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资本家小姐,掏空祖宅去随军》 第56章 叫声“爸妈”有啥关系? 祝婉玉之前曾和谢大勇说过,政治审核通过后,就邀请谢大勇和董桂英来家里吃饭。 如今尘埃落定,谢金娣在文宣课上跟祝婉玉提起这事情,祝婉玉也欣然接受提议,邀请三人到家吃饭。 不过,还没到饭点,谢大勇和董桂英就等不及提前来了。谢金娣还有些工作没做完,所以她晚点才能到。 “玉儿,我和老谢早点来,帮着你打个下手,小苏明天还要出任务吧?咱们早点吃饭,你俩也早点休息。” 工作中再严肃的人,见到自己的孩子都是满眼小星星,董桂英也不例外。 平日里明明一整天也看不到一丁点笑容的董桂英,自打见到祝婉玉,脸上的笑和暖就没消失过! 其实,这笑容自从得知晚上要一起吃饭开始,就一直挂在脸上了。 尤其是董桂英,这一下午都如坐针毡,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四点多,提前结束工作后,就匆匆往家属院赶。 要拿的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董桂英和谢大勇一人拎一包,董桂英的兜里还揣着一个鼓鼓的黄色信封,里面都是连号的大团结! “嗯,董科长、谢支队长,您先进屋!” 祝婉玉没有拒绝热情的二人,顺势推开门,让董桂英两人提着东西进去。 祝婉玉心里清楚,此时此刻,她越是心安理得地接受,董桂英和谢大勇就越是开心。 后世的祝婉玉父母早亡,她未曾体会过血缘至亲的疼爱。 穿书之后虽然得过老太太几日的宠溺,可世事变迁,老太太病逝,她那唯一的一点亲情之爱也消失了。 董桂英和谢大勇的出现,像一块及时出现的干燥海绵,一点点吸走她内心深处于亲情名下的潮湿。 所以,祝婉玉其实并不想拒绝。 董桂英一进屋,就将手里鼓囊囊的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掏出来: “小苏,我和你谢叔叔来的时候买了点肋排,你看咱们今天要不要把这排骨炖了?我还带了一罐腌好的咸菜,配着肋骨一起炖,味道可好了,你们爱不爱吃咸菜? 玉儿啊,小苏明天就要去出任务的,你自己家里,若是愿意就去我那儿吃,你爱吃什么我做什么! 若是懒得出门,我这里给你包了一大袋的肉馅饺子,你把这饺子放在院子的地下室里。什么时候想吃,直接拿出来煮。 你爸还带了几瓶水果罐头,若是馋了,就打开吃,吃完了我还给你拿......” 董桂英也不等人回答她的话,就那么自顾自地说着,好似在自言自语,可时而又抬头看看祝婉玉—— 眼睛里盛满了母亲对孩子的关心。 因为太开心,所以董桂英没注意到她刚才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爸”这个称呼。 直到谢大勇扯了扯董桂英的衣服角,董桂英才稍稍停顿,有点茫然地看向谢大勇。 见谢大勇朝祝婉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董桂英顺势看过去,才发现女儿不知何时走神了。 谢大勇借口放东西,把董桂英推搡进了厨房,一进去,就压低声音教训妻子: “你想想你刚才都说了啥?怎么能说‘你爸’给的罐头?这下孩子是收还是不收东西?收了是不是就得叫咱们爸妈? 那要是不收呢?你心里是不是又难受?!” 祝婉玉是董桂英的女儿,虽然还没有正式相认,但董桂英心里就是那么想的,所以刚才说话时速度太快,一时顺口,就没注意到。 这会儿听谢大勇这么一分析,她也觉得自己犯了错。 “那咋办?”,董桂英懊恼不已,像好心办了坏事的孩子。 “先不说这么多了,咱俩先把饭做了,早吃了饭让孩子早休息!” 董桂英连连点头,立刻就开始忙活起来,她虽然少了一只手臂,可动作一点也不比谢大勇慢。 客厅里,祝婉玉其实并没因为董桂英的那句话而觉得尴尬。 她的走神,实际上是因为些许的感动。 灵山岛上物资匮乏,上好的肋排、五花肉,这些都是要特供票才能买得到的,有时候有票、没肉也买不到。 她看董桂英拎过来的那块肋排,颜色新鲜,还带着血丝,应该是刚杀了不久的猪肋。 而桌上的那六七瓶水果罐头也不是普通罐头,而是高级军用黄桃、荔枝罐头。 这种罐头,连苏瑾年也只能一年分一次,每次只能各分一瓶。 除了水果罐头,袋子里还有午餐肉罐头、特供的鱼肝油丸、维生素片、特级炼乳等等。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作为正师级支队长的谢大勇,靠特权弄来的。 祝婉玉想起之前在沪市,她连原书里要害死她的渣爹都叫了“爹”,那面对愿意对她好的谢大勇和董桂英,叫声“爸妈”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放在后世,若突然有这么一对位高权重的父母出现,送给她一堆东西又疼爱她,祝医生猜测—— 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叫对方“爸爸妈妈”~ 所以刚才走神的时候,祝婉玉是在心里设想怎么能非常自然地叫出爸、妈,而且不让场面失控。 毕竟以祝婉玉对谢大勇的了解,对方肯定又要痛哭流涕,祝婉玉和谢大勇、董桂英的关系还没到“小棉妖要给父母擦眼泪”的地步。 况且,祝婉玉自己就是个泪失禁体质,她不想看那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一想到后世网络上,丢了孩子的父母终于找回孩子时,父母与孩子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的场面,祝婉玉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行不行! 绝对不能整的那么夸张!她甩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抬眼的瞬间,看到角落里还有一个军绿色的手提袋。 那袋子也很鼓,看起来沉甸甸的,是刚才谢大勇拿进来的。 不过他刚才一进门就将东西靠墙放在地上,袋子落地的时候,祝婉玉好像还听到了玻璃瓶子碰撞的声音。 祝婉玉以为是谢大勇一会儿回中心基地要带走的,也就没说什么。 “老婆,你还好吗?” 苏瑾年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祝婉玉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凹,我没事,你去厨房帮忙吧,我来准备一下桌子。” 祝婉玉有些心虚地把苏瑾年推进厨房,她则把午餐肉和水果罐头放到楼上卧室的储物柜里。又将包好的一大袋饺子藏到罐子里,拿到院子里的半地下室里放好。 窗外的天逐渐变暗,今夜又刮起了海风。 从地下室出来,祝婉玉恰好看到谢金娣急匆匆地往她们家门口跑。 “你来了谢同志?” “祝同志,董科长是不是在你家里?” 谢金娣一向沉稳,难得有神色紧张的时候,祝婉玉见她急的额头直冒汗,似乎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发生,连忙点头: “对,董科长和支队长都在!” 听到这句话,谢金娣顾不上祝婉玉疑惑的目光,直直冲进客厅。 猛地撞开门,就朝谢大勇和董桂英喊: “舅舅,舅妈!二哥出事了!” 第57章 我可以说,但你不能问 “怎么了阿娣?出什么事情了?” 董桂英从厨房走出来时,一只手上还沾着面粉。 谢金娣咽了咽口水,眼神犹豫地看向苏瑾年。 “我和玉儿去楼上取食材!” 苏瑾年与刚进来的祝婉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夫妻二人点点头,立刻默契地朝楼上走去避嫌。 “没事的小苏。阿娣,玉儿和小苏都是家里人,既然是你二哥的事情,那他们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董桂英出声拦住了要离开的两人,谢金娣听到这话,也就不再犹豫: “二哥被人举报曾为沪市的走资派送货,对方说曾在半个月前看到二哥连夜拉了满满一板车杀好的牛,送去城里了。 红袖章审讯二哥东西到底送给谁了,二哥也不交代,对方就直接把二哥关起来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大哥和三哥好像也参与了这件事,虽然现在红袖章还没抓人,可保不齐哪天就被带走了!舅舅、舅妈,怎么办?” 谢金娣说完来龙去脉,祝婉玉率先蹙眉: 这事情怎么听着有点耳熟,二哥拉了一车肉?还有大哥和三哥... 她怎么记得黑市上那个卖肉给她的男人也有一个大哥一个三弟? “强子那孩子,肯定是又去黑市卖肉补贴家用了!” 董桂英叹了一口气,额头上的纹路全都挤在一起,慌张和焦急的情绪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不过一瞬就烟消云散,化为冷静。 她用胳膊肘子戳了戳身旁的谢大勇: “老谢,你和我出去一趟,往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说完,董桂英一边洗手一边跟祝婉玉解释情况: “玉儿,你舅舅家的老二出了事情。但你别担心,阿娣留在这里帮你和小苏做饭,我和你叔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听董桂英称“二哥”为“强子”,祝婉玉更加觉得对方就是她认识的黑皮糙汉,她还记得对方也姓董,名字里也带了个强,好像就是董什么强。 为了更加确定“二哥”的身份,祝婉玉还是开口询问: “妈,二哥叫什么名字?” 她脱口而出的那个字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愣住,连祝婉玉都有点诧异,她还以为自己会因为从来没喊过“妈”这个字而说不出口呢。 可那个称呼就如此水灵灵的顺嘴溜了出来—— “哎!玉儿,你二哥叫董文强,大哥叫文华、三哥叫文盛。” 董桂英在回应那声“妈”的瞬间,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她后面的话都是颤抖着声音说出来的。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董桂英毫不怀疑自己会因为这声“妈”而情绪崩溃。 可家人有危险,她不得不故作坚强,擦去眼泪: “玉儿,等你二哥没事了,局势稳定了,我带你回去看看你二哥他们。 说来也挺巧,你大舅一家人就住在沪市的乡下,我以前每年都会回去一趟,逢年过节还会在市里买点东西带回去。 唉,要是早知道你一直生活在沪市....” 董桂英说不下去了,眼泪遮住了她的视线,脑海中浮现出在医院里怀抱着祝婉玉的场景... 身旁的谢大勇早就哭成了泪人,在女儿面前哭,他不觉得丢人。 可谢大勇心疼妻子,他温柔地将陷入自责中的董桂英拉进怀里,像安慰小孩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听董桂英这么说,祝婉玉确定了,董文强就是那个卖给她肉的黑市贩子! 而举报的人看到的情景,应该就是董文强给祝婉玉送肉时的画面。 董文强其实大可以把有关祝婉玉的一切都交代出来,红袖章也会按照规章去查,但董文强硬是啥也没说,心甘情愿被抓。 这么说来,董文强是因为她被抓的? 看着董桂英痛苦的模样,祝婉玉心里一时间有些纠结。 她还留着当初和董文强定货时写的字据,所有的东西种类及大概重量、价格,字据上都写的一清二楚。 付钱之后,祝婉玉和董文强都在上面签了字。 如果她把字据拿出来,就能证明董文强没把肉卖给沪市的资本家。 但若是把那张单子拿出来,务必要涉及“你买这些东西干啥”以及“东西去哪里了”这两个问题。 祝婉玉肯定不会说出空间的事情,但这样就意味着她得撒谎,还要撒一个特别完美的谎。毕竟那么多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总要找个借口,可要找一个如此合理“借口”没那么简单... 就在祝婉玉站在天平的中间左右衡量、进退两难时,谢大勇温柔地开口: “玉儿,你别想太多,这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承担的,你放心,我和你妈会处理好。 就按照你妈说的,我们先去了解情况,你和阿娣、小苏在家里做饭,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谢大勇伸出手,犹豫又谨慎地拍了拍祝婉玉的肩膀。随后,便拉着董桂英往外走。 直到谢大勇两人离开,祝婉玉都没能张开口说出真相,她想帮忙,但是绝对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恰在此时,苏瑾年注意到了祝婉玉状态不对,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他跟谢金娣打了声招呼后,便搂着祝婉玉上楼去了。 “老婆,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躺会儿,等我把饭做好了再来喊你。” 苏瑾年以为祝婉玉只是因为家里人出事而感到担心,丝毫不知祝婉玉内心在进行强烈的挣扎。 “老公,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但我不希望你追问我为什么。如果你答应,我就告诉你,如果你不....” “我答应。” 祝婉玉的话还没说完,苏瑾年就温柔抢答。 他答应祝婉玉所有没有理由的要求,他的答应任何时候都不会带附加条件。 见苏瑾年回答的干脆利索,祝婉玉内心稍感轻松,她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纠结坦白: “老公,董文强应该是因为我被抓的。在来琴岛之前,我曾在黑市上,从一个肉贩子手里购买了一批食材。 那人就叫董文强,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对方就是我表哥,我们也是私下里进行交易的。刚才我问妈二哥叫什么名字,她说的名字就是那人的名字,而且对方还有两个兄弟,这点也对的上。 当时买东西的单子,我也留着。如果我把单子拿出来,就能证明二哥的清白,只是...” “只是你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从董文强的手里买了什么东西?” 祝婉玉瞬间抬起头,视线对上苏瑾年是眼里全是被看懂的惊讶,她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那单子我能看看吗?” 如果按照祝婉玉所说,只是一些食材,苏瑾年觉得也许能找找关系托后勤处帮忙开一张军用采购单。 可只有看到祝婉玉手里的单子,他才能制定可行的方案。 “那你先出去,我把单子找出来。” 苏瑾年点点头,待他出去后,祝婉玉从空间里取出了那张单子。等苏瑾年拿到单子,看清上面的东西,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吧老婆,这事情我来处理,你和谢同志在家里,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祝婉玉买的东西确实不少,可相比于军队的采购还是九牛一毛。 潜艇兵因为兵种的特殊性,对蛋白质的要求较高,活禽类、蛋类、肉类的采购标准也远比陆军要高很多。 第5潜艇支队共有289人,祝婉玉单子上的东西,还不足够这289人吃一个月。 所以,要想开一张这样的采购单子不算很难,但也要有硬通货打点。 “好,那你注意安全。” 苏瑾年点点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随后离开别墅。 他沿着海边的小路一直向北走了1公里左右,在一处有些陡峭的海堤旁停下。 观察四周无人之后,苏瑾年扒着海边的护栏,闪身跳下海堤,借着凹凸不平的堤床,攀岩向下。大概下降了4、5米后,苏瑾年的面前俨然出现了一个小山洞。 黑黢黢的山洞像怪物的眼睛似的,即便是白天站在洞口处,也让人浑身发冷。 可苏瑾年一点怵意都没有,他没带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只借着月光拨开洞口的杂草走进去。 洞内伸手不见五指,连月光都无法照进来,可苏瑾年不慌,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复刻出洞内的三维模型,凭借听觉和感觉往前走。 潜艇兵最核心的训练项目、之一,就是代号名为“夜枭”的科目。 这项训练,会要求潜艇兵在绝对黑暗环境下进行一系列操作。比如在完全黑暗的潜艇内,仅凭触觉和空间记忆,穿越一段包含多个直角转弯、上下舷梯的复杂通道,期间甚至需要低头通过低矮管道或侧身挤过狭窄旋道。 而这种训练,苏瑾年在这十年中进行过无数次。 因此,黑暗之中的山洞于他而言,就是小儿科。 一步两步、走到第五步时,苏瑾年在黑暗之中停下,向左转,蹲下身子。 他的手指沿着潮湿的洞壁一路向下,在预想的位置摸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 他将木板取下,从里面摸出一个圆柱体的瓷瓶,瓶身沉甸甸的,轻轻晃动,会听到里面液体流动的声音。 苏瑾年将瓶子塞进上衣里,盖好板子,走出山洞,再攀岩上岸,像一头猎豹似的,朝军区家属院跑去。 第58章 二十年的压岁钱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桌上的菜已经做好,可祝婉玉、谢金娣两人都没有动筷的心情。 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董桂英和谢大勇率先回来,两人面色都异常沉重。 “舅舅、舅妈,二哥怎么样?” 董桂英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谢金娣的问题,她看向谢大勇,神情复杂。 半晌,才面对谢金娣和祝婉玉说出两人的计划: “我得回去一趟,在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前,老谢没办法出面。” 无论是往供销社、还是大队部打电话,对方只要听到是询问董文强的事情,就会立刻挂断电话。 如今唯一能得知信息的来源,就是董文华寄过来的那封急报。可若不能了解详细的情况,董桂英也没办法动用任何资源,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回家一趟。 “你自己回去不安全,这次运动来势汹汹,两个人一起回去,万一有一人出了事情,另外一人还能通风报信。我和你一起!” 谢金娣的话音刚落,客厅的门被再次推开,裹着潮湿凉意的海风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声闯入屋内。 “年年!” 见苏瑾年回来了,祝婉玉这才稍稍吐出一口气。可随即,又眼神紧张地在苏瑾年脸上寻找期待的答案。 而苏瑾年也不负所望,坚定地朝她点点头。 “董科长,二哥的事情是我造成的误会。” 他悄无声息地握了握祝婉玉有些发冷的小手,将她藏到身后,随后从口袋里取出了祝婉玉和董文强立下的字据,以及一张盖了军章的采购单递给谢大勇。 军队采购,一般都是通过计划调拨,由国家后勤部根据指标派发至军队,或者通过指定的国营单位购入。 如果遇到特殊天气导致物资短缺,后勤部也会从地方国营食品厂或者供销社拿货,而苏瑾年就是利用了中间厂这个“灰色地带”。 驻扎在海边的潜艇基地每到冬天总会出现物资紧缺的情况,这刚好为苏瑾年提供了可用的便利。 谢大勇接过两张单子,只见军队的采购单上写着“沪市肉类联合加工厂”的字样,而军队紧急调拨物资一栏的末尾,签字人那里竟然写着祝婉玉的名字。 谢大勇瞳孔骤缩,警觉地看向苏瑾年,眼神里充满了质问性的试探。回想起刚才祝婉玉询问二哥姓名的情形,谢大勇似乎意识到什么。 再看第二张单子,满满一张上写着各种食材,而订单的末尾,赫然出现祝婉玉和董文强的名字。 再看交易时间,竟然就在半个月前! 谢大勇顿悟—— 董文强拉的那些东西难道是卖给祝婉玉的? 那... 脑海中的一切被迅速串联,谢大勇几乎瞬间就搞懂了一切。 他眉头紧蹙,表情严肃:“小苏,借一步说话。” 董桂英都没来得及看那两张单子,谢大勇就已经把东西收进了口袋里:“你们先吃饭,我和小苏去去就来。” 说着,谢大勇没等苏瑾年答应,像押犯人似的,攥紧苏瑾年的手臂推门走出客厅。 苏瑾年并不挣扎,就那样被谢大勇拽到了隔壁家属院里,活像被岳父逮到的小黄毛。 两人进了谢大勇的家属院别墅,谢大勇把门一关,审讯重刑犯似地质问苏瑾年: “姓苏的!我现在要求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还有这张伪造的单子你找谁开的?你若是不说清楚,你头上这顶帽子也就戴到头了!” 伪造军队文书,是重罪,苏瑾年几乎是在自毁前途。 想到苏瑾年是为了祝婉玉做这事情,谢大勇心里的怨气少了几分,可更加为此感到心急。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能告诉你东西去哪里了。” “你小子还跟我谈上条件了?” 谢大勇的眼神在一瞬间产生极其微妙的变化——从支队长变成了岳父。 一种从来没体会过的强大压迫感朝苏瑾年袭来,那感觉很奇怪,和被上级训话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苏瑾年觉得他似乎被谢大勇紧紧捏住了后脖颈,还提起来晃了晃。 “我说!” 苏瑾年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谢大勇,听完苏瑾年的描述,谢大勇又把那两张单子拿起来仔细看。 知道了具体情况,谢大勇就能想出对应的解决办法,他在沪市有信得过的人,若是能通过肉联厂对这批物资进行“洗白”,那就可以救下董文强。 “不能把玉儿牵扯进来,这事情我来办!” 说完,谢大勇急匆匆地向外走,许是又想到了什么,他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 “你小子下次再敢瞒着我做这样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苏瑾年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帘,点点头,乖巧的像个小鸡崽似的。 房间里,谢大勇和苏瑾年离开后,董桂英便拉着祝婉玉和谢金娣先吃饭。因为饭菜有些凉了,董桂英便将菜放在炉子上重新加热。 热饭的空档,董桂英把祝婉玉拉到书房里,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信封又厚又大,被董桂英强行塞进手里的时候,祝婉玉还有些懵: “妈,这是什么?” “玉儿,这是你的压岁钱啊!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吧?这是你二十年的压岁钱,爸妈每年都给你攒着呢!现在才刚过完年不久,妈都给你补上!” 说完,董桂英突然跟吃了蜜似的甜甜笑起来。 一整晚的紧张与忧虑都在这一刻消散,董桂英满眼满心都是祝婉玉,脸上的皱纹都被那幸福感抚平。 “哦对了,你爸还拿过来一个袋子,你等着我拎进来。” 说完,董桂英急匆匆地走出去,又急匆匆地走进来,正是放在门口的那个深绿色军用袋。 “小苏虽然不抽烟不喝酒,可这些东西都是硬货,你们留着,用的时候就不紧缺。” 董桂英拉开军用袋的拉链,祝婉玉看到一抹熟悉的红白配色。 瓷白色的瓶身,搭配经典的红底白字贴纸,是茅台酒! 和后世的区别在于,军用袋里的这几瓶茅台酒,后背的贴纸还是手写体印刷出版。 不过这种潦草又洒脱的字体也代表了其作为“特供品”的特殊身份,而这样的特供酒,军用袋里足足有四瓶。 从1960年开始,茅台的产量就开始下降,到66年时,茅台在市场上已经完全绝迹。 所以这东西也被认为是绝对的身份象征,特供的茅台,更是“通天”级别! 祝婉玉还记得,她曾在后世看到过一条新闻,一瓶1956年的五星茅台被拍卖了100多万,而这四瓶茅台的瓶身上都有五角星! 而且除了四瓶茅台,军用袋里还放着十盒中华和十盒牡丹。 而董桂英塞给她的那封牛皮纸信封,保守估计里面的大团结也至少有四五百张。 若不是空间里有不少古董宝贝和几万的存款,祝婉玉绝对惊讶到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吃饭,简直堪比豪华认亲宴! 第59章 婆婆和亲妈 晚上11点,祝婉玉裹着条毯子在客厅里一边烤火一边等苏瑾年回家。 因为不小心睡着了,苏瑾年到家时,炉子已经熄灭,屋子里也格外的冷。 他见祝婉玉趴在餐桌旁睡着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心疼地将其裹着毯子的身体拦腰抱起。 祝婉玉像一只毛绒绒的兔子似的趴在苏瑾年的肩头,虽然他动作极轻,可她还是在身体接触到床的一瞬间惊醒: “老公,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 “嘘~睡吧老婆,明天再说。” 可祝婉玉已经完全清醒,她眼巴巴地望着苏瑾年,带着睡意的小脸格外动人。 “你放心好了,谢支队长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事情。沪市的肉联厂会直接将单子送到大队,明晚十点之前,董文强应该就能被放出来了。” “你该叫爸了。” 听到董文强没事了,祝婉玉放下心来,学着苏瑾年的口吻俏皮打趣。 两人相视一笑,有一种逢凶化吉的轻松。 “你先等我一下,我简单洗漱后就睡觉。” 苏瑾年好几天都没开荤了,前两天祝婉玉身体不舒服苏瑾年不敢乱来。可明天他就要出任务,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临走之前,他怎能把持得住? “这么晚了你还要玩?明早起的来吗?” 祝婉玉撇了撇嘴,脸却已经有些发热。 “当然起得来了,我一夜不睡都行。” 说话间,苏瑾年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祝婉玉赶紧把这人推开:“你快去洗干净再上床,来晚了我就要睡了!” 苏瑾年瞬间跳下床朝卫生间跑去。 祝婉玉看着苏瑾年着急的背影,耳朵根子热的发烧,想起第一夜的情形,她身体如过电一般麻酥酥,脑海中的画面更是让她又燥又羞。 她努力甩了甩头,将那些不健康的画面踢出大脑,不过事情都得到了解决,祝婉玉也终于可以大大松一口气。 胡妈和胡大哥后天就要回沪市,祝婉玉准备明天带着两人去琴岛买一些特产,顺便把车票买了。 婆婆孟舒云的电话还没打过来,不知道何时能抵达琴岛... 祝婉玉在心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下一秒—— 被子突然被掀开,苏瑾年衣着单薄地挤进被窝里。祝婉玉还没反应过来,她只觉得脖子一凉,他的唇便落在了她颈处。 不规矩的手也开始蠢蠢欲动—— “啊——你的手好冰!”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冷,苏瑾年被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不老实的手。 “不好意思老婆,那我用嘴~” 床尾的毯子从上下起伏的被子上滑落,孟舒云捡起车厢地上的保暖毯,抱在怀里——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乘坐火车,车厢规律性的晃动以及巨大的噪音让她难以入眠。睡不着,她干脆披上毯子靠在床边。 前世和后世的种种开始于她脑海中一一闪过,想到儿子惨死的样子,孟舒云便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照顾好儿媳和儿子。 这么想着,她终于在天将亮时,昏昏沉沉睡去。 下午5点多,孟舒云终于下了火车,出站之后,她让勤务兵周小娟立刻给基地打去电话告知祝婉玉抵达时间。 白天的时候,祝婉玉带着胡妈和胡大哥去买了不少干货,三人买完东西返回灵山岛后,就在镇上的国营饭店吃晚饭。 等把胡妈两人送回旅馆,祝婉玉才坐着驴车往军营赶,待她抵达军营,已经是晚上8点。 吴学军好不容易等到祝婉玉回来,立刻将孟舒云的电话内容转告她。 “嫂子!苏艇长的母亲两个小时前来电话说两小时后抵达基地,这会儿应该快要下船了!” “什么?我老婆婆要来了?快带我过去!” “好!” 说完,祝婉玉便跟在吴学军后面往码头的方向跑,等她抵达的时候,孟舒云乘坐的运输艇恰好靠岸。 虽然夜已经很深了,可今晚的月光将大地照的仿佛白天,孟舒云一眼就认出了岸边身着藏蓝色人民装的祝婉玉。 “玉儿!这儿!” 祝婉玉的长相自小就很让人惊艳,是那种即便一晃而过,也会在人的脑海中留下一抹模糊而清晰的倩影、一种让你忍不住不断回想的烙印。 所以即便相隔10年,孟舒云还是立刻就认出了对方。 不过记忆里眼神更为张扬的大小姐,如今倒让孟舒云觉出几分温婉似玉的柔。 “妈,你来了?慢点!” 孟舒云给祝婉玉的第一印象不是恶婆婆,恰恰相反,而是那种会和儿媳处成闺蜜的婆婆。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孟舒云并没有祝婉玉想象中的苍老。 虽然已经46岁的年纪,可孟舒云依旧身材匀称、瘦而不柴、面色红润,脸上的皱纹也很少,一头带着点自来卷的利落齐耳发,搭配上她天生的娃娃圆脸,清爽又显年轻。 “玉儿!年年已经出任务了?” “嗯。” “好,那我们先回家,外面太冷了,你不用来接我....” 婆媳两人边走边说,在吴学军和周小娟的护送下往家属院去。 孟舒云这些天就住在祝婉玉的别墅里,而周小娟则被安排在给外来人员临时住的寝室里。 因为到的很晚,祝婉玉安排孟舒云洗澡之后,两人就分别睡下。 第二天一早,等祝婉玉起床的时候,孟舒云已经在厨房里做饭了。 虽然嫁给苏镇海的这些年,孟舒云从来没做过饭,可农村出身的她仍旧保留有做饭的技能。相比于苏瑾年不是蛋羹就是各种粥的“简单”,孟舒云的早餐绝对算得上是豪华了。 因为她一大早起来就卤上了猪蹄,这猪蹄是孟舒云从京市国营菜场里买了带过来的。 除了猪蹄,孟舒云还煮了一小锅的茶叶蛋,里面放了各种大料,就是这勾人的香味儿把祝婉玉从沉睡中唤醒的。 祝婉玉揉着眼睛走下楼时,卤猪蹄和茶叶蛋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她也瞬间清醒。 “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做了猪蹄和卤蛋,你快去洗漱,等洗好了就来吃饭!” 祝婉玉点头如捣蒜,前两天的呕吐导致她一直吃的都比较素,祝婉玉确实馋了。等她洗漱好在餐桌前坐下,孟舒云已经把卤好的猪蹄端上了桌。 “快吃吧玉儿,多吃点,你太瘦了!” 孟舒云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响起敲门声,孟舒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抢着去端桌上的猪蹄—— 这种时候吃的太好怕被人举报,还是藏着点比较好。 保险起见,孟舒云甚至抢过祝婉玉手里那只猪脚放回盆里:“玉儿,你等会儿再吃,我先把这肉放楼上去,厨房的门你记得关上!” 说完,孟舒云抱着盆就往楼上跑,祝婉玉咂吧咂吧嘴,起身去开门,却见董桂英挎着个篮子站在门口。 “玉儿,快开门!妈给你带早饭过来了!” 董桂英说话时还特地压低声音,就怕被周围的邻居听到。祝婉玉应了一声,赶紧去开门。 董桂英一进屋,就赶紧打开篮子,取出里面的铁质饭盒,盖子打开的瞬间,带着香味儿的热气立刻冒了出来。 薄如蚕翼的馄饨皮掐着点肉馅,奶白的汤里飘着葱花和虾皮,一看就很香! “妈早上给你做的小馄饨和灌汤包,你前两天胃还不舒服,早上吃点馄饨喝点汤,最是舒服!” 董桂英话音刚落,突然闻到屋子里似乎有什么香气,她使劲儿嗅了嗅,好像是卤肉? 恰在此时,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孟舒云随着声音走下台阶,董桂英立刻用篮子挡了挡饭盒。 四目相对时,董桂英和孟舒云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第60章 傲娇亲妈捏“软柿子” “妈,那是我婆婆孟同志。” 上次打电话时,苏瑾年和孟舒云简单说了董桂英两口子的事情,不过,并没细说对方的情况。 听说祝婉玉不是祝家亲生的,还有一个作为政治科长的妈和支队长的爸,孟舒云还是非常惊诧。 毕竟她记得前世没有这档子事情发生,难道是她的重生产生了某种蝴蝶效应? 孟舒云无法深究,得知面前的女人就是亲家母,她的态度立刻柔和几分。 “亲家母您好啊,我叫孟舒云,是苏瑾年的妈妈。早就听年年说您和您丈夫都是解放战争的英雄,如今看来,您这举手投足之间,确实带着红色的光辉气质呢!” 孟舒云这一番夸赞的话语瞬间缓和了屋内的气氛,祝婉玉在内心深处对她老婆婆的随机应变能力感到敬佩—— 只是,记忆里孟舒云一向嘴臭,听说在家里也经常和其婆婆发生争吵,而且她每次见到祝婉玉也没什么好话。 怎么十年不见,性格直接重塑了? “是小苏的妈妈啊,那你好。” 董桂英听到对方说是祝婉玉的婆婆,眼神变得更加犀利。 她将孟舒云从头到脚都仔细打量一番,想要把对方从骨头到肉都看的一清二楚! 毕竟,有些婆婆明着疼儿媳,一转头就给儿媳气受!董桂英可不能让女儿受这种莫名的气! 孟舒云虽然看起来面相大气随和,脸上始终挂着可亲的笑容,可观察细致入微的董科长,还是从对方略微上翘的眼角中看到了一抹凶悍。 孟舒云被董桂英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来之前,她特意剪掉了自己一头的大波浪,理了个平易近人的齐耳短发。 难道这些年吵架太多,面相变了? “哎!亲家母,快别站着了,咱们吃饭吧!我早上卤了猪蹄、做了茶叶蛋,这不刚才有人敲门,我也不知道是你,赶紧就把东西藏到楼上去了! 你和玉儿先坐着,我上去把猪蹄端下来!咱们一起吃!” 孟舒云刚才就看到了桌上放着董桂英拎过来的篮子,也注意到了董桂英试图遮掩篮内东西的行为,猜到是什么不方便让外人知道的吃食,孟舒云就也没多问。 等她把卤猪蹄从楼上端下来,看到桌上放着三碗馄饨,还有一笼小包子,这才明白董桂英为啥要藏—— 两人都是怕被外人看到了! 董桂英虽然充满了戒备,可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她毫不吝啬将特意给女儿包的馄饨分给孟舒云,嘴上还客气地招呼对方: “孟同志,这是我们金陵那边常见的小吃,柴火小馄饨,你尝尝我的手艺。 玉儿前两天胃不太舒服,这段时间最好让她早上能吃点清淡的、汤汤水水的东西,像猪蹄这些油腻的饭菜就放在中午吃。 你要是不会做,早上我做了你们去我那里吃也行,我就住在隔壁!” 董桂英虽是对着孟舒云说话,可眼神却根本不看对方,反倒是落在吃馄饨的祝婉玉身上。 祝婉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暗暗觉得她妈这话说的不怎么好听,明显带着不信任的味道,不知道孟舒云会不会撑不住突然爆发。 就在祝婉玉搁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孟舒云平和而真诚的声音在两人耳朵边响起: “亲家母,我还真不知道玉儿身体不舒服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往后早餐我尽量做清淡些。 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玉儿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 她喜欢吃馄饨,那我也愿意跟着亲家母你学。不过亲妈做的馄饨,我这个当婆婆的哪里能比得上呦? 您做的这个小馄饨啊,我刚才下楼就闻到味儿了!只是那会儿您没说,我这张嘴再馋,也不敢问啊!哈哈哈~” 再说也是司令员的媳妇,孟舒云这些年没少学到说话的技巧,她之前说话难听,那是因为故意的~ 况且,孟舒云也是当妈的,谁家丢了孩子不跟挖心掏肝似的疼? 现在孩子才刚找回来,就嫁到别人家给人当儿媳妇了。任谁,心里都会对婆家人有敌意! 所以,不管董桂英表情有多严肃,哪怕对方连看都不看孟舒云一眼,她脸上也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这番漂亮话虽然没能直接逗笑董桂英,可董科长心里对女儿婆婆的好感还是增加了几分。 “嗯,妈你说的太对了,我妈做的馄饨特别好吃!” 祝婉玉这句话脱口而出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怎么都叫“妈”?好像有点不太好区分婆婆和妈妈。 董桂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况且,最重要的是—— 这样不就让人觉得她这个作为亲妈的和当婆婆平起平坐了? 不行,她是祝婉玉的亲妈,那肯定要比婆婆亲! “玉儿,咱们乡下人都叫娘,你也叫我娘好了,妈这种称呼显得不亲。” 董桂英说话是一点也不避着孟舒云,这话明摆着跟孟舒云炫耀祝婉玉跟婆婆不亲,跟亲妈更亲! 祝婉玉突然明白了她身上这嚣张跋扈的气焰,是从谁那里遗传来的了~ 说来也对,董桂英的性格本就不是农村丫头的内敛软弱。 她虽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可性格却比几个哥哥还要强势,不仅强势还有主见。 在别的小姑娘思考着嫁给村子里的谁时,小小年纪的她就已经坚定了要加入八路军的想法! 后来,解放战争胜利,八路军变成了解放军,她也成了最早一批的女兵。 其实,自打做了政工科科长,董桂英的脾气收敛了很多。若是放在以前,董桂英见面就要给孟舒云一个下马威!根本不会这么拐弯抹角的挤兑! “亲家母说得对,叫‘娘’显得亲,我这做婆婆的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比娘更亲,这么叫才合适!” 孟舒云的通情达理超过了祝婉玉的想象,完完全全就是变了一个人! 她原本还思考着,婆婆和亲妈都是脾气不怎么好的主,该怎么在两者之间做调和剂,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根本不需要她插嘴! 董桂英有多强势霸道,孟舒云就有多通情达理,简直就像后世网络上网友那“强势的爸和受窝囊气的妈”。 不过区别在于,祝婉玉觉得孟舒云和董桂英两人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好的娘,我胃口不好,娘替我尝尝妈做的猪蹄好不好吃? 你早上起那么早给我包馄饨肯定也累了,多吃点肉对身体好,这样上班的时候才更有力气训人不是,董科长?” 祝婉玉俏皮地摇了摇脑袋、跟亲妈开玩笑,董桂英脸上的严肃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61章 脸比硫磺皂还黄 早饭结束后,董桂英去军营上班,祝婉玉则打包了一些猪蹄和茶鸡蛋,准备给胡妈和胡大哥带在路上吃。 待董桂英离开后,祝婉玉连忙走到孟舒云身边,用大大的眼睛瞅着对方,却一声不吭。 “怎么了玉儿,你看着妈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孟舒云用手轻轻拨了拨脸,却并没摸到什么东西。 “脏东西倒是没有,不过有别的...” “什么?” 孟舒云看祝婉玉表情特别认真,还有点害怕,难道有虫子? “美貌!” “啊?”,孟舒云一下子没明白,等她反应过来那两个字的意思后,立马吐出一口气,蹙着眉头笑起来: “你这丫头吓我一跳!” 祝婉玉就是想测试一下孟舒云到底生没生气,虽说董桂英向着祝婉玉是好事,但祝婉玉不能让孟舒云觉得苏瑾年不在,儿媳和亲家母联合起来欺负她! “哈哈,妈,我娘说的那些话你真不生气?” 最重要的是,祝婉玉还是不太相信孟舒云突然能有这么大的肚量,别说她不信,就算是苏瑾年回来见到这场景恐怕也不会信。 “你这丫头!我不气,她是你娘,宠着你也是应该的。谁家嫁女儿能那么开心?况且还是丢了二十年的女儿,你娘没有追着我退亲都已经顶好了!” 说到这里,孟舒云突然想起来董桂英那会儿说祝婉玉身体不舒服的事情,便询问起来: “玉儿,你娘说你前阵子胃不舒服?到底是什么情况?咱们一会儿不是要去琴岛送你家奶妈,要不顺道去琴岛的医院查一查?” 经孟舒云这么一说,祝婉玉才想起来,她的生理期本应昨晚就来,可早上去厕所时,她并没能见到那抹熟悉的红。 “不用妈,我前两天有点胃受凉,喝了些生姜红枣水就好了,这几天再没出过问题。若是后面再有不舒服,咱们再去查也行。” 生理期推迟一天是正常现象,没什么可担心的,要查也得等这次生理期彻底没来之后再去,现在还早! “妈,东西我已经打包好了,咱们走吧?” 祝婉玉及时岔开话题,孟舒云虽没再追问,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谨慎。 “好,那咱们走吧。” 婆媳两人立刻出发,前往镇上去接胡妈和胡海平两人。 运动开始后,家属院里人言可畏,谁都不敢再乱嚼舌根。 更不要说祝婉玉如今成了谢大勇的亲女儿,任谁再有胆量,也不可能作死! 所以现在只要祝婉玉出门后遇到家属院里的人,对方肯定热情地打招呼。 “祝同志,你和婆婆去镇上啊?” 说话的是八大关家属院北楼的郑秀芬,之前经常和刘红霞一起去接周海棠放学,与祝婉玉也打过几次照面。 “嗯,郑婶,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不我帮你带上?” “我家里就三口人,不像你们家里。我和我爱人还有孩子,都爱吃素,队里分的粮食足够吃,用不着买。 现在驴车变少了,你们要是去,还是赶紧趁早吧!” 郑秀芬话里有话,祝婉玉心中感到些许惊诧。 印象里,郑婶不是这种会暗戳戳挤兑人的妇女,可对方这话明显带着刺,先不管郑秀芬到底几个意思,祝婉玉立刻强势回怼: “您说得对郑婶,我们家吃肉确实多。 苏艇长作为潜艇军人,军队对伙食是有要求,不仅每顿要有肉,肉的种类还要丰富呢!这都是为了给军人补充足够的蛋白质,保证身体素质!否则若咱们国家的军人个个都跟您一样,脸比硫磺皂还黄? 那还没进潜艇呢,就要直接饿晕倒了!还怎么保家卫国?到时候上级肯定要找我这个做饭的家属算账! 您如此为国家节省粮食,贡献给技术军人,我要替苏艇长感谢您呢!那郑婶,我就不和您说了,我先带我婆婆去镇上办事了哈,再见!” 说完,祝婉玉还俏皮地冲郑婶眨眨眼,随后礼貌地摆摆手,和孟舒云一起离开了。 可怜郑婶站在原地,脸气的更黄了!她又黄又瘦,像乡下拉犁的老黄牛。 郑秀芬本想调侃祝婉玉几句,没想到不仅被个年轻娃教育了,还被对方说脸黄的像硫磺皂? 她年轻时好歹也是村子里的村花,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像硫磺皂啊!祝婉玉和孟舒云离开之后,郑婶赶紧回到屋子里找到一面有裂纹的镜子,站在门口仔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张脸不仅黄,鬓角还有一排花白毛躁的头发,嘴唇更是乌紫的厉害,一看就营养不良。 恰在此时,郑秀芬的丈夫冯振华刚好有事回家一趟,冯振华是冯雨晴的大伯,他一见到郑秀芬站在门口拿这个镜子照,就气不打一处来。 “照什么照?就你那张老脸还不够磕掺人的吗?再照也照不出一朵花来! 我要是不回来看,还不知道你都没叫孩子起床去上学!都几点了也不看看?” 冯振华作为采购处的主任,一大早饭都没吃就被政工处的干事叫过去审问,被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小干事质问,冯振华越想越觉的心里不爽,这才逮着郑秀芬出气。 “今天不上学,你叫娃起来这么早干啥?” 郑秀芬眼神落在冯振华的脸上,和她的黄瘦形成鲜明对比。 冯振华面色红润、胖瘦适中、模样看起来很年轻,和郑秀芬站在一起时,还曾被人调侃是儿子和妈。 除了冯振华,家里的俩孩子也都吃的白胖,整个家里,似乎只有郑秀芬是个受苦受难的模样。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郑秀芬才对肤白貌美的祝婉玉生出敌意。 想到祝婉玉说的那些话,郑秀芬把镜子一放,也不喊两个孩子,自顾自地打开锅里温好的牛肉汤,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抱着就开始吃。 “你个饿死鬼,儿子和丈夫都还没吃你竟然敢动筷子!快去喊儿子吃饭!” 冯振华觉得他真是倒霉透顶了!摊上个丑媳妇就算了,如今这媳妇又懒又贪吃。 他看向郑秀芬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想起刚才回来的路上撞见祝婉玉和其年轻婆婆走在一起的场景,冯振华觉得只有像孟舒云那样的女同志才配做他的妻子! “我就是饿死鬼,你也不看看结婚这么多年我都快被你吸干成啥样了?那墓里风干了的尸体都比我胖一圈! 从今往后,家里的肉我绝对不会让一口给你和儿子,这个家有我的一份,我也有吃肉的权力!” 郑秀芬话刚说完,冯振华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重重摔在地上,白瓷碗瞬间在砖头地面上碎裂,噼啪的声响和鞭子落在驴背上的声音异曲同工。 驴车上,孟舒云反复回味着祝婉玉刚才冲郑秀芬说的那一番话。 儿媳妇吵架的方式和她不同,孟舒云只会无理取闹的跳脚,可祝婉玉说每一句话时都有理有据。就算声音不大,震慑力也极强! 想到这里,孟舒云更觉得她以后得跟儿媳妇学习! 不过祝婉玉丝毫不知孟舒云心里的想法,婆媳二人一路沉默到了镇上,这几天镇上有几个人被游街,所以街上特别乱。 祝婉玉不敢看那些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接上胡妈和胡大哥后,几人就赶紧离开。 火车是下午三点发车,四人抵达琴岛后,祝婉玉先带着胡妈几人去国营饭店吃饭。 运动之下,任何消费型的场所都略显冷清,哪怕是国营饭店也不例外。 见有客人来了,穿着白大褂的服务员非但没有热情,还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几人。 “您好同志,我有军队的介绍信,我们是来送军属回家,在这里吃一顿饭。” 吃饭本来不用介绍信,但现在时局特殊,祝婉玉还是将信取出来给对方看。 果真,看到介绍信,服务员脸上的怀疑才消散。 “嗯,几位要点什么?” 胡妈和胡大海都随祝婉玉点菜,想到胡大哥来了之后也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祝婉玉就要了饭店里稍微贵一些的菜。 “一个葱烧海参、一盘红烧带鱼、一份烧茄子、一个滑炒肉丝,再要一份紫菜蛋花汤,主食就给煮两斤水饺。胡大哥,你要不要吃馒头?” 胡海平拘谨地点点头,祝婉玉又要了三个馒头。 服务员快速记下,又重复了一遍,“齐了?” “嗯,齐了。” 这些菜就足够四个人吃了,点太多,扎眼。 吃过饭,祝婉玉把胡妈送到车站,临行之前,她偷偷塞给胡妈一沓粮票和一沓大团结。 “玉儿,这我不能拿!你在这边买个什么东西都不容易,家里大队上分的有吃的,你放心吧!” 祝婉玉没说话,冲胡妈做了个嘘的手势,车站附近人多,不敢张扬,胡妈当然也知道这道理,可她确实不愿意再收祝婉玉给的东西。 “你再推搡,若是被红袖章发现了怎么办?” 祝婉玉一撅嘴,胡妈就不敢反驳了,她乖乖收下粮票和那100块钱,红着眼眶和祝婉玉道别。 “玉儿,胡妈有机会再过来看你!孟同志,麻烦您一定照顾好玉儿!” 孟舒云充满使命感地点了点头,胡妈这才放心,她和胡海平一起拎着大包小包走进火车站。 祝婉玉愣愣地看着两人的身影,心里升起一阵离别的悲伤。 不过她的悲伤才刚成形,就被孟舒云打断: “走玉儿,妈带你去银行取钱,咱们到国营商店逛逛!” 第62章 “我不信任我老婆” 出发之前,苏镇海给孟舒云带了一沓当地的粮票、肉票、工业票,却没给钱。 苏镇海还特意交代孟舒云,等她到了琴岛,让周小娟往家里打个电话。接到电话,苏镇海就会往琴岛汇款。 这行为明摆着就是,“我不信任我老婆”。 可孟舒云心里清楚以她前世做的那些事情,任谁也不可能在一两天之间,就纠几十年形成的看法,所以她没有反驳。 算着时间,银行的汇款应该也到了。 虽然现在时期特殊,孟舒云不能给儿子儿媳家里添置太多东西,但给祝婉玉添两套体面的衣服还是没问题的。 婆媳两人抵达银行后,孟舒云凭借户口本,果真从苏镇海的银行账户里取出了一千块钱。 她把钱揣好,立刻带着祝婉玉叫了辆三轮车往琴岛最大的国营市场去,抵达之后又直奔布料店。 如今天气逐渐转暖,祝婉玉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衣,臃肿不说,也太捂的慌。 可琴岛物资匮乏,就算是最好的呢子面料,摸起来手感也很差,和京市上好的面料简直是天壤之别。 “玉儿,咱们去别处看看吧?妈觉得这些面料多少差了一些,这次走的匆忙,只想着给你带老家的特产,没想着给你带点好的。 等我回京市,给你寄几米好料子,你拿去裁两件衣服!” 苏镇海作为正军级的司令员,他们的高级军官制服都是毛哔叽布料,又称将校呢。这种布料质地厚实挺括,衣服做出来板正好看不说,保暖性又好,普通人有钱根本买不到。 孟舒云心里想着要让周小娟给苏镇海打电话弄点过来。 “好的,妈。其实我觉得这棉花做的衣服挺舒服的!” 祝婉玉之所以如此的通情达理,绝大部分的原因是现在时局特殊,如果你穿的衣服和当下的身份不符,那很有可能就会被说闲话。 苏瑾年虽然是艇长,可也不过是正营级,这种级别的官职穿的军服面料肯定没办法和作为正军级的司令员平齐。 另外,祝婉玉其实说的也是实话,她身上穿的棉花衣真的很舒服! 穿书之后祝婉玉才明白,后世的生活虽然有诸多便利,但在穿的、吃的方面,其实没法跟66年相比。 就拿她身上穿的人民装来说,即便是差一点的面料也比后世的化纤面料要舒服。 而且所有的棉服里面塞的都是实打实的好棉花,不像后世的廉价衣服塞一层薄薄的垃圾棉或者化纤,祝婉玉身上这件棉衣更是暖和的不得了。 “乖孩子,那咱们再去别处逛逛!” 孟舒云可不知道祝婉玉的真实想法,她只觉得的祝婉玉太懂事了,这么懂事的儿媳妇,她肯定要好好疼! 因为时间太晚,所以孟舒云和祝婉玉今天不回灵山岛,她们在琴岛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去菜市场买了肉和菜之后,再拿着东西返回。 这会儿已经下午四点多,两人打算随便逛逛顺便吃点晚餐,再回旅馆休息。 祝婉玉点点头,婆媳二人又在日用品商店买了一口锅、两条厚实的擦身子毛巾、三双在家里穿的厚棉鞋、三双洗澡的时候穿的凉拖鞋、抹布等等。 天色渐晚,孟舒云正要和祝婉玉一起去吃饭时,偶然在巷子里发现一家卖毛线的店。 透过门帘向内看,屋子里有很多码放整齐的毛线。 孟舒云灵光一闪——若是给祝婉玉织一件厚实的羊毛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是冬末,穿在里面保暖,等开春了就能直接外穿。 想到这里,孟舒云立刻拉住祝婉玉:“玉儿,咱们去这店里看看有没有好毛线。” 祝婉玉点点头,由着孟舒云拉着她走进狭窄的小店。 “嫚儿来了啊?看看毛线?刚上了点好绒线,暖和!” 店里的营业员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样貌亲和,比别的国营商店员工都要热情,孟舒云立刻来了兴致。 “阿婆,我想看看好一点的毛绒线,给我家儿媳妇织一件羊毛衫!” 这大娘确实热情,听说是婆婆给儿媳妇买线做衣服,大娘立刻把孟舒云拉到最里面的一排货。 “嫚儿,你看这些,都是沪市产的纯羊毛线呢!又软乎又顺溜,这可是26支的细纺呢!一斤就要18块8毛5! 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们,这种线要纯毛线的线票,混纺的毛线票可买不到!” 不怪营业员丑话说在前头,这时候毛线票都是紧缺货,高级的毛线票更是珍贵,若不提前说,等付钱的时候有钱没票也不行。 “哎,您放心吧阿婆,我带着票呢!” 大多数农村人进来后都比较拘谨,即便凑齐了线票,也不敢乱摸乱看。可孟舒云眉眼舒展,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一看就是经常买东西的人,阿婆也就放心了。 孟舒云用手轻轻摸了摸阿婆取下来的线团,确实特别软和,颜色也很正,不过手里这团是深蓝色,架子上摆放的也都是军绿、黑色、灰色几种。 孟舒云觉得这些颜色,和自家娇软的儿媳妇不太相称。 “阿婆,请问这毛线有没有亮一点的颜色?” “粉色橘色是没有,不过我看你家这嫚儿皮肤白,倒是有一批珍贵的奶白色绒线,不过不耐脏,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要?” 这时候的衣服基本都是深色,因为做农活脏了也看不出来,所以店里那批价格高、颜色浅的奶白线一直没什么动静。 为了防止落灰,阿婆就用塑料布给那批线包好收到柜子里,架子上连样品也没放。 “阿婆你拿出来我看看。” “好,不过这批白色的价格更贵,要19块3毛钱一斤,不过贵有贵的好处,你看到线肯定会觉得的值!” 阿婆弯下身子从柜台的最后面拿出一包奶白色的线团,那明亮又干净的颜色顿时让孟舒云眼前一亮! 即便隔着塑料膜去摸,手感也很好。 “这些有多少?我想给我儿媳织一件羊毛开衫和一件穿在里面的羊毛衣。您看按照她这个体量,需要多少线?” “你有多少斤的票?你家嫚儿瘦,我估摸着两斤就够了。” 两斤纯毛线票可是极其稀缺的物资,就算店里有货,买方手里有钱,若是没有足够斤两的票,那也买不到。 “我要三斤,这是票,你算算多少钱,我把钱付了!” 孟舒云手里的毛线票是250g标准的,她从口袋里数出6张递给阿婆,恰在此时,祝婉玉突然道: “妈,我有票,咱们也买点深蓝色的线!你给我织,那我也学着给年年织一件羊毛衫!” 孟舒云对祝婉玉好,祝婉玉也明白其中原因。她虽然不会织,但只要话说了,东西买了,孟舒云总归会觉得心里舒服。 “哎呦,怪不得年轻婆婆这么疼小嫚儿,这嫚儿也是个贤惠的娃,干啥都想着自家男人,这样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阿婆也很会说话,这一番话更是说到了孟舒云的心窝窝里。她重生一世后不求别的,只求这一家人把日子过好! “好!阿婆,那你再帮我拿两斤深蓝色的毛线,儿子儿媳都要有!” 孟舒云抢着把4张毛线票放在柜台上,阿婆立刻去称线。 “深蓝色毛线18块8毛5一斤,要两斤;白色毛线19块3一斤,要三斤;一共是95块6毛,毛线票5斤。” 第63章 特别的念头 买好毛线,孟舒云又在日用品柜台买了4根11、12号的长直针用来织大身,6根12号短直针用来织袖子。 天色深了,婆媳两个简单吃了晚饭,就回国营旅馆了。 第二天凌晨5点,两人便起床出发去了龙口路菜市场。 孟舒云打算买几条鱼来做压轴主食,南方的小菜她做不来,但董桂英和谢大勇在青岛待了这么久,口味肯定也会有些变化。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做点本地的饭菜,另外搭配一些她带过来的北方特产就足够了。 就在孟舒云打算买几条黄鱼做个红烧黄鱼时,祝婉玉突然看到路边地上几个鱼篓里装着两条大黑鱼。 这么漂亮的黑鱼搭配董桂英送来的酸菜,做酸菜鱼片岂不是相当美味? 董桂英和谢大勇都是内陆南方人,即便在海边待了好多年,但血液里的喜好不会变。虽然酸菜鱼片是后世川渝地区的吃法,但祝婉玉觉得喜酸辣的父母肯定也会喜欢。 而祝婉玉又是个南方胃,后世的她出生在皖省一个相当贫穷的小山村,父母在世时,总会到河里捕鱼吃,她也更喜欢淡水鱼。 想到后世的出生地,祝婉玉在心里计算了一下,1966年时,她的父母都还未出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不知为何,她心里很突然地萌生出来一个特别的念头—— 她想找个机会去后世的家乡看看,如果能找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就意味着两个世界的时空是相通的! 后世的母亲是1977年出生,父亲则是在1975年出生。而父母是在她6岁时出车祸,也就是2003年,那一年,这个世界的她已经57岁了。 如果两个世界想通,57岁的她是不是可以阻止那场事故的发生?而后世的她就不会是孤儿了? 这个念头让祝婉玉瞬间泪流满面,虽然她也不知道从后世穿来之后原来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但这个大胆的想法,就像一颗隐秘的种子悄然在心里生根发芽。 “怎么了玉儿?” 孟舒云察觉到了祝婉玉的走神,关心的询问。 “没事妈,这两条大黑鱼真漂亮!我想买回去做黑鱼片吃!” 祝婉玉悄无声息地吞掉眼泪,心里充满了雀跃的希望! “黑鱼片?” 孟舒云没听说过这种做法,更不会做。祝婉玉个大小姐什么时候会做这种她听都没听过的美食? “嗯,这是胡妈发明的吃法,我做给你尝尝~” 胡妈:技多不压身。 祝婉玉撒谎原则很简单,谁不在现场就往谁身上扯,反正胡妈回沪市了,孟舒云也不会深究。 “好!妈给你打下手!” 祝婉玉把两条大黑鱼都买下了,一共4斤6两。 因为这种淡水鱼不属于严格控制的品种,无论地摊还是店里都不要票,所以地摊的价格甚至更便宜,两条大黑鱼只花了5毛9分钱。 买了黑鱼之后,孟舒云又买了一块水豆腐、一斤猪瘦肉、一根莴笋、三条大黄鱼,以及一些木耳、黄花菜等作为配菜,午餐的菜就都买够了。 周小娟帮忙拿着东西,三人到家属院的时候才上午九点多,大人们这时候都去文宣组上课了,家属院里只剩下一些在空地上玩耍的小孩。 而祝婉玉到家时,周海棠正和其它三个小姑娘在周家屋后的小河边玩跳皮筋。 见到祝婉玉,周海棠立刻高兴地冲她打招呼: “玉儿姐姐!你去哪里了呀?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跳皮筋?” 这会儿距离中午做饭时间还早,祝婉玉今天刚好想到了后世的事情,这会儿还真有点想玩~ 她记忆里只在后世的农村跟乡下的小伙伴一起玩过,如今已经过去了接近二十年。 孟舒云看出了祝婉玉的心思,她立刻鼓励对方:“去玩会儿吧玉儿,这会儿时间还早,家里有我和小娟收拾,赶趟!” 被孟舒云这么一鼓励,周海棠更是抓着祝婉玉的手不放,祝婉玉俏皮地点点头,跟几个十岁的孩子玩了起来。 跳皮筋的另外三个女孩子祝婉玉都不认识,周海棠就当起了介绍人: “玉儿姐姐,这是冯雨翠和冯雨春,她俩是郑大娘家的;这位是刘晓红,是南院刘大娘家里的。” 祝婉玉听着前面两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冯雨翠?冯雨晴?难道是堂姐妹? 小孩子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相比于周海棠对祝婉玉的喜欢,冯雨翠两姐妹对其的讨厌也非常明显。 两姐妹没说话,见祝婉玉要来跳绳,冯雨翠推了推撑皮筋的刘晓红,刘晓红一声不吭松开了皮筋。 祝婉玉立刻明白,这俩人应该就是冯雨晴的堂妹,两人很明显对她有怨气,不愿意让她玩! “你们干嘛?把皮筋撑好!” 周海棠瞪了冯雨翠一眼,周海棠的父亲是政工处主任,所以冯振华常教育孩子们要让着周海棠。 冯雨翠姐妹俩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撑起皮筋。 祝婉玉没有说话,而是故意跳错两下,便连忙退出: “还是你们玩吧,我不行,等有空了让海棠多教教我,我学会了再和你们一起玩!” 祝婉玉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四颗水果糖,给四人一人一颗。 周海棠和刘晓红都高高兴兴地接住糖,并礼貌道谢,只有冯雨翠姐妹俩无动于衷。 祝婉玉并不多让,把那两颗糖分给了周海棠两人,随后便离开了。 待祝婉玉离开,冯雨翠一把抢过刘晓红手里的糖,直接扔进旁边的河里: “婊子给的东西你也敢吃?你为什么要跟那个婊子一起玩?还吃她给的糖?你也是婊子!” 冯雨翠知道周海棠父亲的官职,不敢这么骂周海棠,只拿着刘晓红撒气。 可周海棠不是看不明白的人,她迅速反应过来冯雨翠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身为主任家里的掌上明珠,周海棠肯定不是个憋屈娃,她直接走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冯雨翠脸上: “你骂谁呢?敢用这种脏话骂长辈?老实交代是谁教你的?!” 周海棠说起话来颇有点周主任的模样,小孩子经不住刺激,平白无故被周海棠打了一巴掌后,心里本就憋着的气一下子顶了上来,冯雨翠立刻就去推搡周海棠: “那婊子才不是什么长辈!我爸说了,她就是害死堂姐的婊子!要不是她,我堂姐也不会被送进监狱里! 你跟那婊子一起玩,你也是婊子!还有你爸,我爸跪在地上求他,他都不救我堂姐,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冯雨翠虽然小不懂事,可她会学话,冯雨晴被下放之前,冯振华经常这么在家里形容祝婉玉,可后来祝婉玉成了谢大勇的女儿,冯振华当然不敢再用这个词,可小孩子却记住了。 不仅如此,连当初冯振华两兄弟寻求周卫国帮助的事情,冯雨翠都记得一清二楚,如今全都给说了出来。 “你堂姐冯雨晴才是坏人!我爸都说了,她造假军人文件,就是罪犯!你包庇犯人,也是罪犯!” 说完,周海棠又一个巴掌扇在冯雨翠脸上,两个孩子瞬间扭打在一起。 周海棠吃的好、个子高、力气也大,冯雨春眼看姐姐占了下风,立刻回家去叫大哥冯继国。 冯继国13岁,只比周海棠大了3岁,可毕竟是男孩子,体力比周海棠大很多。 他一把抓住周海棠的衣服领子,将她从冯雨翠身上拽下来。 “你凭什么打我妹?” 冯继国瞪着周海棠,年纪稍大的他也更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暂时不敢碰周海棠,只紧紧拽着她的衣领。 “你敢拦着我?我连你都打!敢骂我婊子?你全家都是婊子!都是犯人!” 说着,周海棠一脚踹在冯继国的裆部。剧痛让冯继国瞬间松手,他捂着裆表情扭曲,蜷缩在地上。 “你敢打我哥?看我不打死你!” 冯雨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被打,冲上去就扯周海棠的头发,刘晓红站在一边拼命劝架,可根本无济于事。 “你们竟然敢打我,我回家就告诉我爸,看不把你们都送进牢里!” 周海棠正在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 这话被冯继国听到后,痛到满头大汗的他浑身一震,心中充满了因那句话而产生的恐惧—— 想起父亲冯振华被政工处干事审查的画面,若周海棠真的跟周卫国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他爹冯振华肯定会受到处罚,说不定就被送进监狱了! 昨天早上父母在家里大吵大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冯继国觉得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拦周海棠去跟主任父亲告状! 这个13岁的少年原本澄澈的眼神,逐渐变得可怖。 他冲小妹冯雨春使了个眼色,让妹妹先把刘晓红带走。 随后起身,眼神坚定地朝正和冯雨翠扭打在一起的周海棠走去,他眼白发红,像一只炸了毛的幼犬。 第64章 捞上来就快不行了 从关押队被带回家的第三天,董文强身上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虽然很多伤口都还没有愈合,但终归是没有新伤口出现。 虽然这次出面救他的是肉联厂的人,但董文强心里清楚,这肯定是董桂英和谢大勇做的。 想到这里,他跟妻子打了声招呼,拿了两毛钱,便去了村口的供销社。 经过层层转接,电话最终被谢大勇接听。 “姑爹!是我,强子!” 听到董文强的声音,谢大勇面容瞬间柔和。这两天他虽然已经从沪市的接头人那边得到消息,可一直没收到外甥的电话,谢大勇夫妻俩还是担心。 “强子,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我都好,你和阿姑都好着我就很感谢了。” 军队的电话会因为安全问题受到实时监听,所以多余的话,董文强也不敢说,谢大勇也心知肚明,只能岔开话题。 “强子,你妹找到了!” “真的?姑爹,你说是你和阿姑的女儿?就是那个在金陵丢失的妹妹?在哪找的?小妹现在在哪里呢?” 董文强不可置信,又惊又喜! 来之前,他完全没想过会有这么天大的喜事发生!虽然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妹妹,可阿姑和姑爹有多疼孩子董文强是知道的。 以前每年过节,董桂英和谢大勇都会带一大堆好吃的去看望董文强三兄弟。眼里心里都是对小孩子的爱,更不要说对自己丢失的亲女儿了,董家全家几乎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这个妹妹! 竟然真的找到了? “是啊,我们也激动呢!你妹妹如今就在我们军区里住着,和你阿姑我们俩还是邻居! 而且,你啊,比我和你阿姑都更早认识你妹妹!” 听到谢大勇说自己认识,董文强愣住了,他要是认识小妹他自己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村子里的姑娘? 可他们村里没有去琴岛随军的姑娘啊,董文强越想越迷糊,直到谢大勇姗姗开口: “你应该忘记了,她之前在沪市上班。一个月左右前,你俩还一起在沪市见面,你还记得不?” 董文强在沪市认识的确实有一些人,可正经见面的朋友没有,更不要说年轻的女性朋友。 这点,谢大勇不可能不知道。姑爹这么说,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的身份不能在电话里明说,只能变相的提醒他。 不能明说就意味着对方和他进行了某种不合规的见面,一个月之前在沪市?20岁左右的女孩? 董文强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可他随即又觉得不可能!但除了那个女孩,那段时间她在沪市和任何人都没有交集!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村长家的远亲,小姑娘长的特别端正、皮肤白白的,一双眼睛特别活泛?” 祝婉玉留给董文强的印象,就是聪明漂亮又有胆量,可有胆量这种话他不能在电话里说,董文强这时候又想起三人一起坐黑车去金陵的事情。 “对,咱们俩说的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你妹妹她现在是潜艇队艇长的爱人,我找机会问问她,等有时间我们一家三口回去一趟!” “哎!好!” 若不是因为军区重地,董文强不好申请过去,他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去见妹妹! 可现在正是运动的高潮时期,董文强怕节外生枝,只好闭口不说,更不敢袒露几人去金陵的事情。 之前去金陵的时候,董文强虽怀疑过祝婉玉的身份,但他感觉对方应该不是坏人,。现在对方又成了自己的小妹,无论妹妹做了什么事情,他肯定也不能轻易往外说! “那我就挂了姑爹,等有机会我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董文强挂断了电话。 谢大勇是个聪明的人,他明显察觉到了董文强的欲言又止,谢大勇几乎可以断定,这些没说出来的话肯定和祝婉玉有关系。 其实,就算董文强不说,谢大勇脑海里还是有很多疑问: 祝婉玉为什么会一口气买那么多的肉和粮?她一个小姑娘又把那些东西存到了哪里去?难道女儿在进行某种违规交易? 另外,董桂英说过,她给祝婉玉留下信封的同时,还留了一块玉佩给女儿。可那块玉佩谢大勇却未曾见祝婉玉佩带,也没听她提起过... 刚找回女儿的时候,激动和幸福让谢大勇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可如今生活渐渐归于平静,这些问题还是慢慢地、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暗中调查这些问题时,董桂英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董科长,您有什么事情?” “谢支队长,你中午有没有时间,和玉儿还有她婆婆一块在家里吃个饭?” 董桂英语调欢快,谢大勇担心的那些问题夫妻两个并不是没有讨论过,可在她看来,女儿只要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强! 至于真相如何、或者女儿做了什么事情都不重要! “嗯好,我中午回去。” 董桂英笑着放下电话,对周小娟道: “我和支队长都去,你回去和玉儿说一下。” 董桂英这段时间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太多,说话的语气也顺了不少,科室里的干事甚至有些不适应。 “嗯,好的董科长。” 说完,周小娟便离开了科长办公室,返回家属院。 艇长别墅里,祝婉玉告别周海棠几个孩子回到家时,孟舒云正在厨房里清洗滑溜溜的黑鱼。 “妈,我来洗。” “还是我来吧,伤到了你就不行了。你不和她们玩啦?” 祝婉玉顿了顿,才随口说了句“嗯”。 孟舒云想着一个大人跟几个小孩子玩不到一起很正常,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祝婉玉从袋子里取出一勺面粉撒在黑鱼表面,光滑的粘液被面粉吸附,变成容易清洗的条条。 孟舒云不觉得吃惊,以前家里用草木灰洗过,用面粉?她倒没想过这么用。 想来她在嫁给苏镇海之前,也没有能力用白面粉洗鱼。 看祝婉玉操作专业,孟舒云就不再插手,准备别的东西去了。 中午有五个人吃饭,孟舒云打算做一个红烧黄鱼、一个木须肉、一盘醋溜白菜、一个海带汤,另外摆一盘她从京市带来的果脯和茯苓夹饼作为饭后甜品。 再加上祝婉玉的酸菜黑鱼,五个人吃绰绰有余! 把黑鱼洗好后,祝婉玉利落地剁下鱼头和鱼尾,放在一边备用,随后在案板上垫了条湿毛巾,就开始片鱼了。 祝婉玉把刀放在鱼尾,手掌摊开,紧紧按住鱼身防止打滑。 她先是试探性地用刀寻到骨头,随后调整刀身,使其紧贴着脊椎骨,随后像推锯条似的,一点点朝向鱼头方向水平往前片。 一侧完整带鱼皮肉被取下,祝婉玉将鱼翻了个面,如法炮制,片下另外一侧的肉。 孟舒云被祝婉玉的手法惊叹到了:“玉儿,你可真厉害,还能想到这样处理鱼肉?” 祝婉玉的手法其实很差,鱼肋骨上还剩下不少没去干净的肉,不过这些用来熬底汤刚好。 “哈哈这都是胡妈的功劳~妈,你帮我把地下室里放的咸菜罐头拿出来。” 孟舒云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祝婉玉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灵泉水用来熬制鱼汤。 这段时间家里人太多,她又不用做饭,所以空间里的东西基本没动过,好不容易瞅准机会弄点灵泉水出来喝喝~ 等孟舒云拿到咸菜返回厨房时,祝婉玉已经将刚才剁下来的鱼头、鱼尾和切剩下的鱼骨放进了热油锅里。 等锅内的肉煎至两面金黄,祝婉玉把灵泉水倒进锅内,加入蒜和生姜开始熬制底汤。 熬汤的期间,祝婉玉就开始处理刚才切好的鱼片,就在她小心翼翼给鱼肉剃刺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玉儿,外面好像有人在吵架?” 祝婉玉家厨房窗外刚好就是屋后小河,河面有三四米宽,经常会有家属院里的女人们在河边洗衣服边聊天。 有两次,几个上了年纪的阿婆用很大声的家乡话交谈时,祝婉玉还以为对方在吵架。 那几个人语速巨快、嗓门巨大,可听了几次祝婉玉才明白,那不过是她们当地的语言特色。 出现过几次这种情况之后,祝婉玉再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响,就会自动屏蔽。她以为今天也和以往一样,不过是阿姨们在聊天。 “不是的妈,家属院里有几个舟岛那边的阿姨,她们的方言就是比较热情。” 孟舒云看了祝婉玉一眼,两人都被“热情”那两个字逗笑了。 就在婆媳两人继续手里的工作时,突然有几个看热闹的妇女急匆匆从窗户边跑过。 “他婶子,发生啥事情了?” “听说那边有小孩落水了!捞上来就快不行了!还好白医生今天不出诊在家休息,正在抢救呢!” 后世身为医生的祝婉玉听到是有小孩落水,心中一颤,立刻拉开窗户: “大娘,你说小孩在哪里落水了?” 正聊天的两个大娘被祝婉玉问懵了,但还是如实回答:“就在周主任家后面,落水的就是他家女儿周海棠。” “啊?” 祝婉玉来不及洗手,丢下腌鱼片的盆子就往外跑。 孟舒云也听到了小孩落水的事情,见祝婉玉慌张跑出去了,她也赶紧跟上。 第65章 祝医生现出原形 刘红霞刚从文宣组回到家,就看到有人慌张朝她跑过来,边跑边喊: “红霞姐,你家海棠溺水了!刚被张大哥救上来,你快去看看!” 听到女儿溺水,刘红霞浑身一震,差点瘫倒在地,一旁的郑秀芬及时扶住了她。 “红霞姐!” 郑秀芬喊了一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不过女儿生死未卜,刘红霞也不敢倒下,她强撑着身子拔腿往屋后冲去,只见河边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 “棠棠!” 刘红霞用力推开人群,浑身剧烈地颤抖,众人听到动静,看见刘红霞来了,连忙给其让出一条路。 人群中央,一个浑身湿透的大哥背着周海棠,正用土法子给已经昏迷的周海棠控水。 只见他拉着周海棠的两只脚,将其头朝下倒背在背上,同时疯狂地上下跳动原地转圈,用这种方法排出周海棠体内的水。 旁边还有一个大姐帮忙不停拍打孩子的背,可无论二人怎么努力,周海棠的手臂始终无力垂在身侧,没有任何苏醒的意思。 刘红霞撕心裂肺地呼喊,让周围的人去叫医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白医生来了!大家快让开!” 背着周海棠的男人立刻把孩子放在空地上,白向党拽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迅速跪在周海棠身边。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家棠棠啊!” 刘红霞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害怕影响到医生,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连呼吸都要停住。 白向党没有说话,他先是探了探周海棠的鼻息和颈侧,发现孩子呼吸已经非常微弱后,白向党脸色瞬间凝重。 他立刻清理出周海棠口鼻里的泥沙,随后在其嘴巴里插入一根橡胶管以供呼吸。 “快帮忙翻一下身子!” 他大吼一声,众人立刻七手八脚,把周海棠翻转成头朝下背朝上的状态。 白向党将周海棠的腿架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保证头低脚高,方便控水,随后便用力且有节奏地按压其背部,试图挤出肺里的水。 连续按了三十次左右,周海棠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周围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由于按压无用,白向党立刻改变策略,开始对周海棠进行人工呼吸。 这种抢救方法在民间从来没出现过,很多普通外科医生也都不会,作为军医的白向党,也是在去年的对外学习课上临时学习的这种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捏住周海棠的鼻子,口对口用力吹气,孩子的胸廓微微起伏了一下。 白向党又反复吹了几次,俯身用听诊器紧贴孩子胸口仔细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白向党的动作越来越焦急、速度越来越快,可趴在地上的周海棠却依旧浑身瘫软,双眼紧闭。 这些农村人虽然不懂医,可小孩溺水的事情倒也都见过。 从周海棠被救上来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分钟的时间,这么久的时间小孩都没能醒过来,恐怕多半已无力回天。 一种绝望而悲怆的氛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原本吵闹的人群瞬间变得死寂。 刘红霞连哭都不会了,她屏住呼吸,眼里噙满泪水注视着白向党不敢放弃。 终于,白向党开口了: “没心跳和呼吸了,刘同志,对不起,我尽力了.....” 郑秀芬立刻主动蹲下身子,轻轻抱住这个失去孩子的女人。 “啊——棠棠!我的棠棠——!” 刘红霞悲怆的哭喊声,像一把锈蚀的尖刀划过每一个人的心脏。 恰在此时,得到消息的周卫国也赶了回来。 他挤进人群里,见白向党停止施救,又见刘红霞抱着周海棠的身体哭的撕心裂肺,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棠棠!我的女儿啊!白向党,你快救我的女儿啊!她还活着,你为什么停止施救了?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把我的孩子救活!啊——我得孩子——” 周卫国夫妻俩本就是老来得女,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金贵的跟祖宗一样。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女儿如今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任哪个做父母的都无法接受。 可事实已无法改变,白向党颓废地蹲在地上,眼眶发红,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愧疚和痛苦。 可就在众人已经认定了周海棠死亡的事实时,祝婉玉突然大力挤进人群。 “快让开!海棠还有救!” 话音刚落,祝婉玉就冲到了周海棠身边。她不顾白向党诧异地目光,从周卫国和刘红霞手里夺过周海棠已经渐渐发冷的身体: “周主任,红霞嫂子,请你们相信我,海棠还有救,我没时间和你们解释,只请你们相信我,现在快去拿厚毯子过来!” 刘红霞被祝婉玉凶的有些发懵,愣在原地,祝婉玉大吼一声:“快去拿毯子!” 刘红霞这才反应过来,她也顾不上哭,听到女儿有救,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回家拿毯子去。 周卫国也赶紧给祝婉玉让出空间,祝婉玉托起周海棠已经发软的身体,将其翻转成头朝上的姿势。 “你干什么?我是医生,你这样做根本没法排水!” 白向党看着祝婉玉不专业的行为,立刻就要上前阻止,却被祝婉玉厉声呵斥: “滚开!” 祝婉玉没时间跟这个医生废话,如今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她现在就是从死神手里抢人! “孩子都已经死了,你又不是医生,这不是在亵渎尸体吗?” 一直站在一旁的郑秀芬见祝婉玉不懂还乱弄,本来就看祝婉玉不顺眼的郑秀芬立刻出声制止,表露自己的“高见”,而其它不明所以的家属,见状也跟着郑秀芬一起指责祝婉玉。 可郑秀芬的话音刚落,祝婉玉还没采取什么行动呢,孟舒云就一个巴掌抡了过去。 因为人群站的太密集,她这一巴掌下去打在了两个妇女脸上。 “你们的军医已经宣布了孩子的死亡,那我儿媳妇现在就是在救一具尸体,至于怎么救也和你们无关!敢再乱说一句话,我扇烂你们的嘴! 周主任是什么身份你们心里清楚,若是你们耽误了对他家孩子的救治,你们就等着吃枪子吧!” 孟舒云虽然不知道祝婉玉有几分把握,可面对外人,她必须要坚定地支持儿媳妇。 这种紧急的时刻,最怕的就是有蠢货自以为是的来阻拦,所以孟舒云第一时间用强硬的态度制止了人群的骚乱。 “大家都别说话,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海棠好,可祝同志说有办法,我愿意尝试!” 周卫国努力保持冷静,让自己尽量不至于失控,至于孟舒云的那一巴掌,周卫国很是感谢。 不过现在重点是自己的女儿,周卫国移开视线,刘红霞已经抱着毯子跑了回来。 孟舒云这一巴掌的威力很大,配上周卫国的那一番话,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白向党都不敢再乱说话,更不敢插手。 不过郑秀芬并没觉得服气,她依旧一副“军医都救不活,我就看你怎么救活一个死人”的表情。等着看祝婉玉的笑话,甚至在心里希望周海棠最好死去。 而此时的祝婉玉充耳不闻众人的争吵,专心救治。 她将周海棠的下颌抬高,先用手指探向其脖颈,感受到微弱却依旧存在的脉搏后,祝婉玉不再犹豫,将双手掌根重叠,精准地压在孩子胸骨下半段。 她双肘绷直,身体前倾,用整个上半身的力量,快速、有力、有节奏地垂直向下按压! “1、2、3.....” 祝婉玉一边按压,一边小声计数,每一次按压都让小小的胸膛明显下陷约三分之一的深度。 数到30时,她立刻停下按压,再次托起周海棠的下颌,捏紧鼻子,用嘴完全包住孩子的嘴,平稳吹气两次。 吹完,她一秒不停,立刻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那坚定、有力、仿佛不知疲倦的按压。 白向党死死盯着祝婉玉的动作,眼神里尽是不可置信,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救人方式—— 口鼻上仰怎么能排出腹腔的水?这种方法万一导致孩子呛水怎么办?水在孩子的腹部,按压胸腔又怎么能有用? 这些种种问题不停地回旋在白向党的大脑里时,卫生队的两名急救护士也抵达了现场。 见白向党蹲坐在周海棠身旁,又看一个陌生女人正在对溺水的孩子进行急救,为首的护士立刻就要上前阻拦。 白向党赶紧冲护士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又摇了摇头,对方瞬间明白孩子已经没救了。 可既然没救了干嘛还要让这个陌生女人对尸体进行抢救? “同志,请你尽快停下动作,你这样会将尸体的肋骨压断,我们....”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疯子似的刘红霞直接扑倒: “你才是尸体!我孩子还活着你没看见吗?她正在接受抢救你眼睛瞎了吗?你才是尸体!” 周卫国连忙上前拉开刘红霞,同时示意两名护士往后站。 护士们这时候才看清楚旁边跪着的男人是政工处的主任,她们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孩子正是周卫国的独女周海棠。两名护士立马顺从地缩回人群里,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祝婉玉丝毫不被周围的环境影响,她以极高的频率不断地重复按压和吹气两个动作,直到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一切似乎真的尘埃落定时—— 周海棠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咳出了一小口水,随后发出了一声微弱却清晰的抽泣声。 “棠棠!棠棠!你醒了!啊!” 刘红霞和周卫国大喊一声,瞬间泪如雨下。 周围的人也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这些妇女不了解医术,只觉得神奇,可懂医术的白向党和那两名护士才是真的震惊! 溺水5分钟之后还能被救活?而且刚才那套动作到底是什么原理? 后面的两个护士也只觉得头皮发麻,那个女孩不是已经被白医生宣告死亡了吗?怎么被一个不懂医的陌生女人救下了?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小护士突然认出来祝婉玉,悄悄和另一个小声嘀咕:“那是不是苏艇长的爱人祝婉玉同志?” 为首的护士也想起来,当初祝婉玉来医院做体检的时候她们曾见到过。 “苏艇长的爱人还会治病救人?” “不知道....” .... 就在所有人小声议论时,祝婉玉并没有放松,因为周海棠在咳嗽了两声恢复呼吸后,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这和正常的溺水反应大相径庭! “不对!你们快把孩子放下!这孩子状态不对!医生,请立刻检查周海棠的瞳孔大小和对光反射!” 祝婉玉又一次从周卫国夫妻俩手里抢过周海棠,刘红霞现在已经完全相信祝婉玉了,见她神情严肃,嘴里一直说着不对,刘红霞刚坐下去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婉玉?海棠到底怎么了?” 祝婉玉对刘红霞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让白向党检查周海棠的瞳孔。 以祝婉玉后世的经验,就算溺水过久导致脑损伤,孩子醒来之后也会出现肢体的异常反应,甚至于说脑损伤造成的肢体反应会更强烈,瞳孔也会放大。 但周海棠不仅没有任何反应,而且瞳孔竟然异常地呈现针尖般大小,这.... 倒像是...药物中毒而产生的神经麻痹? 一个可怕而清晰的念头突然出现在祝婉玉脑海里—— 周海棠在落水之前被人下药了? 第66章 有谁会对10岁的孩子下手? 可如果周海棠被下了药,那她还怎么失足落水? 除非周海棠的落水是一场谋杀? 有人在给周海棠喂了安眠药后,将其进了河里。 可有谁会残害一个年仅10岁的女孩? 祝婉玉被自己所产生的想法吓到了,因为周围的人太多,她没作过多的解释,只让两名护士和白向党立刻抬着周海棠往卫生队去。 周卫国和刘红霞、孟舒云三人都紧跟在身后,两个护士抬着周海棠跑的飞快,等几人跑出人群,祝婉玉甩掉周卫国几人,悄声对白向党道: “白医生,我怀疑周海棠在落水之前摄入了大量安眠药,现在必须立刻洗胃,尽快进行毒物筛查!取胃内容物和血液样本!” 其实这些也是白向党所怀疑的,针尖样瞳孔、呼吸浅慢、对疼痛无反应,这些都是服用过量镇静剂的结果。 虽然一个10岁的孩子接触到镇静剂的机会不多,可安眠药、镇静剂这类催眠药,在潜艇基地内并不少见。 潜艇兵们长时间在水下任务、战备值班后,为了恢复体力、调整时差,强效速效催眠药是刚需。 可这种药的获取是受到卫生队的严格管控,而且获取药物的士兵清楚这种药的威力,根本不可能会让孩子接触到。 白向党瞬间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可怕之处,他必须立刻进行毒物检测,若结果成立,将第一时间通知保卫科! “嗯,好。” 虽然不清楚祝婉玉为什么会了解这些诊断知识,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抵达卫生队后,白向党第一时间安排护士为周海棠洗胃,并让祝婉玉在一旁打下手。 毕竟刚才的那一番急救措施以及应急判断能力,若不是主任医师就是天赋异禀,这样的人留在一旁时刻观察着情况也是一种双重保险。 等在急救室外的刘红霞已经几近崩溃,周卫国眼含热泪努力支撑着将要分崩离析的身体。 这种情况下孟舒云也不好安慰,只端来两杯热水递给二人,并在心里默默祈祷孩子没事。 另外一边的家属院内,家属们也炸开了锅,众人并不知道周海棠被下药的事情,只以为是小孩溺水,所以这会儿都在讨论祝婉玉救人的事情。 “连白医生都救不活,祝同志竟然把人救活了?简直就是活神仙啊!” “心肺复苏”这种急救方式80年代初期才开始逐渐传入国内,60年代初,这种技术偶有一些外国医生会在国内使用,但频率不高,绝大部分的国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是啊,我看刚才周海棠那样子,是真的挺不过来了,谁曾想竟然被祝同志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本来以为祝同志就是那啥...” 女人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和另外一个妇女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知肚明,就是在说祝婉玉是个会投胎的大花瓶。 可今天的事情,俨然改变了众人的看法。 “是啊!我看她那医术连三十多岁的白医生都得听她的!真厉害!” “周海棠许是真的命不该绝,碰到了祝同志,这下周主任两口子肯定对祝同志千恩万谢!” “那肯定了,周海棠可是周卫国两口子的独女!孩子要是没了,刘红霞肯定活不下去了! 祝同志不仅是拯救了一条人命,那是一个家庭啊!别说千恩万谢了,就是把命给对方都不为过!” ... 几个妇女讨论的话语被落后了几步的郑秀芬听进耳朵里,很不是滋味,她仰着用白粉扑过的老脸,冷哼一声: “有时间讨论这事情,还是看好家里的孩子别让他们去河边玩,万一掉进去就完了!” 郑秀芬作为卫生队采购处主任的妻子,在家属院里也算小有脸面,所以她这番话虽然让说话的两个女人不太服气,可对方还是没有正面回怼,而是侧面阴阳怪气: “是啊,秀芬姐说的对,是不能让小孩在河边玩。对了秀芬姐,你家里不是有三个娃呢?你们住的又离河近,你可也千万要跟几个孩子强调,掉下去就完喽~” 个高的白脸女人比郑秀芬年轻几岁,皮肤状态也更好,她学着郑秀芬说话时的神态,眼神里尽是对郑秀芬的嘲讽。 郑秀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早上去文宣组上课的时候,脸上画的跟年画娃娃似的。 可年画娃娃白白胖胖多可爱啊,郑秀芬那张黄瘦的脸画上去就跟鬼一样,把文宣组的家属们吓了一跳。 其实郑秀芬年龄不算大,她在如花似玉的19岁嫁给32岁的冯振华,一连生了三个孩子,满打满算也不过33岁。可整日的操劳、营养不良、憋屈受闷等,让她的脸就跟50岁的大娘似的。 “嗯!” 郑秀芬心里气啊,这不是诅咒她的孩子落水吗?可这里是家属院,她又是采购主任的妻子,平日里不能轻易跟大家闹翻脸。 只能气愤地翻了个白眼,转念又想起刚才被孟舒云打的那一巴掌,郑秀芬更气了,她暗自在心里盘算,一定要跟冯振华告状,让丈夫替她出气。 冯振华是个很在乎面子的人,虽然他不爱妻子,可妻子被打就是在打他的脸,郑秀芬深知道冯振华的脾性! 当她气鼓鼓地走到家里时,冯振华还没回家,倒是三个孩子一反常态、老老实实缩在屋子里看书。 就连周末会睡到日上三竿的大儿子冯继国都在帮着劈柴。 郑秀芬原本的烂心情一下子变好,看向几个孩子时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她一把夺过冯继国手里的斧头,心疼道: “继国,你快去歇着,这些活妈来干。” 冯继国没有像往日一样厉声呵斥郑秀芬,而是任由郑秀芬夺过他手里的斧头,将他拉到客厅里坐着。 “妈,周海棠怎么样?” 冯继国声音有些颤抖,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郑秀芬立刻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对劲: “周海棠被送到卫生队抢救了,不过儿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妈要不带你去卫生队看看?” 听到卫生队几个字,冯继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没事妈,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默不作声地冯雨翠打断: “嗯,妈,妹妹和哥都觉得有点头晕,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你带我俩去卫生队看看吧。” 冯继国看了一眼冯雨翠,只见冯雨翠面色依旧、丝毫不慌张,而一旁8岁的冯雨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眼神涣散、小脸惨白。 经冯雨翠这么一说,郑秀芬这时候才注意到缩在冯雨翠身后的冯雨春,她立马将冯雨春抱在怀里,把手搁在她额头: “春儿,你这是咋了?咋出了一身虚汗?哪里难受?妈这就带你去卫生队!” 说罢,郑秀芬立马抱上冯雨春,拉上冯继国往外走。 “翠儿你快跟上,我先带着你妹妹和你哥去卫生队。” “好嘞!妈。” 冯雨翠轻松应了一声,有条不紊地拿上妹妹的头巾、给自己戴上帽子、装好钥匙、锁上门,离开了家。 第67章 全部带走调查 化验室内,两名化验员正在用肉眼观察周海棠的呕吐物,呕吐样本和血液样本已经被送去检验,可检验结果最快也要12小时之后才能拿到。 若是等12小时之后,凶手说不定已经将所有的证据全部销毁,所以白向党现在需要点更直接的证据来通知保卫科。 按照白向党和祝婉玉两人的初步判断,周海棠应该是被迫服用了发给士兵的巴比妥类安眠药。 这些药都是片状,如果凶手是直接喂给周海棠的,那很有可能药片还没有在胃里完全消化,存在残留。 当然,如果对方是碾碎了加入水中灌服,白向党就没办法在胃内找到任何残留踪迹。 可不论如何,白向党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而急救病房内,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抢救后,周海棠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白向党第一时间通知了周卫国和刘红霞,两人立刻冲进病房。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儿,刘红霞原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再一次充满,她扑到女儿的床头,失声痛哭、泪如雨下。 刘红霞紧紧抓着周海棠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女儿沉睡的小脸,悔恨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她扑通一声跪在祝婉玉面前: “玉儿,红霞嫂子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只能给你跪下了!海棠这条命就是你给的,往后你有任何事情,只要嫂子和你哥能帮忙,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一旁的周卫国也早就情绪崩溃了,他带着哭腔附和着妻子: “祝同志,我们全家的命都是你给的,以后就算给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祝婉玉在后世见惯了这种家属感谢医生的场景,所以情绪波动没有那么剧烈,可原主是个泪失禁体质,所以她就算心里不想哭,眼泪还是哗哗往下落。 “嫂子、周大哥,你们快起来,只要海棠没事就行!白医生刚才说,应该再有半小时,海棠就能醒了。只要海棠醒过来,我也就放心了!” 周卫国点了点头,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女,这个46岁的老父亲心疼的都快要碎掉,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周海棠的情况以及诊断结果。 虽然无论是祝婉玉或白向党,都没有和周卫国说周海棠被下药的猜想。但身为政工科主任的周卫国,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即便他没有进抢救室,但正常的溺水抢救不会花这么长时间。 可当着几近崩溃的妻子的面,周卫国不能直接询问护士。 就在他准备出门找白向党问个清楚时,门外突然传来白向党的声音。 “翠翠?你怎么在这儿?你和冯主任一起来的吗?” 白向党本来是要拿着病历找周卫国汇报情况,可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冯雨翠趴在门上。 冯雨翠作为采购主任冯振华的女儿,卫生队里的几十个人基本都认识她,况且冯雨翠只是个10岁的小姑娘,好奇心重爱到处看也正常,所以白向党见到冯雨翠后,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是,我是和我妈一起来的,哥哥和妹妹身体不舒服在看病。我自己想来看看棠棠好些了没。” 面对白向党的询问,冯雨翠丝毫不慌,她语调自然,说话时眉头微皱,因为模样乖巧,这一番语言让人顿时心疼。 就在白向党准备说几句安慰的话语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周卫国和祝婉玉走了出来。 “周叔叔,请问棠棠还好吗?” 冯雨翠眼神真诚,似乎很关心周海棠的安危。 “翠翠,棠棠还在睡觉,等她好了再和你玩,你先和爸妈回去吧。” 周卫国敷衍了两句,支走冯雨翠,冯雨翠点了点头,乖巧地离开,这两个人都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站在周卫国身后的祝婉玉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异常的感觉。 她想起出事之前两个小时,那会儿冯雨翠、冯雨晴、刘晓红和周海棠四个小孩在一起玩跳绳的场景。 如果周海棠真的被人投毒之后丢进河里,那冯雨翠是否知晓什么可疑人员? 不过祝婉玉知道冯雨翠不喜欢她,如果由她出面询问对方,应该问不出什么结果。况且如今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祝婉玉也就没作声。 看着周卫国和白向党一块朝办公室走去,祝婉玉关上门,退回了病房。 “白医生,请问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白向党带着周卫国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他神情严肃,深吸一口气后才重重开口: “周主任,我们怀疑周海棠是被人投喂了过量安眠药后,又丢进河里,导致溺水。” 正常来讲,白向党是不能在周海棠的毒检结果出来之前,跟家属说投毒的事情。 可军队内军属被投毒这种事,绝对算得上重大恶性政治案件,白向党有责任第一时间通知政工处主任、大队政委、保卫科科长以及卫生队队长。 他已经让同科室的梁医生,带着手写资料去找队长袁立勋汇报此事,按时间推断,这会儿袁立勋应该已经带着人去通知保卫科科长了。 “投毒?白医生,你确定?” 周卫国猜到事故没那么简单,可怎么也想不到女儿是被人投毒! “准确结果要在明天凌晨2点左右才能出来,可我在海棠的呕吐物里发现了一枚未能完全消化的安眠药。 目前虽然并不能完全排除海棠是自己服用了安眠药后,在河边玩耍摔进了河里,但我个人认为这种情况极其罕见。” 军队的这类安眠药都是定量发给特殊兵种,作为政工处主任的周卫国都没有领取权限,而且每次领取,每个士兵只能得到当晚的份额,也就是一片。 而周海棠出事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家属院里没人会有存药。就算有,也会谨慎妥善保管。 除非,有人故意而为。 听到这一情况的周卫国顿时青筋暴起,他没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冲出办公室。 刚好和迎面走来的保卫科科长方铁山撞上。 “周主任?你放心,这次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揪出伤害海棠的凶手!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给政委以及支队长,上面非常重视这事情,你就放心好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调查当时的情况,听说海棠是被苏艇长的爱人救下的?她现在在哪里?你赶紧带我去找她!” 接到投毒消息的第一时间,方铁山就派了一队人前往家属院,他自己则亲自出马找到当事人调查情况。 而此时的祝婉玉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上级,她正提着水壶出门,准备去开水房打点热水,等周海棠醒来之后喝。 可她刚走到水房门口,就听到隔壁杂物间里传来刘红霞的声音: “冯振华,我伺候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三个孩子。现在我在外面被人打了,你连出面教训对方都做不到,你算个什么男人?” 刘红霞话音刚落,杂物间里就传来一阵清脆的耳光声。 “你知道孟舒云是什么人吗?没用的娘们,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找事!你敢再说一句,我今晚回家打不死你!” 杂物间里立刻传来刘红霞啜泣的声音,祝婉玉摇了摇头,内心对冯振华两人充满了鄙夷,她前脚离开,刘红霞后脚就走了出来。 “刘同志?” 一个声音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刘红霞,刘红霞顿了顿,站住脚,看向说话的人。 “我是保卫科的干事,请问上午周海棠溺水时,你是否在旁边?” “我...我只是站在河边看着苏艇长的爱人救人,我并没有接触周海棠。” 刘红霞看对方身上带着武器,心里有点犯怵,便想要尽快撇清责任。 “我真的不知道这事情,你们要抓也应该把祝婉玉抓起来!” “刘同志,我们并不是在抓人,而是要将和此事有关系的人带走调查。 至于您说的祝同志,我们也会一并调查,不过现在请您配合我们的行动,否则我们将强行把您带走!” 刘红霞红着眼死活不愿意: “你们不能带我走!我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我走了我的孩子怎么办?我丈夫是卫生队的冯振华,你们去查查!” 刘红霞大吵大闹,冯雨翠三个孩子听到动静走出来,冯继国一看到保卫科的人就吓得浑身颤抖,站都站不住,最小的冯雨春也哇哇大哭起来。 只有老二冯雨翠依旧临危不乱,一副懂事的模样: “妈,你和叔叔去吧,我和哥哥带着妹妹回家,我们认识路。” 毕竟是三个小孩,保卫科的人也没当回事,打算按照冯雨翠的说法执行,就在他们准备带走刘红霞时,祝婉玉突然从角落里走出来: “您好同志,我叫祝婉玉,出事之后我在现场。另外,这三个孩子恐怕也得带去调查,在周海棠出事前2小时,我见到这两个女孩子和周海棠一起玩。” 冯雨翠的眼神突然从镇定变得慌乱。 第68章 有些小孩比大人更恶 “我不去!我不去!不是....啊——” 冯雨春哭喊着往外跑,她刚嚎了两句,就被冯雨翠追上拉住。 从大人的角度看,就是年长的姐姐在帮忙安抚年龄小的妹妹,可冯继国很清楚冯雨翠在干什么。 他虽然也很怕,可毕竟年龄稍大,即便没有冯雨翠的镇定,也不会像冯雨春那般崩溃。 其实,对于如此恶性的事件,大人们只会觉得是成年人为之,根本不会往小孩子身上想。 即便将这兄妹三人带走,也是进行口头问询而已。 可后世的祝婉玉不这么认为——人内心的恶,和年龄无关。 尤其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若父母在其做坏事后没有加以管教,再加上基因遗传,小恶很容易就会变成大恶。 更不要说这些孩子还能披着“童真无辜”的外衣,在犯罪之后逃脱法律的制裁。 单单是想起后世曾发生的类似事情,祝婉玉就觉得内心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此类事情的频繁发生,祝婉玉有段时间还曾涉猎过大量的犯罪心理学书籍。 其中就包含儿童罪犯,这类罪犯有些是后天形成,有些就是天生的恶加上单纯的无知作乐。 而且儿童罪犯,一般都是团伙作案。能够单独作案的儿童已经不能用罪犯来形容,就是恶魔。 团伙作案的儿童一般都会有一个领头羊,而其它的人就是这个“领头羊”的手下。 冯雨春、冯继国和冯雨翠三人的不同反应,瞬间就让祝婉玉想到了这个概念。 “你乱说什么?他们都是小孩子!你这人怎么如此心狠?” 关乎到自己的孩子,刘红霞瞬间急了。 她冲到冯雨翠身旁,一手抱起冯雨春,一手拉着冯雨翠,而冯雨翠的另外一只手始终放在冯雨春上衣的衣角处。 躲在杂物间里一直都没出来的冯振华也急了,他虽也听说了周海棠溺水的事情,可小孩子溺水怎么会惊动保卫科? “刘同志,麻烦您和孩子都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只是了解事情,问好了情况就会让人把孩子送回去。另外,祝同志,麻烦您也跟我们走。” 祝婉玉点了点头,跟上保卫科干事的脚步。 待几人都离开后,冯振华才赶紧从杂物间里出来,他第一时间就想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可还没走到采购处呢,就看到身着保卫科服装的士兵拿着枪朝他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保卫科的女干事魏红。 魏红一脸惊恐,感觉都快被吓哭了。 “冯处长?你在这儿!”,魏红一看到冯振华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 “怎么了?”,冯振华面色无常,可心里还是有些慌乱,他冥冥之中感觉这事情肯定也和周海棠溺水有关系。 但冯振华想不通,一个溺水事件,怎么会查到采购处? “冯处长,咱们...”,魏红看了眼身旁手拿枪支的干事,咽了咽口水: “咱们这边有几瓶药跟药房那边对不上,保卫处想知道这批药去哪了。” 这批药去哪了,魏红和冯振华心里都清楚。 冯振华一直都有失眠的问题,可医生开的安眠药一次最多也就几片,这根本无法解决冯振华的问题。 为了让自己睡的安稳,冯振华就利用职务便利,偷拿给士兵用的安眠药。 之前他一般会每瓶偷拿几颗,可时间久了,他胆子越来越大,从几颗变成一瓶。 而且因为用药频繁,冯振华越来越依赖药物的疗效,现在他每晚都需要服用两颗比妥药片才能入睡。 而一直以来从中帮忙的人,就是魏红,作为回报,冯振华会给魏红一些特权,让她能够获得更多晋升的名额,或者是给魏红的远房亲戚在军队里安排某个不起眼的工作。 总之,两人保持着这种互惠互利的链接。 “这点文书工作你还来问我?核对单子这种事情5岁的孩子都会做,你做不明白?” 冯振华毕竟是老油条,他不可能轻易就让保卫处的人抓到把柄。 况且,那些有问题的药单都是魏红开的,就算要抓,也抓不住他! “我...你...” 魏红更慌了,她没想到冯振华竟然把她推出去做挡箭牌!这个男人就不怕她鱼死网破? 可...如果要举报是冯振华做了这事情,那就需要证据,如果拿不出来证据,那就意味着她的罪名还要再增加“污蔑军人”一项。 证据..哪里去弄证据? 魏红的脑子在那几秒钟内疯狂旋转—— 唯一的证据就是找到消失的药! 魏红记得,冯振华上次拿药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冯雨晴出事之后。 每瓶药有60粒,冯振华肯定还没吃完那一瓶,如果能在冯振华家里搜到那瓶药,就是最大的证据! “同志,应该是我们数据算错了,您看能不能等我再查一下所有的单子汇报给您。” 魏红还不想当着冯振华的面就揭穿她对方,万一她没被抓,就还要在冯振华手底下做事,所以暂时不能撕破脸。 她打算等冯振华离开之后,再跟保卫科的人汇报。 可保卫科的人已经接到了上级指示,只要发现药物有问题,尤其是镇静剂、安眠药一类的强效药,必须第一时间对所有相关人员进行彻查。 “不用了,所有的采购单和配药单请全部整理后,交给我们文书干事进行核对。” 保卫科干事说完这句话,随后对身旁的另外一名干事下令: “通知3队人员,搜查家属院冯振华家,重点查找卧室和客厅,若发现比妥类安眠药,立即上报。通知5队,搜查魏红宿舍。” 冯振华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他想开口说话,可那些话又硬生生的被压制下去,这时候若是反问或大发雷霆就更显得有问题! 可若是保卫科的人去家里搜,那他不就完了?! 此时,一旁的魏红就开心多了。她本来就没拿药,自然不怕搜,这下就等着看冯振华的好戏了~ 采购科的所有人被保卫科看押在屋子里,等待搜查结果。 可那瓶消失的安眠药,没能从冯振华家里搜出来,而是被人从祝婉玉家后院的墙根下、一处杂草丛里找到了。 第69章 祝同志在玩过家家? 在脱离危险一个半小时后,周海棠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白向党第一时间检查了周海棠的身体情况,除了因为长时间的昏迷造成的头昏之外,周海棠看起来一切如常。 可当白向党尝试询问周海棠在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时,她的记忆却倒退至了早上。 周海棠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在家后面的空地和冯雨翠三人跳皮筋,后来祝婉玉和孟舒云路过。 记忆到这里就停下,再往后的事情,周海棠都记不住了。 “大脑溺水缺氧时会受到损伤,进而导致失忆,海棠没办法记起这些事情,也很正常...” 白向党小声地和方铁山、周卫国在门口讨论周海棠的情况。 “那这种失忆多久能恢复?” 目前拿到的证据以及目击者的指控,救人者祝婉玉似乎存在最大的嫌疑,可方铁山冥冥之中觉得这一切都不太对劲儿。 先不提作案动机,如果祝婉玉真的心思缜密到先谋害周海棠,随后再把她救下,借此摆脱嫌疑。 那又怎会马虎到将作案用的安眠药遗留在现场? 相比于说祝婉玉是凶手,方铁山更相信祝婉玉是被陷害了。可对方又为什么会对一个10岁的孩子下手,而后又陷害祝婉玉?祝婉玉随军不过也才半个多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结了仇? “这种药物加溺水造成的时间段性失忆,基本都是永久性的...” 虽然不想看到这种结果,可白向党又不得不向方铁山坦白。 “好了,我知道了。如果周海棠想起来任何事情,请白医生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方铁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家属院里此时也乱成了一锅粥,所有曾看热闹或参与施救的人全部被带走。 那些原本兴致冲冲讨论此事的妇女瞬间跟吃了瘪似的,虽然保卫科的人并没有像捉拿犯人似的抓人。可这些妇女们看着士兵严肃的样子就害怕,心里更是后悔不该多嘴生事。 因为消息第一时间被封锁,所以董桂英并不知道情况,她按照原计划回家和女儿一起吃饭,谁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保卫科的人正要把孟舒云带走。 “小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孟同志,玉儿在哪?” 董桂英连忙拉住保卫科的干事。 “对不起董科长,事关重大,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说完,对方不再理睬董桂英,立即带着孟舒云离开。 “亲家母,玉儿在卫生队里!” 孟舒云着急地冲董桂英喊了一声,随后跟着人群被带走。 董桂英顾不上孟舒云,跌跌撞撞往卫生队赶。 此时,接到消息的谢大勇,以及军队政委、大队长,都从队里赶来,董桂英在卫生队门口看到丈夫时,她人生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慌张: “支队长?!” 董桂英只是喊了一嗓子,并没说什么,无论有多急,董桂英清楚军队的规则,尤其是谢大勇出面的事情,多半都是重大事件,肯定不能大喊大叫。 谢大勇也明白妻子的担忧,她递给董桂英一个放心的眼神,冲她点点头。 随后,谢大勇便和政委、大队长一起,在看望和周卫国一架之后,就去了保卫科。 因为这次案件涉及祝婉玉,谢大勇作为亲属必须避嫌,所以他没有权利参与对祝婉玉的审问,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内看。 “祝同志,请问案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这些问题负责审问的干事已经问过。 祝婉玉见有不少领导模样的人走进来,就知道保卫科现在也没有太多头绪,因为那瓶安眠药是在她家后面发现的,所以祝婉玉毫不意外成了最大嫌疑人。 “你们有没有去问那几个小孩?” “祝同志,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问过了。” 除了一直哭泣不肯说话的冯雨春,刘晓红、冯雨翠两人的证词一致。 只说上午那会儿,在祝婉玉走了之后,她们也一并离开,周海棠则自己回家去了。 冯继国因为根本没在现场,所以就只简单问了他上午在家做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冯继国支支吾吾地说记不得了。 “我猜,你们肯定没问出来什么。或者说,是小孩子受到了惊吓说不出什么。 而且,受到惊吓的应该是最小的冯雨春和性格内向的刘晓红,情绪最平稳的是冯雨翠。至于冯继国,说话时肯定含糊不清,对吗?” 审讯的干事极其诧异地望着祝婉玉,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祝婉玉是怎么拿到审讯结果的? 小干事不知怎么回答,求助的眼神看向方铁山。 “祝同志,我们现在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至于对小孩子的审问,这个你不用操心...” 方铁山顾及谢大勇的面子,对祝婉玉还算客气,可祝婉玉一点都不客气,她强硬地打断方铁山: “你们的方向错了,冯雨春和刘晓红之所以受到惊吓,应该并不是被保卫科严肃的叔叔们吓到,而是因为她们看到了什么,或者受到其他人的威胁。 我知道这么说你们肯定不相信,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我和那两个小姑娘就是周海棠最后见到的人,如果她再没有遇到别的人,那么凶手就在我们四个人当中。” 祝婉玉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包括门外正在观看这场审讯的谢大勇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凶手怎么会是几个女孩子? 可谢大勇同样也不相信女儿祝婉玉是凶手,虽然祝婉玉之前似乎做了什么不想被他发现的事情,但杀害儿童? 谢大勇抿紧嘴唇,祝婉玉接着说: “方科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相信保卫科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里抓到真正的凶手。 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哪怕您怀疑我,但请您听我的建议。不要让你们的士兵去审问那两个小姑娘,让心理医生采用引导式的方法耐心询问。 那两个小姑娘很有可能看到了凶手,或者说,看到了整个行凶过程。” 审讯室的干事基本都是采用威逼利诱的方法,这种方法对成年人管用,可8岁的小孩只会因受到惊吓而无助哭泣。 而祝婉玉的话音刚落,谢大勇就立刻派人去请军队心理疏导科室的医生。 方铁山看着冲动行事的谢大勇,忍不住开口: “支队长,您确定这方法可行?这三个小姑娘最大的也不过10岁,她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你是保卫科的科长,找出投毒的真凶是你的责任。难道就因为嫌疑人是十岁的孩子,你就要忽视对方作案的可能性?你的专业性在哪里?!” 如果这里不是军队,而是若是没能造成人员伤亡,凶手是小孩的情况下,顶多也就是批评教育外加罚款。 可这里是军队,周海棠是政工处主任的女儿,对军属投毒,哪怕是儿童也必须严厉处罚! 方铁山被谢大勇怼的哑口无言,不再反驳。 而在心理医生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劝导后,刘晓红真的开口说出了和之前不同的口供。 “在那个姐姐走了之后,冯雨翠和周海棠打起来了...然后翠翠的哥哥冯继国就来了,然后冯继国打了海棠,然后他们几个就打了起来,然后....然后冯大哥就让我先回家去....” 刘晓红断断续续地描述出了当时的场景,而这个画面瞬间扭转了当前的局势。 冯雨翠和冯雨春、刘晓红三哥姑娘,年幼、力气小,但13岁的冯继国已经有165高,100斤的他完全有能力对周海棠施暴! “晓红,那你能不能告诉阿姨,你之前为什么没有说实话?阿姨不怪你,阿姨就是想知道原因,你别怕,只要是说实话,叔叔阿姨还有爸爸妈妈都不会怪你。” 刘晓红犹豫了半天,眼神畏畏缩缩、眼珠子四下转动,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吐出几个字: “翠翠说我要是说了,她就把我尿床的事情告诉班里所有同学....” 害怕和羞耻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医生把刘晓红抱在怀里,再三保证不会将这事情告诉任何人。 门外的方铁山立刻回到暂时关押祝婉玉的屋子:“祝同志,请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冯雨春开口?” 冯雨春状态很差,军医用了各种方法,都没办法让冯雨春开口,方铁山现在觉得祝婉玉也许说的没错—— 冯雨春许是看到了整个案发经过,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祝婉玉抿紧嘴唇,不敢回应方铁山。 她以前只在书中看到过,曾有一些儿童心理学家通过绘画方式引导被虐待的儿童袒露内心的恐惧,可知道方法与实操,完全是两码事。 “我可以尝试一下,但并不能保证。” 祝婉玉必须如实交代,方铁山点了点头: “没关系,你愿意帮忙就行。” “那请方科长帮我准备一包彩色粉笔、一块能画画的黑板,以及一些巧克力糖果。” 方铁山有些纳闷,可还是照祝婉玉的要求吩咐下去。 彩色粉笔和糖果好弄,但黑板却没找到,只从后勤处找来了一块旧铁门。 “祝同志,你看这些行吗?” 祝婉玉点了点头,凑合用吧,她本来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死马当活马医。 随着这些东西被拿进冯雨春的审讯室,门外的心理医生开始琢磨起了祝婉玉的行为—— 谢支队长的女儿这是要干嘛?要和小孩子玩过家家? 第70章 画画游戏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军医一人,此刻,审讯室外挤满了对这次事件关注的上级领导。 周卫国因为避嫌不能出现,所以团政委、保卫科科长方铁山、潜艇支队支队长谢大勇、卫生队队长袁立勋,都守在门口。 身份地位低的连前排都站不了,这些人个个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抓到凶手。保卫科的审讯室也在今天爆满,家属院里的人个个都在接受单独审问。 十几双眼睛都盯着屋子里的祝婉玉,只见她先是坐在桌前,在纸上写着什么,等她写好了之后,就把那张纸放在一边。 随后将铁门靠墙放好,又把彩色粉笔和糖果在桌上摊开。 用糖果诱骗冯雨春开口的方法心理医生已经尝试过了,根本没用。因此,一旁的医生见又是糖果的把戏,便悄无声息地看了眼科室主任,随后摇了摇头。 屋内,祝婉玉没说一句话,将东西都摆放好之后,她就开始拿着粉笔在铁门上画画。 审讯室内异常安静,只有粉笔和铁门摩擦的声音。 彩色的粉笔对于10岁的小女孩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玩具。这个年龄的孩子尤其喜欢写写画画,更渴望能像老师那样在黑板上写字。 但粉笔是限量提供的,而且大部分时候都只提供白色粉笔,彩色粉笔更是稀罕玩意儿。 至于巧克力糖果,更是冯雨春想要的! 冯家条件虽然不错,时不时就能吃上糖果,可这些东西主要是被大哥和二姐吃了,她能分到的糖果很少。 但心理医生要冯雨春先说出真相才能吃糖,可冯雨春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表达。 粉笔摩擦铁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像一只在干燥的泥土里寻找宝藏的小虫子,已经缩在地上不知道多久的冯雨春越来越好奇。 由于铁门不是放在冯雨春的正前方,而是被祝婉玉故意放在了冯雨春的右手边,所以冯雨春若想要看清楚祝婉玉在画什么,就必须转过身体。 她努力转动眼珠子想要看看祝婉玉的动作,可却只能看到祝婉玉弯着腰专注画画的身体。 “画好啦!这任务也太简单了吧?若是完成一次任务就能吃到一颗糖,那这一桌子的糖都不够我吃的!” 说完这话,祝婉玉没看冯雨春,径直走到桌前: “哇~这么多口味儿的糖?那我要好好挑一挑了!我看看都有什么? 牛奶巧克力、大白兔奶糖、橘子糖、花生糖、芝麻糖...哇,还有我最喜欢的苹果硬糖!还有草莓!还有柠檬和菠萝!天呐!” 祝婉玉每念一个糖果的名字,冯雨春就吞咽一次口水,她听到了她最想吃的花生糖! “我...我...我得赶紧去完成任务!” 祝婉玉演技很好,她甚至细节性的口吃了。 祝婉玉迅速从一堆糖果里挑了一颗,随后利落地剥开塞进嘴里,又转身拿起粉笔继续画。 因为速度太快,她还“非常不小心地”没含住嘴巴里的糖,导致糖果差点滚落,好在祝婉玉“呲溜”一声,把糖嗦了回来—— 祝婉玉嗦糖的声音就像指甲划过黑板似的,让冯雨春一阵头皮发麻。 门外守着的人跟着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对祝婉玉的不解: 支队长的女儿、苏艇长的爱人,到底在干嘛? 冯雨春也急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终于没忍住好奇心,微微转头,伸着脑袋去看祝婉玉在画什么。 可祝婉玉立刻“警觉地”用胳膊捂住黑板,面色愤怒: “你看什么!不给你看!只要我率先完成了任务就能得到所有的糖果,那些糖果都是我的!” 冯雨春本来就不喜欢祝婉玉,现在看着祝婉玉又能玩粉笔又能画画,冯雨春的胜负欲一下子上来了。 她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朝祝婉玉走去:“凭什么你能完成任务我不行?我非要画!任务是什么?” 祝婉玉知道,鱼要上钩了,她不急不躁:“我凭什么告诉你?任务是什么你自己找去!哼!” 说完,祝婉玉还傲娇地翻了个白眼,冯雨春默不作声,走到桌前,那张写着“任务”的单子就放在桌上。 冯雨春刚要把任务单拿起来,祝婉玉就跟个发脾气的小公主似的,立刻尖叫起来: “你干嘛?这是我的任务单!你要是想参加任务也行,那我们要先说一下规则,然后发誓遵守规则,才能开始比赛!” 话音刚落,守在门外的主任医师杜卫东突然明白了祝婉玉这种方法的高明之处! 祝婉玉的行为之所以一直都不像个专业的医生,那是因为祝婉玉压根没把自己定位成医生。她现在就是要让冯雨春把她当做同龄的竞争者,而不是强迫她说出真相的医生! 杜卫东被祝婉玉这种方式震惊到了,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开始记录祝婉玉的治疗过程。 其它几个心理医生看到杜卫东的行为有些诧异,见杜卫东写的认真,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写啥,可科室主任都这么认真,他们也不能落下,也跟着拿出口袋里的笔在纸上瞎写。 “规则一:答题者必须说实话;规则二:率先完成答题的人可以优先选择喜欢的糖果;规则....我想不到规则三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规则吗?” 祝婉玉毫不吝啬地把制定规则的权力交给了冯雨春,听到自己也能制定规则,冯雨春思索了一番,道: “规则三:不能作弊!不能求助别人!” 祝婉玉在心里笑了,表面上却依旧凶巴巴的: “我才不会作弊!你不要作弊就行!那我们现在就拉钩上吊!” 祝婉玉话音刚落,冯雨春便伸出了右手,两人异口同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盖章!” 随着盖章完毕,祝婉玉终于“不情不愿地”把任务单子分享给冯雨春,单子上一共有四个任务: 1.画出你最喜欢的人; 2.画出今天早上吃的早餐; 3.画出你最喜欢玩的游戏(跳皮筋、扔沙包、抓石子); 4.画出早上9点-11点发生的事情(最少4幅图)。 “我先声明一下,每完成两个任务就能获得一次奖励,谁先完成谁优先获得奖励!” 说完,祝婉玉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前两个任务很好画,祝婉玉故意画的很快,所以第一轮是她胜出。 “我赢了,我先选我喜欢的!” 看着祝婉玉“慢悠悠”地挑选喜欢的糖果,冯雨春气的撅起小嘴。待祝婉玉选好奖励之后,两人迅速把铁门擦干净,开始第二轮比赛。 祝婉玉刚把糖剥开,冯雨春就已经开始画画了。 “你抢答!” 祝婉玉“抱怨”一声,随后连糖都来不及吃,便加入战斗。 门外的人不知道祝婉玉纸上的任务都是什么,只能盯着铁门看两人画的内容。 随着冯雨春开始回答第4个问题,周海棠溺水的真相开始逐渐显露。 冯雨春的第一幅画,是四个小姑娘在跳皮筋。 从发型能分辨出,扎着两个马尾辫的是周海棠、齐耳短发的是冯雨翠、有两个麻花辫的是刘晓红、有一根长辫子的是冯雨春自己。 紧接着第二幅画面里少了双麻花的刘晓红,多了一个头发短短的高个子男生,看起来像冯雨春的大哥冯继国。 画上,周海棠和冯继国、冯雨翠的胳膊缠在一起,看样子像是在打架。而冯雨翠在一旁哭泣。 第三幅画是在一个三角屋顶的房子里,几个人像是和好了。 周海棠正在喝水,杯子里有一颗很明显的椭圆形药片,旁边的冯雨翠伸着手,看样子是她把水杯递给了周海棠。 冯雨翠旁边站着冯继国,冯继国背在身后的一只手里还握着一个圆柱体的药瓶,而另外一只手则抓着愁眉苦脸的冯雨春。 第四幅图中,周海棠闭着眼睛横在空中,冯雨翠抓着她的脚,冯继国托着她的头,三人站在小河边。 画到这里,冯雨春还偷看了一眼祝婉玉的进度,见祝婉玉才画到第二幅图,冯雨春为了超额完成任务,接着又画了一幅。 这一幅图中,周海棠的身体已经飘在了波浪线里,冯雨翠、冯继国、冯雨春兄妹三人站在旁边的直线外。 冯雨翠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冯继国愁眉苦脸,冯雨春则张着大嘴,脸旁边还有很多小水珠。 “我先完成了!我赢了,现在轮到我挑喜欢的糖果了!” 第71章 “神奇医术”创始人 从祝婉玉家屋后发现的那瓶安眠药,也找到了其来源。采购处干事魏红坦白,她曾多次替冯振华开假单子,为其偷药。 冯振华曾当着几个孩子的面说那药“吃一粒就能立马睡着,吃两粒就能上西天”,所以药便被冯雨翠拿来毒害周海棠。 真相大白之后,家属院里的人都被放出来,孟舒云第一时间就去寻找祝婉玉。 直到看见祝婉玉被一堆人簇拥着站在审讯室门口,孟舒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眼泪也顺着眼角落下—— 她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 孟舒云害怕前世发生的悲剧再次重演,若是苏瑾年任务回来之后发现媳妇成了犯人被下放,孟舒云不敢想象苏瑾年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好在前世的事情没有发生,祝婉玉也不是罪犯。 不仅不是罪犯,祝婉玉还亲自被方铁山等人护送出门。 谢大勇看着女儿,眼里更是充满了骄傲。往日里非常严肃的支队长,此刻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祝同志,非常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帮忙!” “是啊,祝同志,你刚才的那种方法实在是太妙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能否请教一些细....” 众人把祝婉玉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又是感谢又是发问,谢大勇心疼女儿,三四个小时的审讯是很耗费精力的事情。 于是,他立刻出声,严肃打断杜卫东: “好了好了,大家想要表达感谢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祝同志今天忙活了这么久,也累了,就让祝同志先回去休息。 现在最重要的是对受害者进行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治疗,同时,采集资料,把罪魁祸首抓捕归案!” 谢大勇冷声说完,转头看向祝婉玉时,眼神瞬间充满了宠溺的温柔: “玉儿同志,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队里肯定会对你的行为进行嘉奖,你现在好好休息就是!” “好的,谢支队长!” 祝婉玉礼貌跟父亲道谢,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祝婉玉刚走出人群就被孟舒云一把抱住。 “玉儿,妈刚才都吓死了,我说要给苏镇海打电话,可这帮人死活不同意。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妈就放心了....” 孟舒云眼圈红红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妈,我没事,就是有点肚子饿了~” 祝婉玉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孟舒云,婆婆立刻反应过来: “哎呀!你看我只知道哭,怎么忘了你一个中午都没吃饭?走!咱们回家,我饭就快做好了!” 军区食堂这个点都不开门,家里的饭也做到一半,把切好的菜下锅翻炒就行,也快。 “嗯好!” 祝婉玉成功转移了婆婆的注意力,孟舒云连忙擦掉眼泪就拉着祝婉玉往外走。 刚走两步,孟舒云又想到董桂英,想着亲家母肯定也在担心祝婉玉,孟舒云便提议道: “玉儿,咱们要不先和你妈说一声再回家吃饭?” 祝婉玉也想到了这一层,中午一家人本要吃饭,可饭没吃成,又出了这事情,董桂英肯定也担心。 第72章 心心念念的酸菜鱼 这顿饭祝婉玉特地只吃了半分饱,她心心念念着上午未做完的黑鱼,还是想把黑鱼片煮上。 下午去看董桂英的时候,亲妈特意交代晚上不用准备谢大勇的饭菜。 军队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大勇晚上肯定要忙着开会讨论如何处理,今晚能不能回家还不能确定。 祝婉玉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这会儿已经5点,外面的天空也开始变得昏暗。 她估摸着黑鱼片煮好后,董桂英应该也能下班回来了。 想到这里,祝婉玉不再犹豫,把炉子里的火调大,先将上午煮的差不多的底汤熬上。 熬汤的同时,祝婉玉从董桂英拿来的酸菜罐子里捞出几颗,酸白菜的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厨房里,空气中的酸味刺激着祝婉玉的味蕾,频频分泌口水。 她把湿哒哒的酸菜挤干,以免太咸,均匀切成酸菜丝。 底汤熬好了,祝婉玉刚掀开锅盖,鱼汤的鲜香味儿便扑鼻而来,乳白色的汤汁咕嘟嘟地冒着泡。 她赶紧关火,先用细网将骨头和鱼头过滤出来,把汤汁用铁锅盛好放在一边,同时起锅烧油准备烧鱼片! 随着猪油被烧热,祝婉玉赶紧把切好的酸菜下锅,一种独特的咸酸味瞬间炸开,祝婉玉又丢下几颗拍好的蒜和一把干辣椒。 不能吃辣的苏瑾年出门做任务去了,祝婉玉吃辣的能力随董桂英,孟舒云也是能吃辣的主,所以祝婉玉放辣椒跟不要钱似的~ 待酸菜炒好,祝婉玉赶紧把熬好的鱼汤倒下去,又将孟舒云切好的豆腐也倒进锅里。 酸菜本身就很咸,鱼片腌了很久也入味了,所以祝婉玉只稍微放了一点点盐。 待鱼汤翻滚后,她便开始下鱼片。 董桂英是个有口福的,等她到女儿家时,祝大厨师的酸菜鱼刚出锅~ “娘,你回来了?快来尝尝我做的酸辣鱼片!” 祝婉玉刚才忍不住尝了一片,不得不说,她的手艺还和后世一样好! 不知道是不是66年的黑鱼更肥美的原因,祝婉玉觉得比她在超市里买的鱼,做出的酸菜鱼好吃太多了! “哎!我这就来尝尝我家玉儿的手艺!” 董桂英放下从食堂带回来的肉,来不及跟孟舒云打招呼,就小跑到了祝婉玉身边。 “嗯~” 鱼片卷曲,入口时滑溜溜鲜嫩无比。鱼肉在嘴巴里滚两圈,酸辣的后味便涌了上来,唇齿留香! 董桂英竟不敢相信,平日里拿来下酸菜面的酸菜还能有这种吃法! “玉儿,你怎么想到这种做法的?也太好吃了!” 说完,董桂英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娘,咸淡怎么样?” 雨露均沾,祝婉玉赶紧给孟舒云也夹了一片。 “不咸不淡,刚刚好!” 孟舒云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可祝婉玉这鱼片的味道,她还真是人生头一次吃到! 第73章 文宣组请喝茶 等祝婉玉走下楼,才发现客厅里站着刘红霞和周卫国,俩人看样子正准备离开。 “红霞嫂子?周主任?” 祝婉玉出声挽留,刘红霞夫妻二人一看到祝婉玉,表情瞬间欣喜: “玉儿!我和你大哥想着趁早上海棠还没睡醒,过来看看你。但来的太早了,耽误你休息了....” 一向伶牙俐齿的刘红霞,头一次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红霞嫂子,不早,我今天还要去听课,本来就要早起!你和周大哥吃饭了吗?” 祝婉玉看向一旁始终带着浅笑的周卫国,这才注意到客厅的地上放着几大兜东西,看样子有肉、有菜还有鱼。 周卫国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小祝,我们这就去卫生队和海棠一块吃!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当面感谢你。 今天时间匆忙,我们来的时间点也不好,等海棠身体痊愈了,我们肯定会带着她再来!” 说起周海棠,周卫国和刘红霞脸上的笑还是淡了些。周海棠虽然已经脱离危险,可过量安眠药带来的副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 “周大哥,我上午上完课,中午去陪海棠玩会儿!她一个人在病房里肯定无聊!” 祝婉玉没有询问周海棠的情况,从周卫国夫妻俩的表情就能看出,周海棠目前的状态应该不是很好。 身为外科医生的祝婉玉其实也有大致的判断,她虽然没有拿到胃检结果,也不知道周海棠吞下去的安眠药是什么规格。 可祝婉玉从白向党那里得知周海棠一次吃了成年人两倍的量,这么大的剂量,患者就算清醒,也会有很长时间的恢复期,严重的甚至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哎!好!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快去吃饭吧!” 说话间,刘红霞眼圈泛红、欲言又止,她抿了抿唇,拉着周卫国离开了客厅。 待周卫国夫妻俩离开,孟舒云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啊,中午我和你一起快看看那孩子。玉儿,你先吃饭吧,时间不早了!” 文宣组上午的课是八点半开始,祝婉玉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就上课了,她瞬间顾不上胡思乱想,立刻坐下吃饭。 孟舒云早上没什么胃口,她随便扒拉了两口,就开始收拾刘红霞夫妻拎过来的东西。 就那些菜和鱼的新鲜程度,孟舒云猜测刘红霞应该是起了个大早赶早市去买的。 尤其是两棵大白菜,根上的泥土还是湿的,看样子刚从地里拔出来不久。 孟舒云把东西收进厨房里,祝婉玉看着那些菜和肉无奈地摇了摇——看来空间里的东西恐怕有段时间不用拿出来了。 吃了早饭,祝婉玉背上印有主席的单肩包,装好上课要用的纸和笔,便前往文宣组接受思想教育。 一路上,家属院里的女人们只要看到祝婉玉,就立刻满面笑容地跟她打招呼。 其中一个跟刘红霞关系不好的嫂子,更是直接挽着祝婉玉的胳膊,笑呵呵地跟祝婉玉拉家常: “祝同志,你可真是替我们家属院里除了个祸害!这要是没把那一家子抓进牢里,以后还不知道要残害家属院里多少的孩子啊!” 家属院里的这些女人们平时绝大部分的工作就是带娃,家里的娃娃更是整个家庭的命根子。 所以周海棠被害的事说起来是周家一家子的事情,其实也是整个家属院的事情。 毕竟,若不能抓到真凶,以后军队还怎么保证家属院的孩子们的安全? 之所以要设立家属院,让妻子随军,目的就是稳定军心,军人的孩子在家属院里被投毒?哪个军人还能在前线安心卫国? 第74章 头儿感冒啦? 采访结束后,祝婉玉回到家里,拿上孟舒云熬好的青菜瘦肉粥,去卫生队看望周海棠。 这粥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熬粥的水却是用的空间里的灵泉水。 虽然她从祝家密室收了很多的中药药丸,可周海棠年龄小,现在才刚恢复,身子骨也弱,就算周卫国有钱购买,她也不敢乱卖。 可灵泉水就不同了,这东西没什么副作用。 不过,还没走到周海棠的病房,祝婉玉就遇到了心理科室的主任医师杜卫东。 “祝同志,请留步!” 祝婉玉是个已婚的女同志,杜卫东作为男医生,即便是有合适的理由,也不方便上门请教。 所以在医院里撞到祝婉玉后,就立刻恭敬地请求祝婉玉帮他解答一些问题。 “祝同志,请问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请教几个问题?” 祝婉玉想到杜卫东也是为了军人的心理健康问题着想,便没有拒绝。 “可以,杜医生,您说。” 杜卫东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不顾周围来来往往地人,便和祝婉玉讨论起了心理学方面的知识。 “您上次写在纸上的四个问题,其中第三个问题我觉得很有意思,请问......” 这一讨论就是二十多分钟,直到祝婉玉感觉脚都快站痛了,她才停止话题: “杜医生,我还有别的事情,这样吧,您下午什么时候不坐诊,我再来一趟。” 听到祝婉玉说愿意来,杜卫东别提多感激,他连忙和祝婉玉约了时间,再三道谢之后才目送着祝婉玉走向内科科室。 祝婉玉敲门进去的时候,刘红霞正守在床边陪着周海棠读书。 见祝婉玉进来了,周海棠愣了两秒钟,才慢慢露出笑容:“玉儿姐姐!” 周海棠笑容疲惫,眼神没有了以往的光彩,甚至反应速度也比以前慢几拍。 祝婉玉明白,这些应该都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哎!海棠!你们中午吃饭了吗?我带了一些清淡的瘦肉粥,你要不要尝尝?” 周海棠浅浅地笑笑,随后又点点头。每一个动作之间,都有较长的反射过程。 就好像这孩子被困在了低帧世界,她的每个动作相比以往都被放慢。 刘红霞带着感激的笑容接过:“谢谢你了玉儿!我本来还说要等你周大哥来了后去买饭呢,他今天可能处理工作多用了点时间。” 冯振华一家人虽然已经被保卫科带走,但刘红霞夫妻二人现在还是不敢让周海棠一个人待着。 “嫂子,要不你这会儿去买饭,我和海棠玩会儿~” 祝婉玉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长长的毛线绳,这是她刚才回家的时候从孟舒云那里“偷”的。 眨眼之间,祝婉玉就已经将毛线绳套在手上,用手指将其翻成一个简单的结。 “翻花绳?我最喜欢玩了!” 周海棠眼神一亮,终于有了点小孩子的活力。 第75章 “我也想你了~” 吃过饭,孟舒云便张罗着帮祝婉玉量尺寸。 羊毛开衫这种衣服都要贴身穿才好看,所以孟舒云特意把尺寸收了几公分。 等量好了尺寸,祝婉玉才走进书房开始写文宣组布置的感悟稿子。 为了让祝婉玉好好写,姚慧珍特意给祝婉玉多放了半天假,所以下午祝婉玉就不用去上课了。 祝婉玉看着桌上的稿纸,又看了看一旁的主席语录。 仅仅犹豫了一秒钟,她就放弃了原创的念头。 翻开主席语录,眼神在书页上滚动,她的目标就是“主席讲话”和“主席亲访日记”。 只要把这些文章综合一下,再加上一点自己的事迹,就能组合成一篇符合国家思想、情感积极向上的稿子。 现在这年代又不查重,500字简直手到擒来! 一会儿时间,祝婉玉就将一篇充满真情实感、情绪激昂高昂的稿子写了出来。 她拿在手中读了一遍,觉得“写”的实在是好!便心满意足的收进包里,准备抽空给姚慧珍带过去。 祝婉玉从书房走出来时,孟舒云已经坐在客厅里开始织毛衣了。 她一时兴起,想要把给苏瑾年买的毛线拿出来学习,就听门外响起了吴学军的声音: “嫂子嫂子!快给我开门啊!” 听声音还挺紧张,祝婉玉赶紧走出门,孟舒云也跟着放下手里的毛线。 “怎么了小吴?” “嫂子,苏艇长来电话啦!已经转接到了委员会,你快去接电话吧!” 婆媳俩听到是苏瑾年的电话,立刻推门出去,小跑着往委员会去。 祝婉玉到的时候,委员会的副主任立刻将手里的电话递给祝婉玉: “小祝同志,你可来了,苏艇长电话都打了两个过来了!” 副主任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笑,祝婉玉说了声谢谢,便立刻接起了电话。 “喂?苏同志?” “嗯,我在。” 苏瑾年声音沉沉的,听不出来太多感情,仿佛他等了好久,已经情绪麻木似的。 “我让你等了很久吗?”,祝婉玉痞痞地挑了挑眉。 苏瑾年顿了顿,咽了咽口水,仿佛受了委屈却故作坚强的小孩子突然被大人问“你哪里不舒服?”后瞬间破防似的。 祝婉玉察觉到苏瑾年的情绪,不觉得心疼,只觉得有些好笑——这男人~ “这可不能怪我,吴学军一通知我,我就来了。” 站在一旁的吴学军瞬间抖了抖身子——汗流浃背了。 “嗯,我知道不怪你。你和妈相处怎么样?她有没有很吵架?” 第76章 沾了自己的光! 苏瑾年猜的没错,祝婉玉确实起不来。 她一觉睡到早上七点半,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本以为孟舒云早就把东西都领回来了,可等她下楼一看,才发现婆婆正坐在客厅里给自己织毛衣呢~ “妈?你还没去服务社?” 孟舒云听到祖婉玉说话,这才发觉儿媳妇醒了,连忙笑着回道:“玉儿醒了?没呢,我等着你起来咱们一起去!” 孟舒云昨天就看出来祝婉玉想去服务社看热闹,昨天给的票据不算多,她们家里也不缺吃的,去了就是走个过场,祝婉玉想去,孟舒云也想陪着她。 儿媳妇好不容易不用按时起床去上课,孟舒云觉得让她多睡一会儿也好,所以才在做好早餐之后边织毛衣边等祝婉玉起床。 就孟舒云这个心疼人的劲儿,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妈?你怎么知道我也想去?谢谢妈!那咱们吃过早饭就走吧?” 祝婉玉忙进厨房,就发现孟舒云已经做好了早饭。婆媳二人匆匆吃完早饭,便拎着个篮子往军人服务社去了。 昨天的票祝婉玉不打算全都换成粮,家里的白面还有不少,一个月三斤的肉也不多,至于蔬菜这些,到时候看看有什么随便换点什么就行。 这么一合计,祝婉玉就没让吴学军跟着帮忙。她们婆媳两人跟玩似的,就能把东西拿回家。 祝婉玉和孟舒云两人刚出门,就看到家属院里好多女人带着小孩往服务社区跑。 大家个个都挎着篮子,有的干脆拎个麻袋,动作的利索劲儿都快赶上后世爷爷奶奶们抢鸡蛋了。 那氛围把祝婉玉带的都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往军人服务社区走。 越靠近服务社,路上的人就越多,远远的,祝婉玉就看到服务社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吵嚷声、喧闹声、小孩子的哭声、分到好肉的人嘻嘻哈哈的笑声此起彼伏,混杂在一起,祝婉玉和孟舒云互看一眼: “妈,咱俩肯定挤不进去吧?” 孟舒云摇摇头:“我也觉得挤不进去。” 于是婆媳俩很自觉地站在人群后面,打算就这么慢慢排队进去。 不过,俩人刚在服务站门的椅子上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同志走到两人面前: “您好,请问您是祝婉玉同志吗?” 祝婉玉连忙起身,重重点头。 “请问您是来领取这个月的物资的吗?” 祝婉玉又点了点头。 女同志笑容和蔼可亲:“那请您跟我走。” 说完,女同志便带着祝婉玉和孟舒云往服务站的侧门走。 边走,女同志还边和祝婉玉解释: “祝同志,我是咱们服务社的干事小许。您是家属院里救人的女英雄,理应受到优待,所以您看您要换什么,我帮您拿。” 祝婉玉刚才还纳闷,难道因为她是苏瑾年的妻子才受到优待?本以为是沾了丈夫的光,没想到是沾了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