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无情?他老婆腰都折了算什么》 第180章 你是我的药(五) 陈隐年的病情从来没公开过。 知情人不多,也从不会四处宣扬这种事,省着惹了陈家人不高兴,又给自己添麻烦。 但陈隐年觉得,萧寂应该是知道的。 萧寂也的确没否认,他只偏头瞥了陈隐年一眼: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陈隐年闻言,突然激动起来:“卧槽,有品啊,萧哥,我也觉得我挺好的。” 他知道自己有病。 但往往这种认知只在郁期存在,在躁期的时候,陈隐年只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状态极佳,说他有病的人才是真的有病。 萧寂嗯了一声:“年轻人,别总死气沉沉的,有活力是好事。” 陈隐年觉得萧寂人很好,一路上又是一顿叭叭叭叭没完没了。 萧寂也不勒令他闭嘴,就听着,偶尔回复他一些词汇,比如,是吗,这样啊,还有呢,然后呢,没听说过。 然后陈隐年就能继续讲个不停。 越说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前一秒还在讲非洲草原上的狮子,下一秒就突然说起他小时候的保姆会偷偷掐他。 萧寂既不找寻已经丢失的话题,也不打断他不着边际的话。 到达山脚下之后,萧寂将车停在了路边,从后备箱拿了两瓶水扔给陈隐年一瓶,便朝着上山的小路上走去。 黑灯瞎火,陈隐年也不觉得害怕,打了手机的手电筒,硬拉着萧寂跟他比赛。 萧寂一开始也只是慢慢跟着他往山上走,陈隐年会突然跑出去,然后又跑回来,说萧寂太慢了。 整个人好动又急躁,萧寂有些好奇他的状态,问他: “不会觉得累吗?” 陈隐年便道:“这有什么?轻轻松松爬他三五个来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寂就夸他厉害,体力很棒。 金沙没有海拔太高的山,但要想在夜里徒步爬到山顶,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个半小时的山路,等萧寂和陈隐年攀到山顶时,正好赶上日出东方。 朝霞穿透云层,露出一只圆溜溜的大橙子。 陈隐年咣咣咣喝下整整一瓶水,看着日出,面带笑意,快乐的好像这世间根本没有能让他在意的烦心事。 许久,在太阳越升越高,已然无法用肉眼直视之后,陈隐年才眯着眼,对萧寂道: “萧哥,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半夜不睡觉陪我爬山看到日出的人,谢谢你。” 萧寂站在陈隐年身后,看着他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色的毛绒绒头顶,问他: “你那个小跟班呢?” 陈隐年回头:“林赫?” 萧寂嗯了一声。 陈隐年摆摆手:“他人不错,就是体力不行,前两年跟我爬过一次,到了半山腰就爬不动了,从包里抽出一只睡袋,说在原地等我。” “等我看完了日出下山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在阶梯旁边的草丛里睡得直打鼾。” “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日出。” 萧寂看了看时间:“回去吧,你该休息了。” 陈隐年嘴上说不困。 下山时一路上也活蹦乱跳的像只小猴子。 但一上车,到底还是打起了哈欠。 “困了吗?”萧寂问他。 陈隐年否认:“一点都不困。” 然而话刚说完不出三分钟,萧寂再看他时,便见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还张着嘴,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萧寂没再回赌场,而是根据037的导航,将车开回了原主的家。 原主独居在金沙最著名的富人区,静谧宽敞的大别墅。 家里有专门打理院子和做清洁的阿姨,住在别墅院子里的耳房。 除此之外,安静的仿佛无人居住。 萧寂将车停进车库,打横抱着陈隐年回了客房,将人放在床上,半跪在地上替他脱了鞋袜,盖好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不动用特殊能力的情况下,都是肉体凡胎,熬了一夜萧寂也难免有些疲惫,匆匆冲了个澡,便也睡了过去。 他卧室的房门开了条缝,以方便他随时能听见陈隐年的动静。 而萧寂这边刚刚入睡没多久,动静就来了。 他先是听见客房的门被打开,随后就像是有耗子在屋里来回乱窜。 窜了一阵子,又安静下来,然后似乎是站在他卧室门口偷看了一会儿,又轻轻推开门,潜入进来。 并离萧寂越来越近。 直到萧寂几乎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时,他才睁开眼,对上了陈隐年的脸。 陈隐年离他很近,乍一看见萧寂睁了眼,用漆黑的眸子看着他,也不禁吓了一跳,蹙眉道: “睡觉就好好睡觉,你突然睁眼干什么?吓到我了。” 萧寂跟他对视: “偷看我?” 陈隐年否认:“我睡醒了,没事做,想看看你在干嘛,我这是正大光明的看。” 萧寂:“我要是不睁眼呢?” “那我应该还能再看两个小时。”陈隐年道。 萧寂叹了口气:“你在家也这样吗?” 陈隐年摇摇头:“我爸妈睡觉会锁门,陈溺没什么可看的,不像你,你长得还怪好看的,平时去美容院做保养吗?” 萧寂半坐起来:“不做。” 陈隐年摸摸自己的脸:“那有什么护肤品推荐吗?” 他比较糙,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在意外表,虽然是天生晒不黑的肤质,但是明显要比萧寂粗糙一点。 至少他鼻子上还有小黑点,颧骨靠近鼻子那一块也能看得见毛孔。 但萧寂却细皮嫩肉得很。 他说着,还伸出手指在萧寂脸颊上刮了一下,然后借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仔细看了看: “也没化妆啊。” 萧寂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陈隐年收回手指,盯着萧寂,越凑越近,然后伸出了舌尖。 萧寂伸出食指抵在他额头:“你要干什么?” 陈隐年道:“你能让我舔你一下吗?我想尝尝口感。” 萧寂眉心一跳,将人推出去: “你有没有病这件事尚且不做评论,但我觉得你多少是有点变态了。” 他话音刚落,陈隐年就突然开始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哥,你真有意思,我开玩笑的。” 说着,他又突然收敛了笑意,沉着脸: “那我要是真的变态,你还跟我玩吗?” 第181章 你是我的药(六) 陈隐年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萧寂的确陷入了沉思。 但他沉思的,倒不是会不会继续跟陈隐年玩。 毕竟对于萧寂来说,爱人这种东西,是选了就不能再换的,不管对方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一个就够了。 他沉思的,是陈隐年各种变态的场面,以及他应该做出的应对措施。 但他的沉默,在陈隐年眼中就变成了犹豫。 陈隐年盯着萧寂看了一会儿,又眯着眼笑起来: “我开玩笑的,我不是变态,你不用怕我。” 陈隐年睡不着觉,嘴上说着让萧寂再睡一会儿,自己不打扰他,实则在出了萧寂的房间之后,就一直叮铃咣啷地响个不停。 将别墅楼梯的扶手当作滑滑梯,滑下去,再跑上来,再滑下去,再跑上来。 然后心血来潮想要给萧寂做饭,想来想去,找了几个鸡蛋扔进锅里用白水煮,然后开始找炒菜的教程。 找着找着,便看到了一则小游戏推广的短视频,点进去玩起了小游戏。 站在厨房玩不过瘾,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趴在地毯上,倚在楼梯扶手上,站在茶几面子上。 因为连续七八次都没能通关,便又打了电话给客服,说要收购游戏开发公司。 结果被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隐年自己站在客厅里骂了会儿人,之后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呛人的气息。 他正在客厅里寻找什么东西烧着了,便听见厨房传来砰的一声炸响。 陈隐年心里一激灵,这才想起来那几个被他丢在锅里的水煮蛋。 他一个健步冲进厨房,连忙关了火,打开窗,打开锅盖,就看见鸡蛋在锅里爆了炸,锅底蛋壳烧的焦黑。 陈隐年便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他看了看洗碗机,有些怀疑它能不能将这焦黑的锅底清理干净。 在犹豫片刻后,他决定手动清洗。 陈隐年在厨房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类似钢丝球的可用工具,于是他开始在厨房的柜子里翻找。 正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在水池下面的柜子里找的高兴,就听见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问他: “你在干什么?” 陈隐年又吓了一跳,猛一抬头,险些撞了后脑勺,回过头来瞪着萧寂: “你不好好睡觉,我做点饭,你又跑来吓唬我干什么?” 萧寂看着用尽全力也没能将屋里黑烟迅速抽完,累的要死要活的抽油烟机,又看了看水池里焦黑的煮锅,以及还放在干净大理石台面上那几个黑黄交加的鸡蛋壳: “什么烹饪方式?轰炸吗?” 陈隐年从地上爬起来,靠坐在水池边,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烧了水,就忘了。” 萧寂叹了口气,那只锅,显然是很难清洗出来了。 他从水池里拎出那只锅,将台面上的鸡蛋剥出来放在盘子里,将蛋壳丢进锅里,一手拎着锅,一手端着盘子,走出了厨房。 他来到院子里,将装着鸡蛋的盘子放在屋外窗台上,然后将锅丢进了垃圾桶。 陈隐年看着摆在窗台上的鸡蛋,问他: “这是什么仪式吗?” 萧寂回头看了他一眼:“喂鸟。” 陈隐年一愣:“你还养鸟了?” 萧寂嗯了一声:“散养。” 陈隐年又来了兴致:“哥,能给我看看你的鸟吗?” 萧寂眉心一跳:“缘分到了自然会看到。” “你那鸟什么样啊?可爱吗?什么颜色?大还是小?”陈隐年继续问。 萧寂:“……” 他不打算就着鸟的话题跟陈隐年继续聊,只问他:“想吃什么?” 陈隐年哟了一声,夸张道:“你还会做饭?好棒啊。” 萧寂瞥了他一眼:“要来观摩吗?还是自己找点事做?” 陈隐年当即便道:“我要学。” 短短不到一天,萧寂已经见识到了陈隐年这种亢奋状态下的不靠谱,学不学的,他当真是半点儿也没信。 但能吸引陈隐年的注意力,让他在自己眼皮子下面转悠也算是好事。 于是,萧寂做了几百年里,最吵闹的一顿饭。 无论是洗菜切菜还是炒菜,都能听见陈隐年连续不断“卧槽”“牛逼”“无敌”等夸赞。 就连吃饭的时候,陈隐年都在夸个不停。 只有萧寂知道,自己做的饭,几百年都是同一个味道,似乎也只有隐年会觉得好吃。 吃完饭,陈隐年主动揽了洗碗的活。 萧寂说可以用洗碗机,但陈隐年坚决要亲手洗,说这样比较有诚意。 于是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中,萧寂又损失了两个盘子,一个碗。 陈隐年很愧疚,说了抱歉,又总算是因为这点愧疚,消停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外卖上门,送了两个巨大的纸箱,陈隐年才又开始活跃起来。 那两个巨大的纸箱里,装着十二个不同颜色不同款式不同材质的煮锅,以及三十套不同风格的碗盘。 陈隐年将其摆在地面上,问萧寂满意吗,不满意再换。 萧寂再一次沉默,许久后对陈隐年道: “每一套都很漂亮,谢谢。” 他想让陈隐年将那一地碗盘收起来,但又怕陈隐年又不小心打碎两套,然后又要赔他更多,只能亲手将那些碗盘收拾好,收进了厨房空着的吊柜里。 原身是个自律又注重保养的人,家里有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院子里还有露天的泳池,不管用还是不用,泳池的水隔天都要换一次。 为了消耗陈隐年过剩的精力,他为陈隐年制订了健身计划,陪着陈隐年撸了一小时铁。 正要告诉陈隐年客房可以洗澡,睡衣可以换自己没穿过的,一转眼,陈隐年人就不见了。 他随着出陈隐年的残影跟到院子里时,就见陈隐年几下脱了身上的衣服,穿着内裤,一个猛子扎进了院里的泳池里。 陈隐年这些年正经东西不说学了多少,但玩乐兴致的东西绝对学的不少。 根据037的资料,陈隐年甚至考了aow的潜水证。 萧寂本也是没当回事的,但谁料,陈隐年这一下去,就半天都没浮上来。 第182章 你是我的药(七) 萧寂倒是不怕陈隐年水性有问题。 他只怕陈隐年精神状态的问题。 见状,心中隐隐发沉,也连忙脱了衣服,下了水。 萧寂家的泳池不算太深,但也不浅,不是为了举行party玩闹性质的小泳池,而是标准的1.8米。 他进入水里的时候,便看见陈隐年静静沉在池底一动不动。 萧寂游过去,抄起陈隐年的腰,将人揽进怀里,便往水面上游去。 谁知,人还没出水面,陈隐年就眯起了一只眼,咕噜噜吐了几颗泡泡。 萧寂见状,迅速提着陈隐年浮出水面。 萧寂是有点生气的。 陈隐年怎么玩怎么闹腾都可以,他都可以陪着,但是陈隐年不应该拿这种事来吓唬人。 如果换作正常情况下,萧寂此时应当一言不发上岸离开,拒绝跟陈隐年说话,直到陈隐年自己主动认错。 但这一世不一样,陈隐年是病人。 萧寂一手揽着陈隐年的腰,一手扶在池边: “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 陈隐年看着萧寂脸色不对,有点害怕,他张了张口,蔫头耷脑: “对不起。” 萧寂松开陈隐年,手臂用力,撑起身子,坐在池边。 陈隐年便游到他双腿之间,抬头看着他: “哥,你生气了?” 萧寂垂眸看着他:“陈溺把你放在我这儿,惹出什么乱子,我都能给你擦屁股,但前提是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能听进去吗?” 这种话,陈家人跟陈隐年说过无数次。 但陈隐年确实很难听得进去。 每次被教训的时候,就装出一副乖巧神情。 而情绪一旦亢奋起来,他又会控制不住的做出各种危险系数飙升的事。 只有这一刻,这句话从萧寂口中说出来,陈隐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有点过分了。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跟萧寂待在一起。 萧寂不会嫌他烦人,还会陪着他一起折腾,哪怕陈隐年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客套的伪装,还是真心实意,他都很怕萧寂会讨厌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萧寂道歉。 仰头看着萧寂,半晌,到底还是伸出舌尖,在萧寂轮廓分明的腹肌上舔了一下,又将脸颊贴在他小腹上: “哥,你能别生我气吗?我知道错了。” 萧寂喉结动了动:“陈隐年,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陈隐年没说话,但此时两人都只穿了一件遮羞布,他整个人就站在萧寂腿间,脸颊还贴在萧寂小腹上。 自然能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他脑子里轰的一下,一片空白,跟萧寂拉开距离,抬头看着萧寂的脸。 萧寂居高临下看着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黑漆漆的眸子直视陈隐年的清澈的双眼: “说话,陈隐年,你在干什么?” 在这之前。 陈隐年只觉得跟萧寂一见如故,甚至好几次闪过,如果萧寂才是陈溺该有多好的念头。 他跟萧寂的亲近,是下意识的。 没有道理的想要靠近。 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狩猎者盯上了的猎物,萧寂一直冷漠的神情中似乎也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 陈隐年张了张口,看着萧寂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他发丝上正在滴落的水珠,一种难以言表的亢奋再一次侵袭了他的大脑。 陈隐年抬手勾住了萧寂的脖子,一把将人拉回水里,对着萧寂的唇就吻了上去。 对于陈隐年的病情来说,他在某些方面的欲望,绝对是远超于常人并且需求量极大的。 但陈隐年在很多难以自控的时候,却都被他挑剔的本性压了下去。 他从不将发泄的事,作用的旁人身上。 也从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这么热血沸腾,会是对着一个比自己年长了这么多的男人。 有瞬间的理智在告诉陈隐年,这事儿不应该。 但可惜陈隐年的理智不足百分之一。 他被更多的欲望和兴奋所占据,和萧寂闹得不可开交。 短暂的吻后,萧寂推开了陈隐年,淡淡道: “差不多行了,你哥知道,会以为我欺负你。” 但在这短暂的吻中,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刺激的陈隐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这种美妙感受的。 比起赛车,爬山,潜水,滑雪,蹦极一系列陈隐年所做过的极限运动,跟萧寂的亲密行为,似乎在这一刻,成了他有生之年经历过的最亢奋的事。 两人在水里,陈隐年闻言,当即用双腿缠住萧寂的腰,双手也攀上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萧寂身上: “我不会告诉陈溺的。” 萧寂冷脸看着他。 他便在萧寂唇上又磨又蹭:“哥,我想要,求你了。” 萧寂知道,陈隐年的不矜持跟他的症状有关。 更知道刻在灵魂里的爱意加剧了他此时的欲望。 泳池不是什么好地方,清澈的水也没有方便做事的作用。 萧寂上了岸,对陈隐年伸出手,将人拽上来,打横抱在怀里去了楼上浴室。 兴奋状态下的陈隐年似乎对疼痛并不敏感。 在无数次要死不活的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正做着一场荒诞又真实的梦。 萧寂深知陈隐年的情况,也没留什么余地,只尽可能的随着陈隐年的意愿去消耗他。 从傍晚到深夜,陈隐年才终于像是被耗尽了电量的玩具,老老实实趴在床上没了动静。 而陈隐年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彼时,萧寂正穿着睡衣,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一回头就看见穿着他衣服的陈隐年靠在门框上望着他,眼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陌生。 和昨晚极尽疯狂向他索取的陈隐年判若两人。 萧寂看着他:“醒了?” 陈隐年点了下头:“抱歉,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萧寂关了火,将锅里的菜盛出来:“谈不上麻烦,客气了。” 陈隐年看着萧寂手里端着的菜,抿了抿唇: “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了。” “不吃饭吗?”萧寂问他。 陈隐年摇了摇头,胃里翻江倒海不太好受:“不吃了。” 萧寂闻言,也没强求,但为了陈隐年的安全起见,还是打了通电话给陈溺,然后亲自开车将陈隐年送到了陈溺所在的酒店。 跟陈溺顺利交接完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第183章 你是我的药(八) 陈溺在金沙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在带着陈隐年回港市的路上,陈隐年就一直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 陈溺伸手摸了摸陈隐年的额头,陈隐年也没什么反应,他又问了一句: “在萧寂那儿玩的开心吗?” 陈隐年听见萧寂的名字,微睁了眼,但似乎是窗外有阳光晃到了他,他蹙了蹙眉又很快闭上眼。 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陈溺的问题。 陈隐年觉得萧寂应该是讨厌自己了,不过很正常,没人喜欢他,所有人都在盼着自己早点死,就连他自己也讨厌自己。 回到港市,陈溺抱着已经睡着的陈隐年回了卧室后,拨了通电话给萧寂。 彼时,萧寂正在赌场楼上的小角落里发呆。 看见陈溺的电话,按下了接听键并点开了扬声器。 “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陈溺开口便对萧寂道。 萧寂指尖点了点椅子扶手:“不麻烦,他怎么样了?” “睡着了,状态很一般,其实比起他狂躁的时候,现在才是最让人担心的。”陈溺叹了口气。 他其实很少跟人提及陈隐年的事。 陈隐年刚发病的那两年,将陈家剩余三个人折腾了个够呛,可谓是身心俱疲。 萧寂没吭声,半晌,才听到对面有打火机滑轮转动的声,随后才是陈溺的声音: “他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这段时间不能离开人。” 萧寂抿了抿唇:“陈叔和陈姨呢?” 陈溺道:“我爸有点放弃他了,我妈这两年身体不好,也经不住刺激。” 正常情况下,没有父母会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在不缺钱的情况下。 但是其一,陈隐年不是独子,陈家还有个各方面都很优秀很出息的陈溺。 其二,有病的孩子实在折磨人,即便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但一直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时间长了,人都会麻木,甚至会逐渐给自己洗脑,让自己做好随时会失去陈隐年的准备。 这种准备做的时间长了,心境也难免会有变化。 让他们关着陈隐年看他发疯,他们做不到。 只能像现在这样,也算是尽力了。 但萧寂闻言却不能接受:“放弃是什么意思?” 陈溺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道:“只是放任了,但只要他还好好活着,就永远是陈家的人。” 萧寂蹙眉:“抱歉,我是外人,这么说或许不合适,但是这种放任,会不会有些不负责任了?” 陈溺沉默许久:“你不知道,你接触他的这两天,是因为他状态还不错,他有时候会很暴躁,发起疯来不管不顾。” “去年夏天,我表弟因为说了一句他有病,他就打断了我表弟一条腿。” “萧寂,想要看住他,控制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意味着,在他身上花费大精力的同时,还要不停的给他擦屁股。” 萧寂自认原身和陈溺没有熟到这个地步,也不认为,陈溺这通电话就是单纯的找自己吐苦水。 他直截了当问道:“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能做什么?” 陈溺早就知道萧寂不是个傻的,更不会有什么莫须有的同情心。 他这一次也只是想试探一二。 但眼下萧寂这般直白的问出口,陈溺在犹豫片刻后,决定与其迂回战术,不如直言快语,也省着让萧寂觉得自己心机深沉。 他道:“恕我冒昧,阿寂,我弟弟似乎很喜欢你,我想请你,如果有时间精力,也不介意的话,多跟他接触接触。” 萧寂挑眉:“喜欢我?何以见得?” 陈隐年对待陌生人的态度,陈溺再了解不过,刚见萧寂一面,便要跟着萧寂回家,对陈隐年来说已然是极为罕见的情况了。 最重要的是,陈隐年的郁期在大多数情况下,别人跟他说话,他都是没有反应的。 但今天陈溺在提起萧寂的时候,陈隐年睁眼了。 陈溺不会对萧寂说这种细节,只说: “以我对他的了解,还有直觉。” 萧寂没说话。 陈隐年是个定时炸弹,正常人都不会给自己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而且万一陈隐年出了事,这个责任,是任何人都难以承担的。 萧寂太主动,未免会显得奇怪。 许久,陈溺干笑一声: “实在抱歉,我也知道这个请求实在过于冒昧。” “我只是,没什么好的办法了,看见根稻草,就想抓住试试看,毕竟隐年是我亲弟弟。” 电话中的气氛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许久,就在陈溺觉得这件事要无疾而终的时候,却听萧寂突然道: “我的确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但他是个人,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是不是都应该先问过他的意见?” 陈溺长叹口气:“是我病急乱投医,不管怎么说,这两天还是谢谢你了。” 挂断了电话,陈溺一回头,就看见本来已经熟睡的陈隐年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自己。 陈溺跟他对视,收起手机走到他身边,半跪在他床前: “不舒服吗?” 陈隐年看着陈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轻声道: “我不去,他会讨厌我的。” 尽管陈隐年很多时候都让人不得安生,又总会说伤人的话。 但因为陈溺和他之间的年龄差不小,陈溺至今还能回忆起陈隐年幼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哥哥的场景。 陈隐年身体不好,继承不了家业,在利益上对陈溺没有任何威胁,陈溺对他的感情,也要单纯真挚很多,是带着长兄的仁慈和疼爱的。 他摸摸陈隐年的脑袋:“他不会讨厌你。” 陈隐年便闭上眼:“他已经讨厌我了。” 许久,又说了一句:“你也是。” 陈溺不会在这种时候跟陈隐年解释什么。 他只是起身坐在陈隐年身边,默默看着他睡觉。 傍晚的时候 陈溺拒绝了女明星发出的共进晚餐的邀请,静静守在陈隐年身边。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他发了条消息给萧寂: 【听说萧家对金沙澜海区那块地感兴趣,如果你答应,竞拍我来出面,地送给你。】 第184章 你是我的药(九) 澜海区那块地,原身和萧母的确是感兴趣的。 金沙本身不大,繁华而拥挤,是全球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之一,旅游业极其发达。 有钱人从来不会嫌钱多,那块地虽然不算市中心,但不管是继续建造如今萧寂所涉猎的行业,还是做其他事,基本都是稳赚不赔。 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不少人盯上了,暗中送礼想要提前拿下这块地的人不计其数。 但最后上面还是发布文件决定以竞拍的形式出售,价高者得。 萧家是可以出这笔钱的,但不久前,萧父生前一位交情甚笃的老友组了局,明里暗里表示一定要拿下这块地。 如果萧家出面,难免有伤和气。 萧寂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半晌,回复了一句: 【我会考虑。】 037啧了一声:【台阶送给你,你还不赶紧下?】 萧寂淡淡: 【台阶也分几层,给一层就下,未免太好说话了。】 037眼皮一抽:【你什么时候这么见钱眼开了?你就不怕小凤凰以后知道了,觉得你是因为钱才跟他好的?】 萧寂觉得037脑子多少有点转不过弯来: 【萧家缺钱吗?】 037道:【倒是不缺,但没人会嫌钱多,这么大一块地,加上未来的收益,这可几乎是无本买卖,换你看个孩子,也算绰绰有余了。】 萧寂冷笑一声:【我也没说过要把这笔资产放到萧家名下。】 他好歹也做了几世人了,台阶是一定要要的,就像很久以前方隐年说过的那句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但这块地和后续的收益,萧寂另有打算。 他自己物欲不高,但陈隐年躁期的时候,却是极爱花钱的。 陈隐年也是陈家人,萧寂虽然养得起陈隐年,但陈溺霸占了继承权,该为陈隐年争取的,萧寂也不会手软。 都是生意人,萧寂不傻,陈溺更不傻。 陈溺病急乱投医,可以付首次看诊的医药费,但值不值得他续费,还得看萧寂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自打萧寂回复了考虑之后,陈溺也没了动静。 而萧寂却在隔日,登了陈家的门。 陈父陈母不在家,萧寂上门时,是陈家的保姆开的大门。 他一进陈家客厅,就看见陈溺穿着睡衣,眼下带着青黑,下巴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青色胡茬。 “我没想到你会来。”陈溺跟萧寂握了手,亲手给他泡茶。 萧寂不提陈隐年的事,只将提来的礼放在桌边: “来谈点事,顺便礼尚往来。” 他说话直,陈溺也不介意:“见外了不是。” 萧寂看着他:“你脸色不太好。” 陈溺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叹了口气,苦笑道: “睡不好,他这个时候很抗拒外人离他太近,再这么下去,我怕是熬不过四十就得先走一步了。” “到时候记得来参加我的葬礼,多随点礼。” 萧寂拒绝:“我不见得有空,到时候再说吧,人不到礼会到。” 陈溺笑着给了他大臂上轻轻一拳: “你小子,什么话都接。” 037一直在监视着陈隐年的状况,萧寂目前算不上太担心。 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依旧什么都没提。 但他来到陈家,就表明了态度。 到底是陈溺先开了口,问他:“你想不想去看看隐年,他状态不是很好,昨晚还提到了你。” 萧寂颔首:“带路。” 陈溺带着萧寂来到陈隐年的卧室门口: “我就不进去了,他如果睡着了,就不要打扰他,如果他醒着,可以跟他说说话。” 萧寂嗯了一声,走进房间门,反手将门关住,问037: 【有监控吗?】 037道:【有。】 在病人房间装监控不算什么过分行为,毕竟是为了陈隐年的安全着想。 他抗拒陌生人靠近,陈溺也没办法一直二十四小时守着他。 总是需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以备不时之需的。 眼下萧寂来,陈溺表面上给足了空间,实则密切监视,也是人之常情。 屋里拉着窗帘,陈隐年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头顶。 萧寂走到陈隐年身边,单膝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他。 起初,陈隐年以为是陈溺又回来了。 他很困,很累,没什么精力去跟陈溺说话,也不想跟陈溺交流。 但大概是因为萧寂离他的距离太近,让他闻到了一丝熟悉,却并不属于陈溺的气息。 陈隐年这才动了动眼皮,看向萧寂。 却并未对萧寂的道来表示惊喜和意外,也没主动开口跟萧寂说话。 萧寂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我来看看你,想我了吗?” 他话刚出口,陈隐年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但是听见萧寂的声音却觉得难过到了极点。 萧寂用指腹擦掉他的眼泪,用气声偷偷跟他说: “前天晚上都没哭,现在哭什么?” 陈隐年依旧看着萧寂不说话。 萧寂问他:“想听故事吗?” 陈隐年没有回答,他一直缩在床的一侧,几乎是一翻身就要掉到地上的程度。 但他不会翻身,只固定在这一侧一动不动。 听见萧寂跟他说话,许久,才微微挪了挪身子,似乎是在给萧寂腾地方。 萧寂便坐在陈隐年身边,一只手伸进被窝,握住陈隐年温热的指尖,然后用自己毫无波澜的语调给陈隐年讲起了故事。 陈隐年状态不好,萧寂不会给他讲卖火柴的小女孩儿。 他回忆了一个相对乐观向上的故事,讲起了小美人鱼。 然后讲着讲着,萧寂自己也沉默了。 陈隐年依旧睁着眼,就跟萧寂大眼瞪小眼。 萧寂跟他说:“抱歉。” 陈隐年拧了拧萧寂的手指头,不久前还止不住流的眼泪却停了下来。 萧寂轻笑:“小花猫,早点好起来,教我去潜水吧?年轻人,别总死气沉沉地躺在这儿。” 陈隐年许久没说话。 他重新闭上了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萧寂刚准备站起身,却听陈隐年突然小声道: “抱抱我。” 第185章 你是我的药(十) “能自己坐起来吗?” 萧寂回头看着陈隐年。 陈隐年觉得自己浑身酸软无力,难受的要命。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也不回答萧寂的问题。 萧寂便弯了腰,托着陈隐年的脖子将人从床上拽起来抱进怀里。 陈隐年将下巴搭在萧寂肩上,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靠在萧寂怀里。 萧寂偏头,在房间摄像头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吻了吻陈隐年的鬓发。 陈隐年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只手就紧紧攥着萧寂的衣角。 许久,在萧寂以为陈隐年是趴在他肩头睡着了的时候,却听陈隐年小声道: “哥,我活的好累啊。” “陈溺今天因为我没去工作,我一直在拖累他。” 萧寂轻轻顺着陈隐年的背: “你很乖,我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你,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回金沙好不好?” 陈隐年摇头:“我不去,没有人会一直陪着我的。” 陈隐年是病了,但他不是傻。 起初生病那两年,每到这段时间,陈父陈母都会轮流守在他身边。 但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 没有什么人能做到一辈子在消化着自己的负面情绪的同时,还要承载着他人的重量。 陈隐年崩溃,陈母更是背着他偷偷崩溃了无数次。 陈隐年知道自己是个祸害,是累赘。 他本就没指望陈父陈母能陪他多久,而果不其然,这两年,陈父陈母总在时不时出门去办事或者度假。 人在家里万事顺遂的时候,哪有那么多的心要散。 无非还是因为害怕面对这样的儿子罢了。 陈溺如今取代了陈父陈母的位置,总将陈隐年带在身边,但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陈溺总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的。 他不可能永远一门心思都投注在陈隐年这个弟弟的身上。 萧寂很心疼陈隐年。 但他在开导人,尤其是开导病人这一方面,实在是有些不善言辞。 他收紧了手臂,抱紧陈隐年,小声问他: “很难过吗?” 陈隐年从鼻腔里挤出闷闷的一声嗯,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流。 萧寂便将一只手顺着他的睡衣下摆伸进去,触摸在他温热的脊背上,然后偷偷问: “接吻会好点吗?” 037默默翻了个白眼,将屋里的监控屏蔽掉。 陈隐年没吭声,但也没拒绝。 萧寂便从他耳根一路吻到唇角,轻轻舔吻着他的下唇。 陈隐年的睫毛在轻颤,整个人都紧绷着。 萧寂亲了他一会儿,直到感受到他浑身上下在慢慢放松下来,才提要求道: “乖乖,回应我。” 陈隐年还是在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萧寂的吻是甜的,但他的泪水却依旧发涩。 陈隐年的状态不足以支撑他做更多事。 萧寂也只是单纯地在用细密的吻去安抚陈隐年。 陈隐年反应很慢,萧寂的要求提了很久,他才渐渐有了回应。 陈隐年觉得接吻也很累。 但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冰天雪地里濒临死亡的人突然寻找到了一处火源。 竭尽全力也想要继续靠近。 攥着萧寂衣角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也舍不得松开。 在卧室里的监控被屏蔽掉的十分钟后,陈溺敲响了房门。 萧寂松开陈隐年,将陈隐年的脸颊按在自己颈间,开口道:“进来。” 陈溺一进门,就看见陈隐年依旧靠在萧寂怀里,一动不动。 他靠在门边,问萧寂:“怎么样?” 萧寂面无表情,波澜不惊:“还好,他很乖。” “能再谈谈吗?”陈溺问。 萧寂刚想将陈隐年放倒,但陈隐年却突然抬起手臂环住了萧寂的脖子。 没说话,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萧寂没有强迫陈隐年松手,只淡淡道: “我再陪陪他,晚点再聊。” 陈溺看了看腕间的表:“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所谓“正事”,本来就是萧寂来港市的借口。 他只道:“不会,我有的是时间。” 陈溺在监控莫名其妙坏掉之后,很快赶过来,并不是不相信萧寂的人品。 萧寂这些年在外名声很好,陈溺更担心的是陈隐年。 现在见陈隐年这么依赖萧寂,便也只是嘱咐了一句: “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过来。” 说完便再次关上门离开。 而陈溺这一走,陈隐年紧绷的肢体又明显松懈了一些。 萧寂重复了很多次,自己不会走,陈隐年才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乖顺地躺了回去。 萧寂坐在床边,一直守到确认陈隐年再次睡着,这才起身,出了卧室门。 陈溺就一直等在门口,靠在墙壁上,嘴里叼着烟,手里端着一只透明的烟灰缸。 “他郁期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吗?”萧寂问。 陈溺摇摇头:“这是相对平静的时候。” “那不平静的时候呢?”萧寂问。 陈溺深吸口气,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看着萧寂: “他会伪装成已经恢复正常的状态,然后偷偷自杀。” 萧寂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陈溺沉吟片刻:“我爸第一次没有在他郁期出现的时候。” 发病期间,所有的坏情绪都会无限放大。 敏感,多疑,自暴自弃。 陈隐年在察觉到陈父态度发生了转变的第一时刻,就觉得自己一定是遭到了厌弃。 因此在那之后,陈溺就花了更多的心思在陈隐年身上。 萧寂明白陈溺的意思。 陈溺是在给他打预防针。 如果萧寂真的答应可以照顾陈隐年,恐怕是没那么容易真的将人放弃的。 如果不是想要陈隐年死,几乎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萧寂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陈溺手心出了汗,他喉结动了动: “躁期也不会一直开心,会发火,摔东西,打人,还会说出很多恶毒的话往人心里捅刀子。” “我是有求于你,但比起你的拒绝,我更怕你中途放弃。” 萧寂沉默片刻,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对陈溺道: “那块地我要了,另外,我想建游乐场。” 话点到为止,言下之意,从批文到施工,再到宣传和运营,全部交给陈溺去办,他要坐享其成。 第186章 你是我的药(十一) 这是一项大工程。 具体需要斥资多少暂且不好估算,而且完全是属于舍己为人,为萧寂做嫁衣。 这不是开玩笑的,牵扯数额即便不用开大会,也必定要知会到陈父陈母那边。 陈溺犹豫片刻:“这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阿寂,我得考虑考虑。” 萧寂表示理解:“你慢慢考虑,不着急。” 说完,他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我还有事,不打扰了。” 萧寂在港市并没有事情要办。 他从陈家出来,就直接回了金沙。 接下来两个星期,他都没给陈溺发过一条消息。 看似漠不关心,完全是利益至上,非常沉得住气。 实则只有037知道,萧寂比陈溺更着急。 因为它已经连续加了两个星期的班,没日没夜地监控着陈隐年的动向了。 两周后,萧寂没有等到陈溺的回复,而是先一步等到了别的东西。 彼时,萧寂刚吃完了午饭,缩在赌场楼上见不到光的小角落里乘凉。 一工作人员敲响了房门,走进来,对萧寂道: “萧总,楼下有一位玩家输了筹码,拿不出钱,要找您,说是姓闻,您的老同学。” 萧寂抬眉看了那工作人员一眼: “拿不出钱就说是我同学,说是我同学你就上来汇报,那你一天也不用做别的事了。” 工作人员心里一惊:“抱歉,萧总,打扰您了。” 萧寂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那工作人员大概是新来的,被推搡上来传话,现在萧寂什么都不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又多问了一句: “萧总,那这人该怎么处理?” 萧寂淡淡:“按规矩处理,这里不是慈善机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输了筹码,自然是找人盯着,逼着人倾家荡产地还。 工作人员领命离开。 而没多久,那工作人员再一次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慌张道: “萧总,打起来了!” 萧寂蹙眉:“怎么,之前没人打起来过吗?” 而他刚说完,就见那工作人员一阵猛摇头: “不是,是陈家小少爷,跟您那位同学,打起来了!” 萧寂一听,太阳穴一跳,起身下了楼。 一进大厅,就看见陈隐年正和一男人扭打在一起。 萧寂看不见地上那男人的脸,只能看见陈隐年将其按在地上,骑在人腰间,对着那人的脸就挥出了拳头。 萧寂大步走过去,将陈隐年从地上拉起来,紧紧将人抱在怀里。 但陈隐年情绪显然还很激动,嘴里骂着: “你说谁有病?你他妈再说一遍,老子敲碎你门牙!” 陈隐年疯劲儿上来是控制不住的。 萧寂不欲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让陈隐年失控,将人扛起来便往电梯方向走去。 闻秸好不容易才看见萧寂人,尽管刚被打完的脸并不好看,却还是从地上爬起来,喊了一声: “萧寂。” 萧寂回头,神色冷漠地看着闻秸,什么都没说,但眼里的陌生却让闻秸心中一凛。 他动了动喉结:“我是闻秸,你还记得我吗?” 被萧寂扛在肩上的陈隐年闻言,立刻就炸了锅,在萧寂身上挣扎起来: “放老子下来,你还认识他?看我今天打不死他!” 萧寂原本是不欲理会闻秸的。 但他还有任务在身上,需要促进闻秸的死亡收集灵魂碎片。 于是他拍了拍陈隐年的屁股,对闻秸道: “一个小时后,让人带你来找我。” 说罢,便扛着陈隐年回了楼顶。 一将人放下来,陈隐年便用力推了萧寂一把: “你让他来找你干什么?赔他医药费吗?他骂我你听见了吗?!” 萧寂站得很稳,并没有因为陈隐年的推搡后退半步。 他冷静地看着陈隐年,对他张开怀抱: “别生气,过来,给我抱抱。” 陈隐年脑子里一片混乱:“抱什么?你当我是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消失两个星期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吗?” 萧寂依旧冷静:“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陈隐年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到恨不得连着萧寂一起揍。 但最终还是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对萧寂道: “我需要一个解释。” 萧寂直言:“我在和你哥哥谈判,想把你接到我身边来。” 陈隐年冷笑:“谈什么?他想把我丢给你,你不想要,在谈条件是吗?” 萧寂坦然:“想要,我很期待你能过来。” 至于条件的事,陈溺不会告诉陈隐年。 以陈隐年的思路,必然会觉得陈溺为了摆脱他,把他卖给了萧寂。 这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而萧寂这边,在所有的事坐实之前,也不能跟陈隐年透露。 因为在那块地的盈利入陈隐年私账之前,无论他说什么,陈隐年都不见得会信。 萧寂倒了杯水递给陈隐年:“喝口水,消消气,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陈隐年握着水杯,胸口还在起伏。 萧寂也不多说,就静静看着他,等他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才伸出手,将人抱进怀里问: “刚刚怎么回事?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陈隐年将下巴搭在萧寂身上:“我跟他玩了两局,他输了,不认账,说认识你要找你。” “我说如果认识你就能输了不认账,那老子就能把这赌场掀了,把所有玩家耍一遍然后通通不认账。” “他说我有病。” 他说着,又开始想发脾气。 萧寂挑了下眉,先是安抚陈隐年:“那他真的是很过分了,手打疼了吗?下次不高兴了记得喊人,什么人还用得着你亲手打?” 待陈隐年情绪相对稳定下来之后,萧寂才提起了这件事中另一个重点: “上次玩轮盘,你输了,答应过我,以后不再碰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听话?” 虽然话,是质问的话,但萧寂语调很平缓,完全没有质问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陈隐年闻言,却是一愣,根本不承认: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我从来没说过以后再也不玩的话。” 他话音刚落,037那边便小声道: 【他不是故意的,忘记承诺,是病人的常见症状之一,别刺激他。】 第187章 你是我的药(十二) 萧寂无论是在精神上,情绪上还是体能上,都能游刃有余地去应对,配合陈隐年。 只是交流上和安抚上,以眼下的程度还是略感吃力。 他需要违背自己的本能和本性,尽可能去学着说安慰的话,做安慰的事。 不能以常理和对待常人的态度去对待陈隐年。 说简单点,他最好能做到无微不至,滴水不漏。 陈隐年的敏感是难以想象的,萧寂只要表现出一点不对,陈隐年就能以极端的偏差去恶意揣测萧寂言行背后的用意。 这对于萧寂这种本身情感就算不上丰富的人来说,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是吗?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他将问题归咎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对陈隐年伸出手。 陈隐年靠近萧寂,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萧寂。 萧寂躲开。 陈隐年这才将车钥匙丢到茶几上,将自己的手搭在萧寂手心里。 萧寂用力将人扯进怀里,翻身将陈隐年按在沙发上去吻他。 唇齿纠缠间,陈隐年蹬掉了鞋子,整个人就攀附在萧寂身上,嘴上道: “你刚才还让别人一小时后来找你,哥,一个小时,够你折腾吗?” 萧寂嘘了一声,吻着他耳垂:“不够就让他等着。” 事实证明,虽然这种事,之前只发生过一次,但陈隐年却对萧寂有了一定的了解,并印象深刻。 他自己重欲情有可原。 但萧寂看着那么冷冷清清的样子,跟他比起来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是六十五岁了,这个理论在萧寂这儿显然是悖论。 一个小时后,闻秸让人带着他,来到了顶楼萧寂休息室的大门口。 工作人员敲门,却没得到回应。 于是他拨打了休息室里萧寂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终于被接了起来,但说话的人却不是萧寂,而是陈隐年。 “等着!”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工作人员便又听见陈隐年的声音渐远: “艹你嗯……萧寂你他妈要死啊!” 随后才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工作人员和闻秸对视。 闻秸问:“怎么样?” 工作人员道:“让你等着。” 闻秸蹙眉:“等多久?” 工作人员:“不知道。” 话题到此为止。 休息室门外陷入了寂静,闻秸来来回回走动了几圈,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趴在墙上去听屋里的动静。 可惜休息室门墙都厚重,他什么都没能听见。 又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工作人员的手机才响了起来,里面传来萧寂的声音: “让他进来。” 闻秸长出口气,推开休息室的门,一走进去,便看见屋里开着窗,还开着空调。 萧寂的休息室很大,开门进来,入眼能看见的就是办公桌,书架,沙发,茶几,酒柜。 而入眼看不见的,还有一道灰色玻璃隔断之后的凌乱大床,和躺在大床上,一边缓神,一边偷听的陈隐年。 此时,萧寂就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衬衫西裤,干净整齐,一副衣冠楚楚的禽兽样。 大抵是他神色过于没有温度了,闻秸在看见萧寂的一瞬间就紧张起来。 萧寂一直不开口,他心里跟着直打颤,许久,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还记得我吗?” 原身当年和闻秸感情算是非常不错了,要说不记得,显然不可能。 萧寂只道:“有点印象。” 只是有点印象。 这让闻秸一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他张了张口:“当年你没少帮我,我一直惦记着你,后来你突然走了,我找了你很长时间。” 他说到这儿,陈隐年便屏住了呼吸,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寂淡淡:“找我?” 闻秸抿唇:“我以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陈隐年随手套上萧寂的衬衫,系上了纽扣。 萧寂抬手示意闻秸别再忆当年。 他直截了当:“你以为的太多了,说说吧,找我干什么?” 闻秸对于萧寂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长得是好看的,二十出头的时候白白净净少年感十足,如今过了三十,就多了种成熟风韵。 垂着眉眼的失落模样,很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 那个时候异国他乡,原身性格有问题,闻秸家境不好,两人除了对方之外都没什么朋友,的确有那么点互为精神支柱的意思。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一直没什么联系,闻秸吃尽了生活的苦,他想依靠过去的情分做人上人是真,但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 萧寂已经表达了不愿意再提过去的意思,他也不会自找没趣,只是很有分寸道: “我今天是故意输的,不是为了欠债,只是为了见你。” “我之前就来过两次了,但是不上桌,你手下的人也不肯向上通报。” “萧寂,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来找你不好看,有些过于消耗过去的情分了,但我走投无路了,我爸出了点事,欠了不少钱。”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 萧寂抬眉看了他一眼:“借钱?” “不,不是。”闻秸连忙摆手否认: “我的社交圈子太简单了,实在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朋友,我不借钱,只想请你替我在金沙找个事做。” “什么都行,只要能尽快上岸。” 陈隐年听得差不多了,又开始坐不住。 他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就走了出来,露着两条大长腿,衣衫不整,领口敞开,深红的新鲜吻痕还清晰可见。 他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萧寂办公桌旁的小冰箱前,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拧开吨吨吨喝了两口。 然后就开始自己在屋里转悠。 闻秸已经和陈隐年碰面了。 陈隐年也知道闻秸认识萧寂,很可能就是奔着萧寂来的。 这件事,萧寂不能瞒着陈隐年。 摆到明面上,话说清楚,让陈隐年眼见耳听着萧寂的态度,也防着陈隐年之后多想。 闻秸看见陈隐年,眼皮子就是一抽,心下也跟着一沉,看向萧寂: “这位是?” 第188章 你是我的药(十三) 萧寂的目光落在陈隐年那两条赤裸裸的大白腿上。 “我男朋友。” 简短的介绍后,他对陈隐年道:“乖乖,裤子穿好再出来。” 陈隐年哦了一声,绕回那道玻璃隔断,进去穿了裤子,去洗手间拿了拖把出来,开始装模作样拖起地来。 光是闻秸脚下那一块,就来来回回拖了二三十遍。 屋里气氛很安静。 安静到只能听见陈隐年来回走动和拖地的声音。 许久,萧寂道: “我这里没有适合你做的工作,我可以借你一笔钱,但你要打借条,之后还到我男朋友的账户。” 他说完,对陈隐年道:“麻烦你加一下他联系方式。” 萧寂这种明着要划清界限的态度,和明目张胆给陈隐年安全感的行为让闻秸心里不是滋味。 他看向萧寂,倔强道:“我不是来借钱的,打扰到你我很抱歉,我先走了。” 说完,推开休息室门,沉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陈隐年哟了一声,双臂抱胸看着萧寂: “你老相好生气了。” 萧寂拍了拍自己腿,示意陈隐年过来: “老同学罢了,很多年没联系过,人也让你见了,话也让你听了,说什么酸话?” 陈隐年毫不客气地往萧寂大腿上一坐: “什么男朋友?谁是你男朋友?你追我了吗?送礼物了吗?表白了吗?” 萧寂直言:“亲了抱了也睡了,时间紧迫,其他的慢慢补给你。” 陈隐年哼了一声: “说你传统呢,还没确定关系就又亲又抱又上床。” “说你不传统,就上了两次床而已,就敢说我是你男朋友。” “哥哥,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他说着,人又开始不老实,坐在萧寂大腿上扭来扭去。 萧寂一手揽着陈隐年的腰,一边听037在他脑子里唠叨: 【你现在把凤凰摆在明面上了,闻秸要么知难而退,要么还会再找时机见你继续试探。】 【如果他下次趁凤凰不在再找机会试探,被凤凰知道指定得他妈完犊子。】 【如果他就这么知难而退,那你之后的任务该怎么做?】 萧寂道:【不用,闻秸现在差多少钱,包括赌场里欠的,算清楚,用匿名账户转过去给他。】 他想了想:【再多打一百万。】 037不解:【做慈善?】 萧寂道:【他吃过了没钱的苦,在金沙只要运气好,赚大钱不是问题。】 037似懂非懂:【你的意思,让他赌?】 萧寂道:【不用刻意引导,全看他自己心性,他要是愿意踏上万劫不复之路,谁也拦不住他。】 037说了句明白了,自我屏蔽去办正事。 而萧寂这边,便直接坐在椅子上,脱掉了陈隐年的外裤…… 夜里,萧寂替陈隐年消耗完大半体力,好不容易将人折腾睡着,自己却没了睡意。 他洗了澡,喝了半杯红酒,处理了一些产业的事,并收到了陈溺的消息,问他陈隐年是不是来了金沙。 在得到萧寂肯定的回复后,陈溺答应了之前萧寂提出的要求。 并嘱咐萧寂,如果实在受不了了,别伤害陈隐年,只需要完璧归赵,后续的事,后续再谈。 萧寂没再回复,听着陈隐年平稳的呼吸声,困意这才逐渐上涌。 然而,睡了还没有两个小时,他便听见自己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没一会儿,又听见陈隐年在偷偷打电话。 声音很轻,应该是带了耳机,萧寂听不见另一边的声音,只能听见陈隐年偷偷摸摸道: “几点?” “我过去要大概一个小时,来得及吗?” “什么局?” “赌注可观吗?” “我没开那辆,这辆不行。” “质疑我?老子就他妈没输过!” 说完,他匆匆挂了电话,悄悄出了休息室。 萧寂叹了口气,睁开眼,从床上起来,对037道:【定位他。】 说着,干脆利索地换了衣服,跟着陈隐年出了门。 能激发陈隐年肾上腺素的东西无非就那么几样。 根据陈隐年那几句话,萧寂能猜到个大概,应该跑不了是赛车之类的项目。 陈隐年今天来的时候开的什么车,萧寂没看见,只看见了车钥匙,不是摩托车。 他打发走了司机,就开着自己那辆昂贵的黑色轿车,根据037的导航,一路朝市郊而去。 五十分钟后,萧寂抵达了目的地。 一条废弃的盘山公路。 早些年因为山路太陡,出过不少事故,后又因暴雨和山体滑坡,有一段隧道坍塌而彻底没人再从这里行驶。 萧寂将车停到距离陈隐年一百米开外的路边,看见了前方十几俩车都开着大灯,能清晰的看见四周围着各色年轻男女。 那些车里,有一辆救援医务车,一辆大巴,一辆商务。 还有三四辆越野。 剩下的,全是花里胡哨的改装车辆。 在一阵肆意的笑声过后,又一辆跑车带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萧寂身边嗖地一下窜了过去。 萧寂拨通陈隐年的电话,便看见正在和两个年轻男孩儿说说笑笑的陈隐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然后看了眼手机屏幕,脸色肉眼可见地僵了僵,似乎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接电话。 之后,又在身边另外两个人的打趣声中,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装回口袋里。 萧寂冷笑一声,对037道: 【拨通跟他说话那小子的电话。】 037领命,萧寂的手机上自动拨出一串电话号码。 很快刚才打趣陈隐年的男孩儿便接起了电话: “哪位?” 萧寂直言:“今晚的活动,是你做东吗?” 那男孩儿一愣,随后给陈隐年两人打了个手势,走到一边,才道: “什么活动?你打错了。” 萧寂道:“不用害怕,我是来参赛的,603号公路,我已经看见你了。” 那男孩儿蹙眉:“来参赛?” 萧寂嗯了一声:“怎么下注?” 男孩儿很谨慎:“我没有你的身份信息,不会让你参赛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这么多兄弟都得遭殃。” 萧寂淡淡: “回头,直行一百米,我在路边。” 男孩儿回过头来,眯了眯眼,果不其然,看见了一百米外路边停着的黑色普通轿车。 他大步朝萧寂走过来,停在驾驶位旁边,敲了敲车窗。 萧寂降下车窗,看向那男孩儿。 金沙不大。 金字塔尖上的有钱人就那么多。 萧家是其一。 男孩儿一看见萧寂的脸,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萧……萧……” 萧寂抬手打断他: “安排好,去告诉陈隐年,今晚,他输定了。” 第189章 你是我的药(十四) 今晚的比赛只有一场。 因为坍塌的隧道,只清理出来了一条窄道,宽度只能容纳一辆车正常行驶,随时有再次被堵塞的风险。 算上萧寂在内,十一辆车,如果两两分组,就要延长赛程。 原本这也没什么,出不出事都是概率问题,这些闲着没事找刺激的年轻人,玩儿的就是心跳。 但天气预报显示一小时后有暴雨橙色预警。 风险无限放大,到底是没几个人会真的为了找刺激不要命,因此众人还是决定,按时长计算输赢。 两人分组出发,中间只间隔三十秒,用时最短者获胜。 陈隐年来金沙是临时决定的,比赛也是临时起意来参加的。 开的车就是普通轿跑,比不得那些改装车。 组局的男孩儿叫李昊,又菜又爱玩,对赛车没什么天赋,前两年有幸结识陈隐年,只要压陈隐年,必赢无疑。 今天的比赛原本他也没想邀请陈隐年,就当金沙几个富家子弟凑凑热闹玩玩罢了。 但一个半小时前,有人抛出了一个亿的巨额赌注,买李昊前女友的现男友赢。 这李昊就忍不了了,一个电话打给了陈隐年。 但此时,他却有些后悔了,站在自己车边,看着已经坐进了驾驶位的陈隐年,委婉道: “年哥,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我有点想自己上。” 陈隐年瞥了他一眼:“那你他妈给老子打的什么电话?耍我?” 李昊嗐了一声,含糊道:“有特殊情况,我这心里没底,慌的不行。” 陈隐年冷笑一声:“你慌什么,心放肚子里,赢了等分钱就行。” 李昊有点想告诉陈隐年,特殊情况是什么。 但萧寂刚刚警告过他了,他要敢说,就扒了他的皮。 他虽然想要那笔钱,但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理不清大小王的傻逼,只能连着叹了几口气后,说了一句: “有人让我告诉你,今晚,你输定了。” 陈隐年本就是不服输的性子,眼下人又处在躁期,自信心极度爆棚,脑子里闪过刚才那几个参赛者的脸,冷笑: “就凭那几个废物吗?” 李昊抬头望天:“那当然不是,说真的,年哥,我还是觉得你会赢,但是吧……” 李昊从来没听说过萧寂还会赛车。 他是真没觉得萧寂能比得过陈隐年。 而且萧寂那辆车,怎么看都是辆极为商务化的轿车,没有半点改装痕迹。 但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输赢了,而是萧寂明显是来逮陈隐年的。 李昊从窗口拍了拍陈隐年的肩膀: “算了兄弟,好自为之,是我对不起你,今天不该叫你来的。” 他说完,叹了口气走到路边,无人机升空,他拿出计时器,跟准备发号开赛指令的比基尼小宝贝交换了个眼神。 陈隐年不明所以,但对于李昊的质疑,显然不爽到了极点。 说真的,就凭他的车技和他的胆量,如果不是因为他有病,就是上职业赛场也绝对是要次次拿冠军的存在。 李昊刚刚那个表现算什么? 看不起他陈隐年? 什么人能让李昊对着自己连叹那么多口气? 这简直是侮辱人。 陈隐年气急败坏地给了方向盘一拳,随后发动了车子。 一瞬间,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便响彻了整个山谷。 陈隐年和一辆绿色的柯尼塞格并肩,尖锐嘹亮的口哨声响起的瞬间,陈隐年便窝着火,猛地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随后,其他几辆车也陆续加入了赛场。 在最后两辆车出发的一瞬间,一辆黑色轿车从百米外驶来,与他们同时穿过了起点。 有人以为自己眼花,看向李昊: “耗子!看见了吗?刚才那车怎么回事儿?” 李昊摆摆手:“别管了,看热闹吧。” 盘山公路窄而崎岖,数不清的坡路和急弯,一个不慎翻出围栏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很多车手技术过关,但心理却过不了关。 急弯处难免要减速。 但陈隐年是个病人,越是这种情况就越是肾上腺素飙升,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无敌。 厚重的轮胎在高速漂移的摩擦下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起初他和那辆绿色的柯尼塞格之间距离差距并不明显,但在几次急转弯后,也逐渐拉大了距离。 陈隐年看着被自己甩在身后的对手,嗤笑一声,继续加速。 但任谁都没能想到的是,原本预计一小时后降临的暴雨,居然提前了。 在陈隐年再一次急转过一处弯道后,天边骤然一亮,一道扭曲狰狞又粗大的电光便在山涧中一闪而过。 随后,轰隆一声巨响,惊雷声在刹那间将发动机的轰鸣声包裹淹没。 紧接着,泼天雨幕就降了下来。 几乎是瞬间,挡风玻璃便被雨水覆盖。 陈隐年的雨刮器开始拼命工作,但晚上视线本就不明朗,现在雨下成这样,几乎很难看清前方的路了。 就连陈隐年,也不得不松了松油门,减缓了车速。 而此时,山下比陈隐年更晚出发的几辆车里,也有两人因视线受阻,直接将车停在路边,开始谩骂起这鬼天气来。 就在其中一人犹豫着是不是要掉头回去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便从他身边如鬼魅般疾速而过。 溅起的水花拍打在车门上,都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别人的视线受阻,却影响不了萧寂。 车辆本身的不足,在恶劣的天气和艰险的路况中被抵消。 萧寂一路超过前方的车辆,看见了那辆还在苦苦挣扎的绿色柯尼塞格。 他在又一处弯道,与其并肩,擦着路边的围栏将其超越,直奔前方陈隐年那辆花里胡哨的布加迪而去。 这段公路的整体地势037已经呈现给了萧寂。 在无数弯道之后,是一条短暂的直线,接着便要穿过那条坍塌过的隧道,再之后就是一路下坡,从另一座山的山路盘旋回到原点。 萧寂在接近陈隐年,也接近隧道口之前,已然看见隧道顶开始有碎石伴着雨幕滑落。 他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在短暂的直线过程中,再一次加了速。 第190章 你是我的药(十五) 又是一道雷声轰鸣。 陈隐年也再次踩下了油门。 前面隧道很窄,基本上要保持直线行驶,高速状态下,陈隐年紧紧握着方向盘,以防轱辘打滑。 在驶入隧道口之前,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那辆绿色的柯尼塞格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辆黑色轿车,紧随其后。 眼下的情况,陈隐年来不及分辨车牌。 但下意识,他心里一紧,就知道这恐怕就是李昊先前说的特殊情况了。 陈隐年是个绝不服输的性子,身后这车的主人先前大抵是跟李昊放过话了,今天他要是输了,自己脸面上都过不去。 没人能跟他叫板。 陈隐年嗤笑一声,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隧道狭窄而压抑,陈隐年注意力难得高度集中。 但紧紧跟在他身后,车头几乎要顶在他车屁股上的萧寂却让陈隐年烦躁不已。 不慎间,车头便擦到了左侧墙面,又迅速微调方向。 萧寂见状蹙了蹙眉,稍稍拉开了和陈隐年之间的距离。 陈隐年不知道身后的人是什么想法,但好在事实证明,他也没那么倒霉,至少这狭窄的隧道里,并没有再次发生坍塌事件。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陈隐年冲出隧道的瞬间,一块碎石恰好降落。 眼看着就要砸到陈隐年车顶,这一时刻,陈隐年也不禁有些慌乱。 意外到来的瞬间,人很难冷静且迅速做出准确判断。 只能下意识采取自认为会让自己规避掉风险的措施。 比如踩刹车。 但依照037的计算,陈隐年这一脚刹车一旦踩下去了,那落实降落的点便会恰好在陈隐年头顶正上方。 【快快快!】 它连忙出声催促萧寂,捏了一大把汗,险些咬了舌头。 萧寂不属于人类范畴。 在这种时刻,便冷静且迅速地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一脚油门轰到底,顶在了陈隐年车屁股上,推着陈隐年猛地往前窜了一大截。 与此同时,落石降落,狠狠砸在了萧寂车后备箱的位置。 巨大的响声让陈隐年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他准备停下车回头去看时,萧寂却片刻都没停留,径直超过了陈隐年,与他擦肩而过。 在陈隐年反应过来后,萧寂已然超出了他一大段距离。 陈隐年不傻,自然知道如果刚才那辆黑车没有顶他那一屁股,自己此时大概就已经躺在车里头破血流失去意识了。 有没有命在是另一回事。 陈隐年很少在躁期感觉到害怕。 这是第一次。 和死神擦肩而过又死里逃生的感觉让陈隐年后怕之余亢奋到了极点。 他缓过神来,开始拼命追逐前方那辆车。 先前的不满已然一扫而空,但胜负欲还在,心里也默默将那位不知名的车主当成了自己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暴雨还在下,陈隐年到底还是没能追得上前方的车辆。 顺着盘山路下了山一路回到原点,眼看着那辆黑车冲进终点线,陈隐年刚想再加速,却见那辆车突然一个漂移,原地掉头,猛地将正脸对准了自己。 陈隐年连忙一脚刹车,车头相抵的瞬间,那辆黑车又随着陈隐年未能完全停下来的力道倒车。 碰撞倒是未发生,但却是借着陈隐年的力,第一个回到了终点。 车辆停稳下来,陈隐年长出口气,看见那车的车门被拉开,自己也连忙松了安全带打开车门。 正想跟自己这位救命恩人打个招呼,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萧寂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雨里,对他说: “玩儿够了吗?” 陈隐年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暗道一声坏了,连忙将目光投向站在路边撑着伞的李昊。 李昊做了个求饶的手势,便拒绝再跟陈隐年对视。 “看他干什么?陈隐年,我在跟你说话。” 陈隐年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选择了扑向萧寂的怀抱,然后撒娇道: “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来赛车了。” 萧寂根本不信陈隐年的话,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再说一遍。” 陈隐年知道,萧寂现在应该已经快气死了,如果现在不认错,后果不堪设想。 他连忙又大声保证了一遍。 萧寂这才推开他,走到陈隐年开来的那辆车旁边,对他伸出手。 陈隐年也知道,现在萧寂必定不是要牵他的手。 他老实地掏出车钥匙放在萧寂手心。 然后待萧寂开了车锁,便乖巧地坐上了副驾驶。 萧寂上了车,看了陈隐年一眼。 陈隐年立刻系好安全带。 萧寂这才一边踩了油门,一边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让人来把他的车拖走。 一路上,气氛降到了冰点。 陈隐年难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车辆终于进入市区后,陈隐年才主动开口,对萧寂道: “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啊。” 萧寂沉默了许久,才道: “我知道你有无数精力无处宣泄,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做什么事之前至少要考虑一下,万一你出了事,我该怎么面对。” 陈隐年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教训了。 他听着萧寂格外严肃的语气,心里突然开始不好受: “我很难控制我自己,你从一开始就该知道的,我对我的行为感到很抱歉,但我没办法向你保证类似的事情永远不会再犯。” “其实我早点死了不是也挺好的吗?我死了大家都清净,谁都不用再为了我提心吊胆了。” 萧寂闻言将车停在路边,直勾勾看着陈隐年。 他想说: “你再说一次这种话,我就亲手打死你。” 但他不能说。 只能在自我消化了片刻后,伸手将陈隐年抱进怀里,跟他说: “我没怪你,我允许你做所有的事,但前提是,让我陪在你身边。” “这是我的底线,陈隐年,你能做到吗?” 陈隐年感受到萧寂湿漉漉的冰冷怀抱,只觉得喉咙发紧,鼻腔也跟着发酸。 他回抱住萧寂,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跟他说: “对不起,哥,我再也不会了。” 第191章 你是我的药(十六) 陈隐年这次算是在萧寂眼皮子底下闯了大祸。 他自知理亏,倒是真就老实了两天。 萧寂带他回家后,就没再出门,陈隐年自己也不提出去的事。 白天满屋子乱晃,上蹿下跳,实在急躁的不行,就跳进泳池游上两个小时。 晚上睡不着萧寂有的是办法消磨他的精力。 陈隐年很乖巧,但萧寂知道这种相对乖巧的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果不其然,又一个深夜,萧寂刚刚睡下没一会儿,陈隐年就又偷偷爬起来,下了楼。 萧寂在听见他下楼后,也起身站在窗边,等着看陈隐年到底要干什么。 没一会儿,陈隐年就出现在了院子里。 鬼鬼祟祟四处打量了半天,然后打开大门溜了出去。 萧寂眯了眯眼,刚想偷偷跟出去,却见刚刚消失在墙角处的陈隐年又转身回来了。 萧寂没来得及给陈隐年家里大门的密码。 陈隐年在大门前站了一会儿,想了想,又消失在墙角处,然后没过一会儿,萧寂就看见一个毛绒绒的脑瓜顶在墙壁上露了出来。 之后,陈隐年便费劲巴力撅着屁股爬上墙头,然后又用手臂撑着翻了回来。 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蹲在墙角跟已经睡着了的小翠唠了会儿嗑,又拍了拍身上的土,悠哉悠哉地回了客厅。 萧寂默默叹了口气,躺回床上。 没一会儿,他就听见陈隐年在隔壁客房洗了今天的第三次澡,然后吹了头发,这才又打开主卧的房门,悄悄溜回来,爬上床。 陈隐年背对着萧寂,往他身上贴了贴,刚强迫自己闭上眼,萧寂便转过身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想出去了?” 萧寂在他耳后轻声问道。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陈隐年颈间,让他痒的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道: “没有啊,你怎么醒了?睡觉这么轻?” 萧寂实话实说:“你一动我就会醒。” 言下之意,无论陈隐年什么时候,想要偷跑出去干什么事,萧寂都一定会知道。 陈隐年转过身,面对着萧寂。 黑暗中的轮廓很模糊,但适应了之后,也能透过窗外月色看清对方的眉眼。 陈隐年看得出萧寂毫无睡意。 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脸颊下,一只手摸了摸萧寂的脸颊,问他: “哥,你累吗?” 萧寂道:“不累,也不困,我看着你心里踏实。” 陈隐年刚才的确是想出去的。 他想喊萧寂起来陪他出去。 但是他知道萧寂刚睡着没多久,听着萧寂平稳的呼吸声,也舍不得吵醒萧寂。 他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不受控制地溜出了家门,又在想到上次萧寂那番话后,偷偷翻墙爬了回来。 他将脸颊埋在萧寂胸前,伸手抱住萧寂: “我会听话的,我会努力听话,我今天就做到了,不是吗。” 萧寂吻了吻陈隐年的发顶,没说话。 半晌,陈隐年又突然道:“哥,实在不行,你给我绑家里吧,就你睡觉的时候,我不会怪你的。” 萧寂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你是人,不是牲口,绑你做什么?” 陈隐年笑骂着伸手掐他屁股: “你是不是早就想骂我了?听着拐弯抹角的不像什么好话。” 陈隐年睡不着,能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就是好事。 话多一点不要紧,萧寂可以陪着他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到了天亮,萧寂才硬是哄睡了陈隐年。 之后从037那里拿了些足够权威的医学资料,默默研究起来。 一直不让陈隐年出门不是办法,陈隐年自己能克制是好事,但萧寂也会心疼。 于是第二天,在陈隐年睡醒以后,萧寂带他出门,去了一趟私人自由搏击的俱乐部。 并开始陪着陈隐年做更多可以消耗体力的事。 跟萧寂在一起,陈隐年的暴躁有了明显的缓解。 发脾气的次数直线下降,大多数时间都是兴奋快乐又好动的。 在陈隐年这种良好的状态维持了第十一天的时候,萧母的生日也如期而至。 上流社会总是这样,所谓的成人礼,生日宴,都是攀关系拉拢结交的好时机。 萧寂可以拒绝别人家的宴会邀请,但自己家的却不能不去。 不仅不能不去,还得作为东道主去招待各方来客。 “我状态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该忙就忙你的。” 陈隐年蹲在桌子上,对刚刚和萧母通完电话的萧寂道。 萧寂将手机扔到一边: “不用我忙什么,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陈隐年对天发誓:“放心吧,我绝对不给你添乱子。” 萧寂对于原主生母的生日宴完全不感兴趣。 而原主因为本身就情感不够充沛,和萧母感情也很一般,并不亲近。 萧母在萧父去世之后,拿着钱找了个更年轻的男人,为了防着男人分家产,萧母倒是没跟他结婚,却又生了一个儿子。 和萧寂的来往并不多。 而因为世交的关系,陈家几口人也都会到场,萧寂到底还是在隔天,带着陈隐年赴了宴。 他亲手为陈隐年挑选了一套白色西装,戴了自己的袖扣和手表,将人打扮的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而一进门,两人就看见了正在和萧母两口子寒暄的陈家人。 “哟,这不是小年吗?怎么跟我们家萧寂一起来的?” 萧母看见萧寂和陈隐年一起过来,面上带了几分惊讶,随后又夸道: “这孩子,越长越俊俏了。” 旁人鲜少知道陈隐年有病,但萧母却是知道的。 陈母看见陈隐年跟着萧寂,倒是有几分尴尬,拉过陈隐年的手,问他: “这些天给萧家哥哥添麻烦了吗?” 陈隐年开口便道:“没有,我听话得很,跟我哥相处别提有多愉快了。” 他话说完,偏头看了眼萧寂,才突然想起之前赛车的事,顿时又一阵心虚,只说了这一句话,就闭上了嘴。 陈母惊讶:“是吗?” 萧寂点了下头:“他很乖。” 萧寂以照顾陈隐年为由,拿走了一大块地,还要包开发建设的事,陈溺跟陈家两口子商量过,几人都心知肚明。 但这事,陈家人也没什么好置喙的,陈父也只是拍了拍萧寂的肩膀道: “辛苦你了。” 好像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萧母不知道。 她来来回回打量着几人,神情有些古怪地看着萧寂: “怎么回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第192章 你是我的药(十七) 萧寂言简意赅: “我跟隐年一见如故,最近隐年都在我那里。” 再如何不亲近,萧寂也是萧母的儿子。 萧寂就这么接收了一个病人,萧母自然不能接受。 她表面上没露出什么端倪,心里却顿时将陈家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几人只能面上风平浪静的继续聊着天。 陈隐年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 萧寂发现他注意力开始不集中,便捏住陈隐年的手腕,对几人道: “你们聊,我带他去转转。” 说完也没理会萧母什么反应,捏着陈隐年的手腕,将人往萧母家后院方向带。 人多的时候,陈隐年会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叭叭叭地跟萧寂说个不停,萧寂耐心听着。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 但很快,大概是周围环境的刺激,陈隐年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他在这种时候,不仅是言语表现很夸张,肢体幅度也会偏大。 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力。 但萧寂却并未提醒他或阻止他,只是跟他说注意点脚下,别摔倒了。 周围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目光时不时投向陈隐年和萧寂。 萧寂视若无睹,但很快,陈隐年自己却发现了端倪,蹙了蹙眉: “他们在看什么?” 萧寂平静道:“大概是在看我,我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 陈隐年便哦了一声,没太在意,继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陈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笑着从身后蒙住陈隐年的眼镜: “猜猜我是谁?” 陈隐年反手给了陈溺小腹上一肘子: “陈溺,别他妈把我当小孩儿哄。” 他力道不大,陈溺装模作样地逗他玩了一会儿,问起正事: “感觉怎么样?” 陈隐年哼了一声:“谢谢您把我寄养出来,我高兴得很。” 陈溺掐掐他的脸: “别闹脾气,我看出来你喜欢你萧寂哥哥,才大发慈悲把你借给他玩两天的。” 话刚说完,萧母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对,萧寂道: “阿寂,过来一下,跟我去拿点东西,等会儿让你陈姨提回去。” 萧寂跟陈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溺点了点头,萧寂才将陈隐年推给陈溺,跟着萧母往楼上走去。 一进书房,萧母便反手关了门,冷下了脸色: “你疯了?你不知道那孩子有毛病?你跟他凑那么近干什么?” 萧寂淡淡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萧母眉头一竖:“你是我儿子!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商量,万一到时候陈家那小孩儿出了什么事,后果谁来承担?” “萧寂,你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现在连权衡利弊都不会了?” 萧寂蹙了蹙眉:“我自己的男朋友,我要权衡什么利弊?” 萧母一愣,随后提高了音量:“男朋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寂面色坦然:“我男朋友。” 萧母哑然,许久才捏了捏眉心: “你是要气死我不偿命。” 萧寂蹙眉:“您不是也找了个小您十岁的男朋友吗,您有什么可生气的?” 萧母气笑了:“我是女人!” 萧寂淡淡:“那您当您是生儿育女好了。” 萧母向来跟萧寂难以沟通,只能从别处入手,问萧寂: “陈家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萧寂实话实说:“暂时不知道,迟早要知道。” “陈家夫妇俩不会同意的!”萧母气道。 萧寂不赞同:“凭什么?他们已经放弃陈隐年了,我能守着他,他们应该偷着乐。” 萧母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沉默寡言的萧寂,却能在强词夺理这件事上一骑绝尘。 “好好好,萧寂,男女暂且不论,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跟他在一起的后果?陈家夫妇俩让折腾成什么样了,外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对此,萧寂只说了三个字: “我愿意。” 而他这边话才刚刚说出口,楼下花园里便传来一阵喧闹。 萧寂心里一紧,连忙顺着窗户向外看去。 只见陈隐年站在鱼池边,和一个男人起了争执,正将人按在地上打。 陈溺飞奔过去,一把将人扛起来就往外走。 陈隐年还不依不饶地扎着腿蹬了那男人一脚,将人送进了鱼池。 萧寂只说了一句: “都怪你,这时候叫我上来。” 说完,便迅速推门离去。 他赶到陈隐年和陈溺面前时,陈溺脸色铁青,萧寂从陈溺肩头接过陈隐年时,陈隐年还在挣扎。 “怎么回事?”萧寂问。 陈溺出了一脑门汗:“不知道,我就接了个电话的功夫,转身他就跟人打起来了。” 以陈隐年眼下的状态,宴会肯定是参加不了了。 萧寂将人抱起来走出院子,将人塞进车里,抱着陈隐年安抚道: “冷静,乖乖,别生气。” 陈隐年推开萧寂:“你听见了吗?他骂我,他嘲笑我!” 萧寂握住陈隐年的手: “别生气,跟我说说,他说什么了?” 陈隐年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 闹了很久,才冷静下来。 当晚,萧寂的电话几乎被萧母打爆了。 但萧寂一直没接,直到陈隐年睡着了,他才先给陈溺去了一通电话: “问了吗?那人到底说什么了?” 陈溺长叹口气,头都快炸了: “什么都没说,人家就是路过的时候,多看了小年两眼。” 萧寂的太阳穴也在抽搐:“是不是他在说谎?” 陈溺沉默片刻:“你家后院有监控,萧寂,那人从头到尾嘴都没张一下。”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萧寂抿了抿唇: “你是说,陈隐年自己出现幻觉了?” 第193章 你是我的药(十八) 萧家的监控不一定可信,但037的回放是可信的。 萧寂使唤037将自己和萧母谈话期间,陈隐年和旁人之间所有言行进行了回放。 【那个可怜见的倒霉蛋,真的什么都没说。】 其实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陈家不是善茬,陈溺就在不远处打电话,料谁也不会抽疯到无缘无故去骂陈隐年,得罪陈家。 萧寂陷入沉思: 【但他最近状态一直不错,没有完全失控。】 最让人欣慰的,就是那天晚上陈隐年明明都已经偷偷溜了出去,最后却还是控制自己翻墙爬了回来。 这和之前几次躁期相比,明明是有所好转的。 037在对陈隐年的情绪波动进行整合分析后,对萧寂道: 【再观察观察,先别急。】 陈隐年在睡着两个小时后,突然惊醒。 所幸萧寂对此早有预料,干脆就还没入睡,而是一直坐在陈隐年身边,开着台灯看书。 陈隐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开口便指责萧寂: “你也觉得我出现幻觉了是吗?你根本不相信我,你听见他骂我了吗?你也觉得我在发疯是不是?” 萧寂听着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声道: “没有,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陈隐年很激动:“上次,之前!我打了陈宇,陈宇不承认他骂我,没有人相信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讲述了那个时候旁人对他的指责。 就连后来调了监控,确定了陈宇确实骂过陈隐年之后,还是有人说: 正常人不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动手打人的。 只有像陈隐年这种精神有问题的,才会一言不合就跟人大打出手。 这个时候的陈隐年,要的是发泄。 无论什么样的安抚对于他来说作用都不大。 萧寂只是抱着他,不许他挣扎,然后道: “不重要,乖乖,你生气有你的理由,一定是他们惹了你,不然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会跟我动手呢。” 这种反反复复的情绪波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再次缓和。 陈隐年趴在萧寂的肩膀上: “哥,你别跟我在一起了,我迟早会害了你,你救不了我的。” “我会给你惹无穷无尽的麻烦,你会累死的。” 萧寂摸摸他的后脑勺:“真有那一天,算我死得其所。” “我不累,陈隐年,真的。” 当晚,萧寂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着陈隐年吃药,但陈隐年却主动找了药吃。 睡着之前,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萎靡的状态。 萧寂以为陈隐年的郁期又要来了。 但事实上,第二天萧寂起来后没多久,陈隐年便也醒了。 没有前两天的躁动兴奋,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沉默寡言,兴致缺缺。 他只是主动凑上来吻了吻萧寂的脸颊,笑眯眯跟他说: “早上好,哥哥。” 萧寂也回吻了他,两个人挤在洗手台前一起洗漱。 萧寂去做饭时,陈隐年就搬了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看着萧寂。 平静又粘人。 吃完饭,陈隐年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将碗筷放进洗碗机,擦了桌子,然后就坐在沙发上,问萧寂: “我们能不能看电影?” 正常来讲,躁期的陈隐年,是静不下心做这种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情的。 而郁期到来时,他又会对这种事打不起任何兴致。 萧寂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他: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隐年摇头:“前所未有的舒服。” 萧寂便开了投屏,由着陈隐年找了一部讲述火山的纪录片。 电影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但陈隐年却看得聚精会神,还抽空对萧寂道: “我很久没看电影了,这种感觉真好。” 萧寂难得见他这么平静,在借口给他榨果汁的空隙,发了条消息给陈溺: 【给被打的小子一笔钱,让他上门来给陈隐年道歉。】 陈溺很快回复了一大排问号,又问: 【你说让谁给谁道歉?】 萧寂再次输入:【让他来给陈隐年道歉,钱我来出。】 陈溺回了一串省略号。 许久,又回复了一句:【你会惯坏他的。】 萧寂并不在意:【给我了就是我的,惯不惯坏都是我的事。】 陈溺虽然对萧寂的命令表示不理解,但现在的情况明显就是,只有萧寂才能稳住陈隐年。 于是陈溺还是照办了。 当天晚上,萧寂刚刚和陈隐年一起吃完晚饭,陈溺便带着人上了门。 被打的男人叫张恒,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但奈何家里有些生意还跟萧家挂钩,萧寂又开出了足够的利益,这才让他忍辱负重走了这一趟。 陈隐年看见陈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但在看见张恒以后,笑意便收敛了起来。 坐在萧寂身边,没吭声。 张恒看见陈隐年也觉得头皮发麻,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硬着头皮对陈隐年道: “昨天的事,是我嘴欠,言辞无状,我来道歉,希望小陈总不要计较。” 陈隐年闻言,显得很别扭。 他挠了挠头,站起身:“也是我的问题,我太冲动了,不该动手打人,还要你上门来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张恒眼皮子直抽抽,看了眼陈溺,嗐了一声,不说话了。 气氛是说不出的尴尬。 就连陈溺都有些替张恒觉得委屈。 明明什么都没说,路过陈隐年身边,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打,现在又要主动提着礼上门道歉,简直天理难容。 目的达到,陈溺看了看时间,对萧寂道: “我那边还有事要忙,抽空过来的,不多待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萧寂点了下头,看向张恒,淡淡道: “辛苦了。” 张恒连连摆手:“萧总哪里话,我自找的,不辛苦。” 陈溺有些没眼看,看着陈隐年,嘱咐他: “乖乖听你萧哥哥的话,想我了就说,我随时来接你。” 陈隐年弯着眸子,伸手掺住萧寂的手臂: “快走吧,我好的很,一点都不想你。” 打发走了张恒和陈溺,萧寂便开始若无其事地收碗盘,擦桌子。 陈隐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萧寂。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许久,说了一句: “这算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第194章 你是我的药(十九) 萧寂闻言,放下手里的活,看向陈隐年: “这是哪的话?他骂了你,就应该来道歉,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但谁料,他刚刚说完,陈隐年却突然道: “哥,你知道的,他没骂我。” 萧寂挑了下眉,没说话。 陈隐年张了张口:“我难得清醒,没人比我和他更清楚,他没骂我。” 萧寂疑惑地哦了一声:“是吗?那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陈隐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昨天,我在看见他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的脸和陈宇重合了。” “那些我告诉你的话,都是假的,不是他说的,是当年陈宇说的。” “他是无辜的,这个歉明明应该是我去道,为什么他会上门来昧着良心跟我道歉呢?” 陈隐年望着萧寂,清澈的眸子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陈溺不会做这种事的,是你让他来向我道歉的,对吗?” 萧寂其实有些意外。 从今早开始,他一直以为陈隐年在故意假装出一副正常的模样。 却不曾想,陈隐年现在,居然好像是真的清醒了。 萧寂有些无言以对,强词夺理道: “能让你想起之前的伤心事,就是他的不对,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陈隐年被萧寂这偏心偏到西伯利亚的态度逗笑了: “你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有病的人是我,哪有你这样的,自己惯着我,还要强迫别人都来惯着我?” 萧寂倚在餐桌上,和陈隐年相对而立。 他盯着陈隐年:“我惯着你不应该吗?” 陈隐年跟他对视,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虽然还是在笑,但声音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 “我以为你之前,都是因为,我是病人,所以让着我,为了安抚我。” 萧寂直言:“无论你有没有生病,我对你的态度都不会变。” 陈隐年不明白,故作轻松道:“为什么?萧寂,你不会真的爱上一个躁郁症患者了吧?” 萧寂盯着他看了许久,伸出食指,在他眼下按了按。 原本还蕴藏在陈隐年眼眶里的小泪珠就这么滚了下来。 萧寂用拇指擦掉那滴泪:“你感受得到的,不是吗?” 萧寂虽然并未对陈隐年说过爱。 第195章 你是我的药(二十)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萧寂站在路边,许久都没有动作。 陈隐年看着萧寂,想了想:“哥,我想请张恒吃个饭。” 萧寂问他:“愧疚吗?” 陈隐年点了点头:“我很多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我……” 如果他还在犯病,或许很快就会将自己伤害了别人这件事抛到脑后,让别人去给他擦屁股。 但他现在很清醒,他想自己去跟张恒道个歉。 萧寂只说了声好。 陈隐年又道:“我想自己去。” 萧寂蹙了蹙眉。 陈隐年道:“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突然发疯,我也想为自己善一次后。” 无论如何,道歉的话,该是他自己亲口去说。 尽管陈隐年这样说了,但萧寂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心下来。 他约了张恒,订好了餐厅,亲自开车送陈隐年到了餐厅楼下,对他道: “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陈隐年想让萧寂先回去的,但他知道萧寂的担心,倒是也没任性,只说了句好,下车走进了餐厅。 陈隐年来得早一些,一个人坐在窗边发了会儿呆,才看见匆匆进来的张恒。 张恒看见陈隐年,下意识就问了一句: “小陈总,就您自己啊?” 陈隐年站起身,点了下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放心吧,那天……是个意外。” 张恒干笑一声,觉得头皮有点发紧。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陈隐年便让服务生上菜。 上菜期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闷又尴尬。 一直到服务生出了包厢,反手将门关住,陈隐年才清了下嗓,对张恒道: “很抱歉,我哥应该跟你说过了,我精神状态不太好,那天,我……” “小陈总,这说的是哪里话。” 张恒连忙打断陈隐年:“说实话,我当时的确是生气的,毕竟无妄之灾,说真的我也不缺钱。” “但陈总找到我的时候态度很诚恳,我们聊了聊关于你的事,我可以理解。” 陈隐年摸了摸鼻子:“但萧寂让你来道歉,他是为了我,我发了脾气,说他不相信我,说了很多刺他的话……” “我知道他只是想证明,他没有不相信我,安抚我的情绪只是其一,他是怕我知道自己开始出现幻觉,自我怀疑。” 陈隐年说着,鼻子又有些发酸。 第196章 你是我的药(二十一) 萧寂重新上了床,躺在陈隐年身边,伸手抱住他,在他耳后道: “再睡一会儿,饿了叫我。” 陈隐年没再说话,闭上眼,往萧寂怀里靠了靠。 陈隐年这一睡,就是足足十几个小时,起来去了一趟洗手间,扶着马桶的抽水箱站了十几分钟。 到最后还是萧寂进来了一趟,将陈隐年打横抱了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萧寂洗了热毛巾给他擦了脸和手,又叫了外卖点了几样清粥小菜给陈隐年填肚子。 陈隐年没说饿不饿,但东西摆到他面前,他还是吃了起来。 只是吃了一半,就又进了洗手间,将刚吃进去的几口饭都吐了出来。 胃是情绪器官。 情绪差的时候,胃口就差。 陈隐年站在洗手台前,反反复复刷了几次牙,在不小心打翻了牙缸之后,哭着跟萧寂说: “我什么都做不好,哥,我这种人是不是就不应该活着?” 萧寂将打翻在地上的牙刷牙缸捡起来洗干净放回洗手台架上,伸手将陈隐年抱进怀里: “我昨天不小心摔碎了你买的碗,如果你不应该活着,那我也不应该。” 陈隐年道:“那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萧寂捏捏他的腰:“你为什么不能陪我好好活着?陈隐年,如果人没有来世,下辈子,我们就遇不到了。” 陈隐年就不再吭声。 金沙太拥挤也太喧闹了。 除了在家,去哪都会让陈隐年更加烦躁。 但病人不能总在家里待着,总要想办法出去散散心。 萧寂做了很多功课,在跟陈溺商量之后,安排好了手里的工作,带着陈隐年去了一处位于印度洋的岛国。 起初,陈隐年是完全提不起兴趣的。 在飞机上昏昏欲睡,全程没看过一眼窗外。 但人类这个物种很奇妙。 他们伤害自然,却总在被自然治愈。 当到达目的地,看见一望无际,深蓝浅蓝交织的大海时,陈隐年难得有了几分看风景的欲望。 城市的喧嚣很难治愈心境嘈杂的人。 其实过去陈隐年也是来过这片海域其他岛屿的。 但都是在躁期。 这种极为失落的阶段,还是第一次被带出门。 第197章 你是我的药(二十二) 湿热的海风拂过陈隐年的脸。 他在月色下望着萧寂的脸,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 他说完这些话,见萧寂迟迟没有回复,吸了吸鼻子: “我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萧寂歪了歪头:“不。” 陈隐年放下手里的酒杯,眉梢一挑: “那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萧寂还是不说话,只是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 陈隐年便呸了一声,骂他:“色胚。” 萧寂眼里有笑意,却就是不说话。 陈隐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了,就干脆凑过去吻他。 椰子酒的味道在萧寂舌尖上蔓延,他掐着陈隐年的腰,示意陈隐年再过来一些。 陈隐年倒是也不扭捏,收到信号,干脆翻身坐在了萧寂腿上。 酒店阳台的私密性很好,虽然幕天席地,但两边都有围栏遮挡,而正对面,只有明月海上生。 萧寂微凉的手探进陈隐年的衣摆,陈隐年打了个激灵,反手便将衣服脱了丢在一边。 阳台木板下的海面上,一只大海龟悄悄游过,抬头看了看,又将脑袋塞回了海里。 陈隐年在郁期的时候经常感到疲惫不堪,萧寂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折腾他。 几个月来,两人做得最多的无非就是拥抱。 就连用力的亲吻,都会让陈隐年筋疲力尽。 而现在,即便他好了很多,但和躁期时的状态也完全没法比。 没多久,就开始嚷嚷着不行了。 萧寂在这方面又向来不是个好心眼的,陈隐年的度到底在哪里,他比陈隐年自己更清楚。 起初陈隐年会骂他,说他不安好心,花这么大代价带他跑到这来,就是为了搞这种事,好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萧寂捂着他的嘴,他就张牙舞爪地要咬萧寂。 萧寂便停了下来,准备撤退。 陈隐年被他说停就停的态度惹得不满,又搂着他的脖子,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就这?你完了?你不行了?” 到了后来,陈隐年真不行了,连连往前躲,却又被萧寂拉着脚踝硬拽回来。 屋顶的灯来来回回晃个不停。 陈隐年在目光涣散时,抱着萧寂的脖子,断断续续呜咽道: 第198章 你是我的药(二十三) 屋里的气氛很沉闷。 陈母和陈父坐在沙发上,和陈隐年面对面。 陈溺坐在另一边,一言不发。 “陈隐年,你没让我过过一天省心日子。” 陈父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对陈隐年道。 陈隐年蹙了蹙眉: “我病到后来,你们不怎么管我了,我哥这才把我丢去萧寂那儿。” “我是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如果没有,萧寂,说不准半年前我就已经死了,你们何苦现在又来说这种话?” 陈父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 如果陈隐年是个正常人,他现在怕是要两耳光扇过去。 但陈隐年不是。 陈父也到底是压着火,对他道: “你就知道萧寂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了?” “陈隐年,你是个病人,没有人想放弃你,但是你也要理解……” “行了爸,别说了。”陈溺打断陈父。 有些话不该对陈隐年说。 太伤人了。 陈隐年知道陈父的未尽之言。 陈父想说,你也要理解,没有人能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一辈子。 亲生父母尚且坚持不下去,更遑论是萧寂。 陈隐年觉得陈父陈母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只是尽力争取道:“萧寂不一样。” 但谁料,他这话一出口,陈父就砰的一拍桌子: “你就知道他不一样了?” 陈隐年不能理解:“跟他相处的人是我,现在我的病有了好转,萧寂功不可没,你们知道他是怎么照顾我的生活照顾我的情绪的吗?” 他说着,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他比你们都强,他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他答应我不会离开我的!你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么说!” 陈父还想再说什么,陈溺给了陈父一个眼神: “别说了,爸,我跟小年聊聊。” 他说着,站起身,拉住陈隐年的衣袖,带着陈隐年上楼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