个厂子的管理？” 李雪梅感觉自己都不认识张卫国了，她上下打量起来，不敢置信地问：“当家的，你去了一趟鹏城，就认识了这么有钱的大老板？”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那个管理岗位的机会，而是这件事本身所代表的巨大信息差。 在她看来，建厂的大老板，那是跟县长市长一个级别，遥不可及的人物。 “也是机缘巧合，我帮了他一个小忙，他人不错，很聊得来，算是一见如故吧。” 张卫国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衣香丽影那边现在离不开我，隔三岔五就得往羊城跑，还有我要帮大刚和秀兰开分店。所以我就想，不如让你去鹏城厂里。” 李雪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现实的问题。 她眉头紧紧蹙起：“我要是走了，这粉馆的生意怎么办？再说，家里两个孩子还得上学呢，我哪能走得开？” 张卫国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媳妇，你听我把话说完。鹏城是特区，是全国发展最快的地方，那里的机会比咱们这儿多得多。孩子上学的问题最好解决，他们可以在鹏城上学，那里的教育条件比花溪村好上一百倍。” “到时候，你白天去厂里上班，他们俩就去学校上学。至于我，我就辛苦点，在省城、羊城、鹏城三头跑。这样既能时常回村里照应着爹娘，也能顾得上你们娘仨。” 他看着李雪梅依然犹豫的眼神，抛出了最后的解决方案。 “至于店里，那就更简单了。你走了，就让春波媳妇从村里过来，接你的位置。以后这店里的分红，就让春波跟桂花两个人平分。” 他把所有问题都掰开了揉碎了，一条条清晰地摆在了李雪梅面前。 “你好好琢磨琢磨，这件事不着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要是你觉得可行，我就先给鹏城那边回个话，把位置给你占下。等过完年，你就去上个夜校，先把会计的基础知识学起来。以后到了鹏城，也能继续深造。” 张卫国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石头投进李雪梅的心湖，激起千层巨浪。 去大城市，帮人管厂，这幅画面太过美好，也太过遥远，让她感到一阵阵的不安和惶恐。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粗糙的手，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不自信，几不可闻地喃喃道： “我才初中毕业的，让我去学会计，还要学管理。卫国，你觉得我能行吗？” 张卫国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信你。” 他下巴朝桌上的笔记本一扬：“你看看桌上这个账本，店里每天进多少钱，买菜买肉花了多少钱，哪一笔不是你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管一个店是管，管一个厂子也是管。无非就是账本上的零多几个，道理都是一样的。再说了，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去，有大半年的时间给你去学，去上课。” 第二百七十一章、李雪梅的挣扎 李雪梅的目光落在了那本摊开的账本上，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 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攥成了拳头。 当年的事，一下子就涌到了眼前。 初中那会儿，李雪梅的成绩是拔尖的，老师都说，她是个考大学的好苗子。 可家里穷得叮当响，下面还有春波要念书，爹娘愁得整晚整晚睡不着。 李雪梅把课本收进了箱子里，拿起镰刀和锄头，对爹娘说：“我不念书了，我帮家里干活。” 从那以后，读书上学，就像是上辈子做过的一场梦，遥远得连想都不敢再想。 可现在，这个机会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丈夫捧到了她面前。 去大城市，去上学，去一个几百号人的厂里从事一份体面的工作。 张卫国看出了她眼里的挣扎，心里一软，语气也放缓了些。 “雪梅，我知道，这事儿来得突然。” 他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前，是我没本事，让你和孩子们跟着我吃了太多苦。现在日子好过了，我能挣钱了，我就想让你去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他顿了顿，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你去鹏城，不是让你去给谁打工，是让你去学本事，去开眼界。” “这件事，不管你最后去不去，我都支持你。” “你想去，我给你铺路。你不想去，咱们就守着这个粉馆，守着服装店，照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你是我媳妇，怎么选，我都陪着你。” 这番掏心窝子的话，终于击溃了李雪梅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她眼圈一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嗯，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第二天是周日，张卫国正在店里忙着，张振华风风火火地进来。 “哥，嫂子！” 张卫国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一把塞到他怀里。 “振华来得正好，今天店里你帮着照看一天，我跟你嫂子回趟花溪村。” 张振华接过围裙，手脚麻利地往身上一套，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哥，你就放心吧，这活儿我熟。” “等我放了寒假，我就天天过来帮忙。哥，嫂子，你们可不许赶我走！” 李雪梅正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被他逗笑了：“行，嫂子答应你，到时候给你开双倍工钱。” 张卫国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上了二楼。 他拿了一双鞋和一盒饼干给振华：“这是给你的礼物，等会有空去试试鞋子。” 张振华接过东西，笑着说：“多谢大哥。” 张卫国再次上楼，左手拎着一个大帆布行李袋，右手提着好几包用塑料袋扎得严严实实的礼品，都是从羊城带回来的特产，下了楼。 他把东西一一搬到店门口停着的三轮摩托车上，用绳子仔细捆好，这才回头对李雪梅说：“雪梅，东西都装好了。咱们先不去村里，绕个道，去一趟车站派出所。” 李雪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你不在家这段日子，顾所长跟贺超同志，还来店里吃过好几回粉呢。” 两人说笑着，发动了三轮车。 半个多小时后，三轮车在车站派出所门前稳稳停下。 张卫国熄了火，从车上跳了下来。 李雪梅看着那挂着国徽的牌子，拉了拉张卫国的衣角。 “卫国，我就在外面车上等你吧。” 张卫国看媳妇紧张的模样，点了点头，带着安抚的笑意：“行，你坐着，我很快就出来。” 说完，他帮李雪梅把围巾拢了一下，转身迈开大步，朝派出所大门走去。 踏进门，就看到贺超正和小孟凑在一张办公桌前，指着一份文件低声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 张卫国见状，便放轻了脚步，没往前凑，就站在门口不碍事的地方等着。 他这人做事有分寸，人家在忙正事，他不能没眼色地上去打搅。 等了约莫两三分钟，小孟拿着资料点点头，转身回了里间的办公室。 贺超这才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准备喝口水润润嗓子。 张卫国这才笑着走了过去。 “贺警官，忙着呢？” 这熟悉的声音让贺超一愣，他猛地转过头，看到来人是张卫国，脸上的严肃瞬间被惊喜冲得一干二净。 “卫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几步迎上来，高兴地捶了张卫国肩膀一下。 “卫国哥，你来得可真不巧，齐所和顾所去省里开会了，得两三天才回来。” 张卫国指了指门外，咧嘴一笑：“昨天刚回，走，咱们去外面聊会儿，别耽误你上班。” “行！”贺超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了大门。 两人一来到三轮车旁边，贺超一眼就看到了车上的李雪梅，立马热情地打招呼：“嫂子好，外面冷，要不咱们进去坐坐，我给你倒杯热茶？” 李雪梅摇摇头：“不用了，我不冷。” 张卫国已经从车斗里拎出了几个大塑料袋，一股脑地塞到贺超怀里。 “这是我从羊城带回来的特产，给你们尝尝鲜。都是一样的，你留一份，另外两份麻烦你帮我给齐所长和顾所长。” 贺超被塞了个满怀，低头一看，眼睛都亮了，嘿嘿直乐：“卫国哥你这可太够意思了，咱们这下有口福了。刚才小孟还念叨着晚上去国营饭店搓一顿呢，这腊肠正好，回去切一盘，给我俩加个硬菜！” 张卫国笑着摆摆手：“一点吃的，不值钱。东西送到，我就先走了。等顾所长他们回来了，我做东，约上刘军和王浩那俩小子，你们都来店里吃饭，好好聚聚。” 一听有饭局，贺超更高兴了：“有饭吃，那敢情好。卫国哥，你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回花溪村？” 张卫国坐上三轮车：“是啊，不耽误你上班了，回头见。” 贺超抱着东西，笑着挥挥手：“好嘞。嫂子，卫国哥，路上慢点！” 张卫国也挥了挥手，一拧油门，三轮摩托车载着夫妻俩，轻快地掉了个头，朝着村子的方向驶去。 四十多分钟后，熟悉的村口大槐树出现在眼前，三轮车在院门前停了下来。 引擎声刚熄火，院里就传来了动静。 “是爸爸妈妈回来了！” “爸爸，妈妈！” “舅舅，舅妈。” 屋里正在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三个孩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像是离弦的箭一样，书本一扔，椅子都带倒了一把，争先恐后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热闹的养猪场 狗蛋一头扎进了张卫国的怀里。 “爸，妈，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们带好吃的？” 他仰着小脸，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地，里头全是毫不掩饰的期盼。 张卫国被他撞得一个趔趄，随即哈哈大笑，伸出大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这小馋猫，一天到晚光想着吃，在学校有没有认真上课？” “有！” 狗蛋用力点头，挺着小胸脯，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 这时，妞妞和小妮也一前一后地跑到了跟前。 张卫国放下紧抱着自己大腿的狗蛋，弯腰先抱了抱大女儿妞妞，又抱了抱小妮。 两个小姑娘身上带着一股皂角的清香，软软糯糯的，让他一颗心都化了。 妞妞先是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爸爸，妈妈”，然后抬起头，看着风尘仆仆的张卫国，小大人似的又补了一句：“爸爸，您辛苦了。” 张卫国心里一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妞妞真懂事，爸爸不辛苦。” 小妮也跟着打招呼：“舅舅，舅妈好。” 张卫国直起身，冲三个眼巴巴瞅着他的小家伙说：“都过来，看看我从羊城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他转身从三轮车上把东西拿下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两个穿着漂亮花裙子的洋娃娃和一辆崭新的红色玩具小汽车，出现在孩子们的眼前。 “哇——”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叹。 张卫国笑着把两个洋娃娃分别递给妞妞和小妮：“这是你们的。” 还没等他动手去拿那辆小汽车，狗蛋已经抢先一步，用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把玩具车捧了起来，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 “爸爸，这是我的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颤抖。 张卫国故意逗他：“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跟小妮换换？” 狗蛋一听，立马把小汽车往怀里一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是男子汉，才不要玩洋娃娃！” 说完，他又觉得这么说好像不太对，看了一眼旁边的姐姐和小妮，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和姐姐、小妮一起玩我的小汽车。” 张卫国又拿出一大包蛋卷，递给妞妞：“拿着，这是椰子味的蛋卷，带弟弟妹妹去吃。” 看到还有吃的，两个小的眼睛里的光更亮了。 妞妞接过那一大包零食，没有马上自己吃。 她先是麻利地撕开包装袋，从里面抽出两根，踮起脚，一根塞进张卫国嘴里，一根塞进旁边一直含笑看着他们的李雪梅嘴里。 做完这个，她才又抽出两根，一根给了狗蛋，一根给了小妮，最后自己才拿了一根。 她还煞有介事地对正要伸手去拿第三根的狗蛋说：“弟弟，每人只能吃两根，还有爷爷奶奶和四叔没尝过呢！” 一旁的李雪梅看着女儿这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忍不住夸了一句：“我们妞妞真好。” 张卫国则是嚼着嘴里香甜酥脆的蛋卷，蹲下身子，看着女儿，一脸认真地说道：“妞妞，你做得对。爷爷奶奶还有叔叔都是咱们的亲人，好吃的东西，就是要和家人一起分享。” 听到爸爸这番郑重其事的夸奖，妞妞的小脸蛋上笑开了花，眉毛弯得像天边的小月牙。 张卫国看着女儿这副小模样，心头更是柔软：“除了这些，爸爸还给你们买了饼干和巧克力。” “以后你们放了学，要是肚子饿了，就自己去柜子里拿。” “知道了，爸爸，舅舅！”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大声应道，欢呼一声，又像三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跑回屋里，端端正正地坐回小板凳上，拿起铅笔，埋头写起了作业。 张卫国和李雪梅相视一笑，转身把三轮车上剩下的东西一一搬进屋里放好。 张卫国拍了拍手上的灰，对李雪梅说：“雪梅，我去养猪场那边瞅瞅，你好不容易回来，在家歇会儿。” 李雪梅点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我把孩子们的衣服都理一理，看看天冷了，要不要给他们添置点什么新衣裳。” 张卫国嗯了一声，径直出了院门，朝着村头的养猪场走去。 还没走近，一股混杂着猪食、草料和消毒水的气味就飘了过来，伴随着猪圈里哼哼唧唧的动静，显得格外有生气。 他走到养猪场门口，只见他爹张为民，堂叔张胜利、和村里的年轻人一起，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一个圈，圈子中间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年轻人，是农大的技术员杨俊。 杨俊手里拿着一个针管，正对着一头哼哼唧唧的小猪比划着：“像这种刚断奶的小猪，最容易生病，咱们打针的时候，要选在它脖子后面这块肉最厚实的地方，快准狠地扎进去，药水要推得慢一点，不然容易起包……” 张卫国一眼就看到，四弟张跃进手里还拿着笔记本，把技术员说的重点记在本子上。 那认真的劲头，比当年读书写作业时还要专注几分。 有不明白的地方，张跃进还会举手提问：“杨技术员，你刚才说的那个猪瘟，我们要怎么预防？除了打针，平常喂食要注意些啥？” 杨俊显然很有耐心，放下针管，擦了擦手，一五一十地解答：“跃进这个问题问得好，预防猪瘟，疫苗是关键，但平时的卫生更重要。” “猪圈要勤打扫，食槽水槽每天都要清洗，最好能用石灰水消消毒。饲料里呢，可以适当加一些咱们自己种的青草，增加点维生素……” 杨俊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张跃进，提高了音量对大伙说：“我希望大家都能像跃进一样，有什么不懂的就大胆问出来，别怕丢人。” “这技术活儿，你不问，不搞懂，藏在心里，那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把问题都搞明白了，大家才能一起进步，把猪养好。”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称是，气氛很是热烈。 张卫国没上前打搅，脸上带着笑意，静静地看着。 直到杨俊挥了挥手，说让大家先各自去忙，下午再集中讲讲配种的问题，围着的人群才慢慢散开。 张卫国这才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爹，胜利叔，你们都在呢。” 张卫国伸手拍了拍跃进的肩膀，笑着打趣道：“跃进，你这学养猪的劲头倒是不错，还知道记笔记了。” 张跃进抬起头，看到是张卫国，把手里的笔记本和铅笔揣进怀里，才开口道：“哥，我是担心自己现在记得，扭头就忘。” 张卫国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这话在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习惯好。” “你把这些东西都好好记下来，整理整理，以后别说咱们村，就是十里八乡的，谁想学养猪，都得来找你这个张老师请教，你这笔记本，将来都能当教材用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张胜利和张为民都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