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电子女友随便欺负？怎么找上门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咱有的是 “真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长老低声问道，眼角余光偷偷瞥着玉罗真人的脸色。 玉罗真人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怒火，眸光愈发冷冽：“丹青青不能再让她落入他人之手……先找人假扮她，蒙混过去。她母亲被困多年，母女久别，不易辨认。只要伪装得足够像，便可骗过那位老妖妇。” “是！”长老立刻应下。 “但这还不够。”玉罗真人低语，双眼微眯，手指缓缓握紧，指骨发出轻微咯咯声响，“万剑山庄老祖既插我一手，我便让他付出代价！” 她话锋一转，语气阴森至极：“此人精通剑道，不会对凡物动心，但若是‘真武双剑’……即便知道是陷阱，他也会忍不住出手。” “真人的意思是……”长老一怔，“那双剑不是存于真武圣地？” “呵，那不过是副本。”玉罗真人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真正的真武双剑早在当年张远山陨落之际便被我取走封存。此物尚未祭炼，可作诱饵。” “真人高明！”长老恍然大悟，连忙跪伏称颂，“以真武之名，引剑道之魂，自是上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谋划气氛。 一名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年轻女子面色苍白，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眼神惶恐不已，扑通一声跪在玉罗真人和长老面前，气喘吁吁地大喊： “真人，不好了！” 玉罗真人脸色顿时一黑，眸光如电：“你若再敢说半句不吉利的话，本尊立斩不赦！” 那弟子浑身一抖，却还是艰难道出：“宝……宝库……我们瑶池宝库中，乾坤再造丹的主要材料……少了整整一百份！！” 玉罗真人只觉眼前一黑，怒火攻心，周身灵气彻底暴走，如潮水般席卷整座大殿。 她脚步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你说……什么？！”她咬着牙，语调已近乎癫狂。 弟子战战兢兢重复了一遍。 “混账！！” 轰——！ 整座玉罗殿剧烈震动，玉罗真人终于承受不住接连不断的打击，一口鲜血喷出，双眼一翻，竟是硬生生晕了过去！ 长老赶紧上前扶住她，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这下，真的出大事了。 …… 夕阳洒在天边，残光犹如金丝缓缓铺洒在大地。 李沐阳站在安沁峰巅，迎着晚霞，仿佛背负天地般挺立在风中。 他眉宇舒展，眼角透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目光落在地面，淡淡地吐出一句： “想不到哇，魔道阵营商店居然还有这玩意儿。” 他一边感叹，一边轻轻搓着手，低头望向自己背包里的战利品，那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一百份乾坤再造丹材料，堪称赏心悦目、豪气冲天。 每一份都用玉匣封装，灵气盎然，药香清幽。 李沐阳心中舒坦无比，美滋滋地回想起刚才的“发财之旅”。 他一从小世界脱身，便立刻发动天机推演，打算寻找乾坤再造丹的材料。 原本还以为要辛苦奔波，翻山越岭，甚至闯入三大圣地的地界，结果万万没想到—— 这玩意儿，就在自己游戏菜单里的“魔道阵营商店”里，赫然在列。 简直是灯下黑。 “白瞎了老子那十万块钱。” 李沐阳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脑门，“早知道打开商店看一眼就行，非得去外面花大价钱，还欠了那狗系统一屁股债。”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算了，花得值。” 他点开魔道阵营商店的界面，再次扫视那琳琅满目的商品栏，越看越觉得这个商店“味道十足”： 佛门高僧舍利子？有。 百花谷女修肚兜子？也有。 合欢宗那部堪称禁书的《御女心经》？赫然在列。 甚至还有一些看着就特别眼熟的正道功法残页，还有数量庞大的各类灵药、符箓、材料、灵根……这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点：杂、乱、多、香。 他瞥了眼系统备注：“魔道阵营商店——收录各大战利品交易，所有商品皆为魔道精英弟子抢夺所得，来路不明，概不负责。” 李沐阳顿悟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赃物黑市啊！” 正道圣地被魔道攻伐之后留下的宝物，自然有一部分流入这魔道商店。瑶池的、佛门的、百花谷的……甚至真武圣地的——统统不放过！ “所以说啊，”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数着材料，“这乾坤再造丹的材料出现在这儿，也不奇怪了。” 问就是抢的。 当然，买这些材料也不是白来的，系统标价清楚—— 一份乾坤再造丹材料需要：二十个正道修士碎片、两个灵晶外加一千万。 “这比真武圣地都黑！”李沐阳心疼地咂舌，但又很快咧嘴一笑。 “不过……咱有的是。”他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心情大好。 玉明、玉珠这两名洞虚长老死得其所，各自爆了上百个正道修士碎片，合起来刚好超过两千，加上以前零零碎碎的积累，凑出一百份材料刚刚好。 “要不是碎片不够，我还能再换一百份！” 他心有不甘地想了想，眼中寒芒一闪，“看来以后得多收集点‘修士碎片’了。” 但他随即又自我反省：“不行不行，咱是正道之人，不能滥杀无辜！” 他挺直身子，义正词严：“杀人必须有正当理由，比如瑶池？欺我徒儿。大雷音寺？助纣为虐。其他圣地嘛……总有缘分相逢之时。” 说罢，他嘿嘿一笑，轻撕虚空，回返小世界。 刚一落地，视线中便出现药长老面如死灰，焦头烂额的样子。 “老祖，您回来了！”药长老像见到救世主般赶忙迎了上来。 她欲言又止，终究咬牙低声道：“老祖，是我无能，我万剑山庄根本没有乾坤再造丹的材料，一份都没有……” 李沐阳挑眉：“不是说这丹材料也不算太稀有么？” “是！”药长老叹息，“关键是万剑山庄的灵气浓度太低了，很多关键灵草压根养不活，药园那片地方……也就种种基础药材。老祖不怪我吧？” “唉，这怪不得你。”一旁厉天行靠着玄武剑，一口闷酒下肚，苦笑道：“这几年山庄日渐凋敝，我这个宗主也有责任。” 气氛一时低迷，众人皆神情沉重。 可就在此时，李沐阳忽然抬手，背对众人而立，望向那日渐西沉的落日。 “乾坤再造丹材料么……” 众人齐齐抬头，只见他身影挺拔，背后夕阳余晖映照，将他的剪影拉长、渲染得高大如山，仿佛遮天蔽日。 就在此刻，他弹了弹储物戒。 “啪——” 白光一闪，一只只玉匣接连砸落在地，堆成一座小山，药香弥漫而出。 空气中，顿时泛起馥郁清甜的灵气涟漪。 药长老瞪圆了眼，丹青青捂着嘴，厉天行酒壶“哐啷”掉在地上，仿佛见鬼般惊骇。 “这、这……乾坤再造丹的材料？！还是上等的？！”药长老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哆嗦。 李沐阳淡淡一笑，转过身来，笑容阳光： “区区百份乾坤再造丹材料罢了，咱……有的是！” 第四百七十三章 借个丹炉 药长老从那堆白玉盒子中随手捧起一个，小心翼翼地开启。 盒盖滑开的瞬间，一缕温润药香便缓缓溢出，如同春日初雨拂面，带着丝丝灵韵。 她的眼皮跳了一下，伸手在盒内轻轻拨弄，细致地察看着灵草的色泽与灵气流转。 “这是……五灵玉芝？成色上品！”药长老倒抽一口凉气。 她又打开第二个盒子，竟是紫纹玄参，根须密布如龙爪，灵光内敛、纹路交错，明显已经存养多年。 “还有这株……这不是传说中只在灵泉月夜现世的幽灵叶吗？！” 她越拆越震惊，每拆开一个盒子，整个人的表情就多震一分。 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仿佛眼前这不是灵药，而是一堆堆让人敬畏的仙灵圣物。 “老祖，你……你从哪搞来这么多乾坤再造丹的材料？”药长老终于忍不住了，满脸震撼，语气里甚至夹带着一丝畏惧与难以置信。 话音未落，厉天行那边早已翻了个白眼，直接怼了回来：“多嘴！你怎么不问问鸡吃的米为什么能变成鸡蛋？！” 药长老嘴角一抽，话还没出口就被这句莫名其妙的比喻噎了回去。 她一时语塞，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只啄米的鸡，愣愣地点了点头：“也对……” 反正是老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种人物。 抢也好，偷也罢，就算是和某个圣地长老关系匪浅换来的，只要能救人就行。反正老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道理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这时，丹青青也蹲下身来翻看那些白玉盒子，她将里面的灵草一株株地归类、清理，动作极其娴熟。但很快，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注意到，每个玉盒背后都刻着一道淡淡的牡丹花纹，笔法秀雅、花蕊如星，正是瑶池圣地药堂的独有印记。 她顿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这些灵药……似乎全都是瑶池圣地的药堂出品？”她心中狐疑地喃喃，“该不会真是从瑶池搞来的吧？” 她越想越不对劲。 瑶池圣地的灵气浓郁，资源充沛，这些乾坤再造丹材料若说能在那种地方大规模栽种倒不奇怪。可问题在于——一个剑宗的老祖，怎么能从瑶池拿到这么多材料？ 偷？骗？潜伏进去顺走一批？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位玉罗真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难不成……他和瑶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丹青青神色莫名，微妙地扫了一眼正背对众人假装沐浴残阳的李沐阳，眼神里多了一丝试探与忌惮。 正想着，丹青青还是走上前一步，定了定神，终是开口道： “前辈，我虽然承蒙母亲指点过炼制乾坤再造丹的法门，但说实话，这丹方属神品，其炼制难度极高。我可能……最多只能炼出十分之一。” 她说这话时，声音微微发颤，但眼神却直视着李沐阳，仿佛要从他眼中读出反应。 李沐阳听完，不仅没有不悦，反而一脸诧异：“十分之一？你说的是成丹率？这已经逆天了吧？” 他转头看向药长老，仿佛在寻求证实：“你那几个弟子之前练的，最高也就二十分之一，大多数都是白瞎材料了吧？” 药长老脸皮一抽，干笑着点头：“是……老祖说得极是，那些小子还真是糟践灵药的好手。” “我自己也炼过几炉，”李沐阳摸着下巴，回忆起那段惨痛经历，“原以为就是把草药扔进去按比例熬一熬，结果不是炸炉就是毒雾翻涌，差点把自己给送走。” “哈哈哈……”药长老脸一红，又是惭愧又是佩服，“乾坤再造丹乃神丹，哪是寻常丹药可比的。丹青青这丫头若真能炼出十分之一，那已是绝世天才。” 此话一出，一众弟子顿时倒吸凉气，齐刷刷地看向丹青青，仿佛她不是个活人，而是一尊从神火中走出的炼丹圣女。 丹青青一时也被看得发怔。 她本想故意压低预期，避免自己炼出太多丹后引起警觉。却没想到这一句“十分之一”，竟被一众“剑修狂人”当成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糟了……万剑山庄的弟子连炼丹的基本常识都没有吗？这不是给自己挖坑么！”丹青青顿感头大如斗。 她赶紧稳住情绪，咬了咬牙，心道：救人要紧，先炼四份出来，救好百花谷谷主和三位亲传，之后我再装作失误。剩下的药材，一颗也别炼出来……到时候他李沐阳若有异心，必然露出马脚。 “前辈能理解晚辈拙劣炼丹术，晚辈感激不尽。那我这就去布阵炼丹。”她欠身一礼，语气恭敬而坚定。 “嗯。”李沐阳点头，“炼一炉大概多久？” “若有神品丹炉，一个时辰足矣；若丹炉一般，需半日。” “好，那你等一会儿。” 李沐阳轻描淡写地丢下这句话，身形一闪，整个人像一道流光似的从小世界中消失了，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猜不透他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不过没一会儿——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沐阳果然再次现身，只不过这一次，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披头散发、神情迷茫、眼皮还打架的人影。 “呃……我怎么觉得冷……不是，我怎么飘着……？” 那人晃晃悠悠地被李沐阳单手拎着，脚离地三尺，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着，像是刚从被窝里硬生生扯出来似的。 “你醒醒，丹玄子。”李沐阳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似的晃了晃他，“借个丹炉。” “谁啊……还让我借丹炉……你做梦都想得太离谱了……” 丹玄子眯着眼睛，脸上还挂着睡意，嘴巴嘟囔着拒绝，“我炼丹就剩一口好炉子了，不借，打死都不借……” “哦？”李沐阳眉毛一挑，随口道：“你不借，那我把你一起炼进去。” “谁？！敢——”丹玄子刚反应过来，抬头正欲发火，一眼就对上李沐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当场脸色一变，差点没从梦里直接被吓清醒：“前辈？！李前辈？！” “嗯，就是我。”李沐阳淡然点头。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一次性体感套 “哈哈哈，误会误会，前辈英姿不凡，风采盖世，小人一时眼拙，竟没认出来……借！必须借！就算不借，我也奉上！” “那就好。”李沐阳满意地点点头，顺手将丹玄子往地上一放。 丹玄子这才缓过气来，连滚带爬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戒指，口中念念有词：“好的，好的，这都是小人平日里珍藏的宝贝……” 话音未落，眼前光芒一闪，十几个样式各异、造型华丽的丹炉便被他一字排开。 青铜、玄铁、灵玉，各种材质应有尽有，有的还带着阵纹光泽，像是宝器一般闪耀。 “前辈，这些都是晚辈压箱底的宝贝，全都在这了！” 丹玄子满脸堆笑，语气殷勤得不行，“您随便挑，全带走也没问题，只求您高抬贵手，给晚辈留一个……留一个就好，晚辈还要糊口呢……” 李沐阳扫了一眼那一排丹炉，眼神微眯，倒没立即动手，而是转头看向丹青青：“你来挑。” 丹青青走上前，目光在那些丹炉之间缓缓扫过，最终毫不犹豫地指向其中一个通体黝黑、炉口刻有金线的丹炉：“就它。” 丹玄子一愣，心里猛地一颤。 这炉子可是他压箱底的炼丹神器啊！ 内嵌灵火聚灵阵、炼气分流阵、稳灵锚心阵，连他平日炼最难的化神级丹药都得靠它才敢动手。眼前这小姑娘居然一眼就挑中…… 不简单。 更奇怪的是，越看她，越觉得熟悉。 这眼神、这眉骨线条，还有那微抿的嘴唇，和某人简直一模一样。 “你……”丹玄子刚想出口询问，却迎上李沐阳冷冷投来的视线，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咽得脸都憋红了。 他讪讪地笑了两声：“前辈慧眼识人，这姑娘看着就不凡，肯定是万剑山庄的高徒吧，哈哈哈……那，那我先告退，就不打扰前辈清修了！” 说罢，他像是背后有狼追似的，把剩下的丹炉一股脑收回戒指，脚底抹油一样地溜了。 “小世界太压抑，我还是回丹宗晒晒太阳去……” 他一边走一边嘀咕，一秒钟都不敢再在李沐阳身边多待。 谁能想到，他丹宗的宗主，如今居然会有被拎着走、被强借丹炉的一天？ 但看着李沐阳那漫不经心的神色，他还真不敢说不字。 ……毕竟，那可是连瑶池圣地八位洞虚境强者都干掉的人物！ “诗剑仙”的大名这几日早已传遍苍云界，风头一时无两。 甚至有人说，他出剑前必吟诗一首，那意境、那杀伐、那潇洒，简直是将杀人这件事做到了艺术的高度。 丹玄子就是再有骨气，也不敢在这种艺术家面前摆谱。 另一边，丹青青拎起丹炉，神情淡漠地往小木屋后院的偏房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她能感受到丹玄子的目光，但她并不打算理会。 早在数年前，她的母亲被逐出丹宗，就是因为丹玄子一纸判决。 那时她还年幼，只知道母亲在风雪夜里背着她离开了熟悉的炼丹殿，从此在江湖漂泊。 若不是母亲被逐，瑶池圣地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得手。 所以，她对丹玄子没有丝毫好感。 哪怕对方现在再如何低声下气，也改变不了他当初冷眼旁观的姿态。 丹青青目光坚定，抱着丹炉的手微微用力，推开偏房的门，关门、设阵，一气呵成。 另一边，随着李沐阳一声令下，其余万剑山庄弟子也都散去。 有人回洞府闭关，有人继续巡逻练剑，但整个小世界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沉闷凝滞的空气，如今轻快了许多，仿佛压在众人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被搬走了。 …… 夜已深，山崖上的风透着初夏的凉意，远处的星河在苍穹中铺展开来，仿佛从天边泼洒下的银沙，静谧而灿烂。 李沐阳静静站在崖边，身影被银白月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梧桐树枝轻摇，碎碎的光影洒在他如瀑白发上，仿佛被水洗过的冰玉。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柔软的声音，细若晨雾，却在寂静中分外清晰：“师尊……” 李沐阳转身，一眼便看见沈霜璃站在月色之中。 她一袭雪色长裙，被夜风轻轻掀起裙摆，犹如池中初开的白莲，眉眼温柔，带着一点试探与羞怯。 少女发梢间隐隐散出兰花的香气，轻柔地拂过他的嗅觉，在这夜色与花香交织的瞬间，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朦胧的暖意。 他低声问：“怎么不去休息？” 问完便觉得这句话有些蠢。 修行之人哪会真去睡觉？修炼尚嫌时间不够。 沈霜璃垂眸一笑，语气轻缓又认真：“弟子只是……想和师尊多待一会儿。” 李沐阳一时语塞。 沈霜璃站得很近，近到他能看到她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的影子，像蝶翅轻掠，近到他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师尊……难道不愿意？”她轻轻问，声音低柔得像风，听不出是委屈，还是撒娇，却带着细微颤意。 李沐阳有些慌了，别开视线，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话音刚落，沈霜璃又轻声追问：“师尊的伤……已经无碍了吗？弟子炼的青玉断续膏……可还有些用处？” “嗯，多亏了你。”李沐阳微微点头，语气比平日柔和几分，“为师现在已经没事了。” 沈霜璃闻言，嘴角绽出一丝如晨曦般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难掩的光亮：“那……是不是说，师尊可以不用化身降临，而是……回乾元界了？” 她语气温顺，却又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李沐阳心头顿时一咯噔，额角冒出冷汗。 糟了。 他记得他当初是怎么忽悠来着？ 对，说是因为本体重伤，不得已才派化身。 现在伤都好了，照理说就得真身降临。 可问题是，他那所谓的“本体”根本就是编出来的，现在要是回不来，沈霜璃只怕一个照面就能拆穿他这出“化身戏”。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正在他内心狂跳、脑中飞速编理由的时候，忽然视野中弹出一行提示： 【玩家与电子女友的好感度达到5】 【奖励解锁：一次性体感套×1】 李沐阳：“……” 雨衣？ 他眼神一凝，若有所悟。 这“体感套”的设定，不就是和上次那副“实体手套”一样？能让现实世界的他在乾元界中部分实体化？ 那么，套……应该也是类似用途，只不过作用部位可能更私……呃，更精准一点。 关键是，好感度达标，奖励刚刚好就砸下来，正好解他燃眉之急。 简直瞌睡来了送枕头！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亲身指导 李沐阳瞬间恢复平静，一脸从容，淡淡点头：“确实，本尊如今已能回归乾元界。” 沈霜璃眼底闪过一抹放心的光彩，轻轻颔首，随后却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低头捻起裙角，耳垂在月光下透出温润酡红。 “徒儿……最近对《青莲剑典》中的几式还有些疑惑……”她轻轻咬唇，犹豫半晌才说出口，“不知师尊能否……再为我演示一遍？” 她声音轻柔，像是落在湖面上的柳絮。 李沐阳一愣。 这小丫头——又来这套？ 他瞥了一眼沈霜璃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顿时浮现出一行大字：“师尊请教模式·第一百零八次启动。” 她这是又打算借请教剑法之名，行缠人的实了？ 虽然她话说得诚恳，眼神又无辜，可李沐阳早就看穿了。 请看VCR！ “情感回响”界面悄然展开： 【师尊身体好了，以后就不会那么忙碌了，也能多来看看她了。】 思念值 +5 【怎么留住师尊比较好呢？干脆请教剑法吧……虽然前三式都会了。完全装作不会，可能会被师尊嫌弃吧。又不能露出马脚，唉，好难。】 思念值 +2 ……这不就是一出“贤徒心机小剧场”？ “咳咳。”李沐阳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霜璃啊，为师还是像从前一样，先给你讲解下剑法要诀如何？” 说白了，是在拖延。 毕竟他现在真身要是贸然降临，系统可没附带什么“编剧功能”，真要她一招一式对着问来问去，他就完蛋了。 但说实话，李沐阳并不排斥沈霜璃请教他剑法。 表面是他传授，实际上……是她在用各种方式教他剑法。 系统的技能释放机制简直傻瓜式操作：选中、锁定、点击、结束。 完全没有《拳皇》那种需要前下前加拳的招式组合，打得再花也只是技能特效漂亮罢了。 而要真正理解这些剑招的“精髓”——他得听霜璃反复提问，反复演练。 这不就跟在打游戏的时候，还要看攻略视频、听主播复盘一样？ 说穿了，这请教行为其实是“学习行为”。 他是受益人。 沈霜璃没有反对，只是轻轻点头，像是答应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狡黠。 李沐阳松了口气，运起系统一键讲解功能，开始滔滔不绝地“复制粘贴”： “青莲剑典前三式，讲求气随意动，意引剑随……你须得心剑合一，心无旁骛——” 系统界面上显示：【讲解中：合理有效，霜璃好感度+1】 他刚要偷摸松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软如羽的呢喃。 “师尊……徒儿愚钝，您刚刚讲解得很详细，但……但徒儿还是无法理解。” 李沐阳心头“咯噔”一下。 这语气，这语调，这眼神——不对劲！ 沈霜璃睫毛轻颤，像是盛满湖水的杯盏，水面波光潋滟，却摇曳不定。 她咬着唇瓣，鼓起勇气道：“徒儿的意思是……有没有更直接、更容易理解的方式？” “你说的是……醍醐灌顶？”李沐阳试探。 “不是啦！”沈霜璃嘟着嘴，赶紧摆手，白嫩的指尖像是刚摘下花瓣那样灵动，“那种东西太突兀了，哪有沉浸感？” 她说着，忽然转身走到山崖边，望着月色与山影交织成的夜景，语调轻得像风。 “小时候练功，理解不了的地方，娘亲都会……手把手教我。” 她背着手站在月光下，裙摆微扬，晚风拂动她的发丝，也轻轻掀开她心头某个久藏的念想。 “她会从我身后教我握剑的姿势、调整呼吸的频率，还会贴着我的背教我如何使力。” 沈霜璃停顿了下，像是不经意般回眸，水光潋滟的双眸落在李沐阳脸上：“徒儿更习惯那种方式呢……” ——这就叫明示。 李沐阳懂了。 她不是理解不了，是……想被他从后面贴着教！ 这能教吗？ 能吗？！ 这贴上去，一不小心感情值又“突突突”地上涨，到时候系统要是再奖励个“心跳同频丹”，那他是吃还是不吃？ 他心头刚刚浮现出退意，耳边便响起少女柔软的声音： “师尊……有难言之隐吗？” 沈霜璃一脸可怜，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狐狸，眼神湿漉漉的，轻轻扯着自己的袖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李沐阳抬手，抵着眉心。 这一刻，他不是不想，而是怕露馅。 “天机推演！9999！” 李沐阳连忙打开了客服。 【系统提示——天机推演启动中……】 【天机推演完成。】 【玩家当前对青莲剑典前三式的理解已达到合格标准，请放心指导您的电子女友。】 【您的天赋已远超人类：单剑灵根、单雷灵根、纯阳剑骨、玄阴剑骨，龙魂附体……】 【请玩家自信一些，不要怂。】 【祝您愉快教学，顺利通关（？）】 看到这一排排提示。 李沐阳不禁有些泪目。 这游戏系统应该是唯一一个劝玩家不要过度依赖氪金辅助的吧？ 反正他从来没在别的地方听说过。 哈基统，你这家伙…… 既然哈基统都已经认可他现在的能力了。 李沐阳目光中一丝犹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为师并非不愿，只是那边尚有些琐事未了。你稍等片刻，为师很快便回。” 语罢，他袖袍一拂，转身便踏入竹影深处，留下一句余音：“莫走远。” 沈霜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缓缓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终究还是愿意为她留下。 她低头抚过手中的碧水剑，心湖轻荡，眼中星光潋滟，仿佛这夜色也因某人即将归来而显得温柔几分。 …… 夜幕低垂，月华如练。 院中清寂无声，只余虫鸣与风声缱绻交织，似一曲轻柔夜奏。 一袭墨袍自虚空中缓缓现身，李沐阳踏月而来，步履从容，宛如夜中神祇。体感衣已穿戴妥帖，系统界面在他眼前悄然收起。他站定在院中一角，眼眸沉静，剑光轻敛。 沈霜璃似早已等候多时，身形绰约立于院心，雪白的衣裙在月光中泛起轻盈银辉，宛若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 “师尊……” 她的声音轻若微风，却含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期待与羞涩。 “弟子刚才还是……不太明白。” 她低垂着眼帘，睫毛在脸颊投下小小阴影，指尖轻轻绕着剑柄。 “能不能，再教一次？” 第四百七十六章 您身上有几把剑 李沐阳嘴角噙笑，目光掠过她刻意摆出的那不伦不类的剑势，故作严厉道：“你这是剑诀，还是在舞扇？” “哎呀，师尊……弟子就是记不清该怎么发力，怎么转腕……”她撅着嘴，眼里含着委屈，却偏偏软得像在撒娇。 李沐阳装作无奈，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你这是不想学剑，是想调戏你师尊吧？ 但他还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为师再教你一次。” 说罢，他缓步而前，来到她身后。 沈霜璃心跳微乱，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直了直腰。 一只手绕过她的手腕，轻轻扶正持剑的角度，另一只手则稳稳按上她的后腰。两人距离不过寸许，仿佛呼吸都能交缠成丝线。 “腰不要塌。”李沐阳低声道，语气低沉，像春夜沉雷在耳边滚动，“脊背绷紧，剑势要由内而发。” “是……是这样么？” 沈霜璃微微侧首，却几乎贴上了他的颈侧，少女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下颌，李沐阳身体一震，下意识咳了一声。 “别乱动。”他语气强硬了些，“手要像握着一尾活鱼，不紧不松。腰是核心，如玉树临风般挺直。来，我带你走一遍。” 他缓缓引导她的动作，手势顺着她的肌理滑动，引导她转腕、挥剑、行气。 每一次贴合、每一次牵引，都似在无声地描摹一种极致的亲密。 沈霜璃咬着唇，脸颊泛红如醉，任由他的手在她身上来回调整姿势，体内灵力微微共鸣，竟真的感到了一丝通透。 “感觉到了吗？”李沐阳声音低哑，贴近她耳畔。 她缓缓点头，却始终不敢抬眼看他。 下一瞬，可能是气息交融得太近，也可能是她自己绷得太紧，一个不小心，沈霜璃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啊！” 李沐阳下意识一揽，少女纤细的身子扑入怀中，柔软贴上他的胸膛，头发轻轻扫过下巴，仿佛羽毛轻挠。 “对、对不起，师尊……”沈霜璃慌乱抬头，双颊绯红，眼眶微湿，似羞似窘。 “刚才没站稳……” “无妨。”李沐阳喉结轻滚了一下，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只是练剑要专心，不可分神。” “嗯……”她应了一声，却并未急着离开，反而依在他怀里多停留了几息。 月光铺洒在两人身上，院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李沐阳低头，正好对上她那双含着星光的眼眸，心弦微颤，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是该放开，还是该说些什么。 李沐阳下意识地收紧了臂膀，仿佛那副纤细的身骨会在下一刻随风散去。 指尖落在沈霜璃的腰间，那是一片柔若无骨的温香软玉，微微一动，便能引起一场内心风暴。他明知该适可而止，却仍旧贪恋那刹那的贴近，好似胸口的温热，是她特意为他而点燃的。 短短数息，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动作轻得像是在放走一只羽鸟。 “咳。”他轻咳一声，抬头看天，仿佛能借月光压下体内翻腾的剑意。 刚才那一下，虽是无心之举，却让他浑身躁热，仿佛有什么蓄势待发的力量正在体内横冲直撞。 沈霜璃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回头一笑：“师尊，还来么？” 那一笑不带半点挑衅，却让李沐阳觉得像一滴酒泼进了火炭上。 他眸色微敛，沉声道：“再来。” 声音虽淡，却隐隐多了一丝沙哑与压抑。 沈霜璃再次摆开架势，这一回却没有了先前的迟疑，反倒如行云流水、月下飞雪，剑锋翻转之间，竟隐隐透出一丝剑意之意。衣袂飘舞间，她整个人仿佛也随剑势融入夜色之中，静美而震撼。 收剑，她微微上扬下颌，一双眸子清澈却又闪烁，望着他： “师尊，弟子这次……可算是合格了吧？” 李沐阳盯着她看了片刻，终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不错，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 他语气淡然，眸中却已不再如先前清冷，反而多了一丝温柔的沉溺。 沈霜璃轻咬唇瓣，似羞又似怯，小声道：“那……弟子做得这么好，有奖励吗？” 李沐阳挑了挑眉：“奖励？你想要什么？” 她低下头，小手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徒儿想要……想要一个抱抱。”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凝固。 李沐阳神情一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丫头是存心的吧？ 刚才明明是她一头撞进他怀里，现在又明目张胆地讨要第二次。 他干咳一声，故作镇定地伸出双臂：“嗯，抱一个而已，这点要求不过分。” 沈霜璃笑得一脸灿烂，像个终于得逞的小狐狸，悄然走上前去，将整个身子靠进了他怀里。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耳边传来那稳重有力的心跳声，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安定感。 “师尊的怀抱……真暖啊。”她呢喃出声，眼角还泛着些许潮意。 李沐阳身子微僵，随后缓缓放松，双手也落在她的腰间，只是轻轻搭着，却仿佛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肌肤传来的温度。 夜风拂过，松香与少女的清香缠绕在一处，暧昧地在空气中徘徊。 两人静静地相拥在月光下，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就在李沐阳开始有些沉醉其中，准备就这样安静一会儿时—— “师尊……” “嗯？” “您腰上……是几把剑啊？” 李沐阳一愣：“一把。” 沈霜璃低下头，指尖悄悄顺着他的腰间探了探，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惊讶：“可我刚才，好像……摸到了第二把？” “……！！！” 李沐阳如遭雷劈，整个人猛地弹开，动作堪比御剑飞行第一高手。 “咳咳！为师……今日体内剑气紊乱，授课先到这里！” 说罢不等她反应，脚下一踏，身形“嗖”的一声冲天而起，只留下一道银白剑光直刺苍穹，消失在月色中。 沈霜璃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低头揉了揉手指，满脸疑惑。 “奇怪……真的只带了一把吗？” …… 李沐阳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决断。 ——这太疯狂了。 沈霜璃刚才那一下，毫无预兆，轻飘飘地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狡黠，却直接命中了他尚存理智的命脉。 她那一式——云南山歌秘技，来得猝不及防，力道轻盈，情意却重得让他心神摇曳。 他真的是用鸡肉卷发誓——如果再不撤，他就要破功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我真是个天才 李沐阳一边疾驰，一边在脑海中强制操作系统。 【您已脱离在线状态】 【一次性体感套销毁】 【请您继续提升与电子女友的好感度，解锁更多游戏功能！】 【您与电子女友的同心值达到105，可扣除100使用〈神游太虚〉】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冷水泼脸，却根本压不住他胸口翻涌的情绪。 体感套被销毁……李沐阳心口微疼。 他不是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绝妙的“联机模式”，但刚才如果不强行下线，怕是真的要闹出人命来——他的清白，作为师尊的高冷设定，恐怕都要毁于一旦。 “这玩意儿本来能用24小时啊……”李沐阳喃喃，一脸可惜。 他坐在床上，抬手掀了掀被角散热，不由沉思起来。 “同心值是啥来着？”他皱了皱眉，开始仔细回忆。 良久，眉头舒展开来，似有所悟。 “我和沈霜璃的好感度是〈5〉——不是5点，而是205点？” 他顿时明白了这个奇怪的符号组合。 前面的黯淡心型代表着已使用一次神游太虚，而后面亮起的心意味着当前还有一次使用机会。 “好感度每提升100，就能获得一次神游太虚的机会。那就是说……她也可以进入现代？” 李沐阳瞪着那微鼓的轮廓，喉结滚动了一下，脑中已经展开丰富联想。 “只是不知道是化身……还是她的本体？”他声音有点哑，“这现代世界的亚空间稳定，理论上确实可以承载个体穿越。” 当然了，他可不能随便说自己本体也在这世界混吃等死。 “对了！”李沐阳灵机一动，猛然一拍大腿，“我可以说……修为被世界压制了！” 这理由他越想越觉得完美。 秘境尚且能限制飞行，现代社会这么大个‘秘境’，怎么就不能压制个体修为？ “沈霜璃那种金丹期，反倒因为层次低，不受排斥。合理！合理得过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逻辑严丝合缝，随即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甚至带上了点儿不良少年特有的张扬。 “我真特娘是个天才！” 他以拳击掌，咧嘴露出一排白牙。 这时候，床头的留言电话嗡嗡一震，一个熟悉而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 【总督，我来看你啦，还给你带来一条重要消息~】 声音是白小柒的，语调轻快中带着一丝撒娇，一如她在现实中对他那种黏人的小跟班姿态。 李沐阳揉了揉太阳穴，望了眼窗外，天光已经隐隐泛白。 他披上外套出了门，打开了0号收容所的大门。 外头初晨的空气带着些许冷意，他左右环顾，很快就在门边的阴影处，发现了一道熟悉的小小身影。 那是一个团成一团的小姑娘，身着软乎乎的连帽卫衣，紧紧抱着双膝，脸埋在手臂里，只露出一缕黑发。 她正蹲在阴影里，像只等主人的小动物，可怜巴巴的。 “哟，小柒柒。”李沐阳嘴角一勾，轻声道。 白小柒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抬起头。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泛着水光，看到李沐阳的瞬间，她像是从冬眠中苏醒的小动物，猛地蹿了起来，扑向他。 “总督你终于醒啦！”她扑进他怀里，小手环着他的腰，小脑袋埋在他胸前，“我等你等好久了……你都不接我留言……呜……” 李沐阳被她撞得一个踉跄，强撑着没退后一步，伸手拍了拍她脑袋。 “你这小家伙，不知道等里面通知吗？门口也太冷了。” 白小柒委屈地嘟囔着：“我不怕冷……怕你不要我了。” “谁不要你了。”李沐阳无奈。 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又要睡过去，李沐阳捏了捏她的鼻子。 “喂，还活着吗？” 白小柒再度被惊醒，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李沐阳，嘴角先是一抹茫然，随后在确认对方身份之后猛地来了个大反弹，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跳到地上。 这下她是真的醒了。 “总督！” 她声音清脆，眼里瞬间亮起了小星星，“我、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休息……我有重要的消息，还有一份礼物！” 李沐阳看着她冻得泛红的手指和满是倦意的小脸，不自觉叹了口气。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时候对这小丫头确实太苛刻了点。前几天刚让她围着训练场跑了五百圈，几乎跑得吐血，她也一句怨言都没说。 “……进去吧。” 他没有多言，转身走进了屋子，白小柒立马跟在后头，像只跟屁虫般蹦蹦跳跳，浑然忘记了刚才的寒意与疲惫。 刚进门，她就扑倒在沙发上，脸埋进抱枕里蹭了几下，好像终于得到了安全感。 李沐阳看着她这幅模样，嘴角不自觉轻轻扬起，然后不客气地将她“拎”了起来，扔到另一侧沙发上。 “别睡了，先把你说的‘重要消息’交出来。” “唔唔唔……总督，您辛苦了！” 白小柒眨着眼，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塑料袋，噼里啪啦地往茶几上一倒，一盒接一盒地六味地黄丸散开来，整整十盒，几乎塞满了整个桌面。 “您日理万机、精神劳累，小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只能尽一点绵薄之力，请收下！” 李沐阳盯着那一个个红色小盒，眉头开始抽搐。那一刻，他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辱感。 “……我哪里像是肾虚了？” “没有没有没有！”白小柒连连摆手，一脸认真，“我只是听街上的大妈说，男人到了您这个年纪都需要补一补！” “我这个年纪？”李沐阳脸色更黑了，“我才几岁？修为打底的青春期你懂么？！” 不过他终究没发火，毕竟白小柒一脸诚恳，看得出她确实是想表达心意，不带半点嘲讽的意味。 屁大点的小姑娘知道个啥？在她眼里，自己恐怕已经是年纪很大的“老前辈”了吧。 他默默把药收进抽屉，“这东西……以后别买了，本尊用不到。” “是！总督您法力无边，阴阳调和，天地自顺！根本不需要凡俗之物的辅助！” 白小柒一本正经地开始拍马屁，拍得极其顺溜、没有丝毫生涩感。 李沐阳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你这马屁拍得倒是越来越有水平了。” “嘿嘿，那是自然，小的可是时刻以您为榜样，修身齐家治妖安邦皆以您为准绳！” “……成了，成了。”他摆摆手，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有时候小丫头嘴碎，又不太懂事，但这样的真诚和单纯，倒也让他心头多了一份柔软。 第四百七十八章 我已经帮总督报名了 李沐阳忽然想到——目前斩妖司给新人用的修炼功法实在太差劲，那本所谓的《归元真功》，在乾元界也就勉强算个黄级，还不如地摊上能淘到的劣质残卷。 相比之下，魔道阵营的商城里，地级功法都已经成套出售，价格还不贵。 若不是怕引起内部制度震荡，他早就替这群菜鸟都换一波了。 “后面补偿一下这丫头吧。”他心道。 “别光顾着贫嘴，有什么正事，说出来吧。” 李沐阳靠在沙发上，语气虽淡，却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柔和。 白小柒听了这话，立马正了神色，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双手迅速从裙子下边掏出一张被折得稀烂、颜色花哨的宣传单，神秘兮兮地递了过去。 “咳咳，是这样的——昆仑仙宫下属的四方书院，和大雷音寺下属的小雷音寺，还有十来个隐藏的大势力，联手组织了一场‘猎妖大会’。” 她语速飞快，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小得意，“所有省级斩妖司都有一个参赛名额，听说奖品丰富到爆炸哦。” 李沐阳接过那张宣传单，眼角抽了抽。 这玩意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高阶修行大会的通知，倒更像是印着“中大奖”的超市传单，一堆烫金大字写着“百年未有之盛会”、“妖头滚滚，机缘滔滔”，字体还歪歪斜斜地闪着五颜六色的灵光。 “办这玩意的，是昆仑仙宫和大雷音寺？”李沐阳挑了挑眉头。 “嗯，还有一堆名字听着就很厉害的势力，什么九黎教、太上观、北冥山庄……总之全是最近冒出来的老古董。” 白小柒点点头，“听说灵气复苏前他们就存在了，只是一直隐世不出。” 李沐阳“哦”了一声，没急着说话，反倒认真地扫了一眼宣传单的详细内容。 这些年灵气复苏的速度越来越快，隐藏的神秘势力也开始一个接一个浮出水面。 有些靠着底蕴强势崛起，有些则是直接开宗立派，号称什么“返祖传承”“古法修行”，总之花样百出。 而四方书院、大雷音寺这些顶级势力，眼下竟然肯联手搞一场对外开放的猎妖大会？ 未免也太反常了。 “规则倒是简单。” 李沐阳低声道：“在指定范围内猎杀妖类、邪祟，按猎杀的数量与实力评分排名，前一百都有奖。” “是啊是啊！最次都能拿气旋丹呢！”白小柒双眼发亮。 李沐阳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一抽。 气旋丹，的确是灵气启蒙用的修行丹药，对普通人来说堪称仙丹一颗，但在他眼中……也就路边一坨，说难听点，甚至连他炼体时排出来的浊气都比这玩意纯粹点。 “前十的奖励倒是有点意思。”他继续往下看，“功法、洗髓丹，还有获得进入神秘势力进修的机会。前三更夸张，宣传单上写着什么‘大师亲临，醍醐灌顶，保底直达筑基’……啧啧啧，还真敢吹。” 他话虽这么说，眼里却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白小柒眼珠子转了一圈，小心翼翼道：“总督，这奖励……有诱惑力吧？” 李沐阳没回她，反而望着窗外的天色，沉默了一瞬。 他如今炼气五层，资质可谓登峰造极，双剑骨再配上他那变态一般的灵体体质，若在乾元界，修为早就蹭蹭往上窜。 奈何这世界灵气还是太稀薄，他哪怕种了渡厄幽兰，一天的产出连他一个时辰的修炼都不够。 只能靠灵石堆着修。奢侈得令人发指。 他还计算过——沈霜璃那种常规天骄吸收一单位灵气能满一层，他至少得一百个单位才能堪堪提升。 这就导致了一个尴尬问题。 修为难涨。 而眼下这所谓的“醍醐灌顶”，若是真的能硬生生推他到筑基，哪怕只是一个稳定起步的低阶筑基，对他来说也算省了大把时间和资源。 “神秘势力主动送馅饼……”李沐阳低声道，“不太像他们风格。” “是嘛~但他们说得信誓旦旦啊！” 白小柒双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地凑上前，“估计是想从世俗修行界里选苗子，好提前抢占优秀种子选手吧？也可能是想宣传拉势力……反正我们分析过，这届大会规格比以往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呵……”李沐阳眼中划过一丝嘲讽，“这些老东西果然有野心。猎妖是假，招兵买马是真。” 他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最近也确实闲着，这活动……倒也可以去看看。” “太好了！”白小柒一拍手，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那您就安心准备，我这边……” “等等，”李沐阳打断她，皱了皱眉，“你这口气……怎么有点不对劲？” “没、没有啊！”白小柒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干笑道：“就是觉得，总督您最近修炼太辛苦了，正好借这个大会活动活动筋骨嘛~” 李沐阳眯起眼睛，气息一沉。 “说重点。” 白小柒低头咬了咬唇，最后还是乖乖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份盖了大红戳的文件：“那个……其实我们已经帮您报名了。” “？？？” 李沐阳瞳孔地震，捏着文件的手都在发颤。 “你们是谁？” “就是我，还有于队她们……”白小柒缩了缩脑袋，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动物，“大家一致通过，您最合适！” “合适你个头！”李沐阳咬牙切齿，“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本人意见？” “有啊有啊！问了您三次您都不理我……”白小柒弱弱道，“我理解为默认。” 李沐阳额角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罢了……既然已经报名，那就走一趟吧。” “嘿嘿~”白小柒蹦哒了一下，“我就知道总督最靠谱了！” “我不靠谱你早就完了。”李沐阳哼了一声，“但这次回来后，我要你写三万字反省报告。” “啊啊啊？！”白小柒当场炸毛，“三万？这比跑五百圈还要命啊！” “可以加到五万。” “我错了总督！我这就去打印宣传单给所有部门分发！” 白小柒当场就准备要跑，李沐阳哭笑不得的喊了一句：“回来！给你东西。” 第四百七十九章 再给总督准备点药 脚步“嘎吱”一声停住，白小柒疑惑地转过头，“啥？” 她一边狐疑地走回来，一边暗暗观察李沐阳的表情，仿佛生怕他要“秋后算账”。 只见李沐阳神色认真，抬手啪地将两枚温润的玉简拍在她面前的石桌上，沉声说道：“这是内功心法《火炼诀》，适合你的单火灵根；这枚是枪法《凤穿花》，与你现在用的枪术体系兼容性极高，修炼后会有质的提升。” 白小柒怔了一下，低头盯着桌上的玉简。 玉简表面刻满了精致繁复的铭文，细腻温润，隐隐有灵气流动。 她甚至能感觉到其中流动的庞大信息量，就像一块随时会爆炸的知识炸弹，随便丢给谁都能引起修行圈内的一场小地震。 “……总督。”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两枚玉简，眼睛微微发亮。少女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些绝不是普通的修炼法门。 远远不止是好。 是——超级无敌宝贝！ 比斩妖司十年前才破解出的昆仑石碑上的基础吐纳法，不知道要珍贵多少倍。 就算她不是资深修行者，也能感受到这些功法背后那种隐约撼动天地的灵意。 李沐阳摆了摆手，语气淡然：“行了，别给我整那一套‘这太珍贵我不能收’的说辞。既然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但记住，这些东西不可外传。你得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别忘了，我能给你，就能收回来。”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警告，语气不重，却如落雷敲在白小柒心头。 白小柒却忽然抬起头，神情一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沐阳挑了挑眉：“那你什么意思？” 她很诚恳地提议：“总督，我看着这玉简里密密麻麻的字，脑瓜子嗡嗡的，学理科的看这种古文头都大了……” “有没有那种一瞬间掌握神功的方式？比如您抓着我的脑袋，然后大喊一声‘开！将大局逆转吧’就像在打秘笈补丁，一瞬间升满级？” 李沐阳：“……”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 三十秒后。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不该嘴贱——！” 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白小柒整个人如同人形投石器一般，被李沐阳直接一手抓着后颈，旋转加加速，精准无比地从收容所0号大门扔了出去。 轰！ 厚重的合金门随之紧紧关闭，发出金属沉闷的轰响。 白小柒“咚”地摔在地上，屁股着地，怀里紧紧抱着那两枚玉简，小脸皱成一团，嘴角委屈地瘪了瘪：“我就是提个建议嘛……没有必要那么凶嘛。” 她爬起来，拍拍裙子，望着紧闭的大门，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摇头感叹：“唉，这些功法，肯定是李总督出卖色相换来的……啧啧啧，我得替他珍惜点，不然他岂不是白挨搓？” 想到这里，她忽然一阵心疼。 “呸呸呸，我不是那种会为了功法心疼男人的人，我是心疼他太用力过猛。” 此时，门口的两位斩妖司队员正好在换岗，看着白小柒和从她怀里滚出来的玉简，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大概从来没见过被扔出来还能抱着功法的幸运儿。 白小柒瞬间收起所有委屈，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三无脸，目光淡然地看向两人：“看什么看？这是总督爱的教育。他会摸我的头，会摸你们的头吗？” “您说得对！”两个手下立马站直了身体，目不斜视。 白小柒抱起玉简，哼哼一声，眼珠一转，忽然吩咐道：“对了，去买点东西回来。人参、鹿茸、淫羊藿、生蚝精……嗯，还有六味地黄丸！这些都不够滋补。我们H省斩妖司的总督，是靠我们每一个队员用爱和关怀去滋养的！” 一名手下面露难色：“白姐，总督代号NEX-0帝皇……如果他知道我们给他买这些补品，会不会把我们当妖怪先撕了？” “你懂个屁！”白小柒抬手就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知道什么叫返璞归真吗？超人也要注意养生懂不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们的任务就是——堵住所有蚁穴！” “……是！”两人面面相觑，但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 “那白姐您呢？” “我？”白小柒背起双手，昂首挺胸，迈着八字步走远：“我去报名！” 她的声音中透着正义与理智的自信：“我当然要征求总督同意才报名！做人不能乱来，要懂得礼节、程序、还有人情世故！这些，都是为人处事的智慧啊——” 风吹动她的裙摆，远远传来她感慨万分的声音：“还有啊，等回头再给总督准备点药浴，这么操劳下去……迟早要虚脱的！” …… 再度踏入小世界的那一刻，李沐阳腰间的剑，已不止青锋一柄。 另一道剑鞘幽深冷寂、沉若渊海的长剑安然垂挂于其左——帝剑霁渊。 当他指尖拂过霁渊剑柄的那一瞬，整柄剑竟猛然震颤出一层细密水雾，仿佛藏了许久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灵韵飞逸，欲语还休。 若有外人在场，怕是要目瞪口呆。 这柄传说中难以驯服、择主极苛的帝剑，竟在李沐阳触碰时宛如春闺待人多年的名门闺秀，姿态妩媚，温顺得几乎要化成水。 它曾高傲、曾冷淡，曾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今却只恨不能夜夜偎于主君掌中，被抚、被提、被征伐四方。 这帝剑霁渊，简直像个落魄权门的小姐，昔年失宠，如今被宠幸得知滋味、便一往情深，死心塌地。 反倒是青锋剑，自始至终安静如故，温婉恬静地贴在他的右侧。 剑中灵韵似已成形，虽尚未凝聚出完整神识，但那种若有若无的温意，已经让人感受到一种亲密的情感。 它没有嫉妒，没有抗争。 即便李沐阳如今常用霁渊横扫敌阵，青锋也只是轻轻一颤，似低声吟咏，毫无怨意。 她如娴雅正妻，知理、懂度、不争宠、不夺情。 他有时会想，如果这两柄剑灵真有一日彻底苏醒，那这霁渊八成会天天扑进怀里撒娇求用，而青锋……大抵会是温声劝解，说主上辛苦，晚些歇息。 这若是落在万剑山庄其他弟子手中，剑灵初成时定会互相冲突，分出雌雄。 可在李沐阳这里，她们都极安分。 第四百八十章 不能便宜瑶池 安沁峰。 湖水清澈如镜，水边白石小径蜿蜒，山花簇簇，丹香淡淡。 丹青青立于池畔，手中托着四只素白瓷瓶，衣袂微曳，神情带着一丝谨慎。 其实四枚丹药早在半个时辰前便已炼成。 她原想再等一会儿，好让李沐阳多担心片刻，可终究不忍见云朵朵等人再受伤痛折磨，便还是第一时间出来等候。 “前辈，”她低头恭敬，“乾坤再造丹已成，共四枚。受限于现有材料与火候，这批丹药尚为中品，还望前辈勿怪。” 李沐阳接过瓷瓶，未开盖，一股浓郁药香便扑面而来。 他轻轻点头：“中品已足够，远胜凡品许多。不错。” 他知道这丹药若是流入市面，哪怕是凡品也要价数千万，中品更是有市无价，遇神通者必抢。 “中品再造丹，效果如何？可稳固修复丹田？” 丹青青认真回答：“基本无碍，凡品有一定失败率，中品通常稳定有效，若是良品、上品甚至有机会强化丹田。至于绝品和仙品，那已非凡俗之物。” 她顿了顿，忽而抬眸，语气中多了一分好奇：“前辈应该给沈霜璃小姐服用过极品再造丹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凝神看向李沐阳小腹丹田所在，那儿灵光如夜灯微现、气息浮动。 她的双瞳微微一亮，似察觉到了某种异状，声音变得轻了一些，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叹： “前辈的丹田居然只是最下等的？可您……竟以此修至洞虚五境。” 她深深行了一礼，神色中满是发自肺腑的敬意。 “晚辈佩服。” 李沐阳沉默了。 眼前少女神情坚定，目光中没有一丝迟疑。她那一番话落下后，水池边的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了。 他却一时没能分清，这到底是夸他天资卓绝、悟性超凡，还是在委婉地骂他废丹田的野路子。 【沈霜璃好感度+30，当前35】 一道虚拟提示闪过眼前。 李沐阳面不改色，只是似笑非笑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小屋。 屋内，一抹黑影正趴在窗棂边，耳朵贴着木缝，努力屏息偷听。 若换作旁人，大概早已喝斥。 可李沐阳只是轻轻一笑，任由那小丫头藏在角落，听个痛快。 “话说，你能看到我的……丹田状况？” 李沐阳眸光微凝，语气中带着不解。 “嗯。”丹青青眨了眨那双泛着微光的眼眸，坦然点头，“我和母亲都天生灵眸，能看到修士隐藏最深处的生命轨迹、经脉运转，甚至某些神通都遮不住。”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低落：“也正因如此，母亲被瑶池圣地带走了……他们想要灵眸，想要灵眸炼丹时对药理的绝对掌控。” 李沐阳眼神骤冷，一道寒芒从瞳孔深处闪过。 他没有开口，但整个人气场变了。像是云海之上的苍鹰，安静，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俯冲前的致命杀意。 “你告诉我这些……”他的声音低了几分，淡淡地问，“就不怕我利用你？” 说完，他缓缓俯下身，目光直视她。 换做其他人，这时候可能早就心生惧意，语无伦次。 可丹青青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忽地跪下，双膝触地，语声如剑锋出鞘： “晚辈不信前辈是那种虚伪小人！” “一个愿意为徒弟倾尽丹药、第一时间救援伤者的人，怎会是瑶池那群表里不一之辈？” 她语气铿锵，目光灼灼：“我恳请前辈出手救出家母。我和母亲愿以炼丹术、以灵眸，为前辈与万剑山庄效力——哪怕拼尽性命！” 李沐阳凝视她良久，心头掠过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这个原本对他警惕防备的少女，竟在短短时日内放下了所有芥蒂，连底牌都摊开。 可他不知道，丹青青还有一句话，始终藏在心底。 ——就在昨日月夜，她悄然走出木屋，见李沐阳正教沈霜璃练剑。 那一剑一式教得极细极慢，语气温和，姿态自然。明明是修为高深的强者，却低头替她理顺剑势、扶稳身形。 那一幕，如梦似幻。 她忽然想起了记忆中某个温和的身影，时常在炉火旁轻抚她的头发，细声讲解药理。 那是她的父亲。 她和母亲的炼丹术，皆由父亲所授。 若不是他在一次大秘境探寻中失踪……她现在该是丹宗宗主之女，而非寄人篱下。 所以当那一瞬间李沐阳的神情与她父亲重合时，她赌了。 因为她相信，让她想起父亲的人，绝不会是恶人。 【娘，就原谅女儿任性一次吧。】 【这次，女儿赌了。】 李沐阳微微抬头，看着天边浮动的云影。 他忽然笑了一下，淡淡地想： 这姑娘……怕不是要抱自己大腿抱到底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眼中却浮现几分认同。 小姑娘路走宽了。 毕竟，他李沐阳可是乾元界氪金第一人，本尊都还没出山，化身就已经把洞虚打得叫爹了。 …… 丹青青没有耽搁，将那四枚中品乾坤再造丹逐一送至云朵朵和三名万剑山庄亲传弟子手中。 那几人还处于闭目调息状态，体内经脉紊乱，气血翻涌，看上去十分虚弱。 她又取出几枚小巧圆润的补药，分别送入他们口中。 见李沐阳不发一语，便主动解释： “云谷主的丹田只是受了内伤未愈，我为她准备的是温养辅药，药性柔和，不会影响修为。” “至于三位亲传弟子，他们的丹田已彻底破碎，只能靠乾坤再造丹重塑核心。辅药的配方我做了调整，分别根据他们的灵根属性添加不同灵草。” 她抬眸，语气沉静却透着自信：“这三位服下辅药后，修复过程中修为可能会下滑一阶左右，但丹田若能重构，很快便可重新突破。” 李沐阳点头，眼底多了几分赞许。 这一瞬间，他对丹青青的评价，从“聪明伶俐”提升到了“可堪大用”。 她不仅有灵眸天赋，炼丹术也堪称一流，更难得的是分寸拿捏极准。 这样的人才…… 果然不能便宜瑶池圣地。 第四百八十一章 人机是吧 药长老站在一旁，原本只是带着好奇心想观摩一下丹青青施药的过程，可随着她将四枚丹药精准投喂，随后又取出不同辅药、娴熟地调整灵草配比，她不禁越看越惊，甚至有些瞠目结舌。 每一名伤者的情况，她不等诊脉，灵眸一扫便已心中有数，哪怕是三名亲传弟子灵根各异、丹田俱碎，她亦能对症下药，准确判断他们修复过程中的灵力偏差与恢复节点。 她一边下药，一边娓娓道来每种辅药的药性、用途、可能产生的副反应，声音清澈平稳，如溪流过石，让人不自觉沉浸其中。 这不是死记硬背的药理，这是活的医术，是对丹道的真正理解与驾驭。 “原来如此……”药长老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艳。 “哪怕同为丹田受损，辅药也需根据灵根属性、修复节奏、气血流向等细节进行调整，做到绝对适配……” 她转头看向丹青青，眼神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那是一种长辈看到天赋逆天的后辈时独有的复杂神情，像在看某个注定光芒万丈的未来，又像在看……孙女。 没错。 这已经是她在晚年第二次动了“认孙女”的念头了。 第一个，是沈霜璃。 如今又来了个丹青青。 她们一个剑道惊艳、一个丹道通神，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少女，而她——药长老，年纪一大把，丹道却只入了个门槛，种种草还行，真让她下炉炼丹……还真比不过这些孩子。 她眼神怅然，心中轻轻叹气。 自己年轻时其实也曾幻想过当一名医修，一炉丹药救死扶伤、济世为怀。 可惜她只会培育灵草、辨识药性——种草可以，制药就别提了。若不是靠年纪混上个“药长老”的名头，她在丹堂其实并没太多存在感。 而如今看着这少女举重若轻地做着她曾梦想的一切，她不禁羡慕，也有些自嘲地笑了。 “唉——两个孙女都天赋爆表，老身也只能干瞪眼了……” …… 另一边，李沐阳终于将目光从三名万剑山庄亲传身上收回。 这三人本该是废了的，丹田被毁、灵根溃散，可此刻他们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皮肤泛出微光，元气在体内缓慢流转。 不仅是乾坤再造丹的功效——辅药才是关键。 丹青青真正做到了“因人而医”，哪怕是丹师出身的大宗之主，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得如此细致。 李沐阳沉吟片刻，忽然开口： “丹青青，你与令堂钻研丹道多年，是否听说过……凡人复活之法？” 他看似平静地问出这句话，语调甚至没什么起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问，牵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执念。 晏明尘的死，一直是他心中无法释怀的伤口。 他曾问过药长老、厉天行。 他们的回答如出一辙：凡人灵魂太弱，死后进入轮回，根本无从召回，哪怕有仙丹妙药，也只是让尸体复活，而不是“人”。 天机推演的结果也令人失望——晏明尘不在乾元界。 不在乾元界，就无法追索灵魂去向，自然无法计算复生方案。 可李沐阳偏不信这个邪。 他都能氪金爆属性，主宰系统规则，为何复活一个凡人就不行？ ——难不成这修仙世界，还不如现实的科技强？ 今天看到丹青青游刃有余、近乎本能的医道手段，他心中那早已熄灭的念头再一次悄然燃起。 丹青青闻言怔了怔，旋即偏头若有所思，像是在回忆什么。 “复活凡人吗……倒是个有趣的问题。”她认真道，“我和娘亲曾有过探讨。” “理论上讲，只要灵魂尚在，就有复生的可能。可凡人不同，灵魂极易溃散，一旦进入轮回，就如水入大海，难以再聚。哪怕强行复活，也不过是一具空壳，失了本心。” “但若能保留灵魂残余，便还有一线希望。” 她停顿一下，语气变得小心起来： “而复活所需的材料，也极为苛刻。最基本的就包括‘太初尘’这类天地初始物质，可用于塑魂生胎，类似生命重启的媒介。” 李沐阳愣住了。 太初尘？ 他有啊！ 而且还有不少，当初他还以为是某个任务道具的背景装饰物——甚至一度差点把那堆看起来像是彩色淤泥的东西连着花盆扔了。 “灵魂残留……”李沐阳喃喃，随即身形一颤，忽地从原地消失。 他离线了。 …… 回到现实，李沐阳第一时间打开密藏柜，从恒温箱中取出一块淡金色晶体。 那是晏明尘遗留的最后一点原始细胞，经多次基因优化、冷冻存储，每天注射高纯度营养素维持活性。 可他也知道——这并非永恒之物。 哪怕是最高级别的恒压冷链，这种灵魂系残痕，终究会随着时间彻底消散。 而现在，水晶中的细胞已经隐隐泛灰，仿佛随时都会干枯萎灭。 “现代的东西……应该能带进乾元界吧？”李沐阳呢喃，思绪急转。 之前的丝袜都能以“情缘礼包”的形式带进去，系统对“现实道具”的判定似乎并不完全封锁。 这块水晶……他一定要带进去。 丹青青的灵眸也许能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灵魂残痕。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 他，李沐阳，就要试试！ 李沐阳皱着眉，把那枚封存晏明尘原始细胞的水晶小心地放在手机屏幕上，屏息凝神地盯着背包界面。 一分钟过去，背包毫无反应。 两分钟过去，依然空空如也。 “……淦！本尊该怎么把这玩意儿塞进去啊？！” 李沐阳暴躁地薅了一把头发，干脆抬手一指，动用天机推演！ 【天机推演完成，本次推演免费。结论：为防止污染乾元界生态环境，现代物品无法直接传送入界。】 “不能带进去？那之前那双丝袜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请您详细描述您的问题呢？】 “本尊说，为什么丝袜能带进去！” 【对不起，请您详细描述您的问题呢？】 李沐阳眼角一抽，怒吼一声：“你妈——！” 【检测到违规语言，您已被禁言30分钟。】 李沐阳：…… 第四百八十二章 弟子想要 “哈，好啊，禁本尊言？” 李沐阳气笑了。 以为这样就能难倒他？他可是有超级大脑的人类文明之光！ 只要动脑一秒钟——就能想到解决方案！ 一秒钟后，他眼珠一转，嘿嘿一笑，戴上头盔再次上线。 乾元界。 一道光芒在万剑山庄闪现。 众人只觉得一阵风掠过，老祖瞬间归来，又鬼魅般冲进了庄内小屋。 “嘶！这身法……连一点空间波动都没有？” 厉天行盯着老祖消失的方向，满脸震撼。 药长老则撇了他一眼，抱着灵草盆子哼了一声：“胡说八道。老祖若是鬼，那我们是啥？地府打工人？” “但说实话，他这招也太离谱，或许……这就是瑶池圣地奈何不了他的原因。” …… 屋内，沈霜璃正穿着松松垮垮的月白睡衣，坐在窗边翻书。 听到“嘭”的一声，门被推开，她微微惊了一下。 “师……师尊？” 她慌忙将书按在胸口，双手下意识拢紧衣襟，可看清门口那张熟悉的俊脸后，又慢慢放松了些。 “您……怎么突然闯进来了？” 她轻声问，脸上露出些许疑惑和羞赧。 毕竟这是她的闺房，师尊还是第一次闯进来，而且看起来神情极其严肃。 “有急事！” 李沐阳气喘吁吁地站定，眼神发亮地看向沈霜璃，像是在看一根救命稻草：“霜璃，本尊有一颗非常、非常漂亮的水晶球，你想不想要？” “啊？”沈霜璃愣住了。 水晶球？什么鬼？ 她眨巴着眼，微微向后靠，耳根子一点点染上了粉红色。她敏锐地察觉到师尊似乎靠得比平时更近了些，连那身上淡淡的草木气息都清晰可闻。 “你只要说你想要，它就能变成你的礼物。” 李沐阳一本正经地诱哄，眼睛里还带着点近乎狡猾的光：“来，说一遍，‘我想要师尊的水晶球’。” 沈霜璃脸腾地红了。 她知道自己这位师尊有时不按常理出牌，但这样古怪的请求……到底是干什么啊？ 但被那双深沉又清亮的眼睛盯着，她终究低下了头，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弟……弟子想要……师尊的水晶球。” 【您的情缘向您许愿礼物。是否赠送“水晶体”一枚？】 李沐阳大笑三声，像个刚破解世纪难题的科研疯子一样叉腰仰头：“哈哈哈哈哈！本尊就是天才！” 紧接着，他“唰”地一下从房间中消失。 沈霜璃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师尊凭空蒸发，怔怔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然后她坐回床上，抱着枕头静静地发呆，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师尊……好像真的变了呢。” 曾经的师尊像座冰山，冷得她连靠近都不敢。 现在的师尊，却会突然冲进她的房间，和她说“你快说你想要本尊的水晶球”这种不知羞的玩笑话。 月光如水，风铃叮咚，她躺在被子里，将脸埋进枕头，轻轻踢了踢脚丫，小声地念着： “现在的师尊，好像……更可爱了呢。” …… 李沐阳微微低头，神情专注，将那枚包裹着晏明尘细胞的水晶球轻轻按在手机屏幕上。 明明只是一个寻常的触碰动作，却仿佛开启了一场对规则的挑战。 刚刚还如同一块死板冰冷的电子面板，对任何输入都置之不理的屏幕，此刻却忽然颤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叭”地一声，一道泛着虚光的虚拟小背包从屏幕中央缓缓张开，宛如一只偷偷张嘴的小仓鼠，把那颗比它本体还大一圈的水晶球硬生生吞了进去。 “嘿，还真行。”李沐阳咧了咧嘴，一种莫名的成就感从心底浮起。 你是天机推演？你是智能天道系统？你自诩完美逻辑、万象演算？ 呵。 我李沐阳，Bug之神，天道都拦不住我卡游戏！ 他眸光亮了亮，一把收起手机。 再次进入系统的时候，果然，那个本不该存在于“灵界储物栏”的物品赫然出现在背包第一格，点击取出毫无阻碍，游戏系统仿佛已经默认了这枚水晶球的“合法身份”。 “舒服了。”李沐阳舒展了下手腕，嘴角压不住地勾起，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屋内的沈霜璃。 那姑娘正盘膝而坐，纤细的身影笼罩在月色下，如同静谧湖泊中的莲花，气息绵长悠远，显然已经进入了某种深层次的修炼状态。 李沐阳识趣地没有打扰，轻手轻脚将门带上，转身走向院外。 夜风微拂，等候在廊下的丹青青看见他出来，眼神一亮。 “这是……本尊一位故人的残躯。”李沐阳低声说道，语气却格外郑重，将水晶球托在掌心递给她，“你看看，还有没有复活的可能？” 丹青青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没有多问，恭敬接过水晶球。 一触碰那圆润冰凉的物体，一种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年的灵息便悄然透出，似乎正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沉淀。 她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心中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原来这位万剑山庄的老祖竟如此念旧！ 千年光阴都未曾让他遗忘此人，哪怕只是几缕残存的细胞，也要小心翼翼封存，寻求复苏的可能。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她这边思绪万千，李沐阳那边却早已开始脑补她对自己的高大评价，等得双眼放光，满怀期待。 “怎么样？”他忍不住问。 丹青青微微咬唇，神情怪异了一下，随后咳了一声：“前辈，这个……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她不再言语，而是轻轻一抬手，灵力化作一道光幕，在李沐阳面前缓缓展开。 李沐阳心中一突，低头看去。 然后，他的脑海便被突如其来的声浪劈头盖脸地吞没了—— 【Super 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 【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 【热爱 105°C 的你，滴滴清纯的蒸馏水~~】 画面里，晏明尘穿着一套略显年代感的银灰色西装，胸前别着玫瑰，脸上油光可鉴，梳着高质量男性的油头，手里还摇着一个奇怪的透明饮料瓶，一边跳着怪异的舞步，一边嘴型精准地对上音律。 第四百八十三章 瞳孔地震 李沐阳瞳孔地震，脑门青筋一跳。 “……啊这。” 李沐阳呼吸一滞，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双手微微颤抖，“这……这你让我怎么解释？” “咳……前辈这位故人还挺有趣的。” 丹青青嘴角也抽了抽，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抹微笑，尽力不让自己显得太失礼。 她其实很想说——您这位“故人”是不是生前是搞……魔术的？或者是山歌世家的？ “他这舞姿，嗯……” 她犹豫片刻，“很……自由，确实充满一种，呃，灵魂的奔放。” “对对对，自由！” 李沐阳面不改色，立刻接过话茬，一本正经：“这叫乡土舞蹈，是他家乡的传统艺术，和你们灵域的古典舞不同，走的是一种粗犷洒脱的风格路线。” “我懂了！” 丹青青一脸认真地点头，仿佛真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她又盯着水晶球看了几眼，忽然感慨道：“原来如此……是我浅薄了，这才是真正的……文化遗产。” 李沐阳：“……” ——你怕不是在骂人。 他咬牙低头，看着水晶球中正踏着奇怪舞步原地转圈的晏明尘，只觉得脑仁一阵刺痛。 李沐阳见丹青青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故人”的奇特表演，便顺势追问：“那……他还有复活的希望吗？” 丹青青微微收回凝视水晶球的视线，眉心微蹙，神情间带着些许犹疑，但终究还是开口了。 “前辈，您这位故人……并非只剩下些许残魂。”她语气一顿，目光郑重起来，“他的灵魂完整无缺，只是被封锁在水晶球中，并未逸散……这本身就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李沐阳神色一松，心道果然有戏。 可下一刻，丹青青话锋一转，神情却变得更加为难。 “不过……复活之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灵魂完整是好事，但若想让这灵魂重新归位，还需为他重塑肉身。而凡人的肉身，远不如修士那般坚韧稳固，哪怕只有细微差池，灵魂强行入体都有可能导致肉体崩解。” 她顿了顿，指尖轻敲着水晶球外壳，似乎在琢磨如何启口，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更何况，他残存的凡人血肉……也不过指甲盖大一点。” 李沐阳眉头一跳，隐约感觉这姑娘要说的不是好话。 果然，丹青青又接道：“若是有‘太初尘’，倒是能逆转生机，将这残骸化作生命胚源……只是——” 她语调一压，幽幽一叹：“可惜我只听说，大雷音寺一业老僧收藏了一盆太初尘，那老和尚对其视若性命，连大乘强者都未必能讨得了便宜。”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 李沐阳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潜台词：除非你准备和一业老和尚干一架。 问题是……他只是“洞虚五”，要真动手，还不够那老妖僧塞牙缝的。 丹青青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被吓住了，正要劝他“死者为大”，不如早做放下，哪知李沐阳忽然一本正经地开口了： “太初尘本尊早年游历诸界之时，侥幸得了一小撮。” 丹青青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但看他神色坦然，倒不像是在说谎，便忽地恍然大悟： “前辈您果然是气运非凡之人……以区区凡人丹田之资，竟能修成洞虚境第五重，如今看来，一切都不足为奇。能得到太初尘也算理所当然了。” 李沐阳：“……” 这姑娘说起话来像是在夸人，可他怎么听都觉得是当面一刀背后一棒。 不过他没有计较，反而趁热打铁问道：“那如果我真有太初尘，该如何操作？” 丹青青立即恢复严肃模样，边想边点头：“前辈可以将故人残骸埋入太初尘之中，再配合我炼制的生肌造骨药液，每日按时浇灌，七日可起胎，十四日可成形，至迟一个月，可得完整肉身。” “等等，胎？成形？”李沐阳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你是说……他会变成婴儿？” “是的。”丹青青理所当然地说，“从太初尘中孕生的肉身，相当于天地初始的新生体，自然是从胚胎开始，之后在药液催化下快速成长……可能一个月内就能长到成年。” 李沐阳望着手中水晶球，半信半疑地捏了捏。 他不是不能接受养个婴儿，但……带孩子太累了。 不过也不是没法解决，大不了交给鱼念念带，奶妈带崽天经地义。 只是想到等晏明尘睁眼那一刻，他看到的世界已乱成一锅粥，不知那家伙会不会当场心态爆炸。 正琢磨间，偏房中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唔……”声。 李沐阳等人循声望去，只见房门半掩，木榻上的玉无泪脸色苍白地坐了起来，抬眼望向四周，目光中还有些茫然：“我这是……回到万剑山庄了？”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道魔修残骸的重拳之下，那一刻天地颠倒，意识坠入黑暗。 如今忽然醒来，看到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令他一时间有些错乱。 李沐阳迈步走入房中，玉无泪一见是老祖亲临，立马挣扎着想要起身见礼，却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按住。 “你才刚修复丹田，不宜乱动。” “修复……丹田？”玉无泪一愣，手不自觉摸向小腹。 灵识入体，沿着经脉游走，他忽然察觉丹田之内似有重塑的痕迹，心头顿时一凛，脸色也随之惨白。 丹田竟然真的断过一次！ 而且不止丹田，他很快又发现，自己的道体、灵根……全都没了！ 这一下，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是谁干的？ 是那具魔修遗骸吗？可他只是个残魂残体，竟能抹除三者？ 玉无泪顾不得自己安危，急忙朝左右看去：“杜仲！唐启！” 他的两位师弟此刻也在缓缓醒来，神情同样困惑虚弱。 “他们也一样。”一道沉稳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是宗主厉天行。 他走了进来，站在李沐阳身侧，目光冷峻：“你们三人……都被废了丹田，道体灵根被彻底抹除。” “可这并非魔修之手。”他语气忽然加重，字字如铁，“而是三大圣地之一的瑶池圣地所为。” “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大雷音寺也极有可能与之同流合污。” 此言一出，房中气氛骤然凝滞，玉无泪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望向宗主。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熟悉却缺席的身影。 ——那明明平时最唠叨、最喜欢冲他发火，却总是第一个照顾他的师姐。 “大师姐呢？”他眼圈突然红了，声音带着一丝发颤：“师姐……她不会是……” 厉天行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语气沉痛：“她被瑶池圣地掳走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我抓到你女儿了 瑶池圣地·幽牢深处。 石墙上镌刻着冷淡符文，隐约流转着淡金色的微光。 整个牢狱如同一口封闭的石棺，光线稀薄，空气沉闷得仿佛能凝成水。 丹绝子蜷缩在角落中，披头散发，面容枯槁，衣衫早已破碎不堪，肤上斑斑血痕如藤蔓般蔓延。 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风中残烛，命悬一线，却仍保持着某种执拗的威严。 哪怕灵力被彻底封印，那双天生灵眸依旧在黑暗中闪烁着冷芒。 牢门前，玉罗真人身着素色宫裙，袖摆曳地，一派从容地负手而立，眼神却如冰凌，漠然且居高临下。 “丹绝子，我们已经把你女儿带来了。”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足以撕裂信念的分量，如寒刀入骨。 角落中的丹绝子身子剧烈一震，猛地抬起头来，那对本就锐利的灵眸瞬间宛若狂风暴雪。她死死盯着玉罗真人，嗓音沙哑嘶哑却不容置疑： “胡说！你们破不了我留下的阵！更碰不到她一根发丝！” “玉罗老妖，你在骗我！” 玉罗真人轻轻哼笑一声，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懒得与她多费唇舌，只轻轻拍了拍手。 “带上来。” 脚步声渐近，从昏暗的长廊尽头，一名少女被粗暴地拖了过来。她衣裳褴褛，长发散乱，襦裙下摆早已湿透，染着泥污与血渍，那双赤裸的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每一步都踉跄不稳。 在场的侍卫退到一旁，只留下玉罗真人缓步上前，伸手捏起少女的下巴，拨开她垂落的乱发。 露出的，是一张清秀面孔。眉眼间几分青涩，几分惊惧，却也隐隐带着与丹绝子相似的轮廓。 “瞧见了吗？”玉罗真人语气带着一丝讥讽，“你那宝贝女儿，我们可没费多大力气。” 丹绝子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她怔怔地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眼泪蓦然涌上眼眶，刹那间迷了视线。 “青青……？！” 她的唇颤抖着，身体向前扑去，可还未起身，锁链便骤然绷紧，将她重重地拉回地面。 锋利的铁链在她手腕和脚踝上割出血痕，但她全然不顾，只是用尽全力朝那少女伸出手。 十三年。 从灵山之变后，母女就再未相见。 在这十三年的孤寂与煎熬中，支撑她不倒下的，唯有那个念头——自己的女儿还活着，还在外头自由地生活着。 可如今，竟然也被这群混账抓进了这地狱般的地方。 “青青！娘在这儿……娘对不起你……是娘没保护好你！” 她趴伏在地上哽咽着，泪水顺着满是灰尘与血污的脸庞滑落，滴落在石地上，仿佛击在每个人心头。 少女也怔住了，眼神从茫然到震动。她感受到了牢笼中这个女子迸发出的情感，那不是伪装，也不可能伪装——那是母亲对女儿最原始、最炽烈的爱与痛。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年荒灾肆虐，她被当作口粮卖进集市。娘亲死死拦住哥哥和父亲的脚步，哪怕被打得血肉模糊，手指都没松开半分。直到彻底昏死，那只粗糙的、护她如命的手才无力垂落。 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和那时一模一样。 “怎么？不认你娘亲吗？”玉罗真人见状，轻轻地捏紧了少女的下巴，声音里多了些冷意，“我可提醒你，该演的戏要演好。” 少女身子一颤，眼中水雾凝聚，终于颤声开口。 “娘……娘亲……” 她一声呼唤，带着发自内心的哽咽，泪水顺着她脏污的脸流下，却也染出了几分真情。 丹绝子身子一震，再次疯狂挣扎：“青青，是你吗？！你还活着……娘还以为……娘以为……” 她话未说完，又被锁链强行拖回地面，重重撞在石板上，发出沉闷一声响。 玉罗真人却毫不为意，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她心里很清楚，这少女不是丹青青，只是瑶池圣地从奴隶贩子手中精挑细选出的一枚棋子——样貌酷似，性格懦弱，便于控制。 关键是，丹绝子的灵眸虽能识破幻术，却也无法分辨十多年未见之人的微妙变化。 只要不让两人直接接触，一切都能瞒天过海。 她要的不是丹青青，而是丹绝子的破绽、情绪。 玉罗真人站在牢门前，目光森冷地俯视着丹绝子，唇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看吧，丹绝子，本尊说要抓你女儿，就一定抓得到。” 她的话语如冰般落下，没有半分情绪起伏，却偏偏透出一种令人胆寒的狠厉。 玉罗真人伸手，捏住那名少女的脖颈，指节微微用力。 “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继续说着，声音愈发低沉，杀意却在字句之间愈发清晰，“一个月之内，本尊要看到——至少一枚绝品补天丹！” 那少女猛地挣扎，却被钳制得动弹不得。她的脸色迅速变紫，细碎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如同濒死之鸟的哀鸣。 “住手！！！”丹绝子怒吼，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划出刺耳的金属声，她猛然扑出两步，却又被锁链拽回。 她跪倒在地，满脸是愤怒、恐惧与绝望，看着那跪在地上剧烈咳嗽的少女，声音颤抖却坚定：“别伤她……别碰我女儿！” 玉罗真人缓缓松手，拍了拍袖子，神情依旧淡然如水。她转身走到牢门前，语气轻佻而讥讽地说道：“你以为我为何要这乾坤再造丹？自然是用来炼制……新的容器。” 她微微一笑，语气中却是满满的贪婪与疯狂：“还有，为我那受损的道基续命……你明白吗？只要我得了绝品补天丹，就能补缺续损，踏出那一步——成仙！” 丹绝子强忍悲愤，张开灵眸看着玉罗真人。那双灵眸流转光辉，瞬息之间，便洞悉出玉罗的伤势隐秘。 “你的根基，裂痕累累……有的是因天机反噬，有的，源于轮回道则的反锁。”她冷声道。 玉罗真人轻嗤一声，竟不否认，反倒语气中多了几分轻蔑：“你果然还是看出来了。” “张真人呢？”丹绝子咬牙质问。 “死了。”玉罗真人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眼神却燃烧起炽烈的狂热，“本尊与一业道人联手，将他击杀。” “你们疯了……”丹绝子的声音充满愤怒，“你们这般妄动天命，扰乱乾元秩序，就不怕遭天谴？！” 玉罗真人目光渐寒，缓缓俯下身贴近牢门，那双如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丹绝子：“天不让我成仙？那我便——踏天而上！” 说罢，她倏地转身，飘然而去。 第四百八十五章 滚去关禁闭！ 玉罗真人走后，那名少女也随即被带走，丹绝子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的悲恸之色一点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静的冷光。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灵眸已然坚定如铁。 ——那并不是她的女儿。 无论外貌如何相似，哪怕连那枚朱砂胎记都仿佛一模一样，可她终究不是丹青青。 母女之间的牵绊不是伪装可以蒙骗的。玉罗真人不懂，永远也不会懂。 她不揭穿，是为了让这个可怜的女孩活下来。那孩子无辜，如果她现在撕破这层伪装，玉罗真人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灭口。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至少可以确保丹青青真正的行踪依旧是个谜。 丹绝子缓缓端起放在牢门角落的丹炉和灵材，将它们一一摆好。 她闭目凝神，唇间念念有词，丹火缓缓升腾而起，在她掌心化作一团跳动的金焰，宛如灵蛇蜿蜒，妖艳而致命。 她曾是乾元界最年轻的一品丹师，天生灵眸，精通破妄察微之术。 曾与丹宗宗主共修丹道，在他的引领下，道心通明，丹术精进，一度成为丹宗的耀眼明珠。 可如今，她不过是个被困于牢中的废人，被囚十三年，修为尽失。 但这不重要。 她还有七天时间。 七天之内，她要以乾坤再造丹的药引为骨架，改其丹方，逆转药性，融合她灵眸中窥破的那一线生死机理——炼出一枚毒丹，一枚能悄无声息切断根基、吞噬命魂的绝命丹药！ 她手持丹炉，缓缓跪下，双掌合十，低头向天地作揖。那一刻，她如同曾经初入丹道的少女，神情虔诚，目光笃定。 她不是为了成仙。 她不是为了复仇。 她只想守住她的女儿。 “哪怕……要我死。” 话音未落，一道惊雷自牢外天空劈下，撕裂夜幕，将地牢外的天穹照亮。 电光投下的刹那，映出她单薄却倔强的身影。丹火在她周围升腾，仿佛千万火蛇蜿蜒而舞，将她包裹其中。 她的眼中映出火光，燃烧着的，是绝望中破土而出的希望。 这一次，她要亲手点燃，送玉罗真人升仙——但那仙阶之上，等着她的将是一场葬礼。 …… 夜色沉沉，宗门大殿里灯火通明。玉无泪、杜仲和唐启三人一身尘土，满脸肃穆，跪在万剑山庄宗主厉天行与太上长老李沐阳面前，身后的山风夹杂着剑冢的冷意，却掩不住他们眼中燃烧的坚定。 “宗主、老祖，我们想去救师姐！”玉无泪第一个开口，声音低沉却毫不犹豫，仿佛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话音落下，殿中顿时寂静一片。厉天行本就阴沉的面色顿时黑如锅底，他猛地一拍案几，怒火腾腾而起，震得烛火都跳动几分。 “救？”他冷笑一声，声音如剑刃般锋利，“拿什么救？！就凭你们三个金丹境的小崽子？连元婴都摸不到边，玉罗真人吹口气，连你们的骨灰都得飘没！” 玉无泪低下头，神情苦涩。杜仲咬牙攥拳，唐启则死死盯着地砖，眼神沉沉，谁都不敢开口辩驳——因为厉天行说的是实话，他们太弱了，弱得连“救”字都说不出口。 “宗主，我们三个……可以去交换。”沉默中，杜仲突然抬起头，语气颤抖却坚定，“我们三个加起来，总比师姐一个人值点东西吧？师姐平时脾气差、爱喝酒、耍酒疯，还动不动就打我们，我们比她听话，也没什么背景，换我们应该……可以。” “你、你——你们这些蠢货！！”厉天行气得胡须乱抖，手指直指杜仲，简直要气得吐血，“让你们把斩月丫头换出来，然后她再不顾一切去换你们？你们几个就这点脑子？！换来换去，是不是轮着去送死？！你们以为自己多值钱？你们吃的乾坤再造丹全喂狗了？！” 杜仲被骂得面红耳赤，却仍死死跪着不动。 玉无泪低声道：“宗主，我们愿意废了丹田，以废人身份去换师姐……” “放你娘的狗臭屁！”厉天行拍案而起，怒吼如雷，震得整座大殿簌簌作响。“你们当瑶池是善堂？他们抓你们是为了弱化我万剑山庄的力量？那是为了剥你们的灵根、掏你们的天赋、抽你们的血骨，转移给他们的人！可你们三只小耗子加一起，都比不上赫连斩月的五灵道体！” 说到这，他猛地背过身，语气低沉下去，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内心翻涌无法平息的愧意：“我当年救她，不只是因为她命硬……也是看中她那稀世难得的体质……是我有私心，是我带她进门的……” 李沐阳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微微闭眼，似在斟酌。 厉天行却又猛然回头，目光如刃，扫向三人：“你们可知，这世上每一天都有多少孩子在哭？有多少人困于绝境？我若次次都出手去救，我万剑山庄岂不是成了孤儿院？岂不是变成悲悯堂了？” “可她是我们师姐！”唐启终于开口，嗓音发哑，带着微微哽咽。 厉天行顿了顿，似乎动容，但旋即面色更冷，挥袖怒喝：“够了！你们三个给我滚到剑冢面壁思过，一个月之内不得出关！若再敢踏出半步，逐出师门！” “宗主！”三人异口同声地高喊，眼中尽是恳求。 “闭嘴！”厉天行雷霆震怒，眼神一一扫过下方弟子，威严凛然：“还有你们！听好了——从今天起，谁若敢私下去探斩月，便是违令，逐出宗门！哪怕是你亲生的兄弟姐妹，都不许带话带信！” 弟子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言。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以前谁受罚去剑冢，斩月那丫头不是带吃的带喝的，就是给人偷藏剑谱、带热酒热饭！还讲什么门规？还守什么戒律？全成了过家家！” 说到这，他目光微颤，终究还是没再继续骂下去。 殿中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风声。玉无泪他们知道，宗主不是无情，但如今形势所迫，若宗门再失一人，或许真的无法扛住玉罗真人那一派的疯狂。 他们终究是太弱了。 三人不甘地叩头，双膝发红，却仍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烈风卷起大殿门前的落叶，在空中盘旋几圈，洒落一地。 厉天行站在殿中，凝望门外，良久不语。李沐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你骂得太重了些。” “骂得不重，他们会拦不住自己去送死。”厉天行闭眼一瞬，低声道：“我不怕弟子冲动，我怕的是他们把命冲丢了。”他仰头看着殿顶的琉璃灯火，“他们想救的人，是我带回来的，我……不能让她死。” 第四百八十六章 自己去取！ 剑冢，天色昏沉，风似寒刀，冷雨未至，剑池前却早已凉透人心。 玉无泪、杜仲、唐启三人静静跪在古老斑驳的青石地面上，面前是万剑山庄历代剑主遗剑汇聚而成的剑池。 寒光森然，仿佛在无声斥责他们的无能。剑意如潮，一波一波地撞击着心神，他们却无动于衷，仿佛心已经死去，只剩一副驱壳，任剑意穿心。 空气沉默得仿佛凝固了时间，他们脑海中却纷纷浮现起过往种种。 那时，他们也曾跪在这剑池前面壁思过，只不过那时候，剑冢并不冷。 杜仲记得，自己贪酒误事、醉酒闹事被罚来剑冢时，寒风刺骨，夜露如霜。 他本以为要在这凄凉之地熬过七天七夜，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看见赫连斩月蹲在剑池边，拿着一壶陈年烈酿和一包她偷偷带来的醉仙鸡，笑嘻嘻地说：“来，把你最爱的东西拿来了，喝一口暖暖。” 玉无泪想起的，是自己偷偷溜下山买话本被抓，被罚抄《剑意真解》一百遍。 他边抄边气得咬牙切齿，突然一堆话本从墙头“砸”下来，赫连斩月趁巡查师叔不注意，搬来整整一箩筐新的江湖小说，还贴心地标注好哪本新鲜、哪本值得哭。 她说：“反正你也在抄，不如抄得开心点。” 唐启则更夸张。当时他因为沉迷凡俗玩物不务正业，被厉宗主训斥之后关到剑冢闭门思过。 谁知不过三天，他房里突然多了一个醉醺醺的老文人。 赫连斩月竟然从城里把人绑了回来，说什么“你不是喜欢诗词吗？这位老先生是我绑来的，诗会现开，文玩自来。” 三人眼眶渐红。 如今，那个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师姐，却再也不能如那时一般，闯过剑冢的禁制，笑着将温暖送来。 “她是为了救我们……”杜仲喉头哽咽，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她被瑶池抓走，是因为我们连累了她。” “我们连她一根手指都护不住。” 玉无泪低低说着，语气里满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自嘲：“以前以为自己是万剑山庄年轻一代最强，结果连老祖的小世界都出不去，谈什么救人。” “我们就是一群废物。”唐启的声音像是在冷水中泡过，冷静得可怕，“不如早早接受这个现实，反正挣扎也是死。” 他不像是绝望，倒更像是冷静到连希望都懒得抱有。 风起。 草动。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剑池前。 李沐阳。 他双手负后，衣袍在风中翻卷，气势虽不显，却比剑冢之中万千灵剑更锋锐。 杜仲先是愣住，旋即低声道：“老祖……您怎么来了？宗主不是不让任何人来吗？” “厉天行？他能拦我？”李沐阳轻哼一声，神色淡漠，“宗主又不是老祖，我想来，就来了。谁敢拦？” 三人怔然，随即生出一股难言的敬畏与憧憬。 这就是强者。 当别人被规矩束缚时，他却可以俯瞰众生，独行其道。若是他们也有这样的实力，赫连斩月还会被瑶池带走吗？ “老祖！”唐启忽然趴伏下来，声音哽咽中带着痛苦：“弟子无能，求老祖出手！哪怕给您做牛做马也愿意，只求救出师姐！” “起来。”李沐阳袖袍一拂，一道柔力托住唐启，“我若想要牛马，天下多少宗门愿意把整个门派献来。你这根筋别总想着跪。” 他顿了顿，语气不再是调侃，反而带上一丝安慰。 “斩月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三人一怔。 李沐阳缓缓道：“五灵绝体，瑶池不会轻易毁掉她。他们图她的五灵之力、图丹药的增效，但……他们缺一味药引。” “玄水灵根？”玉无泪低声问。 “正是。”李沐阳点头，“那东西难寻，本尊每日演化天机，推演全界动向，一旦有动静，我会抢在瑶池之前出手。” “那我们现在呢？”杜仲仰起头，眼眶发红，“只能这样等着？” “等着？”李沐阳冷冷扫了他一眼，“你们等着，不如去死。” 三人悚然。 李沐阳望向苍穹，天幕低垂，仿佛万剑欲出。 “你们该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修炼。瑶池圣地，迟早要还这笔账。”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仿佛雷霆滚滚： “等那一日，本尊会带着你们——杀上圣地。” “但若你们拳头太软，被人当沙包打，那就别怪本尊到时弃了你们。” 在那阴翳苍茫的剑冢深处，李沐阳那句“打上圣地”，犹如一道雷鸣，在杜仲心中轰然炸响。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眼底那抹原本残存的灰烬，仿佛被风点燃的星火，顷刻化为炽烈的火焰。他低下头，双肩剧烈起伏，骤然发出一声沉喝：“恳请老祖助我！” 声音嘶哑，带着愧悔、愤怒、执念，还有血一样的决意。他猛然俯身，以头抢地，额头与寒石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 “恳请老祖助我等！”唐启与玉无泪也紧随其后，双膝跪地，额头紧贴石板，一字一句，声声铿锵。 这一刻，三人再无昔日轻狂与桀骜，只剩下胸腔中那颗死灰复燃的心。 李沐阳站在他们面前，望着这三个昔日亲传，嘴角扬起一丝欣慰的笑。 他终于在他们眼中重新看到了“战”的意志，那是身为剑修应有的凌锋与不屈。 “你们是万剑山庄弟子，而我李沐阳，是你们的老祖。”他的声音低沉却穿云裂石，“你们若想战，我便助你们再立锋芒！” 说罢，他拂袖之间，天穹变色，剑冢内万千古剑轻鸣如应，仿佛感知到了这一刻的庄严。 “杜仲，曾为三品丹田，单金灵根。”他走到杜仲面前，一掌按下，“今赐你铄金灵根、剑骨一副。你的灵元道体……将来，自己取回！” 金光轰然涌入杜仲体内，他身躯剧震，一股久违的力量在体内咆哮复苏。 “唐启。”李沐阳转向他，“四品丹田，火灵根。今赐你真火灵根，剑骨一副。先天剑体，未来自己夺回！” 火焰如赤日穿体，唐启倒吸一口凉气，却强忍住哀嚎，只是眼眶发红，泪光浮动。 “玉无泪，三品丹田，土灵根。”李沐阳第三次抬掌，“本尊赐你后土灵根，剑骨一副。你的赤心道体，同样……自己取回！” 大地震鸣之音响彻体内，玉无泪面如金纸，却咬牙不倒。 李沐阳袖袍一展，将三人缓缓托起。天际秋风骤起，卷动层云。 万剑齐鸣，声动九霄。 无形之剑意自剑冢升腾而起，仿佛昭告天下： ——昔日亲传，已燃战火。 ——万剑山庄，重塑锋芒。 第四百八十七章 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李沐阳静立于风中，双手负后，目光望向那苍穹尽头。他语气平静却字字沉雷：“日后，本尊会带着你们一同杀入瑶池圣地。” “那时——你们不许输。” “若被那群圣地的后生打得趴地找牙，不止是丢你们的脸，也是丢我万剑山庄的脸！” 三人站起，目光火热，重燃信念。杜仲低声道：“老祖放心，我等必不辱命！” 李沐阳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大袖一拂，便踏出剑冢。 然而刚出剑冢，他眉头一挑——前方一个影子蹑手蹑脚地趴在石林之间，正鬼鬼祟祟往里头摸。 他懒得多言，闪身而至，一脚踹出。 “哎呦——谁偷袭老子——啊，老祖您啊！” 那影子抱着屁股跳了起来，正是万剑山庄宗主——厉天行。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一脸尴尬地笑着：“我还以为是仇家偷袭，吓我一跳……” 李沐阳不屑冷哼，嗓音拖得老长：“宗主刚才可还威风凛凛——‘没有本座的命令，谁都不得入剑冢，谁都不得探望’，啧啧……现在又跑进来干嘛？种菜？” 厉天行老脸一红，花白胡子都在风中颤抖，讷讷解释道：“我那就是气话嘛……都是自家孩子，宝贝得紧……这不是，来看看他们好不好……” 李沐阳正欲冷嘲热讽几句，忽然耳畔响起破空之声。 云层间四道遁光鬼鬼祟祟地溜进剑冢，刚好被李沐阳和厉天行撞个正着。 那几人一愣，想掉头跑路，却被厉天行一声怒喝叫住：“哎呀，都看见你们了，四位长老跑什么？！老祖又不是吃人！” 四名各峰长老讪讪降落，低眉顺眼地站在两人面前，互相使着眼色。 “咳，那啥……我们就是看看风景，风景很不错，嗯……特别适合修行……” “对对对，这剑冢灵气浓郁，天地幽远，是个好地方！” 厉天行抬头望着天色早已暗沉下来的高空，又低头扫过四周一望无际的焦土。 群山外，仿佛一整圈燃尽的世界，灰烬铺地，黄土裸露，连最坚韧的苔藓都难寻一丝影踪。 那是一种彻骨的荒凉，让人分不清脚下是山地还是废墟。 可就是这般景象，方才那些各峰长老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说“风景秀丽”？ 他咂了咂嘴，只觉得牙根发酸。 “你们就……可劲放屁吧！”厉天行忍无可忍，爆了句粗口，“这鸟不拉——” “嗯？”李沐阳半眯着眼睛斜睨过来，语气温和却满含戏谑：“继续啊，宗主，请继续你那极富诗意的形容。” 厉天行顿时神色一僵，脸上的表情比吞了一口飞剑还难受。 咕哝了半晌，脸皮抽搐地陪笑：“啊哈哈哈……老祖，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地方鸟都不敢拉屎，它们太敬畏您了，不敢亵渎这圣地……对，圣地！” 他一边说一边猛点头，努力把自己的逻辑从死亡的边缘捞回来。 可众人心中都明白——这狡辩，等于没说。 李沐阳没再计较，只是仰起头，眼神深邃，像是穿透了整个天地。 他轻轻抬手，一指点天，淡然吐字：“既如此——便换一个风景。” 十五亿直接从账上消失。 轰隆！ 那一瞬，天穹震荡，一道裂缝自虚空蔓延开来，仿佛上苍被强行撕裂。 澎湃的灵气如银河倒泻，从缝隙中狂涌而下，滚滚而落，如天瀑坠地，浩浩荡荡直灌而入大地。 荒原颤抖，大地轰鸣，裸露的黄土上竟奇迹般地迸出一株株青绿的嫩芽，眨眼间化作葱茏草甸，绿意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曾经的焦土，如今竟已然生机勃发，仿佛天地间原本就该如此一般。 厉天行呆呆地看着，嘴巴微张：“这……这灵气……” 旁边几位长老也是目瞪口呆。他们修炼数百年，自认见多识广，可眼前这一幕，如梦似幻，简直超出了他们对“造化”的所有理解。 “这灵气，比安沁峰还要浓！”有长老喃喃道，“这不是中级灵脉……这、这得是仙灵福地才有的质变吧？” “老祖……” 厉天行忍不住说话了，语气比以往都更小心，“小世界不是可以慢慢积累灵气的吗？我们以前也做过灵气凝聚的尝试，可哪有这样轻轻一指就……” 李沐阳不解释，转而又皱眉望向四周：“但这样还远远不够……若只恢复到安沁峰的程度，那万剑山庄凭什么崛起？怎么成圣地？” 话音未落，他又一指点地。 再度花出去二十亿。 轰轰轰轰！ 这一次，是大地深处回应。 大地震动如雷，众人脚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只听得“咔嚓”一声，地面开裂，几块晶莹剔透的灵石赫然从缝隙中冒头，紧接着成片的灵光石纹自地下浮现，透出一股磅礴的灵力气息。 “灵石……这是灵石矿脉！”一位长老失声惊呼。 “还不是普通的！这是中级灵石矿脉！”另一位长老几乎声带破裂。 “可我们这里的矿脉早在百年前就被挖空了啊，这……这怎么可能自己长出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块块灵石，如井喷一般从山体深处迸发出来，仿佛大地苏醒，万物复生。 灵力浓度在快速提升，空气变得更加清澈，天地元气几乎凝成雾霭。 李沐阳负手而立，淡然一笑：“一条不够，就十条。十条中级灵石矿脉都塞进来了，如何？” 他眼中的戏谑早已被深沉取代。在这一刻，他不再只是那位吊儿郎当、嘻笑怒骂的老祖，而是真正以改天换地之力，再塑万剑山庄的仙人。 “这样，万剑山庄，才配有‘圣地’之名。” 厉天行与一众长老彻底无言，唯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从虚无变为现实。 可李沐阳却没有停止动作，而是转头望向天空上方，再度调出小世界界面的购买列表。他的目光，落在“高级灵气模组”与“高级灵石矿脉”两个灰色的图标上。 点开详情页面—— 【解锁条件：】 玩家本体境界达到“金丹”；击溃任意两个现存顶级圣地（当前目标：瑶池圣地、大雷音寺）； 李沐阳一脸嫌弃地合上界面：“啧，这设定有病吧？灵石矿脉我自己买的，和圣地有毛线关系？” 第四百八十八章 非人道对待！ 天地间灵气如潮水般席卷山巅，仿佛整座万剑山庄都浸没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灵气风暴中。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纯粹的灵力吞入肺腑，周围草木疯长，山石被碧绿藤蔓缠绕，仿佛天地重塑，景物焕然一新。 厉天行只觉脑海嗡鸣，浑身血液仿佛被沸腾的灵气点燃。他脸色一白，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祖！晚辈知错，求您收了神通吧！”声音里夹杂着恐惧与惊惶，像是濒临末日边缘的凡人看见了神明的降怒。 四名长老也顾不得长辈身份，一个个面如死灰地跪倒在他身旁，额头触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哪是什么机缘？分明是逆天改命的大造化！ 而老祖为了这等浩瀚神通，莫不是燃烧精血，甚至削弱根基、牺牲寿元？ 在修行界，一切皆有代价。 他们不信这等变化能凭空而来。尤其是如此大手笔、瞬息间改天换地，怕是连所谓的“圣地”都不敢轻言施展。而他们这位老祖却轻描淡写地抬了抬手，天地就灵气汹涌，灵脉横生，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没有代价？ 李沐阳站在高石之上，眺望远方山峦叠嶂间新生的翠色林海，正想着“效果还不错”，余光却瞥见厉天行他们五人突然齐刷刷跪倒，神情一个比一个要命：“……？” “这是干啥？”他眉头一挑，暗道不妙。 下一刻，厉天行忽然涕泪横流，声泪俱下地哀求道：“老祖，求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万剑山庄不能没有您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万剑山庄……就真的完了啊！” 李沐阳嘴角微抽，一脸无奈地望着那群瑟瑟发抖的老家伙们。 不是……你们是不是把我想得太惨烈了？ 他心里吐槽得飞快，表面却瞬间切换成“高深莫测”的姿态。双目微闭，似有沉思，忽而轻轻一咳，嘴角还微微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痛楚。 “咳、咳咳……”李沐阳一手捂胸，一边猛咳两声，表情堪称影帝。 厉天行脸色一变，魂都快吓出来了：“啊！老祖！您、您怎么了？！您别吓晚辈啊，晚辈胆子小，经不起吓的……！” 他踉跄着扑上来，眼圈发红，仿佛下一刻就准备拿命去换老祖的寿命。 李沐阳被他这操作整懵了，干咳两声后才一本正经地开口：“没事……呛着水了。” 厉天行愣住了，目光呆滞：“呛……呛水？” 哪怕他脑回路再清奇，此时也难以把“洞虚大能”和“呛口水”联系在一起。 这不科学！ “行了，别跪了。”李沐阳背负双手，强行板起脸，“灵气充盈，对你们是好事，好好修炼，莫辜负本尊的用心。” 他语气低沉，目光深邃，仿佛背后风云变幻，高人风范瞬间拉满。 可他内心早已笑开了花： ——你们修炼越猛，老子在现实越安逸！ 有宗门召集令在手，他哪怕人在蓝星，背后也有一整个万剑山庄做靠山。将来若是能把整个宗门全员卷到大乘境以上…… 他咧嘴一笑，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天南地北，横着走都没压力。 …… 交代完小世界的灵气事务，李沐阳二话不说直接下线，能省一点是一点。小世界运营可是烧钱的，他得精打细算，量力而行。 而随着他下线，玩家背包中赫然多出一枚还温热着的丹药：乾坤再造丹，上品。 通体莹润，散发出阵阵灵意。显然是系统“种果得果”的反馈。 他摩挲着丹瓶，嘴角微扬。 “今日本尊种晏明尘，来年得个晏明尘。”他嘿嘿一笑，眼底透着莫名的恶趣味。 他来到灵植园，毫不犹豫地抓住渡厄幽兰一片最大的叶子，猛地一拔。 “唰——” 灵土飞溅，幽兰叶片剧烈颤抖，发出一声尖锐到几乎震破耳膜的“惨叫”。 “啊——！”那声音凄厉得令人牙酸，简直像是老中青三代女声混合体。 叶片疯狂扭动，全身枝叶如人形手臂一样试图捂住裸露在外的根部，一副“不要过来啊”的架势。 李沐阳表情淡然，视若无睹，熟练地将晏明尘的水晶放入太初尘中，再把幽兰重新栽了回去。 幽兰哀嚎戛然而止。 它在泥土里轻轻地动了动，似乎还有些别扭，但最终还是乖乖安分下来，仿佛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 “还挺识相。”李沐阳笑着自语。 他又拿出丹青青特制的药液，拔掉瓶塞，一股浓郁的、说不上是药味还是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乳白色的药液在瓶中缓缓晃动，黏稠而诡异。 李沐阳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幽兰：“该不会……你会吸收这种药液吧？” 幽兰枝叶疯狂摇晃，拼命摆头。 “意思是不会对吧？” 点头。 “很好。”他露出个慈祥的微笑，仿佛幼儿园园长看见乖孩子，“那我就放心了。”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将药液倾洒而下。 药液从幽兰枝叶流过，一点点渗入土壤，缓缓滋养着太初尘中的水晶。 如此温和渗透的方式，正是他精心设计的培育流程。 毕竟他可不想在实验田里长出个“糙汉版晏明尘”……要是培育出个“八块腹肌胡茬脸的婴儿身”，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他又检查了一遍，确定药液没被幽兰吸收，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那株幽兰依旧低着头，枝叶卷成一个球状，仿佛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装。”李沐阳哼了一声，“天天摆烂，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他收起药瓶，拍了拍土，甩了甩手，满意地点头。 “区区一株草，还想骗我感情？你要真能化形成个萌妹子，我都把这太初尘盆子给吃了！” 旺财趴在木质窗沿上，两只前爪规规矩矩地叠放，毛茸茸的脑袋微微前倾，眼神小心翼翼地盯着不远处那一幕。 身旁的小珠也趴在盆里，裹着丝袜的双腿翘着，平常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像是被某种莫名压力钳住，死死盯着那个花盆—— 大哥正经历着……非人道对待。 第四百八十九章 跟对人，旺一生 李沐阳半蹲着身，神情一本正经，手法却格外粗暴地拔草、埋水晶、灌药液，一整套动作利落得仿佛在给什么魔药生物活体移植。 渡厄幽兰发出尖锐惨叫，绿叶簌簌发抖，在阳光下仿佛一根根被拔光羽毛的可怜鸡毛。 旺财和小珠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四个字：“噤若寒蝉。” 没人敢说话。 没人敢动。 屋内气氛诡异得出奇安静，只有渡厄幽兰那微弱的抗议和李沐阳唠叨似的自言自语。 旺财想了想自己平时调皮捣蛋干的那些蠢事，不禁瑟瑟发抖：这草不会是因为调皮被修理的吧？要是被大佬逮到……他会不会把我也塞土里种了？！ 正当它神游天外、惶惶不可终日之际，李沐阳突然一个翻手，从玩家背包中掏出一小袋晶莹剔透的石头，“哗啦”一声撒在地上。 十枚灵晶。 月光下，灵晶如琉璃碎玉，透出点点淡青色辉芒，像极了流动的冰川精髓。 旺财瞬间一个激灵——从趴着的状态弹成了坐姿，两只狗眼猛地睁大，喉咙里发出极轻的一声哽咽： 【这、这……这竟然是灵晶？！】 灵石、灵玉，它都见过。 可灵晶……那是传说中的东西！ 旺财脑中迅速翻滚着古籍中的描述：“灵晶者，天地精粹所凝，蕴涵千倍于灵石之灵气，其质坚如精金，能滋养经脉、冲刷魂魄，为上古仙门之命脉……” 那可不是街边摊能买到的玩意。 哪怕是上古年间，这种资源也从不对外流通，只掌握在几大仙门最高核心层手中，是专供天骄、宗主、老祖级别存在用来突破关隘的宝物！ 如今这玩意却像糖豆一样撒在地上，任人施展聚灵阵、冲洗水晶、灌溉灵草？！ 旺财鼻尖一酸，狗脸震撼到有些僵硬。 【这位大佬……果然是沉睡万载、手握底蕴、重临红尘的大人物！】 先前那微不可察的空间波动，分明是从某个超然位面召唤资源的迹象！ 旺财越想越确定——这大佬一定留有一个隐藏资源库，说不定是某座遗落在混沌深处的洞天福地，现在灵气复苏，天下初乱，他果断开启储备，布局先机。 天命所归！ 旺财顿时眼神坚定了。 这等大腿，不抱更待何时？ 尊严？ 那是能换成灵晶吗？ 上古凶兽的尊严再高贵，也抵不过灵晶的香甜！ “嗖！”一声，旺财从窗台飞跃而下，一溜烟儿跑到李沐阳身边，低低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尾巴摇得跟电动马达似的，“汪！汪汪！” 李沐阳头也没抬，先将阵基一块块摆好，勾勒出高级聚灵阵雏形，灵晶一枚枚嵌入阵眼。完成后才感到裤脚有东西在蹭，低头一看： “哦，是旺财啊。” 语气里带了点随意的宠溺。 李沐阳看着这只毛茸茸的狗子，不禁露出笑容。他当然清楚旺财不是什么普通的哈士奇，它灵气充沛，气息稳重，早已开了灵智，平时看着疯，其实聪明得很。 “怎么，想和本尊一起修炼？”李沐阳顺手揉了揉它脑袋，笑道，“行啊，今天你表现不错。” 旺财狂摇尾巴，嘴角都快笑裂了。 大佬认可！ 荣誉认证！ 更重要的是，它今天可能也能分一点……灵晶的余韵！ 窗台上的小珠目睹这一幕，脸上虽然依旧维持着清冷小仙子的模样，心底却已经哀嚎： 【这个狗奴才！竟然靠摇尾巴赢得大佬青睐？！】 【我也想蹭！可是我不好摇尾巴啊啊啊——！】 此时此刻。 灵晶在阵法中嗡然震颤，空气开始变得浓稠如露，灵气如乳白色水雾缓缓升腾。李沐阳眉头微挑，唇角轻扬，满意地点头：“不错，这次应该能养出个正常尺寸的晏明尘。” 旺财坐在阵边，吸着浓郁的灵气，闭着眼睛，一脸满足，心中默默念道： 【大佬万岁。】 【灵晶万岁。】 【跟对人，旺一生。】 下一刻，李沐阳缓缓拔开瓶塞，一股浓郁的丹香宛如实质般弥漫开来，香气不冲却极具穿透力，宛若在灵魂深处点燃了一盏灯，让人精神一震，神识清明。 旺财嗖地一下坐直，瞳孔猛地放大，仿佛看见了传说中的神迹。 【乾坤再造丹！这、这香味绝对错不了！】 它的心跳猛然加快，像是被巨锤重击一般，整条狗都有些恍惚了。 这可不是普通丹药。 是那种可以从根本上改善修炼体质，甚至在灵根受损、丹田破裂的情况下都能救回一命的绝世神丹！ 更重要的是，这玩意极难炼制。材料稀有，火候苛刻，炼丹之人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 可他大佬，居然轻描淡写地拿出来，还一口就吞了？！ 旺财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小妮子居然还跟我道歉……” 李沐阳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是几天前丹青青送来丹药的时候，还一脸诚惶诚恐地道歉，说自己技艺不精，只能勉强试炼，成功率不过区区一成。 然而他却早就知道她在说谎。 在他眼里，丹青青的“信息面板”早已暴露无遗： 【丹青青：丹宗老祖道侣丹绝子之女，天赋异禀，天生灵眸。】 【炼丹成功率：92%（前提：拥有丹方、材料与合格炼丹炉）】 【特长：乾坤再造丹成功率+10%，有小概率炼制出绝品、仙品】 早在她开口之前，他就心中有数。 只是没有揭穿罢了。 ——毕竟他李剑尊，素来以德服人。 压服是最下乘的手段，让人心悦诚服才是真豪杰作风。他可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拔剑吓唬人的前辈，而是靠人格魅力打动人心的绝代高手。 就像百花谷那些女修，哪个不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倾倒，个个磨剑练功，就是为了“向前辈致敬”。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嘴角微扬。 随即，那颗乾坤再造丹在指间转动，药香盈盈，他没有犹豫，将其丢入口中，一口吞下。 刹那间，整座聚灵阵猛然嗡鸣！ 轰——！ 十枚灵晶中逸散出的浓郁灵气被阵法引导，汇聚成一条条气流，在半空凝聚成灵雾，甚至液化成一丝丝灵液，犹如九天琼浆般围绕着李沐阳旋转。 他的发丝在这灵气洪流中微微飘扬，衣袍无风自动，整个人仿佛化作神祇般庄严。 旺财本想沐浴在这难得的天地精华中，好好吸几口灵气滋补一下自己的小身板，没想到，刚吸进去没几口，身体突然一震！ 它猛地抬起狗头—— 一股狂暴的吸力骤然从李沐阳的丹田处爆发而出，如龙吸水般将附近所有灵气尽数吞噬而去！ 第四百九十章 龙筋！ “嗷呜！”旺财发出一声哀嚎，还没来得及跳出阵法，整只狗就像断线风筝般飞了起来，被吸力生生拖到李沐阳身前，直接按在他的小腹上。 “我靠！”旺财两眼翻白，四肢乱蹬，尾巴跟抽筋一样乱甩。 它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妖力，自己苦修那么久才积攒的那点可怜巴巴的力量，居然也被卷入了这股庞大吸力中，正在被提纯，被吸走，被“洗净”，甚至一丝不剩！ 【大佬这吃的到底是什么丹药……怎么能连我一起榨？】 【我是跟来修炼的，不是跟来做灵气罐头的啊！】 旺财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压榨的灵橙，汁液被吸得干干净净。 “汪！汪汪汪——！”它疯狂乱叫，但李沐阳根本没听见。 此时此刻，他正沉浸在体内的剧烈变化之中。 乾坤再造丹在体内化开，药力如潮，原本微微暗淡的丹田开始重塑，新生的灵脉如金丝般交织，灵气运行轨迹全面升华。 而更深处—— 他自己尚未察觉，那沉睡已久的龙魂，在精纯灵气的滋养下终于发生了异变。 那本应虚幻的龙影开始一点点凝实，一片片金色的鳞甲逐渐显现，龙眸在雾气中睁开，隐约透出威严与古老的力量。 这一刻，天地似乎都为之屏息。 龙魂苏醒的征兆，预示着一位真正的“龙中至尊”，正在破茧重生。 随着乾坤再造丹彻底融化于五脏六腑，一股如江海倒灌般的灵力猛然冲入他的经脉深处。 下一瞬—— “嘶……”他低声一咬牙，眉头紧蹙，只觉胸腔之内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撕开了。 一条条墨黑色的脉络如蛟龙出海，自他皮肤下狂暴浮现，沿着脖颈、手臂、背脊蔓延开来，在他身上绘出一副骇人的魔纹图腾。 周遭三丈内的空间仿佛被煮沸了一般，魔气翻滚，狂风呼啸，连地砖都隐隐裂开，灵气中透出一股浓烈的凶煞之气。 这一刻，沉寂多时的《九玄蚀灵经》似被某种力量唤醒，自丹田中嗡然震动，自动运转。 【九玄蚀灵经 · 第一卷 · 凝血茧】 ——吞噬妖魔血肉，熔炼成血茧，锻体铸魂！ 不等李沐阳发出指令，一缕缕暗红色的筋膜便从他全身毛孔中渗出，如蚕丝般交织缠绕，顷刻间便编织成一个半透明、泛着妖异光泽的血色茧壳，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与此同时，阵法中残留的龙气被血茧牵引而来，如一条金龙绕茧而行，温润如玉却又带着神性压迫。 而旺财那一身凶兽气息也被茧壳感应吸附，化为漆黑如墨的邪气长龙，与金龙首尾呼应，阴阳交汇，形成太极状旋转流动。 “嗡……” 在这双重灵气的冲击下，血茧不断收缩震荡，表面浮现出玄奥符纹和一道道铭文般的裂痕，仿佛某种封印即将破碎。 “他……他到底吃的是什么丹药啊？！” 旺财躺在阵法边缘，眼神呆滞，整只狗呈“大”字瘫倒。 它清晰地看着自己刚刚吐纳的一丝妖力，在血茧牵引下被抽离出去，融入茧中，化作一缕暗红火纹。 “吾命休矣……这不是修行，这是被榨干……” 它眼含热泪，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 而此刻，血茧已炼化至极限。 “咔嚓！” 一声细碎破裂响起，血茧上的裂纹忽然四散崩解，未等碎片落地，便在空中化作齑粉飘散而去。 血茧破碎，李沐阳的身影重新显露。 他缓缓睁眼，眼神如刀锋般凌厉，通体泛出一股宝光，那皮肤之上如玉非玉，温润中却透出某种金属质感，仿佛是万千雷火锤炼后的神兵之躯。 细看之下，还能瞥见肌理间若隐若现的金纹与血红光点交织流转，随后又悄然隐没。 这一刻，《九玄蚀灵经》第一卷的功法彻底被推演至极致，血肉之躯已然脱胎换骨！ 而丹田中，变化仍在持续—— 一股神秘而雄浑的力量在丹田中心涌动，那原本虚幻的龙魂正在缓缓游动，其鳞片如鎏金铸就，在灵气冲刷下愈发明亮。 当龙魂尾鳍轻轻一摆，整个丹田顿时泛起一圈圈金色涟漪，像是万古死水被激起了生命波澜。 “这才是……真正的蜕变。”李沐阳低语，心神内敛，感受着体内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络的强韧与通透。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李沐阳。 窗边，缩在水盆里的小珠惊恐地睁大双眼，只见李沐阳小腹丹田处，一轮宛如烈日般的炽光缓缓升起，耀眼夺目到几乎无法直视。 哪怕只是看了一眼，它都觉得双目灼痛、心神震颤。 灵气仍在持续汇聚，已化作金色液流，随着《雷煌诀》的运转，从丹田汩汩流向四肢百骸，将每一寸骨髓都染上一抹淡金。 雷煌诀的大周天开始运转，灵气似雷似火，沿经络奔腾不止，体内宛如有雷龙翻滚，气血沸腾到极点。 “咯吱咯吱——” 他身上传来一阵骨骼错动的异响，鎏金色的龙鳞开始自指节缓缓生出，一片片、如精钢打磨，每一片都泛着晦暗金芒。龙鳞沿着经脉迅速蔓延至手臂、胸口、颈部，最后集中在脊柱—— 在那里，一道宛如龙形的金线自颈部延伸至尾椎骨，如天神铭文般镌刻在肉体之上，最终渐渐隐入皮下。 “那是……龙筋？” 旺财勉强睁开一只眼，已是强弩之末。它看着李沐阳体内异象，整只狗呆若木鸡，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这大佬……到底药剂把干啥啊？” 但它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思考了，别说站起来，连动动耳朵都成了奢望。 此刻的李沐阳，在药力、龙气、凶煞三者淬炼下，不但肉体强度跨入全新境界，更隐隐拥有了神兽之资！ 李沐阳盘膝而坐，双眼紧闭，呼吸沉稳，整个人宛若一尊正在蜕变的古老战神。 周围天地灵气依旧未曾散尽，高级聚灵阵散发着淡淡的蓝白光辉，犹如星辰点点，环绕在他周身，隐隐之间竟显出一种万法归一、天人交感的异象。 半晌，他的睫毛微颤，眉心微动，下一刻，双目陡然睁开—— 那一刹，金光迸发，如有雷霆闪电自瞳孔深处划出，眸中竟浮现出一道细长竖瞳，仿若上古凶兽苏醒之眼，仅是一瞬，便又悄然隐去。 但那灼灼威势，哪怕只显现一刹，也令四周空气仿佛为之一滞，灵气狂乱几分。 第四百九十一章 画龙点睛 李沐阳怔了一瞬，低头看向自己双掌间流转的灵光，语气震惊中夹杂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卧槽……混元补天丹的效果……居然强成这样？” 他能清晰感知体内灵海翻腾，气脉宽广，丹田之中如有江河奔流，原本才堪堪突破炼气六重的修为，此刻竟直接飙升至炼气九重的临界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再努把力，岂不是直接踏入炼气大圆满？” 他咧嘴一笑，眼中露出几分戏谑：“这四舍五入，不就等于筑基了？” 曾经那些天赋异禀、连破境界的天才，如今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他们走路带风的感觉。那种力量节节攀升、无可遏制的快感，简直比泡澡还爽！ “可惜啊……这玩意儿太费钱了。” 他低头望向周围，地面上的灵晶早已化为晶粉，轻轻一抹便随风飘散。他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息：“十颗灵晶啊，就这么半小时，全给吸干了。” 要知道，这一套高级聚灵阵搭配十颗灵晶，哪怕沈霜璃带着赫连斩月和她三个亲传弟子一起修炼十个时辰都绰绰有余。结果到他这儿，连半个时辰都撑不住。 “难不成以后还得自己掏灵晶？” 但偏偏——情缘商店不售，炼器堂不出，黑市看心情，朋友全是穷鬼。他皱起眉头开始盘算，目前唯一的途径，除了乾元界那些高阶修士掉落的战利品，就是用一些拥有强烈因果的现代特殊道具去交换，比如那枚尸祖姬命的【镇魂钉】。 他脑中灵光一闪，眉头一皱：“靠，这成本也太高了吧？” 不等多想，一旁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狗喘气声。他低头一看，旺财正像块被丢进灵气漩涡里泡了三天三夜的咸鱼，四肢摊开，躺在自己大腿边一动不动，眼珠子都快翻过去了。 “旺财？你怎么了？”李沐阳略感奇怪，伸出手想探查一下。 然而手指尚未触及，旺财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仿佛被电击一般哆嗦着弹起，然后一个滚翻窜到角落里去，缩成一团，露出个狗头在角落里默默发抖。 “啧，”李沐阳眉头一挑，“真是没出息。” “山猪嚼不来细糠。”他摇头一笑，话语中满是嫌弃。 旺财听着他嘴里的嘟囔，只觉得一股委屈从尾巴根直冲天灵盖。 我特么怎么知道你修炼起来比吃火锅还猛？！ 浓郁的灵气灌入体内，它的妖核几乎爆炸，真身差点被撕裂。原本还能遮掩的妖气，如今几乎全被逼出，再不跑那可真是暴露个底朝天。 “修个毛线……”它在心里泪流满面，狗头耷拉得都快栽地里，“你是人修，我是妖啊喂！你修炼，我是拿命陪跑的！” 它不敢再动分毫，深怕李沐阳一个好奇心发作，真的伸手来探查自己。那可真是大限将至，盖棺定论，旺财躺平。 【如履薄冰……】 【本王的这辈子，都是如履薄冰啊！】 它闭上狗眼，用爪子盖住脸，仿佛这样能让自己变成空气。 最悲惨的是——连小珠那个刚开灵智的小家伙，如今修为都比它高！ “狗生艰难啊……”它瘫在角落哀嚎，“修为没了，秘密快藏不住了，连尊严都被踩在脚下……老天你还要我怎样？” 它在心里默默发誓——打死也不跟大佬一起修炼了！ 这次失修为，下次要命！ “离他远点，保命要紧！”旺财紧紧裹住尾巴，颤颤悠悠，瑟瑟发抖。 李沐阳盘膝坐在高级聚灵阵的中央，吐出一口夹杂雷气的白雾，意识从修炼的玄妙状态中缓缓抽离。他眨了眨眼，随即脑海中自动弹出游戏界面，习惯性地点开角色状态面板。 虽然他早已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的每一丝灵气波动，每一个气旋的运转方向，但游戏系统面板的存在，始终能用最直观、最细致的数据形式，将他每一次成长具体量化。这种“把模糊的修为变成精确数值”的设定，实在是太香了。 【李沐阳（本体）】 【年龄：21岁｜预计寿元：732年】 【当前境界：炼气九重】 【天赋：阴阳剑骨｜神雷灵根｜剑灵根｜一品丹田：龙台｜龙魂（残缺）】 【功法：】 《雷煌诀》（可进阶） 《九玄蚀灵经·第一卷：凝血茧》（巅峰造极） 《剑典·第一式》（巅峰造极） 《剑典·第二式》（巅峰造极） 《剑典·第三式》（巅峰造极） …… 《剑典·第十二式》（初窥门径） 《青莲密藏·道生一剑》（初窥门径） 【战力评价：你开挂了吧？】 李沐阳一眼扫过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啧……我还真就开挂了啊。” 剑典的前三式都达到了“巅峰造极”，这是几乎不可能在炼气期完成的成就——尤其是在没有宗门全力资源支持的前提下。而后续的几式虽然尚在入门与小成之间，但能掌握到第十二式，已然足以碾压绝大多数同境天骄。 但更让他惊讶的，不是剑典，而是那部诡异而恐怖的《九玄蚀灵经》。 “……居然满了？” 李沐阳眉头一挑，看着“第一卷：凝血茧（巅峰造极）”的字样，心头忍不住翻起惊涛骇浪。 他记得很清楚，这部蚀灵经的第一卷想要修满，必须吞噬大量邪祟、血灵、妖魔等灵魂类存在，而且品阶越高越好。按理说，离巅峰至少还有几十只恶鬼、大妖的距离。可他这几天也就闭个关，怎么就修满了？ “难不成我在无意识状态下，吞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 他隐隐记得，炼化混元补天丹时，确实有一瞬间脑海空白、意识混沌。会不会是那时候出了什么状况？他下意识翻阅记忆，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在面板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行——【龙魂（残缺）】。 “龙魂？”他眼皮跳了跳，立刻意识沉入丹田空间。 一进入其中，他顿时心神一震。 丹田之内，一道雄壮威武的龙影正盘旋其间。与早前那种如梦如幻、虚幻透明的状态不同，如今的龙魂已然成形。龙鳞宛若赤金熔铸，龙角峥嵘，龙须飘飘，威压震荡如海，几乎要溢出整个丹田世界。 可惜，那对龙眸依旧紧闭，仿佛沉睡在无尽的沉寂中。 李沐阳望着那闭合的龙目，心中升起一个荒谬却无法抑制的念头—— “画龙点睛。” 第四百九十二章 没错，就是我 如果说龙魂是一副未完成的神作，那么那对龙眸，便是缺失的“点睛之笔”。 李沐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刚刚触及龙首的一瞬间，一股沉重得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的情绪猛然涌入他的识海。 轰！ 一道凄厉的龙吟在灵魂深处炸响，不是声波，而是心灵的轰鸣。那龙吟之中，充斥着愤怒、绝望、悲怆与不甘，像是天地间最苍凉的哀号，刺得他心神剧颤、眼前一片发黑。 但那嘶吼却在他意识深处缓缓凝成一道清晰的信息。 一个名字。 不知为何，他心头竟生出莫名的熟悉与敬畏。 ——【太山】。 …… 会议厅的灯光柔和却不失庄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符纸气息。 此时正是清晨九点，H省斩妖司的全员会议照例准时召开。 李沐阳刚坐下不久，一道清脆又略带兴奋的童音便打破了寂静： “总督，这次猎妖大会的情报我已经搞定啦！——地点就在太山！” 伴随话音，一道小小的身影快步走上台前。 白小柒穿着整洁的制服，神情一本正经地将一张巨幅地图展开，挂在会议厅正中央的白板上。 她右手举着一根教鞭，轻敲地图左上角，“啪”地一下标出重点区域，俨然一副尽职尽责的“总督小助理”模样。 虽然她自封助理，讲解时姿态十足，气场拉满，但那尚未及白板一半高度的个子，怎么看都更像是斩妖司官方吉祥物，或是迷你模型。 她的认真却没人敢笑话——哪怕身材迷你，白小柒一手枪术早已被认证为H省斩妖司前十的战力。 别看她个子小，打起妖来杀伤力一点不比成年人差。 会议室里，百余名斩妖师安静就坐，气氛却格外热烈。 明明这次猎妖大会代表H省出战的只有李沐阳一个人，但却有近乎满员出席。 原因无他——他们的总督李沐阳，如今已是全国斩妖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只是因为他击杀尸祖姬命的赫赫战绩，更因为他公布的“吐纳法”已被无数复苏者奉为正道第一修行法。 更别说H省斩妖司如今资源丰富、制度完善，俨然成了全国最想加入的官方力量之一。 不少复苏者一开始只是想打个临时工，蹭点资源。 但待了几天之后便不愿离开。任务积分换资源，修行环境稳定，还有每月公平分配的功勋奖励——哪怕是以盈利著称的灵符世家，也比不过这待遇。 “你看市面上那些什么教廷圣水、式神符纸，价格高效果差，哪有我们斩妖司发的剑丸好用？”“洗髓丹都有，还不收你钱，你敢信？”这是外人眼里H省斩妖司的写照。 于是，斩妖司队伍迅速扩张，从“任务没人接”变成“任务太少”，最后不得不推出“精英制度”：不收泛泛之辈，只收真正的天才。老成员若三月业绩不达标，也会被请出斩妖司。 这一制度激起内部竞争，人人拼命，谁都不愿被踢出这个“资源天堂”。 也因此，会议厅的氛围极为认真，没人敢当今天的会议只是走流程。 李沐阳坐在最前排，面无表情，姿态挺拔。但若仔细看，会发现他背脊微僵，眼角也微不可察地抽动。 因为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背后正有几十道灼热目光如刺刀般落在身上——准确来说，是如狼似虎般的女斩妖师。 她们身份各异，有的是正在读研的大学生，有的是健身博主和网红，也有的是成熟内敛的家庭主妇。 但此刻她们的目标极其一致：李沐阳，总督，英雄，梦中情人。 刚才他走出电梯时，就差被那群“粉丝”按在墙上签名了，甚至有人大言不惭地说要给他生猴子。 若非于珊冷着脸一声怒喝，怕是现在他已经被“爱心包围”。 “这比面对尸祖姬命还可怕啊……”李沐阳腹诽，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一本正经的“领导威严”。 白板上，太山地图已铺展开来。 不同于印象中的一个“景点”，这张地图涵盖了太山及其周边大大小小二十余座山脉，地形复杂，林海密布，宛如一个天然的妖魔生态园区。 “这次大会的主战场，就定在太山片区。猎妖大会共三日，目标为清除高危妖类，按战绩排名。” 白小柒一边讲，一边用激光笔圈出重点区域。“这是我们H省斩妖司的驻点，到时候总督将从这里出发。”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激动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报名！我要做驻点支援斩妖师！” 众人循声望去，是一位短发干练的女大学生，眼中光彩熠熠。 紧接着，一位化着精致妆容、打扮时尚的女网红也举起手：“我也报名！我有直播经验，还能记录总督英姿！” “我也是！我能加血，我是奶妈！奶总督都没问题！” “奶妈算啥？我还能贴身保护，总督前辈遇到危险我冲第一！” “你能贴身？我能贴心！贴心多了去了！” 会议厅内瞬间炸锅，原本庄重的情报汇报会变成了“谁能陪总督三天”的竞争擂台。话题逐渐滑向“不可描述”的边缘。 “肃静！”于珊一声冷喝，气势如寒霜压顶，刹那间镇住全场。 白小柒也轻咳一声，努力拉回节奏：“请各位注意会议纪律，我们是在做战略部署，而不是选秀！” 李沐阳捏了捏眉心，目光扫过太山标注的几个重点区域，神色凝重。 太山……不仅是猎妖大会的场地，还是龙魂给他传来“太山”信息的所在。那条蛰伏在他丹田中的残魂巨龙，明明已经初具龙形，却依旧闭目不醒，散发着浓重死意。 “画龙点睛……如果那双龙眸真是缺失部分……”他低语。 那么太山，是否就是让龙魂苏醒的关键？ 白小柒忽然“啪”地一下，在白板下方的小桌子上一拍，清脆响亮。 “接应总督的斩妖师已经选好了。” 一句话如寒水泼油，瞬间冷却了会议厅内升腾的热情。 众人一愣。 “谁？谁啊？” “怎么没提前说啊？” “该不会是后台硬的关系户吧？”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白小柒往前一步，神情严肃地环视四周，像个正准备阅兵的小女将，右手慢条斯理地一抬——指向了自己。 “没错，就是我。”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这就是仙宫门下的调性 片刻沉默。 然后—— “……？” 会议厅里弥漫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尴尬气息。 原本正满怀期待的女斩妖师们面面相觑，有些脸上已经写着“拒绝接受”的表情。 “为什么啊？”有大胆的女斩妖师轻声抗议。 白小柒却已经抬起头，毫无情绪地开口：“很简单。” “总督是我们H省斩妖司的镇司之宝，是重要的战略资源。为防止接应过程中发生‘不可控意外’，最适合陪同他的，自然是我这种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丫头片子。” 她的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无法反驳的逻辑铁锤。 “而且，”她顿了顿，表情不变地补刀：“我没有动机对总督做什么奇怪的事，也不会因为总督长得帅就心动。” 众人：“……” “谁赞同，谁反对？” 话音刚落，还没等人回过神，白小柒小手一挥，啪地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 “反对的统统毙了！” 声音稚嫩，却铿锵有力。 气氛一时沉默到了极点，连刚才举手的女大学生都慢慢把手缩了回去，一副“我只是随口问问，不是真的想反对”的模样。 “咳咳……小柒柒，说重点。”于珊在会议桌另一侧轻叹一口气，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她对这个“小助理”的风格早就麻了，只希望她别带偏了节奏。 “哦！”白小柒仿佛切换频道一般瞬间严肃起来，“猎妖大会由昆仑仙宫下属势力四方书院牵头组织，地点确定在太山。” 她转身在白板地图上比划，指着几个用红色圈起的区域道：“根据四方书院提供的信息，太山内部潜伏着一头天级妖族，其他各等级妖魔不计其数。罡级、劫级、地级的密度极高。” “积分规则如下：真级1分，罡级10分，劫级100分，以此类推。” “猎妖大会总时长三天，结束时四方书院将派大人物登临太山之巅，依据积分高低发放排名奖励。” 她说得清晰流畅，条理分明，连那些一开始不太服气的斩妖师们也渐渐听得聚精会神。 白小柒说完，目光移向李沐阳，眨巴眨巴眼：“总督，有问题吗？” 李沐阳皱起眉：“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请讲。” “既然太山妖魔数量大、等级高，我们这群世家子弟和斩妖司的复苏者进去不是等于给那些强者刷积分送人头？” 他话音一落，众人顿时露出微妙的表情。 “这个问题问得好。”白小柒点点头，“但答案你可能不太想听。” “说吧。”李沐阳叹了口气。 “实际上，我们这批人……本来就是陪跑。” 她说得平静，好像在陈述天气预报一样。 “啊？” “隐世宗门你听过吧？”她歪了歪脑袋，“他们才是这场猎妖大会的真正主角。我们斩妖司和世家，其实就是NPC。” 李沐阳一脸懵：“隐世宗门？” 于珊温声接过话头：“你还记得2024年开始的那股古武风潮吗？网上一大堆人拿扑克牌切西瓜、飞刀开易拉罐，说是武术复兴。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是噱头、特效或者钢制道具。” “对对对！”李沐阳的记忆回来了，“我还在评论区笑人是智商税，哈哈，那些视频一看就假得离谱。什么一掌震飞卡车，开什么玩笑。” “可惜啊——那些都是真的。”白小柒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刀，“你笑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小丑本人了。” 李沐阳的嘴角抽了抽，感觉一记重拳打在灵魂上。 “原来那时候，隐世宗门就在吸引‘有缘人’。他们用这些‘小道术法’筛选天赋者，收进门中修炼。如今灵气复苏，门派浮出水面，那些早期弟子也纷纷下山历练。” 白小柒抱着手臂，补充道：“猎妖大会，就是他们的舞台，是他们登场的前奏。” 这次讲解，李沐阳确实听懂了。 但他没有丝毫羡慕之意。 别人十年修行固然辉煌，可他身上那柄阴阳剑骨，体内龙魂带来的觉醒，还有剑灵根、雷灵根的共鸣…… 哪一项不是BUG级的设定？ 更别说他还背靠万剑山庄。 若真较真起来，他这些外挂随便掏出一样，就能在这个世界掀起风暴。 “来嘛，来嘛。”他在心底咕哝着，嘴角微微勾起，“这些隐世宗门的弟子修了十年又怎样？我才动动手指头。” 猎妖大会本不在他计划内。可最近那断断续续从龙魂深处传来的指引…… 再加上传功异象的疑云，似乎全都指向太山。 李沐阳已经感觉到，一场关键的机缘就潜伏在那妖魔丛生之地的某个角落。 这不是猎妖，这是一场命运召唤。 …… 晚上九点，飞机降落。 夜风有些湿热，带着初夏城市的浮躁气息。 李沐阳和白小柒按计划前往四方书院指定的落脚点—— 结果，两人站在一座灯红酒绿、霓虹乱舞的大型会所门前时，都沉默了。 “你确定，这里是‘猎妖大会’选手的住宿安排？”李沐阳偏头看着白小柒。 白小柒正低头盯着手机导航，表情一言难尽：“官方确实是这么说的……可能他们把‘道法自然’理解成了‘凡尘入道’？” 会所门口豪车排排站，穿金戴银的男女鱼贯进出。 楼下是24小时不打烊的美食街，楼中按摩推拿一条龙，楼上KTV里歌声震天，楼顶对接的酒店更是灯火通明。 对面还有一整条酒吧街，青春荷尔蒙和香水味搅合在一起，仿佛构成了一种另类的“修炼场”。 李沐阳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就是仙宫门下的调性？” “人家说了，‘天地间，凡俗与仙道并非对立’。”白小柒摊了摊手，语气也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们是理解错了，还是根本不想理解。” 两人踏入会所，在喧嚣中缓步前行。李沐阳的眼神不经意地一扫，立刻注意到周围人群中有不少熟面孔，基本都是世家子弟—— 譬如那对叶家兄妹。 叶天正搂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商K女，脸上酒气未散，语气轻佻地与旁边一个身穿劲装、明显偏古风打扮的男人交谈着，脸上堆满了笑，满是讨好之意。 而站在他身后的叶灵儿则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这位原本骄傲高冷的世家大小姐，眉头紧蹙，一脸不耐，却又不好当众训斥哥哥。 直到她看到李沐阳的身影，双眼忽然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她快步走来，脸上露出带着些许拘谨却努力讨好的笑容：“李总督！您还记得我吗？” 第四百九十四章 什么叫升仙者 李沐阳当然记得叶灵儿。 这个世家小姐，那时候可是气焰嚣张得很。 只是现在，这态度截然不同。 白小柒眼睛一眯，立刻挡在李沐阳身前，一副护犊子模样。 她是认真的。 在这纸醉金迷的环境下，总督可不能被某些狐狸精给勾了魂！ 这些商K女看似肤白貌美，其实对修道者的道心和精气都是巨大的损耗。 若李沐阳稍有失神，未来再面对那些宗门老妖婆时，谁知道会不会因为战力不济而换不到资源！ “总督的剑，我白小柒来守。”她目光坚定，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迎敌。 李沐阳看着她的架势，嘴角微扬，心情莫名放松了一些。 “本尊当然记得你。”他看向叶灵儿，语气温和，“本尊还欠你一掌，现在还给你么？” 叶灵儿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本以为自己态度软一些，对方就能既往不咎，没想到—— 这个男人记仇得这么精准！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背后传来一声： “仙长！您看，就是他！” 李沐阳偏头，看见叶天和那古风男子都盯着自己，目光不怀好意。 原本他并不打算搭理这两人，可随着目光落下，他体内气机忽然一动。 最近修为的提升似乎带来了新的感知能力，他说不上来是龙魂、丹田还是阴阳剑骨在起作用，但他的确能“看见”了—— 是气。是命运流转的气机。 比如白小柒，红光满面，头顶更有一缕淡紫，如烟似雾，缠绕不散，生机盎然，未来可期。 而叶天则完全相反—— 头顶缠绕着层层黑雾，印堂发青发黑，整个就是“命不久矣”的活教材。 至于那古风男子，气息复杂，红紫之气虽然存在，但被一层淡灰色的雾气包裹，看起来就像是原本香甜的果实沾染了灰尘，说不清是劫难未除，还是气数有漏。 “你，就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声音低沉，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傲意。说话的人已经站到李沐阳面前，身姿笔直，身披墨色劲装，腰束玉带，头发被一根雕着龙纹的木簪束在脑后，眉宇间自带一股剑气逼人的孤傲。 这是一个从衣着到气质都充满“我不是凡人”的男人。 李沐阳目光往下瞥了一眼——嗯，这位说话挺有气势，就是个头不太够用，只有一米七出头，站在他面前仿佛必须仰头说话，气场直接折了几分。 “你说我？”李沐阳不疾不徐地指了指自己，脸上写满了疑惑与无辜，“本尊哪里狂妄了？” 他是真不解。 之前拒绝叶天的，是王守义好吧，他只是站在旁边围观吃瓜，怎么现在仇恨值都挂他头上了？ “呵，有趣。”对方冷冷一笑，似乎从李沐阳身上看出了什么，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带着神秘和优越的笑容，“你也是升仙者吧？” 他说完，微微后退半步，抱拳行礼，带着一股自矜的从容：“在下陈子真，四方书院亲传弟子，同样出身‘归源’计划，十年前便开启修行。今朝筑基，志在登仙。” “升仙者？”李沐阳差点没笑出声。 什么跟什么？ 这年头谁都敢自称“升仙者”了吗？就算修得是正统法门，离真正成仙还差着不止十万八千里好吗？说得像明天就要羽化飞升似的。 他默默地感应了一下这位“陈仙长”的气息——确实，修为不俗，已达筑基巅峰，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佼佼者。 但那又怎样？ 论根骨、论底蕴、论大腿，他李沐阳一个不落。 他有阴阳剑骨，有神雷灵根，有剑灵根，还有龙魂傍身，背后还有剑阁撑腰，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靠系统外挂——这是他用脑子自己走出来的修行之路！ “十年之期将满。”陈子真站定，双手负背，背对李沐阳，抬头仰望天幕中一轮银月，声音如风掠过檐角，清冷孤高，“我们这些‘升仙者’已无需再隐藏身份。但纵然身负天命，也该谦和克己，凡事不能太过张扬。” “否则，天道自有惩戒。”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说着，轻叹一声，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训诫李沐阳，“望你慎言慎行，莫要坏了自己的前程。” 言罢，他袍袖一甩，潇洒地转身，踏步欲走，一副“此人不值我出手”的清高模样。 李沐阳挑了挑眉头，还没说话，一旁的叶天已经急了。 “陈仙长，就这？”叶天忍不住追上去，满脸不甘：“他上次欺我、拒我，若非您出面，我今日怎好再抬头做人？不该——不该出手给他个教训吗？” “出手？”陈子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叶天，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下一秒，未见他有何动作，便听“啪”的一声脆响。 叶天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扇飞出去，撞翻了后方的桌椅，满地滚了几圈，才呲牙咧嘴地趴在地上，脸上红肿一片。 “一个凡人，也配对我指手画脚？”陈子真声音淡漠，仿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下次再敢多言，我会打断你的骨。” 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纷纷掩嘴轻笑。 李沐阳环顾四周，才发现像陈子真这类古风打扮、身具灵气波动的人并不少。他们或倚栏而立，或聚在一起低语，气质清冷，与那些出身世家的斩妖师完全不同。 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疏离感在他们之间若隐若现。 而他注意到，他们每个人头顶上都浮着一层灰色的气雾，将其原本应有的红光与紫气掩盖得严严实实。 这灰气…… 让他心生不安。 那不是寻常的灵气遮掩，更像是某种“命运上的遮蔽”，像是命数被篡改、轨迹被压制的征兆。 “这就是‘升仙者’？”李沐阳心中暗忖。 “为什么他们身上都有那种灰气……是某种代价，还是被动承受的诅咒？” 可惜现实不是游戏，他无法一眼看穿面板数值和状态，要不然现在就能查个一清二楚。 他摸了摸下巴，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和玩味。 “升仙者……倒也有些意思。” 如果这群人真如他们所言，是国家秘密计划中的‘天命者’，那龙魂为何要带他来这场猎妖大会？又为何偏偏在太山附近出现异常反应？ 是巧合？ 还是早已设定好的剧本？ 李沐阳眼神微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成仙的人？”他喃喃。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要升到哪里去。” 第四百九十五章 遇事不决找情缘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落，一架银灰色直升机呼啸着掠过夜空，划破云层，降落在被树海层层包围的山头上。 螺旋桨卷起尘沙和树叶，打得四周枝头“哗啦啦”作响，仿佛连山林中的鸟兽都被惊得噤了声。 李沐阳和白小柒鱼贯而出，脚下踩在柔软潮湿的山土上，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泥腥味的山风。 夜色幽冷，整座山头寂静得有些过分，安静得像是从地图上被人遗忘的角落。 “这……就是主办方安排给我们的驻地？”李沐阳站在山头，眉头轻挑。 眼前的场景，说不上“寒酸”，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修仙界贫困线以下”了——一根早已风化的木杆上斜斜挂着一面被风吹得翻卷的旗帜，破破烂烂，勉强还能看出“斩妖司H省”几个手写大字。 旁边是一间用茅草和树枝临时搭成的茅屋，看起来不堪风雨，屋顶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漏水，仿佛刚经历一场冷雨洗礼。 屋门半掩，一脚就能踹飞。 李沐阳脚步一顿，嘴角抽了抽：“不是……咱们好歹是参加官方组织的全国级猎妖大赛，怎么搞得跟流放边疆似的？” 白小柒耸了耸肩，一副“习惯就好”的表情：“可能是经费不太够吧。或者说，这是四方书院的传统——历练就是要苦行，从环境开始。” 李沐阳没说话，只是迈步走进茅屋，屋内空空如也，四面墙上都是泥糊的，地上铺着一层枯草当垫子，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只有正对门口的一面墙上，赫然贴着一张泛黄宣纸，书着十个狂草般的大字：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李沐阳眨了眨眼：“……” 这一瞬间，他隐隐有种被针对的错觉。 这标语是不是……是四方书院特地为他准备的？ 提前预判了他会在这里吐槽？ 甚至已经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语言攻击？ “真是好家伙。”他嘀咕一声，手痒地想拔剑把那张宣纸劈成两半。 “总督，这地方不错呀，清静、无打扰，我一个人待着也挺好。” 白小柒倒像是很满意，已经开始从自己的空间法器里掏出一堆零食、手办和漫画书，娴熟地在墙角铺好一块毯子，坐了下来。 李沐阳瞅了瞅她那瘦小的身板，脸色有点复杂。 虽然白小柒实力确实不错，尤其在修炼了他给的那本逆天功法之后，已经一脚踏入了劫级领域，放眼整个H省斩妖司也几乎无人能敌。 除了老前辈于珊之外，她就是最强战力。 但问题是，她身高实在太不具有威慑力了。 不到一米六，坐在地上抱着一包辣条啃得正香，怎么看都像是被家长遗弃在野外的未成年少女，哪怕实力摆在那儿，怎么看都不放心。 “你一个人……确定没问题？”李沐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总督你太小看我啦！” 白小柒挥了挥手，嘴角叼着薯片，表情十分轻松：“强者从来不抱怨环境，尤其是像我这种拥有主角模板的版本之子，怕什么？” 李沐阳叹了口气，正要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凝了下：“但，这山头又没被标注为安全区。” 他四处扫视了一眼，眉头轻蹙：“并没有任何结界、法阵、感应装置……也就是说——这里照样可能会被妖怪进攻。” 这句话一出口，白小柒愣了。 几秒钟后，她身子一软，双膝跪地，猛地抱住李沐阳的大腿，脑袋差点磕到地上：“总督，我错了，我后悔了，我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吗？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想回去！！” “晚了。”李沐阳面无表情地拍掉她的手指头，“直升机已经走了，别想了，安心在这儿待着。” “那我跟您一起猎妖吧！”白小柒满脸希冀，眼巴巴地抬头。 “不行。” “求求您——我保证不给您拖后腿。” “更不行。” 李沐阳语气坚定，“我这次要深入太山秘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更没空保护你。你留在这里，最起码地势险峻，四周悬崖，妖怪不好靠近。” “那……那我怎么办？我连屋顶都不信任了！” 白小柒望着头顶那明显随时会塌的草屋，一脸悲愤。 李沐阳沉思片刻。给她几张符箓？不靠谱，一旦被妖怪抢走，那就是白送性命。要不设个阵法？ 就像孙悟空保护唐僧那样画个圈，不准出去也不准进来。 问题是——他现在本体的修为也就炼气中期，要布阵不难，但能布多大的防御阵？恐怕只有“劝退”级别。 他和白小柒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尴尬。 “罢了，”李沐阳自暴自弃地叹气，“遇事不决，找情缘。”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界面。 【您今日可用推演次数剩余1次，是否使用？】 “使用。天机推演：拥有玄水灵根的天下是否出现？” 【推演中……结果：暂未出现。】 “那……何时出现？” 【提示：您已进行今日第二次推演，系统已自动扣费￥100，感谢惠顾。】 【若您想强行从乾元界三万万变数中获取确定答案，请背负至少10000层“气运亏损”状态，是否继续？】 李沐阳看着这个提示，脸色抽搐。 “继续你个头。”他果断点了“否”。 一万层气运亏损，他可不想体验被天道惩罚的快乐。 别说打妖怪了，那状态下他可能刚一出门就会踩到香蕉皮摔断腿，喝口水呛死自己，呼吸一下可能被闪电劈。 李沐阳将画面切到沈霜璃身上。 透过窗户的薄纱，一抹窈窕的身影正和另一人坐在靠窗的座椅上交谈，动作温柔，时不时低头轻笑。 房间里的是沈霜璃和塔千寻。 李沐阳挑了挑眉，并未出声打扰。 他知道此刻贸然现身会显得不合时宜，便默默点开状态面板，习惯性查看沈霜璃的个人界面。 在“好感度”一栏下，一个粉嫩的爱心图标正轻轻闪烁，如同少女心跳般的频率，既羞涩又跳脱。 李沐阳怔了一下，手指轻点那颗闪烁的爱心，一条信息立刻浮现而出： 【当前好感度：40】 【您的情缘同心值已满，可开启“神游太虚”助战模式】 【玩家当前修为为炼气九重，助战时间上限：24小时】 第四百九十六章 冲师逆徒 “神游太虚” 李沐阳记得这个功能。 只要两人好感度达到一定阈值，就可以消耗“同心值”，在特定区域内召唤另一方以“意念化身”的形式降临协助战斗。 说白了，就是个可以召老婆来帮打怪的外挂。 “金丹修为的沈霜璃能布的阵法，肯定比我强一百倍。” 李沐阳低头盘算着，“而且她能隔空降临我身边，那这山头安全问题，不就有着落了吗？” 他撇撇嘴，心中却是毫不羞愧地想道： “有人帮就要用，吃软饭怎么了？吃得香才是真的。” 更别说这软饭还是沈霜璃的，那可是仙气飘飘、剑法如画、人美声甜的剑修师姐，换谁不乐意？ 想到这，他关掉手机转过头，朝还在一旁啃着薯片的白小柒神秘一笑。 “小柒柒，等会儿我会让一位姐姐过来，她擅长布阵，到时候会负责保护你。” “姐姐？”白小柒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眼神狐疑地眯起：“是那种‘姐姐’，还是那种——‘姐姐’？” “你说的是哪种？” “就是那种看起来像姐姐，其实是太上老祖辈份的那种……手段狠毒，修为爆表，一句话能让人破产三世的姐姐。” 李沐阳：“……” “是个真正的姐姐，很漂亮，年纪也不大。”他只能简明扼要地解释。 然而白小柒已经陷入自己脑补的海洋中，眼神逐渐变得悲切：“我明白的，总督。我都懂的。” “那些人，看着年轻，其实修炼几百年了吧？驻颜有术，外表风华绝代，内心比妖王还狠，您身在其中，一定很辛苦吧……” 她抬手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仿佛亲眼看见李沐阳被美艳老妖强行包养的凄惨画面。 李沐阳一脸问号：“你到底在脑补些什么玩意儿？” 他已经懒得解释了，任由白小柒脑内继续上演“悲情总督被炼气老魔压榨的史诗”。 “你等等就知道了。”他耸了耸肩，“霜璃本尊一来，你看了就明白。” …… 另一边，随着李沐阳切掉手机之后，在沈霜璃的住所里，明亮的烛光映照着两名女子的身影。 塔千寻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神情认真：“我说霜璃，你不能再这样优柔寡断下去了！如果你真喜欢他，就得主动出击。” 沈霜璃低头，抿唇轻咬：“可是……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很随便？” “错！大错特错！”塔千寻气得手指戳着空气，“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喜欢他的女生吗？你再不动手，别人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沈霜璃呆呆站在镜子前，目光落在镜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 乌发如墨，肌肤凝脂，眼尾微挑，唇瓣轻启，宛如一株在夜色中盛开的幽兰，明明美得惊心动魄，却又透露出几分茫然无措的少女情绪。 两颊染上一抹浓郁的绯红，像是烧起的晚霞，连耳根也泛起淡淡红意。 她轻轻咬住下唇，声音软得像细雪落在羽毛上，几不可闻地道： “可是……那个人是不一样的……不能以常理论之。” 塔千寻一听这句顿时来了精神，眯起眼，啧了一声。 “啧啧啧，这话说得，哪个男人你见过不是一样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雅地翘起了二郎腿，仿佛正在酒馆里点评过路小生：“说到底都是两条腿带个把，天生反应不过来脑子的东西。你说不一样？他是有两条把？” 沈霜璃闻言，整张脸更红了，慌忙别过头：“千寻姐，你、你别说得那么粗俗……” 塔千寻嗤笑一声：“我说的都是实情。霜璃妹子你这模样，天之骄女，美貌与实力并存，别说一个山庄弟子了，就是那些天骄来了，也得围着你打转。你倒是说说——那‘不一样’的男人，到底是谁？让本姑娘也开开眼界。” 她说着话，语气虽戏谑，心里却是实打实地震惊。 沈霜璃居然会为一个男人烦恼？ 塔千寻很清楚沈霜璃的资质背景，剑修天赋卓绝，年纪轻轻就踏入金丹，身份地位更是横压同辈。 若说这种人会情窦初开倒也正常，但开窍了之后居然还如此手足无措，甚至跑来向她魔修取经，这就有点离谱了。 那她倾心的对象，得有多牛逼？ 该不会真是三名亲传之一吧？ 可那几个她也都见过，虽说实力不俗，可比起沈霜璃…… 她心中思绪万千，正想着，便听到沈霜璃低下头，脚尖轻轻在地上摩擦，像只不安的小兔。 “我、我若说与你听……”她嗫喏道，“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放心，我最擅长守口如瓶！”塔千寻立马坐直了身子，眉飞色舞，凑过来。 “不行，你得发誓。” “得嘞。”塔千寻立刻举起手，四指朝天，脸色严肃得仿佛在宗门立誓。 “我塔千寻以天道起誓，今晚听到的事若是外泄一字，天打五雷轰、法器炸炉、灵宠咬我、连着三月吃闭门羹！” 沈霜璃睁大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足毕生的勇气，将埋藏心底许久的秘密一口气倾吐出来。 然后，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一缕即将熄灭的风： “我喜欢的人……是……师尊。” 空气陷入死寂。 塔千寻眼睛一瞪，仿佛被人当头砸了一闷棍。 她木然重复道：“你说……谁？” “师尊。” “你是说——万剑山庄的老祖，那位师尊？” 沈霜璃羞赧地点了点头，小脸红得快冒烟。 塔千寻瞪着她：“我、我的娘咧！你这……你这是冲师逆徒啊！” 沈霜璃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急得语无伦次：“别、别乱说啊！我、我还没冲呢！” “你还真想冲啊！”塔千寻嘴巴被堵着，声音含糊地抗议。 好不容易挣脱开，她一边揉着嘴角一边在心里飞快冷静下来。 细想一下，这事……确实不该以常理判断。 万剑山庄老祖，修为通天，年纪……嗯……至少千岁起步。 跟正常意义上的“男人”确实不是一回事。 这简直就是个活化石，男古董里的极品，长寿版沉默寡言美男典范。 “霜璃啊，”塔千寻眼神微妙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师尊到底多少岁了吗？” 沈霜璃想了想：“……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有没有道侣吗？” 沈霜璃扁扁嘴：“也不知道。” 第四百九十七章 真召唤出来我吃手表！ “啧。” 塔千寻重重叹了口气，拍拍她肩膀：“妹子，咱别说岁数的事了，那都属于人类想象力的边界问题。就说这老祖——你这都喜欢人家到这种地步了，总不能连他有没有名花有主都不清楚吧？” 沈霜璃沉默下来，眼神飘忽，嘴角却微微一抿。 的确，她从来没有见过师尊与哪个女子有过亲密来往，也从未听过关于师尊道侣的传闻。 可这种事情……到底有没有人亲口问过他呢？ “好！” 她忽然抬起头，神情清明坚定，仿佛瞬间下定了某种决心，“这件事我会搞清楚的！” 话音未散，一股异样的感应便突兀地从她心头升起，仿佛有人轻轻叩响了她心灵的门扉。 沈霜璃一愣，旋即眉心微蹙，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那不是错觉。 那是一种熟悉到骨髓的召唤，自冥冥之中浮现，绵延如雾，却又强势如潮。 胸口，某处微微发热。 她低头，看见那枚贴身佩戴的本命法器正缓缓泛起莹白光晕，宛如月下湖面泛起的波澜。 那悸动，伴随着一股坚定无比的意念，从法器中流泻而出。 “……师尊？” 她眼眸骤然睁大，一股从未有过的激动与不安席卷而来。 是师尊。 是他的神识在呼唤她，用的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独门传讯方式。 这股念力之中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没有完整的画面，却清清楚楚地传递出了一个意思： 他需要她。现在。立刻。 沈霜璃再没迟疑，袖袍一展，迅速将本命法器祭出，那法器乃是一枚晶玉雕就的袖中剑胚，晶体内部隐隐浮现山川河岳图纹，平日温润如水，如今却光芒四溢，仿佛回应着她的呼唤。 “〈神游太虚〉……”她低声念出这门秘术的名字。 这是她师尊亲自传授的魂游大术，可将阳魂通过本命法器映入他所开辟的小世界，与之心神相会，虽说不具实体，却可进行意念协修，甚至传导术法。 一般来说，这种术法只有在极度信任或极端危险时才会使用。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塔千寻道：“千寻，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塔千寻这才察觉她身上的异样：“你怎么了？” “我师尊在召我，用的是〈神游太虚〉的引动。”沈霜璃说着，语气急切却克制，“小世界里没危险，但我阳魂出窍后肉身仍需留在此界，若有人打断，会影响我与师尊的联系。”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护法。” 塔千寻一脸茫然：“哦……好吧？” 话音未落，沈霜璃已将手心摁在晶玉之上，一股淡金色的灵光自她掌心升腾而起，化作无形涟漪覆盖全身。 她的身体微微一震，眸光蓦然失焦，下一刻整个人仿佛脱力般缓缓向后倾倒。 “喂喂喂——”塔千寻赶紧一个箭步上前，双手一捞，稳稳接住她的身体，将她轻轻放到床榻上。 “你动静怎么这么大……”她嘴上吐槽着，神识已细细探查。 果然——阳魂已不在。 沈霜璃的面色安详，神态宁静，额间还残留着启动术法的余辉，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梦境。 “唉……”塔千寻坐回椅上，无奈地摇摇头，“这妹子哪都好，就是太痴情，偏偏还是个冲师孽徒。” 她端起茶盏小抿一口，喃喃道：“希望她别被那老祖给伤了心吧……” 忽然，腰间的魔刀“魂渊”轻轻震颤了一下，像是被这份寂静与情感打扰得不耐。 【这丫头阳魂已不在此界，多半是借助某种魂法，去找她那位老祖了。】它传出一道阴恻恻的神念，语气一如既往地油腻。 【你说，她不会真想在那个小世界里，来一场“灵与灵的交融”吧？桀桀……】 “闭嘴。”塔千寻白了它一眼。 “她才金丹，动念就去找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你说说，是不是疯了？” 【你不也说他“不可以常理论之”？那说不定他也没道侣啊……】 “她连人家有没有道侣都不知道就冲了，谁教她恋爱了？你吗？” 魂渊沉默了几息，又贱兮兮地开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放我出来活动活动？憋久了对身体不好，你懂的。】 “想出来透气？”塔千寻皮笑肉不笑，笑容中带着森冷，“成啊，我带你去剑冢，一剑宗那些残魂都在那儿搁着，我把你往中间一插，你跟他们一起聊聊。” 【别别别别……！】魂渊立刻怂成一团，【当我没说……】 “哼。” 塔千寻不理它，自顾自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拿起茶盏续水。 …… 在林间一片开阔地带，阵法的最后一枚灵石落地。 李沐阳拧着眉毛，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大功告成。” “总督，您说的漂亮姐姐呢？” 白小柒眼巴巴地望着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 李沐阳的嘴角抽了抽，不想理她。这已经是她第八次问同样的问题了——从他第一块灵石刚放下时开始，就一直叨叨个没完。 这小姑娘能不能有点耐心？召唤阵这种事是讲究仪式感的！ 可白小柒明显没有这个觉悟，她低头看了眼手表：“都十二点半啦！四方书院的长老十五分钟前就宣布猎妖大会开始了！” “其他山头都开始下副本打怪了，我们呢？还在这里跳大神！” 她一边说一边踱着步子，像个等公交迟到的高中生，脸上写满了怀疑：“总督您不会是——畏战了吧？” “你说什么？”李沐阳差点一口灵气呛回肺里，怒瞪过去。 “啧。”白小柒嘴角一翘，小虎牙若隐若现，“怕就怕吧，总比死在漂亮姐姐手下强。真能召唤出来一个我吃手表！” 她伸出自己崭新的粉色的小天才智能手表，煞有介事地补充：“不是开玩笑，今天刚买的限量款，味道应该还不错。” 李沐阳冷哼一声，没理她，而是将灵力输入阵法核心处。 符文随之亮起，一道道灵光仿佛从地底苏醒，像星辰倒挂天幕，一环一环往外激荡开来。 白小柒“切”了一声，正准备坐地上掏出压缩饼干，下一秒，整个阵法骤然爆发出耀眼光芒！ 第四百九十八章 是师尊的味道 一道如月华凝聚而成的光柱拔地而起，中心地带缓缓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衣袂轻扬，素裙如雪，眉眼清冷，腰间斜挎一柄碧水长剑，灵气拂过衣角，仿佛连周围空气都温柔下来。 “……我了个豆！”白小柒手里的饼干“啪”的一声掉地上，傻眼了。 她呆滞地望着阵法中心的仙姿女子，一张嘴可以塞下整个柿子饼：“真、真召唤出来了？！真的假的？！” 李沐阳伸手慢悠悠地指了指她的手表，嘴角扬起三分得意，七分欠揍：“吃！来来来，现在就吃手表——！” 白小柒：“……” 她一边捡起饼干一边暴躁道：“总督你居然真的能召唤出漂亮姐姐？！你是不是提前在地下埋了人？！这演技也太好了！” 而此时，那道女子缓缓睁眼，雪白的光柱在她身后消散，露出她清澈如湖水的眸子。 “师尊——”她唇角勾起，声音如晨曦初照，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柔意。 李沐阳只觉得后脖颈一凉，一种细细的战栗顺着脊椎直上天灵盖。 他脑海一瞬空白。 不对啊。 不应该这么大反应的。 游戏里他天天听沈霜璃喊“师尊”，顶多觉得悦耳，哪有这种被人用灵魂刷背的错觉？ 直到—— 他转头，正对上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睛。 那双眸子干净得仿佛世界上所有尘埃都自动绕行，眼神里藏着说不完的温柔，仿佛她走过千山万水，就是为了站在这里，站在他身边。 那一刻，李沐阳真的呆了，甚至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而他也终于明白，游戏里看到的“美”，只是系统建模的冰山一角。 真正面对真人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勾魂摄魄。 更重要的是——她的魂只勾他的。 只是，那双眼里的柔意只维持了短短两息。 然后，像被风轻轻拂过湖面，荡开的水纹渐渐平复，转而变得深不可测。 沈霜璃目光从他脸上收回，在李沐阳与白小柒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停在后者的脸上，眼神平静得吓人。 她低头抿了抿唇，指尖在碧水剑柄上缓缓摩挲，力道渐渐加深，直到指节泛白。 可面上却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眼睫轻颤，声音轻快地响起，甚至带着一点刻意的明媚与笑意： “师尊——这位，便是师娘吗？” 空气瞬间凝滞。 李沐阳全身一震，连灵气都差点走岔。 他愣愣望着沈霜璃。 再傻也知道，她这是闹情绪了！ 别看她语调没半点波澜，神情也无波无澜，但他看得出来——那双空洞的眼，像是蒙了一层雾。 再看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剑柄，周身隐隐浮动的剑气，正一寸寸割裂着脚下草地。 草丛都被削得跟剃头似的，寸草不生，露出一圈完美环形的光滑草皮。 李沐阳：“……” 完了，这要是说错一句话，估计下一秒他就得蹲地上捂着膝盖喊疼了。 “师娘？我？” 白小柒指着自己，脑袋“嗡”地一下，一脸的写实版懵逼脸，仿佛刚听见校长在广播里喊她全名一样震撼。 她的目光在李沐阳和沈霜璃之间飞速来回扫了几圈——瞬间悟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漂亮姐姐八成就是总督口中服务过的那位游戏NPC姐姐！ 现在怎么着？剧情要从“异界召唤”升级为“古风COS恋爱现场”？ 角色扮演、师生设定、仙侠背景、CP感拉满，拿去拍剧都不用改剧本的那种。 更离谱的是，这个漂亮姐姐虽然一看就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面容清冷娇嫩、气质澄澈如月、肌肤胜雪，浑身自带未成年高贵感。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驻颜有术，青春持久。 白小柒脑补画面一帧接一帧，甚至都开始替这段“跨位面情缘”写台词了： “师尊，我怕……” “无妨，为师护你一世周全。” 啧，狗血又上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沐阳赶紧摆手，像个被妻子误会出轨的小男人似的，表情又尴尬又焦灼，“本尊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他声音一顿，微微低头，语气复杂：“她……她算是宗门里的后辈吧。” “对对对！漂亮姐姐你别误会！” 白小柒也赶紧举手作证，笑容堆满了脸，比开家长会时还谄媚，“我才十五岁，还是个青涩未脱的小萝卜头，跟总督绝对清清白白，绝无一丝师娘倾向！” 沈霜璃静静看着她，目光里原本那点冰凉似乎被白小柒活泼又真诚的模样稍稍融化了一些。 她心中默念，运转灵识探查一番。 果然，这小姑娘不过炼气三层，骨龄确实也只是十五岁。 连内力循环都还有点散乱，一看就还是个刚入门的修士。 以师尊的身份与眼界，怎么可能对这样一个毛头丫头动情？ 一念至此，她眼底的阴霾缓缓退去，唇角轻轻翘起一点弧度，整个人也像初春化雪后，柔和了许多。 李沐阳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终于笑了，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他正想松口气，手腕忽然一震，手机上一连串延迟到达的弹窗信息跳了出来—— 【您的情缘还有1分钟降临】 【请选择您的特效套餐：】 ＜1＞洞虚境修为（仅对沈霜璃生效）9999￥ ＜2＞与化身同款白发 666￥/天 ＜3＞与化身同款穿搭 888￥/天 ＜4＞临时语言矫正 1998￥/小时 【您的情缘还有十秒降临】 【您的情缘已降临】 【特效套餐已关闭，祝你好运！】 “……”李沐阳僵住了。 不是，兄弟？你这么坑的吗！人都到了才跳提醒！ 此刻的他—— 穿的是运动短袖、膝上短裤，一双拖鞋啪嗒啪嗒地踩在草地上，整个人怎么看怎么像刚从便利店出来买水的社畜。 “完了……”他心里只剩下两个字：穿、帮。 就在这时，一阵清香袭来——像清晨雨后林间初放的白兰花，柔柔地扑进鼻尖。 李沐阳偏头，沈霜璃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 她双手负于身后，一步一顿，动作轻盈又谨慎，像只探路的小鹿，小心翼翼靠近，却又满眼期待。 她站在他身侧，佯装不经意地瞥他几眼，每次都像想说话却又不好意思张口。 忽然，她微微前倾，极轻地抽了抽鼻子，像是在嗅什么气息。 “嗯，是师尊身上的味道。” 她轻声自语，唇角含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第四百九十九章 差点穿帮 李沐阳咳了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 “师尊。”沈霜璃忽然抬眸，笑盈盈道，“您的头发还没完全长出来吗？” “啊……对，这个嘛……” 李沐阳眨了眨眼，迅速调动脑海资料库，搬出早就编好的借口：“这方世界灵气稀薄，修为受限，发丝生长也会变慢许多。” “原来如此。”沈霜璃点点头，“怪不得师尊的修为似乎只有炼气九层。” “唉。”李沐阳故作深沉地叹息，“这就是本尊召你来的原因。” 他沉下嗓子，摆出一副“天将倾兮我独撑”的高人模样：“这方世界对高阶修士压制极强，大乘期压制到炼气之下，合体压制到金丹以下……只有元婴以下不受影响。为此，本尊不得不亲身冒险。” 沈霜璃神情也一下子肃然起来：“原来如此！那师尊召徒儿过来正是天命安排，徒儿定当竭尽全力，为师尊披荆斩棘！” 李沐阳含泪点头，心里却在默默祈祷系统别再来个【你还有五秒穿模】的提示…… 这边两人情绪升温氛围日渐浓烈，另一边的白小柒，则像个站在天外的现代人类。 她嘴角抽了抽，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晃荡。 修为压制？洞虚合体？天道设限？ 你们这不是COS，是玩魔怔了吧？！ 白小柒盯着眼前这一老一少，面无表情，脑子里满是问号。 她沉默片刻，终于轻飘飘地吐出一句： “那个……总督，你们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 语气中带着“这俩怎么回事儿”的茫然与一丝谨慎，就像一个正常人不小心误闯了精神病院的彩排现场。 李沐阳脸皮抽了抽，笑容瞬间有些僵硬。 沈霜璃却一脸天真，歪头眨了眨眼睛：“入戏？入戏是一个秘术吗？” 她认真地开始思考这个词汇的灵气构成，甚至还想尝试用神识解析白小柒话语中的“阵法原理”。 白小柒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哈？” “啊哈哈哈哈！” 李沐阳忽然一把捂住白小柒的嘴，干笑着打断，“这小孩儿嘴上没把门，你懂的，有时候她说的连我都听不懂，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词。” 他拼命给沈霜璃递眼色，脸上堆满了假笑。 而被捂住嘴的白小柒气得脸都红了，嘴里“呜呜呜”个不停，拼命挣扎，眼里写满了抗议： 我！不！是！小！孩！ 李沐阳假装没看到她满脸控诉，强行维持场面。 “徒儿啊。”他转头对沈霜璃道，声音转而郑重起来：“你给她布置个防御阵法吧。” “带着她一起上路，怕万一遇到什么危险，顾不过来。布完阵，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说这话时，他已经悄悄把白小柒往旁边挪了两步，一脸诚恳，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再让白小柒在沈霜璃跟前蹦跶下去，怕不是哪天就真穿帮了！ 她那张嘴，简直比天雷还可怕。 沈霜璃点点头，神情瞬间恢复冷静：“明白了，师尊。” 接着她从袖中取出数枚光泽温润的灵石，蹲下身子开始布阵。 金丹修士布阵的动作优雅而有节奏，每一指落地，每一石安放，都如同精致的古典舞姿，举手投足尽显娴熟。即便只是静静观望，也仿佛在看一场灵气编织的轻盈芭蕾。 白小柒终于挣脱了李沐阳的魔掌，揉着嘴角，一脸幽怨。 但很快，她就换上笑嘻嘻的表情，朝李沐阳竖起一个大拇指：“总督，你真牛。” “能把千年大姐姐哄得团团转，不但百依百顺，还心甘情愿帮你布阵开路，这波我服。” “您是我斩妖司的亲哥，是我偶像，是我心中的……啊啊啊！” 李沐阳黑着脸抬手就要敲她的脑袋：“闭嘴！你再吱声我真把你扔悬崖底下喂河妖去！” 他说得凶，但其实语气更像是个心虚的老父亲，不敢真动手，又怕小孩拆家。 幸好，此时的沈霜璃正位于阵法中，她布置的隐匿阵已经起效，声音传不出去。否则这番话传到她耳朵里，八成就该开始怀疑人生了。 然而，阵法内的沈霜璃虽听不见声音，却依旧心有所感。 她将最后一块灵石按入法阵核心，一边调整灵力流转，一边若有所思地自语：“千年大姐姐……斩妖司……” 眉头皱了一下，眼里有一丝狐疑。 可她只是笑了笑，淡淡说道：“唔……小孩就是小孩，童言无忌。”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不放心。手指轻轻一动，又从储物戒中取出几张符篆： “以防万一，我还是在阵法中嵌套一个中型杀阵好了。” 不到一分钟，一个囊括隐匿、玄甲、防御、驱邪和部分攻击效果的复合阵法完美成型。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淡淡说道：“好了。” 李沐阳看了眼成果，嘴角抽了抽。 ……防得这么紧，你这是怕别人入侵吗？你这是怕这小孩出逃吧？ 不过他确实松了口气。 他走上前，对白小柒千叮咛万嘱咐： “不能乱跑，不能大声嚷嚷，不能拿手机乱拍，不能暴露我身世，不能说你认识我……” 白小柒撇撇嘴，嘴上应得快：“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绝不出声绝不惹事绝不撒欢绝不拆台，绝对在阵法里蹲到天荒地老。” “这还差不多。”李沐阳点点头，赶紧拉着沈霜璃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场。 终于——终于！ 终于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二人独处时间！ 脱离白小柒那张毒嘴，脱离现代社会那一堆“穿帮因子”，他仿佛看见了灵气回暖、桃花朵朵的修仙桃源。 此刻的他，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仿佛漫步在郊游的晨风里，耳边已响起BGM：《我的徒儿哪有这么可爱》。 “师尊，接下来我们要去哪？”沈霜璃轻声问道。 李沐阳眼神一柔，轻轻道：“不急，徒儿，先走一段路，我再告诉你。” 他嘴角轻勾，像个正在策划美好旅程的老司机。 这一路，没人打扰。 没有白小柒的吐槽，也没有系统的倒计时提醒。 只有他，和他那个一脸信任、天真又漂亮的“古风版女主角”。 嗯……如果没有随时可能穿帮的危机，这日子，还挺香的。 第五百章 要偷家？ 山头附近，灌木摇曳，山风猎猎。 一道尖锐的鹰啼划过天际，惊起一片林鸦，带起一股不安的气息。 叶天缓缓放下望远镜，眸子深处寒意翻滚，像是刀锋在雪中微颤。 “妈的，李沐阳这狗东西……终于肯滚了。”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挤出来的毒液，咬牙切齿中带着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和狞笑。 他的指关节发白，骨节在望远镜筒上轻轻敲击，发出“哒哒”的节奏声。 旁边几个叶家的复苏者簇拥着他，身穿迷彩软甲，脸上涂了伪装油彩，活像几个土匪。 “老大，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其中一个低声催促，眼神中闪烁着蠢蠢欲动的期待。 “不急。” 叶天一缩身子，钻回掩体，藏进一丛密林与巨石之间，脸色冷静如冰，指间却悄悄掐起了时间。 还有十二分钟。 这十五分钟的等待，是他刻意为之。 他不是蠢货。李沐阳那种人，就算真有事离开，也未必就完全放心。留下一两个探子、布一个回响阵法都很正常。 但只要等够时间，等周围彻底清空，他便可以安心动手。 三天前的羞辱和不甘，在此刻终于等来了回报的机会。 那天，他走进H省斩妖司时踌躇满志，想靠一笔“真金白银”拿下些资源。三千万一枚洗髓丹，这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价了。 可于珊那女人，脸都没变一下，就把他打发了出去。 “没有诚意？” 呵，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洗髓丹啊！ 他一眼就看出那丹药绝不普通，和隐士宗门传说中的“天品丹”几乎如出一辙。 哪怕只有一枚，也足以重塑根骨、清洗经络，为突破卡点提供跨越性的助力！ “妈的……若是我能早十年接触到这种资源，现在怎么可能连个炼气的门槛都摸不到！” 他越想越怒，胸口仿佛有团火在灼烧，忍不住低低咆哮： “这些升仙者，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别人多修炼十年！” “我叶天若也能早修十年，哪怕是现在！有足够丹药和功法——我也能把他们都踩在脚底下！” 他不甘，他恨。 可现实残酷，猎妖大会这些“高人”根本看不上他，视他如草芥。 李沐阳——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异类，身边不仅资源丰富，还有一帮升仙期的助手。 更可恨的是，那小子似乎早就和H省斩妖司的人搭上了线！ “不给我丹？那我就拿人来换！” 他牙缝里吐出这句恶毒的念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彻底冷漠。 第十五分钟。 叶天身子一挺，腰背绷紧，一股杀气在他周身流转。 “差不多了。” 他从草丛中起身，目光一扫四周，确认周围无人潜伏，没有灵压波动。 “该走的都走远了。” 他眼神森冷，猛地一挥手：“——行动！” 五人队瞬间从不同方位如电般掠出，各自踩着山势和藤木，身法流畅如影，封锁住山头。 他们是老牌复苏者，不但修为不弱，配合更是默契。 只要李沐阳不在，别说一个白小柒，就算两个都能轻松拿下。 而此时的山顶—— 白小柒正躺在一张野餐垫上，嘴里叼着奶油饼干，手里翻着一本《妖王不可以》漫画。 她正看到主角被反派捆绑、即将脱衣审问那一页，脸颊都笑得圆鼓鼓的：“嘿嘿，这画得太带感了吧……” 旁边堆着满满几袋零食，从辣条、果脯、海苔到蜂蜜杏仁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她特意带的小型便携冰箱，里面冷藏了六罐肥宅快乐水。 她简直过得比郊游还惬意。 突然，她嘟囔了一句：“咦？之前好像看见山顶那边有个小木屋的……哪去了？” 她转头四顾，只见自己身处一片空旷平坦的山顶，除了草丛和几棵老松，竟连一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 她挠了挠脑袋：“我是不是吃多了出现幻觉了……” 这时，叶天一行人已然悄无声息地抵达山顶。 五个方向全数封锁。 可当他们站到“原本应当有小屋”的地方时，眼前却是一片空无。 “人呢？” 叶天皱起眉头，神识飞快扫过整片区域，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老大，这里不对劲。”其中一个手下声音低沉，“刚才明明从镜头里看到这儿有座屋子。不会是被阵法遮掩了吧？” 另一个立马接话：“是不是障眼法？您还记得那次在长宁宾馆——您去找陈子真仙长，结果绕着走廊转了三圈，最后发现……” “闭嘴！”叶天厉声打断，脸色瞬间黑成锅底。 他脸皮抽了抽，死死盯着眼前这片空地，忽地大喝一声： “里面的人听着！H省斩妖司的小丫头，我们知道你藏在里头！” “别以为藏得住，阵法也救不了你！” “识相的就滚出来乖乖跟我们走，免得等会儿我们动手时，你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语气狠厉，音浪滚滚，在山风中飘荡而去，带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危险压迫感。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几声松枝在风中晃动的沙沙声—— …… 小屋之中，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柔软的毛绒地毯上，空气里弥漫着奶油和薯片混合的香气。 白小柒窝在懒人沙发里，嘴里塞着一整片脆皮鸡腿味薯片，双眼盯着漫画书上一页“妖王女装被反派强吻”的桥段，整个人沉浸在糖分和八卦里无法自拔。 直到外面传来一个极其刺耳的男声： “H省斩妖司的小丫头，我们知道你就在里面！出来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白小柒手里的薯片“啪”地一下掉在地毯上，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她怔了一秒，眨了眨眼。 “……我被偷家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正咬了一半的果冻杯，又瞅了瞅屋外那喊话的方向，整个人表情由懵变怒，怒中带笑。 “哈？偷姑奶奶我家？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她猛地站起身，袖子一挽，随手将零食堆扫到一边，抄起靠在墙边的长枪，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是那种能让人上门挑衅还无动于衷的人？我可是……版本之子啊！！” “开门，送死！” 脚尖一点，气息猛然释放。 下一秒，她脚踏阵纹边缘，直接冲出了隐匿大阵—— 只见山巅空地上，五人早已围成一圈，看似随意站位，实则每个角度都封死了她的退路。 第五百零一章 谁敢觊觎总督的大宝剑！ 白小柒身影一出现，四人纷纷一惊，唯有正中央那名青年嘴角勾起冷笑。 “叶天？” 白小柒眼睛一扫，看到那人身形挺拔、红衣如火，手背有炎痕若隐若现。 再扫一眼四周——两个罡级、三个劫级，家世纹饰不一，全是世家子弟的行头。 她心里顿时有点打鼓，嘴角强撑出一个“社死”级的笑容。 “哟……几位哥哥来爬山呀？” 说完她把长枪背在身后，步子一点点往后退。 “我突然想起来锅里还炖着鸡呢，失陪失陪——” 话音未落，她已经嗖地一下退回了阵法里，一边甩上门，一边狂点斩妖司专属通讯手表。 “总督救命！有人要杀我！快来快来快来啊！” 然而——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屏幕上那一排小字像是死神的判决。 “……完了。” 她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咬牙切齿：“我早该知道，李沐阳那个狗男人，这会儿八成是和千年姐姐私会去了吧？关键时候掉链子！” 阵外，叶天眯着眼望着眼前一闪即逝的小屋景象，脸色一寒： “果然是障眼法！” 他怒吼一声，双拳刹那间燃起熊熊火焰，整个人气势暴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动手！砸了阵！” 四名手下立刻调动异能，雷、电、寒冰、岩刺等术法齐飞，宛若四座彩色瀑布轰击而下。 然而—— 阵法表面不见一丝波澜，连光影都未动一下。 “这他妈什么破阵？！” 叶天暴怒，一步踏前，双拳蓄力轰出，两团火焰如陨星般砸向前方。 “轰！” 他人随拳势砸入阵中。 大地轻轻一震，一道扭曲的波纹荡开，阵法竟直接吸纳了他整个身形。 而他这一冲，就再也出不来了。 小屋重现。 叶天脚下微顿，终于看清屋子内缩在墙角的白小柒。 她脸色苍白，但眼神警惕，手上长枪已经架好，蓄势待发。 叶天愣了愣，随即狞笑。 “原来是单向阵法，只遮挡视线和能量，不能挡人。” “有意思。” 他狞笑着逼近，嘴角露出一种看猎物的玩味。 “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白小柒咬着牙，看似仓皇，其实双手微抖中已经布下一个起手阵势。 她眼神冷下来，嘴角抿出一丝弧度： 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登场。 她不动。 她在等。 叶天步步逼近，气焰如燃，脚步如钟，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威压。 可就在他右脚踏上门槛那一瞬间—— “嗡——” 整个阵法像被触发了机关。 空气骤然一紧，气温陡然下降，风静，云停。 叶天浑身一僵，陡然觉得天灵盖仿佛被什么东西锁定，心中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寒意。 他猛地抬头—— 密密麻麻的飞剑，从阵法顶部浮现，如同夜空中翻涌的群星，全数指向他一人。 那些剑开始缓缓转动，刃光在阳光下映出寒芒，逐渐由虚转实。 “这……什么玩意？”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飞剑也随之调转角度。 锁定了他。 “跑！” 这一刻，叶天毫不犹豫，转身就冲向阵法边缘。 可下一秒，便狠狠撞在一道无形屏障上。 “砰——！” 如撞墙般的巨响在阵中炸开，他捂着鼻子满地翻滚，鼻血流成两条线。 而他的四名手下，正贴着阵外指指点点。 “少爷，少爷您还好吗？” “我们……现在去找人救您！” “您撑住啊！我们很快就回来！” “少爷加油，少爷保重，少爷长命百岁啊！” 说完，四人掉头就跑，一个比一个快，甚至还有人边跑边扔掉了自己的护身符，生怕被飞剑认了亲。 “你们……叛徒！一群叛徒！等我出去的那天——” 叶天咬牙切齿，浑身颤抖，正要狂骂几句—— “嗡——！” 头顶剑阵陡然一亮。 无数飞剑如同暴雨倾盆，带着破空之声齐齐下落。 每一剑都似要撕开空气，直取他的要害。 叶天瞳孔骤缩，喉头一哽—— “呃啊啊啊啊啊——！！！” 万剑穿心。 飞剑刺透血肉，钉入骨骼，火焰熄灭，只留下地上一具被钉得像刺猬般的尸体。 小屋内，寂静如水。 白小柒仰头看着那一片飞剑海洋缓缓散去，仿佛头顶那一场死亡雨幕从未存在过，只留下地面一滩血肉模糊、气息尽绝的“人形渣滓”。 叶天，昔日不可一世的叶家长子，身负“炎拳”之名的天之骄子—— 此刻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被一群修剪玫瑰的园丁瞬间“修理”成了蜂窝煤。 一剑未挡，一步未退，命就没了。 白小柒眼角一抽，嘴巴微张，整个人定在原地仿佛掉帧。 她盯着那团血迹，沉默良久，缓缓蹲下身，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嘶——疼……不是幻觉！” 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整张脸都写着“震撼我全家”： “我嘞个豆……这也太他娘的牛批了吧！！！” 她瞬间从地上蹦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边嚷一边看着那消散的剑阵痕迹，仿佛在确认自己真的还活着。 千年姐姐简直是传说中的“童姥”！ 原以为那阵法就是个躲猫猫用的，现在她才知道，那根本就是地狱难度版的机关密室，还是带陷阱的那种。 “这……不愧是传说中的千年童姥，太狠了！” 白小柒摸着下巴，眼神复杂。 从“被偷家”到“敌人被制裁”，这一切居然不需要她动手，仅凭站在原地喊两句“总督救命”就能解决，实在是让她倍感——安心又骄傲。 而这种安心，源自于谁？ 李沐阳。 而李沐阳的安心，源自于谁？ 千年姐姐！ 于是她脑海中突然开始冒泡泡，逻辑链条像泡面调料包一样纷纷砸进脑海： 跟着总督 = 有资源 总督的资源 = 来自千年姐姐 千年姐姐的幸福 = 必须被守护 守护李总督 = 就是在守护千年姐姐的幸福 所以…… 她眼前猛地一亮，眼神中划过一道“明悟之光”。 “决定了！！！” 她握拳一砸掌心，仿佛下定终身大事： “从今天起，本小姐就是千年姐姐头号护法！谁敢觊觎总督的大宝剑——本小姐第一个跟他拼命！” “啧，总督的剑只属于千年姐姐，懂？” 说完，她满意地坐回沙发，继续抱起掉了一地的薯片，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第五百零二章 这丫头越来越妖精了 与此同时，太山深处，林荫密布，一行两人正穿行其间。 李沐阳走在前头，步履轻快，身后是衣袂飘然的沈霜璃，清冷的气质犹如林间雾霭，淡而不散。 忽而，沈霜璃脚步一顿。 李沐阳下意识止步，转头看她，见她眉尖轻蹙，便关切道： “怎么了？不舒服？” 沈霜璃微抬头，脸上挂着浅笑。 “没事，就是有只小虫子在眼里飞了一圈。” 她嘴角一勾，语气云淡风轻，然而心神早已与远方那处阵法连接。 她感知到了飞剑发动的一刻，也知道那名胆敢挑衅的小家伙已被钉成碎片。 即便如此，她仍将杀阵的感应范围悄然扩宽了一圈，为的只是……彻底断绝后患。 那阵法虽是她为李沐阳所设，但她也确实对那个叫白小柒的女孩有几分好感。 “你不是常说嘛，既然是你护着的人，那我也护一份。你不在，她若有闪失，岂不是让我脸上无光？” 沈霜璃轻声呢喃。 李沐阳自然听不见，只听她说虫子入眼，便凑上前一步，认真查看： “小虫子？跑哪去了？让我看看。” 沈霜璃眼角微弯，歪着头，眼神晶亮。 她眨了眨眼，唇角抿着笑意，小声呢喃： “在……在我的眼睛里啦，好痒，有点难受呢。” 李沐阳更加着急，正准备伸手。 她却忽地仰起脸，水润的眼中倒映着李沐阳的影子，红唇轻咬，嗓音娇软： “呜~师尊，可以帮徒儿……吹吹吗？” 沈霜璃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委屈，眼角微微泛红，像是刚刚哭过，眼中水汽盈盈，楚楚动人。 李沐阳闻言立即停下脚步，眉头一皱，满脸担忧地凑了上去。 “虫子？这么巧？” 他下意识靠近两步，才刚想伸手，却在半路骤然止住，眉头皱得更深。 不是因为看出问题，而是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中午到底吃了啥来着？ “馄饨加醋，晚上还有豆腐脑。”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嘴唇，若有所思。 “馄饨勉强能过关，主要是……豆腐脑！万一还有味儿怎么办？” 毕竟这是近距离操作，靠得太近吹气的话……会不会一口豆香直接把人给熏走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李沐阳差点就原地退一步，可一想到沈霜璃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他又犹豫了。 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这会儿，沈霜璃却已经悄悄往前挪了半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缩到了几乎为零。 她心里像鼓着小皮球一样“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就是现在！ 她暗自咬牙。 塔千寻早就说过，想拿下一个男人，不能等机会，要制造机会，特别是像李沐阳这种嘴上不说、心里一肚子憋着情感的老直男，更要主动出击，抢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先把名分“整明白”。 而现在，他炼气九重，她金丹初成，修为上已无压制，正是“战略平等期”！ 更何况，她看得出来，师尊看她的眼神……是有点动心的！ 她只要再轻轻一推……这段关系，就可以改变。 “师尊，你靠得不够近啦……那虫子好像很小很透明，可能只有你看得清……” 沈霜璃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撒娇，眼睛睁大了些，湿漉漉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映在她眼里。 李沐阳的呼吸顿时一滞。 他明知道这金丹修士的眼睛根本不是普通虫子能攻破的，哪怕是妖修化形的小虫，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钻进她灵气护体下的眼中。 ——但她都这么说了。 李沐阳咬了咬牙：管他呢！为徒弟吹个眼睛，总不能被说有龌龊心思吧？！ 他屏息靠近，距离越来越短。 沈霜璃站着不动，眼角微垂，却悄悄捏紧了裙角，像是等待时机的猎手。 两人的距离只剩一掌，半掌……不到一张纸。 “哪呢？”李沐阳压低声音，眼神认真。 “就是这儿……”沈霜璃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声音也跟着微颤。 “要不……吹一下？” 她说得理所当然，但耳根已经悄悄红到脖颈。 李沐阳这会儿早就气息不稳，仿佛踏入某种禁忌区域，不敢动、不敢退，也不敢看沈霜璃的嘴唇。 ——这丫头越来越妖精了…… 可还没等他思考完，沈霜璃忽然“哎呀”一声，装作脚下一歪，整个人轻轻往他身上扑去。 是的，她打算在“跌倒”中顺势撞个正着，最好再亲一下，不管亲到哪里，她都能借机“打个标签”，从此贴在李沐阳身上。 “成败在此一举！” 她心里呐喊着，猛地扑上前。 下一秒—— 穿了过去。 她直接穿！了！过！去！ 半个身子穿过李沐阳的胸口，仿佛对方只是个淡淡的幻影。 空气骤然凝固。 沈霜璃定在了原地，保持着倾倒的姿势，头发微微拂动，眼中尽是呆滞与茫然。 李沐阳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带着点调侃似的探究： “那个，沈霜璃啊……” 沈霜璃原本还低着头，如同捉到尾巴的小狐狸，听到这一声唤，猛地一抖。 李沐阳一本正经地继续：“咱就是说——这回你用的是‘化身’嘛，对吧？那化身虽然是神念凝聚出来的，但说到底也不是你本体。按照道理来说，小飞虫不至于还能飞进你眼睛里吧？” 他语调温和，却句句直指关键。 沈霜璃头更低了，耳尖迅速染上嫣红，仿佛熟透了的樱桃。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半晌，只小声嗫嚅了一句：“师尊……先、先别说话……” 李沐阳看着她红得要滴血的小脸，心下又好笑又无奈，干脆摸了摸鼻尖，识趣地闭了嘴：“好，那本尊，先不说话。” 气氛再次沉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李沐阳的丹田却泛起了奇异的波动。 那股呼唤再次出现，比起先前在山门外时更加强烈、更加急迫，如同有什么东西正被困住，拼命挣扎着向他求救。 “又来了……”他心中暗道。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呼唤的方向变得模糊了。 不像之前那样清晰地指引着他向某个方位走去，此刻的感觉更像是四面八方都在召唤他，乱得像一锅粥。 第五百零三章 都杀了！ “你倒是指个方向啊老哥，光叫不说路，我咋救你？” 李沐阳正心烦气躁着，天空突地响起一声凄厉狂吼，仿若万兽齐鸣，震得地面轻颤。 “吼——！！” 林间鸟雀四散飞逃，林木中响起惊呼声连连。 李沐阳猛然抬头，只见天际翻滚着一团熊熊火云，如烈焰焚空，迅速蔓延至半边天空。 火云之中隐约有庞然巨影翻腾，如龙非龙，如蛇非蛇，妖气冲天而起，哪怕相隔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炽烈逼人的热浪。 “别让那孽畜跑了！” “孽畜休走！” 有修士怒喝，数道流光如长虹贯日，从火云之后疾驰而来。 李沐阳凝目望去，天上那几位御空飞行的，气息分明是筑基期以上的修为，而地面林间，尚有几十号修士纵跃追逐，看服饰应是某个宗门弟子。 升仙者在天，凡修在地，阵仗不小。 “喂喂喂，这火云不会是朝我们这边冲过来的吧？”李沐阳心中猛地升起不妙预感。 果不其然，原本向西而去的火云，在空中一个猛转，竟调头直奔他和沈霜璃所在的位置！ “我靠……”李沐阳目光一凝，暗叫不好。 那火云内的妖物虽然受了重伤，但气息依旧强横，远不是他这个炼气九重能对付的级别。 他刚想后退，身前却忽然一道青影一闪，沈霜璃已挡在了他前方。 “师尊，请待在徒儿身后。” 她语气清冷如冰，声音中不再有方才的羞涩，碧水长剑出鞘，剑身微颤，发出低吟般的嗡鸣，周身剑意如潮，隐隐激荡起寒霜之气。 李沐阳一愣，目光微动。 这丫头方才还像只害羞小猫，此刻却变成了护主的剑，她是真的要挡在他面前了。 【先生，救我……】 一道细若游丝的虚弱声音自他丹田处响起。 李沐阳心中一震。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呼唤他的存在，此刻已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清晰无比地传入他脑海！ 他目光锁定火云，终于明白了对方所在——那东西就在这团火云之中！ “霜璃，把那团火云放进来。”他沉声道。 沈霜璃没有丝毫迟疑。 “是，师尊。” 她左手掐诀，右手一扬，剑意翻涌，一道剑光划破空气，朝火云迎面斩去。 但那剑光在接近火云的刹那骤然散去，火云中传来一声柔和清鸣，下一刻，整团火云猛地一收，化作一道红光直冲李沐阳胸口！ 李沐阳早有准备，丹田微震，将其纳入体内。 红光如流星坠入他体内，气息顿时一敛，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那几位升仙者和一众修士追至。 他们落地后，纷纷环顾四周，却只见此处空地一片，连根鸟毛都没有，哪还有火云踪迹？ 为首之人是一名身着墨绿短衫的青年，头戴金钗玉冠，偏偏脚上却踩着一双带反光条的运动鞋，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古今混搭”。 他目光犀利地扫过李沐阳和沈霜璃：“你们两个，有没有看到一团火云飞过？那是玄凤火云蛇，重伤未愈，遁速极快。” 李沐阳懒洋洋地摊手：“没看清楚啊，只看到一团火光从我们头顶飘过去，没停，直奔山那边去了。” “是么？”那人半信半疑地眯起眼，目光移向沈霜璃。 然后，他顿住了。 眼神像是被定住一般，愣愣地盯着她看，眼底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惊艳。 如此模样，如此气质——灵秀中带着锋锐，沉静中藏着杀气，美得既妖又正。 这……是哪个宗门的天骄？ 方云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扫视着李沐阳和沈霜璃二人。他下巴微抬，神色间透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轻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张扬的弧度：“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升仙者？我乃方正门亲传弟子方云。我们正在围剿一头天级妖兽，行动危险，却也机缘颇丰。不如你们就随我们一同前往吧？人多势众，总归比单打独斗安全些。若能立功，分得的积分也不会少了你们的。” 说话间，他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沈霜璃身上，略显炽热的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可心的灵器，让人不寒而栗。 李沐阳挑眉一笑，并未接茬，只是客气地拱了拱手：“多谢方兄好意，不过我二人独来独往惯了，便不打扰诸位了。” 语气温和，礼貌有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疏离。他既无意与方正门结交，也不愿被这群不知深浅的升仙者拖住脚步——火云之事牵涉龙魂，而龙魂的残缺，对他来说远比这些人重要得多。 方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之色。他不喜欢被人拒绝，尤其是在刚才还被他瞧不起的人面前吃瘪。他冷哼一声，声音也阴沉了几分：“怎么？阁下是瞧不起我方正门不成？” 他身后那些方正门的弟子闻言也纷纷上前半步，气势瞬间一紧，杀机暗涌。显然，他们已经习惯了方云的一言为令，眼下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对这两个“无名小门派”动手。 李沐阳神色一凝，原本温和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带感情色彩的冷漠。他平静地看着方云，一字一句地道：“好，那本尊今天……就瞧得起你们一次。” 语毕，剑意如雷，悄无声息地席卷开来。 风，仿佛在这一刻停了。 虫鸣顿歇，山林静默。 沈霜璃站在他身侧，听到“本尊”二字的瞬间，眼神便已沉了下来。那是她师尊真正出剑的信号。 她抿唇不语，却将剑缓缓抽出，银光在月色下流转如水，清冷中透着杀机。 李沐阳眸光幽冷，薄唇轻启：“杀。” 李沐阳对这劳什子方云有杀意。 因为方云看沈霜璃的眼神就没憋什么好屁。 沈霜璃对方云也有杀意，因为师尊对这人有杀意。 师尊要杀的人，就是她必杀之人。 方云脸色一滞，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是堂堂筑基中期的升仙者，对方不过炼气期，竟敢……敢对他动手？ 但下一刻，他的笑意便凝固在脸上。 因为——李沐阳与沈霜璃已经动了。 第五百零四章 我在摸尸 两人同时踏出一步，青莲剑法齐出，步法宛若镜像，似花开一瞬，飘然又迅捷，连空气都被切开一线涟漪。 “这个带头的，交给本尊。”李沐阳淡淡一言，声音虽轻，却如法令落地，不容质疑。 “是，师尊。”沈霜璃瞬间领命，轻巧地从方云身侧掠过，剑光如匹练横空，直取另一个升仙者的咽喉。 方云总算反应过来，怒喝一声：“找死！” 他拔剑出鞘，试图格挡李沐阳的攻势，但——来不及了。 李沐阳手中青锋如龙，势如惊鸿，直刺而来。 “流星白羽腰间插。” 那句口诀没有从他口中念出，却仿佛在天地间回响，犹如暮鼓晨钟般轰鸣入耳。方云只觉眼前一花，尚未来得及判断敌人的轨迹，一道道细碎的剑影便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什么？！” 他心头大骇。 这一招……竟让他完全看不清剑路。 青光如织，密不透风。李沐阳剑走轻灵，每一剑看似随意，实则皆精准无比，试探、封锁、压制、引导，全数齐备。 方云想以力破之，却发现自己那一记饱含灵力的重斩，竟被对方借力卸去，如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未激起。 “剑花秋莲光出匣。” 又是一句听似飘渺的口诀，伴随着的是李沐阳剑势的骤变——原本潇洒如风，陡然变得森冷锋锐，宛若秋霜落地，无声处见血。 方云只觉一股刺骨寒意从颈间窜起，紧接着便是一抹雪亮的寒芒划过视野。 那是他此生看到的最后一道光。 鲜血喷涌。 方云瞪大双眼，连剑都未握稳，身体便在那抹寒芒中剧烈颤抖一下，随即向后倒去，眼神空洞，再无生息。 李沐阳负手而立，站在尸体前，剑尖微垂，一滴鲜血顺着锋刃滑落，在地面溅起一朵悄无声息的血花。 远处的沈霜璃已解决完其他人，素衣不染，步履无声地走来，脚下横陈着十数具尸体，断肢残臂散落四周，血腥之气扑鼻。 她站定在李沐阳身边，回眸一望，明眸中杀意尽敛，只余一片清明温顺：“师尊，霜璃不负所托。” 李沐阳侧目看她，轻轻一笑：“不错，你现在的剑法，已有本尊三成神韵。” 沈霜璃眼中闪过一丝羞喜，低头轻声道：“弟子愚钝，尚有许多不足，还需师尊指点。” 月色清冷如水，洒落山林之间。沈霜璃微微仰头，看着尚未完全散尽的火云烟雾，忽然开口问道：“师尊，那火云是什么？看起来似乎……不只是单纯的妖气。” 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疑惑。火云诡异升腾，又突然溃散成团，这等异象，就连她也感觉心头发紧。 李沐阳神情微顿，一瞬间若有所悟。他沉声道：“等等。” 下一刻，他盘膝而坐，神识内敛，沉入丹田之中。 丹田之境原本一片清明，此刻却多了一抹柔艳的火红。那是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身上火纹斑斓，其形微缩盘卧，正匍匐在龙魂面前，似乎在朝拜。那龙魂盘踞如山，气势威严，小蛇周身妖气如雾，却已经极度稀薄，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散。 李沐阳目光微沉，已经意识到这小蛇并非实体妖身，只是残留的妖魄。 也正此时，小蛇微微蠕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它努力地翻了个身，蛇信轻吐，一道低沉却清晰的女声在他识海中响起： 【感谢先生救命之恩，朱玉没齿难忘。】 这声音带着一丝凛然肃穆，夹杂着疲惫与遗憾。她继续道： 【朱玉命数将尽，仅存妖魄。此刻自知再无生还可能，愿献魂助先生龙魂觉醒……唯有一事，朱玉尚未完成，还请先生……代我走完最后一步，前往龙主之地，速援为盼。】 随着话音飘散，小蛇的眼中闪过一抹人类都能感知的悲怆，它轻轻蜷缩身躯，妖气如潮般涌向龙魂，随即逐渐融入其中—— 它并非被李沐阳炼化，而是主动献祭，将残魂全部溶入龙魂之内，化为唤醒龙魂的燃料。 李沐阳能清晰感受到，随着这份妖魄的融入，丹田内的龙魂略微抬首，似乎苏醒的一刻不再遥远。 同一时间，朱玉临死前的一段记忆也如幻灯片般迅速在他脑海浮现—— 那是一条修炼三百年的火蛇，居于太山隐秘地脉，因一缕龙气点化而开智修行。她不通人情，却也未曾作恶，三百年来屡次暗中救助误入山林的凡人、修士，积善修德。原本应为机缘所钟，成为引导龙魂宿主的护道者。 却不料，就在她得到启示苏醒之时，一队升仙者破空而至。 方云在其中，但真正出手斩灭她妖身者，却是一个苍老得近乎化石的存在——那是某个隐世宗门的长老，活了不知多少年，曾横扫一地妖域，却也因此沾染因果。如今他依旧存活于世，只怕并未安分。 朱玉重伤之下逃亡，以妖魄残念苟存，终究未等来援军，只能在此献祭。 李沐阳缓缓睁眼，神色凝重。他望着夜色低垂的远山，低声呢喃：“指引者不是没有……而是早被人处理了，只剩半缕残魂偷生于世？” 他望向遥远的天际，仿佛那龙主的气息已悄然浮现，又像是有一只无形之手，拨动着棋局，将他引入这片混乱的棋盘。 “算是……认识吧。”李沐阳淡淡道，语气沉郁。 “可惜它已经死了，燃尽自己只为传递一道信息。”他轻轻摇头，叹息一声。 沈霜璃闻言，低下头：“对不起，师尊。若非我多问，您或许也不会……” “这有何好道歉的？”李沐阳随手从地上的方云尸体旁踱步而来，忽地蹲下身子，开始仔细翻检那具尸身上的物什。 沈霜璃眨了眨眼，迟疑问道：“师尊……您是在探查对方背景，推演因果？” “不是，”李沐阳头也不抬，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我在摸尸。” “啊？”沈霜璃愣住，“摸尸？” 堂堂洞虚境修士，摸一个筑基修士的尸？ 她不禁陷入对修道尊严的怀疑。 第五百零五章 群魔乱舞 李沐阳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行为和身份确实不太相符，他轻咳一声，眼珠一转，抬头正色道： “徒儿可知，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为师当年身无长物、无门无派，所修资源皆靠……从死人堆里挖掘而来。” “今日这点摸尸，不过是本尊勤俭节约的美德流露。” 他起身将搜出的丹药、灵石和几枚不知名的小法器一股脑塞入储物戒，负手而立，看天叹气，声音沉稳而庄严：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本尊如今虽有成就，但当年那些苦日子，不忍回首。” “现在终于能给弟子分些资源，若为师当初也有如此前辈，啧啧……” 沈霜璃眼中微红，羞愧难当。她原本心中尚有一丝对“摸尸”的不解与鄙夷，如今却只觉心酸。 她低头道：“徒儿知错。徒儿今后也要学习师尊，哪怕只是一只妖蚁尸身，也不放过任何可用之物！” 李沐阳眼神微亮，轻轻颔首：“孺子可教也。”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这句鼓励，会引出后世乾元界修真界广为流传的一条传闻： 【霜璃仙子三大奇事之一：天下间最不放过敌人尸体的人。】 据说，那位绝世仙子，哪怕斩杀一头普通妖兽，也会在第一时间取角、剥皮、扒骨、搜戒、刮鳞、炼丹、提灵、留魂……无一遗漏。 …… 某栋偏僻小楼的地下室内，昏黄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晃动，墙上挂着一面旧得发黄的日本战旗，边角卷曲，宛如一条枯萎的舌头。 小田大良坐在主位，一手握着茶杯，另一手在膝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却不失威严。 他年纪不算大，但额角微秃，黑框眼镜后的眸子犀利冰冷，面容严肃中透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兴奋。 “据说……H省斩妖司的总督，北上参加猎妖大会去了。” 耳边，属下轻声低语。 “哦？”小田大良眼神一凛，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眯起眼睛，嘴角的胡须微微翘起，“消息可靠吗？” “非常滴可靠，大良君。”属下点头如捣蒜，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情报来源和时间节点，“斩妖司的外围消息来源交叉验证过了，确实出省三天起步，而且是以官方代表身份赴会，不太可能半途返程。” “哟西……”小田大良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声音中透出掩不住的激动，“这简直是天照大神亲手把机会塞我们嘴里了啊！” 他站起身，手掌在战旗下方的地图上扫了一把，那是他们早已制定好的“投放计划”。 图上红点密布，如瘟疫扩散，斩妖司的分所被圈成一片孤岛，中央的收容中心被标注为“核心目标”。 “原本只是六成成功率的计划，如今有了这道空窗期……”他冷笑一声，“至少，成了九成！” 小田大良扫视一圈手下，声音冷峻：“通知所有人，立即执行‘蛭火作战计划’！务必在总督归来之前，控制收容中心——带走骨瓷女，把她炼成式神，送往总部！” “哈依——！”十几名身着灰衣的忍者齐齐躬身，动作整齐划一，眼神却都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 与此同时。 H省斩妖司总部，一栋看起来像政府大楼的钢铁建筑内，静悄悄的办公区中，一台电脑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于珊揉了揉太阳穴，眸子中闪烁着倦意。她穿着标准斩妖司制服，头发整齐地束成马尾，鼻梁上的眼镜微微滑落，身前堆着一沓妖怪数据表格。 “哎……总督大人真是天生劳碌命。”她轻叹一口气，喃喃自语，“才走一天，后勤部就已经想他了。” 以前H省斩妖司哪有这么轻松？简直是地狱级别高强度运转，东一处出现邪祟，西一边就有妖魔暴动，还要应对群众投诉，舆论压力。 如今在总督的带领下，后勤组有资源、前线有装备，情报组更是招募了大批观察员。很多问题都能在最初就被拦截下来，大大减轻了她和鱼念念的负担。 “我已经两天没熬夜了，真不习惯。”她苦笑着正准备打开企鹅视频放个短剧，放松一下眼睛。 可就在这时—— 【叮！】 任务系统猛地跳出提示。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西田商场，真级邪祟确认，附近已出现低阶人员失踪。】 【凤林街道，有罡级邪祟波动。】 【南江医院，封闭式病房失联，请求派人查验。】 “什……”于珊的手悬在半空，半天才放下鼠标。 这速度，像是闸门被人扯开了。观察员系统几乎每隔几秒就刷新一次新任务，地图上红点像病毒爆发一般迅速蔓延。 这不是一两头妖怪的问题，是整个H省都像被人一夜之间投放了成吨邪祟！ “珊姐！珊姐，是不是有任务啦？！”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鱼念念冲进来，短发微乱，脸上满是久违的兴奋。 “可不止是‘有任务’那么简单。”于珊推了推眼镜，脸色冷静下来，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战意，“一分钟十几条警报，平均每五分钟就有一个B级以上妖祟。” “这也太夸张了吧？！不会是……妖怪暴动？”鱼念念瞪大眼睛。 “不排除人为干预。”于珊冷冷一笑，“不过咱们斩妖司不怕这点阵仗。” 她起身，顺手拎起桌边挂着的唐刀，锋刃映出她锐利如刀的眼神：“现在的H省斩妖司，早就不是一年前那个忙得焦头烂额的小分部了。咱们有资源，有人手，有武器——” “通知所有人，进入作战状态。猎妖大会？我们也来一场——现实版的。” 她转身，大步离开办公室，背影坚定、利落。 鱼念念深吸一口气，也抬头挺胸地跟上，眼神炽热：“走吧，斩妖司……来活儿了！” …… 与此同时，斩妖司各分支接到紧急汇报，红色预警灯接连闪起，一辆辆涂着“封魔令”标志的重型改装车启动，犹如钢铁猛兽驶出地下。 这一夜，整个H省妖气翻涌、邪祟乱舞。 第五百零六章 胡编乱造 太山深处，夜色如墨，山林间浓雾缭绕，草木滴露，虫鸣凄切，偶尔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咆哮，便如擂鼓般震撼耳膜。 李沐阳踏着湿润的落叶小道，身后是神色清冷的沈霜璃，二人身影时隐时现于浓雾之间。 朱玉的指引倒是可靠，穿越数座山峰、十余道古妖封印遗址后，他们终于逐步逼近所谓的“太山遗迹”。 “越来越热闹了。” 李沐阳停下脚步，远处的夜空中正有灵气轰鸣，一道炽白雷霆从天而降，炸碎山巅，浓烟升腾如蘑菇云。 他眯起眼看了一眼，便判断出是某位升仙者正在清剿妖怪。 这种修士简直就是半夜蹦迪——声音大、光还炫。能将一个罡级妖怪打得像烟花爆竹似的，非筑基后期以上不能为之。 “这一路上妖怪倒是越来越多了……” 沈霜璃警惕地四下观望，玉手轻抚腰间长剑，“升仙者却反而越来越稀少。刚才那人，已经是我们遇到的第五个筑基大圆满了吧？” “第六个。”李沐阳纠正，顺手从路边折下一根藤枝当作行杖，似随意地拨开一缕雾气，“但这世界的升仙者……唔，怎么说呢——” “像暴发户。”沈霜璃想了想，认真道，“灵气乱用，神通全靠特效堆满，杀只妖怪都恨不得五条街都能看见闪光。” 李沐阳“咳”了一声，忍俊不禁。 这姑娘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说得还很对。 “也不能怪他们。” 他轻声笑道，“你想想，这世界的修士，才刚刚接触灵气几年而已，还在摸索阶段，肯定是能亮就亮，能炸就炸。再说了，这种打架方式虽然浮夸，但……也挺解气的。” 沈霜璃闻言一笑，随即语气一转，望向他：“不过，师尊为何会来到这方世界？乾元界虽有资源问题，但不至于落到游历异界的地步吧？” 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 李沐阳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紧。 致命问题！ 如果是白小柒在此，这会儿八成已经盯着他问出三十个连环追问了：“你怎么来的？走的什么通道？谁开的界门？你是不是偷跑的？乾元界天规允许跨界吗？” 好在沈霜璃特别信任他。 所以，他只需编得看似高深——再掺点真假即可。 李沐阳迅速组织语言，负手而立，仰望夜空，缓缓道： “你有所不知，如今乾元界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资源已是明面上的紧缺。各大宗门早已暗中掠夺下界资源，灵脉的枯竭只是时间问题。” “为师身为万剑山庄长老，怎能坐视这一切发生？” “你别看这方世界如今灵气稀薄，但十年前，这里连灵气都没有。而现在，你感受一下——是不是已经开始能运转些基础功法了？” 沈霜璃微微一震，运转内息，果然能感受到淡淡灵气自四方而来，如细水般缓缓注入丹田。 “您的意思是……这方世界正在‘灵气复苏’？”她睁大眼睛，震惊不已。 “正是。”李沐阳语气沉稳如钟，“乾元界早晚会崩，为师便是要走在所有人前头，在这灵气初成之地立下根基。哪怕现在被此界规则排斥，被界主压制，甚至被当作异类驱逐，为师也要提前布局——为你，也为万剑山庄。” 他说着，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如山风穿谷：“若未来乾元界彻底失去灵气，为师便可带着山庄众人迁来此界——重开新天地。” 沈霜璃听罢，眼圈一红，竟止不住鼻酸，声音带着哽咽： “师尊……原来您想得这么远，这些年承受了这么多，我还总是希望您回乾元界，是徒儿太任性了……” 她低下头，咬唇不语，像极了一个意识到自己犯错的孩子。 李沐阳心中一松，表面却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徒儿懂事了。”他点头道，“你是我最放心的弟子。” 这话倒也不是纯粹忽悠。沈霜璃这丫头，的确比白小柒那混世魔王好带多了。说一句听一句，不带反问的。堪称完美徒弟模板。 不过，他所谓“迁宗来此”的说法，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乾元界的大乘修士加起来也就两只手的数量，那些人一个比一个鸡贼，真能跨界游历的，早就跑光了，何至于还在原地吃灰？ …… 龙魂的悸动愈发炽热，仿佛在血脉中咆哮。李沐阳皱着眉，眉心青光隐隐，整个人像是置身于风暴眼之中。 他们已经连续翻越七座山岭，穿过数不清的密林和崩塌的石脉，就在他以为前方又是一个山坳时—— 天地倏然一变。 重峦叠嶂之间，浓雾突散，前方陡然豁然开朗。 脚下的山路骤然断裂，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宛如天塌之地——巨大的环形山谷，四面被悬崖包围，谷中沉静如死水般的湖泊，诡异地镶嵌在大地中央。 两人身形一顿，随后齐齐掠出林地，落在谷口的一块青石巨岩上。夜色深沉，繁星如碎银撒落。 那湖泊漆黑如墨，不起波澜，却幽深得让人心悸。 狂风自谷口灌入，撕扯着李沐阳和沈霜璃的衣角，可那一整面湖水却纹丝不动，仿佛被某种意志镇压，死死摁在原地，像一只黑色巨眼，冷漠又冰冷地仰望星空。 李沐阳眯了眯眼。 这地方……他印象中，地图上根本没有。 “这里以前不该有湖。”他轻声开口，话语间透着一种难以置信。 沈霜璃也皱起了眉，缓缓道：“是被人造出来的？” 李沐阳没回答，但眼神已然凝重。 能造出如此巨大的湖泊——且能将灵气聚拢而不外泄，这绝非普通修士可为。 他的目光扫向四周。 ——湖畔并非空无一人。 十二道身影立于四周悬崖之巅，身着各异，皆被灵气所环绕。他们的位置遥相对应，隐约构成一个封印阵势，正是古老的地支方位阵法。 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条粗若婴臂的金色锁链，锁链一端连接手中，另一端深深扎入湖心之中，延绵入看不见底的湖底深处。 夜风吹过，锁链轻轻颤动，发出“哗啦啦”的金属摩擦声。 那声音在死寂之中炸响，让人汗毛倒竖。 第五百零七章 先忍忍，干不过 突然—— 湖水猛地一震。 平静的湖面鼓起一道水浪，像有什么庞然巨物在水下挣扎，只是一瞬，却让整个湖面掀起无形的震荡。 “吼——” 若有若无的一声低吼，从水底传来。沈霜璃下意识抬头看向李沐阳，而后者胸口猛然一热。 龙魂！ 李沐阳脸色微变，低头望向湖水，只觉那湖下仿佛有一双悲愤的眼睛在凝视自己。 那是一种来自血脉、来自灵魂深处的牵引——清晰而痛苦，带着被压迫、被折辱、甚至是求救的哀鸣。 “是它……”他喃喃，手按胸口，龙魂正在震颤，像是要从他体内破壳而出。 他已经可以确定，湖底封印着的，是一头蛟龙。 而且不是普通蛟龙，是与他体内龙魂有着血脉联系的存在。 ——也许是前身的残魄，也许是完整龙族的躯体，但无论是哪一种，李沐阳都清楚，那龙，正在呼唤他。 这时，湖对岸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死寂。 “什么人？”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身穿玄袍，头发稀疏，眼神如鹰，站在东北位的高处悬崖上，眯眼打量着李沐阳与沈霜璃，语气中满是疑惑和戒备。 “炼气九重？阳魂出窍的金丹期？” 他嗓音沙哑，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威压。 沈霜璃下意识握紧剑柄，眼神微冷。 李沐阳却没有出声，只是眯着眼，看着那老者。他在权衡。 这十二人气息隐而不露，却都在沈霜璃之上，而且有种……说不上来的腐朽之意，就像是一群活了太久的老尸，在灵气中苟延残喘。 不是普通升仙者，也不像是本界修士。 是某种……被唤醒的存在。 老者没有再多问，或许是顾忌灵气消耗，或许是怕惊动湖底蛟龙，他冷哼一声道： “罢了。既然你们能走到这里，不是运气好，就是命数到。再说也确实人手不够。” 他说着，指了指湖边右侧的一座山壁，那里有一个黑乎乎的山洞，外表不起眼，像一处普通的天然石穴。 “去那边吧。那是副阵眼。你们两个站上去，按我说的方法传输灵气，也算做点贡献。等镇压任务结束了，自有积分奖励。” 说完，他便不再看两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湖心金链之上。 李沐阳轻吐一口气。 好险。 若对方多问几句他是哪宗哪派，他就得现场编故事，还得防着对方哪个“百年前失联的三师兄”突然回来认亲。 “谢前辈。”他抱拳一礼，态度恭敬，带着沈霜璃快步朝山洞而去。 “师尊。”沈霜璃压低声音，“湖下真的是……” 李沐阳面无表情地传音：“我能听见它的声音。它在叫我。” 沈霜璃脸色一变。 “那我们……动手么？”她嘴唇轻启，右手已经微微按上剑柄，在脖子前轻轻一划，比了个割喉的动作，眉眼冷峻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李沐阳嘴角抽了一下，用唇语回道：“先忍忍……主要是干不过。” …… 山洞之内，灵气缭绕，沉静中透着某种压抑。 李沐阳与沈霜璃刚踏入洞口，便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灵息，仿佛洞窟深处藏着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只是还未苏醒。 他们脚步很轻，气息收敛，缓缓前行，片刻后——前方豁然一亮。 石壁忽地敞开，赫然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底大厅，四周岩壁上密布着幽蓝色的灵纹，宛如龙蛇游走。 正中位置，一块直径丈许的青铜阵盘静静躺着，其上铭刻着复杂玄奥的符文，像一张沉睡的面孔，还未被唤醒。 而在阵盘四周，此刻已聚集了十数名身穿各式长袍的升仙者。 他们大多是青年模样，气质清逸，神情警惕，但更多的是疑惑——眼前的阵盘还未激活，他们似乎也都在等待指示。 “咦？”一声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 只见人群中，一个青年忽然站起，扭头朝李沐阳这边挥手大喊：“李总督！” 李沐阳脸都黑了：“……” “完了。”他下意识瞄了沈霜璃一眼。 果然，这位沈姑娘已经抬头望了过来，那双清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我”的意味，嘴角甚至微微翘起，似乎在憋着笑。 李沐阳脑仁一疼，赶紧迎上那青年的笑脸，走上前，咳嗽一声，低声道：“十三香老弟，你、你能不能低调点？叫李哥、李哥就行。” 来人正是王守义，昔日的熟人，两排大白牙格外显眼。 他热情得像块火炭，一听李沐阳改口，立刻改得干净利落。 “行，李哥！”王守义爽快地点头，然后竟回头向众人郑重介绍： “诸位，这位是我在斩妖司的前辈，若不是他，我王守义当年就被妖王劈成豆腐脑了。今儿你们要是不认他，那可就是不认我。” 他说着语气一顿，声音一抬，“从现在起，都给我叫‘李前辈’。” “李前辈！” 十几道声音齐齐高喊，山洞内灵气为之一震。 李沐阳：“……” 这什么节奏？兄弟你是在给我送命还是拉票？ 他扯了扯嘴角，勉强点头致意：“别、别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不必拘礼。”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霜璃正安静地站在阵盘边缘，侧头望着他，眼神里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种笑——像是猫儿盯上了翻窗被抓包的家鼠。 “……我真该换个马甲。”李沐阳心里叹气。 如果是情场老手，大概此刻会借势调笑两句，挑起暧昧情绪，但李沐阳并不是。他更多时候是个实用主义者。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脸皮，而是——蛟龙。 “行了，别搞这些虚的。”李沐阳干脆扯回正题，低声问道：“十三香老弟，你是昆仑仙宫的，应该对这十二个老头比较了解吧？他们……什么来头？” 王守义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道：“李哥，你问我，那可真算问对人了。” 他说着，走到一旁的小石台坐下，端起灵泉水喝了一口，神色郑重道：“这十二位都是来自各个隐世宗门的太上长老，年岁都老得掉渣，有的甚至在千年前就闭关了，最近因灵气复苏才纷纷出山。” “他们为啥齐聚此地？”李沐阳低声追问。 第五百零八章 不想死就让开！ “为了猎龙。” 王守义压低声音，眼神也变得肃穆起来：“表面上说是为了清理妖魔邪祟，但实质上，真正的目标是湖底那头蛟龙。他们说，那蛟龙已临近‘化真’，若不镇杀，后患无穷。” 李沐阳闻言，眉头紧锁。 “可……蛟龙到底做了什么？” “这……”王守义沉吟片刻，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未曾听说蛟龙下山屠城，也没听说它吸食人血。”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妖魔本就是隐患。现在不杀人，不代表以后不杀。我们人族总不能等着它反噬吧？反正能镇压就镇压，不能收服就斩。” 这番话一出，身后的升仙者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斩尽妖魔，永绝后患！” “以人道为本，妖祸不可留！” 李沐阳没说话。 他想到了小珠，那个娇俏又怕生的小妖怪；想到了旺财，那个傻乎乎只知道吃香肠的哈士奇；想到了曾在收容所里，自己如何一点点教导他们规矩、如何让他们融入这个世界。 他们，也是妖。 却未曾害过人。 蛟龙呢？若它真与龙魂同源，或本就是龙魂残缺的另一半，岂能是嗜血为祸的凶物？ 他望着那尚未激活的青铜阵盘，只觉心跳隐隐加速。 在场的每一个升仙者，都带着义无反顾的信念而来——但他，却注定要与他们背道而驰。 这一战，不再是“为人除妖”。 而是为龙魂，护一个可能曾经正直仁善的存在——洗清不白之冤。 山洞外，风声穿林，山峦在夜色中沉寂无声。李沐阳缓缓走出洞口，抬头望向整片湖面。夜色下，湖面如镜，倒映着远处十二座山体，而每一座山体的山腰处，赫然都开凿出一个黑幽幽的洞窟，与他们所在的山洞相对，呈十二方位环湖分布，恰与天空那隐隐闪耀的十二个身影形成呼应。 “十二地支……果然是一座完整的大阵。”李沐阳心中微凝。 对面山体上的洞窟也亮着光，那些显然并非自然天成，而是精心雕凿后的阵眼所在，散发着浓郁的灵力波动。他一眼扫过，视线迅速落在湖中央那片尚未完全平静的水域，湖面下偶有光影闪烁，似有雷电在其间游走翻腾。 “这阵法……恐怕不是普通的困妖阵。”他暗忖道。 他回头望了眼洞内还在指点着阵盘、对沈霜璃讲解的王守义。这人天资不俗，神魂澄澈，头顶红光与紫气交融，一看就是大气运者，甚至不比白小柒逊色。然而在这份浓郁的气运之下，却依旧能看到几缕若有若无的灰雾缠绕——不是普通妖邪之气，更像是……命运的某种烙印，模糊却沉重。 “这灰雾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沐阳一时难有结论，只得将疑惑按下。 王守义是个不错的人。若强行破坏此地阵盘，必然会让他陷入尴尬甚至被追责，那就……从别处下手吧。 他轻轻舒了口气，转头朝沈霜璃点了点头，低声道：“走，我们去看看别的阵眼。” 两人刚走出洞口，身后就响起王守义熟悉的大嗓门： “李哥，大阵要启动了！你和嫂子去哪啊？” 李沐阳一个踉跄，差点脚下一滑。沈霜璃则低着头，一双手指紧紧绞着裙角，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眼神躲闪却藏不住那抹羞涩。 “咳咳！”李沐阳假装咳了两声，脸不红心不跳地甩下一句：“出去透口气！” 语罢，他头也不回地拉着沈霜璃飞身跃下山崖，朝最近一处阵眼所在的洞窟掠去。 就在此时，整座山谷忽然剧烈震动，一道又一道璀璨灵光从十二处阵眼中冲天而起。它们彼此交织，在夜空中汇聚为一面巨大的金色阵盘，宛若古老天图铺展于天幕之上，笼罩整片山湖。金光洒落，如梦如幻，甚至连湖水都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这是……”沈霜璃仰头望天，眼中满是震撼。 “十二地支困龙金锁阵。”李沐阳沉声道，装作老成持重的样子，尽力维持高人风范，“此阵专困龙属异种，以地支为基、星宿为锁，锁魂封元、困神摄魄，乃天级上品阵法。” 正说着，山谷回荡起十二道暴喝： “凝——！” 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灌注而来，所有灵气在长老们的引导下冲入大阵中心，一根根金色锁链从空中浮现，雷光缠绕，每一根都宛若天罚之链。锁链从空中垂下，刺入湖中。 湖水沸腾，翻涌如浪。 “吼——！” 一声凄厉龙吟从湖底传来。那声音中没有傲然或威势，只有疲惫和痛苦。李沐阳丹田内的龙魂也开始躁动，似乎在本能地回应湖中存在的呼唤，那微闭的龙目缓缓睁开一线，泪光在龙瞳深处滚动。 “不能等了。”李沐阳声音低沉。 他和沈霜璃已经落入最近一处洞窟。洞中灵光流转，阵盘在中央安置，百余名升仙者席地打坐，周身灵气如潮水般涌向阵盘。一股磅礴压迫之意弥漫整座洞室。 “这些人……”李沐阳轻吐口气，眉头微皱。 在他神识之下，这些升仙者无一不是修为不凡，最次也在炼气巅峰，甚至有数人修为不弱于王守义，筑基后期巅峰，灵力澎湃如江海。然而正是这些修为越高者，头顶灰雾便越是浓重，仿佛一团团死气或魔障，缠绕他们的气运命脉。 “徒儿，动手！”李沐阳毫不犹豫下令。 沈霜璃早已剑意蓄势，她身影如电，身法如燕，手中碧水剑化作一道蓝光横斩而下！ “啵——！” 阵盘上骤然升起一道金光护盾，宛若水波轻颤，但瞬息之间便被碧水之力劈裂，一道细微的裂纹浮现。 那一剑，如惊雷炸裂。 原本正在打坐的升仙者们纷纷惊醒，神色震怒。 “谁敢擅闯布阵之地！” “扰我阵基者，死！” 杀意如潮水涌来，密密麻麻的灵气波动将李沐阳和沈霜璃围在阵盘中央。 李沐阳不退反进，一步踏前，身上灵息如海啸般爆发，眼神寒冷如锋，冷冷扫向众人：“若不想死，就给本尊让开。” 第五百零九章 他是魔修！ 沈霜璃的气势、境界、那一丝若隐若现的金丹压迫，让众人心中陡然一惊。 然而，就在众升仙者之间情绪动摇的一瞬，一道冰冷的吼声自人群后方传来： “扰乱布阵者，杀——！” 说话之人身着青衣，面容模糊，却给人一种不可抗的压力，他的声音如钉锤狠狠敲在众人心头。 李沐阳试图看清此人的面容，却被一众升仙者冲上前的身影遮挡。他只见那一双眼，寒如刀锋，冷若玄冰。 “杀！” “杀！” “杀！” 低吼接连炸响，洞窟内已成杀阵。 李沐阳眼前一黑，但那一瞬的恍惚只是瞬间。 他并没有昏厥，而是在精神世界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了一下，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力量，像是成千上万的毒蛇钻进脑海，低语、嘶鸣、诱惑、咆哮，像要将神智抽干。与此同时，他能清晰感受到，四周那些升仙者的气息，像是突然失去了自我，全都变得狂热、僵硬、机械。 “果然被操控了。”他心中暗道。 这种状态已无可回转，哪怕出手再留情，也不会得到回报。李沐阳目光冷了几分。 “霜璃，”他低声开口，声音如风中雷，“破阵盘，我来挡住他们。” “是！”沈霜璃没有犹豫，她看了李沐阳一眼，眼神中掠过一丝担忧，但还是果断地抽身跃起，如流光般掠上半空，直指阵盘所在。 李沐阳则一步踏前，手中长剑横扫，将几名来袭者的兵器逼退。 洞窟空间本就狭窄，如今人潮拥挤，灵气流转紊乱，施法难度成倍增长。但这些人却像疯了一样涌上来，根本不管伤亡。 “找死！”他咬牙，目光陡然一凝。 不再掩饰——他决定，今日就让他们看看魔修之威！ 刹那之间，李沐阳体内灵力与魔气如洪水般汇流，九玄蚀灵经悄然运转到了极致。 一道红光从他眼底骤然亮起，像是裂开的地狱缝隙，透出骇人杀意。 他的身躯开始剧烈变化，筋骨在体内重组发出噼啪炸响，魔气蒸腾而起，将他笼罩在一团血色与漆黑交织的光焰中。原本略显圆润的体格迅速拉伸，肌肉如铸铁一般虬结浮现，血脉之中沸腾的是扭曲暴虐的魔纹。 “嘶——是魔修！他是魔修！”终于有人惊恐尖叫。 “魔修？怎么会有魔修？！” 即使被阵法影响了心智，那些升仙者还是本能地感到畏惧。但那畏惧只在短短一瞬。 “霜璃，快。”李沐阳低吼一声，周身魔纹闪动，一步迈出。 轰！ 整座洞窟都在颤动。他脚下的地面直接龟裂，石屑飞舞。 他身形如山崩雷霆，迎着那些试图阻拦沈霜璃的升仙者轰然撞上去。 “九玄蚀灵经·凝血茧！” 魔气浓烈如墨，瞬间凝聚在他体表，形成了一层漆黑中带着猩红光泽的鳞甲。刀剑齐发，却只激起阵阵火花。 “给我滚！”他低吼一声，一拳横扫。 嘭！ 数名升仙者如同稻草人般被撞飞，撞上洞壁时胸口已经凹陷，气息全无。 “他炼的是炼体功法？不，是魔道炼体术！”青袍人终于忍不住惊叫，“不要让他近身！用术法，用灵符——” 然而根本没有时间。 李沐阳的爆发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反应速度。 他如一头野蛮生长的魔猿，在群敌之间横冲直撞。 他的拳头，似能轰碎山岳。 他的身影，每一次跃动，地面都会塌陷。 “快躲开——” “轰！” 一个筑基巅峰的升仙者尚未逃脱，已被李沐阳一拳打穿护体灵光，整个人撞在石壁上，嵌了进去，只留下一道血痕。 “让你们识得魔功真意。”李沐阳的声音冷漠，像从血池中传来。他大步向前，周身的魔气已凝成一头血影之龙，在他背后若隐若现，随着他挥拳发出怒吼。 “轰轰轰！” 连环重击，骨骼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肉体被压扁、炸开的场面令人头皮发麻。 而沈霜璃那边，也并不轻松。 那些漏网之鱼，试图阻止她破坏阵盘。 但她手中的碧水剑仿佛有灵，舞动之间水雾缭绕，寒气弥漫。她出剑如画，仿佛一朵在战火中绽放的莲花，美丽又致命。 “破！”她娇喝一声，灵力汇聚剑尖，猛然斩下。 护阵金光骤然绽放，却被她强行破开一角。 阵盘发出一声如金属碎裂的悲鸣，灵纹闪烁不定，仿佛濒临崩溃。 “可恶！”青袍人大吼，想亲自阻止，却刚踏出一步，就被李沐阳一拳逼退数丈。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李沐阳冷冷盯着他，身形再次猛冲而出。 “来试试！” 他的拳头呼啸而至，带着魔龙怒吼。 青袍人仓促应对，却被一拳砸得口吐鲜血。 “撤！快撤！”终于，有升仙者惊慌逃窜。 但已经晚了。 李沐阳早已进入杀戮节奏，动作越来越快，一拳接一拳，像狂风暴雨般席卷。 他已不再留手。 ——这些人，不是朋友，不是敌人，是阻碍。 是挡在他与机缘之间的一道墙。 这一刻，他就是一头觉醒的古魔，燃烧着血与魂的力量，要将前方所有束缚他的枷锁全部砸碎！ 沈霜璃站在破碎的阵盘残骸上，手中的碧水剑仍未收回，剑锋垂落，随着她指尖微颤而晃出一圈圈寒气涟漪。 她呆呆望着不远处的李沐阳，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怔在原地。 李沐阳最后一击干净利落。 他只是轻轻转身，左脚后撤一步，身躯略微倾斜，右手蓦然探出，五指如钩，仿佛扯破空气的利爪，毫无阻滞地穿透了那名青衣升仙者的胸膛。 “噗嗤——” 血液从对方胸口炸开，呈扇形洒在洞壁上，在岩石的褶皱与缝隙中流淌，仿若开了一朵妖异的血莲。 那青衣人瞪大双眼，似乎至死都不相信这具被魔气缠绕的肉身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李沐阳面无表情，眼神里没有丝毫起伏。 他抽出手臂，血沿着肌肉线条蜿蜒滑落，从肘部一滴滴滴落在地，落入那些早已混杂成一滩的血水与脏腑碎肉中，激起轻微涟漪。 他随手一甩，将尸体像丢一块破布般抛出，砸在一堆断肢之中。 第五百一十章 缘神，启动！ 不到一分钟。 整座洞窟内已无一人站立。 地上血肉模糊，尸体残缺不全，有的断头，有的腰斩，有的甚至连骨架都被打得粉碎。 血腥味浓得几乎要将人的理智腐蚀，一股令人作呕的粘稠感在空气中弥漫，仿佛连光线都被染得阴沉几分。 李沐阳缓缓甩了甩右手，溅出的血点在地上绘出一串锯齿状的痕迹。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青衣人的腰间玉牌，皱了皱眉。 白玉雕宫阙，纹饰繁复，细看之下竟隐有霞光流动。 “昆仑仙宫的人？”他喃喃。 “师，师尊……” 沈霜璃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小嘴张得足以塞进一颗蛋，小脸涨得通红，像个蒸汽锅炉刚起盖那样，冒着热气。 她盯着李沐阳那具魔纹缠绕、肌肉高耸、魔气环绕的身躯，好半天才缓出一句话： “师尊……您……这是……？” 李沐阳脸色如常，实则心中微微一跳。 他早知九玄蚀灵经的动静太大，难免会吓着这丫头，但眼下情况特殊，他也懒得解释太多。 于是他沉吟一瞬，故作深沉地扶额，“咳……为师修为被压，灵力难以调动，只能以炼体之术搏命。此功法虽偏激，却能强身御敌，纯属无奈之举。” 说着他还特别配合地皱了皱眉，营造出“痛苦又高尚”的氛围。 沈霜璃一边听，一边点头，但手却下意识抬起，伸出一根纤细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李沐阳的下半身。 她咬着嘴唇，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师尊……您、您的裤子……” “嗯？裤子怎么了？”李沐阳一时没察觉异样，还顺口吹嘘：“本尊地摊淘来的短裤，耐磨耐拉透气性好，十块钱三条，物美价廉堪称战斗福音——” 话说到一半，他脑中陡然亮起红灯。 “等等！” 他猛地低头，脸色顿时黑中透红、红中带紫，简直可以与壁上血迹争辉。 ——他裤子炸了！ 开战前他根本没顾得换身宽松衣物，这九玄蚀灵经的变身直接把他原本那条可怜兮兮的普通短裤给撑得粉碎。 现在他的“大宝剑”……已隐隐有出鞘之势。 李沐阳一个激灵，立刻从空间戒指中翻出一条备用战斗裤，一边套裤子一边嘴硬道： “徒儿，你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他还不忘摆出一副“为师自尊仍存”的表情，语气理直气壮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脸上装了厚度十厘米的甲片。 然而沈霜璃手还在脸上，指缝却分得老大。 “徒儿……全都看见了。”她咬着唇轻声说。 李沐阳：“……” 他忽然觉得这场战斗最大的输家不是昆仑仙宫，而是自己的尊严。 空气沉默了一瞬。 洞窟里，尴尬安静如凝固的血迹。 就在李沐阳准备硬着头皮继续圆场时，洞外陡然传来一声怒吼，如闷雷炸响： “哪来的小贼坏我等十二地支金锁困龙大阵！” 李沐阳：“……哈？” 他一脸懵，回头望向洞口：“我随便说的也能说对？” 但没时间吐槽，对方已是抬手便是一掌拍来。 轰——！ 一道金芒如海啸般轰入洞窟，山壁炸裂、岩石翻飞，整座洞穴顿时化为废墟。 烟尘中，李沐阳本能地抬臂格挡，护体魔气才刚凝起，却感到眼前剑光一闪。 沈霜璃已挡在他身前，碧水剑横在半空，指尖轻点剑身，蔚蓝剑意宛若水幕屏障般展开，正好将那道掌力的余波尽数拦下。 她额前碎发飘动，表情冷静，目光坚定。 “老东西……真下得去手。”李沐阳忍不住咂舌。 他扫了一圈，原本横陈地上的那些尸体，全都被那一掌生生碾得只剩血泥。 而对方发掌前，根本不知洞中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 他压根没打算留下任何一个人。 “区区阵眼被破，竟舍得杀掉自己人？”李沐阳挑眉。 “杀了你这破阵之贼，他们死得其所！”洞外那苍老的声音阴狠冰冷，随即又一掌轰出。 沈霜璃剑锋一横，碧水剑如玉，寒光一闪，拦在那老者倾尽全力的一掌面前。 “嘭！” 掌力与剑意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巨响，灵气化为涟漪荡开，四周碎石飞溅、尘土滚滚，但沈霜璃却巍然不动。 她就像一座无惧风暴的孤峰，衣袂猎猎飞扬，脚下的地面在压力中细微震颤，却没有后退半步。 “嗯？”那老者眉头骤挑，目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一眼便看出这少女的阳魂修为不过金丹初入，按理说，他这全力一掌足以将对方轰成重伤，至少也该震退数步才对。 可此刻，沈霜璃却仿佛轻松写意地挡下了他的攻击，甚至连气息都未乱上一分。 “是秘法？还是传承？莫非这小丫头有什么古怪的血脉？”老者心中念头电转。 他却不知，沈霜璃的剑道，早已不仅仅是境界所能评定的简单金丹。 此时，那老者冷哼一声，心底泛起杀意：“哼，不管是巧合还是手段，先斩了这两个小贼再说！” 他猛然一转身，扬声喝道：“诸位，留下六人维持阵势，其余随老夫动手，灭了他们！”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阵盘微震，已有五名金丹境的升仙者从金锁阵势中脱身，手持各式灵器，化作五道遁光疾掠而来，与那老者一同围向李沐阳与沈霜璃。 六人齐出，气势如山海压顶，洞外的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刻沉重了几分，空气中灵力激荡，化为肉眼可见的气浪。 “来了……”沈霜璃脸色微沉，咬了咬唇。 她可以不怕一个金丹，但六人围攻，那就是生死关头了。 她双手紧握剑柄，手心已沁出冷汗，却没有半步退让。 她回头看了李沐阳一眼，沉声道：“师尊！您若有更重要的事，就请快去做吧——这六人，徒儿替您拖住！” 她不知道李沐阳方才为何显露魔气，更不知道他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就算前方是死局，只要能替他争取哪怕一瞬的时间，她也不会后退。 “为师怎能让你独自面对危险？”李沐阳闻言，缓缓摇头。 他的眼神平静中透着一抹玩味，反手从怀中掏出手机。 “缘神，启动——”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不好意思我是挂壁 李沐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随着一声“叮”的提示音，他将虚拟背包拉开，从其中拖出一枚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牌。 玉牌正面刻着一个笔走龙蛇的“剑”字，背面则是一座雄伟山门的浮雕，山门下写着三个烫金大字： 宗门令。 沈霜璃本能地一怔，她曾在万剑山庄的典籍中见过记载，那是只存在于创派祖师传承中的特殊信物，据说唯有真正承载万剑剑魂意志的存在，才可召唤宗门剑意，重现山庄威仪。 可这枚令牌，明显又和她记忆中那份不同。 气息太沉，太古，太锋锐，如沉睡千年的剑冢忽然醒来。 “本尊，万剑山庄老祖。” 李沐阳缓步走上前，两指夹着那枚令牌，站在沈霜璃身前，仿佛再大的风暴都无法动摇他的背影。 他语声如雷，字字铿锵：“今日，本尊将以此令，召万剑山庄弟子听令！” “——凝！” 声音落下，天地一震。 空间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锁住，空气刹那间凝滞，连金丹升仙者激发的术法都停滞半寸，如被时间冻结。 在李沐阳身后，令牌光芒大盛。 一座虚幻却壮丽无比的宗门浮现于天地之间。 山门高耸入云，剑峰林立，一柄柄残破古剑插在山巅，每一柄都承载着上古的威严与杀意。 虚影虽淡，却如沉渊般令人不敢直视。 六名金丹齐齐变色。 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激发的术法在接触那座宗门虚影后竟然自动崩解，灵力回流、符文碎裂，法术如镜水般破碎于无形。 “这、这是……” “不可能！这只是个筑基修者！他怎么可能唤出宗门剑魂？！” “这根本不是寻常令牌，是……宗门本源之力的召唤！” 而此刻，李沐阳嘴角一挑，心中一声轻哼： “升仙者？你们也配跟我挂比斗天命？” 在那片仿佛凝滞的剑意风暴之中，外界激战正酣，而与此同时，万剑山庄深处的小世界——剑冢之内，却是一片肃穆静谧。 山雾缭绕，古松如铁，剑痕累累的石壁下，三道身影各自盘坐于面壁石前。他们身着万剑山庄亲传弟子的灰白剑袍，皆被贴上“思过”符篆，眉目沉静，仿佛天地与我皆不相关。 这三人，正是万剑山庄的亲传剑子——玉无泪、杜仲与唐启。 就在他们沉入苦修的时刻，忽有某种无形的牵引自虚空降临，三道凌厉至极的剑气仿若自天外而来，轰然斩开面前的空气，撕裂空间，化作三道耀眼的裂痕浮现在他们面前。 玉无泪第一个睁开眼睛，那目光如寒潭古井，冷静沉着。 他起身，站得笔直，整个人如出鞘之剑，肃杀而不失沉稳。 他朝那虚空裂痕拱手一拜，声音清冷而坚定：“万剑山庄弟子玉无泪，听召！”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瞬间被光华吞没，随即消散在原地，仿佛被某种大能之力抽离而出。 不远处的杜仲和唐启也几乎同时起身，神色虽然各异，却都带着肃然之意。杜仲面容宽厚，气息厚重如山，唐启则面庞俊逸，眉宇间隐含锋锐。 “万剑山庄弟子杜仲，听召！” “万剑山庄弟子唐启，听召！” “唰唰！” 随着他们的拱手应令，光辉如水波荡漾，卷走了二人的身影，只留下空荡荡的山间清风。 而在小世界深处，万剑山庄的宗主大殿之内。 坐于主位打坐的厉天行眉头轻挑，睁眼遥遥望向剑冢方向。他似有所感，眼中剑意一闪，但也只是淡淡一瞥，随即不以为然地“啧”了一声，合目继续修炼去了。 ? 外界战局中，李沐阳依旧站于剑意中心，捏紧手中宗门令牌，浑身被剑光笼罩，而在他身边，那三道模糊的虚影已然迅速凝实，化作三道真人身影赫然现世。 “弟子玉无泪，拜见老祖。” 率先完成传送的玉无泪身形一稳，看到李沐阳那一头披散的现代短发以及西装残破、身姿英挺的模样时，神情有些微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直到他看见站在李沐阳身侧、满身尘埃但神情坚定的沈霜璃，才终于确认——这就是他们祖上留下宗门秘录中记载的那位本尊。 紧随其后的杜仲走出传送光芒，一开口便破坏了气氛：“呃……老祖，您这是换了发型？” 唐启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呃……拜见老祖。” 李沐阳原本威严满满的气场险些崩坏，脸色顿时一黑：“剑冢白面壁了？你们现在还有心思嘻嘻哈哈？” 杜仲、唐启瞬间挺直身板，收起玩笑之色，恭敬如山。 李沐阳也没继续计较，只是将手中令牌一转，将目光投向天际战圈：“这些升仙者金丹，暂时由你们三人应对。保护沈霜璃，挡下他们一时半刻——可能做到？” 玉无泪没有任何犹豫，侧头望了眼空中那十二名散发着压迫力的金丹修者，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老祖放心，”他沉声应道，“这些人气息混乱，灵力躁动，修为虽在金丹，但多半是服丹硬堆，根基不稳。以我三人之力，挡他们绰绰有余。” 李沐阳点头，语气略缓，但依旧严肃：“本尊对你们有信心。不过，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另有要事交托于你们。” 他手指指向左侧山体下方的一个洞窟：“此地布有阵盘，若条件允许，请帮本尊逐一击碎。若有人顽抗……可自行决断。” “老祖您放心吧。”玉无泪语气坚决，剑锋已然微颤，似在酝酿蓄势：“唐师弟剑势如雷，杜仲剑压如山，而我的剑——” 他眼神蓦然锐利如锋：“以快致胜！” 话音方落—— “锵！” 一声剑鸣激荡而起。 玉无泪的身影于原地轰然消失，只留下一道光影残痕。 下一瞬，在昏暗暮色中，一道犀利至极的剑光自天际斩出，如同破晓之时第一道光辉，直撕空中十二名金丹的包围圈。 剑气所向，三名金丹仓皇后退，连忙结印设盾，尚且未稳，就被剑气震得气血翻涌。 与此同时，另一道细若游丝的剑意悄然刺入一个洞窟深处，只听轰然一声爆响，那处阵盘应声而碎！ 战局一瞬大乱！ 李沐阳眼中精光闪动，知道时机已到。他猛然转身，身形如鱼跃入湖中，水花翻起，又迅速归于寂静。 空中十二名金丹反应不及，纷纷惊怒大喝，却根本无力追击。 “该死！有人溜进去了！” “快！封锁湖底！” 然而，玉无泪早已再度回返，与杜仲、唐启并肩立于空中，三人一字排开，剑意纵横，杀气四溢，将通往湖底的路径死死挡住。 三道剑气纵横天宇，仿佛斩断了天地之间的一切退路。 “动手！” 第五百一十二章 水底老龙 湖泊之上，剑气纵横，十二名金丹修士与三位万剑山庄亲传弟子的激战已然白热化。 那些金丹修士本以为对付几个来历不明的年轻金丹不过是手到擒来，哪成想一交手才知厉害。 三人的剑意如山如雷如影，简直不像是金丹，而更像是某种来自古时的“杀戮兵器”。 尤其是那快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剑光，不断划破天幕，转瞬便已斩断几处隐匿于洞窟深处的阵盘。 为首那位金丹老者脸色已彻底沉了下来。 “那人要逃跑？”他眼角一抽，看着湖泊中消失的水花，隐隐有些惊疑不定。 “逃不逃都无所谓了，先把眼前这三人解决，否则——”他话音一顿，望向唐启与杜仲，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任务失败，那几位大人怕是要亲自出手，到时候我们都得陪葬！” “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了？”唐启淡淡一笑，身形化风，瞬间逼近老者三尺之内。 剑出如虹，一剑封喉！ 老者大惊，连忙挥袖抵挡，真元翻涌间甚至响起爆鸣声，却仍被震得气血翻腾。他神色更加凝重，心知再拖下去，只怕战局难逆。 而就在这场激战正酣之际，太山之巅，一片云雾缭绕的悬崖边，一道披灰袍、须垂三尺的老道人忽然睁开眼。 他那双眼，仿佛蕴藏着雷电，穿透千山万水，直达湖泊上空。 他喃喃自语：“龙魂传人……终究还是来了啊。” 唇角微扬，笑意却不带半点温度，反而冷得令人发寒。 “今日设局，为的就是困龙拔筋，夺龙魂。猎妖大会？哼，笑话，不过是个幌子。至于那些所谓奖励，不过是撒出去的一撮饵料罢了。” “灵气即将进入复苏中阶。谁掌龙魂，谁就掌一方气运、承天道眷顾。”老道人负手而立，声音仿佛在天地之间回荡，“今日龙魂归属，就以拳脚论之。” “谁拳头大，谁就配坐龙头！” …… 湖泊下。 水色幽深，泥沙沉重。李沐阳正站在一片如水晶宫般清冷的龙穴中，四周是断裂的龙骨、古老的阵纹和一种几近凝固的沉重威压。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那盘卧在淤泥之中、气息奄奄的庞然大物——一条蛟龙。 真正意义上的、拥有完整龙躯的蛟龙。 龙鳞斑驳，身上多处伤痕累累，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白的骨骼。但即便濒死，它那百丈长的龙躯依旧充满着压迫感，仿佛天穹之下最古老的生灵。 李沐阳震撼得说不出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龙。他甚至还拥有一辆被几头黑龙拉着的“圣轩”，虽然暂时还驾驭不了。但眼前这条蛟龙，无论是体型、气息，还是那自骨血中流淌出的威严，都远胜于他曾见过的任何一头龙族。 他站在龙首之下，静静看着蛟龙那缓缓抬起的眼皮。 两只巨大的、淡金色的竖瞳缓缓睁开，带着无尽疲惫与深意。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如惊雷震响，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您终于来了……】 那声音不属于蛟龙的口舌，而是直接震动在神魂深处，古老、庄重、虔敬，还带着一丝……哀伤。 李沐阳低头，只见自己丹田之处亮起金芒，一道金色微型龙影缓缓自中游出，龙角微翘，身姿矫健，却只有拳头大小。 它静静漂浮在空中，散发出的威压却让整个湖底微微颤动，四周水流倒卷、泥沙不动，宛若时间凝固。 那是龙魂。 此刻，李沐阳才明白，那蛟龙并非在对他说话，而是在……向龙魂倾诉。 龙魂沉默不语。 蛟龙缓缓转动眼珠，打量起李沐阳，眼神中复杂得令人难以捉摸。 【可他没有以前那些传承者强。】 【是因为您没得选了么？】 “……”李沐阳听得脸都黑了。 什么叫“没得选”？！ 他可是堂堂万剑山庄老祖，在乾元界那是走到哪都得被尊称一句“祖上”。虽然如今这具身体的修为确实一般，但也不至于落到“勉强将就”的地步吧？ 他眼皮直跳，忍不住拔出剑鞘，敲了敲蛟龙硕大的鼻孔：“喂，你说话注意点！再怎么说我也是下来救你的！上头十二名金丹正围着杀呢，你知道我冒多大风险？” 蛟龙那双巨眼缓缓翻了个白眼，满是“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的不屑。 李沐阳怒极反笑，险些拔剑就劈，幸好忍住了。 要是他现在还在运转“九玄蚀灵经”的状态，怕是真的就一剑砍上去了。 就在他腹诽不止时，蛟龙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第九十九次了……您的真魂已稀薄如烟。若再失败……您将彻底消散。】 蛟龙望着那拳头大的龙魂，声音缓缓低落，眼神也不再轻蔑，而是变得深沉起来。 【这，值得吗？】 李沐阳心头一震，抬头看着那静静浮动的金色龙魂。 龙魂依旧沉默。 可蛟龙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忽地闭上双眼，缓缓吐息，湖水剧烈震荡，那是它在……叹息。 沉重、无奈、又带着一丝悲壮。 李沐阳蹲在蛟龙巨大的龙首前，掏出一个颜色艳俗的布袋，“叮叮当当”地翻找着。 没一会儿，他掏出一大把瓶瓶罐罐，光看外壳就知道这些丹药不是凡品——有的瓶身雕着小篆灵兽，有的干脆发出丝丝仙气，还有一个瓷瓶干脆还贴着“打折特惠·疗伤加持50%”的标签。 “来来来，老龙，给你补补。” 李沐阳语气轻快，就像在请老邻居吃烧烤，“别说本尊小气，这几颗丹药我可是从‘副本’里刷了三天才爆出来的，自己都舍不得用。” 他一边说，一边把几颗疗伤丹倒在手心，颜色鲜亮，灵气氤氲，仿佛随时会跳起来逃跑似的。 蛟龙微微睁开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里满是疲惫、抗拒、以及一丢丢的不屑。 【小子，你在干什么？】 “疗伤啊。”李沐阳一脸理所当然，“你都快翻白眼了，再不治就得变成烧烤味的龙排骨。” 【不吃。】蛟龙冷冷地转头，声音低沉而坚定，【你救不活我，我也不想活。】 第五百一十三章 记住，不要成为升仙者 “啧。”李沐阳把丹药弹了弹，“你好歹也是条蛟龙，多少年修出来这么大一坨，还能顶天立地，横扫山海，就这么死了不亏么？” 【没什么不亏的。】蛟龙闭上眼，像是在闭目等死，【九十九次传承，皆无果。希望已尽。】 “我说你想得太多。”李沐阳拍拍腰间，“跟我混吧，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专属坐骑位和定制护法套餐，你想吃谁就吃谁。”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别看我炼气九重，本尊是此界唯一挂比。什么叫挂比？就是表面炼气九重，实则极度愤怒的时候……能极度愤怒一下。” 蛟龙睁眼，狐疑地盯着他，又望向李沐阳体内的龙魂。 那道金光正悄然游动，仿佛听不下去了，干脆一甩尾巴，径直钻回李沐阳丹田，避世般躲了进去。 那意思太明显：眼不见，心不烦。 蛟龙望着那“跑路”的龙魂，表情有些扭曲，忽而仰天轻叹一声： 【小子，我将献祭自己，补全龙魂。】 声音不再冷淡，而是带上了死寂与决绝。 【从今往后，你将是此界唯一的真龙道体。】 李沐阳一愣，手里那几颗丹药差点掉进淤泥中。 “等下等下，你说你要干嘛？”他瞪大眼睛，“见面就要赐本尊这么大的机缘？哈基龙，你这家伙……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他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情绪太复杂，一时都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惊吓。 蛟龙没回应，只是闭上眼，似乎做出了最沉重的决定。 【你……不是我理想中的传承者。】 【但你，是我最后的赌注。】 【曾有九十九个传承者，有人天赋逆天，有人心智过人，但他们都未能踏出命运之外。】 【或许，只有像你这样——傻一点，疯一点，命硬一点的人，才有资格打破天命。】 李沐阳站在原地，沉默了几息，目光渐渐凝重。 “……你认真的吗？” 蛟龙不答。 它缓缓腾起，湖底的沉泥被掀起漫天飞沙。 十二道金锁缠绕在它的龙躯之上，每一条都如山脉般粗大，闪烁着符文与禁制的光辉。 但这一刻，随着蛟龙的一声震吼，那锁链竟然被强行崩断！ 轰！轰！轰！ 每一根金锁断裂，都引起湖底的剧震。 它将身躯盘旋在李沐阳头顶，如同古老的天神，俯瞰着将承载自己意志的下一代。 【记住，不要成为升仙者！】 【无论面对怎样的诱惑……不要做升仙者！】 声音响彻整个湖底，震得湖水激荡，四周礁石爆碎。那并非普通的叮嘱，而是刻印在灵魂深处的、连“轮回”都无法抹除的意志传承。 龙影化光，金辉如雨，从蛟龙的脊背、爪尖、龙角一寸寸崩解，化作无数符文与气息，被龙魂尽数吸收。 最后，它只留下最后一记警告，融入虚空。 【……更不能——升仙！！！】 …… 湖面之上，天地骤变。 原本激战正酣的金丹修士们陡然一滞，只见湖水猛地塌陷，形成一个恐怖的巨大漩涡。金色的光辉从深处不断涌现，如雷霆闪电在乌云中交织，伴随着低沉龙吟，震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怎么回事？”有金丹强者面色骤变，“这……这气息是……” “龙魂！”有人惊呼。 那股滚滚而出的龙威，比之前蛟龙还未死时更为纯粹、更为震撼。 为首那位金丹老者神色骤变，刚刚还稳占上风的他，被徐岸一剑逼退，半边衣袖都被剑气绞碎。他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死死盯着湖面方向。 “那蛟龙……献祭了？” “怎会如此？那炼气九重……竟是继承者？！” 老者难以置信地咆哮。 “宗主不是说，真正值得警惕的，是非升仙者的金丹期么？！怎么——怎么会是个炼气期的小子？” 他还记得自己小心翼翼地盘问、推测，曾怀疑是那阳魂女修，可那女修明明未入实体。 又猜测是那三位杀意滔天的年轻剑修之一，甚至为此不惜拖延等待宗门支援。 可现在…… 错的离谱！ 那个吊儿郎当、看起来连气都喘不过来的炼气期修士，居然才是整场布局的核心！ ——龙魂，真正选择的人！ 湖面之上，龙吟震天。金色旋涡中，仿佛有一双眸子缓缓睁开，俯瞰世间。 湖底深渊，死寂如墨。 金色的光芒自蛟龙额顶迸裂而出，一枚枚如蛛丝般细密的魂火丝线从裂开的龙鳞中缓缓逸出，璀璨而神圣，又伴着毁灭般的温度与威严。这些金丝在水中穿行，似万年封印的神纹苏醒，带着蛟龙的意志与最后一缕生命，直直没入李沐阳的眉心。 李沐阳眼前一黑，想要抬手阻止，却仿佛突然被禁锢在无形之中，四肢僵硬，身躯沉重得像压上了万钧山岳，连舌头都无法动弹。 他恍惚间意识到，这是一场无法干预的“神降之礼”。 不是你要不要接受的问题，而是命运直接将你拖入深渊，叫你无法回头。 魂火丝线一根根涌入丹田，李沐阳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悲鸣，却又在哀嚎中悄然重塑——原本便被称为“一品”的龙台丹田，如今竟在魂火浸染下骤然发生蜕变。 龙台盘旋之间，金鳞漫布，如龙脊铸鼎，一轮龙首虚影缓缓升起，睁开沉睡万年的金色竖瞳。 那是龙魂，彻底苏醒的象征。 刹那间，一股自古以来最为古老、最为凶悍的血脉力量贯穿李沐阳的身躯，令他浑身剧震，骨骼作响，像是万龙咆哮在体内奔腾。 冥冥中，他听见了一道低语。 ——逆龙。 他的丹田，已经超越凡俗界限，迈入传说中的“绝品”，并赐名逆龙。 接着，他看见了。 ——金色的龙影在他的血脉中游走，沿着经脉、骨骼、甚至灵魂每一寸都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仿佛与过去的传承者们产生了某种灵魂链接，看见他们曾经的一幕幕： 有人在雷劫中举剑而立，身碎魂灭却无惧； 有人独对天穹，怒骂神明，最终被一掌拍得支离破碎； 有人跪在山巅，咬牙切齿，望着天幕流泪不语—— 他们凝望着那压顶的天穹，那万雷雷云之上，一双双不容抗拒的俯视目光。 他们不是怕死，而是恨。 恨这命运、恨这天道、恨那不容他们走下去的“升仙”之锁。 而这一双双凝视天穹的眼睛，最后都与李沐阳的眸子重合—— 下一瞬，龙吟震彻湖底！ 吼——！ 湖水震荡，仿佛在回应远古之血的复苏。 第五百一十四章 老祖你发型怎么又变了 李沐阳的身体剧烈变化。 额角处隐隐生出细密金鳞，闪着古铜龙辉，嘴角溢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宛如岩浆般炽热、黏稠，炽热到沸腾； 李沐阳的瞳孔收缩，变为狭长竖瞳，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威； 龙角也从颅骨两侧破皮而出，微微弯曲向后，带着某种王者印记。 龙尾从脊椎处生出，重重一摆，湖底水流瞬间掀起百丈漩涡！ 水随他动，雷随他怒。 握拳时，水元素围绕着他的臂膀翻涌，仿佛有无数龙吟蛰伏； 怒吼时，湖面之上的乌云也随之滚滚而聚，天地为之低头！ 持龙魂者，当逆天而行。 那一刻，李沐阳明白了。 蛟龙那满是不屑的眼神，缘何如刺？ 不是他不够好，而是—— 每一代龙魂继承者，都是以力抗仙的存在。 他们天资绝伦，战力无双，却最终—— 皆在“升仙”的门槛前折戟沉沙。 但为何他们会抗拒升仙？ 他不知道。 那些残存的碎片记忆，只告诉他： 敌人，从“天上”来。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让任何势力知道他是继承者，哪怕他们自称正道、仙门、救世者，也都未必可信。 否则等待他的不是掌声，而是无休止的猎杀。 “今日凡见本尊之人——皆不能留。” 李沐阳缓缓抬头，瞳孔中倒映出湖面上的战斗场景。 他眼中浮现出几道人影—— 曾在湖畔窥伺、曾在斗法中露出贪婪，或许只是路人，或许是敌探。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见到了他的变化，知晓了这份“天机”。 李沐阳深吸一口气，体表金鳞如潮水般顺着脸庞蔓延，将原本的五官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两道金色竖瞳，冷冽、神秘、震慑。 下一刻，他从背后拔出极少使用的帝剑·霁渊。 剑出鞘，寒意直贯湖水千丈，金鳞与剑气共鸣，发出沉龙咆哮。 霁渊，是旧日遗器，龙魂曾寄宿过的神剑之一。 如今龙魂归位，帝剑复苏，整柄剑仿佛燃烧起来，剑芒化作金色巨龙，与李沐阳身形重叠。 他身影拔地而起，如一颗逆天而行的金星，冲破湖水，直指天穹之上的战场！ “——杀！” 这一刻，李沐阳不再是炼气期，也不是筑基中期。 他是真龙道体。 他是这方天地即将变天的第一道异数！ 湖面之上，夜风低吟，波光粼粼间杀机潜藏。 正与杜仲激战的金丹修士，鬓发凌乱，气喘如牛。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被杜仲死缠烂打，已是疲于奔命，护体灵气破碎不堪。就在他强撑最后一口真元欲做反击之时，忽然心神一凛，只觉从湖底深处，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与杀意骤然涌起！ ——像是有什么古老的存在，在沉睡中被惊醒，如野兽睁眼。 “糟了！”他心中一沉，猛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想要遁走。 可一切都太迟了。 湖面泛起细微波纹，紧接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古诗吟诵悄然响起： “长风破浪会有时——” 吟诵未尽，一道炽亮金芒突然自湖底破水而出！ 那是一道剑气。 或曰，一道裹挟着龙威与神意的剑气，如惊鸿掠影，从夜色中飞来，如利刃穿梭于水与风之间，带起漫天激荡的浪花。 它看似只是金芒一点，实则后方拖曳着蜿蜒曲折的龙形虚影，那是龙魂与剑意交融而成的神威！ 轰——！ 剑气直刺而上，穿透金丹老者的胸膛。 他来不及发出任何抵抗，只能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护体罡气被撕碎，金丹破裂，鲜血自胸前喷薄而出，如绽开的红梅，在夜色中染开一片凄艳。 “怎……可能……” 他嘴唇颤抖，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继而倒仰而去，坠入湖中。 在他身后，一道由龙气凝聚成的剑客虚影缓缓立于水面，缓缓收剑入鞘，身姿潇洒至极。 那道吟诵这时才尾音回荡： “——直挂云帆济沧海。” 水波荡漾，如为这杀招落幕。 这是“青莲剑典”的极致一式，以剑载诗，以诗载道。 那位金丹，本不该死。他毕竟是升仙者，曾半步金丹大圆满，哪怕灵气枯竭，也应有余力护身。 但他低估了李沐阳如今半龙化后的压制力，更低估了这门以杀伐闻名于世的剑典。 ——龙气灌注，剑心合一。 ——半步天威，强行跨境！ “老祖？！” 杜仲愣住了，呆呆看着从湖中一步步走出的李沐阳。 那不是刚才的老祖！ 之前老祖还是一头规规矩矩的黑色短发，此刻却—— 一头赤金色长发披散在肩，随风飘荡；额角生出对称龙角，熠熠生辉；身上披着淡金龙鳞构成的甲胄，连脸部都有鳞片覆盖，仅露出一双金色竖瞳，冷冽如刀；腰后更有一条龙尾轻轻扫动，溅起湖水数尺。 浑身灵气冲天，仿佛是一颗布灵布灵的金属电灯泡站在湖面上！ “老祖！您……您发型怎得又变了？！” 杜仲喃喃道，脸上又是惊又是喜，内心仿佛五雷轰顶般震荡。 “现在不是讨论发型的时候。”李沐阳沉声道，目光一扫，犹如神祇巡视凡界。 他先看向沈霜璃所在方向，确认她暂时无碍，这才神情冷厉：“其他修士可暂放不理，但这剩下的十一名金丹……一个不能留。” 杜仲与唐启俱是一惊：“杀光？可他们……” “他们看到了我接受传承。”李沐阳面色平静，但那平静下却是汹涌的杀意。 他从记忆残片中得知，所有龙魂传承者，终将与“升仙者”与其背后的存在为敌。 天命之敌。 若是泄露身份，等待他的，将是连绵不绝的杀劫。 所以，哪怕一丝隐患都不能留下。 然而，正当他话音未落，忽有一道悠然的嗤笑自乌云翻滚的高空传来。 “呵呵呵……杀？” 湖面之上，云层翻涌，一道又一道身影如梦如幻，在风中凝聚，皆披仙袍，负手而立，仙风道骨，眼神却带着不屑与杀意。 “一个刚继承龙魂的雏儿，也敢口出狂言？”为首之人冷笑，“你可知你杀的是我门中嫡传？今日，便扒你龙皮，抽你龙筋！” “——剑来。” 话音落下，一道剑光自遥远西方破空而来，跨越虚空，直接落入那人手中。 他手腕轻轻一震。 “呛——！” 霎时间，整片云层为之一沉，天地仿佛被这一剑意镇压。 云幕如瀑，苍白如雪，那剑势骤然砸下，直指李沐阳！ 轰然压下，如有山河万钧，直似天倾地塌！ 第五百一十五章 秃了 “护老祖！”玉无泪怒喝，三人瞬间交错身形，呈品字形立于李沐阳身前，剑光交错，灵气激荡—— 三才剑阵成！ 但只维持了短短一息。 “破。” 高空中那人随意抬指一点。 三才剑阵——崩。 灵气爆散，玉无泪等三人吐血倒退，脸色瞬间惨白。 “挡不住么……”李沐阳目眦欲裂。 他不曾怕死，但他不能死在此处，至少现在不能！ 他猛地从袖中取出一枚金色玉令，正是万剑山庄宗主令牌，而后用力往空中一推。 “破阵召援！” 嗡——！ 湖面之上，空气宛如被挤压一般扭曲，空间开始震颤，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 与此同时，万剑山庄内。 厉天行正左拥右抱，跟百来个“白月光”讲述当年剑碎星河的光辉史，酒杯未尽，忽然神情一滞。 一道不可抗拒的拉力骤然降临，他整个人瞬间从软榻上消失，带着仙酒半壶与女子未说完的柔情。 只剩下半空中，一把传音玉简摇摇欲坠，最后“啪嗒”落下地面。 …… 湖面之上，一道空间波动炸开，强横的气场随之落地，空气都似凝滞了刹那。 下一瞬，厉天行从光柱中跌落，袍袖飘扬，踩着一道龙形剑气腾空稳身，一脚踏在湖面之上，水花飞溅几尺高。 “这特娘的给本座干哪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猛吸了一口气，脸色顿时一变。 “……呃，这空气杂质含量三成以上，灵气稀薄得像隔夜的茶水……这是给修士待的地方？！” 他满脸嫌弃地甩了甩袖子，仿佛刚从垃圾场下来，心情无比暴躁。 他一边抱怨，一边转头，竟然见到了李沐阳——那张脸确实是熟悉的老祖模样，气息也对，但全身金光闪闪、还冒着龙角龙鳞龙尾以及筑基的实力…… “……嘿嘿，老祖，你被哪条母龙临幸了吗？” 李沐阳脸色一黑，刚张嘴，话还没来得及出口。 ——“轰！！” 一道巨大的剑气突兀从云层中落下，竟直直劈在厉天行头上！ 剑光斜掠而下，将湖面硬生生剖为两半，左右水墙高高立起，宛如圣堂裂开门户，久久不合。 李沐阳愣了一下，杜仲等人更是惊呆。 ——这一击，分明是元婴后期的全力一剑！ 可厉天行却连动都没动。 只见他浑身自然亮起一层金色护体光晕，将那元婴剑气直接震开。 然而，那剑气终究还是蹭到了皮肤才触发护体……于是，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厉天行那头灰白参半的头发，当场被剃了个精光。 “咻咻咻咻咻——” 几缕断发在他眼前飘落，像落雪。 厉天行低头，肩膀微颤。 三名万剑山庄亲传弟子面面相觑，望着宗主头顶锃光瓦亮，仿佛看到了一颗不该照进现实的太阳。 没人敢出声，湖面安静得连水滴声都清晰可闻。 “来者何人！”云端之上，那拔剑之人却并未意识到自己惹下了滔天大祸。 四方书院宗主昌文栋凝神望去，眼中微露不解：“这人怎可能徒手挡住本座一剑？还是元婴巅峰之势？” 他眯起眼试图看穿厉天行的修为，却只能看到一团漆黑，完全看不透。 这怎可能？ 除非，对方修为远远超过自己—— 他不敢往下想。 正当他犹疑之际，一声压抑至极的怒吼自湖面炸开。 不，准确说，是无法压抑的愤怒。 厉天行缓缓抬头。 一剑劈光他刚刚染完的白灰挑染发，连一根刘海都不剩，这已经不是剑的问题，这是对他人形魅力与老帅路线的蓄意谋杀！ 剑锋拖地，金光回流，剑尖轻轻点在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目光直勾勾看着天空，嘴角笑意如冰。 周围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涟漪倏然静止，整片湖泊竟在他的剑意之下凝固！ 远处崖壁在他剑身倒影中映出倒山之形，山与剑影合一，天地为之失色。 厉天行手持剑柄，腾空而起，虚托那道山影—— ——下劈！ 轰然一剑，斩断黎明。 原本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际，被这剑光整个染黑，一整片压顶的剑云咆哮翻滚，宛如泼墨狂洒天地。 昌文栋猛然抬头，心神俱裂。 他看到的，不再是剑光。 ——那是一座山，一座镇天之山，朝他劈头压下！ 他试图施展遁术，缩地成寸，一步数里而去，欲逃脱这剑下劫数。 可那如山剑影竟如影随形，竟然不论他如何闪避，始终如附骨之疽，悬在他头顶。 “前辈！”昌文栋终于慌了，气息溃散，声线发颤，“晚辈四方书院宗主，与昆仑仙宫有旧，可能今日……有些误会，何必见面就动杀机！” 厉天行没有说话。 天穹之上，那剑势不减反增，已遮蔽了他所有视野。 “前辈！昆仑仙宫……仙宫大长老可是我岳父！” “我这人低调、好说话，有钱有权有后台，我们有话好说啊啊啊——” 可他话还未说完，天边终于传来厉天行怒极而爆的咆哮： 【你娘的仙宫管得住我光头吗？！你这话你给我——滚到地狱里对我头发说！！】 昌文栋面色狂变，疯狂掏出一个玉瓶：“我有生发液——！” 【生你娘！！】 【死——！】 轰————！ 剑落如天崩，万象俱寂。 昌文栋连人带魂，被那一剑劈成齑粉，连个渣都没剩下。 湖面一片死寂，唯有轻风拂动，吹得厉天行那光秃秃的脑袋熠熠生辉，像天穹下最后的一轮……圆月。 杜仲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咱老祖是天命之子，咱宗主是……秃头之怒。” 厉天行低头，手掌抚上自己脑袋上一片光滑的肌肤，指尖滑过那一片锃亮的地带，仿佛能听见风从头皮呼啸而过。他深吸一口气，眸中杀机凝聚，阴沉如雷云压顶，杀意随之卷动天地灵气，嗡然作响。 “妈的……”他咬牙切齿，声音低沉得像压抑在胸腔里的一声闷雷，随即猛地抬头，寒光一闪，“轮到你们了。” 话音落下，剑气未至，人影先行。 他原地一踏，脚下湖面轰然炸裂，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厉天行整个人在气浪中化作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宛如神祇降世。 第五百一十六章 永远做你小徒弟 高空之上，那些原本在云层之中观战的修士早就骇得心胆俱裂，一见厉天行动手，纷纷施展遁法朝四面八方逃逸，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们，不过是困在鹰隼爪中的蝼蚁。 “逃？往哪逃？” 厉天行冷哼一声，剑指空中，一抹金芒划破天幕。 他根本没有用什么花哨招式，仅凭肉身速度与化神巅峰的法力碾压，就足以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只听得一声声惨叫响彻天际，剑光如网将所有敌修尽数笼罩，那些金丹、元婴修士在其中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连自爆元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剑斩断元神，灰飞烟灭。 不到一分钟，天地重归宁静。那片曾布满遁光与呼号的天宇，此刻只剩几缕浮云悠悠飘荡，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厉天行身形一顿，从空中缓缓落下，衣袂飘飘，但气势仍旧霸烈如山。 他落在李沐阳面前，微微拱手，嘴角带着一抹强撑的笑意：“老祖，让您看笑话了。” 说罢，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碎布，艰难地把自己的光头缠住，像是给一颗圆溜溜的灯泡系上个蝴蝶结，怎么都显得不伦不类。 三名万剑山庄的亲传弟子立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威风八面的宗主如临大敌地对着布条手忙脚乱，几人脸色憋得通红，几欲破防，却又死死咬着嘴唇不敢笑出声。 他们不是怕宗主发火，而是怕——剑冢面壁三年起步！ 李沐阳这时正抱臂而立，望着这一切，神色平静如水，像是习惯了厉天行这副表里不一的德性。他微微颔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做得不错。” 明明只有筑基修为，却站得比化神还稳，稳得让人忘记了他修为的真实水平。这种姿态，才是真正的“老祖”风范。 厉天行此时也终于有了喘口气的余裕。他斜眼打量李沐阳，目光一转便落在那半龙半人的外形上——龙角、龙鳞、还有那隐隐绷紧的骨架…… “老祖现在这个模样，怕是融合了真龙血脉？啧……不愧是老祖。”他心中惊叹。 在乾元界，真龙血脉的存在极其稀少，一旦暴露，不是被魔宗夺血炼器，就是被正道口诛笔伐，甚至还有可能遭到妖族追杀。若非修为通天，早成众矢之的。 也只有李沐阳，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半龙化示人。 “老祖，”厉天行四顾一圈，见四下再无旁人，试探着开口：“弟子斗胆问一句……这地方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灵气枯竭、天地薄弱，仿佛比乾元界的边荒还惨？” 李沐阳懒得多说，只轻轻一摆手：“问那么多做什么？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你时间到了，退下吧。” 话音未落，那块万剑山庄的宗门召集令骤然变得暗淡，像是耗尽了某种能量。几乎在同时，厉天行与三名亲传的头顶上方，各自浮现出一道空间裂缝，扭曲中闪耀着归界之光。 “……是，老祖！”厉天行不敢多言，只能拱手行礼，带着几个弟子被那空间裂缝吸入，转瞬不见。 李沐阳这才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他能稳住场面靠的是表面功夫，真要对上化神巅峰的厉天行，他现在的筑基实力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好在这货认脸不认修为……”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一身龙鳞在这一刻悄然散去，露出原本的人形面貌，肌肤重新光滑如初。他长出一口气，正欲整理衣衫。 身后，一道惊呼炸响：“呀～师尊，您……裤子，又，又掉了！” 李沐阳身子一顿，回头，只见沈霜璃站在不远处，一只手死死捂着脸，一只手却故意拨开了手指缝，眼珠子滴溜乱转，亮晶晶的像要闪瞎人眼。 李沐阳面不改色，像是早已习惯。他神情自若地从怀里掏出备用裤子，一抖一穿，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该看的别乱看，小心你将来找不到道侣！” 沈霜璃被他一手摁住脑袋，鼓着腮帮子嘟囔道：“徒儿才不要什么道侣！” “呦？这话我怎么听着耳熟？”李沐阳似笑非笑，“道侣可是修行四宝之一，财侣法地，哪一样不重要？” 沈霜璃撅着嘴，一脸认真地反驳：“师尊说得不对！徒儿认真分析过，结道侣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一根根掰着手指，“第一，共享资源不划算；第二，得花时间哄人，还容易人财两空；第三，道侣死了容易道心崩塌，一辈子修不成仙。” “综上所述！”沈霜璃一本正经地抬起头，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X”：“徒儿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小徒弟，永远陪在师尊身边！” “你说的……” 李沐阳摸了摸下巴，像是仔细掂量，“好像还真有点道理啊。” 这句平平无奇的话在沈霜璃耳中却听得心花微绽，唇角一弯，小声却得意地嗯了一声，像个小狐狸偷吃成功还要装乖。 李沐阳却认真了。 他望着远处霞光万道的天边，若有所思。 “你看啊，不谈恋爱不结道侣，不得不说确实挺划算的。” 他缓缓开口，“一个人修行，钱自己花，资源自己用，想怎么花怎么花；结了道侣，不但得分资源，万一还有孩子，三个四个一起分。” “还有感情要经营，不经营就被人撬墙角。” “要是最后离道侣而去，那可是人财两空，连修行路都可能断了。” 沈霜璃托着下巴看他说话，目光清亮，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所以呀～” 她尾音微扬，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师尊，是不是该听徒儿的？” “嗯。”李沐阳略一点头，忽然反问：“那你呢？你也不找道侣？” “当然不找。” 她说得斩钉截铁，却忽地眨了眨眼睛，“……除非……” “除非？” 李沐阳眉头一挑，看她那鬼精灵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除非是您让我找。”她低头看着脚尖，小声说了一句，却又装作什么都没说过似的。 李沐阳没再追问，反而顺着话头开口：“所以你才问我有没有道侣？” “嗯哼。”沈霜璃故作轻松地哼了一声，眼神却紧紧盯着他的脸。 “没有。”李沐阳如实说道。 “以前有吗？”她又问，语气却轻了几分，仿佛是怕他不肯回答，又仿佛怕听见什么她不想知道的答案。 李沐阳沉默了一瞬，随后还是点头：“有。” 这一声“有”仿佛一颗石子落入湖中，在沈霜璃心里泛起细小的波澜。 她眼睛一亮，身体不自觉往前靠了一点，像是花瓣向阳倾斜，声音也变得急促：“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分手了？她背叛你了？还是……” 李沐阳忍不住笑了：“你想知道这么多？” 沈霜璃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耳垂，但倔强地抬起头：“我是关心师尊！” 第五百一十七章 徒弟就该省心 李沐阳的眼神柔和了一瞬。 他抬起头望向天边，说道：“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现在这般天赋与实力……说实话，她也并没有错。人都往高处走，她选了更有资源、更有前途的人。” 沈霜璃沉默了。 她没有生气，却感觉心里像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不疼，但闷闷的。 良久，她抬头，神情郑重地开口：“师尊放心，徒儿不会离开您。” “因为我现在很强大，还有很多资源？”李沐阳半是玩笑地看她。 沈霜璃却认真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嘴角噙着笑意，像一只小狐狸轻巧地抖掉了尾巴上的雪：“不对，您误会了，是因为徒儿不是道侣呀。” “哦？”李沐阳来了兴趣，“那你觉得，道侣和徒弟，有什么不一样？” “徒弟不用考虑那么多。”沈霜璃语气淡淡地道，眼神却带着掩不住的光，“徒弟只需陪在师尊身边，认真修行，为您挡风遮雨，不必患得患失，不必争宠吃醋，不必怕失去。” 她顿了一下，笑得一如既往干净：“一日为师，终身为徒。” “自然也有不孝之徒、不慈之父，”她眨巴着眼睛看他，“但徒儿不是那样的人。” 李沐阳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藏不住情绪的眼睛——明亮、澄澈、执着，又带着一点点少女心思的羞涩。 他不止一次在别人口中听过这类承诺，也不止一次在岁月中见过那些信誓旦旦如何变作薄情寡义。 可这次——他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觉得，信了。 “为师相信你。”李沐阳点头。 沈霜璃一下子笑开了，脸颊绽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像雪地里突然冒出来的一簇小花，甜得恰到好处。 她忽然歪着头看他：“那师尊也别找道侣了，好不好？” 李沐阳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一动。 有个这样的徒弟，天天跟在身边喊你“师尊”，替你挡事，听你唠叨，甚至比道侣还贴心周到，谁还真稀罕什么道侣呢？ “好，为师不找。”他笑着答应。 “嘻嘻～”沈霜璃笑得像只得了糖的小狐狸，眉眼弯弯。 忽然，李沐阳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李哥——！” 这声“李哥”拖得极长，带着点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混着些生怕自己迟来一步的惊慌。 李沐阳微微一愣，下意识回头。 只见一道人影从远处尘土飞扬的林间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身上还挂着几片破碎的阵旗，像是刚从废墟里扒拉出来似的。 衣襟凌乱，脸上糊了泥巴，甚至一侧眉毛都被火气熏卷了，狼狈得就像是被人从锅底刨出来的。 “王守义？”李沐阳下意识低声唤道。 身侧的沈霜璃却早已神情一变，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眸子立刻冷下来，身子微微一侧，悄然挡在李沐阳身前一步。 右手握上剑柄，眼神警惕，宛如一只乍然炸毛的小猫，原本温顺依偎，如今却毛发倒竖，随时准备扑杀眼前的“陌生入侵者”。 那一刻，哪怕王守义还在几十米外，她已经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李沐阳无奈地看她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无碍。 “你没事吧？” 王守义总算气喘吁吁地冲到他们身边，脚下一滑差点扑倒，“刚刚湖面……湖面那场大战！你有没有被波及？我们洞窟全塌了，我被一根石柱砸得差点回老家见祖宗……”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脸上满是后怕，“那什么阵盘也被人一剑劈了……我寻思着这回死定了，结果醒过来你人没了，我还以为你——哎卧槽个天啊，你怎么筑基了？” 说到这儿，他瞪大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猛地拍了下李沐阳的肩膀，“我靠你不是炼气嘛？这才多久你就筑基了？吃了什么？你……” 话没说完，李沐阳已经面无表情地伸手捏住了他的嘴。 拇指和食指精准地将他嘴巴捏成一个奇怪的鸭嘴状。 “呜唔——呜？” 王守义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只能瞪着眼睛呜呜哇哇地表达自己的委屈。 “闭嘴。” 李沐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语气森冷，“你想让全秘境的人都知道吗？” 王守义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捂嘴，但李哥这表情，他懂了——别说话，别问，别传播！ “我们走。” 李沐阳放开他，语气低沉，“此处刚刚爆发大战，不是我等修为低微之辈该久留之地。速离开。” “对对对，速走速走。”王守义立刻点头，像个唯命是从的狗腿子，连忙跟在后头。 李沐阳一边迈步离开，一边在心里哀叹：完了，真完了。 这一出“扮猪吃虎”的戏码，原本还演得挺顺。结果刚刚召唤出厉天行来个化神巅峰暴打全场，现在王守义又来捅破窗户纸。 果然，谎言一旦开了头，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可再怎么说，也不能被人戳破身份。 什么大战，什么宗主，跟他李沐阳没有一毛钱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找万剑山庄宗主，或者那条脾气不好的小龙人去。 沈霜璃轻轻提着剑鞘，跟在两人身后。 她的眼神始终落在李沐阳背影上，略带沉思。 虽然王守义的话被及时捂住，但该听到的她已经听到了。 沈霜璃眼神闪了闪，在心里迅速推演—— 如果师尊本体是大乘，来到这个世界却只能展现筑基修为，那一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了他原本的修为，也就是……被世界意志压制了。 至于厉宗主？他降临的时间太短，世界意志都还没反应过来，自然没有压制修为。 而师尊不同，师尊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自然被世界意志“记录”下来。 所以李沐阳的真实修为一直在被缓慢下调，逐步向这个世界的上限靠近。 若按照这个趋势……最终应该会稳定在金丹期左右。这样既能发挥本体的一部分力量，又不会引起世界意志的激烈反应。 “真聪明！”沈霜璃心中一阵小得意，唇角悄然勾起，眼神亮晶晶的，像刚破译出一个隐秘机关的小狐狸。 她并没有出声向师尊求证。 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好徒弟”，最该做的是“省心”。 问那么多干嘛呢？ 跟着师尊，管他筑基还是大乘，只要她知道他不会扔下自己就行。 第五百一十八章 十三香，你这家伙 李沐阳随王守义一路穿过营地外围，脚步轻快的王守义却像踩了风火轮，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关不住了。 “李哥，你之前有没有见过一名剑修？穿灰色劲装，眼角这儿——”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右眼下方，“有一道刀疤。” 李沐阳闻言挑了下眉，没作声。 王守义压根不等他答，已经激动地挥舞起手臂：“嚯——您是真没看到，那人简直神了！我当时站在洞口，正打算布置隔绝阵盘，然后他就‘歘’的一下从天而降！” 说着，他还特意用手比划出一道飞掠的剑光轨迹，满脸都是崇拜。 “然后他直接‘唰’一剑，把我们的阵盘从中间劈成两半，接着又是一脚踹得洞口塌了一半，再一抖剑光就飞走了，整个过程……前后不超过三秒！” “那气势，那出剑速度，那步法，那特么叫一个潇洒！” “我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帅地‘歘’一剑啊？” 他脸上写满了羡慕和不甘，甚至一边说一边原地比划起自己理想中的剑招，可惜落地动作像鸡啄米，怎么看怎么像是跳广场舞。 李沐阳抬头望天，语气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没见过。” ——当然见过。 那灰衣剑修正是万剑山庄亲传弟子之一，玉无泪。 他的战法果决狠厉，在所有弟子中最擅长破阵袭杀，这回杀了一名升仙者之后，顺手把对方所有的布防也给顺带毁了个干净。 纯粹执行力一流，情绪管理为零。 这就是自己派的人啊，见到也得装没见到。 “也是，” 王守义点点头，咂摸着李沐阳的淡定神情，“幸好李哥您当时不在，不然估计就被那位一剑收走了。” 这句话落下，李沐阳嘴角一抽，实在无语。 身后的沈霜璃低着头，肩膀微颤，努力压着笑，笑得眼角都发红了。 她努力装作沉稳模样，却越忍越抖。 “王师兄，张师兄联系不上了。” 这时，一名神色紧张的弟子快步走到王守义身边，俯身附耳低语几句。 王守义的表情渐渐沉下来，转头望向李沐阳，拱手道：“李哥，营地这边出了点事，有几位外出巡逻的弟子失联，我们得马上去处理一下。”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这猎妖大会怕是撑不到原定的时间了……各宗长老连番被袭，现在已经确定失踪的就有七人。” “若您还没猎杀足够妖兽换奖励，也无妨。” 说着，他神神秘秘地拉着李沐阳到了营地边缘一个偏僻角落。 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像是藏了好久的宝贝似的。 “这是我们昆仑仙宫的洗髓丹，良品的。”王守义轻声道，眼神发亮，“外人拿不到的。它的功效比猎妖大会的那些奖励好得多。您收着，就算我一点心意。” 李沐阳低头扫了一眼。 瓷瓶普通，刻着昆仑二字，神识探入一看，里面躺着三粒碧青色丹药，灵气尚存，但从品阶来看，也就勉强能算乾元界中品。 “这就叫良品了？”他心里吐槽。 不过从王守义眼神中那股近乎肉痛的不舍来看，这东西在昆仑确实很值钱。 “心意我领了，但这丹药我不能收。” 李沐阳平静地将瓷瓶塞回王守义手中，“你自己留着。” “李哥！”王守义却不接，又硬塞回来一步，“接下来可能要变天了，各大隐世宗门已经蠢蠢欲动，灵气复苏也将迎来新阶段，一切都在加速，实力变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我还是得劝您，千万别疏忽了修为的提升。” 李沐阳沉默地听着。 王守义眼神微闪，像是斟酌了一下措辞，又道：“我现在虽然只是筑基，但猎妖大会一结束，我回宗一趟，很快就能突破金丹。” “哦？”李沐阳眉毛轻挑，看他几眼，“你这修炼速度挺吓人的。” 他不是没见过快速突破的天骄，但王守义的资质他一清二楚——紫气薄如云雾，根骨虽比凡人略强，也不过是比“平庸”多了一分“努力型”的修者。 就算嗑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从筑基冲到金丹而毫无副作用。 “你这法子……不会对根基有影响吧？”李沐阳狐疑地问。 “绝对没有！” 王守义信誓旦旦，“我们昆仑的功法结合新体系之后，已经在这个时代有所突破。境界虽涨得快，但都是根据灵根调和、灵气注入量度身定做的，没有硬冲。至于副作用什么的……我们也考虑过，试验过几次，暂时都没问题。” “听起来很玄。”李沐阳沉吟。 他当然知道灵气复苏时代某些古老宗门会借助现代科技或灵脉异变开展“提速计划”，但没有哪一个计划是真正无代价的。 快速修炼，最怕的就是“虚浮”。 境界再高，实战一碰就崩；灵气再强，神识根基跟不上也撑不住。 王守义看样子不是在说谎，更多的是——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这背后真正的代价是什么。 李沐阳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有些事，不说才是对的。 他微微颔首，将瓶口朝下，倒出了三枚洗髓丹。 那三粒丹药呈青金之色，表面灵纹如云，散发着一股温润的药香，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那这丹药，本尊就收一半。”李沐阳轻声说道，随手将剩余的瓷瓶递回王守义手中。 王守义一怔，随即眼中露出一丝讶异和感动之色。 这三颗李沐阳会带回乾元界，找云朵朵解析一下成分，也能看看昆仑的底子。 王守义双手接过瓶子，刚要开口推辞，却被李沐阳直接截断。 “老弟，H省斩妖司随时欢迎你。”李沐阳目光诚挚，“本尊说的不是客气话——你若真愿意来，必有你一席之地。” 他说完，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中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期待：“你小子我挺喜欢的，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家伙。” 若升仙之道背后真如他所怀疑那般隐藏着巨大的阴谋，那么王守义，或许是他能从这层棋局中捞出来的少数几个。 若救他一命能破一子，那也算有意义。 只是——这取决于王守义自己的选择。 如果这孩子愿意走进H省斩妖司，那么哪怕未来风雨飘摇，李沐阳也能护他一程。 但若他最终仍选择留在昆仑，那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第五百一十九章 奖励还是要的 王守义收起瓶子，眼神郑重地看着李沐阳，缓缓点头：“李哥，我已经把此事传音汇报给尊上。她没有明确反对，这……在我们昆仑就是默认允许了。” “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定来叨扰，看看H省斩妖司的风采！” “那就一言为定。”李沐阳轻拍了拍他肩膀，笑着带沈霜璃转身离去，未再多言。 沈霜璃回头看了王守义一眼，眼中带着点笑意和一点点思索，随后追上李沐阳，两人并肩踏入山道，脚步坚定。 李沐阳并不打算就此离开猎妖大会。 ——奖励嘛，还是得领的。 至于前几名的“传功”资格，他倒没什么兴趣。眼下他已经是筑基，又身怀龙魂秘力，若真在传功时让对方窥得自身根底，那麻烦就大了。 所以他打算届时观摩一下过程，领点洗髓丹就算过关，实在犯不着把老底都亮出来。 ……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王守义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立刻沉了下来，嘴角的弧度倏然敛去，眸中只剩冷意。 “张斐死了？” 他神色阴沉地走向一侧，那名先前传消息的弟子已经等在那里，低着头，神情肃然。 “确定。”弟子谨慎地回道，“张师兄的魂灯已经碎了，没有任何残余灵识残片。” 王守义眉头一跳，脸色更沉：“张斐是在哪段时间失联的？有没有可能只是受伤昏迷，被困在洞窟中？” “魂灯碎裂，代表真魂已灭。”那名弟子低声道，“他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北区的防御阵盘附近。大阵失控时，四方书院的长老曾向那片洞窟打出一道掌力——但据我们分析，张师兄不是死在那一掌之下。” “因为……他遗留下来的尸块上有魔气残留。” “魔气？”王守义目光一凝，眼神凌厉得像要刺破人心。 魔修！？ 若真是魔修潜伏进来，假借混乱之机杀人，那问题可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但偏偏，袭击阵法、对阵各宗长老的那一批剑修，个个神色澹然、气息中正，并无半点魔气波动。且其中有一人——修为赫然是化神境！ 王守义记得清楚，那道剑气他曾远远遥感——沉稳如山，锐不可当，绝不是魔修的气息。 化神修者的出手，已经严重违反了“灵气复苏阶段”的约定俗成。 作为昆仑仙宫核心弟子，王守义了解不少隐秘。他知道，这个时代之所以没有被几大隐世宗门所垄断，正是因为大家都默认遵守着某种“限制法则”——在灵气尚未全面复苏前，各宗不得提前动用高阶战力。 这是维持表面平衡的红线。 否则，若让化神、合体这种等级的老怪纷纷苏醒出手，只怕整个世俗界瞬间会被撕得粉碎。 但现在，化神已经现身。 这意味着，有人撕破了这层面纱。 坏了规矩的，不论身份背景，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那剑修不可能是魔修……”王守义喃喃道。 “可张师兄的尸骸上确实检测出了魔气。”弟子重复道，“而且还是极为纯正的天魔之力。” 王守义眼神微沉，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可能性。 是有人嫁祸？是魔修潜伏在剑修之中？还是……有别的存在，在暗中搅局？ “师兄，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弟子忍不住问。 王守义深吸口气，语气森然：“去太山顶等着。” “我已经传音尊上，现在群龙无首，各宗掌舵者纷纷失踪，猎妖大会怕是撑不住了。” “尊上说，她将亲自降临。” “届时，她会推演天机，锁定袭击大阵与杀害张斐师兄之人。” “我就不信——真凶，能藏得过尊上的推演！” 半个时辰后，太山之巅，寒风凌冽。 王守义静静地立在断崖之畔，身后是整齐列阵的昆仑仙宫弟子。他负手而立，神情冷峻，衣袍随风猎猎作响，像一尊沉静的雕像。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太山顶最险峻的一片悬崖，据说古时曾有真龙于此处栖息，俯瞰人间风云。 断崖之外五百米处，来自其他隐世宗门的弟子与管事也纷纷抵达。他们虽同在山巅，却不敢靠近昆仑所在区域半步，彼此之间保持着难以逾越的距离。那些弟子全都低着头，手持佩剑不语，面容凝重。 空气像被压缩，仿佛随时会有风暴降临。 整个太山顶，密密麻麻站了上千人，却静得落针可闻。 不多时，东方的天际逐渐泛起鱼肚白。 日出将临，星辰开始暗淡隐去，仿佛天地正在屏息，为即将到来的存在腾出一线天光。 就在这黎明破晓交接的瞬间—— 天穹突然微微震颤，一层层云雾被无形巨力撕裂，如有神人伸手拨开帷幕。星辉从天顶垂落，银丝缥缈，如瀑如练，自九天之上直贯太山之巅。 一道婀娜的身影，缓缓自银辉中踏出。 她行走在云光之间，宛若踏在虚空之上。青衣在风中翻飞，身形似真似幻，脚下不着尘土，却有万物向她朝拜。她的长发如泼墨般从肩后倾泻而下，瀑布般垂至腰际。每走一步，脚下便有草木自动伏地，连山风也被她的气机斩断，死寂无声。 她未开口，天地自肃。 云海在她身后如巨浪退去，朝阳缓缓升起，恰巧映在她脑后，照出一圈神辉，如天宫之主降临凡尘，威不可测。 她面容被阴影所掩，惟有那双清冷眸子在半明半暗中流转寒光，如冰雪凝霜。 “尊上……”王守义下意识低头，仅一眼便已心惊胆寒，连忙屈膝跪拜，声音恭敬得几乎要贴着地面：“王守义，参见尊上！” 他跪下的瞬间，昆仑仙宫众弟子齐齐俯身，齐声叩拜：“参见尊上！” 五百米外的其他宗门弟子也纷纷下跪，瑟瑟发抖，哪怕他们不是昆仑弟子，但面对这等威压也只能俯首称臣。 这便是昆仑仙宫现任掌权者——宫冬。 她是仙宫十二星座座主之一，如今灵气复苏尚未完全觉醒的阶段，由她统领昆仑内外大小事务，其地位等同于“摄政”。 她未言一语，只是一步步走近王守义。 但随着她的靠近，整个山顶的气息开始凝滞，如有一尊不可名状的存在俯瞰众生。 当她站定在王守义面前时，一股深不见底的压迫猛然降下！ 不是针对王守义，而是覆盖了太山巅上的每一个升仙者！ 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到心头如被千斤重锤猛砸，骨头仿佛要裂开，灵魂都似乎在寒风中颤栗。 第五百二十章 算不出来 “一群废物。”宫冬淡淡开口，声线如风霜摩擦，却比惊雷更令人胆寒。 她语气不重，但每一个字都像穿透了天地屏障，轰击在众人心底。 无数人额头冷汗淋漓，却不敢动弹。 “尊上息怒！”王守义硬着头皮抬头，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跪爬向前，“今日之事变故突发，各宗宗主又多有失踪，诸弟子实为身不由己，非不愿力战，还请尊上明察秋毫！” 说罢，他重重地叩首于地，石板应声裂开，‘咚’的一声震耳欲聋。 他心中敬畏如山。 ——没有宫冬，便没有如今的他。 当年他还只是昆仑外围弟子，是宫冬一眼看中，将他提拔入内门，又亲自指点三年，才使他一步步崛起。 即便他如今已小有名气，在宫冬眼中也不过是稍具潜力的棋子而已。但王守义却视她如天神般尊崇。 宫冬低头凝视着他，眸中怒意稍缓，声音冰冷：“取阵盘来。” 王守义连忙起身，双手奉上一只鎏金色圆盘。 这阵盘并非此前困龙大阵所用的十二地支之一，而是昆仑仙宫秘制的“天衍星盘”，可窥星象、索因果、推天机——是大修士占星断局的至宝。 星盘入手，宫冬微一闭目，掌中法力如潮水般注入。 顿时，整座太山发出一阵低鸣，仿佛被古老的力量唤醒。 星盘表面金光流转，银河倒挂，星斗如火，投射在半空。一个巨大的幻境投影展开——其中山川起伏、湖泊蜿蜒，甚至将太山本身也包纳其中。 众人仰望着这光幕，屏息静气。 王守义更是双眼放光，心中燃起无限向往—— 这便是修士的手段。 在凡俗世界里，想找人需要身份证、手机定位、监控追踪，而修士却只需一点因果、一丝气机，便能以天盘演化万象，叩问天地，遍察寰宇。 然而—— 宫冬的面色却在此时渐渐变得凝重。 原本光华四溢的星盘开始晃动，光影扭曲，星辰偏移。她眉头紧皱，额头隐隐有冷汗渗出。 王守义心中一跳，脸色也变得不安。 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推演失败后，宫冬睁开眼，眼神中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困惑与茫然。 她抬头望向星空，久久无言。 王守义心中骇然：难道……连尊上也算不出幕后之人？ 星盘的投影之中，四名剑修的身影模糊如雾，甚至连一个完整轮廓都无法显现。仿佛天地间根本不曾存在过这些人。 更诡异的是，那位化神剑修的气息，就像被某种无形之手彻底抹去——连一丝残痕都没有留下。 而根据常理，哪怕是化神老怪遮掩天机，也不至于连金丹修士都彻底失踪于占星盘中。 宫冬面色铁青。 半空中，灰云散尽，残阳映在太山断崖的冰冷岩壁上，斜斜地投下长长的影子。断崖边，王守义一身玄衣，额头渗出薄汗，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宫冬的神情，又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 他心中不安，总觉得尊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终于，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焦躁，抱拳俯身，小声道：“尊上？” 宫冬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站在原地，纤指拂过手中的阵盘，眉头紧锁，眼神深处仿佛藏着翻涌不息的天河。下一瞬，她冷冷扫了他一眼，语气中裹着一丝冰霜和烦躁：“别吵。” 那声音虽然不高，却像锋利的冰刃，瞬间将王守义的气势斩得七零八落。他脊背一凉，猛地低下头，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周围站着的升仙者们也都如遭霜打的鹌鹑，一个个头低得不能再低，齐刷刷噤若寒蝉。寒风吹过山巅，吹动众人衣袍，却无人敢动弹半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压抑，就连山间飞鸟都似乎觉察到异样，早早避开了这片区域。 宫冬依旧死死盯着阵盘，一边推演，一边眉心微颤。她已经试图第三次突破天机迷障了，代价是气运略有损耗，丹田中那口真元波澜都在悄悄反噬。 可无论她怎么施展占星术、动用“天盘星轮”，甚至连早年间那一套为女帝定国运的手法都拿出来了，结论依旧没有丝毫推进。 不是看不清，而是……压根“无从可见”。 她咬牙停下手，袖袍轻拂，将阵盘收起，抬头看向王守义，面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神色，但眼底深处却有着明显的烦闷之色。 她不能说——自己只算到“对方仍在此界”。那种程度的信息，说出来只会徒增笑料。 堂堂昆仑仙宫的宫冬尊上，千年不倒的占星巨擘，竟然只推演出“贼人还活着”？ 她不能接受，也不能承认。 一阵沉默后，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恢复了往常那种从容和威严：“王守义。” “弟子在！”王守义连忙上前，躬身应道。 “这次袭击确实出乎意料。”宫冬缓缓道，“对方手法隐匿至极，连天机都被扰乱……但，本尊已窥得一线因果轨迹。” 王守义眼神一亮，像被泼了一盆清泉，整个人从惊惧中清醒过来，精神振奋：“尊上，您已经找到方向了？” “方向嘛……”宫冬咳了一声，语气不动声色地滑开，“你且照常入世，随缘行事。你命中与此事有缘，天机自会引导你找到破局关键。” 王守义怔了下：“就……让我跟着感觉走？” 宫冬神色严肃地点点头：“正是。顺天而动，方能逆流而上。” 她顿了顿，又扫了众升仙者一眼，冷声道：“你们也一样，日常修行之余，务必察言观色，仔细留意异常之人，一旦发现端倪，立刻禀报。” 众升仙者纷纷俯首应声，不敢有任何怨言。 王守义虽觉得尊上的话听起来有些玄乎，但也明白，以尊上的修为若真不想说，他们是问不出来的。他连忙磕头道：“弟子谨遵尊命，定不辱使命！” 宫冬颔首，忽然袖袍一振，一道银白色的空间缝隙从她指尖裂开，如流光涌动的水镜，在半空中旋转。 她脚步一踏，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残影，径直没入其中，连带着那件阵盘也一并消失在空间涟漪中。 缝隙合拢，空间归于宁静。 断崖之上，只剩王守义和一众升仙者仍风中凌乱。 几位宗门的代表面面相觑。 “这……就走了？” “好像什么都没说清楚？” “感觉……更像是把锅甩下来了……” 而王守义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尊上这一招“顺其自然”，怕不是早就摸不着头绪了。 不过既然是尊上安排的事，那就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总督，你到底行不行 五分钟前。 H省，斩妖司驻地，山脚小屋旁的空地上。 “唉，又死一个。” 李沐阳抬眼看了一眼已经凉透的林昊，随手用脚踢了踢尸体，确认没反应之后，嫌弃地把他踹下山崖，省得“风水不好”。 “该说你印堂发黑，还是命里带煞……”他喃喃自语，转身走进小屋。 屋里暖气开得热腾腾的。 白小柒正坐在懒人沙发上，抱着手机刷短视频，手边的零食袋堆得比她人还高。她一边嚼着薯片，一边打了个嗝：“哦哟，是总督和……咳咳，漂亮姐姐回来了呀？” 她抬腕看了眼时间，目光顿时变得微妙，像是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事。 狐疑的视线扫过李沐阳的下三路。 “这才多久啊？”她心中嘀咕，“不会就结束了吧？” 她咧嘴笑了一下，眯眼问道：“总督，你到底行不行？” 李沐阳刚想问“什么行不行”，看到她笑得像狐狸一样，顿时脸色发黑：“你说这话能不能积点德？” “那得问你自个儿啊！”白小柒转头望向沈霜璃，笑得眼睛都弯了，“漂亮大姐姐，你觉得总督行不行？” 沈霜璃轻轻一笑，眸光温柔，带着点羞意，却不掩其中真情实意：“我觉得……师尊很厉害，很可以。” 那种从心底溢出来的甜意简直要拉丝了。 白小柒嘴角一歪，心道这怕是已经完全被总督拿捏住了啊，时间长短根本不是问题，情绪管理到位就行。 她凑到李沐阳身边，悄悄拽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总督，我让人给你定的那批补品明天就送到，别忘了吃。漂亮姐姐不在意，但你得提前布局啊，万一哪天感情有波动，你至少得有个优势是硬件上的！” 李沐阳懵了半秒，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你是把我当牲口养呢？” “放心，总督你顶多是高配种驴。”白小柒很认真地说。 李沐阳气得牙痒痒，一把抓住她的后领提了起来：“你给我下来点正经的！” 白小柒笑得像只撒欢的小妖精：“我这就是对咱们斩妖司负责嘛——物资要提前备好，打仗前要做好弹药保养！对吧，沈姐姐？” 沈霜璃一笑不语，只是看着他们吵闹的样子，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暖。 李沐阳正准备“收拾收拾”那个成天嘴欠得不行的臭丫头，手都已经抬起来，脸上浮现出“你小子完了”的邪魅笑容。 结果还没等他发威，兜里的手机却像是中了邪似的剧烈震动起来。 “咦？”李沐阳皱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整个人顿时神色一肃—— 情缘游戏竟然自己启动了？ 不等他多想，一条刺眼的猩红警示弹了出来，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 【警告！】 【检测到玩家正在被未知高阶力量推演天机！】 【请立刻佩戴VR头盔以遮蔽气运坐标，防止真实世界位置暴露！】 【天机推演将在60秒内启动，若因未及时遮蔽导致坐标泄露，后果由玩家自行承担！】 “靠。” 李沐阳低声骂了一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情缘系统以如此急迫的姿态发出警告。 往日那系统不是装高冷就是搞暧昧，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 他瞬间意识到一件事。 ——这场天机推演，恐怕并非来自乾元界，而是来自眼下这个世界！ 某个拥有极高修为、并且具备推演能力的大能，正试图探查他的天命轨迹！ 而他一个“外挂用户”的身份，要是被推演者察觉其中端倪，那后果……别说游戏账号被封，现实里估计得直接升天！ 来不及多说废话，他飞快地从怀里摸出那顶外形浮夸得堪比摩托车头盔的VR设备，像戴战盔一样，啪地套在头上，整个人顺势往地上一躺。 “……？” 沈霜璃和白小柒两人同时定住。 白小柒原本还准备再来一句骚话，结果话到嘴边硬生生噎住，只见李沐阳一脸严肃地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她张着嘴，狐疑地转头看沈霜璃：“他……这是累了？搞行为艺术？” 沈霜璃却是神色一变。 在她的视线中，李沐阳戴上那奇异的“头盔”之后，他的气息陡然一沉，随后—— 神魂居然霎那间从这具身体中彻底剥离！ 不是简单的入定、也不是短暂的神游，而是整个神识层面的彻底消失，仿佛他本人被直接从这个世界剜走！ 沈霜璃瞳孔微缩，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是穿界级别的神魂脱离……这……这得是多高的神通？” 她一边震撼地望着李沐阳静卧的身躯，一边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生怕多看几眼就被那头盔的机制反制。 白小柒则在旁边挠头，念念叨叨：“不过……总督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行。” ——— 与此同时，远在太山之巅的寒风之中。 王守义仍站在悬崖边，面朝朔风，衣袍猎猎作响，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什么。 “跟着感觉走……”他将尊上的话反复在脑海中咀嚼回味。 乍一听，尊上那番话像是某种随口敷衍的说辞——什么“天机自会引路”，什么“正常入世”，换成其他升仙者估计早就一脸懵地放弃理解了。 但王守义不一样。 他可是尊上亲自拣回来的徒弟，是看门狗里的骨干力量。他深知，尊上从不说废话，每一个字都可能藏着天大的玄机。 “所以……”他喃喃道，“如果我按照感觉走，就会去加入H省斩妖司……” 念至此，王守义眼睛一亮，猛地一拳砸在掌心上，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顿悟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将入世投身斩妖司，正是顺应天机的最佳之选。因为——那袭击大阵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在斩妖司中，或者说，他们迟早会现身于此！” “只有深入虎穴，才能窥见蛛丝马迹。” 他激动得在悬崖边原地踱步，时而点头，时而握拳，像个陷入沉思的哲人。 “不过……我要不要先提醒李哥一声？” “若那贼人已混入斩妖司，提前警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随即他又自我否定了：“不行。告诉李哥，就等于提前打草惊蛇。万一那伙人警惕起来，岂不是直接打乱了尊上的天机布局？” 他神色坚定地摇头，嘴角抿出一条决然的弧线。 “罢了，为了尊上的命令，也为了李哥，我就暂且隐忍不言。等真到了要动手的那一刻，我会第一个跳出来挡在前头！” “就算……到时候尊上要迁怒H省斩妖司，我王守义也愿以一身性命相抵——李哥的恩情，王某一辈子不敢忘！” 第五百二十二章 生是师尊的人，死是师尊的 …… “王师兄最近是不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他站悬崖边自言自语半天了，嘴角还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像极了疯道士。” 一群昆仑仙宫弟子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 “别说话，小声点……他可是尊上的亲信，你不想考核被打零分就闭嘴。” “可是……他真的挺像受了刺激之后的那种人。” “管他呢，我们就随便敷衍几句得了，反正尊上已经走了，说到底这次我们谁也没拿到确切的指令。” …… 太山之巅，晨雾未散，山风裹着薄凉在松林间穿行。 一道绛红身影凌空而至，掠过山巅，裹着灵光稳稳落下。 来者身着一袭红色长裙，裙摆随着气流微动，头戴帷帽，看不清容颜，只隐约可见唇角一抹冷意。 她的脚步轻盈却威压凌厉，一落地便引起众升仙者心神微颤。 “红衣师姐到了！”有昆仑仙宫弟子小声提醒。 众人心头一震，纷纷起身拱手，哪怕是不归宗的老祖、世家宗主此刻也不敢造次。 这位红衣，正是昆仑仙宫宫主亲传弟子之一，也是宫冬亲自派来处理猎妖大会善后事宜的权威人物——更重要的是，她是王守义的师姐。 据说当年两人同样身为孤儿，一同被尊上带入昆仑，王守义早有其名，而红衣则是在拜入仙宫后得了此号，从未以本名示人。 她天资不如王守义妖孽，却也以扎实修为步步为营，如今已是筑基后期的高手，地位仅次于宫主嫡传。 “所有人，立刻到山顶集合！” 红衣声音不高，却如清钟击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片刻后，数百名参与此次猎妖大会的修行者陆续抵达山顶。 红衣立于最高的石台之上，目光扫过全场，带着天然的审视与挑选意味。 “本次猎妖大会虽因突发异变提前结束，但猎妖积分结算照常进行。凡持有妖魔邪祟相关材料者，依序上前登记兑换积分。”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另外，因此次意外导致数位隐世宗门宗主身陨，关系重大，需就地遴选各宗新主，务必在今日内完成，确保后续广收门徒之计划不受干扰。”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神情复杂。 隐世宗门的宗主个个都是坐镇一方的高手，如今突然身亡，背后的政治真空引发的争斗，注定不止于表面。只是谁都没说话，毕竟在红衣面前，没人敢造次。 也就在此时，山道另一侧传来几道脚步声。 李沐阳摘下了VR头盔，揉了揉额角，带着沈霜璃与白小柒缓缓步入山顶广场。 头盔事件他暂时不想解释太多，只是心里隐隐记下了推演的“幕后手”。 “这就是奖励现场？”他抬眼看向那片已经聚集众人的山顶，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高台上的红衣。 “那女人谁啊？这么装？”白小柒小声嘀咕。 “我听周围人说她是宫主的弟子之一，叫红衣。”沈霜璃道，神情微凝，“筑基后期，实力不弱。” “行吧。”李沐阳耸耸肩，“我主要是想看看那什么‘醍醐灌顶’怎么灌……奖励积分倒是其次。” 红衣此刻已开始清点材料，一边快速念名，一边手持一块天晶玉石，替换一批又一批人上前提交妖魔材料。 “玄阳宗……一万一千五百积分。” “西岭谢氏……六千积分。” “齐州李家……两千三百积分。” 数据报出之后，不少修行者面露尴尬之色。他们原计划在为期三天的猎妖大会中缓慢积累，可谁知大会才进行不到一天就因阵法突袭提前终止，大部分人收获寥寥，材料甚至不足以兑换基本奖励。 红衣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种结果不甚满意。 就在这时，她语气一沉： “H省斩妖司，上来提交材料！” 李沐阳嘴角一挑，走上前去。他不清楚这些“战利品”值多少积分，反正每次都是沈霜璃干掉目标，他动手补刀、收尸、剁材料，纯工具人身份。 将空间装备一开，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啪嗒——啪嗒啪嗒。 各类妖魔的眼珠子、犬齿、蜥蜴鳞、獠牙、蹄骨、翅膀、角片……一个接一个掉在石桌上，噼里啪啦堆成一座小山。 不远处弟子发出低呼：“卧槽……这是灭了一个妖族窝？” 红衣眸光陡然收紧，猛地抬头盯着李沐阳。 “这些……都是你杀的？”她的语气中透出明显怀疑。 “我杀了一部分。”李沐阳淡定回答，指了指旁边的沈霜璃，“剩下的，是我徒弟干的。” 红衣皱眉。 她这才注意到站在李沐阳身后的女孩。目光落在沈霜璃身上，神情骤变：“金丹初期？” “没错。”李沐阳拍拍沈霜璃的肩，“才刚突破，前两天还结丹仪式来着。” 红衣心中震动。 金丹初期，在这个刚刚进入复苏时代的世界，几乎是神话般的存在。 就算在乾元界，金丹修士也要在宗门中担任长老级别的位置。 而眼前这少女，居然只是个“徒弟”？！ “你确定她是你徒弟？”红衣冷声问道。 “确定。”李沐阳语气平淡，“你有见过有规定说师尊一定得比徒弟强的？这又不是考公务员要资格证。” 红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看着沈霜璃沉静坚定的眼神，意识到这不是李沐阳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把这个少女收作门徒。 她心中涌现复杂情绪：这等天才，若是归于昆仑，未来大可继承宫主之位，怎能被这H省小地的斩妖司总督“埋没”？ 暴殄天物！ “行吧。” 她强压下心中不满，挥手将玉石往材料上一照，光芒跃动后报出数字，“积分两万三千七百五十分，当前所有参赛者中积分第一。去东边岩台等待。” 李沐阳耸耸肩：“这奖励是一定要领取的吗？” 红衣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不想要可以走人，没人拦你。” 说完，她脸上寒意尽褪，换上一副温婉神情，对沈霜璃轻声道：“小师妹，你若哪天想换个更宽阔的舞台，昆仑仙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尊上最喜你这等悟性与气运之人，资源随便挑……千万别一时糊涂，把前程赌在某些人手上。” 沈霜璃面无表情，淡淡道：“我生是师尊的人，死是师尊的鬼。” 说着，她四指并拢朝天，神情肃穆而郑重，像是在立誓。 第五百二十三章 啧，世风日下 红衣的神情在沈霜璃那句誓言落下后，微微一僵，仿佛被人用钝器轻轻敲了下额角，整张脸骤然僵硬下来，眼中神色一瞬间晦暗难辨。 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可那笑容却像勉强粘贴上去的一层薄纸，微风一吹便能揭开其中的不甘与不屑。 她的视线缓缓地偏向李沐阳，目光凌厉得像是一柄藏锋已久的匕首，在他身上划来划去，仿佛要从他不起眼的外表中刺探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李沐阳呢？他根本不在意红衣的目光。 他就像是一个闲庭信步的游客，双手插在袖中，悠悠然地踱步来到那块巨大岩石前，低头看向正忙碌布阵的升仙者弟子。他的神情认真而好奇，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活脱脱一副“我在研究”的模样。 但看了好一会儿——他其实……没看懂。 他没羞也没怒，反倒理直气壮地仗着自己开了挂，转头看向一旁的沈霜璃，咳嗽一声，摆出一副“师尊风范”的姿态： “徒儿，为师考考你，只看这些阵纹，你觉得这阵法是作何用处？” 又来了，熟悉的“师尊考校”环节！ 沈霜璃眨了眨眼，眼睛里迅速亮起光来，她早已熟悉了这套流程——考校是假，谈条件是真！ 她轻轻撩了撩鬓边的发丝，唇角微扬，带着些许调皮又认真地问：“若是徒儿回答得好，可有奖赏？” 李沐阳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当然有！” “那……”沈霜璃眼波流转，脸颊染上一丝红晕，唇角那抹上扬越发藏不住了，努力压下心头的小雀跃，小声追问道，“是什么奖励？” 李沐阳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沈霜璃脸上那种少女的欢喜太明艳，他莫名有些招架不住。 他轻咳一声，语气不自然地说道：“想要什么奖励，你自己提。” 沈霜璃愣了一下，没想到师尊竟然直接开了条件，这不是给了她无限权限吗？她低头绞着指尖，脸颊浮现两朵绯红，欲言又止地踌躇了好一会儿，终是咬着下唇，细若蚊鸣地说出一句： “徒儿想要……想知道师尊裹裤的尺码……”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 李沐阳听得差点一个踉跄，万万没想到小徒弟开口的奖励竟是这个！ 他瞬间脑补了好几出小剧场：莫非……她是想给他亲手缝制一条能在他打爆灵衣后还能自我修复的黑科技裤衩子？以她的智商和动手能力，还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李沐阳突然觉得有些激动——穿上女弟子亲手为自己设计、量身定制的裹裤，这不是许多男人一辈子的梦想吗？ 他立刻一本正经地用他那超标音域的气泡音回道：“只要你答对，区区尺码，顷刻告知！” “真哒？！”沈霜璃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星星，“您可不能反悔！” 她早就暗暗下定决心，师尊未来的饮食、衣物、灵宝，全都由她来安排，这样才能确保他离不开自己。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本尊什么时候反悔过？”李沐阳拍了拍胸口，言之凿凿。 而此刻他们旁边的几名正在布置阵法的升仙者弟子面色复杂到了极点。 其中一个弟子面无表情地转移阵盘位置，嘴里低声咕哝：“现在的师徒关系怎么都这么卷了吗……” “我呸！”另一个弟子忍不住小声嘀咕，“金丹认个筑基做师父也就算了，居然还……还这么腻歪！” “啧，世风日下，真是修行界的悲哀。”第三个弟子抱着符篆远远躲开，像是怕被“犬系气息”熏染一般。 沈霜璃装作没听见，她的耳根早就红到了耳尖，低头蹲下盯着脚边的阵法，原本是为了掩饰尴尬，可越看她越皱眉，那错综复杂的阵纹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李沐阳看她神情不对，便轻声问道：“怎么，有发现？” “……师尊之前说这阵法是为了向修士灌输功力，对吧？” “没错。” 沈霜璃咬唇，眼神坚定，却仍有一丝踌躇，“但徒儿怎么看，这阵的核心运转逻辑不像是‘馈赠’，反倒像是一种——‘交换’。” 李沐阳眼神微凝：“继续。” “就是……使用这个阵法的修士，需要主动付出某种东西，才能从中获得力量。至于付出的代价，是寿元？灵根？还是别的什么……现在还看不清。” 说完，她有些忐忑地抬头看向李沐阳，像是在等判分的学生。 李沐阳装模作样地点头，哼哼两声，摆出一副“你虽然勉强及格但我很严格”的架势，悠悠说道： “不错，虽不中亦不远矣。但本尊不喜半吊子答案，再给你一次机会——待阵法真正启动之时，再看一看。” 沈霜璃顿时满脸惊喜，“谢谢师尊！您真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角弯弯，声音里藏着止不住的甜意，那笑容落在李沐阳眼中，像是晨光里一株悄然盛开的花儿，带着春风十里的明媚与羞涩。 然而，就在众人关注焦点集中之时，却没人留意到人群后排，一双阴冷而愤怒的目光正悄无声息地锁定着李沐阳的背影。 那目光属于王氏家族族长王彪最宠爱的孙子，王有德。 此刻的他，面色铁青，嘴唇紧抿，额角青筋突起，恨意几乎从眼眶中喷涌而出。他攥着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几乎陷入掌心的肉里。 他至今都忘不了猎妖大会中那段堪称耻辱的经历。 他的祖父王彪为了扶他一把，不惜砸下1500亿重金，从李沐阳手中购得三只所谓的“锁妖匣”。 据说是万剑山庄弟子亲手打造的神器，能够镇压妖魔，甚至可能将妖物如宝可梦一般“收入囊中”。 王彪本想借此助孙儿扬名立万。 结果…… 王有德那天在密林中遇上一头妖灵境界的大妖，本就心中紧张，便急忙从腰间掏出“锁妖匣”，满怀信心地朝那妖物头顶一砸。 他幻想的画面是：妖兽瞬间化作青烟，被匣子封印其中，随后他昂首挺胸举起匣子，接受众人惊艳目光。 然而，现实——却是妖兽被砸了个猝不及防，血肉未伤，尊严受辱！ 妖兽怒吼着将王有德从密林追杀到山崖，他拼尽全力才拖着半条命逃到升仙者布下的结界。 当他气喘吁吁捡回一条命时，还天真地想是不是自己激活手法不对。 直到他碰上的一位升仙者好心提醒：“兄弟，那玩意儿就是普通木盒，雕了点纹样，看着唬人罢了。” 王有德当场炸裂，血压飙升，鼻头发红，险些原地吐血。 此刻再次见到李沐阳，不提那糊弄长辈的钱财，单是那副得意洋洋站在传功柱前接受荣耀的姿态，便足以让他恨不能抽出长剑，一剑斩之！ 但他不敢。 他的修为不够。 他只敢龟缩在人群后方，像一只被拔了牙的毒蛇，用目光在心里将李沐阳千刀万剐。 第五百二十四章 我要现金！ 另一边，红衣已将积分排名全部核算完毕。 沈霜璃大杀四方，刷了大半积分，全被李沐阳“共享”了过去，使得他毫无悬念地登顶积分榜首，赢得此次猎妖大会仅有三份的“升仙柱传功”名额。 然而，就在众人羡慕不已之际，李沐阳却一脸正经地摇头拒绝了奖励。 “这传功机会太贵重，本尊不要。” 他语气随意，神情却十分认真。 红衣顿住脚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了丝不可置信：“你可知，升仙柱每三十年才开放一次？一次传功，胜过十年苦修！你拒绝它？” “没错。”李沐阳一脸风轻云淡，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周围众人哗然。 “疯了吧他？这机会是别人打破头都抢不到的好事，他居然不要？” “是不是傻啊？李沐阳不是疯了就是装的。” 红衣面色一沉：“你若不需要，便交还机会，本人将其给下一位。” “不急。”李沐阳手一扬，语出惊人，“虽然我自己不想要，但这毕竟是我赢来的奖励，我可以转让。” “转让？！” “没错！”他望向四周那些目光炽热的升仙者，嘴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微笑：“我不白给，我拍卖！” “此机缘，谁出价高，归谁所有。” 话音一落，仿佛一道惊雷劈落山巅。 排名第三的王守义再次傻眼。 他第一次傻眼是看到李沐阳积分第一。 第二次就是现在。 赶忙上前劝说：“李哥啊，使不得啊，先不说你居然把这么好的机会拿出来拍卖就很大逆不道了，就说这可是升仙柱传功，万中无一的珍贵资源！怎能说扔就扔？” 李沐阳摇了摇头，开始演戏。 他眼神逐渐沧桑，语气坚决中带着一丝哽咽： “本尊怎能不知这机会宝贵？但本尊有什么天赋本尊自己不清楚么？ 这机会给本尊就是浪费，不如给真正有天赋的人。 而本尊只需换得一点资源和钱财，潇潇洒洒走完这一生便足矣！” 所有升仙者瞬间沸腾，面面相觑之后，纷纷从储物袋中取出最值钱的宝贝：灵丹、飞剑、护体法袍、天阶符箓……法宝的光辉如星河流转，眩人双目。 “我出一枚三转灵阳丹！可助金丹突破！” “我出紫霞剑一柄，天品上阶！” “我有师门秘卷一本，只传嫡系，此刻愿奉上！” 斩妖司和世家复苏者站在外围，望着这一幕眼红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他们哪来的那么多修真资源？ 然而，就在他们黯然神伤之际，李沐阳却抬起一根手指，优雅地指向蓝天。 声音懒洋洋地落下，轻轻一笑： “你们这些宝贝嘛，虽好，但都比不过一个朴素又闪闪发光的词——” “本尊，要钱！要R！M！B！” 此言一出，四周死寂三秒，下一秒，一群升仙者几乎当场炸锅。 “你要灵石可以理解，居然要凡尘金银？你修的什么路数？！” “我出八千万灵石！怎么也比人间俗币有用吧？” “他这分明是想回凡尘养老去了！” 但李沐阳站在升仙柱前，目光坚毅无比。 “没错，本尊要钱。什么丹药、灵器、仙法，本尊都不稀罕！你若出的是现金，那我什么都能卖！” 这些升仙者，平日里都是用丹换剑、以灵石易宝器的主。钱？那只是买米买油买牙刷的尘世俗物而已。他们的世界讲究的是“资源流通”，而不是“纸上数字”。 “你丫要是要灵石咱还能商量，RMB谁身上揣这个？”有升仙者终于忍不住出声怒道，情绪中带着一丝羞恼与失落。 而站在外围的斩妖司和世家子弟们却是另一番光景。 他们一开始只是冷眼旁观，毕竟资源有限、底蕴不及升仙者，只能眼巴巴看人争抢升仙柱传功的名额。 可当听到“要钱”那一刻，他们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特么……转机来了啊！” “咱世家不就是钱多？资源不多但钱是真有！” “这位H省总督……怕不是脑子灵光得很！” 于是，片刻的沉寂之后，人群中陡然炸开了锅。 “我京儿都斩妖司出价一个亿！”一位身着唐装、风度翩翩的青年从人群中走出，声音铿锵地朗声道，“李总督此番义举实乃当世之德，若有缘得此机缘，他日必为我京儿都一臂之力。还望诸位给粱某一个薄面。” 此言一出，升仙者一个个脸都绿了。 才一亿？这价格怕不是在打他们的脸！ “粱兄，这价未免太轻了。”另一个冷哼声响起，“我S省斩妖司愿出一百亿！并愿奉李总督为本司上宾，专门开一条供养修行的灵脉！” 众人惊呼。 粱白干面色不改，抬眼看了看李沐阳，正要继续加价，谁知—— “都闭嘴！” 李沐阳忽然抬手怒喝，声音如雷霆震荡，震得近前数人耳膜嗡嗡作响、灵魂一阵恍惚。 “还没起拍呢，慌什么蛋？”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李沐阳扫了一圈，满意地收回手掌，缓步走上升仙柱旁一块石台，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笑意深沉。 “诸位，本尊心情好，不藏着掖着了。今日这传功名额，起拍价——一千亿。” 话音一落，全场再次寂静。 不是一亿，不是一百亿，是……一千亿。 不少人倒吸冷气，仿佛山巅之上空气突然变得稀薄。 升仙者们一个个表情崩溃。 “疯了……这家伙真的疯了……” “这比顶级神器都贵了吧？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然而，李沐阳眼神沉稳，显然并非开玩笑。 乾元界的情缘系统早已不演，游戏外挂开的飞起。 洞虚五境的存在一分钟报价八千万，他要再不赚钱，一下子就会被榨干的！ 有人震惊，有人不解，有人不屑，而真正的富豪却已开始行动。 一名穿着低调的复苏者悄悄走到一边打电话。 不久，他举手发声：“李总督，我老板说半小时内可以直升飞机亲自登顶，与您面谈。他说，只要机会真实，价钱不是问题。” “你老板是？”李沐阳挑了挑眉。 “搞AI和新能源的那位，全球财富榜前五，您懂的。” 李沐阳顿时点头。 “可以。” ——这可是真金白银的主儿，买下传功机会，不在话下。 李沐阳并指轻轻一弹，将身前落下的树叶扫开，负手而立，淡淡道：“半个时辰，诸位，请便。”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三千亿！ 这一句话，宛如击鼓传花的信号弹，激起了整个太山顶前所未有的躁动。 原本还在沉浸于震惊与疑惑中的复苏者与升仙者，此刻忽然仿佛找到了方向，纷纷行动起来，场面一度混乱又壮观。 复苏者中，几个稍有背景的，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语气急促，不少甚至当场连麦远在外地的家人或股东： “给我把股票清仓了，全部换成现金！” “把那块地卖了，别废话，现在！马上！” “车子公司都抵押出去！我不要明天，我要半小时内到账！” 而一些实在没法筹资的，干脆转头盯上了升仙者带来的资源。 “这枚洗髓丹卖不卖？我出八个亿！” “你这把太玄剑……不如卖我？我给你十倍价格！” “别拽什么门派传承，拿出来卖啊兄弟！你不是也想活着回去？” 以往高高在上的升仙者，在面对这铺天盖地的金钱攻势下，居然也开始松动了心态。 一些没有特别强背景的升仙者，看着越来越高的出价，咬咬牙： “卖了！本来就是师门的东西，反正我得不到传功，干等着也没用！” 于是，一些平时从不流入市场的珍稀资源开始在太山顶迅速流通。一枚传功机会，竟阴差阳错地变成了修真界一次隐形的金融洗牌。 这一切，都是因李沐阳的一句话而起。 李沐阳看得津津有味，眸光闪烁。他靠坐在升仙柱旁，眯着眼仰望天穹，脸上神情极为惬意。 “这才是市场嘛。”他啧啧感叹，“钱这种东西，不流通怎么流到我兜里？” 时间缓缓过去。 就在半个小时即将满点之际，风声骤然变了。 隆隆的轰鸣自云端传来，十几架制式不一、涂装各异的直升飞机划破天际，依次降落在太山顶的空地上，螺旋桨带起漫天尘土。 其上所携之人，无一不是气场沉稳、面容威严，身穿西装，或抱拳致意，或满脸堆笑，身后还跟着穿梭忙碌的秘书团队与会计团，带着大箱大箱装着现金、合同与股权协议的箱子。 “李总督，久仰大名！” 一名满头银发、身穿西服的老者下了飞机，伸手便是一握。 “听闻李总督昔日于尸潮之中力挽狂澜，实乃当世少有的英雄人物！” “抗洪英雄不愧是您！不瞒您说，我们公司还在年会上给员工放了您的采访片段……” “全球十大感动人物之一嘛，小辈们都把您当榜样！” 李沐阳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听着这七拐八绕的马屁，不由得一阵皱眉。 抗洪英雄？感动世界？ 你们这些人是哪位写的剧本？怎么什么标签都往他头上扣？ 他一挑眉，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红衣，红衣撇撇嘴，一副“别看我，我也懒得理”的表情。 李沐阳只得咳了一声，一摆手打断：“诸位，少废话。本尊不需要马屁，咱们都讲现实，谁出价高，谁拿走。” 众人面色微变，却没人反驳。他们毕竟是走在金字塔最顶层的人，见惯了血腥争夺，也懂得最冷静的原则——实力即一切。 很快，报价开始。 “一千五百亿！” “一千七百亿！” “一千八百八十八亿！” 报价像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升仙者彻底看傻了眼，脸上写满“我修了几百年修了个寂寞”的心情。 而就在众人还在观望之时，王有德猛然出列，扬声道： “我出两千亿！” 这一嗓子震得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就连李沐阳也挑了挑眉。 “王家小子，你疯了？”有富豪愕然。 王有德神色凝重，手中紧握着一张刚刚递来的协议，神情倨傲，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昆仑仙宫升仙石阶资格已售，我卖了。” 顿了顿，他一字一顿道：“用两千亿，赌这一场传功。” 所有人哗然！ 昆仑仙宫，那可是天下秘境之一，其“升仙石阶”据说有机会助人飞升，甚至直接进入仙界！ 但要上去，不仅要天赋出众，还要承受莫大的风险。这资格卖出去，无疑是将本家最有希望的未来交出。 而王有德居然为了一个可能失败的传功名额，放弃了这一切？！ “我出两千五百亿！”华区首富咬牙。 “三千亿！”王有德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却毫不犹豫地将价格推向顶峰。 全场哗然！ 三千亿，这已不是豪赌，而是放手一搏。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凝固。 “你疯了。”华区首富神情复杂，眼中多了几分不解与恼怒，“你王家不可能有这么多流动资金，你哪来的钱？” 王有德缓缓展开手中的一张纸。 “你问我钱从哪来？” 他低头一笑，那笑意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自嘲与骄傲，“我，卖了自己。” “这是……卖身契？！” 空气仿佛被冻结。 李沐阳眯起眼，凝视着眼前这场被金钱裹挟的盛宴。 他嘴角噙笑，看着王有德那张憋红的脸与捏紧的拳头，忽而轻声道：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山顶这片肃穆的空气里回荡开来，像一记轻描淡写却意味深长的评语，又像是一道无形雷霆，轰在众人的心头。 ——为了事业，为了传承，为了家族，王有德竟然可以将自己的未来抵押出去，用一纸“卖身契”换来一次传功的机会。 在场无数权贵看着王有德的眼神，都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复杂，最终转为微妙的敬意与隐隐的不安。 他们熟悉投资，却少有人能如此孤注一掷。 李沐阳感动了，真心的感动。 他猛地抹了一把眼角，明明没掉眼泪，却故作深沉地抽了抽鼻子：“兄弟！就决定是你了！这机会……本尊卖给你！” 话音刚落，周围人齐齐哗然，尤其是那位AI巨头，中年人的脸顿时黑得像是刚打印出来的一份死亡通知书。 “李总督！我还没继续加价呢！” 他失控喊道，“怎么您就直接定了？！这……这不合规矩啊！” 李沐阳翻了个眼皮，慢悠悠转过身：“东西是我的，我想卖谁就卖谁，这买卖——本尊说了算。” 说罢，他一边拍了拍这位AI巨头的肩膀，一边贴近耳边，以一种像是在深海里咕嘟冒泡的低沉嗓音压低声音说： “叔叔，别着急。本尊这还有其他套餐，延年益寿的、强身健体的……应有尽有。猎妖大会之后来咱们斩妖司详谈，您又不是傻子，难道真想为了一个名额，得罪一位即将成为＜超级战士＞的人？” 第五百二十六章 这可是尊严问题！ 中年男人一愣，神情变化几轮，从愤怒转为沉吟，最后是一声轻“嘶”，仿佛冷风入骨后的一声认命。 “您这话……还真有道理。” 他终于意识到——这场传功的狂热，在两年内或许能捧起几个天才新星；而自己只是一个靠大数据和资本游戏苟延残喘的中年人，即使得到了机会，恐怕也用不好。 反倒得罪了未来的潜力股，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叹了口气，面上堆笑，和李沐阳对视一眼，微微一躬身，立场瞬间180度转变：“不愧是李总督，想得就是透！既然这传功名额您已经决定给王小兄弟，我自然尊重！不过……以后有什么好产品，您可得想着我。” 李沐阳笑得如沐春风，轻轻一搓手指，笑容中透着点资本的温柔刀锋：“懂得就好。还有啊，叔叔要是有朋友家里也缺点‘超凡产品’，介绍一下本尊没问题。” 他声音压得更低：“放心，我们斩妖司核心产品，那是比什么‘爱泼斯坦名单事件’靠谱得多，不伤身，不伤心，不反人类，还家庭友好型。” “我懂我懂！李总督放心，只要效果好，八方来投！”中年人也会做人，立刻伸出大拇指，两人眉来眼去，像极了两个在庙会摊位互通情报的老狐狸。 这时，站在人群后面的沈霜璃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歪了歪头，小声嘀咕：“师尊叽里咕噜说的什么啊？这些词我怎么都懂，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她捏了捏自己的小下巴，陷入思考状态，脸上写满了“师尊一定有秘密，我要探索到底”的小执念。 “可恶，好想知道……师尊的一切。” 而此刻的王有德，已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人群，站到了李沐阳面前。 他收起所有怒火与执念，双手作揖，语气沉稳： “李总督，之前因为镇妖匣之事，我们王氏对您颇有微词。但今日您愿将传功机会卖给我，我王氏上下的怨气，也算是一笔勾销。” 李沐阳“嘿嘿”一笑，一脸慈祥如佛：“好说好说，镇妖匣嘛……是有点问题，但也不能全说是假的，毕竟它……装过妖。” “呵。”王有德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接这个茬，而是继续道： “我王有德，虽出生世家，但从不自傲。我知道这次机会，是您用商业智慧看中我这‘赌徒’的一搏，也是我王某不负天赋的开始。” 他说完，转身朝手下一招手，一名穿着正装、提着密码箱的助手立刻走来，在众目睽睽下完成资金转账。 李沐阳瞥了一眼到账短信，忍不住咧嘴一笑——一个数字后头多到快数不过来的“0”。 真是太爽了！ “总督，你真的就这么把机会卖出去了？” 白小柒忍不住凑过来，小脸疑惑不解，“那可是传功啊！那么好的东西，应该留给你自己啊……你想追千年大姐姐，不硬怎么行！” 李沐阳抬眼瞪了她一眼：“小屁孩，别瞎掺和大人世界。” 他懒得解释，现在正是财务自由奔向财富暴风口的时候，小朋友的爱情观念暂且靠边站。 他低头看着银行卡里的几个亿小数点前的数字，美得快飞起来了。 有了钱，李沐阳就等于有了一切啊！ …… 高空阴云密布，灵气涌动如潮，天地间的温度仿佛随着这肃穆氛围骤降了几分。 三名获得传功资格的幸运者，此刻皆已站立在预先布置好的灵阵之中，神情或兴奋、或紧张、或敬畏，浑身上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请，升仙柱！” 随着红衣女子一声清喝，苍穹之上的气流猛然剧震，仿佛一道来自九重天的神谕轰然落地。 她神色肃然，踏前一步，双手变诀如风，气息瞬间由内而外转变。 原本还算平和的灵力，忽然间像脱缰的野马，涌向她双掌之间凝聚出的符印。 几名昆仑仙宫弟子分立阵图四角，掌心拍地，地脉之下立即亮起一道道隐形灵脉汇聚出的光线，将三座阵法勾连一体。 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灵气飞速向阵心涌动，而阵中三人顿时如陷深海，衣袍无风自扬，四周浮动起细微的银光粒子。 奇妙的是——这些弟子没有开口，但天地间却响起了密密麻麻的低语，似古老祭祀之声，从地底、空气、灵阵、甚至人的耳膜深处纷至沓来，似有上百位无形诵经人正围绕阵法吟诵天启古文。 李沐阳脸色微变，条件反射地往沈霜璃身后缩了缩，小声道： “这画风不对，危险！男孩出门在外，要懂得自我保护。” 沈霜璃没理他，满脸肃然，死死盯着红衣动作的每一个细节，像是在透过她的手诀揣摩天地运行的秘密。 “——凝！” 红衣骤然睁眼，灵气猛然一震，如泉决堤，瞬间流散空空。与此同时，头顶云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三道椭圆形光洞轰然成型。 下一秒，三束金光自云洞中倾泻而下，犹如天罚光柱，又似神恩降临，璀璨而威压逼人。 那金光落地瞬间，并未如凡间阳光一般扩散四射，而是稳稳地凝固成三根浮雕细致、金色流转的光柱，其表层仿若有龙吟凤鸣在游走，雕刻着世间最尊贵的纹路，镇压一切浮躁、震慑八荒六合。 ——这，就是传说中的【升仙柱】。 李沐阳眯起眼，满脸不信，嘴里还在小声嘀咕：“什么仙柱不仙柱的，真有这么玄？我来感受一下……” 他闭上眼，运转灵感，细细体会。 ——毫无收获。 仿佛这光柱对他这种资质中庸之人天生免疫。 于是他只好安慰自己：“不怕不怕，咱理性看待。” 他一边睁眼，一边淡淡说道：“霜璃，认真看好，别浪费这次机会。” “是！师尊！” 沈霜璃咬着唇，眼眸晶亮，神色格外认真。她双拳紧握，小脸紧绷到极点，仿佛在看一场能决定未来命运的大戏。 ——也是。 毕竟她得搞清楚师尊到底穿的是哪种型号的亵裤，这种关乎弟子生涯尊严的问题，不容忽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奇怪的升仙仪式 升仙柱下，三道光柱接引天地灵脉，光芒灌注之势已至顶峰。 只见三位修士周身灵气激荡，衣袍鼓舞如旗，体内灵脉似被强行拓展，原本修炼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精进，如今一刻之间飞跃三阶。 李沐阳仰头望向那光柱的源头——云层缝隙深处，竟隐隐有虚影浮现。 最前方赫然是那熟悉的尸祖姬命！ 他瞳孔微缩，再定睛一看，另一边站着的赫然是——骨瓷菩萨！ 两位重量级邪祟，此刻却正默默地、极有默契地，将灵气渡入升仙柱中？ “等等……不对劲！” 李沐阳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发现除了姬命和骨瓷菩萨，还有诸多模糊的剪影在云层后游走，如同古代壁画上的鬼神众生，轮番献出力量。 他嘴唇发干，喃喃自语：“这灵气的源头……居然是邪祟？可这灵气怎么会如此纯净？” 半炷香时间很快过去。 当金色光柱缓缓熄灭，天空闭合，场间重归宁静。 李沐阳看着阵中三人，心中已生惊涛骇浪。 王守义身上气息磅礴，明显跨过一道关口，从筑基中期顺利晋阶至筑基后期，真元稳固、底盘厚实，显然传功极其成功。 王有德则更为惊人！ 这个本还在复苏者层次徘徊的世家子弟，此刻全身经脉震荡，气势节节攀升，竟一口气突破炼气九重天，直登筑基初阶！ 而第三人，也稳稳迈入筑基境界，三人皆在短时间内完成凡人向修士的飞跃。 沈霜璃忍不住捂住小嘴：“这……这也太猛了吧？” 她心中那股想一探师尊底细的执念，顿时被升仙柱这一幕压得无影无踪—— 什么师尊的尺码不尺码的，和眼前这天降的力量相比，简直就是儿戏！ “怎么样？”红衣轻哼一声，嘴角得意地翘起，抬了抬下巴，“后悔了吗？这机会不是人人都有，也许你这辈子，再没第二次。” 李沐阳却没说话，只是看着王守义那越来越浓重的头顶灰雾，又顺带瞥了一眼红衣的气运流转——灰中透红，煞气隐现。 他点了点头：“确实挺后悔的。” 红衣脸色微变，还没等她说话，李沐阳又补了一句：“不过也不全是坏事。” 他笑眯眯地看着红衣，语气诚恳：“我祝你飞黄腾达。” 红衣眉头一挑，眼神里带上点狐疑与不解，冷哼一声转过头，原本还想邀请沈霜璃也来加入，却对上后者冷淡如霜的目光。 那股气势，不输任何正统大宗门传人。 红衣哑然失语，干笑两声，自顾自低声嘟囔：“就说几句话而已嘛……不来就不来，干嘛那么大怨气……” 升仙柱的金光渐渐褪去，仿佛一场短暂而辉煌的日出，在灿烂之后归于沉寂。 那三根如龙凤缠绕般的光柱，在天地间撑起一方尊贵之象，如今却已开始缓缓淡化，化作点点流光飘散于天地灵脉之中。 空中那三道云洞也在灵气消散的刹那悄然闭合，如从未存在过。 阵法的光辉熄灭，地面重新归于平静。 只有那三位获得传功的幸运儿依旧盘膝端坐，双目紧闭，气息起伏不定。 周身灵气激荡如潮，时而澎湃，时而回落，显然是在竭力稳固体内那突如其来的境界暴涨。 他们如三个独立的小世界，与四周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强烈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站在外围的修士们，一个个眼神复杂。有人满脸艳羡，有人咬牙切齿，更多的则是藏不住的贪婪与渴望。 若目光能成刀，那三人此刻恐怕已被剐了百遍。 “早知道我也应该报名试一试啊……” “升仙柱……原来真能一夜飞升……” “该死，这种机缘凭什么轮不到我？” 纷杂的议论如潮水般从人群中传出，每一句都在描绘着他们心中的嫉妒。 李沐阳却没再多看。他带着沈霜璃绕开人群，走到一片僻静的山崖边。 这边视野开阔，远处是蜿蜒山脉与滚滚云涛，耳边只有风声，少了几分烦扰，恰好适合探讨更深层次的问题。 “怎么样徒儿，”李沐阳站定，扫了她一眼，语气不紧不慢，“看出什么来了？” 沈霜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皱着眉，似在斟酌措辞。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声音低却坚定： “师尊，这升仙柱……我觉得，它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捏紧拳头，语气更加严肃了几分：“虽然它确实能快速提升功力，比起直接服用丹药看起来似乎没有副作用，但我能感觉到，那三人……他们的‘天赋’被透支了。” “哦？”李沐阳略微挑眉，心中已起了几分警觉，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你继续说。” “师尊应该知道，人一出生便有属于自身的灵光。”沈霜璃继续说道，“灵光与灵气不同，它并非外物，而是根源，是决定一个人未来修行高度的关键。灵气可以后天修炼汲取，但灵光……只此一份，透支一点就少一点。” “就好像——一个人天生有十斗天赋，他慢慢修炼可以用得久；但若一次性榨干八斗，虽然短期看起来提升飞快，可日后修炼将会越来越艰难。” 李沐阳若有所思，随手摸了摸鼻梁，忽然冒出一个不着调的想法： ——哦，这么说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天眼”了？ 以后吃席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和二郎神坐一桌？ 妙啊，真·天选之子。 他勉强忍住胡思乱想的冲动，微微点头，正色道：“那你怎么看那三人的灵光状况？” 沈霜璃犹豫了下，咬唇道：“我没有开天眼，看不到他们的灵光，但我修为比他们高，能够感受到一种‘失衡’。比如那个叫王守义的，他原本天赋足够进入大宗门内门，但现在……恐怕连外门都勉强。” 李沐阳轻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以透支天赋为代价，换取了眼前的修为？” “是。”沈霜璃苦笑着点头，“但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们提升的功力……像是‘外挂’。” 她停顿一下，蹙眉补充道：“我感受到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剥离感。那股灌注进他们体内的力量，和他们本身的灵机没有丝毫融合感。” “就像是拿着勺子往瓷罐里装水。只要罐子裂了一道口子，这水就会统统流走。而且我怀疑——不是他们汲取了灵气，而是有某种‘高位者’往他们体内‘注入’了不属于他们的力量。” 第五百二十八章 原来喜欢这个调调 李沐阳听着听着，面色微沉。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场景—— 网游角色升级。 玩家不断打怪、刷经验、氪金提速，角色属性飞涨，看起来风光无限。可一旦服务器停服、数据清空，这些华丽的属性又有何意义？ “这升仙柱……”他低声自语，“该不会，就是一个‘高权限玩家’给普通玩家加码的工具吧？” 想到这里，李沐阳的心脏悄悄提了起来。 他拥有情缘系统，理论上是整个棋盘上唯一的“异数”。 如果这个世界真存在如游戏GM般的幕后操控者，那他的存在……岂不是等于一个严重BUG？ 一个随时会被系统清除的病毒？ 更重要的是—— 那些“虚影”中的邪祟，如姬命、骨瓷菩萨，竟然能成为灵气的源头？这意味着什么？ 是他们已经被驯化？还是说——所谓的升仙柱，压根就是利用邪祟为能量核心的某种“灵气中继站”？ 他脑海里的假设越来越惊悚。 ——升仙柱是用来向特定人群灌注力量的“容器”， ——灌注的力量来源不明，或许是从邪祟身上剥离而来， ——接受者只是临时容器，看似提升了实力，但一旦触发某种条件，力量可能立刻被收回，甚至连自身都会被“格式化”。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李沐阳抬起头，望着天边刚刚闭合的云洞。 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那这些升仙者，就不过是‘被格式化前的测试账号’。” “而我——可能是那群操控者最不愿见到的存在。” 因为他是变量，是系统设定之外的奇点。 ——真正的BUG。 升仙柱的金光早已消散，灵气回归天地，遗留下的只是众人久久不能平息的情绪和三位尚在打坐的传功者。 李沐阳与沈霜璃走到山崖下的竹林中，清风拂动，竹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两人创造一段独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 沈霜璃站在林间，忽然转身，眼中满是亮晶晶的期待：“师尊，徒儿对那阵法的理解……可算过关了吧？” 她眼巴巴望着他，一副等待被夸奖的乖学生模样，乌黑的睫毛微颤，嘴唇轻轻抿着，眼神里有一点紧张，一点忐忑，却更多的是一种明亮的希望。 李沐阳看着她那模样，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忽地觉得她此刻像极了一个等成绩单的少女，那种可怜巴巴地等待“老师说你及格啦”的样子，叫人心都要软了。 他忍住笑，故作高深地轻轻点了点头，又故意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嗯……还是有些许瑕疵。” 话音落下，沈霜璃小脸一垮，小嘴一瘪，仿佛被谁戳破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泄了气似的低下头去，纤细的肩膀微微一抖，低声咕哝道：“我就知道……我还是太笨了……” 李沐阳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下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吊她的胃口。 他顿了一下，忽然提高音调道：“不过嘛……也算过关了！” 沈霜璃一愣，紧接着整张脸就像春天里破土而出的第一抹嫩绿，从愁云惨淡一下子变成了喜笑颜开。 眼睛亮得像含了星光，一下扑上来：“真的真的？师尊不骗我？” 李沐阳被她扑得一个趔趄，忙伸手稳住她的肩膀：“唉唉，别激动，别激动。” 沈霜璃小脸红扑扑的，却仍不放过机会，趁热打铁道：“那……那师尊答应我那件事，可不能反悔！快把尺码告诉弟子，我要为您做衣服呢！” 李沐阳怔住，一口气没憋住差点呛着。 他本来以为这丫头一高兴就忘了，结果居然还惦记着这个！ “我……”他一时语塞，脑中闪过他前世衣柜里的尺码：XL。 可这要怎么和乾元界的弟子解释清楚？ 再说，万一她追问“剑维”怎么算……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沈霜璃见他迟疑，脸上的期待也慢慢变成了揣测：“师尊是不是……其实不知道自己的尺码？” 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徒儿善解人意我不怪您”的模样，提议道：“那不如……给徒儿一件师尊平时穿的衣服，徒儿带回去慢慢量。” 李沐阳眼前一亮：这办法倒是省事。 他正打算应下，便在储物袋里翻了翻，掏出两条带条纹的——宽松短裤，面料柔软，手感极佳。 他刚拿出来，看了看，面色一顿，准备收回去。 毕竟，这是穿过的。 不太好意思给。 “师尊，这种款式好特别啊！” 沈霜璃眼睛一亮，像发现了什么珍奇宝物一般凑上前去，一手指戳着布料，眼神里写满了好奇，“穿着舒服吗？” “嗯……”李沐阳咳嗽一声，耳根微红，“挺舒服的，轻便，透气……比乾元界那些披着布条跑的好太多了。” 说着他就想把短裤收回储物袋，“不过我还是回头给你找一条新的吧，干净些。” 结果他话音未落，沈霜璃身形一动，眼疾手快，已经将其中一条“啪”地夺在了手中。 “哎！”李沐阳下意识想抢回来，却慢了一步。 沈霜璃笑眯眯地把短裤藏在怀里，一副护宝模样。 “你这丫头……”李沐阳哭笑不得，伸手去拿，却被她小手一挡。 “就要穿过的。”沈霜璃声音甜甜的，嘴角勾着笑，却带着几分羞涩，“新的不一定合适，只有师尊穿过的，才百分百合身嘛！”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往后退，像是怕他真抢走似的，眼睛亮晶晶的，俏脸绯红，神色却透着狡黠。 李沐阳指着她，气得想骂，又不知该骂什么，只觉得这小徒弟现在怎么越来越不像个正经修士，倒像个偷穿他衣服的……小狐狸。 “你这小机灵鬼，越来越没规矩了。” “规矩是用来保护弱者的，”沈霜璃眨巴着眼睛，“可我有师尊啊，我才不怕。” 李沐阳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你就仗着我宠你是吧？” 沈霜璃一笑，没回答，只是捧着短裤像得了至宝。 而在远处，白小柒正蹲在一棵树后，悄悄观察两人之间的一切。 她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嚯？原来千年漂亮大姐姐吃这口啊？” “那可太有生活了。” 白小柒已经迅速脑补出一整套“总督幸福计划”： ——每周必须有两件李沐阳的衣服神秘失踪。 ——全部由她亲手转交某千年女神。 ——顺带在衣服上撒点花露水，搞个心形包装也不是不行。 她叉着腰，望着两人打情骂俏的背影，神色郑重。 “为了斩妖司的资源可持续发展，为了我们总督的美满未来，我，白小柒，义不容辞。” 她决定了。 以后洗衣房的门，必须对沈霜璃……开小灶！ 第五百二十九章 茨木童子？！ 直升机在湛蓝天幕下穿行，机舱内回荡着轻微的震动声。猎妖大会刚刚落幕，李沐阳靠坐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神色却略显沉思。 他手指轻敲腿侧，像是在做某种筹划。坐在一旁的沈霜璃靠着舷窗，正眯着眼欣赏窗外飞掠而过的城市天际线，不时发出一声轻叹。 “原来这就是现实世界啊……”她低声自语，“好繁华，好……嘈杂。” 李沐阳闻言睁开眼角，扭头看她，轻笑一声：“不适应？” “也不是不适应。”沈霜璃晃了晃头发，“只是和乾元界太不同了，灵气稀薄、建筑古怪，飞禽走兽也不如那里有灵性……” 她顿了顿，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语气里忽然带了点撒娇的味道：“但若是师尊在的话，那哪儿我都能习惯。” 李沐阳心里一震，耳垂微热。 他故作镇定，侧过头看向窗外，淡淡道：“你倒是会说话。” 沈霜璃偏着头看他，笑意盈盈：“徒儿说的都是心里话。” 直升机内气氛逐渐变得暧昧，坐在后排的白小柒默默地啃着棒棒糖，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这狗粮撒得也太自然了点。 李沐阳这次带沈霜璃回来，也是一种“提前适应”的心理战术。 考虑到将来沈霜璃若真来奔现，这样逐步过渡、体验现代生活的方式，总比突然见面、文化冲突强烈来得安全。 否则，什么“天道压制修为”一穿帮，感情基础就可能被摧毁。 猎妖大会的“升仙柱”确实诡异得很，但洗髓丹不邪乎。 李沐阳从红衣那顺手讨了几瓶，对方也没说什么，态度异常宽容。 显然，这些丹药对红衣背后的隐世势力并不算多稀罕，反倒像是故意卡资源，做“饥饿营销”，让所有人争得头破血流。 这让李沐阳心中暗生警惕。 资源的流通，若不加节制，终究是会引来某些人的注视。 不知不觉间，直升机已经逐渐靠近斩妖司总部的大楼。 高楼林立，玻璃幕墙倒映出午后的阳光，斩妖司的巨型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沐阳尚不知，在他带人离开会场不到一天时间里，整个H省已经天翻地覆。 妖魔邪祟，如同被某种力量召唤，从四面八方开始肆虐各地。 但也正是在这场危机中，H省的斩妖师们表现得异常勇猛。 ——不到半天，祸患全数平定。 ——那些原本隐藏在民间的妖魔，一批批倒在了清剿小队的刀下。 这效率，连中央斩妖司都啧啧称奇。 而祸乱的源头，终于在西田广场浮出水面。 …… 西田广场——原本是高新区的商业综合体，如今只剩破碎的地基和焦黑的钢筋。 多层建筑已经坍塌，砖石碎裂，废墟中拉起了警戒线，警灯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灼味。 “诸君，我们错估了对手的实力。” 声音沙哑，却掩不住其内藏的恨意与悔意。 小田大良单膝跪地，手中断裂的武士刀插入地面，眼中血丝密布，狼狈不堪却仍透着几分倔强。 他身后是一群伤痕累累的手下，衣衫残破，面色惨白，神情或茫然或绝望。 没有人想到，H省的斩妖司会如此强大。 不仅装备精良，连恢复道具、阵符、妖术驱散工具都远远超出其他省份水准，尤其在人员密度上，几乎是标准配比的三倍以上。 小田大良脸色阴沉，额角青筋暴起。 这不是一次“合理的失败”，这是一次被碾压的耻辱！ “首领，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手下颤声问道。 前方，数支斩妖司小队正缓缓逼近，围成合围之势。 于珊带队亲至，神情冰冷，手中长枪已然出鞘，寒光逼人。 小田大良喉咙一滚，将嘴中血沫咽下，咬牙挤出一句：“走投无路了……只能用那一招。” “那一招？”几人露出惊恐神色。 “没错，”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断刀横在身前，双手飞快结印，声音低沉如暮鼓晨钟：“逆转术式！” 听到这三个字，他身后的手下脸色齐齐变了。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一场不计后果的赌博。 随着印诀结成，地面剧烈震颤，仿佛整片空间都在挣扎。肉眼可见的猩红妖气冲天而起，像一道刺破天空的血色柱子。 警戒线之外的斩妖师纷纷倒退，灵压狂涌，难以抵挡。 “那是……空间裂缝？”于珊目光一凝，猛地喊道：“结阵！全员戒备！” 在那阵法之中，小田大良已然跪地，双手托刀，叩首三次。 “逆转术式……启！！” 灵压暴涨到极致，四周灵力如潮汹涌，破碎的地板直接崩解，巨石翻滚，电光乱窜。 这是小田家族最危险也是最疯狂的术法。 不同于一般的召唤术，“逆转术式”是将曾经被流放到异域的强大妖怪强行召回现实。 那曾在战乱年代毁灭一座城市的大妖，曾被美军核弹轰中却仍然存活下来的诡异生物，今日也许就将重临人间。 “可召回什么，我也不知道。”小田大良眼中疯狂与血红交织，“也许是一头兔妖，也许是地狱来的鬼神……” 手下已有人跪地哭号：“首领，我们……我们会死的……” “但总比死在斩妖司的刀下强。”他冷冷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哪边才是活路？” 裂缝越张越大，空间中传来扭曲的低语与诡异的吟唱。 这一刻，整个西田广场像化作了地狱的召唤阵。 “就让尔等见识见识，我霓虹的妖魔！” 他仰天怒吼，猛地张口喷出血雾，双掌骤然拍地。 “——开！” 轰！！ 天幕仿佛被撕裂。头顶上空，一道深红色的空间裂缝猛然绽开。裂缝边缘布满蛛网状的灵纹，有一只苍白如骨、却缠绕着赤红纹路的巨爪从中缓缓探出。 咔嚓！ 巨爪五指扣紧，像是拉开帘幕一样，将那虚空硬生生撕开一个窟窿。一张狰狞的面孔紧随其后探出，黄铜般的瞳孔竖立如兽，燃烧着阴火。一头橙红长发在烈风中翻腾，两只赤红牛角从额角弯出。裸露的胸膛布满魔纹，穿着残破的战铠，仿佛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战神。 “唔……生人的气息。” 那声音不是用人类语言说出，而是直接震颤在每个人心中，语意却清晰得如警钟。 “茨木童子……？”于珊瞳孔紧缩，喃喃自语。 第五百三十章 杀十个就走 小田大良本是惊喜，但下一秒，那惊喜便转为惊恐。 “茨木童子？！”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茨木童子是劫级大妖，在霓虹曾令无数阴阳师丧命，如今这东西被他亲手从空间撕缝中召来……他就像是主动在狮口里投喂的愚者。 茨木童子微微歪头，金瞳落在他身上，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是你召我来的？” 下一秒，那只巨大的脚掌从裂缝中猛然踏出！ ——轰！ 大地震颤，血肉横飞！ 小田大良以及他身后的阴阳师们，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那足有房屋大小的脚掌碾成一片血泥！ “召本大爷，是要付出代价的。桀桀桀——” 茨木童子的笑声像铁器在地上刮擦，令人头皮发麻。 他缓缓走出裂缝，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周围那些穿着斩妖司制服的斩妖师身上。他的眉头轻皱，瞳孔陡缩。 “这些……是华夏的文字？” 茨木童子脸色变了，整个人骤然紧绷。他猛地看向于珊。 “喂，女人，这里是……华区？” “不错。”于珊冷冷盯着他，“这里是华区，不是你们那些神社废墟可以胡作非为的地方。” 茨木童子脸色一变，咬牙低语：“小田家的臭虫……你们疯了？居然把我召到华夏来……” 那一刻，他的眼底不再是狂妄，而是——恐惧。 不是对眼前的敌人，而是对这片土地背后，深不可测的力量体系。霓虹早已成为妖祟乐园，而华区，依旧是神道难越的禁区。 “该死……”他低声咒骂，想要退回裂缝。 但空间已闭，退无可退。 “哼……”茨木童子咧嘴，露出森森獠牙，眼神却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 虽说他并未获得跨区降临的许可，如今只是化身降临，真正的本体仍远在罗生门之内；可若就这么灰头土脸地退回大阪，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他堂堂霓虹大妖，百鬼之首，怎能被几个“华夏小辈”吓得掉头逃走？ 【区区几个人类……】 他脑海中泛起这念头的瞬间，眼神又变得疯狂而狰狞。 ——“反正只是化身罢了，就算真死了，也损不了本体几分元气。” 【杀几个泄泄火就走！杀十个就走！】 他嘴角微扬，舌尖舔过獠牙，下一刻猛地抬手，从虚空之中扯出一团燃烧着赤红魔焰的粘稠火团。 轰！ 火团在他手中膨胀延展，凝结成一柄长达三米的巨型狼牙棒，表面铭刻着古老的咒纹与妖魔图腾，散发着灼烧灵魂的炽热高温。 轰隆！ 他足下一蹬，大地龟裂，整个人化作一道赤红流光朝于珊扑杀而去。空气被撕裂，炽热的妖力如高温洪流般裹挟着焚天灭地的威势扑面而来。 “所有人！后撤！不可硬接！”于珊大喝，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她的双眸骤然紧缩，感知中的危险逼近到了极致。那一瞬间，她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双膝一跪，翻滚退后，手中却已激发出两颗早已备好的剑丸！ 嗖！ 剑丸破空而出，黑色的小球落地，瞬间释放出极其恐怖的锋锐气息。 茨木童子咧嘴大笑：“就这？破铜烂铁也想阻我？桀桀——” 他根本没有将那两颗剑丸放在眼里，甚至连躲闪都懒得做，任由它们滚落在脚下。依他之见，这种小道具不过是些破碎的圣水手雷罢了——对如今的他，连一点疼痛都制造不了。 可就在下一瞬—— 呛——！ 一声惊天拔剑声，清越锐利，刺破长空。 两道身着灰袍、右手虚握剑柄的虚影陡然从剑丸中浮现。他们模糊不清，看不清面容，但在那一刹那，于珊和其他斩妖师们都仿佛看到两座巍峨山岳拔地而起，一股自剑之极境爆发出的肃杀之意席卷整片天地。 “退！”于珊一声暴喝，众斩妖师纷纷腾挪躲避。 虚影拔剑—— 嗡！！ 两道炽白剑光交错为十字，从天而落，撕碎了清晨的微光。 整个空间仿佛都被劈裂，一瞬间天地寂静，仿佛时间也凝固。 砰！！！ 狂暴的剑气将茨木童子整条右臂斩断！ 他那持狼牙棒的粗壮手臂在空中翻滚飞出，随后被纵横呼啸的剑气绞碎成无数燃烧的血肉碎片。 “唔……”茨木童子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呼，单膝跪地，仿佛巨山崩塌。 他的断臂处血泉喷涌，但那血液却并未滴落地面，而是在空中燃起灼烈火焰，在那火焰中，一条全新的手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生长。 这便是他傲视群雄的再生力——金刚不坏之体。 但即便如此，那胸膛上交叉的两道剑痕仍深可见骨，残留的剑气仿佛活物，不断往内侵蚀，阻止他彻底愈合。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他缓缓站起，脸上狰狞笑容越发癫狂，瞳孔中闪烁着嗜血的疯狂。 “居然能伤到本大爷……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谁？！你们这些华区的杂碎……” 他脚步微颤，却依旧桀骜如初。 “你们知道吗？本大爷最讨厌的，就是断臂！” 他猛地将手臂一甩，火焰包裹的新臂轰然一震，将残存的剑气震碎。 记忆深处，有那么两个仇未报的名字如毒蛇盘踞在他心头： ——源赖光！ ——渡边纲！ 那个曾在罗生门将他封印的男人，那个斩他手臂的家臣。 他的复仇之火曾烧遍大阪，可现如今—— 眼前这些人，竟能再度将他斩断手臂！ “看来，本大爷要重新审视你们这群华区的家伙了……” 他眯起眼睛，鼻翼翕动，神情变得异常阴鸷。 “但也正好……本大爷今日，便拿你们来复仇！” 他的身形开始膨胀，肩背鼓起的筋骨宛如巨岩，原本两米多的身高节节拔高，化作高达五米的巨躯，烈焰如披风般狂舞。 他，已不再压制力量。 茨木童子伫立其间，气息如山洪般磅礴压下。他狞笑着，眸子中跳跃着炽热的血焰，声音像岩浆滚动般从喉中轰出： “本大爷原本……只打算杀十个人。” 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喜，回荡在废墟之间，惊起几只误入的乌鸦仓皇飞逃。 “可你们——”他话锋一转，嘴角浮现凶残的弧度，“你们的挣扎，让本大爷越来越兴奋了啊！” 第五百三十一章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声音陡然拔高，如雷轰顶，直震得附近玻璃炸裂、地面裂纹蔓延如蛛网。 随着话音落地，茨木童子的身躯竟开始继续膨胀，如同被灌注了怒火与血气的熔炉。 他的肌肉一节节隆起，表皮颜色转为浓重的赤红，像炽热的岩浆中刚凝固的岩壳，布满焦黑裂纹与燃烧的火光。额头上的独角疯狂生长，转瞬便足有一尺多长，血纹如电蛇在其上游走不休。整个妖体散发出一种足以熔化钢铁的高温，热浪席卷，空气中尽是灼灼扭曲的幻影。 他那原本被斩断的右臂已经完全复原，甚至超出了原本的形态——那是一只覆盖着黑金鳞片、手指修长如弯刀的巨型鬼爪，爪尖宛如魔铁所铸，泛着令人胆寒的森冷光芒。 只是一呼一吸，空间便发出微弱的波动，像是这片维度也因他的存在而变得不稳。 “砰。” 他向前迈出一步。 顿时，大地剧烈震动，广场下方早已破碎的水管被压裂，喷涌出的水花还未成型便被高温瞬间汽化，升腾起一阵浓雾，仿佛为这头即将失控的妖王加冕。 此刻的茨木童子，已经不再掩饰，不再在意是否会引来那些神秘存在的审视与怒火。他的怒意、他的仇恨、他的狂妄，统统都写在这具赤红如鬼王的巨躯之上。 “死吧……一个都别想走。”他冷冷一笑，声如魔咒。 于珊心知不妙，立即下令撤退：“全部后退，转移至第六区域，广场放弃！快走！” 她知道，现在硬拼无异于送死。 这一战已不再是任务，而是活命的逃亡。好在居民早已疏散，她此刻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某个人出现。 但她眼神中的退意，却未逃过茨木童子的目光。 “想跑？” 他轻轻一笑，笑意中却全是冰冷杀意。 “找不到源赖光的后代，也没关系……先把你们这些华区的小虫子踩个干净。” 话音未落，他背后虚空震荡，仿佛冥界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尊面容扭曲的恶鬼残像浮现出来。那恶鬼通体惨灰，牙如刀锋，双手飞快结印——嗷呜一声凄厉长嚎！ “咔咔咔咔——！” 地面剧烈震动，无数骸骨缝隙般裂开，从中探出一只只惨白骨爪，它们悄无声息地抓住于珊等人的脚踝、腿部，带着一股撕裂灵魂的冰寒之力，直冲识海。 众人同时脸色苍白，甚至连灵力都开始溃散。 “快退！”于珊怒喝，却身形已无法动弹，仿佛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茨木童子眼中妖火剧烈燃烧，他大笑着，身形猛地一跃，掀起狂风如雷鸣，赤红的巨影瞬息之间掠过百米距离，重重落在众人面前！ 巨爪呼啸着砸下！ 那爪锋划破空气，携着高温与魔压，所过之处火花四溅、气爆层叠，未至身前，压迫之力已让众人如陷海底，呼吸艰难、眼前发黑。 于珊望着那迅速放大的爪影，心中只余绝望。 她眼角微颤，脑中却突然浮现出那天李沐阳出发前，对她和鱼念念说的话： “这世道太乱，自保比什么都重要。资源和支援不是万能的，迟早要靠自己才行……” 当时她不以为然，觉得斩妖司已经强大到足以横扫一切。 如今面对真正的古妖大魔，她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她缓缓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 然而，就在那致命的瞬间—— “嗡。” 她没注意到，自己面前的空间突然像被拧了一下，剧烈震荡扭曲。一道模糊而高大的身影悄然出现。 那人比茨木童子的庞然巨躯小得多，却散发着浓烈、近乎压倒一切的魔气。那魔气并不属于妖类，而是比妖更古老、更凶煞的存在。 “咔——！” 他只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那迎头落下的黑鳞鬼爪。 铿！ 爪尖与指甲相撞，火星四溅。 那巨爪竟然停住了。 下一刻，狂风骤起，以二人为中心，炸裂开环状气浪，掀翻周围残垣断壁。 李沐阳。 魔临状态的李沐阳，终于赶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挑了挑眉，又抬头望向茨木童子，赤金竖瞳宛如古神苏醒。 “喂，霓虹的小鬼。” 他语气平淡，却有种莫名的压迫力，“在本尊的地盘上，还敢动本尊的人？” “多少有点——不知礼数了吧？” 话音落下那一刻，他瞳孔猛地收缩成针状，指尖一收，五指如铁爪般反扣住茨木童子的鬼爪根部，脚步一踏，膝弯微曲。 轰——！ 一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茨木童子整个高达三层楼的身躯生生抡了出去！ 轰隆！！！ 广场彻底爆炸开，地面塌陷，大地龟裂。 西田广场——被彻底摧毁成废墟。 废墟之中，浓烟滚滚，砖瓦残骸遍布，焦土之上，一处塌陷的巨大深坑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神锤所凿，四周的建筑在刚才那一拳下震成粉尘，天边的乌云也被震开了一道缝，露出惨白冷冽的天光。 “咳、咳咳……” 一阵低哑而混乱的咳嗽声在这废墟中响起，伴随着翻滚的瓦砾，一只沾满灰黑色尘土的鬼手从地面探出。 紧接着，赤红的肌肤与黑鳞覆盖的身躯艰难地撑起半个身体，茨木童子的面孔此刻几近扭曲，一只眼睛已经被震得塌陷，另一只满是裂纹，妖焰在瞳孔中闪烁不定。 他从坑中挣扎爬出，脸上带着难以置信与被践踏的羞辱，胸膛剧烈起伏，骨骼发出碎裂的咯咯声响。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茨木童子目光死死盯着那突兀出现的男子，心中竟泛起一股不属于大妖的畏惧。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气息，不是妖类该有的力量。 他感受到了本能层面的压制，就像一头古老巨兽盯着受伤的小鬼。 “本尊？” 李沐阳低声轻喃，话音未落，身影忽然一阵模糊，仿佛被夜风吹散的影子。 “人……人呢？！”于珊惊呼出声，眼神四处扫视，却根本无法捕捉李沐阳的动向。鱼念念也瞪大了眼睛，仿佛意识到，这一位——根本不是她们认知中的“总督”。 第五百三十二章 海外隐世融资CEO 眨眼之间。 “轰！” 天空中猛然爆出一声闷响，一道黑影宛如雷霆，从半空直坠而下！ 李沐阳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茨木童子头顶，他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任何花招，一拳，带着裂空的音爆与破界的魔焰，狠狠砸下。 茨木童子甚至来不及抬手防御，就被硬生生一拳砸进地底。 如同重锤击鼓，整条街的地面碎石齐齐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却骇人的弧线，又如雨般纷纷洒落。 待尘埃稍歇，所有人只见—— 李沐阳站在那深坑的底部，赤足踩在那巨大鬼头之上。 那赤红的头颅早已变形，半边脸嵌入地底，嘴角不断涌出黑血。 李沐阳轻轻歪了歪脖子，骨骼“咔啦”一声作响。他那对赤金竖瞳宛如神明裁决，燃着滔天魔焰，冷冷低语： “本尊，H省斩妖司0号收容物。” “代号——帝皇。” 他抬起脚，缓缓用力碾下：“欢迎你以后再来砸场子。” 这句话不似挑衅，倒像是某种启示录。 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一道化身，真正的茨木童子肯定远在海外，可能正借助某种阵法窥视战况。 所以他没打算留手。 脚下骤然一震！ “轰！” 整片地面随之一沉三寸，空气如雷鸣般炸裂。 茨木童子的身躯在那一脚之下轰然碎裂，仿佛从未存在过，黑鳞化作片片碎渣随风飘散，魔焰卷过，只余一地焦土。 战斗，结束了。 李沐阳面不改色地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条皱巴巴的裤衩，若无其事地穿上。这个时候，才终于从魔焰状态中退下，赤金竖瞳也恢复为黑瞳，脸色略显倦意，却依旧桀骜。 “以后得注意点。”他自语，“不能再这么高调地爆衣了……” 乾元界那边的剑道修为必须藏好，龙魂的底牌也不能轻易动用。 青莲剑典、剑意之类的，一旦随意暴露，怕是会被盯上。 不过——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躯，肌肉虬结、魔焰未歇，九玄蚀灵经的体魄倒是合情合理。如今这时代，变异的东西遍地都是，他表现得强点，反而更能掩盖真底细。 “说到底，还是得感谢这身‘收容物’的身份。”他嘴角微扬。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从废墟边缘传来。 “总、总督！！” 于珊和鱼念念踉跄奔来，两人一边惊魂未定，一边差点儿被感动哭出来。 鱼念念一边翻着空间戒指一边急得跳脚：“冷死了冷死了，您怎么又炸裤子了啊？！这要是感冒了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正要上前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皮衣，却忽然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下一秒，一道倩影已经悄然出现在李沐阳身旁。 她手中捧着一件黑金纹饰的战袍，轻轻为李沐阳披上，动作温柔而自然，仿佛做过千百次。那衣角拂过鱼念念的指尖。 她一边整理衣领，一边低垂着眸子，语气柔婉，眼神却在扫过鱼念念时露出淡淡的凉意与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鱼念念脚步一顿，愣在原地，有些懵圈。 “这人……谁啊？” 于珊也满脸狐疑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神秘女子，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身份。 “这位是……”她下意识问出口。 李沐阳听见她的声音，却一时语塞——他也没想好该怎么介绍，毕竟沈霜璃的身份，属实……不太好解释。 关键是，她还不是他正式女朋友！ 他正准备搪塞过去时，忽然—— “哼嗯~” 人群后方，一声极富存在感的稚嫩咳嗽响起。 白小柒迈着小短腿大摇大摆地分开众人走上前，小脑袋一歪，小手托着下巴，清冷的小脸上写满正经八百： “让我来介绍吧！” 她语气沉稳，仿佛早就准备好：“这位漂亮的大姐姐就是我H省斩妖司资源管理部门海外神秘融资渠道对接负责人，身份保密级别S，现任集团外务神秘……隐世CEO！”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霜璃嘴角抽了抽，最终没说什么。 李沐阳默默给了白小柒一个赞许的眼神。 小丫头，干得漂亮。 你果然……是我安排的最机智的“官方发言人”。 ——这家要是没小柒，这锅真扛不下去！ “海外融资CEO”，多洋气的称呼！多高大上的词汇！ 他李沐阳就算把肚子掏空了、把脑浆榨干了，也甭想在一瞬间整出这么唬人的称呼来。 最关键的是，这个词看起来专业到爆，又足够模糊，根本没人能深究！ 要是再给他五分钟时间，或许他也能编个靠谱身份，比如“师尊”、比如“前宗门传人”，可这些称谓一旦和沈霜璃的实力挂钩，那漏洞就大了。 ——万一哪天有人跟沈霜璃切磋切磋……那可真就穿帮了！ 现在好了，顺利甩锅，用一套含义宽泛又装得高级的词，直接绕过去了。 重点是：沈霜璃不知道“CEO”是啥。 而其余人——鱼念念、于珊这些“资深打工斩妖师”都秒懂，这词就是某种财务高管+战略合作方+特殊供应商的合体，说得再粗一点：就是隐世金主！ 沈霜璃微微仰头，歪着脑袋望向李沐阳，目光纯净而天真： “师尊，什么是海外隐世融资CEO呀？” 李沐阳脸不红心不跳，脸上挂着诚恳的笑容，温声解释：“就是徒弟的意思，在这个世界里，这种称呼是专门给你们那种隐藏身份的传承者用的，只是知道这个称呼的人不多……你问别人，他们可能也听不懂。” 沈霜璃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她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悟：“那师尊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这种隐秘的说法，该怎么称呼？” 李沐阳原本刚放下的心又“咯噔”一跳，一瞬间脑子转得比九头妖蛟还快：“那当然是——董事长了！你以后可以叫为师……‘李董’。” “好嘟，李董！” 沈霜璃小脸一板，双手贴裤缝站直了身子，俨然一副“CEO下属”标准姿态，不知为何，本能觉得这个称呼该严肃一点。 这瞬间的配合度，几乎让李沐阳当场高呼“懂事的徒弟真可爱”。 第五百三十三章 规矩就是规矩！ 此时，于珊在旁边看着沈霜璃，眼神突然就变了。 【这身材比例……这肤质……简直像雕出来的。】 【完全就是那种隐世宗门里才可能出现的上古传承血脉！】 她心中那个早已隐隐存在的谜团，这会儿彻底拨云见日。 “怪不得李总督动不动就能搞来洗髓丹、养神液，还能申请到独家装备权限……原来是背后真有隐世资源支持！” 而且这资源本体现在还现身了！ 于珊推了推眼镜，看向李沐阳的目光忽然有了几分膜拜与“恍然大悟”后的赞叹。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游戏里那么氪金的根源啊！” 鱼念念也想通了：“原来李总督不是沉迷网游，是在游戏里找老婆！” 她们脑补出一幅情缘奔现的爱情长图：一个刚踏入尘世的隐世宗门小师妹，在游戏里碰到了自称“平平无奇的剑修李某”，两人比武论道、组队刷本、共闯虚拟副本，情愫暗生，最终在现实世界中一飞冲天，线下奔现，修仙玩家喜结良缘！ 李沐阳完全不知道这两位已经脑补出整部偶像剧了。 于珊走上前，朝沈霜璃深深一鞠：“老祖……啊不，妹纸，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今天我和念念亲自下厨，您可一定要赏脸啊！” 语气亲热得像是迎娶未来嫂子。 沈霜璃一时之间有些懵，她本能地对于珊和鱼念念是警惕的——毕竟她们不是白小柒那种无害型妹子，而是那种“自带情敌气场”的成熟女性。 然而此刻，对方非但没有敌意，反而态度热情、亲昵，眼神中满是钦佩和……某种莫名的信仰。 她突然有些惭愧，咬了咬唇，低声对鞠躬的于珊回礼：“嗯……以后，也请……请多指教！” 声音娇软，话音落下，耳尖已经烧得通红。 她没想到，外界也有这么温暖的人。 不是所有人都觊觎她的修为，也不是所有人都试图靠近她的身份。 ——这就是师尊生活的地方吗？ 她暗自抿唇，心头泛起温柔波澜。 “嘻嘻，喜欢。” …… 大阪，夜雨如注。 高楼林立间，一座黑色幕墙的大厦屹立天际，仿佛俯瞰人间的沉默神祇。风刮得狂躁，雨如钢针斜斜地落下，连远处的霓虹灯都被打得模糊了轮廓。 大厦之巅，茨木童子伫立在高空的天台之上。 它身形魁伟，肩宽若岩，浑身裹着漆黑妖气，可此刻，它却低头望着自己胸口的位置，那儿，原本是它妖力流转的中心，此刻却裂出一道道细密的痕纹，像是瓷器将碎未碎的前兆，里面还隐隐透出猩红的光芒——是它的妖核在颤抖。 “华区……居然已经有这么强的修行者了？” 它喃喃出声，语气中有愤怒、有惊惧，也有不可置信。 “仅仅一拳，就把我这具‘千夜化身’打碎……这可不是临时拼凑的普通化身，是我耗费了整整三个月、用两千冤魂炼制出来的！居然连那人的衣角都没碰到！” 茨木童子的金瞳微微颤动，一滴冷雨打在它苍白的脸上，顺着下颚滑落，却仿佛是它冷汗的延伸。 在此之前，它一直不太把华区放在眼里。 虽说灵气复苏得早一些，体系也庞大，有什么“五方正神、三清十天”的说法，背靠五千年文明，听起来好像很牛逼，但在茨木童子眼中，那不过是一堆古老废纸上的神话罢了。 它以为，只要它的化身足够强，就算打不过华区的“镇区之神”，好歹也能撼动一城，逼出点真正的底牌来看看。 可今天——它错了。 彻彻底底地错了。 “还是太弱小了啊……” 它低声呢喃，拳头缓缓攥紧，指骨发白，骨骼咯吱作响。 “必须趁神话彻底降临前再进一步……多杀人，多吃人，多积攒灵能……否则以后这世道，怕是容不下我等旧神余孽了。” 话音刚落，它踏前一步，意欲离开这片高楼，开始它的“补充计划”。 可下一秒——它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不是因为警觉，也不是因为什么战斗直觉，而是实打实的“无法动弹”。 一股莫名的寒意自头顶而降，像是有一整座山坠落在它的背脊上。 空气中，无形的压力像是天幕骤压，把它死死钉在原地。四周的风骤然静止，雨丝僵在空中，雷云轰隆隆地翻滚，像是天帝起怒。 “谁——？！” 茨木童子瞳孔猛地收缩，猛然抬头。 下一瞬—— “啪。” 一只手，从它头顶伸出。 那是一只虚幻的手，光影流转，透明到几乎可以透过它看到云层的电闪雷鸣。但那只手——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轻轻地、缓缓地落在茨木童子的肩膀上。 这只手，看起来稚嫩得像是一个五岁孩童的掌心，软糯、白净、小巧。 但落下的那一刻，茨木童子整条脊柱猛地一沉。 轰——！ 他脚下的天台在一瞬间塌陷。 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波将大厦斩成两半，从天台到地下车库三十余层，一层接一层地轰然崩裂。茨木童子的庞大身躯如破麻袋般，被那只手强行压入大地之下，沿着岩层一路砸落，生生嵌入地脉深处！ “啊啊啊啊——！” 嘶吼声撕裂夜色，茨木童子的骨头碎裂，妖力溃散，锋利的岩层将它身体撕扯得千疮百孔。它挣扎着，怒吼着，却始终逃脱不了那只手掌的压制。 然后——声音响了。 【茨木童子。】 【你越界了。】 那是来自高空、却直击心魂的冷漠之音，带着令人心神冰冻的杀意。 【没有允许，你，不得进入华夏。】 “咳……我……我只是……只是派了一个化身……”茨木童子疯狂咳血，语气慌乱，惊惧如小兽，“不是……不是本体……” “轰——！” 那只手再次发力，狠狠将它的脑袋按下百米，直到贯穿地壳，一直沉入岩浆地带。地心炽热的火流将茨木童子的脸庞炙烤得焦黑，它的妖核疯狂震颤，发出哀鸣。 就在即将触碰岩浆时—— 虚空中响起那冷漠的审判： 【你的化身，也不行。】 “别……别杀我！我知错了！求您饶我一命……”它语无伦次，求饶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规矩就是规矩。】 声音冷峻，不容置喙。 第五百三十四章 真正属于“人”的满足感 那只手松开。 茨木童子的脑袋应声下坠，眼睁睁看着滚烫的岩浆就在眼前翻涌，炽热的火光映入眼中，还未触碰，一条粗大的蛇头从岩浆中猛地探出！ 蛇头一口咬住茨木童子的头颅—— “咔嚓咔嚓”——骨碎、血溅、妖气崩散。 那蛇头，仅是头部直径便有近五十米，一口便将那化身的头吞噬得干干净净。片刻之后，又有几颗蛇头缓缓从岩浆中探出，眸子猩红，望向虚空中的幻影，恭敬而谦卑地低下头。 【八岐。】 【你也还未到出世的时机。】 【引以为戒。】 那道幻影没有再动，只留下一道飘渺的波纹便淡去无形。 几颗蛇头停滞片刻，缓缓沉入岩浆之中，归于沉寂。 可在沉没前，若有人注视那一双双蛇瞳，就会看到其中悄然浮现出的野心与不甘——如火种，尚未燃烧，却迟早要爆发。 …… 与此同时，霓虹，京都。 血月当空，罗生门破碎的石柱间，一道撕裂的空间裂缝悄然开启。 湿漉漉的地面上，一只手从缝隙中探出，紧接着，是满是伤痕的新生茨木童子。 它从空间中挣扎着爬出，身上的妖气如黑水翻涌，眼中是猩红的疯狂和深深的不甘。 它深吸一口气，金瞳中泛起迷醉：“唔～生人的气息……鲜美，动人！” “桀桀桀——本大爷又回来了！” 它活动了一下新生的右臂，骨骼还在重构，疼痛却唤起了它内心的记忆和仇恨。 “源赖光……渡边纲……” “你们断我一臂的仇，本大爷一定会亲手偿还！” 茨木童子咧开嘴，露出一口锋利獠牙，舔了舔唇角，狞笑着，辨认方位后，踏着夜色，再次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 厨房里传来切菜声和水流声，空气中弥漫着生姜、花椒、葱蒜炒制的香气，锅铲翻炒间火苗偶尔腾起，爆出细碎的“滋啦”声。 于珊身穿围裙，挽着袖子，一手掐着小腰，一手拿着锅铲，正熟练地在锅里翻炒着麻婆豆腐。火红的油泼辣子顺着锅边一点点浸润到豆腐中，空气瞬间被辛香和辣意填满。 “念念，甜皮鸭烤好了没？”她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快好了，已经上色了。”鱼念念戴着手套，一边掀开电烤炉的盖子，一边用刷子小心地把蜂蜜酱料刷在鸭皮上，轻柔又细致，像是在给什么绝世工艺品上釉。 “好嘞，那你再检查一下冷吃串和冒菜，我再做一份红油抄手。”于珊语气轻快，嘴角带笑，显然干劲十足。 “得嘞！”鱼念念应了一声，顺手拎起一小串已经冷却入味的牛肉串，悄咪咪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啧啧，这回味，绝了！等会得多做点，李沐阳那家伙嘴刁得很。”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十足，仿佛已经排练过几十遍似的，整个厨房就是她们的舞台，热气腾腾中，笑声、调料香味、锅勺碰撞声交织成一曲烟火气十足的交响乐。 与此同时，客厅内。 李沐阳正带着沈霜璃走动，偶尔还拍拍窗台、推开书房的门，装模作样地介绍几句：“这是我日常修炼的小书房，那边是放法器的仓库……当然，法器现在都收起来了。” 沈霜璃轻飘飘地跟在他身侧，神魂体态透明而轻盈，脚步不沾地，像一缕清风。 “师尊，这世界好热闹啊。”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路灯下的车流，眼神中透着点孩子气的羡慕，“你生活在这里，感觉比乾元界……更有人气。” 李沐阳干咳一声，心虚地挠头：“也……也就那样吧。” 这时厨房方向传来一股更浓郁的香味，沈霜璃闻得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们好像在做菜？” “嗯，于珊和鱼念念在准备饭菜。”李沐阳顺口道。 “给我准备的？”沈霜璃眼睛亮得更彻底了。 “呃……”李沐阳一愣，旋即大大咧咧一笑，“你来了嘛，总不能不管你。说起来，你这阳魂状态虽然不能正常进食，不过等下我教你一个灵魂体进食的办法，照样能尝出味道来。” “真的吗！”沈霜璃脸颊泛红，一瞬间竟有种羞涩，“其实……我也不是贪吃，就是小时候馋……后来修道以后就一直……一直没机会吃到像样的东西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低头捏着指尖，小声道：“辟谷真是好烦啊。” “我早说了，修道讲究顺其自然。”李沐阳一挥手，豪气十足地道，“吃，是人之本性。吃得好，心情才好；心情好，修道自然顺。别被那些死脑筋束缚了！” 不多时，餐厅的门帘被掀开。 于珊和鱼念念笑容满面地走出来。 “菜都准备好了，来来来，坐这边！”鱼念念拍拍凳子，一副请贵宾的架势。 长桌上摆满了一道道色泽艳丽、香气扑鼻的菜肴。红油汪着亮晶晶的麻婆豆腐、外酥里嫩的红烧牛肉、鲜香的东坡肘子、晶亮的糖醋鱼、香辣的冷吃串……还有那只色泽金红、鸭皮油亮得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甜皮鸭端端正正地摆在中间，简直像菜王登基。 沈霜璃看呆了。 她轻轻漂过去，鼻尖微动，被香气包围得神魂都震了一震。哪怕是魂体，那股热腾腾的烟火气也像是化作一双双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脸。 “这就是你们平时吃的食物？”她声音都发软了。 “没错！”于珊笑得特别慈祥，宛如老母亲看见女儿第一次吃蛋糕，“而且这是最普通的版本，要是再讲究点，我们还能整点西餐、法餐、怀石料理、分子料理……” 沈霜璃根本听不懂后面的术语，她眼里只有眼前这一大桌的诱惑。 “来，尝尝麻婆豆腐吧。”鱼念念舀了一小勺递过来，还特意控制了油和辣度，“你魂体不能吃太重口味的，咱们有调过。” “谢谢……”沈霜璃小心地伸出手。 一缕神识包裹着那小块豆腐，轻轻送入口中。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啊。” 她眨巴眨巴眼睛，小小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闭上眼睛，咀嚼了几下。紧接着睁开眼，眼神里泛着光——那种在无数日夜清修中，从未有过的、真正属于“人”的满足感。 第五百三十五章 这个世界太新奇了 “好吃吗？”于珊凑近问。 “……好吃。”沈霜璃点头，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做一个从心底发出的告白，“比我小时候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她有些失控地笑了，魂体的笑容泛着一圈温柔的波动。 她突然又望向李沐阳，带着点犹疑：“那……师尊真的不反对我吃这些？” “我反对个毛线啊。”李沐阳拿着筷子戳着一块牛肉，嘴里含糊道，“你看看为师现在这状态，哪儿像个高冷仙人了？来，把那块鸭腿夹过来，咱们师徒今晚就不谈修行，只谈吃喝！” 沈霜璃扑哧一笑，眼角微弯，轻轻点头。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所谓道，不一定藏在高山大川、禁地秘境中，有时候—— 可能就藏在这热气腾腾的饭菜里，在这灯光下，一桌人、一碗汤、一句“吃啊”。 她吃得很认真。 仿佛是在偿还所有修行岁月中被辟谷剥夺的时光。 “放心吧，霜璃，” 李沐阳一边啃着甜皮鸭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在为师这儿，没那么多破规矩。修道嘛，从来就不是用来压抑本性的，顺其自然才是真理。” 他话音刚落，抬手从桌上抓过一瓶冰镇可乐，“吱儿”一声拉开拉环，仰头一口炫了大半瓶，清脆的气泡声在屋内炸开，连带着那句他刚说过的话，似乎也一同冒着气泡回荡在众人心头。 “这——便是道法自然啊~”他说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沈霜璃怔住了。 她那双原本就如秋水般灵动的眼眸，忽地泛起晶光。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灵光从眉心贯通全身，那股在金丹初期停滞已久的瓶颈，竟在这一刻悄然松动。 “道法自然……” 她喃喃重复，仿佛抓住了什么极其关键的契机。 那种顿悟的感觉微妙而玄奥，就像一扇尘封许久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一角，清风缓缓吹入。 她抬头望向李沐阳，目光中带着藏不住的敬仰与崇拜。 也只有师尊，才能从“吃饭”这种事里说出大道理来吧。 沈霜璃轻轻吸了口气，屏息凝神，尝试着以阳魂状态调动法力。 她缓缓地抬手，空中凝聚出一枚灵力虚勺，小心地舀起了一勺麻婆豆腐。 只见那一勺豆腐在灵力包裹下像水波一样微颤，豆腐细腻光滑，豆瓣酱的红油泛着亮光，豆腐中还嵌着颗颗碎肉，香味在她灵体四周弥漫开来。 她凑近轻轻嗅了一口。 刹那间，那勺豆腐在空气中如烟似雾般散去——不是落地，而是被灵魂之力“吸纳”。 食物的色香味转化成一缕缕细密的能量，宛如青烟一样从她的鼻尖滑入魂体之中。 沈霜璃轻轻闭眼，小口“咀嚼”。 “唔……” 她忍不住低吟出声，粉嫩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嘴角止不住上扬，整个人仿佛被幸福气泡包围。 “好吃……好吃得像是能让人渡劫成功的仙丹。”她喃喃道，身体微微晃着，像个正在享受初恋的少女。 旁边，于珊、鱼念念和白小柒全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她。 这操作也太稀奇了。 她们是头一次目睹阳魂进食——不对，应该说是阳魂“吞香”。那诡异却又充满美感的一幕让三人看得目不转睛，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怪不得以前给祖宗供水果总是味儿没了……”鱼念念小声嘟囔，“原来真有人在吃……” “还能这样进食，太神了……”白小柒一脸的羡慕。 “就怕她走的时候，我们一整桌子菜全没味儿了……”于珊忽然担心起这顿饭的未来。 沈霜璃吃完那一勺，睁眼一看，全屋的人都盯着自己看。她先是一愣，然后俏脸一红，像只被发现偷吃的小狐狸般低下头，羞涩地用灵力凝成双手捂住脸。 “我、我是不是吃得太夸张了……是不是像饿死鬼……”她喃喃，尾音都软成了水。 “像！”李沐阳一口咬下鸭翅，笑道，“可爱得像！” 沈霜璃更羞了，双眼眯起，满脸幸福地抱住自己，“可是真的太好吃了……没想到食物能这么复杂，这么好闻，这么幸福……” “怎么样，好吃不？”于珊眼巴巴凑过来，满脸期待。 “好吃！”沈霜璃毫不犹豫地举起拇指，语气坚定得就像是刚通过了宗门考试，“简直好吃到想永远住在你们厨房旁边！” “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带点儿吧。”李沐阳见她吃得起劲，顿时豪气一扬袖，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搜外卖，“老于川菜馆、杨家红烧坊、怪味冒菜小馆……通通给我打包！我徒儿喜欢，咱得备好！” “真的可以带吗？”沈霜璃眼睛一亮，抬眸看着李沐阳，眼里带着期待和一丝疑惑。 “应该……行吧？”李沐阳一边下单一边露出思索的表情，“上次我试图带走晏明尘的水晶被系统卡住……但这些菜……” 他打开《仙缘》系统，刚想找客服提问，系统却自动弹出一行字： 【提示：您的情缘很喜欢现代美食，您可以打包现代美食投喂您的情缘。】 李沐阳：“……” 他沉默三秒，缓缓低头，看向屏幕，嘴角微微抽搐。 “合着带个水晶球就是污染异界环境，带一堆冒菜就是人间投喂？” “这什么狗系统啊，双标成这样……” 但下一秒，他看着沈霜璃那一脸雀跃的表情，忽然也笑了。 “行了，打包点菜给你，回头飞剑快递带过去。” 沈霜璃捧着脸，幸福得像是被投喂的小兔子，连灵魂都散发出淡淡的粉色喜悦。 “谢谢师尊！” 神游太虚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尽头。 随着一阵不甚明显的涟漪在空气中悄然荡开，天地间的色彩似乎也开始逐渐黯淡，像是一场渐行渐远的梦，正慢慢从光鲜夺目的现实中抽离出来。沈霜璃站在阳台边，眼中满是不舍。 她的脚下依旧是喧嚣都市的高楼林立，耳边还有遥远处传来的车流声和快节奏的生活气息，但她却感受到体内那道与乾元界相连的“引魂丝线”正在缓缓收紧，牵引着她的神魂即将归位。 “要回去了啊……”她轻声说，声音像风一样轻，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实在太新奇了。 能在空中飞的“铁皮盒子”、一戳就亮的“掌中灵镜”、琳琅满目的零食、美得过分的城市夜景……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被她触碰到、真实存在着的——师尊。 不再是那个只能在梦里、在灵台之中遥遥观望的身影，而是真正站在自己身边、能聊天能开玩笑还能带她吃火锅的李沐阳。 可惜，这两个世界终究没有真正的通道。 再依依不舍，她也只能回到乾元界，回到那个修真者世界里。 第五百三十六章 卫龙辣条？ 李沐阳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状态的变化。 他走到沈霜璃身边，将手里的外卖袋递给她，语气故作轻松：“来来来，该带的带上。吃不完的可以分给万剑山庄那些弟子尝尝，记得加热后再吃，别让他们吃冷的，影响口感。” 沈霜璃双手接过，袋子沉甸甸的，里面装着各种熟悉又陌生的美食：小笼包、螺蛳粉、奶茶粉、炸鸡、烤串，甚至还有几份刚做好的麻婆豆腐和糖醋排骨。每一样都封好灵气，确保灵魂状态下也能感受到风味。 “对了，还有这个。”李沐阳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翻出一个红红火火的包装袋，“火鸡面，拿去给厉宗主。你说他修的那么苦，来点现代文明的‘科技与狠活’，能让他开窍也说不定。” 沈霜璃看着包装袋上那一片火辣辣的红，心头一跳，“这个很辣吗？” “嘿，那当然。”李沐阳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他不是最讲‘锻体炼魂，破极而立’么？刚好试试他极限在哪。” “……师尊，你是不是在整他？”沈霜璃小声问。 “怎么可能？为师一向仁厚仁慈，绝不以权谋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掏出一大包杂乱的泡面袋，“康师母、黑象、红烧牛肉、酸辣豚骨，应有尽有！记得泡的时候别放调料包太多，不然万剑山庄的茅厕会挤爆。” “还有还有，”他神情忽然变得神秘，手一抖，又亮出一个略显邪门的包装袋。 “这更是重磅之物！”李沐阳眼神炯炯，语气隆重得仿佛要介绍某种传世神兵，“卫——龙——辣——条！桀桀桀！” 沈霜璃瞪大眼睛，仿佛见到了某种禁忌之物，指尖在空中颤了颤，“这也……是吃的吗？” “当然是。”李沐阳正色道，“虽然没什么营养，但那味儿——啧，辣得你灵魂出窍，香得你三魂七魄都要鼓掌。” “弟子试试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和万剑山庄弟子要节制点，这玩意儿吃多了容易腻。”他想了想，又一本正经道，“不过可以拿来卖给其他宗门，他们没吃过，肯定抢疯。” 沈霜璃眼睛一亮，立刻脑补起百花谷弟子们一边捂着嘴辣哭一边还抢着吃的画面，“师尊，您是想做食品生意？” “可以这么理解。”李沐阳点头，目光投向窗外那一排排灯火通明的写字楼，语气突然有种壮志凌云之意，“我们没办法从乾元界带东西过来，但从这边带垃圾食品过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垃圾食品？”沈霜璃困惑。 “就是没什么灵气但特别香、特别上头、特别能骗……咳咳，特别受欢迎的吃食。”李沐阳改口得飞快。 他顿了顿，拍了拍沈霜璃的肩膀，“回去后，把这些先让你宗主和长老试吃，再送一份去百花谷、丹宗、清源剑派……观察他们反应后再制定价格。” “师尊说得对！”沈霜璃一脸认真，仿佛接到了某种天下重责，“那产量方面……” 李沐阳嘴角勾起，双臂张开，转身朝阳台外那片都市金光大地高呼：“产量？哼哼——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桀桀桀桀桀——！” 阳光洒落在他银荡的脸上，那一刻，他仿佛不是个咸鱼，而是某种新时代的经济先知，正用辣条撬动一个修真世界的胃口。 沈霜璃看着他的背影，双眼微红。 这看起来不正经的男人，总在不经意之间，把最难说出口的告别变成一场轻松的玩笑。她笑着点头，将那些袋子一一收好，心里悄然记下—— 哪怕两个世界无法交汇，她也会在归去之时，把这份温热和香气，一起带回去。 …… 【瑶池圣地·禁地地牢】 地牢四周寂静如死，石壁间残留着古老阵法的余韵，空气中混杂着灵火灼烧后的残气与湿冷的铁锈味。 黑暗之中，一抹淡淡的丹火光辉缓缓熄灭，如同落幕的星辉，又像是残灯熄灭前的最后一抹挣扎。 丹绝子盘膝而坐，身体如瘫泥般软倒在地，她赤裸的身躯满是伤痕与灵火灼烧的痕迹，胸前抱着一口黝黑古朴的丹炉，双唇微颤，眼角溢出一缕乌黑的血丝。 她缓缓睁开眼，一瞬间仿佛能看见天穹深处那不断变幻的天机之线。但这画面不过闪现一刹，随即天命闭合、因果断裂。 “八万三千七百次推演……”她低语，声音嘶哑，“终于在今日，窥出一丝……不同。” 她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疲惫后的亢奋。哪怕身形羸弱如风中残叶，哪怕体内经脉早已破碎如丝线断裂，但在这一刻，她却倔强地打起精神，双指掐诀，调动残存的一点灵识—— “再推一次……若真是它，或许……真能蒙混过去。” 丹炉边，悬浮着一张虚空绘制的药方图谱，灵文密布，灵草逐一浮现，然而最末尾却空缺一角，始终无从填补。 直到这一刻，突兀地，一道模糊词语浮现其中。 她怔住了。 图谱的那一角赫然显出一串陌生而粗俗的字迹——“卫龙辣条”。 “……”丹绝子的表情凝固了。 她是丹道大宗师，穷尽一生与药草、灵材、道理为伍，自问再少见的药材也能认个七七八八，可她从未听过这样一个词。 “卫龙……辣条？” 这名字实在不符合任何药草命名规律，既无古法命名之意，也无灵性气息。她神情一阵古怪，几乎怀疑自己是因为推演次数过多，魂海紊乱，产生了幻觉。 可天机图谱并未崩塌，反而变得前所未有地稳定。 那一瞬间，她竟有种——这就是“天数所指”的荒谬实感。 “嘶……” 她缓缓坐直身体，面色苍白如纸，一边喃喃低语，一边强忍着五脏翻腾的剧痛。体内灵火燃尽，丹田中仅剩一缕幽幽微光，如同风中残烛。 还未细思，一阵脚步声在地牢外响起。 咔哒一声。 囚笼大门被推开，一股冷意扑面而来，伴随一股熟悉的杀意。 第五百三十七章 此物不凡！ 玉罗真人身披黑金长袍，身姿高挑，面容如刀刻般冷厉，她缓步走来，眼神扫过地上的丹绝子，唇角扬起一丝冷笑。 “丹绝子，看你气息混乱，脸色如灰……该不会又失败了吧？”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快意和一丝阴毒的威胁，“你女儿可还在本尊手中，若再推不出药方，休怪本尊下手无情！” 丹绝子抬眸，眼神冰冷，语气却异常平静：“你若有胆，就炼吧。” 玉罗真人眉头一皱，却没有立刻动怒。她毕竟还有用她的地方。 “你最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冷哼，“混元补天丹本就难成，我让你炼的，是仙品改良版。你既然妄称丹道大宗师，就该拿出成效来。” 丹绝子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支起身体，冷声道：“你以为我推演天机是儿戏？今日确有结果。” 玉罗真人神色一变，急步上前，“你说什么？找到缺失的灵材了？” “嗯。”丹绝子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词：“卫龙辣条。” 空气仿佛静止了三息。 “……你说什么？”玉罗真人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一分，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胡话。 “卫，龙，辣，条。”丹绝子重复了一遍，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什么都能帮我找来么？那就去找这个。” 玉罗真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疑色更重：“你确定这是灵草的名字？” “你说呢？”丹绝子半垂眼睫，嗤笑出声，“我会拿自己和女儿的命，拿整个混元补天丹的希望，来开这种低劣玩笑？” “哼……”玉罗真人咬牙思忖半晌，最终一甩袖袍，“好！本尊不信邪，这区区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灵材’，能难倒我不成？给我等着——一周之内，定将此物取来！” 她转身离开，脚步急促，几乎是火急火燎地冲出了地牢。 空荡的囚牢中再次陷入沉寂。 丹绝子缓缓仰头，看向囚笼顶部那一道只有指缝宽的裂隙，月光从外洒入，像是一道银白的纱幕，照亮她苍白的面孔。 她喃喃低语： “卫龙辣条……到底是何物……竟能改命一线？” 她并不知道，另一端的乾元界，已经有人把这种“垃圾食品”，当成了宗门发展战略的主打商品。 …… 【万剑山庄 · 安沁峰】 旭日初升，微风送爽，万剑山庄的清晨本应寂静肃穆，唯有剑鸣与风声交织，恍若天籁。 但今日的山庄，气氛却前所未有地热烈而香气四溢。 在安沁峰的广场上，剑光未起，香味先至。十数名弟子围坐在一起，手中各捧一碗“康师母红烧牛肉方便面”，吃得热气腾腾、口水直流，恍若苦修多年的老僧一朝得悟。 “无量天尊……这黑象方便面果然不凡啊！”一名弟子仰天长叹，鼻尖沾着一抹油汤，神情宛如食道破境。 “是即是即！”旁边弟子附和，一边嗦面一边感慨，“虽无一块牛肉，竟能以调味之术营造出‘牛之魂’的层次幻觉……简直是炼丹手法中的幻灵术！” “我觉得还不够烈。”另一位更豪放的女弟子甩了甩手中的筷子，“每日清晨练剑之前，若能先来一根‘卫龙辣条’，再配一罐‘冰阔乐’，那才是人间极乐、修行正道！” “啧啧，你们一个个都被这些凡俗之物勾了魂。” 话虽如此，那位批评众人的“李师兄”此刻也正偷摸着拆开了一包辣条，捏了一小段含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眼神迷离地喃喃：“这辣意……竟能刺穿灵魂深处的郁结……” 站在远处的沈霜璃静静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扬起唇角。 她就知道，师尊送来的这些“异世美食”绝非凡物，必能在山庄中掀起一场舌尖上的风暴。只是没想到，连一向冷硬的长老和戒律森严的宗主，也会沦陷得如此彻底。 她的目光移向不远处—— 祠堂的林师姐，本是一名素来洁身自好的女修，平日连凡尘烟火气都懒得接近，今日竟破天荒地踩着飞剑在半空游弋，左手一包辣条，右手一包鸡脚筋，边吃边盘旋，整个人飘然若仙，表情却异常陶醉。 “林师姐怎么不上来啊？”有弟子小声嘀咕。 “嘘，小声点！师姐这会儿在躲人。”一旁弟子眼神意味深长，“听说她怕人看到她吃得太香，影响自己在弟子们心中‘冷面仙姬’的人设。” “……也是。”众人肃然点头。 更有甚者，塔千寻抱着一包卫龙辣条坐在剑道石阶上，指间沾满红油，眼神震惊如临鬼神之境。 “这玩意……竟然如此上头？！” 她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喃喃，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辟谷多年。 【丫头，你都辟谷了，别吃了，快给我来一口呗！】 她腰间的魔刀“魂渊”剧烈震颤，刀身发出哀鸣，仿佛有无数被囚灵魂在其中哀求：“辣条！辣条！辣条！” 塔千寻嘴角抽了抽，嫌弃地把外包装袋剥下来，随手丢在地上，“行了，你吃这玩意儿就够了，别想辣条本体。” “唉……可怜这断魂鬼、哭山妖、血影罗……被香味撩拨得灵体乱颤。”魔刀凄厉低鸣。 再看广场另一侧，沈霜璃缓步走到宗主厉天行与百花谷谷主云朵朵面前。 两位化神境的大修士，原本端坐如岳，谈吐如风，现今却各自捧着一包辣条，一口接一口，吃得眼神发亮。 “这……就是李前辈托你送来的‘无上灵物’？” 云朵朵低头看着辣条，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童心未泯的笑意，“香味辛烈、灵气无踪……却偏偏让人难以自拔。” “老祖说这辣条‘无穷无尽’，常伴左右，想吃便吃。”沈霜璃笑着回道，“虽非修行之物，却能慰藉人心。” 厉天行此刻也将一条辣条缓缓放入口中，闭上眼细细品味，良久才睁眼低语：“此味……竟似我幼年时母亲所制辣酱之味……香中带甜，辣中含情。” 他眼神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儿时画面——寒冬中母亲温热的手心、灶火边热腾腾的叫花鸡、年节时全家挤在一起吃面的笑脸……这些早已尘封在岁月深处的记忆，竟被一根辣条激活。 “此物……不凡。”他喃喃。 第五百三十八章 来一千吨！ 沈霜璃心知，时机到了。 她正色说道：“师尊曾言，若宗门能广布此辣条于世，不啻为传播山庄之道的另一种方式。” 厉天行两眼放光，猛地拍案：“妙计也！以辣条入道，以辣条布教！弟子若能每日得此为食，修心养性之余，更能拉近与俗世之距离！” 云朵朵轻笑：“我百花谷虽以清雅著称，但若真能每日来几根……倒也不错。” 云朵朵轻轻抹了抹唇角，那原本素雅的薄纱衣裙染上了一点辣油，令她眉头微蹙却又忍俊不禁。 她一向素来清淡，平日里不沾辛辣，今日却一时放纵，吃得满嘴通红，忍不住露出一丝羞涩：“咳……这辣条确有魔力，让人一吃便停不下来。” 她抬眼看向沈霜璃，语气颇为认真，“霜璃姑娘，不知这辣条的成本如何？若是价位合适，我百花谷愿意批量购买，以供谷中弟子修炼时解馋。” “这事我师尊已有交代。” 沈霜璃早有准备，表情一板一眼地回道：“老祖希望此物不仅能在万剑山庄流通，还能推广至整个乾元界。至于价格嘛，师尊说了，让你们二位定。” “让我们……定价？”厉天行一愣，神色从疑惑转为受宠若惊。 云朵朵亦是怔住，她掌管百花谷多年，却从未遇过这般放权之举。 若这等美食日后真能风靡乾元界，那他们今日定下的价格，便是万年基准。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郑重。 “老祖既然希望推广，那价格自然不能太高。” 厉天行率先出声，脸色凝重，“本座以为，定在十颗下品灵石最为合适。不算贵，普通弟子也负担得起，数量一多，我们山庄亦能受益。” “我赞同。”云朵朵轻点螓首，笑靥如花，“若真以十颗下品灵石为准，也可接受丹药、法器等等价物品兑换。如此既不贱卖，也不至于过度抬价，反而能迅速铺开市场。” 沈霜璃轻轻点头，随即抬眸望向天际，眼神恭敬：“师尊，这定价您可满意？” 一道无形的视线如从九霄落下，轻飘飘地落在她肩上。 【可。】 虚空中传来一字回音，空灵、古老，带着威压却不失温和。 “晚辈，觐见老祖！”厉天行与云朵朵一听，立即起身对着沈霜璃所望之处恭敬躬身。 【不必多礼。既然定价已出，便立即宣传。我要在一个月之内，让乾元界所有宗门弟子都能尝到卫龙辣条的滋味。】 李沐阳手里握着手机，脸上露出堪称邪魅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乾元界的一幅奇景：道袍之下掏出辣条，仙鹤背上拆开包装，灵气灌体前来一口，甚至斗法途中都要咬两根压压惊…… 而且定价十颗下品灵石！ 这血赚简直毫无道理。 一包辣条不过一元，灵石市场价五十块一颗，利润率五百倍！ 忽然，虚空传来一把颤抖的声音。 【前辈，我女儿的事，还请您……】 那是云朵朵，双膝跪地，声音有些颤抖。 她口中的“女儿”，正是被困瑶池圣地的花悠悠。 更重要的是，那姑娘与赫连斩月一同下落不明，乃是万剑山庄的亲传弟子。 李沐阳凝神片刻，沉声回应：“放心吧，等我这边事务处理完，自会打上瑶池圣地，将赫连斩月与花悠悠救回。此事不容有失。” “有前辈此言，晚辈便心安了。”云朵朵泪光盈盈，再度朝虚空一叩首。 “为表谢意，也为支持前辈的伟业……” 她一边站起，一边掏出一枚灵石卡印：“百花谷愿意出资千万下品灵石，购入辣条一批，谷中弟子行医四方，我亦可令她们携带此物，一边医治一边赠送，推广开来！” 李沐阳：“……” 他嘴角狠狠一抽：这仙界营销，来得比他还狠。 不过，看在云朵朵这般大手笔的份上，他也不好推辞。 “同意。”李沐阳点点头，随即转头：“小于！” “到！”于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早听见半截。 “这事交给你了，沈霜璃他们很喜欢卫龙辣条，宗门准备推广，你去处理批量采购事宜。”李沐阳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扒拉卫龙官网：“直接对接卫龙工厂。” “哎？”于珊一脸惊愕，“这……到底要买多少？” 李沐阳手指顿住，开始快速换算：一千万灵石，十灵石一包，那就是一百万包；一包150克，总量就是150吨；考虑后续推广浪潮和囤货需求—— “嗯，先来个一千吨吧。”他说得云淡风轻。 于珊：“……” 她脸上笑容逐渐凝固，瞳孔微缩。 一千吨？ 这是乾元界修士……还是变异的大胃王？ 不过仔细一想，修士法力护体，辟谷之体，估计真不用担心什么“三高”问题。吃辣条？吃个三百年都行。 “好，我现在就去联系。”于珊表面镇定，内心却已经在盘算卫龙工厂是否需要扩产线。 …… 乾元界。 玉罗真人端坐在金莲玉座上，神色淡漠，手中轻轻翻着一页薄如蝉翼的灵纹书页。 然而，她的心思却并未放在手中的典籍上。 那本应娟秀流畅的眉目此刻紧紧蹙起，一抹隐忧在眼底沉沉浮现。 她轻叩指尖，声音宛如金石落玉： “将本宗所有合体境以上的弟子与长老召集于主殿。” 一炷香后，瑶池圣地的核心力量尽数到齐。 殿中一时肃穆无声，只有灵风吹拂帘幕，传来细碎的“哗啦”声响。 玉罗真人收回视线，语气郑重： “你们，可曾听闻一味名为‘卫龙辣条’的灵草？” 她语毕，主殿中却是一片沉默。 众长老和弟子面面相觑，有人皱眉，有人低声喃喃重复：“……卫龙？辣条？” “弟子未曾听闻。” “此名实在古怪，不似寻常灵植之名。” “真人，此物可是某种隐秘遗种？” 见无人知晓，玉罗真人眉宇间更添几分焦躁，轻轻揉着额角。片刻后，她眉心一点玉光骤亮，声音陡然清冷： “全宗上下，立即停止一切任务！七日之内，必须为本尊找出此物——卫龙辣条！不计代价，不择手段，务必暗中寻回，若七日之后仍无音讯——全宗治罪！” 她话音一落，殿中灵气似乎一滞。连气息最为沉稳的几位长老都身形一晃，脸色变幻。 “真人，”一位老者战战兢兢地出列，“那……关于万剑山庄的老祖，以及玄水灵根之事，是否暂缓？” “暂缓。”玉罗真人冷冷道，“万剑山庄暂且不论，玄水灵根那一脉，先留着别动。” 她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与轻蔑。 “现在，给我滚去找那什么辣条！” 长老与弟子们如蒙大赦，一哄而散，只是个个脸上都挂着凝重。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一身正气！ 出了主殿，阳光刺眼，风动金铃。几位执事长老聚在一处，满脸忧色。 “这‘卫龙辣条’，可真不是在逗咱们？” “真人发话了，还能说什么？找吧……” 他们叹气摇头，一边往传讯殿走去安排命令，一边各自心里腹诽——这叫什么事啊？ 与此同时，宫殿深处，玉罗真人独自站在净心池边。 池中莲台宛如明镜，映出她冷冽的眉眼。她缓缓吐息，喃喃自语： “卫龙辣条……本尊不信你是无名之物。” “你既现于乾元界，就注定逃不过本尊的掌控！” 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阴狠的笑意，莲池边的白鹤似乎都受惊飞起。 瑶池圣地的秘密行动正悄然铺开。 因为玉罗真人的命令，他们在暗中寻访各地秘境、探查坊市、甚至潜入凡俗市场，一边竭力隐匿身份，一边不惜重金套话，寻找线索。 另一边，百花谷的身影，已悄然活动了起来。 …… 【真武圣地·真武大殿】 大殿内幽光沉沉，檐角垂下的灵玉灯静静悬挂，将整座宽阔古朴的大殿照得似昼非昼。殿宇之中，十数道强大的气息沉稳如山，来自真武圣地现存最核心的中高层修士。然而，这些平日里各自掌握一方、威压八荒的强者，此刻却皆神色低沉，沉默不语。 张远山陨落的消息，已如巨石砸入湖心，激起滔天巨浪，令整个真武圣地陷入空前动荡。 尤其是真武圣地亲传大弟子也在秘境中神秘殒命，连魂灯都没留下半点残余，生死确切无疑。 门主陨落，亲传弟子覆灭，一时间真武圣地群龙无首，士气崩塌。掌控全局的重担，终于落到了那位闭关多年、修为踏入洞虚九重的太上长老梦怡道人身上。 此时，梦怡道人端坐于大殿中央高阶石座之上，白发披肩，面容冷肃。他的目光从台下诸位长老与核心弟子身上一一扫过，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面孔，如今却个个面带愁容，似被压在黑云之下喘不过气来。 “诸位，”梦怡道人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不失威严，“瑶池圣地与大雷音寺，在秘境之中得利最大，而我真武却横遭三重打击。你们说，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殿内寂然无声。 有几位长老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出声。不是没人察觉不对，而是这“问题”太大了，一旦指证瑶池圣地与大雷音寺蓄意谋害，那就是掀开乾元界修真界的底牌，引来无法收拾的风暴。 “可有谁能拿出证据？”梦怡道人再次开口，语气比先前重了几分，“若能证其所言，我真武圣地自当讨还公道；若无实据，只凭揣测空谈，你让我如何处置？” 台下一片沉默，众人低头。 是啊，证据呢？就算真的有疑点，又如何动得了那两个拥有大乘境老祖的庞然大物？ 梦怡道人注视着他们，忽而长叹一声，眼中隐有哀色，语气缓了下来： “你们入我真武门下，可还记得张真人的道统根本？” 此言一出，不少弟子神情微动。 张远山之名，几乎贯穿了真武圣地的传承血脉。他曾一剑压三宗，创下阴阳双剑合璧之道，开宗立派，声名震乾元界。他之道统，是整个真武圣地精神图腾。 梦怡道人缓缓抬手，左掌托起一缕炽烈如阳的赤金剑意，右掌凝聚如水如雾的黯蓝剑气。两股剑意在他掌心汇合，旋即融合，化作一团温和光芒，如初升朝阳般清澈纯粹。 “这，便是天地正气。”他低声道，“张真人所悟的‘天地一气’，实为天地正气之流。” “纯阳与玄阴，不过是正气之两极。我真武圣地，立派之本，不在于追逐强权，而在于守正驭邪，扶危济困。” 他将那团光芒一指点出，化作一道虚影在大殿正中悬浮，宛如星辰。 “如今真人蒙冤陨落，亲传弟子尸骨无存，你们便只懂低头沉默？我等修炼一身正气，难道只为在困局之时做胆小鼠辈？” 有年轻弟子眼中泛起热泪，甚至有长老面露羞色，低声自责。 一名合体境长老终于忍不住站出一步，拱手沉声道：“梦怡长老，我等愿听您调遣！只要一声令下，哪怕是攻上瑶池与大雷音寺，焚山断河，我真武弟子誓不退半步！” 话音落地，大殿顿时沸腾数分，不少人纷纷表示愿随梦怡道人出征。空气中似有战意流转，压抑许久的情绪被点燃。 但梦怡道人却神色陡然一沉，猛然厉声一喝：“胡闹！” 声音如霹雳震殿，震得所有人心神俱颤。 “你们以为这是哪门哪派之间的小打小闹？两大圣地背后牵连之深，不止于宗门之争。一旦动手，便是山崩地裂，万族震动。你们真要以热血去换愚昧，送祖宗英灵再入黄泉？” 那名合体长老立刻垂首，不敢再言。 梦怡道人扫视众人，声音低沉：“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打，而是查。我们不能被困于自己道场之内，不知真相，任人摆布。” 他缓步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殿中高阶，面对众人朗声道： “目前与两大圣地有直接冲突的，是万剑山庄。万剑山庄老祖暴起出手，杀两圣地长老，背后必有因由。我将亲自前往，以化名拜访其宗，暗中查探真相。” “太上长老，此行太险，不可轻动啊！” “他们疑似与魔修有染，若是引火上身……” 殿中众人纷纷惊呼。 梦怡道人却摇头，沉声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真有人修了魔功，也未必是主动堕魔。天地之间道途千万，稍有偏差即误入歧途，何况修者逆天而行，哪有不走岔的？若那人能散功重修，也未尝不可正道归来。” “你们只听瑶池与大雷音寺指控万剑山庄庇护魔修，却未想过，他们口中的‘魔修’，是否真的是魔？” 他眯起眼，语气森冷： “更何况，若我真武所遭之祸，真是有人设计谋害，那两圣地才是魔修。” 整座大殿，一片死寂。 数息之后，有一名元婴弟子喃喃自语：“若真如此，那我们过去三千年所敬的正道……早已腐烂了啊……” 第五百四十章 为了仙子试试 梦怡道人目光如炬，凝望前方： “所以，我们必须要查个明明白白。若是清白，我自当谢罪。若是黑手，那我真武圣地，便以天地正气，讨回公道！” “老夫，去也。” 梦怡道人的话音尚在大殿中回荡，众人仍沉浸在那铿锵誓言所激起的震撼中，便见他身上气息一转——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体内蜕变、流转。霎时，他的周身涌起一股淡淡的雾气，那雾非水非风，却带着一股玄妙的道韵，似有乾坤轮转、生死交融的意味。 雾气在他身上缠绕升腾，不似幻术，更非障目法，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道法演化，仿佛天地大道在他身上自发酝酿、生化。 片刻后，雾气散去，梦怡道人已然换了一副面貌。 那原本白须飘飘、眸光沉静如渊的老者，如今竟变作一名眉眼俊朗、气息清爽的青年修士。他身穿一袭青衫，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剑出鞘，满身英气朝气扑面而来，仿佛整个人年轻了千岁，不复先前的苍老威严。 “这、这……”一名长老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这不像是普通的易容术，也不像是压制修为……”另一人忍不住喃喃。 众人皆露出震撼神色——不仅仅是梦怡道人的外貌发生了变化，连他身上的那股道韵，那种与洞虚九境相匹配的浩瀚气息也已完全消失，如今的他，明明只是一个元婴境修士，连神识外放的感觉都淡了不少。更离奇的是，那熟悉的梦怡道人的“气质”也仿佛彻底剥离，就像整个人重塑了三魂七魄，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 “哈哈哈哈！”青年修士朗声一笑，似从千丈高峰间奔涌而下的山泉，清冽透彻，“谁说人无再少年？” 他轻轻摇了摇头，伸手虚握，一道银白月光在他掌中凝聚，继而化作一柄通体晶莹、如同月下寒霜般的长剑——剑身无锋，却隐有凌厉之意，其名曰“夜白”。 “此剑久未出鞘，今日陪我再走一趟人间风雨吧。” 语毕，他脚步未动，整个人却仿佛化作水汽般缓缓淡化。那一道青衫倩影，如轻雾般飘散在殿中，渐渐隐入空气。 唯余余音绕梁：“老夫，去也。” 众人久久未语，直到那飘渺的气息彻底消失，一位长老才咽下一口唾沫喃喃道：“太上长老……他竟……连气质都可舍弃重塑，这是何等造诣？” “他是将自身道基重塑？”有人难以置信地低声问道。 “不……我感觉更像是，切割掉自身的一部分命运因果，用以换取真正的‘自由之身’。”另一位神魂修炼有成的老者低声道，“从此行迹再不与梦怡道人有关，连天命都不再相连。” 众人顿时骇然。 那样的法门，若没有极高的天赋、极深的道心和对命运近乎狂妄的掌控力，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 数日之后·百花谷外围小镇。 “你中的是炎罗蛇的毒，火毒入血，极为凶险。已经帮你拔除毒素，服下的灵药也在调理五脏，想来不会有大碍。” 清朗悦耳的女声从木屋里传出，屋外趴着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散修，听到这话顿时一激灵，挣扎着爬起来。 “仙、仙子！多谢救命之恩！我、我该怎么谢您？” 对面那名女修年约二十出头，身着百花谷特有的白衣红纹长袍，容貌清丽脱俗，五官精致，气质却出奇地温和亲切。她微微一笑，从案几上拿起一个灵石袋子，轻声道：“疗伤费用是……一百下品灵石。” “就、一百？”那散修震惊地睁大眼睛，“丹王阁卖的解毒丹起步就得千灵石起，我还以为至少得五六百……” “百花谷不是做买卖的。”女修笑着将袋子递过来，“我们行医，是因为那是本门之道。” “太良心了！”散修激动得快要掉泪，双手抱拳：“仙子高义，来世为牛为马也要报答——” “你先别急着走。”女修忽然出声叫住他。 散修刚迈出门槛的脚顿时定住，心跳猛地加快，脑中浮现出万千可能：“莫非……莫非她对我……” 他转过头，双眼含光、满脸憧憬。 却见女修手里拎着一个古怪小袋子，袋身五彩斑斓，绘着一张奸笑的男人脸，还写着几个灵力闪闪的大字：“周扒皮亲制·辣条宗师”。 “这是何物？”散修困惑地问。 “辣条。”女修轻轻一笑，眼中竟有几分娇羞，“一种调味零食。传闻起源于万剑山庄，是他们内门弟子修炼枯燥时发明的灵食。吃起来……很香。” “这味……？”散修抽了抽鼻子，一股略带辛辣与咸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原本不喜这种气味重的食品。”女修似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诉说，“可这辣条……一旦吃过一次，你便懂了。” 说完，她将手中一根辣条递给散修，眉眼含笑，道：“现在做活动，五块灵石尝一包，你若喜欢，旁边摊位还有加辣、双椒、灵兽肉丝味的。” 散修看着手中的辣条，再看看那神仙似的女修忽而染上一丝贪吃的小表情，整个人陷入呆滞。 ——谁说修仙世界不能有烟火人情？ 他毅然掏出五块灵石：“我要两包！一个是为仙子的推荐，另一个……是为我这颗跃跃欲试的舌头！” …… 散修缓步走出医馆，手中拎着一个艳丽无比的小袋子。 袋上烫金的大字「周扒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透着几分说不清的匪气。 他眯眼望向夜空，星辰稀疏，清凉的夜风吹来，带走了一身药香，也带来了一丝深思。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袋子，神色渐渐迷惑。 “周扒皮……这是食物的名字？还是那位制作者的道号？”他喃喃自语。 一想到某位修士居然将名字堂而皇之地印在了食物包装上，还用如此花哨的颜色和字体，散修的眉头忍不住一挑。 “如此大张旗鼓……怕不是疯子，便是天才。” 他摩挲着包装表面，那似乎并非寻常灵纸，也非兽皮，更不像某些宗门用来封药的灵印布。 那是一层奇妙的透明薄膜，柔韧又带着轻微的滑感，让人摸不出头脑。 “该不会……是某种封印术阵？”他正琢磨，手一用力，轻轻一撕。 “嗞啦——” 随着一声轻响，袋口裂开，一缕如火焰般的香气倏然扑面而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珍宝楼找辣条 “呃……”男人骤然瞪大双眼，猛吸了一口鼻子，那香气顺着鼻腔直冲脑门。 辣香、酱香、肉香、焦香……几种层次分明、又深深交融的味道，像是一股狂风猛地卷入识海，叫他神魂都轻轻一颤。 “这、这味道……简直邪门！” 他喘了一口粗气，仿佛自己不是在闻一包零食，而是接触到了一种未知的修炼法门，或者说，是凡俗世界与修真界之间的某种未曾开启的味觉通道。 他迟疑了一下，从袋子里捏出一根细长的条状物。 红亮发光，油汁微泛，宛如涂了鲜血的妖兽筋脉。轻轻一咬—— 轰——！ 不是雷霆，不是法术，而是味蕾上的爆炸！ 那一瞬间，他脑海仿佛被火焰灌注，无数味觉神经被同时激活。麻、辣、咸、甜，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灵动之感。 “这、这是哪门哪派的调味术！？”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辣条，只觉得一口下去，整个人从五感到六识都仿佛被洗了一遍。 身躯的每一寸都在绷紧、又放松。那股辣意穿过喉咙，顺着脊柱蔓延全身，如电流般在经络中激荡。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是冷，而是那种深层次舒爽的放松。 那一刻，积压心底许久的修炼烦闷、境界受阻、资源稀缺、与人争斗、命运坎坷，通通被那一口辣条炸了个粉碎。 “呼……哈——” 男人仰头望天，呼出一口热气。额角汗珠滚滚而落，却没半点痛苦之意，反而眼神晶亮，嘴角扬起一个久违的弧度。 “这世间……竟还有此等幸福之物？” 他再次低头，看向袋中剩余的辣条，根本来不及犹豫，手法麻利地将其一根根扫入口中。咀嚼之间，酱香在齿间炸裂，辣意在喉咙深处打滚，叫他欲罢不能。 三十息后，袋子空了。他舔了舔指尖，还觉得回味未尽，意犹未足。 “这太少了……这哪够？” 袋子他没扔，而是折好揣入怀中，仿佛收藏一件稀世灵宝。他抬头望着临时医馆的方向，眼神坚定无比。 “五块灵石……太值了。” 下一刻，他转身，大步朝医馆走去。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脚步沉稳有力，神情无比坦然。 在这修真世界里，有人穷极一生追求大道，有人穷尽万财谋求权柄，而他，此刻，只想再买一包辣条。 不为别的—— 只为那久违了的幸福感。 …… 三日之后。 一道风潮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整个修真界的底层。 起初只是小范围传播，但很快，宗门弟子之间掀起了辣条热潮： “喂你吃过‘宫爆坤丁’味了吗？据说那是以坤鼎门的灵鹌鹑为配方！” “你手上居然有‘麻辣基斯’？那是幽月谷限量款！给我舔一口！” “牛马配是目前最高辣度的辣条，据说吃多了会在幻觉中看到灵牛和冥马比赛跳舞……” 坊市里，传功堂外，甚至秘境之中——只要有弟子交流，就会有辣条的身影。 原本严肃森然的炼气期讲坛，如今讲完功法后，老讲师竟然开始推荐“辣条与内息循环的最佳搭配时间段”。 而更离谱的是：各大宗门弟子为交换不同种类的辣条，频频互访原本敌对的门派，宗门之间交流前所未有的频繁。原本因争夺灵矿而剑拔弩张的天剑门与黄石宗，现在居然正在商讨辣条联名合作款。 “辣条外交”一词应运而生。 另一边。 瑶池圣女静立山巅，身后是十几名圣境修士打扮的女弟子，个个神情肃然。 “查过了吗？”她语气淡淡。 一名女弟子取出灵符，低声应道：“回禀师姐，已查遍十七处灵植秘境，未发现卫龙辣条的踪迹……听名字，应非寻常灵草。” “换方向。”圣女轻叹一声，美目微凝，“从宗门内部查起，秘密和宗门对接！” …… 中州腹地，丹宗地界。 夜色沉沉，华灯初上。珍宝楼外是鳞次栉比的坊市与灯火交错的人流，楼内却自成一片静谧，灯火昏黄中一间封闭的雅室幽然肃静，仿佛与世隔绝。 珍宝楼总管方允修，此刻正站在厢房正中，额头冷汗密布，一张脸因过度紧张而有些发青。他的对面，是一名身着青衣的女修。 她眉眼冷峻，气质清寒，背对窗外月光而立，一缕微风拂动她耳畔的青丝，给原本寂静的房间增添了一抹肃杀气息。 “你便是珍宝楼中管事？”她声音清澈，却如寒玉撞冰，令人骨寒。 方允修连忙点头，语气低若蚊蚋：“是、是在下……不知仙子莅临，有何指示？” 他心中已经将来访者的身份翻了个遍。丹宗在中州虽然位高权重，但眼前这女子的修为之高、气场之强，已远在他这名金丹期修士之上，偏偏又带着瑶池圣地特有的气息。瑶池，何其高贵，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九天仙门！ “我长话短说。”女子目光淡然，不含丝毫感情，“我正在寻找一种珍稀灵物，可能存在于市面流通之物中。你作为珍宝阁的总管，见识广博，或许听闻过它的踪迹。” 她话锋微转，眼眸中寒芒闪现：“但不管你有没有听过、见过，今日所言，都必须——永远闭口不提。” 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但一股凛然杀机随之席卷而出，屋内空气瞬间如凝成冰霜，灯火“滋”地一声颤抖了一下，竟微微黯淡下去。 方允修脸色骤白，脚底一软差点没跪下去。他赶紧点头如捣蒜：“仙子放心！在下必定守口如瓶，死都不会说出一个字！只请问仙子，您所寻之物究竟是何等奇珍异宝？” 青衣女子凝视他数息，似在评估其可信度。 厢房陷入短暂寂静，仿佛连时间也凝滞在她缓缓张口的一刻。 她唇角微启，清冷地吐出四个字： “卫龙辣条。” “啊？” 方允修脑子差点没转过来。他本以为要听见什么玄阶以上的灵植、神兽内丹、古遗之骨，谁曾想是这四个字——卫龙辣条？ 他整个人都懵了，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仙子，您说……辣条？”他试探着重复了一遍，实在没能把这跟瑶池圣地联系起来。 女子眉头紧锁，冷哼一声，显然对他的反应不满意：“不错，‘卫龙辣条’。是此物，让你整个中州都搜一遍我也要找到。” 第五百四十二章 瑶池圣地神经病啊 方允修喉结滚动一下，脑海里瞬间回荡起珍宝楼后厨仓库那几麻袋色彩鲜艳的零嘴儿。 “这个……其实，在下……前几日确实收到过一些。”他小心翼翼道，“那物不是什么灵草，而是一种坊间流行的小食，香味浓烈，价格低廉……仙子，您找的，真是这个？” 女子眼神倏然一冷：“你在质疑我？” “不是不是！”方允修赶紧摆手，生怕一个不对就被直接抹脖子了，“我这就取来给您过目！” 他连滚带爬地从储物戒里翻找半天，最后把一堆包装袋五花八门、色彩斑斓的小零食倒在桌上，像是堆了个小山包。 “您看，就是这些——这是‘牛马配’、这是‘宫爆坤丁’，这是‘手撕妈咪牛肉’，还有这个‘麻辣公猪’，全是从一个叫‘卫龙’的坊贩那里收来的，确实好卖！每日都能清空三五袋，尤其受年轻修士喜欢。” 青衣女子看着桌上那堆东西，眼神愈发冰冷，额前藤蔓蠢蠢欲动。 “你敢耍我？这就是你说的‘灵草’？”她声音里已经带上杀意。 “不是不是！”方允修急忙跪地喊冤，“它确实不是灵草啊，仙子，卫龙辣条从来就不是灵草，是——是吃的！” 藤蔓“唰”地一声缠住他手脚，猛地将他吊在半空，方允修脸憋得通红，嘴里还在苦苦哀求：“真、真的是吃的……不是灵草……咳咳……” 正当青衣女子动怒之时，桌上的一包辣条突然滚落，正巧滚到她脚边。她一低头，便看到那包包装正中赫然印着金红色字体： ＜卫龙辣条＞，下方写着——魔鬼辣。 她迟疑了一瞬，将袋子拾起，指腹摩挲那仿佛塑灵而成的神奇材质，嗅到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垂涎的香气。 “这……就是卫龙辣条？”她皱眉自语。 放眼望去，桌上虽有不同名字、不同口味，但包装右上角皆印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圆圈，里面写着两个小金字——卫龙。 她心神一凛，喃喃自问：“难道……真人所说的‘卫龙辣条’，竟不是灵草？而是……这等凡俗之食？” 屋外寒风入隙，吹动她青衣一角。 半晌，她松开了藤蔓，任方允修“咚”地一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连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这些，我都要了。”女子淡淡道，将桌上一堆辣条收入储物袋，“回去之后再请真人分辨……至少，我总算带回了些东西。” 说完，衣袂翻飞，便已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方允修瘫倒在地，满脸生无可恋。 他咬牙低语：“瑶池圣地的……神经病啊！？” …… 中州之巅，群山环绕，浮空云海间隐隐可见一座白玉宫殿，晶莹剔透、霞光缭绕，如仙界瑶台——正是瑶池圣地核心所在，洛神宫。 此时，洛神宫的正殿内却并不如往日清净祥和。 殿中氤氲着一股奇异的气味，似香非香、似臭非臭，隐约中还透着股凡俗人间的小吃摊特有的“诱惑”。 高座之上，玉罗真人面沉如水，秀眉紧蹙，环视着殿中跪列两侧的弟子与长老们，神情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你们告诉我，这些……” 她玉指轻轻一勾，拂过前方地板上堆积如小山般的艳丽包装袋与橘红色零食，“就是你们不惜动用传送法阵、调动瑶池情报堂、走遍中州十八大域找到的……卫龙辣条？” 她声音虽然轻柔，却如霜雪裹刃，透出一种令人寒意透骨的肃杀威压。 长老中一位紫袍老者率先出列，躬身三叩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真人恕罪，此物的确与我们当初收到的讯息描述相符。” “弟子们走访了荒域、妖谷、十万大山等地，皆无所获，反而在各大宗门坊市中意外发现这些小吃……呃，这些辣条，在年轻修士中早已盛行。他们虽直呼包装上的名字，但所用灵材、气味、形态皆极其统一，实为一种名为‘卫龙’的食物。” “他们还说，这玩意能提神醒脑，驱寒补气，甚至在低阶修士中还有恢复灵力的效果。” 话音落下，殿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玉罗真人眼中精芒一闪，忽地挥袖卷起一袋辣条，轻轻撕开。 霎时，一股极为浓烈的香辣味飘散开来，辛辣中裹着发酵的酸香，又混着一丝让人欲罢不能的邪性风味。 “好一个邪术造物。”她低声嘟囔，凝视着手中橘红色的细条，神情莫测。 四下弟子偷偷吞咽口水，有些修为低微者甚至眼神迷离，看着那包辣条如痴如醉。 “哼，堂堂修士，这点儿凡物就能勾得你们神魂动荡？”玉罗真人冷哼一声，将辣条扔进嘴中，本想以此镇场，谁知刚一入口，她面色骤变，眼中升起一抹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那味道—— 咸、辣、香、麻，层层递进，齿颊留香，仿佛一股被压抑了千年的食欲，在她识海中轰然炸裂！ “这……”她竟沉默了。 几千年来，什么美味佳肴她未曾尝过？然这‘卫龙辣条’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真人，此物虽平凡，但必有玄机。” 又有一名女长老轻声劝道，“据说最早出自万剑山庄，后由百花谷弟子带入坊市，再被丹宗弟子以‘宗门小食’之名广泛传播。若要追根溯源，百花谷与丹宗皆可为线索。” “万剑山庄……”玉罗真人轻轻念叨这几个字，眉头微挑，声音却忽而冷了下来，“这些年我们一直未能找到那位丹绝子的踪迹，若他真在万剑山庄隐匿……这线索，便绝不可轻放。” 她看向堂下众人，眸光如刀，沉声下令： “传我旨意，调动瑶池巡天卫，三日之内，将百花谷谷主与丹宗宗主带来我洛神宫。若他们配合，自可好言相询；若敢顽抗——杀无赦！” 众人皆是一震，长老们虽心惊，却也不得不应声：“谨遵真人法旨！” 玉罗真人不再看他们，只是从辣条堆中拈起另一包，撕开，低声道：“这些东西，全部收进我宝库，一包都不许留下。” 她说罢，手中撕裂虚空，空间裂缝张开，隐隐可见彼岸乃是一座幽深石牢——赫然正是幽禁丹绝子的那处秘狱。 “我要亲自问问她，到底……这卫龙辣条，是否就是她口中的‘世间第一灵草’。” 话落，她身影轻飘飘地步入空间裂缝，瞬间消失。 第五百四十三章 还真是？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待那寒意彻底散去后，才有人悄悄低头去看那一地辣条。 “卫龙……魔鬼辣？亲骚嘴？牛马配？这、这果真不是灵草？” “我感觉我好像……也想尝一口。” “别傻了，真人说了全送宝库，要是少了一包，谁也担不起责任！” 但很快，有人用神识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脸上露出一抹庆幸的微笑。 “还好，还好，自己偷偷留了一包……” …… 地牢深处，寒意凛冽，黑石墙壁上铭刻着古老的封印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冷寂的味道，唯有那炉鼎前，银发微散的女子静静盘坐，神情沉凝。她正是瑶池圣地囚禁已久的炼丹奇才——丹绝子。 她怀抱古鼎，丹息缓吐，呼吸之间仿佛能牵动天地间的灵气细流，周围温度亦被压至最低，仿佛时间都为她的炼丹而放慢了脚步。 忽然，一道空间波动骤起，随即裂开一道缝隙，伴随着一股令人瞬间皱眉的味道。 不是腥臭，也非腐烂，而是一种混合了香辣、油腻、酸爽的奇异气息——像是凡人小摊子里飘来的炸串香味，穿透了这清冷的地牢，让人瞬间出戏。 紧接着，一道俏然威严的身影踏步而入。 玉罗真人衣袍飞扬，神色冷峻，手中一袋艳丽的包装袋砸落在丹绝子跟前，嘴角还带着几分复杂的得意。 “你要找的‘灵草’，是不是这东西？”她语气不无讥讽，扬手一甩，那袋子破裂，两根橘红油亮的辣条滚落在丹绝子的膝前，像是什么奇怪的供品。 霎时间，那辣条的香气“轰”的一声铺满整个地牢。甚至墙上的灵纹都被熏得一阵恍惚，几只巡逻的灵蝠瞬间从角落飞走。 丹绝子原本沉静的眼眸抬起，先是望了望地上那两条颜色深红、如同风干后又浸过红油的细条物体，又看向面前一脸“立功”模样的玉罗真人，眸中显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你脑子，真的没被妖兽踹过？” 那神情就像在看一个从云端坠落泥塘的仙人，震惊、迷茫，又带着隐隐的不忍。 她嘴角轻抽，良久才慢慢开口，语气似笑非笑： “真人，我要找的是灵草，用于炼制混元补天丹的灵草。你给我带了一袋……凡俗零食？” 她指着那包装袋，眼神无比冷淡，“辣条是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你这是在拿狗食糊弄我？” 玉罗真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轻信，面色不变，反而淡淡说道：“本尊派人几乎搜遍了乾元界，凡与‘卫龙辣条’相关之物，唯有此物流通于修真界各宗门。各地年轻弟子皆称其神奇，一口提神，三口升天，味入魂魄，妙不可言。” “而且……”她顿了顿，语气有些不自然，“本尊亲口试过，味道确实……颇为特别。” 丹绝子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脑海中迅速闪现出玉罗真人嘴里嚼辣条的画面，那种油亮红润、香气四溢的辣条嵌在高高在上的真人嘴角边，简直比炼丹失败还要离谱。 “你可以不相信我。”玉罗真人一摊手，“大不了你再推演一次。” 她顿了顿，又施加了几分语气，“若此物真为你所需之物，那么混元补天丹，也该能炼了。” 丹绝子本不欲浪费神识去重复这等消耗行为，但此刻她反倒生出一丝阴测测的笑意。 也好，就借机证明这玉罗真人脑子到底被灌了几斤红油。 她将那两根辣条夹起，指尖轻捻，眼底寒光一闪。 体内元神微动，玄识如潮，一缕缕丹芒在她眉心散开，化作透明细线，穿透虚空——那是“命理溯源”的丹道秘术。 地牢内风声呜咽，火光忽明忽暗，一股浩瀚气息仿佛要将空间扯裂。 过了一炷香，丹绝子的气息陡然一滞，眉心震颤，手中的辣条滴下一滴红油，正好落入她膝前炉鼎中，顿时腾起一股异香。 她脸上的冷意一寸一寸凝固，眼神由嘲讽转为困惑，接着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惊悚。 玉罗真人见她脸色不对，赶紧追问：“如何？这辣条……究竟是不是你要的‘卫龙辣条’？” 丹绝子沉默了许久，目光凝在那两根辣条上，仿佛盯着某种宇宙真理的具象化。 终于，她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像是被辣条呛了：“还……还真是……” 玉罗真人一听，心头大喜，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哈哈哈！早知道了！你看嘛，我就说这东西不一般！那味儿，岂是凡俗之物！” 丹绝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推演的灵草，居然是这种尘世小吃。 而且那推演还毫无误差——这就说明，这玩意儿真的具备“混元”、“补气”、“通窍”这些炼丹属性。 是哪个不知名的狗屁修士，把这种东西弄出来的？！ “那你现在……”玉罗真人压抑着喜悦，试探着问道：“能炼了吗？” 丹绝子低头看了眼手里油腻腻的辣条，叹息一声，“三天。三天内可成丹。” 玉罗真人再也按捺不住，仰头狂笑：“好！好一个丹绝子！你且记住，只要你炼出绝品混元补天丹，本尊不仅放你母女自由，还可许你在瑶池圣地长老中任选其位！” 这是她能给出的最高待遇。 然而，丹绝子却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淡： “若我能炼出绝品，乃至仙品，只愿真人放我和女儿离开，立下血誓，此生永不相扰。” 她语气平淡，神情却不容置喙。 玉罗真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的笑意瞬间冷了三分。 瑶池圣地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乾元界的梦寐之地，多少天骄愿意为它献上毕生，她竟然——拒绝？ “不识抬举……”玉罗真人低声嘟囔，但表面仍维持从容，缓缓点头：“也罢，若你真能成丹，本尊许你自由。” 话落，她袖袍一甩，身影化作一道虹光离开地牢。 只留下几包卫龙辣条滚落在炉鼎旁，红油闪烁，香气萦绕，仿佛在对丹绝子发出一种轻蔑的嘲笑。 丹绝子望着那一堆辣条，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世道……果然是变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股东大会！ 瑶池地牢深处，丹绝子依旧坐在那块古青石上，眉头紧皱，神色迷惘，面前那袋辣条仿佛一张谜一样的脸，令她琢磨不透。 她反复地翻看着那层塑封的外包装，指尖划过“卫龙”二字，又落在那密密麻麻的配料表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身为乾元界一等一的炼丹宗师，竟会败在一袋看似凡俗小吃的手中。 “阿斯巴甜……卡拉胶……苯甲酸钠……丁基羟基茴香醚……”她一字一句地念着，声音里带着愈发浓重的困惑。 “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听名字像草药，却又不像任何已知灵材。” 她眉头皱得死紧，如同几道刀刻出的沟壑，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一行行配料上。按理来说，她的灵眸天赋可以迅速解析世间万物的构成，就算是遗落在岁月深处的上古草木，她也能一丝丝推敲出作用。 但今天这玩意儿…… “我看不透。”她喃喃自语，仿佛这四个字从喉间吐出，便已动摇了她炼丹师身份的根基。 她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袋中剩余的辣条，犹豫片刻，竟然伸手取了一根，轻轻放入口中，咀嚼起来。辣油在舌尖爆开，香辣酥脆，甜中带咸，辣中带麻，滋味千回百转，竟令她一时神情恍惚。 “嘶——这味道……”她眼神渐渐亮了，“……竟然如此美妙！” 然而那份美味之后，便是无穷的疑问。 她迅速收敛神情，将剩余辣条一并倒入丹炉中，口中低声吐出古老的咒诀，手掌一翻，掌心浮现一缕青红交错的灵焰。随着灵焰注入，整个炼丹炉“轰”的一声震动，浓烈的辣油香顿时席卷整个地牢，令人直流口水。 ——这是她从未用于食物之上的神通：丹解大法。 丹解，顾名思义，便是逆炼。以丹火反向推演丹药本源，将其剖析为最初构成的材料。 她周身灵气澎湃，整整一个时辰过去，辣条才在火焰中缓缓分解，化作了一堆红黑交杂的凝胶状物质和数十种颜色斑驳的微粒。可这还不够。 这只是第一包。 当玉罗真人再一次送来几十包“卫龙辣条”，她没有多言，接过，立刻投入炼炉。再来——再解，再炼，再试验。 时间流逝如水。地牢内的钟滴水声渐渐停滞，唯有丹火轰鸣与灵气激荡的回响。 丹绝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灵力的过度消耗令她身形摇晃，嘴唇干裂。她靠着几瓶补气丹和回灵丹硬撑下来，连眼睛都不曾闭合。 最终，一百二十一包辣条被她彻底分解。 石桌上摆满了整整三排瓷瓶，每瓶中盛着不同色泽的细粉、凝脂或液体。丹绝子手指轻轻滑过每一只瓶口，如数家珍地低声念诵： “阿斯巴甜……甜味极重，掩盖药苦，应属辅药之一。” “苯甲酸钠……抑制变质，长时间保鲜，作用类似古籍记载中的‘青封石乳’。” “胭脂红……为其添色，令丹色艳丽，貌似无药性，但可安人心神。” “卡拉胶……可凝可融，稳定成丹率，对炼丹极为有利。” “丁基羟基茴香醚……奇特之极，可保持丹中脂性不腐，极罕。” 丹绝子一边记，一边在小册子上将这些新出现的材料编号分类，与现有灵材体系进行归档比对。她的眼神越来越亮，甚至带上了一种癫狂的执着。 ——她在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但与此同时，她眼底那抹被压抑许久的杀意，也逐渐苏醒。 “如此神异之物，世所罕见。” “为何这‘卫龙辣条’并非灵草，却又恰好与我推演结果吻合？” 她坐回青石上，衣袍微敞，露出胸口的灵纹正泛起淡金色的波动。 那是她炼丹时常出现的共鸣——某种高阶丹方即将诞生的前兆。 但她没有马上行动，而是静静看着眼前一整桌人间不该存在的材料。 “这玩意儿……到底是谁炼出来的？” 她低声自语，眼神幽冷。 地牢外，玉罗真人高坐青莲之上，闭目养神。 忽然心头微动，仿佛感应到什么。 ——丹绝子开始真正的炼制了。 她嘴角微翘，却没察觉，她所期待的，不一定是她能够承受的。 …… 万剑山庄议事大殿今日格外热闹。 这座平时只为决议山庄大事而开启的地方，如今却因为一场诡异的“咕咚大会”而座无虚席。 上百名女修清一色风姿绰约，气质各异，或冷艳，或妩媚，或端庄，或灵动。她们原本来自不同宗门，却因某一位共同的前男友（或现男友？）齐聚此地。 ——她们是万剑山庄宗主厉天行的“白月光股东团”。 站在主位的厉天行今天穿得比往常还要端正，一身黑金剑袍笔挺，腰间剑鞘熠熠生辉。他清了清嗓子，神色庄重： “欢迎大家第一次参加我万剑山庄的咕咚大会！” 话音刚落，大殿内顿时一静。 李沐阳站在他身侧，背着手狠狠翻了个白眼，低声提醒：“是股东大会，不是咕咚。你都念错十来遍了。” 厉天行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小声嘟囔：“这名字也忒绕口了点……” 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李沐阳对此已经无奈至极。 身为万剑山庄的真正幕后掌舵者，他心中不止一次感慨：除了恋爱脑这方面开了挂之外，厉天行的脑子，确实也就那样了。 不过此刻看着座中百多名神情复杂、个个身具气运的女修，李沐阳也不得不佩服。 ——战狼宗主，的确不愧此名。 要不是靠这些“白月光”们拓展下层渠道，卫龙辣条的销售哪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席卷乾元界？ 丹宗、百花谷这些大宗门只负责打通上游渠道，真正将产品推广到散修和中小宗门的，还是这群让人不寒而栗的“股东团”。 虽然此刻，大殿内的气氛微妙至极——女修们望向厉天行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复杂，爱意、怀念、怨气、杀意……应有尽有。 而厉宗主浑然不觉，神态依旧热情洋溢，继续道：“咳咳！本次进货的所有辣条已经全部售罄，总计利润达到了……八千万下品灵石！” 第五百四十五章 什么叫狼王 这话一出，全场倒吸一口气。 厉天行感受到诸多女修眼中的杀意中又多了点“这个人果然不只是渣”的意味，正要洋洋得意，却又脱口而出一句：“这离不开大家的努力与对辣条的支持……本次大会的主要内容就是确定市场需求以及分赃……” “是分红！”李沐阳咬牙纠正，手指指着他鼻子。 “啊对对对，分红分红。”厉天行讪笑着朝四周拱手，颇有些歉意，“说习惯了，宗门以前分资源总是叫分赃，别介意哈。” 气氛顿时活跃了几分。 李沐阳一挥手：“好了，闲话少说，辣条推广已经四五天，各宗汇报一下反馈情况，从你们刀宗开始。” 刀宗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脸上横肉三层，刀气森然，站起身来时比起宗主更像个刀匠。他拱手道：“在下刀宗宗主邵狂刀，今日很荣幸——” “长话短说！你咋不从你娘胎里开始说起呢？”李沐阳懒得听废话，直接敲桌。 这话若是旁人说，邵狂刀八成早提刀砍过去了，但说话的是万剑山庄老祖——整个乾元界修士口中的“辣条之祖”，他立刻陪笑：“是是是，老祖教训得是。” 他掏出一张已经皱巴巴的宣纸，低头朗诵：“我们刀宗弟子对‘麻辣基斯’的接受度极高，平均每日每人食用三袋以上。有弟子反映，在连续食用三日后，于丹田内顿悟出一丝刀意……” 此话一出，不少宗主眼神顿时一变。 李沐阳也抬了抬眉，沈霜璃立刻提笔记录。 站在她身后的塔千寻悄悄探头，却一脸迷茫——霜璃写的到底是字吗？怎么一个都看不懂？ “霜璃，记下了没？”李沐阳看了她一眼。 “回师尊，记下了。”沈霜璃板着小脸答道，神情一如既往地认真。 “很好，下一个，禅宗。” 一个大光头的老和尚起身，神情郑重，语气却难掩羞耻：“禅宗弟子…最喜欢的品种是那个……呃……亲、骚、嘴。” 全场爆发一阵压抑的笑声。 老和尚红了脸，合十道：“阿弥陀佛，此名不雅，贫僧请求更名，以免日后传出去有伤风化。” “驳回。” 李沐阳挥手，“辣条的名字就要有灵魂，有个性。实在受不了，你们可以改吃‘手撕亲妈牛肉’，反正你们也没妈。” 大殿内爆出一阵哄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议节奏明显加快。各宗门轮番发言： ——北洲宗门普遍反映，他们弟子喜好重口味，“火山爆辣”、“五毒麻椒”销量极高，甚至有人靠吃辣条暖身御寒。 ——东洲和中州修士则更偏爱微辣、甜辣口味，讲究口感与层次。 ——西洲修士喜欢咸香、带烟熏味的，比如“掌门烟熏鸡味”、“牛气冲天蒜香”。 每说一个口味，沈霜璃就记下一笔，李沐阳则在脑中迅速规划下一波口味研发策略。 辣条虽小，但若能真正细分市场，掌控渠道，乾元界几百万修士都将成为他们的客户。 会议已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从初始的市场反馈、产品推广、口味建议一路讲到物流配送、售后机制，眼看着众人神色渐疲，李沐阳终于轻咳了一声，目光扫过满座宗门代表，沉声道： “好了，接下来是本次大会的重点环节——利润分红。” 话音一落，偌大的议事大厅瞬间安静了三分，有些人原本还打着呵欠，这一刻也神情一凛，眼中陡然亮了几分。 这场“股东大会”表面上是辣条产业会议，实则最让众人牵挂的，无非就是“灵石”二字。 万剑山庄掌控着辣条的核心生产、包装与供应渠道，而诸位‘股东’——准确说，是厉天行历代白月光们——才是真正将这款凡间小吃推广至整个乾元界四洲的主要力量。 她们是“情感投资人”，更是“流量带货人”。 李沐阳此刻手指一动，一排玉简被沈霜璃恭敬呈上，上面详细记录了各宗门在推广期间的销售份额、区域贡献和渠道资源。 “分红将以贡献比例进行分配，不设上限也不设下限。该你拿的，一灵石都不会少。” 众人屏息以待。 沈霜璃上前几步，拿起记录册，清脆开口报数：“百花谷，推广覆盖三州，总销售额三千万灵石，分红七十五万灵石。” 百花谷女修颔首致意，神情淡定如水。 “丹宗，渠道集中在高阶修士群体，总销售额二千五百万灵石，分红六十五万。” 丹玄子摇着折扇，微笑点头，一派悠然。 接下来的宗门一个个上报分红数据，沈霜璃口齿清晰，数字精确，整个程序公开透明，令人无从挑剔。 直到报到一些散修团体和小宗门时，众人神情开始微妙变化。 “青羽楼，销售额一百八十万，分红七万五千灵石。” “夜寒宗，销售额九十万，分红三万九千灵石。” ……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别说对一般散修，就算对普通中等宗门来说，也是一笔可观的资源。 就连刚才还剑拔弩张、摩拳擦掌想当场拼刀的女修们，也渐渐平息了怒火。 本来一些人是奔着“算账”来的，但现在，每人面前都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灵石袋，里面装着整整几万、甚至十几万的下品灵石，顿时杀意顿消。 李沐阳坐在主位上看得真切。 方才还是“修罗场”，如今却俨然成了“蜜月宴”。 几位气质冷艳的女修眼神变得柔和，一位原本眼角含泪、死死盯着厉天行的女修，现在甚至低头轻笑，仿佛心头恩怨全随灵石烟消云散。 还有人偷偷补了个口红。 “……唉。”李沐阳默默叹了口气，瞥了厉天行一眼，“你啊，别的不行，当‘狼王’倒是人才。” 厉天行此刻正站在台上，笑得如春风拂面，口中还在说着“以后各位仙子多多指导”、“小宗多有不周，还望海涵”之类的鬼话。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命，是灵石保下来的。 没钱的战狼该死，但能爆金币的战狼，那就是王。 第五百四十六章 瑶池的包围 正当会议气氛愈发热烈，宗主们纷纷开始私下洽谈下一批辣条的定制策略时，一名脸色铁青的丹宗弟子从门外跌冲进来，一个滑铲就跪在丹玄子脚边。 “宗主！出大事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原本还有人在商量甜辣口味能不能做成“玫瑰花型”，这一刻全都安静下来。 丹玄子眉头猛地一跳，扇子也停了下来，低声喝道：“何事慌张？” 弟子连忙将手中的传讯玉简递上：“就在刚刚接到消息，我们丹宗在南州的药园、丹炉坊、甚至包括宗门本体周围，突然被瑶池圣地的人围了起来！” “洞虚境长老亲自出面，指名道姓要见宗主您，命您速速到场，不得拖延！” “什么？！”丹玄子脸色瞬间惨白，后背一凉，只觉寒意直冲天灵。 要知道，以前听说瑶池圣地要来，他可能会擦粉上香，以为是联姻或者炼丹大会。 但现在听到这五个字，他只觉得“死”字写在了额头上。 瑶池圣地、以及大雷音寺，这两个往昔的“名门正道”，如今名声已经岌岌可危。 尤其是前不久他们为了追捕丹白，连一座灵城都差点屠了，消息虽然被压下，但各宗门私下议论早已沸腾。 此时的瑶池圣地，不再是光明正义的代名词，反而像是疯狗一样，谁被咬上谁倒霉。 丹玄子这才意识到，他们丹宗的命门可能已经落在对方手里。 他眼神迅速扫向李沐阳，半秒犹豫都无，刷地一个滑铲跪在其面前，三叩首，声音颤抖中带着决绝： “还请老祖救我丹宗一命！” “我丹宗愿意再采购五千万灵石的辣条！” 李沐阳却依旧笑眯眯地起身，一手扶起瘫软在地的丹玄子，语气温和： “丹宗主快请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语气不重，姿态从容，却宛若平地惊雷，震醒了满堂的震惊。 这句话，说得轻巧，但对丹玄子来说，宛如听到了一道护身法咒，整个人松了口气的同时，眼圈都有点泛红了。 李沐阳手背轻拍着丹玄子的臂膀，嘴角微扬： “快哉，快哉，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 此刻没人注意到，沈霜璃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勾了勾衣角，她知道，这是李沐阳的“演出时间”。 的确，这一切都是他的布棋。 他故意将辣条的渠道绑定在百花谷与丹宗身上，表面上是利益共享，实则是为了制造“连坐”：只要谁得罪了万剑山庄，就等于得罪了所有合作宗门。 更妙的是，瑶池圣地这些“疯狗”果然按他的剧本动了。 百花谷虽然早就对李沐阳心生归附，但李沐阳要的不是一个口头承诺。他要的，是整个乾元界宗门，在利益与生死之间，做出清晰、彻底的站队。 而如今，这局面便是他梦寐以求的“节点”。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挑，心中默默读秒。 【十、九、八……】 【七、六……五……】 刚好—— “谷主！”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百花谷女修跌跌撞撞地冲入大厅，膝下一软，直接跪在云朵朵面前，声音发颤： “谷主，大事不好！弟子刚刚收到消息，我们百花谷亦被瑶池圣地围困！” “来者自称瑶池玄神分座嫡传，要您亲自前往应对，否则便要动手强闯山门！” 此言一出，全场更是死寂。 云朵朵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也瞬间失去血色。 她强撑着站起，却忍不住望向李沐阳，眼中满是惶然与依赖。 瑶池圣地近年种种霸道行为早已引起众怒，可谁也不敢明着动他们。 如今居然双线同时动手，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借题发挥。 李沐阳眯起眼，似乎心情愉悦地打了个响指，声音低沉而铿锵： “很好。” 他踏前一步，衣袍微扬，转头扫了云朵朵与丹玄子一眼，语气忽地转为凛冽： “你二人无须多言！瑶池圣地肆意妄为，逼压我万剑盟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本尊自当庇护盟友！哪怕前方刀山火海，万剑山庄亦不后退半步！” 此言落地，众人皆心头震动，堂中弟子眼中皆泛起激动之色。 这种时候，气势比实力更重要。 “说吧，来的是谁？” 李沐阳转头盯住两名弟子，眼神冷峻。 那两位被点到名的弟子皆是筑基境，首次在这种高规格场合发言，更何况对方是传说中的“万剑山庄老祖”，紧张得几乎舌头打结。 丹玄子踢了那弟子一脚，急道：“快说！” 弟子连忙叩首：“回老祖……弟子修为浅薄，无法看穿那人修为，但见其外貌为一老妪，身披朱红衣袍，周身火焰缠绕，手持一柄火焰折扇，一现身便焚毁我丹宗外围三座丹炉坊！” “老妪？火焰扇？”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复杂，显然并非瑶池圣地中常见几位“大名鼎鼎”的角色。 丹玄子皱眉思索片刻，忽然眼神一震： “难不成是……焚霞婆婆？！” 一名剑修冷声开口：“那位焚霞婆婆不是早已闭死关百年不出？” “传闻她因失子走火入魔，狂性大作，曾经烧毁瑶池圣地下属三座灵脉矿场，被封进千焰窟……”另一个宗门长老喃喃。 云朵朵也紧跟着汇报百花谷那边的情况：“我派弟子称，对方乃一身鹅黄轻纱长裙的女修，脚踩七彩祥云，随行白鹿一头，手执琉璃瑶笛，未出声便令人心神恍惚。” “那……岂不是瑶池圣地现任执法首座【洛笛音】？” “她是洞虚八境巅峰强者，一身音攻之术兼修魂魄夺识，有‘听其笛音，三魂七魄自散’之称！” “而且她不是嫡系的，她隶属于瑶池玄神分座，专负责‘对外处理’敏感事件……” 听到这儿，李沐阳挑了挑眉。 “焚霞婆婆、洛笛音……”李沐阳低声自语，“一个玩火烧宗门，一个玩笛震神魂，看来瑶池是准备打一场‘不留活口’的仗。” …… 第五百四十七章 本尊突破就是了 幽冷潮湿的地牢深处，一盏灵火在丹绝子的掌心摇曳，将石壁投映出扭曲的影子。 丹绝子就坐在这地牢深处的一方石案后，目光专注地盯着眼前玉瓶中泛着莹润光泽的几枚丹药，像是在凝视某种命运的转折。 “原来如此……”她低语，声音在石壁间微微回荡，透出几分阴冷的满意。 “我真正需要的……就是这些——无色无味，却能遮蔽辅材气息的药粉。” 她指尖捏起一点白色细粉，轻轻拂入一旁的药鼎。 火焰微响，幽蓝色火光悄然升腾，丹炉中灵力波动逐渐平稳。 这一炉，她已炼出一枚凡品【混元补天丹】。 与真正的【混元补天丹】相比，这丹药外观色泽相仿，香气纯正，甚至味道也无异。但功效却大相径庭——非但无法补全破碎根基，反而会进一步加剧修士的丹田裂损，只对那些本就亏损的修士有效。 这种“区别对待”的设计，不是偶然。 “原本我想做的是一种不分敌我的毒丹，但现在……” 丹绝子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目光幽深如渊，“既然玉罗真人觊觎五绝灵体想要夺舍，那她必然要服下真正的混元补天丹以稳固丹田、铸基炼魂。” “那我就送她一颗……送她入地狱的‘混元补天丹’。” 她将那一枚刚出炉的假丹缓缓放入一个单独的玉盒，又取来瑶池珍藏的灵木封印，层层封装，一边将一枚真正的混元补天丹随手放入别的丹瓶，与其余中品、下品混合储存。 “要让她误以为这是费尽心血，难得一炼的极品。” 这老太婆多疑又狡诈，若给的丹药数量太多，反而引人怀疑。 因此她设定了明暗双轨：一枚“绝品假丹”，辅以十数枚凡中品“正常补天丹”。 “她会试药。她一定会试。” 丹绝子收起那丝笑意，眼神冷了下来。 哪怕她如今成了阶下囚，整日身陷这阴湿地牢，却从未真正失去对局势的掌控。 她太了解玉罗真人了——谨慎、多疑、冷酷。 “她不会亲自吞下第一颗绝品丹。她一定会从地牢里找几个试验品。” 丹绝子抬起眼望向地牢那黑沉沉的尽头，仿佛透过石墙看到了一群被毁掉丹田、身心皆残的囚徒。 那些修士或因得罪瑶池被废，或是为了试丹术被抽走灵根。 活人却无魂，丹田破碎如裂瓷——正好，成了绝仙丹的“试炼场”。 “这枚丹，只会毁掉那些本就有裂损的人，而对正常修士无碍……她会信了。” 丹绝子喃喃着，眉目沉静中透出病态的兴奋。 她随手捻起那枚刚炼出的“假丹”，似乎要再次验证效果，将其含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温润滑腻，味道几乎和正品无异。片刻后，她闭目凝神感知丹田流转，片刻后睁眼，语气肯定： “……果然，如同吃了一颗灵石做的小糕点，毫无波澜。” 这就是最致命的伪装——它的“无效”表现太过自然。 只要被试药的修士是健康的，那这颗丹便像是炼丹失败的空壳丹。 谁也不会想到，它隐藏着如此深的恶意。 “呵……就叫它‘绝仙丹’吧。” 她低笑出声，那笑意却寒入骨髓。 “用补天之名，送人断路之果。让觊觎仙道的人彻底断了念头。” “你想成仙？这颗丹，会把你从通天大道上踹下去，让你再无资格问天。” 她的语气轻快，却比任何一种诅咒都更致命。 她拿出一张灵纸，工工整整写下丹方与品阶描述，又故意将它裱于一方玉简中，混入常规丹谱当中。 那玉简将被送往瑶池圣地高层，由玉罗真人亲自翻阅甄别。 “绝仙丹，丹如其名。” 丹绝子收起所有器具，收敛所有波动，重新披上她那件破损但依旧整洁的丹袍。 就像从未炼制过这一炉将决定命运的毒丹一样。 幽火熄灭，地牢重新陷入黑暗。 而她，静静坐回石壁一角，仿佛又成了那个被遗忘的阶下之囚。 可她知道，等那一枚丹药被吞下的时候，她这条看似被囚的命运线——将重新回到乾元界最高处的风暴中心。 “我丹绝子，终有一日，要用这一炉毒火，把这瑶池圣地，烧成灰烬。” …… 瑶池圣地之事压得众人如坐针毡，尤其是听说来者中竟有洞虚七境巅峰、甚至可能有假冒洞虚八境巅峰的强者时，不少人已经脸色发白，悄悄往后缩。 而此时，李沐阳缓缓走出两步。 只是两步，却像踏破虚空的神祇行走人间。 伴随着步伐，他那苍白如雪的长发无风自动，狂舞如龙，仿佛承载着一股亘古剑意，自虚空深处苏醒。 空气中原本游散不定的灵力被强行撕扯汇聚而来，在他周身化作万千剑罡翻涌怒啸。 衣袍在剑罡激流中鼓荡作响，仿若雷鸣，震得在场众修士心神一颤。 下一瞬，一股洞虚六境的境界气息如高山般压下！ 丹玄子瘫坐在地，满眼的苦涩：“前辈，您也看到了，瑶池来人若真是洞虚七境巅峰，再加一个伪八境，实在不是我们能对抗的。说不定……人家压根不是来为难咱们的。” “呵。” 李沐阳闻言轻嗤，双眸中迸出一道冰冷光芒，冷声道：“你觉得瑶池圣地能那么仁慈？她们来此，是为杀人，是为夺命，你却还在幻想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不是懦弱，而是蠢！” 这一声斥喝，让周围空气瞬间凝滞，修士们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清醒了些许。 “区区洞虚七境和八境，就让你们怕成这样？” 李沐阳眼角一挑，语气带着讥诮：“那就睁大眼睛看好了。” 说罢，他猛然踏前一步，浑身气息如火山喷薄，不再压制！ “本尊，突破就是了。” 这一刻，剑罡如潮水倒卷，李沐阳身周浮现一圈又一圈细密的空间涟漪。 他的境界气息像狂飙中的海潮般节节攀升——洞虚六境！ 洞虚七境！ 更进一步！ 天地色变，空间震颤，虚空像是被捏碎了般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之音。 无形威压席卷全场，许多洞虚初期的修士脸色涨红，被这股压力压得跪坐在地，额头冷汗如雨。 第五百四十八章 吾至，百花谢 “这、这是什么修为？” “难道……万剑山庄老祖已经破入洞虚八境？！” “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强横的剑意……难道老祖以前一直在藏拙？” 无数赞叹与震撼的目光汇聚到李沐阳一人身上，他站在这万千剑意的中心，仿佛天地独尊的仙君，哪怕只是静静立着，都仿佛在向诸天万界宣告： 吾至，百花谢。 然而，这恐怖的气息仅仅维持了不到十秒—— 李沐阳的脸上忽然一变，沉下面容，轻轻挥手。 剑意如潮褪去，天地恢复平静，他的气息从高高在上的八境巅峰，陡然跌落回洞虚一境，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围众人看得一愣一愣。 “怎么突然……境界掉了？” “嘘，小点声！你懂什么？这是老祖担心自己境界太高，一不小心压塌这万剑山庄！为我们着想啊！” “对对！高人之举，岂是我等能懂的？” 人群中，有修士已热泪盈眶，对李沐阳的敬仰再上三层楼。 而李沐阳本人则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做，只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账本： “洞虚五境八千万一分钟，六境一亿五，七境两亿，八境三亿还要三十灵晶……亏大发了。” “幸好老子筑基了，现在常驻状态用洞虚一境只需五十万一分钟，勉强还能撑住个把时辰……啧，这消费速度，再这么花，乾元界不如改名乾元债。” 他嘴角微勾，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早已算清：装逼十秒就够了，等会儿真开打再烧钱不迟。 “好了，废话不多说。”李沐阳抬手一划，一道幽蓝的空间裂缝自虚空中缓缓撕开，裂缝内隐约可见百花谷方向云气翻涌。 “外面就是百花谷，本尊亲自去会一会瑶池之人。” 他转过头，看着众修士，“诸位可愿同行？” 众人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看热闹是看热闹，但那是洞虚级别的交战，自己这种小修士跑去一不小心就变成飞灰。还不如老老实实躲在山庄里，隔着点距离蹭点战斗残念。 “也好。”李沐阳微微点头，抬手一挥，一道灵气凝聚而成的巨大水晶镜面浮现在众人上空。 “那你们就在这里观战好了。”他说。 镜面内，画面一阵波动，随即出现百花谷上空的情景。 乌云密布，灵气沸腾，几个修士的身影正悬于高空交错而立，杀机隐现。 下一刻，李沐阳身形一闪，跨入空间裂缝，转眼便现于镜面之中。 而镜头角度——正好从下往上微斜，捕捉他那束高高束起的苍发在风中飘逸翻飞，还有那张轮廓分明、气质非凡的侧颜。 仿佛天选之子，自战场中走来。 “好角度。”他暗自点头，“直播的技术没白练。” 这镜头要是传到乾元界某社交平台上，估计光截屏就能引发女修们集体修炼走火入魔。 ——战力？有。 ——演技？足。 ——颜值？更是吊打一片！ 于是，刚刚还战战兢兢的众修士，此刻望着镜中那一人独面对敌的身影，情绪彻底炸裂。 “啊啊啊啊老祖帅死我了！” “我要给老祖画壁画，雕神像！他是我此生唯一信仰！” “老祖快回来，我修为献你，命也给你！” 李沐阳镜中轻轻一笑，剑指天地。 百花谷上空雷鸣乍响——好戏开场。 …… 百花谷外，宗门大阵前。 原本该是繁花似锦、蝶舞蜂喧的春日美景，此刻却宛若秋水冬山，阴云密布，山风猎猎，灵气皆沉如死水。 谷前天空，一名女修静立虚空，银白长裙随风起伏，衣袂翩翩，宛若雪中幽兰。 她正是瑶池圣地有“洛笛音”之称的——洛华真人。 此刻洛华真人的脸色已难掩不耐，额间青筋微跳，一双本应澄澈如秋水的眸子泛起冷意，仿佛能从眼神中透出一道道灵刃，刺破眼前万物。 “云朵朵。”她开口，声音清寒如冰，却裹着压抑许久的怒火，“你还有三息时间。” 洛华真人左手拂过腰间，取出那支通体青白、笛身绘满古篆铭文的裂云笛。 随着灵力的催动，笛身竟浮现出一抹抹青雷电丝，隐隐有雷音低鸣于其中。 “若你再不现身……”她握紧长笛。 “本尊便将你这百花谷山门——夷为平地！”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灵力骤然膨胀，竟引得百花谷护山大阵泛起涟漪。 与此同时，百花谷内，众多女修一个个面色发白，躲在洞府之中不敢出声。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法力波动，连平日活跃的灵兽灵鸟都不知飞到了哪处藏匿，山林里死寂无声。 “二……”洛华真人右手轻轻抬起，将长笛横于唇边，姿态优雅而致命。 她的法相已经在身后缓缓浮现，那是一个仿若古神端坐云台之上、周身缠绕彩霞雷光的女仙虚影，笼罩着天地之间的灵气，宛若女帝降世，天地臣服。 “一。” 就在她将笛口轻贴红唇之际，忽有一道声音不急不缓地在她背后响起。 “——何必数到一？” 声音清冷而沉稳，带着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并不温柔，反倒像是风雪夜中推开门扉的第一缕冷风，令洛华真人心头猛地一惊！ “谁？！”她猛然回头。 一道影子，如从云端踏下，又如从日月间走出，虚晃之间已来到她面前。 长发如墨，却隐有苍意，似千年雪落于青丝之上，随风而扬，仙姿飘逸。 他一身灰白长衫，腰挎双剑，立于虚空之中，却给人一种比天更高、比地更稳的错觉。 那张脸俊美至极，五官宛若天雕，英气逼人——可偏偏那眉眼间又带着一抹懒散与调侃，像是世间万物皆可轻描淡写地一笑了之。 洛华真人的瞳孔瞬间收缩，她认出了来人： “你是……万剑山庄老祖，李沐阳？” 这声音中既有几分喜意，又夹杂着难掩的忌惮与惊疑。 她没想到，传说中那极少离开万剑山庄的“剑尊”，竟会在此地现身。 ——喜的是，她原本还在筹谋如何接下来对付李沐阳，如今对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真是省却麻烦。 ——惊的是，这位万剑山庄老祖看似不过洞虚一境，却为何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自己毫无察觉？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但这份惊讶，很快被她内心自以为是的判断压下。 李沐阳的修为，她早就打听过了。 区区洞虚五境，顶破天也就是个六境，怎么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她可是洞虚八境巅峰修士，怎会忌惮一个“靠化身装神弄鬼”的小角色？ 第五百四十九章 我们有缘啊 “原来是李道友。”洛华语气依旧清冷，“怎的？你也要插手我瑶池与百花谷之间的旧账？” 李沐阳不答，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笑，神情温润得仿佛春风初至。 “今日偶然路过，见洛仙子风姿卓绝，不由得感叹一句——果然有缘啊。” 洛华真人听他“有缘”两字，只觉得莫名其妙，神色不变。 但在远处的小世界中，一群正在观战的宗门掌教却已然炸开了锅。 “坏了坏了。”厉天行第一个反应过来，神情极为凝重，倒不是担心洛华真人，而是担心接下来百花谷会不会再遭殃。 “怎么？”刀宗宗主不解，“我听着李前辈说话还挺和气的呀？” “和气？”厉天行嗤了一声，“你没听清他说什么？‘有缘’！老祖要是说跟你有缘，那你就完了。” 丹宗宗主一拍折扇，嘴角抽了抽：“可不是？我那口千年紫心丹炉就是这么被他‘借’走的。到现在也没还回来。” 云朵朵仰天长叹，双手环胸：“我这百花谷上次被他说有缘，山门就被一剑劈成了八瓣……到现在那剑痕还在花海中央穿过去，每年还得铺一层草皮遮丑。” “阿弥陀佛。”方智和尚一脸神往，“我佛说万法缘起，万法缘灭，缘分是好事。但……李前辈的‘缘’嘛……可能不太适合我们这些凡人。” 众宗主皆是一脸古怪，看着李沐阳那风轻云淡的笑容，只觉此人披着温润儒雅的皮，心里装的全是剑。 …… 百花谷上空，直播镜面中，两道身影遥遥对峙。 一方是立于虚空之上的洛华真人，长笛在握，衣袂猎猎如雪中飞鸿，身周灵光如潮，洞虚八境的气息狂暴汹涌；一方是静立谷口的李沐阳，玄衣苍发，双剑在侧，身形却如松如岳，如磐石不动。 这一幕落入镜中，无数修士在各自小世界、法器、光镜中屏息凝神。观者之多，几可称道“万宗万眼聚百花”。 “万剑山庄老祖，”洛华真人声音冷冽，宛如琉璃碎裂，字字皆透着杀机，“你枉杀我瑶池圣地七名长老，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你若愿随我回圣地受审，还可免你一死。否则……” 话未说完，长笛已经抬至唇边，一点寒芒在她眸中绽开，如暮色将临前最冷的一抹余光。 李沐阳未动，也未答，依旧双手抱剑，如老僧入定。风从他衣袂间掠过，却吹不动半点杀气。 百花谷上空骤然阴沉，天色仿佛被浓墨渲染。风卷过谷中桃林，新开的花蕊在枝头颤抖，却并未凋零，唯有散落在地的残花被狂风扯起，在空中旋舞成一道花瓣风暴，竟比风更哀、比云更疾。 洛华真人眸中寒意更甚，终于不再迟疑，唇贴笛口，轻轻一吹。 呜——！ 笛声一起，天翻地覆。那声音尖锐、古怪，像是从九幽传来，又似上古战场中未消的号角。霎那间，天空变成血海，云层如幕布燃烧。 笛声引动天地杀机！ 亿万具残破尸骸在血云中翻滚，穿戴着断裂铠甲，眼中空洞，血肉模糊，手中却仍握着刀枪剑戟。这些尸骸宛如被某种意志驱动，汇成千军万马，携着滔天血浪席卷而来。 风停了。 杀意如实质般在空气中流淌，每一缕都化为一道箭矢，组成血色箭雨。箭雨尚未落下，空中的鸟群已在接近瞬间消散，尸骨无存。 “快！开启大阵！”百花谷长老惊呼，立刻启动护宗大阵。 一道晶莹剔透的光幕自谷底升起，如琉璃般将李沐阳笼罩其中。 然而—— 轰！ 箭矢洪流撞上的一刻，护宗大阵骤然碎裂，如玻璃爆裂，无数灵石寸寸崩碎，阵眼崩塌，整座山谷灵气紊乱。 在这般攻势之下，李沐阳仍未动。 众修目眦欲裂，几乎忍不住要高喊出声：“躲啊！” 但忽然，小世界中的观战者们惊愕发现，李沐阳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水雾缭绕的虚影。 那虚影盘膝而坐，剑横膝前，宛若沉眠，双眸微闭，却仿佛比天地更静。 下一刻，风回了，云静了。 李沐阳玄色衣袍鼓动，苍发如瀑，在风中流转成溪流的模样，像是从山巅奔涌而下的夜色。 他轻声念道：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声音如天外之音，缥缈而古老。 正当这诗句出口，他腰间的青锋剑，以及那虚影膝前的长剑，同时颤鸣。那颤鸣声中，剑鞘寸寸裂开，仿佛承载不住剑身中酝酿的血意。 剑，渴血。 轰——！ 在万军临体之际，李沐阳终于动了。 呛！ 两道剑光——青锋与虚影之剑同时出鞘！ 一黑一白，两道剑气如龙蛇翻涌，自虚空暴起，刹那间融为一道耀目的银芒，一剑破空！ 这剑如同划破天地的陨星，剑气穿透千军万马，一路横扫。 初时只是逼停血潮，继而便如岩浆融冰，剑芒所至，尸骸成灰。 洛华真人大骇，长笛连吹，神通再催，意图稳住阵势。 可已经迟了。 那剑芒以无法阻挡的姿态穿透千军万马，直劈血幕！ 天幕被剑气贯穿，自高空裂出一道笔直的银痕。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将这血色天幕从中撕开，露出其后本来的青天白日。 风停，血光散去，万军皆寂。 天地间仿佛只剩一人一剑，长发飞扬，玄衣不染尘。 李沐阳仍立于原地，甚至未挪动半步。 只是他身后——虚影消散，而空间微微扭曲，隐约可见一方浩瀚如宇宙的世界正在缓缓闭合。 那是他背后的小世界，如他神魂的倒影，缓缓归寂。 “洞虚……八境？！” 洛华真人声音低沉，眸光骤缩，连呼吸都止住了刹那。那种直击灵魂的寒意从后颈一路窜入脊骨，如被冰指戳进骨髓。 她也是洞虚八境，甚至是巅峰之列，一只脚已经踏入第九境的边缘。但此刻，面对李沐阳，她却没有半点优势的自觉，反而感到一种陌生的压迫，仿佛站在了一座沉睡的古山之前。 不是畏惧—— 她困惑，震惊。更深一层的，是一种被彻底打乱认知的荒谬感。 他原是洞虚五境。 她确定无误，不久前，传音镜面中所感受到的气息还没有这般深沉。现在短短时间，竟已八境？！从五境连越三阶？ 这世上真有人能靠苦修在数月之间连跳三境？ 绝无可能。 修炼的瓶颈，境界的壁垒，是亿万修士的天堑鸿沟。天资逆天者或许能略快，但也不至于如此夸张。 那就只可能是——他一直在隐藏。 第五百五十章 让她跑了 洛华真人盯着前方那玄衣修士，语气压抑着怒火与疑惧：“万剑山庄老祖，你到底是何修为？” 可那身影只是静静站着，苍发披肩，目光落在虚空，不屑回答，仿佛她的发问只是风中絮语，不值一提。 下一瞬，她的目光凝住。 李沐阳背后，那水汽凝成的虚影缓缓起身，袍摆无风自鼓，手中长剑轻轻握住，脚步后撤半寸，身体微俯，剑势如弓，锋芒蓄势待发。 这一刹那，洛华真人头皮发麻，一种未曾感知过的死亡直觉如影随形，迫使她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反应。 无数法器从她袖中飞出，玉符、金伞、镜盾、琉璃珠……足足七件防御秘宝悬于身前，每一件都足以抵御一击洞虚九境的重手。 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惊惧，但那直觉仿佛某种刻在血脉中的求生本能在低吼： 小心，不然会死！ “十步杀一人——” 忽然间，有声音自遥远虚空传来，轻淡如风，却似直接响在耳畔。 洛华真人心脏一颤，还未来得及思考，只见李沐阳的身形骤然消失。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她身后三丈之外。 青锋剑已然出鞘，剑尖轻颤，荡起点点微光，而那水汽虚影还站在原地，已是完成拔剑之姿。 洛华真人怔住了—— 她毫发无损？ 可刚刚那一剑——真的斩出了吗？ ‘咔哒——’ 一声脆响仿佛响在灵魂深处。 她肩头忽得一沉，低头一看，一枚碎裂的法器碎片落下。那是她耳垂上的护体耳坠，铭刻着她亲自布下的护魂阵纹。 它断了。 她猛然抬头，只见所有悬浮的防御法器表面皆被划出密密麻麻的银痕，像被千剑同时割裂。 “怎么可能……”话未出口。 轰！ 下一刻，七件法宝同时炸裂，灵光四散，如星屑崩解。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她身后轻轻响起： “……千里不留行。” 虚影消散，李沐阳缓缓收剑。 “呛——！” 一道惊世剑光自天边劈落，如匹练落海，声势惊雷。 那剑气来得太快，太猛，太锋利，像是天地初开时的一缕神芒。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如何防御，只能本能地抬起本命法器——那支玉笛。 玉笛横起，气机灌注，发出一连串急促的笛音。 音律化作一道道看不见的结界，如蛛网般在她身前张开，层层交错，欲阻拦这一剑。 可惜那剑气就像是穿过晨雾的一道清风，轻飘飘地穿透了音网。 “啪！” 玉笛断裂，碎成数段。 那道剑光也毫无阻碍地从她眉心穿过，留下一抹黄豆大小的血点，似浅伤，实则命门。 接着，剑光去势不减，直冲天际，一路将数十名瑶池圣地女修贯穿，仿佛穿糖葫芦般一一命中，而后化作一束光飞入九霄，杳然无踪。 洛华真人呆立不动，脸上神情凝固。 下一刻，她肉身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宛如瓷器破碎前的蛛网。 “嘶——” 伴随着痛苦的低吟，她的肉身“啪”的一声炸裂，灵力迸溅，血光四散。 一抹璀璨的金色神魂破体而出，带着破碎的剑意，在空中拖曳出一道痛苦的轨迹，转身就逃。 那道剑气不只破了她的身，更撕裂了她的神魂。 “焚霞婆婆……玉罗真人……救我！”她心神嘶吼，方向却不是瑶池，而是更远处的丹宗。 因为她明白，她已不可能回到瑶池圣地。 李沐阳——这个“万剑山庄老祖”，比她想象的恐怖百倍。 “明明是同为八境……” 她神魂在虚空中挣扎着飘逃，内心喃喃如自语，“我的小世界……竟被一剑劈穿。” 她咬牙，眼神中透出不甘与绝望。 “张远山死了，剑修最强的神话该早已终结……为何又来了一个？” “这片天地……怎会再次诞生这等剑修魔星？” 虚空中回荡着剑意残响，宛若冷风穿骨，一字一句如刀如锋。 洛华真人消失在天边，留下百花谷上下仍未回神的众人。 而李沐阳，只是低头轻拭剑刃，神情恬淡，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例行清剑之事。 洛华真人逃遁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天际，天边只余几缕残存不散的金光神魂尾迹，仿佛是天神泪痕。 李沐阳静立原地，没有追击。 他目光平静如水，青锋剑斜指虚空，剑身上还沾染着几缕未曾挥去的剑意残丝，仿佛天地都还在回荡着那一剑的回音。 追？ 他当然能追。 但—— 万一她在逃亡途中拼命自爆神魂，又或是设下伏杀，牵连百花谷怎么办？ 他肩负的不只是杀敌，更是护人。此刻他最需要做的，是稳固大局，而不是逞匹夫之勇。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收剑，转身走入百花谷残破的小世界。 谷中残阵犹在，花草树木皆染血色，灵气溃散，虚空还在轻颤，显然先前的对决已让这方天地支离破碎。但修士的议论声却早已热烈如沸水。 “我，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李剑尊那一剑，竟然斩碎了洛华真人的小世界屏障？” “不是你眼花，是我们都眼花了……洛华真人，那可不是寻常洞虚修士，她的小世界里可是布满十万阴兵，还有血云诡阵，历来少有同阶修士能逼她正面迎敌的。” “结果呢？一剑破境，一剑穿魂，那女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之前是谁说李剑尊顶多和洛华真人五五开的？快站出来，让我打你！” “……我说的。” “你自己抽自己两巴掌，快点！” 众修士激动地七嘴八舌，但所有声音在同一瞬戛然而止。 只因，李沐阳踏入了谷中。 他步履不急，却带起一股肃杀之意，像有无形剑气推开了尘烟与热议，周围修士自觉闭嘴让路，神情敬畏而敬重。 李沐阳径直走向云朵朵所在之处。 “云谷主。”他声音平静，带着淡淡歉意，“那洛华真人逃脱了，本尊未能将她一剑斩落。” 语气并无自责，却有一丝微妙的遗憾，仿佛这是未竟之事。 “她终究是洞虚八境，拼命遁逃，连燃神魂都不惜。本尊若强行追击，她若自爆神魂，只怕百花谷上下就要受池鱼之殃。” 第五百五十一章 入驻小世界 云朵朵哪里敢听他自责，心神一紧，低眉俯首：“前辈能为我百花谷出手，已是万恩难报。晚辈怎敢奢求前辈必斩敌人于剑下？” 她的声线微微颤抖，“何况，那洛华真人……确实难缠。” 李沐阳负手而立，侧首望了眼远方乱云翻涌的虚空，轻叹：“她逃了是祸根。若我现在就赶去支援丹宗，只怕你百花谷……又将陷入孤守境地。” 他话音刚落，谷中气氛顿时一沉。 云朵朵脸色也随之暗了几分，她低垂着眼眸，纤手紧紧攥住了裙角，指节泛白。 她懂。 李沐阳这是在提醒她，也是在给她机会。 果然—— 他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像云雾中的一柄剑光骤然现形：“不如这样吧——” “本尊曾将万剑山庄炼入小世界。你也知道，那之后，瑶池圣地和大雷音寺再无法奈何山庄。因为——小世界之中，我为天道。” 他顿了顿，语气轻缓却异常有力：“若你愿将百花谷一同入驻，那便由我亲自护你谷中上下，日后无论是洛华真人归来，还是他宗来袭，我自为你挡之。” 寂静—— 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这番话字字清晰，句句如雷。 将宗门炼入小世界，便是将命脉交托他人。 这等提议若换作旁人说出，必被视作吞宗夺地、野心膨胀。 可现在说话的人，是李沐阳，是刚刚一剑败敌、斩尽神威的万剑山庄老祖。 众修士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云朵朵身上。 有人眼神复杂，有人嘴角冷笑，有人却暗暗心动。 宗门归属？自尊荣耀？比起生死存亡，这些算得了什么？ 可唯有云朵朵知道，她早已预料到这一步。 在李沐阳第一次救她之时，她便知这位界主最终必提出这份“护持”。 更何况，他还要救自己的女儿，对于此，云朵朵亦早已为此做出抉择。 她眼圈微红，却无一丝迟疑。 众目睽睽之下，她缓缓从塌上跪下，膝行两步，身姿优雅却无比坚定，额头贴地叩首： “晚辈云朵朵，拜见界主。” 那一拜，拜的不只是权势，不是恐惧，而是信任，是感恩，是将命运交托的无悔。 小世界之主，世人称界主。 李沐阳神色不变，淡淡开口：“既然如此——百花谷，自今日起，入我小世界。” 随着他语落，脚下虚空微微震荡，一道剑纹光芒自他足下蔓延至天地，如春水解冻，将百花谷缓缓纳入剑气世界的边缘。 谷中弟子目光震撼，长老神情复杂，有人不甘低头，也有人暗自松了口气。 云朵朵仍然跪地，长发垂落如瀑，声音清柔却坚定如磐石： “百花谷，愿随界主左右，永不背叛。” 这一刻，风停了，云静了。 天地仿佛承认了这桩新主附属之契。 云朵朵叩首在地，声音未歇，身周灵气便已涌动，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回应她的誓言。 可下一刻，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从上方伸来，带着毫无威压的真元缓缓托住她肩头。 “云谷主，不必如此客气。” 李沐阳声音温和，眼眸中笑意未显，但那目光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欣慰。他将她轻轻扶起，语气正色：“你我非是主仆之别，更无上下之隔。小世界之事，皆为权宜之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朗声道：“此番百花谷暂时入驻本尊小世界，若日后天下太平，危机尽除，云谷主你若有意带百花谷脱离，尽可开口。” “这话本尊今日亲口说下，在场诸位都听得分明，若日后本尊言而无信，便是天道不容。” 此话一出，四周众修一片寂静，旋即便有阵阵轻微的低呼。 李沐阳言辞坦荡，气度磅礴，根本不像是那种将宗门炼入小世界后便暗中控权、反客为主的野心之辈。 不少原本心怀忌惮的宗主、长老，这会儿都暗暗松了口气，甚至对这位万剑山庄老祖的评价在心中悄然升高了几个层级。 “李界主果真气度非凡！” “能在权力面前守住本心，才是真正的大修士。” “当之无愧的剑尊……这等人物，不愧是我辈楷模！” 这些话虽未明言说出，却从每一个人的目光中传递出来。 李沐阳自然感受到了众人的敬意。他仍是那副不动如山的姿态，面如止水，神色沉静，但内心早已泛起一圈圈涟漪，几乎要憋不住笑出声。 ——他心里爽得快起飞了。 他装模作样背手望天，脑海里却已是一片得意洋洋： “我李沐阳迟早把小世界打造成圣地样板区！到时候别说百花谷，一众大宗门都得排队等我开门！你以为我开的是小世界？我开的是修仙界的特区啊，懂不懂？” 他努力维持端庄姿态，余光瞟见云朵朵低头再谢，温声道：“云谷主不必多礼，日后便是一家人。” 说罢，他不再耽搁时间。 抬手一引，小世界开启之门于虚空徐徐展开，一道白金光束直通九天，浩荡如界桥。 他袖袍一挥，一缕银色剑气沿地而走，轻轻拂过百花谷残存阵基，灵脉涌动、法则震荡，整个宗门宛若一艘大船，在天光流转间缓缓腾空而起。 随着李沐阳身形踏入光门，那片飘浮于半空、遍布花树的谷地如莲花绽放，光芒四射，缓缓没入他的剑界。 顷刻之间，小世界震动。 在万剑山庄主峰一侧，群山之间本是空谷幽深，此刻却有霞光冲霄，一座山谷凭空显现。 青竹垂影，百花齐放。 谷中瀑布飞流，曲径通幽，宛若仙家福地，一时间花香、灵气交汇如潮。 那是百花谷，正式入驻—— 而且地点还极有意思。 万剑山庄与百花谷，肩并着肩，脚踏着脚，只隔着一道湍急峡谷与一条清澈大河。 李沐阳眼皮子都没动，倒是厉天行一马当先，已经兴奋得像个三岁孩子般飞奔而来，一脸红光地迎上云朵朵，躬身行礼，声音那叫一个响亮：“欢迎云谷主，携百花谷入驻我万剑山庄小世界！” 他那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你是张梦怡 厉天行回头看着万剑山庄主峰，语气中都多了几分期盼：“嘿，以后弟子们一抬头就能看见百花谷的女弟子了，啧……这一望无际的，都是仙子！” 身边几位执事长老都忍不住笑了，有人笑道：“这不正好？弟子们都太沉闷了，练剑练得呆头呆脑，正该交流交流，活络一下。” 另一位执事吹胡子瞪眼：“我们山庄女弟子一个个都是母老虎，吓得男弟子连说话都小心翼翼，赶紧学学百花谷的温柔风范吧。” “可不是嘛，”厉天行想到了自己的弟子赫连斩月，声音低了两分，“要是敢表白她，第二天非得被她劈得满地找牙。” 李沐阳没有插嘴，只是淡淡扫过远方峡谷，心中暗想： 百花谷不是只有丹药和灵草。 还有天赋，还有资源，还有平衡两大势力的筹码。 这宗门入驻，不止是强强联合，更是提前奠定了他小世界的未来格局。 而此刻，他再不犹豫，身影一闪，从山巅升空，遁入天外。 丹宗那边还在苦战，他要去赶最后一程。 …… 洛华真人步履飞掠于长空之中，金色法袍在风中猎猎翻卷，神识四散，不停感应后方动静。 她神情冷峻，唇角紧抿，周身灵气运转如狂潮，仿佛仍未从方才与李沐阳的短暂交锋中缓过气来。 “万剑山庄老祖……竟已踏入洞虚第八境！”她喃喃自语，面色难看，“连我都挡不住几招……”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泛着虚影的左臂，那是方才被李沐阳剑气撕裂之后强行修复的部分，虽无大碍，却足以让她心惊。 “此人如今已不可力敌，若再纠缠下去，焚霞婆婆都未必能救我……看来只得另寻外援。” 她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 “只能请玉罗真人，甚至——那一位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道盘膝坐于瑶池月台之上、白衣胜雪、宛若冰莲般的人影。那人似永远与世隔绝，却又洞悉世间万象，一举一动皆引天地法则起伏。 整个瑶池圣地，能让玉罗真人都保持三分敬意的存在，唯有她。 尽管那一位行事极为孤僻，与玉罗真人道途并不契合，甚至曾有言语冲突，但若涉及瑶池生死存亡，那一位……一定会出手。 这一念头刚起，洛华真人心中便涌起一丝安稳。 严格说来，她也算是那一位的半个弟子。 当年蒙那人指点剑意一式，方才踏入洞虚之境。 若她亲自登门求援……或许还有几分希望。 然而，命运从不让人安心太久。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前方虚空猛地荡起波澜。 一层无形的力量宛如涟漪扩散，空间像是骤然冻结，又像是一面透明水镜，她一个不查，竟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 “嘭！” 洛华真人身形猛地倒弹而回，胸中气血翻腾，踉跄半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眸中怒火瞬间腾起。 “谁？！”她厉喝出声，神识炸开，如刺风扫过前方。 雾气散去，露出一个人影。 那人身着一袭月青色书生长衫，腰间斜挂着一柄朴素无华的长剑，长剑剑鞘如冰玉凝月，泛着淡淡冷光。 他微笑站立，双手负后，眉眼间带着几分轻松随意的懒散，仿佛不知眼前之人乃瑶池圣地的顶尖强者。 “洛华真人，别来无恙。”他笑眯眯地作揖行礼，温文儒雅。 洛华真人一时愕然。 这修士，看上去不过化神境而已，甚至称得上“年轻”。 可她敏锐的神识却察觉到一股幽深剑意盘旋于他周身，如渊如海，根本无法看透！ 她瞬间意识到，眼前这人绝不简单。 若是区区化神，绝无可能将她拦下——她可是洞虚八境！ “你到底是谁？”她收敛怒意，眸中浮现一抹冷厉。 那青年依旧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年前，中州秘境，瑶池圣地与真武圣地看上一名少女，你用混元补天丹作为筹码，将她招入门下。” “贫道想问……那名少女，如今何在？” 洛华真人心神剧震，眼底一抹追忆迅速浮现。 三年前—— 中州秘境—— 她记得，确实有那么一个少女。 天生真火灵根，资质万中无一，连玉罗真人都为之动容。 本是梦怡道人先寻得那少女，却被她横插一脚，以补天丹引诱，强行收入瑶池门下。 但之后，那少女便如石沉大海，再无任何踪迹。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骤变。 “张梦怡……你是梦怡道人？！” 书生微微一笑，神色不变，右手已悄然落于剑柄之上。 “看来，你已经知晓答案。” 天地之间温度骤降。 他的发髻缓缓散开，满头黑发在夜风中如墨蛇狂舞，一缕缕剑意仿若冰丝缠绕虚空，转眼间便将这片天地层层封锁。 “回答我——她人在哪？”声音不再温柔，寒意四起。 洛华真人心底一沉，却仍嘴硬道：“哼，你想知道她的下落？早就……被玉罗真人炼为人丹了。” 她话音刚落，天地剧震。 空间猛然翻转！ 她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强行拉入对方的领域—— ——一片荒原之界。 夕阳如血，残照在地面上投下斑驳影影。 地面插满了飞剑，银光森森，剑尖皆向苍穹，一阵风吹过，那些飞剑齐齐发出嘶鸣，如千万蛇虫蠕动，又似战场前奏。 她心中一紧，这哪里是普通飞剑？分明是张梦怡本命所祭剑阵！ “进了贫道的剑界，阁下还想走？”张梦怡从天而降，立于数千丈虚空，长发飞舞，剑气如龙。 “洛华真人，贫道再问你一次，少女魂魄何在？” “今日你若不说个清楚，贫道只好让你尝一尝——万剑穿心！” 话音未落，数千飞剑瞬间齐动，虚空剧烈震荡，剑气交织如血红浪涛，掀起遮天剑幕。 洛华真人强自镇定，冷笑抬头：“你要我说？痴人说梦。” “本尊纵有残魂，也不会出卖半点消息。” “你尽管来试试，看你这剑阵——能不能让我屈服！” 她高昂着头，眼神坚毅，身形在剑光中巍然不动。 张梦怡缓缓拔剑，脸色平静如水：“那便试试。” 第五百五十三章 谋士以身入局 十分钟后，残阳彻底沉没，天幕渐染暮蓝。 荒原之上，风声凛冽，残剑遍地，剑鸣犹未停息。 张梦怡缓缓收回掌心，指间残留的一抹灵光缓缓熄灭，彻底将洛华真人仅存的一缕哀嚎残魂抹灭于虚无。他垂眸望着掌心，脸上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沉重与一抹淡淡的疲惫。 这场审讯，他用了自己最擅长的——空间剑域与纯阳炼魂之术。那本是为剑斩邪魔而生的正道术法，被他改良成拷魂炼识之刑，一剑剑斩在洛华真人的神魂之上，既不快刀斩乱麻，也不暴戾极端，而是有如寒风入骨，削皮剥骨，滴水穿心。 这不是张梦怡想要的方式，但他别无选择。 真武圣地的长老皆亡，瑶池圣地和大雷音寺联手设局，一场持续多年的黑幕终于揭开。张梦怡面色铁青，心中愤怒如山崩海啸，久久难平。 “好你个玉罗……好你个一业……” 每一个名字从他口中咬出，都是带着血的恨。 他终于知道，三年前那位真火灵根少女的命运，不过是化作一枚“人丹”的材料，被炼为玉罗真人突破的基石。真武圣地屡次招收天才弟子而后“意外身亡”，竟也都与这阴谋有关。 他也终于明白，张远山师尊为何那一战中猝然殒落，不留只言片语。 原来，一切早有预谋。张远山不过是站错了队——或者说，站在了道义这一边。 张梦怡抬头仰望苍穹，眸中满是冰冷与迷茫。 “公布真相有什么用？”他喃喃。 如今天下已成两大圣地的天下。道门倾颓，佛门昌盛，其他宗门早已噤若寒蝉。就算他揭露这一切，最多让世人愤怒唾骂，可那些大乘修士只会冷眼旁观，甚至不愿招惹这两个庞然大物。 真武圣地的复仇，就靠他一个残魂独行的洞虚剑修，能做到什么？ 他低垂的眼眸突然一震。 “玄水灵根……” 一个被洛华真人提及的小细节，忽然从记忆深处浮出。 瑶池圣地这些年来找齐了金、火、木、土、雷五灵中的四种变异灵根，唯独玄水灵根始终不得其踪，成为他们五灵绝体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 张梦怡，主修玄阴剑意，体内灵根为水、剑、金三种，三灵互补，平衡精妙。 “若……拔除金与剑二根，再用玄阴剑意淬炼水灵，或可使之变异为玄水？” 这个念头诞生的那一刻，他的背脊便涌起一股冷意。 若是其他人，绝无可能做到这一步。但张梦怡不同，他剑道修为极深，又兼修玄阴道，早就练出极致控灵之术，曾有过一息之间转变灵根主导属性的纪录。 但拔除两条主灵根，将自身天赋斩断一半，不啻于自毁根基。 更何况，他的寿元已不长，若真这么做，几无再度晋升大乘的可能——甚至，恐怕渡不过下一个寿元大劫。 可他没有退路。 “谋士以身入局，方能胜天半子。”张梦怡轻笑，带着自嘲，也带着一丝执念的决绝。 他回忆起真武圣地那石阶之上的剑影，回忆起张远山站在夕阳下的身影： “梦怡，记住——剑修之道，非为杀伐，乃为守护。” 今日之后，或许他将无缘仙道，甚至不能再称为剑修。 可他还保有守护的资格。为真武，为师门，为那些被“人丹”炼尽的天才弟子。 “来吧。”他盘膝坐地，深吸一口气，五指掐诀。 “破。” 一声低喝。 体内两道灵根骤然脱离经脉——如同拔筋抽骨，张梦怡口吐鲜血，面容狰狞扭曲，强行压下的痛楚几欲令他昏厥。 他手中浮现出两团泛着金与银辉芒的灵根之光，如两株微缩的灵木树影。 这些年，他曾用灵识与它们沟通过无数次，一朝剥离，如弃亲子。 可惜，他不能犹豫。 “淬！” 他右掌虚按胸口，玄阴剑意自心口涌出，水灵根猛地被黑蓝色气流包裹，一道道剑光在其中游走，仿佛在刻录天地最深的寒意与规则。 灵根发出惨烈的颤鸣，仿佛在承受极限的痛楚与冲击，但张梦怡心如止水，一动不动，任凭血从七窍渗出也不皱眉。 远空雷云起，万里冰封之感陡然蔓延四野。 一柱天光从九重天垂落，照在他盘坐的身影上。 金灵根和剑灵根逐渐失去光辉，化作沉寂的晶体落在他身前，宛如一场告别的礼物。而那水灵根，在无尽剑意与玄阴之力的淬炼下，终于开始发生奇异的转化。 原本清澈的水灵根光芒，开始出现一丝丝深蓝紫色，如同玄冰深海之水，在光影交错中逐渐凝实、沉重，仿佛一颗即将孵化的种子。 玄水灵根，正在成型。 张梦怡缓缓睁开眼睛，血迹已布满衣襟。 “师尊……” 他轻声道。 “弟子张梦怡……将以此灵根，踏碎瑶池，踏灭雷音。” 这是一个注定血雨腥风的开端。 可他已无惧。 …… 李沐阳承认，他现在确实有点慌。 他踏在空中，风声拂过耳边，带着丹宗方向传来的焦灼气息。 “奇怪了……” “以洛华真人洞虚八境的残魂来说，就算魂体削弱，那气息也绝不会这般彻底消失。” 按李沐阳的估算，洛华神魂出窍后多半会朝着瑶池圣地方向逃窜，而就算再狡猾狡诈，以他如今的遁速与感知之敏锐，也应该早就追上了才对。 可他一路追到接近丹宗地界，竟连一丝残魂波动都没察觉到。 这不对，非常不对。 “难不成那老贼还有什么临死底牌？”李沐阳一边思索，一边飞掠至一座燃烧着的山头，立于烟雾缭绕之巅，目光如剑刺入远方天际。 “可若真有这种神魂遁逃的宝物，他为何不早用？非得等肉身炸成碎渣才肯用？” 这不符合修士的本能。 特别是到了洞虚境界，肉身神魂皆宝贵无比，失去肉身哪怕神魂不灭，也会灵力外泄、修为倒退，甚至有被同阶炼化吞噬的风险。 “蠢吗？” 李沐阳皱眉，“还是说，她压根没逃到这边来？” 这念头刚一浮现，李沐阳就不由自主地望向远方丹宗所在的方向。 丹宗的天际已经染上了一层可怖的赤红，火焰如蛇在山巅窜动，滚滚浓烟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材与灵符被焚烧后的独特气味，带着焦苦与爆裂感。 远远望去，整座丹宗如同被点燃的药鼎，即将彻底爆裂。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一剑当关 “这么大的火……” 李沐阳双眼微眯，目光穿透火焰雾气，看见了宗门大殿之前跪了一大片人影，皆是丹宗弟子。 他们神色惊惧，背脊挺直，不敢动弹。显然是被强者威压所震慑。 而在他们前方，一道红衣人影立于青石之上，手中托着一团缓缓燃烧的赤金业火，身后站立着十数名穿着瑶池圣地女修道袍的修士，气机皆不弱，甚至隐隐结阵而立。 “焚霞婆婆。” 李沐阳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火焰宗师，传闻中将自己面孔献祭给火道、彻底以神魂炼焰的存在。 她已年过千岁，面皮龟裂如树皮，却遍布微微流动的红芒，仿若地心岩浆在其皮肤下燃烧不休。 “丹玄子，你再不现身，老身便一把火烧了你的宗门！” 焚霞婆婆声音沙哑刺耳，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你可别妄想着拖延时间，拖得越久，你的丹宗也就死得越干净。” 她语罢，手中的业火跳动了一下，竟从指间逸出一丝火丝，瞬间将不远处一座炼丹阁炸成漫天火雨，几名弟子避之不及，当场重伤。 “瑶池圣地真是……杀伐果断，毫不掩饰。”李沐阳轻轻摇头，但并未急于现身。 他依旧没有感应到洛华真人的气息。 这才是最让他不安的地方。 神魂不同于肉身，无法彻底掩藏其波动——尤其是洛华真人这种杀戮之辈，她的神魂气息早就沾染了大量的因果与罪业，如一个浸透血水的钉子，只要浮出水面，哪怕再小的动静都能被感知到。 可现在，四周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李沐阳皱了皱眉，终是开口出声：“动不动就要打杀，这就是你们瑶池圣地的风范？”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火焰焚天的环境下，却如一道清流斩开浓雾，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焚霞婆婆一抬头，眼角的裂痕中渗出一缕红光，“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家伙？” 她也懒得废话，右手一挥，一团三昧真火便猛然朝天边飞去。 那火在空中不过一息，便化作一条数丈长的火龙，龙躯翻腾、火焰爆鸣，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直奔李沐阳而来。 李沐阳眸中寒芒一闪。 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天地之间却仿佛刮起一阵无形的剑风。 下一瞬，那火龙仿佛撞上一片看不见的风暴，巨大的龙头顿时炸裂成无数火星，龙躯被绞碎成流火飘散虚空。 场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嗯？”焚霞婆婆眼神微凝，终于正视来人，“你是……你是……” 当她看清李沐阳身上那头如雪的白发、那双如古井无波的眼神时，瞳孔猛然一缩。 “你是——万剑山庄老祖？！” 一语落下，众修一片哗然。 李沐阳却没继续看她，而是目光扫向丹宗大殿周围，依旧没有看到那该出现的残魂波动。 他心中一沉，原本以为洛华真人必定会来丹宗与焚霞婆婆会合，现在看来，或许洛华压根另有打算——甚至可能已经被某种奇异的法器收走，又或者提前被人截胡吞噬。 “事情有变。” 他心中暗道。 洛华真人若不是已经彻底魂飞魄散，那就是……另有图谋。 “罢了。”李沐阳眼中精芒一闪，“既然人不在此地，那就先把焚霞解决，再去查那老鬼的下落。” “既知本尊名号，”李沐阳缓缓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却仿佛雷霆滚落心头，“那你也该知道，本尊可不是来与你闲话寒暄的。” 语毕，他眼神猛地一凝，原本平淡的气息如湖水骤然破冰，一股浩荡如山岳般的剑意轰然炸裂开来。 下一瞬，他单脚于焦黑的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便犹如被疾风卷起的羽叶，凌空而起。 不见起势，不闻风啸，那身形却已掠过数百丈火云，宛若踏风而行的谪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焚霞婆婆面前。 那一刻，天地仿佛为之一静。 焚霞婆婆猛然睁眼，一股冰冷从脊背直窜后脑。她没想到李沐阳居然敢主动逼近，甚至全然无惧她小世界的压制。 “哼，区区五境，也敢猖狂？”她怒喝一声，五指张开，法印急变。 一时间，她身后天地动荡，一道赤红色的小世界虚影轰然浮现，遮蔽了半边天穹。 那是她苦修七百年的火焰小世界。 火山林立，熔岩奔涌，空气中充满灼魂的热浪与呛鼻的硫火气息，连天空都是焦黄色的，如将一轮烈日挪到了凡尘间。 世界一出，温度陡然飙升，数里范围内的灵草丹田瞬间化为焦炭，飞禽走兽惨嚎着在空气中化作火焰灰烬。 与此同时，她双掌猛然前推，小世界之力随之凝聚于空中，幻化出两只燃烧着赤金业火的巨掌，铺天盖地朝李沐阳狠狠镇压而来！ 那两只火焰巨掌宛如天神之手，焚天煮海，几乎将半边天空都染上了可怕的赤红光芒。 而李沐阳在那天火巨掌下，显得如此渺小，如扑火的飞蛾，微不足道。 焚霞婆婆眼中杀机一闪，心中冷笑：“不知死活，敢近我焚霞，今日便让你形神俱灭！” 然而—— 她忽觉有些不对劲。 李沐阳在火掌临身之际，眼眸却波澜不惊，反倒轻轻地抬起手，将两指缓缓落在背后那柄未出鞘的长剑剑柄之上。 那一瞬，天地灵气猛然一震，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怖的存在。 下一刻—— 轰！ 他的气息骤然暴涨，从原本平稳如水的洞虚一境，如破堤之洪般狂飙突进，一口气攀升至洞虚八境之巅！ 整座天地为之色变！ 四方灵气轰然倒卷，如风雪倒挂、星辰坠地，焚霞婆婆的小世界都在那一刻被逼得向后缩了一分！ 李沐阳手掌微动，剑柄轻颤，随着他将剑拔出的那一瞬，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划破火海，从他身前激荡而出，直冲九霄！ 有仙音于九天回响： “万剑山庄竞峥嵘……” 剑光未尽，银幕已成。 一道横贯天地的剑幕凭空凝结，寒光如镜，平整如湖，立在他与火掌之间。 万千倒影浮于剑幕之上，每一个倒影都握剑前指，宛若万灵共御。 李沐阳立于幕后，玄衣不动，身影如神明临尘。 轻声吐出一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青莲剑典，剑式之五：剑当关。 焚霞婆婆双掌怒推，烈焰巨掌轰然拍落，在距离李沐阳数尺之距重重撞上剑幕！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四野皆颤。 烈焰灼天，火光滚滚，却被那银白剑幕生生挡住！ 剧烈的碰撞如雷霆激荡，每一次爆鸣都在天空中激起万千火星与剑芒碰撞的涟漪！ 火掌虽强，却进不得分毫。 剑幕上，无数倒影如涟漪般共振，彼此之间传导着剑意，那种回荡激荡的力量，竟在反向压制！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丹宗归心 焚霞面色剧变：“怎么可能？！” 她已是洞虚七境巅峰，借助小世界之力一掌之威足以让任何五境修士魂飞魄散，怎会被一招拦住？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剑意反震而来！ 剑幕一颤，万千倒影剑意汇聚，凝作一道剑涛，反向冲击！ 烈焰巨掌在下一息内寸寸崩裂，瞬息化作火屑，被彻底绞碎，化作漫天赤红火雨！ 火雨中，李沐阳已然近身，轻轻踏地，身影拔地而起，出现在焚霞婆婆面前。 “你……你……”焚霞婆婆面色骤白，体内灵力剧烈紊乱，神魂震荡，甚至连口中的法诀都难以继续。 她终于意识到。 此人，绝非什么五境修士！ “洞虚……八境！？不可能！你……你先前……”她声音发颤。 李沐阳未语，剑已动。 他那一剑，出得极慢—— 慢到剑身映出了流动的苍穹，映出了脚下这被火焰吞噬的山谷，映出了他身后那座如梦似幻的小世界——其中万剑林立，白练奔流，山庄寂寂，谷中繁花千重。 这一剑，如同一个无声的问候，又像是百年不见的诀别。 ——也似是宿命的清算。 一剑，悄无声息地穿过焚霞婆婆的胸口。 血未流，剑意已先入魂。 李沐阳脚步不乱，身形飘退，于百丈外一棵被焚黑的老松之巅轻轻落下。 他怀中抱剑，衣袍未动，玄衣如墨，纤尘不染。 焚霞婆婆呆立原地，嘴唇微张，眼神中尚未消散的震惊与不甘，宛如凝固。 “轰——” 剑意终至！ 一股狂暴至极的毁灭之力从她体内爆发开来，七窍血涌，皮肉崩裂，下一瞬整个人被无形剑意撕成漫天血雾！ 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自她脚下延伸百丈，寸土焦黑，地势崩塌！ 焚霞婆婆——神魂俱灭。 李沐阳望着空中飘散的血雾，片刻后，一道无形提示浮现于他眼前： 【确认击杀：焚霞婆婆。获得正道修士碎片×100。】 他正欲闭目推演洛华真人下落，却忽地—— 眼前再度跳出一道提示光幕： 【击杀洛华真人，获得正道修士碎片×80、洛华真人的储物戒指之一（击杀成果并非唯一贡献，奖励自动减半）。】 李沐阳一怔。 “……？” …… “晚辈感谢前辈拯救我丹宗！” 丹玄子站在满地焦土间，深深地一躬再躬，直至额头抵地，连叩三首。 声音中既有感激，也有惭愧，胸腔中翻滚的情绪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碾碎。 此刻，昔日巍峨庄严的丹宗山门，早已成断壁残垣。 炽热余焰未息，焦土之上还残留着焚霞婆婆火焰掌印留下的深坑。数十座丹房毁于一旦，草木焦黑，残骸横陈，仿若末日降临的现场。 丹玄子缓缓起身，眼眶发红，目光在破碎的山门上游移，最终停在那些还活着的弟子身上。 他们身披烟尘，或重伤，或虚脱，但都紧紧站在他身后，眼神中满是对生的敬畏与对未来的迷茫。 他知道，他们活下来，是因为那一剑。 那一剑之幕，犹如天幕坠落，护下了整个丹宗。 “虽然基业毁了……但只要还有弟子存活，丹火未熄，丹宗就不算亡。”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安慰弟子，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这时，一道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丹玄子，瑶池圣地的手段你也看清楚了，如今你可还有什么侥幸之念？” 李沐阳玄衣如墨，抱剑立于焦木之巅，目光沉静却不冷淡，只是带着一种来自高处的清明与洞穿世事的锋锐。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众人心头。 不只是丹玄子，其他前来观礼的宗门代表也都听得真切。 镜光之中焚霞婆婆那一掌所带来的毁灭性景象，此刻犹在脑海盘旋不去——遮天蔽日的火焰巨掌，若非李沐阳一人挡下，此刻丹宗怕已灰飞烟灭。 所有人都清楚，焚霞婆婆那一击，根本不是单纯的战斗，而是毫不掩饰的屠杀意图。她是要带着整个丹宗陪葬。 “老祖，晚辈……是晚辈天真了！” 丹玄子喉头发紧，声音都变了调，眼眶中泪光浮动，“以前我还给瑶池圣地送去灵草、丹药，指望他们能在关键时刻回护丹宗……呵，现在看来，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 他咬牙切齿，仿佛要将口中的“瑶池圣地”三个字吞下去，再狠狠吐出来。 李沐阳挑了挑眉，语气一顿：“你说你给他们上供？” 一句话，瞬间让空气都冷了三分。 丹玄子一愣，猛然抬头，便撞进了李沐阳那道仿佛深不见底的视线中，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冷意与一丝近乎讥讽的杀气。 他顿时头皮发麻，像是被一头古兽盯上了一般。 “前、前辈！晚辈知错了！” 他连忙赔笑，话音都带着一股求生欲，“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给圣地任何供奉！” 李沐阳目光微收，冷意消散几分，随口问道：“那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 丹玄子当即再次拜下，语气坚定却恳切：“恳请前辈收容我丹宗！我愿带着所有弟子迁入前辈小世界中修行，受前辈庇护！从此丹宗誓死追随万剑山庄，绝无二心！” 李沐阳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语气满意：“孺子可教。” 他当然高兴。 百花谷供应灵草，丹宗提供丹药，再将万兽宗和器宗一并收入麾下，整个乾元界的炼体、灵药、妖兽与法器四大外物资源，就都在他掌控之中了。 他是界主，他吃点“管理费”不是很合理的事么？ 给圣地上供？那是送人头；给他上供？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丹宗如今门派尽毁，山门已失，小世界内的稳定空间对于重建再适合不过。 “老祖，现在就开始炼化转移吧。” “洛华真人还没死，若她真去了圣地请援……恐怕，很快就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丹玄子额头已渗出细汗，“若是那玉罗真人亲至，再想搬迁可就难了……” “洛华真人死了。” 李沐阳忽然抛下一句，让原本心急如焚的丹玄子当场愣住。 “什、什么？死了？” “嗯。”李沐阳点头，神色不变，“就在刚才。” “可我……我看到她神魂逃逸啊！明明没看见她被杀……” 李沐阳轻声一叹，眼神深邃如渊：“我也在奇怪这一点。” 在这乾元界内，能抹除神魂的强者屈指可数。 排除掉深藏不出的某些老怪，最有可能动手的——唯有圣地自己。 那就有趣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玄水灵根出世 李沐阳神色淡然，心念微动，调动小世界天机之力，一道金色符文在眉心悄然浮现。 【天机推演中……】 云涌风卷，天地寂静。 良久，一道信息静静浮现眼前—— 【击杀洛华真人者，真武圣地太上长老——张梦怡（洞虚八境）】 李沐阳的眼神微微一变，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真武圣地啊……” 有意思了。 李沐阳两眼微眯，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看穿九幽之下的阴谋诡计。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剑鞘，动作节奏沉稳，宛如心思正急速翻涌。 刚才天机推演的结果让他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那不是简单的偶然，而是一个被刻意引导、精密布局的棋局。 中洲秘境之乱，表面看似各方宗门损失惨重，实则细细一算……最惨的，竟然只有真武圣地。 真武掌门身死，道统中枢震动；亲传弟子殒命，继承链断裂；就连秘境中的天才弟子也寥寥无存。 最离谱的是——偏偏背锅的也是他们，被众人怀疑是中洲秘境崩塌的元凶，各大宗门的低语早已在暗中传播，诸多修士在背地里戳着真武圣地的脊梁骨，讥讽他们连秘境都护不住。 而相比之下，瑶池圣地呢？大雷音寺呢？ 毫发无损。 李沐阳眼神微冷，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冷笑。 若不是他这个“万剑山庄老祖”横空出世，以雷霆之势镇杀焚霞婆婆，替丹宗挡下了灭门之祸，那今日真正消亡的，恐怕就不是“真武圣地最惨”这么简单了。 现在再看这一切，哪里像是意外？ 根本就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清洗——有人想将真武圣地从联盟中抹除出去。 “啧，”李沐阳轻轻一叹，“这种局……如果说瑶池圣地和大雷音寺没动手，那才真的见鬼了。” 真武掌门与亲传大弟子，极有可能就是死在那两家圣地的手中，只是如今真武圣地手中没有证据，否则必不会这般沉默。 再加上最近张梦怡忽然杀死洛华真人，这种背刺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随手而为，更像是酝酿已久的反扑。 李沐阳思绪翻腾不止： ——真武圣地，如今已与两大圣地反目，是否可以拉入阵营？ 一时之间想不清楚，李沐阳决定先把丹宗的事情搞定。 “丹宗就算要入驻，也不能放得太近。” 他遥望小世界内部山河地势，最终将丹宗安排在一处相对偏远却灵气充沛的灵山之巅——远离百花谷的驻地，保持数百里安全距离。 “百花谷的女修本就不多，现在又添一宗……若让他们搅到一起，久而久之男女间鸡飞狗跳，我还怎么收管理费？” 李沐阳摸了摸下巴，心中暗自得意。 宗门之间的融合是一门艺术，资源与地理分配、情绪与关系调和，一个不慎就是祸端。 与其将来替他们擦屁股，不如现在提前规避。 正当他打算闭目休息时，心中忽然一动。 “今天还没推演玄水灵根的天才有没有现世。” 他唤出天机系统，脑海中亮起一轮虚幻天盘，神意轻轻一点，令天机再度流转。 【天机推演中……】 【花费：100。】 【推演完成：本日已有玄水灵根天才修士现世。】 李沐阳眼神一凝。 “继续推演，查对方详细信息。” 灵光一闪，金符化线而走，汇入天机图中。 【玄水灵根拥有者为：真武圣地太上长老——张梦怡。】 【当前修为：洞虚七境。】 “啥？” 李沐阳瞳孔微张，甚至揉了揉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张梦怡？就是那个……杀了洛华真人的张梦怡？” 一个洞虚级长老，忽然被标注为“天才”，而且还拥有玄水灵根？ “他……不是早就踏入高阶了吗？这种根骨的觉醒，不是应该在金丹、元婴前期？” 他心中一阵狐疑。 难道他的灵根，是最近才觉醒的？或许……曾经有过封印？或者，是某种特殊机缘刚刚激活了玄水灵根？ 更古怪的是——他的境界居然从洞虚八境跌落到了七境！ 这不是简单的战斗损耗，而像是某种代价换来的蜕变。 【玄水灵根拥有者“张梦怡”位置已标注于地图。】 地图上，一抹金芒闪烁，正好——就在万剑山庄遗址附近！ 继续推演下去也无法获取更多实质性的信息。 是敌是友，看人不如见人。 “想那么多也没用，去见见本人就知道了。” 李沐阳袖袍一拂，身形在空中轻轻一晃，下一瞬已破开虚空，朝着那道地图标注的金芒所在，踏风而去。 …… 与此同时，瑶池圣地—— 瑶池上空祥云缭绕，灵气浓郁成霞，瑶池宫深处，一座浮于空中的白玉宫殿安静肃穆，四周神光环绕，宫顶万年冰莲悄然绽放，寒意萦绕中透着不可亵渎的威严。 白玉莲台之上，玉罗真人盘膝而坐，肌肤若雪，面容冷艳，一缕青丝垂落耳畔，气息虚实难辨，仿佛天地间一切波动都无法干扰她分毫。她眉心闪烁着一丝灵光，那是内视神识的迹象，显然正处于突破的边缘状态。 突然，一道灵风自宫门处破空而至，卷动殿门重重开启。 “真人！真人！天大的好消息！”一名年轻弟子快步奔入大殿，神色难掩激动，气息浮乱。 玉罗真人睫毛微颤，原本沉静如水的神色有了一丝动荡。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映出星辰倒转，玄光流转，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压得那弟子下意识跪倒在地。 她声音温和却透着急切：“可是……丹绝子已将‘混元补天丹’炼成？” “不是……”弟子满脸涨红，却仍压制激动之意，叩首答道，“是……天机镜刚刚亮起，与玄水灵根对应的卦象忽然连续闪动，明明白白显示——玄水灵根拥有者，现世了！” “……你说什么？”玉罗真人身形一震，霎时间风起云涌，她缓缓起身，身后数道法则虚影交错，仿佛天道亲临。 她眼中浮现出一抹狂喜之色，素手一挥，虚空之中便显出天机镜影，符文浮动间还残留着微弱的水灵波动。 “好！好极了！命运之子终于现身！”她冷笑一声，目光如刃，情绪中却多了几分克制，“在什么位置？” 弟子翻出一张天机卦盘，灵力催动，灰蓝色灵光投射于空中。 “从方位来看，大约……是在剑门山附近。” “剑门山？！”玉罗真人眼神微凝，原本的喜悦顿时收敛了几分。 “那不是曾经万剑山庄的山门吗？”她眯起眼睛，仿佛透过云海望见那个埋骨无数的地方。 她总觉得，这地方的出现不太对劲。玄水灵根本就罕见至极，如今却出现在那个鬼地方，未免太过“巧合”。 她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个名字——李沐阳。 “去，把凤轩牵来。”玉罗真人目光森冷，声线骤然转寒，“本尊要亲自出宫，一刻也不能耽误。” 﨔 第五百五十七章 剑人看剑人 与此同时，剑门山遗址附近。 风云骤变，天色黯淡。山峦间灵气翻滚如潮，似有无形的天道之力正缓缓聚拢。 一道瘦削的身影，静静盘坐于山巅断崖之上。他白衣染尘，目光低垂，仿佛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元婴散修。 可若细看其神态气场，便知这人并不寻常。 ——正是张梦怡。 他仰头望着天空中那一缕若隐若现的青蓝灵光，那是天机窥视的残痕。 “瑶池圣地果然动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嘲讽，“贫道才刚刚完成灵根蜕变，这天机镜就锁定过来……果然对玄水灵根势在必得啊。”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令他极其不适。 若是换作过去的他，定早已逆推出源头，将窥视者神识反震回去，杀个措手不及。可现在……他必须扮演一个谨慎、沉默的元婴期修士，不能暴露丝毫。 然而未等他收敛气息，又有一道略显轻微的窥视之力从另一个方向探来。 “……又来了？”他眉头微皱，心头泛起一丝警觉。 这道神识气息明显不同，虽然不如瑶池圣地那般霸道，却也蕴含着强大气机，隐隐有种熟悉的剑意波动。 “难道……不只是瑶池？还有其他势力对玄水灵根感兴趣？” 他思忖着，不禁脑中划过大雷音寺的名字。 尽管瑶池与大雷音寺表面结盟，两个想成仙的疯子凑在一起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利益足够，下一秒变脸都不奇怪。 可惜，这些都不重要。 张梦怡低垂眼睑，指尖轻轻摩挲储物戒中的一柄折剑，剑身残破却蕴藏杀机。 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假借玄水灵根的名义，潜入瑶池圣地，或暗杀玉罗真人，或毁掉她的成仙筹码——五灵绝体的宿主。 若能亲手终结玉罗真人，最好。若不能，也要破坏她一切成仙计划，让她这辈子永远只配在尘世中挣扎。 即便要以无辜者为代价，也别无选择。 “……对不起了。”他轻声道，“为了真武圣地，也为了乾元界，贫道不得不舍了你。” 风起云动，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凌厉的剑意，如同晴空一剑，割裂万里青霄。 张梦怡蓦然睁眼，整座山体都在微微震颤，草木折伏，石屑翻飞，那股剑气尚未到达，却已威压如潮。 “来了。” 他迅速收敛神色，恢复成原本打坐调息的模样。元婴期的气息被他控制得天衣无缝，仿佛从未越界。 不过三息，一道剑光自西边天际呼啸而至，风雷轰鸣之间，那剑光陡然一收，化作一名玄衣修士飘然落下。 那人头发微白，面容英俊，背负青锋，剑鞘微鸣，整个人仿佛一柄未出鞘的绝世宝剑，锋芒不显却逼人。 张梦怡睁眼望去，只一眼便生出莫名感触。 “这人……气质太剑了。”他心中感叹。 明明只是随意站着，却有种“万剑臣服”的威压。 他也是剑修，自然能感受到那种源自灵魂的共鸣—— “剑人看剑人。” 哪怕不动声色，那份沉凝之下的锐意也令人心折。 张梦怡不动如山，只是轻轻闭上眼，继续维持“元婴修士”的人设，心中却早已泛起微澜。 “不是瑶池圣地的人……那又是谁？” …… 落日沉西，一道流光划破天际，剑气凌厉如霜雪，风声呼啸间，周遭百丈松林尽皆俯首，枝叶碎落纷飞，如万箭齐发。 李沐阳轻踏虚空，身形如星陨般落在山崖边，目光一扫，便看到了那块突兀孤立的青灰岩石上，一道青衫身影正盘膝而坐，闭目修炼。 “咦？” 他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脚步顿了顿。 那人的打扮怎么看都像个风尘仆仆的年轻散修，衣角还挂着几片草叶，气息收敛，境界也不过元婴初期，怎么看都平平无奇，和他记忆中那位“仙风道骨、胡须飘飘”的老道形象完全对不上。 不对劲。 李沐阳眯起眼，心念微动，一道半透明的蓝色界面悄然浮现眼前： 【姓名：张梦怡】 【境界：元婴前期（真实修为：洞虚七境·伪装中）】 【状态：假装修炼】 “……哈？” 李沐阳眼角狠狠抽了两下，心里仿佛有万马奔腾咆哮而过。 假装修炼？隐藏修为？！ 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堂堂洞虚八境，竟没能看穿一个洞虚七境的伪装？若不是游戏界面提示，他还真就信了这货是个普通散修！ 这玩意儿简直打破常识…… 他咳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笑：“有点东西。” 缓步走近几步，他站定身形，声音淡淡地传出： “张梦怡。” 青岩上的青年身子明显微微一震，却依旧神色沉静，仿佛未曾听到这声呼唤，依旧自顾自地闭目运气，做出一副潜心修炼、与世无争的模样。 “张梦怡，别装了。”李沐阳似笑非笑地开口，“我都看到你信息界面了，就岩石上这个，别再演了。” 那青年终于缓缓睁眼，双眉微蹙，露出一丝“懵懂无辜”的神情：“前辈是在叫我？莫非……认错人了？” 李沐阳咧嘴一笑，抱剑倚立：“装得挺像。但你玄水灵根才变异没多久吧？你刚从洞虚八跌到七境吧？你不是真武圣地的太上长老？” 他每说一句，青衫男子的眼神就变得凝重一分。 最后，张梦怡沉默片刻，终于轻叹一声，起身而立，身形挺拔如松，右手缓缓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神情带着几分试探的警惕与冷意： “阁下是何人？竟能看破我伪装？此术连我宗的观天镜也未必能识破。” “万剑山庄李沐阳。”李沐阳微微拱手，声音坦然。 张梦怡愣了愣，眼中警惕之色淡去几分，随即眼前一亮，打量了李沐阳几眼，啧啧称奇。 “好家伙，怪不得……瑶池那帮妖女演都演不出你这种正宗剑修气质。幸会幸会！”他拱了拱手，笑容一派真诚，“老道早想登门请教诗剑尊，只是俗务缠身，拖到今日，结果半路又起波澜，嘿嘿，尴尬。” 﨔 第五百五十八章 又找不到了 李沐阳斜睨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所以……洛华真人，是你杀的？” 这话问得颇有点意味深长。 张梦怡眨了眨眼，忽然一笑：“是我。” “她当时神魂孱弱，正巧老道有些疑惑未解，就请她‘深入交流’一番。只不过……可能聊得有点激烈，结果神魂崩散，聊死了。” 李沐阳表情古怪地盯着他说话的嘴，一时间搞不清楚是这老道的表述有问题，还是他自己脑补得太多。 “那你现在搞清楚了吗？”他问。 “搞清楚了。”张梦怡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真武圣地的败落，正是瑶池与大雷音寺暗中联手之果。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已有确证。” 李沐阳微微颔首。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地图界面上，那原本代表张梦怡的黄色标识，已悄然转为绿色。 友好单位，确认无误。 果然没错。真武圣地没有倒向敌人，反而是最有希望结盟的中坚力量。 “说来我万剑山庄也有弟子被瑶池所困，”李沐阳轻声道，“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张真人，不如你我携手，一起做些‘有趣’的事情？” 张梦怡与他对视片刻。 两人忽然同时一笑，笑容温和，颇具“前辈风范”。 只是那笑容深处，却藏着一样的东西——对瑶池圣地和大雷音寺的深沉杀意。 “此地不宜久留。”李沐阳收敛笑意，袖袍一挥，“张真人可愿随我入小世界一叙？” “正合我意。”张梦怡洒然点头。 剑光再起，二人身影瞬息远去。 …… 瑶池圣地·凤轩之上 霞光万丈的云路上，一辆由九头灵羽金鸾拉动的凤羽宝车缓缓飞行于高空之中，周围香风阵阵，瑞光缭绕。车辇内部金顶玉座，檀香氤氲，流光溢彩，一如神祇的行宫。 玉罗真人正倚坐在那张由天山寒玉雕琢而成的软榻上，手指轻抚案上灵玉棋盘，棋子未落，却神情惬意，嘴角带笑，似乎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好了成仙大计的每一环。 “只要玄水灵根落入我手，再配合那五灵绝体的肉身……呵，本尊这辈子未必不能逆天问仙。” 她闭目冥想，唇边不由自主泛起一抹讥诮。 “届时哪怕是大雷音寺的那老秃驴，也要对本尊俯首称臣。” 正得意间，忽听前方一道仓皇的传讯声透过阵法传入凤轩之中，语调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真人，不好了！玄水灵根修士的气息——突然从天机镜中消失了！” 那声音仿佛一记惊雷，霎时打断了玉罗真人的幻想。 “什么？！”她猛然睁眼，整个人从软榻上站起，周身灵压如山崩海啸般骤然释放，凤轩中所有法器都随之震动。 她神情难以置信，声音透着不怒自威的寒意：“怎么可能会消失？快！马上用天机镜重新推演！” 外头的弟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凤轩，“真人，弟子等已经推演多次，可镜中卦象始终混乱……确实是……彻底失去了感应。” “混账！”玉罗真人怒意勃发，抬手一拂，周围金丝珠帘哗然掀开，她快步走出车外，广袖翻飞如云霞飘动，凌空指着外头候命的一众弟子与长老，骂声如震雷般炸响： “一群饭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们是吃灵石长大的废物吗？天机镜也要本尊亲自来用是不是？！” 她步步逼近，眼神如刀，凡被她目光扫到者无不低头躬身，冷汗直冒，不敢多言半句。 一名年长长老低声道：“真人息怒，属下等确实尽力……” “闭嘴！”玉罗真人冷冷一斥，袍袖一卷，已腾空掠至天机镜所在的灵台之上。 那是一面悬浮于空、通体银白的古镜，镜面宛如湖水，正微微颤动，却不显任何画面。 玉罗真人双手按上镜面，气息如潮水般涌入，一瞬间灵台天光逆卷，镜身猛地震动，发出尖锐的‘咯吱’之音，仿佛不堪重负。 周围众人震撼抬头，只见整面天机镜上闪过无数古老的卦象与灵纹，一道道流光围绕玉罗真人盘旋升腾，她那一袭雪白道袍在灵力洪流中猎猎作响，如仙临九天。 “这……这就是大乘期的威压！”一名弟子低声惊叹，眼中尽是敬畏与向往。 “天机镜我们合力催动也不过勉强维持流转，而真人一人就让它发出这等光辉……” “果然是……瑶池镇教之柱……” 整个灵台笼罩在耀眼银辉之中，几乎没人能直视那镜面中心的位置。 但众人期待的画面并未显现。 半晌后，玉罗真人骤然收回手掌，银辉顿失，镜面归于平静，如死水无波。 她神色阴晴不定，脸色白得吓人，甚至有些微微发红，眼角隐隐抽搐。 “真人……可是定位到了那玄水灵根修士？” 几名长老立即趋前，有人凑趣奉承道：“还得是真人亲自动手，我们这些人怎能与真人法力相提并论？” “正是正是，真人法眼如炬，世间哪有什么人逃得过真人的推演？这定是修士狡猾，擅长幻遁之术罢了。” “闭嘴！” 一声怒吼如九天雷霆炸响，将所有人的奉承话生生打断。玉罗真人怒发披肩，目光中燃烧着怒火与一丝……羞怒。 她刚才全力催动天机镜，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镜面之中，不是模糊，而是彻彻底底的空白，仿佛那玄水灵根修士根本从未存在过！ 这种“算不到”的状况，她并非第一次遇见。 ——上一次，是推算万剑山庄覆灭之地，以及那位失踪的万剑老祖之时。 一次是偶然，两次…… 就是某种力量的蓄意遮掩！ 天机被斩断，像是明明面前只有一层薄雾，却任她如何拨开、贯通，都只能触及那片迷障的边缘。 她心中第一次升起一丝不安。 “……恐怕只有大乘三劫，才能破得此局。”她在心底默念，却绝不能在弟子面前露出半分破绽。 玉罗真人缓缓抚平袖袍，收敛气息，重新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冷静姿态。 她轻轻一叹，声音不疾不徐： “诸位长老皆是瑶池栋梁，若只会在灵台之上溜须拍马，岂不贻笑大方？” 她目光一扫，众人皆低头不语。 “本尊已察觉到那玄水灵根修士正处于快速移动之中，气息流转不定，短时间内难以捕捉。” 她冷冷一笑，“不过这世间终究逃不出天道感应。此镜由我亲自把守，一旦再有动静，立刻可寻。你们各归其位，散了吧。” “是，真人圣明！” “我等惭愧，给真人添乱了。” “幸得真人坐镇……” 一众长老弟子连连颔首，纷纷退去，脸上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对“玄水灵根一直在移动”的解释深信不疑。 待人群走远，灵台归于寂静，玉罗真人却久久不动。 她盯着那平静如死水的镜面，良久不语。 那镜中，一片空寂。 ——毫无波澜，毫无气息，毫无线索。 她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低声道： “……你到底是谁？” 风起，云涌，镜面幽光隐现，却依旧寂然无声。 﨔 第五百五十九章 斩月这丫头我喜欢 小世界·安沁峰上。 李沐阳盘坐于一块平整石台之上，身前一壶灵酒，几碟仙果，笑得如沐春风，满面红光。 “梦怡真人果然气宇不凡，本尊与君一见如故，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今日当众结义，兄弟相称？” 他说着，竟是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张梦怡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架势，脸上那笑意都快从眉毛缝里溢出来了。 “李剑尊，您这……”张梦怡一愣，神情微微有些错乱。 这人……真的是洞虚八境的修士？ 在他的印象里，能修到这种境界的，不是端庄肃穆，就是深沉老辣，哪像眼前这位，活像个市井混子，只差抄起酒坛就高呼“干了兄弟情长”了。 但李沐阳那股真诚又充满江湖义气的劲儿，让张梦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曾经行走江湖、饮酒论剑的岁月。 那时他还不是什么真武圣地掌教传人，只是一个提剑浪迹天涯的无名小修。 纵有道法三千，最重者终究还是那一口气，一份义。 这一刻，他心头竟真升起了几分结义之意。 可惜，他不能。 他不能拉李沐阳下水，更不能连累这支刚刚重整旗鼓的小世界联盟。 张梦怡收敛神思，轻轻摇头，缓声道：“李剑尊的好意，老道心领了，只是……老道不过将死之人，半脚踏入黄泉，怕是没这资格与你结拜。” 李沐阳眉头轻挑，神情郑重几分：“本尊观你面如冠玉，精气内敛，根基稳固，寿元之相尤盛，完全不像是将死之人？” 张梦怡拱手一笑，不再遮掩，他抬起一只手，缓缓从储物戒中取出两个古怪的玉匣，当着众人之面打开。 只见玉匣中各自静躺着一截断裂的灵根，血迹尚未干透，灵息散乱，明显被强行剥离，充满痛楚与决然。 “这是……”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我曾经的剑灵根与金灵根。” 张梦怡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为了换来如今的玄水灵根，我以玄阴剑意淬魂，强行剥离本命灵根，跌落修为，只求能以一枚全新灵根作为引子，布下诱局。”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如死。 便是李沐阳，也忍不住捏紧了酒盏。 洞虚境的灵根若被强行剥除，哪怕不是废人，修行路也将再难寸进——张梦怡这是自断前程，以身入局，赌得太狠！ “为何如此？”李沐阳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凝重。 张梦怡面带淡笑，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沉稳：“真武圣地，曾是我张某之根之本。我闭关之时，圣地覆灭，师兄战死，师尊被囚，我醒来之后所剩的，只是满地尸骨。” 他望向远方，目光清冷。 “我这一身修为，是师门所赐，我这条命，也是圣地养大的。如今瑶池圣地兴妖作孽，玉罗真人妄图借五灵绝体之身谋求登仙之道，若我能换她一死，便不枉活在世上一遭。” 此刻，他终于将心中的计划娓娓道来。 他将如何隐匿修为、如何以身为饵，接近玉罗真人，趁她闭关之际自爆神魂，一换一，毙敌于无声中；又或是另辟蹊径，提前杀死她为登仙准备的“容器”，断她道途。 他言语不疾不徐，宛若述说旧事，但每一个字都似剑般锋利，刺入众人心神。 “老道修得一门秘法，隐匿气机，能将自身伪装至元婴期之下，除非是三劫大能，否则无人能识破。”他说着，却忽然停顿了一瞬，目光看向李沐阳，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不过，李剑尊是如何识破的？” 这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那种秘法，连瑶池圣地的大乘修士都未能察觉分毫，而李沐阳却偏偏一眼看穿，这背后……难道还有什么隐秘？ 李沐阳咧嘴一笑，举杯一饮而尽：“唔……可能是我天生讨厌装孙子的，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不是个老实人。” 众人：“……” 张梦怡：“……” 一时气氛尴尬得几乎要凝固，但下一刻，一道颇有些焦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前辈！万万使不得啊！” 李沐阳身后，万剑山庄的宗主厉天行站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地开口。 张梦怡微微挑眉：“你是说……不该用这种方式与玉罗真人两败俱伤？” 厉天行愣了愣，嘴角抽了抽，犹豫着说道：“晚辈的意思是……玉罗真人看中的那个‘容器’，是我亲传大弟子赫连斩月……” “……” 张梦怡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三秒。 “哦。”他说道，“原来不是心疼老道会死，而是怕你徒弟被我顺手宰了？” 厉天行语结，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很行。” 张梦怡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但谁都听得出来，他已经在心里把这宗主给拉入“黑名单”了。 张梦怡神情冷峻，语气沉稳如石： “厉宗主，老道理解你对亲传弟子的那份情感，但……为了阻止玉罗真人，牺牲——是必要的。” 张梦怡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像是早已在心中将赫连斩月的名字从生者名单上划去。 他并不觉得自己言语残酷，因为他自己，也早就抱着赴死的决心。 一名洞虚后期的修士，在今天这个局面里都准备赌命，还有什么牺牲是不可接受的？ “难道我堂堂洞虚修士的命，就不值一名结丹小辈？”他心中冷笑一声。 就在此时，李沐阳的声音慢悠悠地插了进来，如春风拂面般轻巧，却让张梦怡差点咬断后槽牙。 “那个……梦怡老弟啊，这弟子本尊也挺喜欢的。” 李沐阳讪讪一笑，一手托腮，一手随意划了划火堆，抬头望天，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语气里有几分调侃，但更多的是无奈。 “这斩月小丫头……说实话，性子直爽、豪气仗义，而且还挺有钱。”李沐阳嘴角一翘，真心实意地补充了一句，“我喜欢。” 张梦怡盯着李沐阳，眼神中满是“你特么给我正经点”的幽怨。 “更重要的是，” 李沐阳斜眼瞟了张梦怡一下，低声道：“霜璃那丫头，对她情同姐妹。若是斩月死了，她怕是会疯。你让我怎么当这个师尊？” 他摊了摊手，一副“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样子。 “咳咳……所以说梦怡老弟，这事嘛……咱们得讲究策略，不能蛮来……” 﨔 第五百六十章 我敢赌她一定动心 张梦怡懒得搭理他，抬手掸了掸袖子，神情重新变得冷峻。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一条路。” 他目光锐利如剑，扫过众人，“那便是——必须一击毙命，杀玉罗真人于破绽之间！但老道并无此把握，就算趁其打坐恢复时自爆，也不过伤其根基，难保成功。” 他盯着李沐阳，声音如冰：“李剑尊，可有良策？” 李沐阳不答，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厉天行，面色郑重。 “厉宗主，可有什么办法？” 厉天行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怔住，抬手指着自己，满脸错愕：“啊？我？” “对。”李沐阳斜睨他，“你的亲传弟子，你不想让她死，就自己动脑子。” 厉天行脸色一白，脑袋里“嗡”的一下。他不是没想过解决之道，甚至一度打过自己上玄水灵根的主意，可惜失败了。 不是谁都有张梦怡那种天赋，能靠吞服灵根灵髓再反向凝结出完整玄水灵根。 更别说主修功法、灵脉承载、气运护体，每一步都凶险异常。他想了半晌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一道轻柔的女声在人群外响起，如一缕春风拂过山谷： “前辈们，晚辈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开，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走了进来，眉眼清秀，举止温婉。她微微低头，向众人施礼，神情虽怯生生，却带着一股难得的坚定。 张梦怡眉头微挑，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后，眼神闪过一抹惊讶。 “你是……丹圣·丹绝子的女儿？”他沉声道，“丹青青？” “正是。”丹青青露出一丝苦笑，“母亲并不喜欢‘丹圣’的名头，她说那不过是外人夸张的虚名。可也正是这虚名，引来了杀机……” 她目光幽幽，脸上浮现一抹难以掩饰的忧伤。 “若非那虚名，或许母亲也不会被瑶池圣地擒去。” 张梦怡闻言脸色铁青，怒骂道：“玉罗那贱人，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一个炼丹师都不放过！” 他咬牙切齿，情绪愈发激动，差点起身便要冲出去掀翻瑶池圣地的大殿。好在理智尚存，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怒火。 “你说你有法子，快说！” 丹青青点点头，眼神坚定地看向张梦怡：“前辈可知，玄水灵根不仅是上上之资，更是极佳的丹体与炉鼎体质？” “听说过。”张梦怡眉头一皱，“不过……这和炉鼎有什么关系？” 丹青青一脸正经，纤手握着一枚瓷瓶，眼神炽热坚定。 “现在玉罗真人根基受损，” 丹青青缓缓开口，“她必须要立刻稳固伤势，否则境界就会持续跌落，甚至可能直接坠落出大乘之境。”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光芒。 “在这种时候，她一定会向我娘开口，请她炼制混元补天丹。” “就算……就算我娘没有，她也一定会搜尽瑶池宝库，逼出来一颗。” 张梦怡缓缓转身，看向她：“混元补天丹……药效虽强，但你也说了，不能立刻恢复修为。” “是。”丹青青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笑意，“可若是与玄水灵根结合使用，便能让这丹药的药效暴涨数倍，甚至在极短时间内稳固元神，重塑根基。” 张梦怡手指一僵，脸上有些抽搐：“你说的‘结合使用’……是怎么个结合法？” 她盯着他，眼神澄澈，不带半分羞涩：“双修。” 空气仿佛顿时凝固。 张梦怡：“……” 沉默一瞬，他整张老脸都红了，像个刚被揭开裤腰的小童。 “你是说，让我去跟玉罗真人……那什么？”他咽了咽口水，面容扭曲，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这、这不合道理！她是我仇人啊！” 丹青青却一脸严肃，言辞凛然：“张长老，咱们不是要杀她吗？你与其动不动就自爆元神，何不试试这种更……柔和一些的方式。” 李沐阳在旁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摸着下巴笑道：“这一招，妙啊！” “你想啊，” 他说着语气也变得活络起来，“哪怕你不真做点什么，只要能趁她松懈之际，在她背后狠狠来上一剑，让她走火入魔……再由我带弟子攻打瑶池，一个内应一个外攻——” “那可是前后夹击、双面开花！”李沐阳咂舌，“她还能躲得过？” 张梦怡瞪他：“你是认真的吗？这不是战术，这是引狼入室！” 李沐阳一本正经：“我这是以身饲虎，换取天命破局！” 丹青青见张梦怡神情犹疑，温声补充道：“其实也不用长老真牺牲自己——您也说了，玉罗真人这几千年来不近男色，她若真动了心，那一瞬间的破绽，就是您出手的时机。” 张梦怡皱眉：“但她会同意和我双修？我长得又不帅，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刺客反手镇杀。” “这您放心。”丹青青忽然微微一笑，取出一只精致的粉色瓷瓶，递到他面前。 瓷瓶打开，一股淡淡的馨香弥散而出，仿佛初春桃林中悄然绽放的第一朵花。 “这是……？”张梦怡皱眉。 “合欢丹。”丹青青声音低了几分，却带着莫名自信。 “此丹乃我娘亲手传我，当年她用此丹让我爹在百花谷宴会上失守心防，结果双修三天三夜才收场。”她面带微笑，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身世的开端，而是一件风雅趣事。 “此丹会让目标产生极强的心理代入感，如果服药者与目标之间存在哪怕一丝丝微妙的好感——哪怕是‘不讨厌’——都会被放大百倍。” “丹药激发的不是幻觉，而是加速情感产生与沉浸的能力。” 张梦怡眨了眨眼：“……你确定这是正道修士该用的东西？” “最关键的，”丹青青认真补充道，“玉罗真人也许没有道侣，但这不重要。她只要看见您服下这丹，自然会以为您就是她的命定之人。” “……这丹药有点过分了啊。”张梦怡嘴角抽搐，“这可是大乘期的存在，你就不怕她一巴掌把我拍飞？” “长老是玄水灵根。”丹青青语气笃定，“再打扮打扮，就像一块行走的补天神玉，又是救命之匙……谁舍得打？” “而且，”她顿了顿，眼神变得炽热，“我敢赌，她一定动心。” 﨔 第五百六十一章 马上突破！ 张梦怡望着她那副坚定又狐媚的小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世道……变了。”他低声感叹，“从前咱们打仗讲的是真刀真枪，现在居然让我靠色相了？” 李沐阳乐了：“你就当是反间计里的美男计。” 丹青青则正色道：“若前辈仍有顾虑，不妨亲去见我娘一面。只要她看到这合欢丹和前辈的玄水灵根，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意图。” “届时，她必会暗中协助。” 张梦怡怔住。 良久，他闭了闭眼，缓缓伸出手，将那瓶合欢丹接了过去，掌心沉甸甸的，不知是药重，还是心重。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幽幽叹了一声，“赌就赌这一局。” 谁能想到玉罗真人选择的刚好就是万剑山庄亲传大弟子，还受到万剑山庄老祖的喜爱呢？ 那确实不好再下杀手。 而张梦怡想要走牺牲自己的路子，但丹青青提供的方案明显比他自己的计划更有优势——无非就是要牺牲色相，却也总比没了命好，这条路子虽然够野，但有概率不死。 辛辛苦苦修到洞虚境，能活谁愿意死？ 他还想继续庇护真武圣地，看着真武圣地万古长青…… “还说你确定你娘亲能猜到？” 张梦怡虽然点头应下，但依旧不放心。 丹青青却只是轻轻一笑，那笑意淡得几乎像是花瓣飘过湖面，眼底却涌出深深的温柔与思念。 “她是我娘亲。”她低声说，“就算是风吹动我发梢的方向，她也能猜出我在想什么。” 张梦怡：“……” 一波亲妈羁绊暴击，让他当场哑口无言。 但计划虽定，还需补足关键一环。 李沐阳眉头轻挑，忽地灵光一闪。 他可不放心张梦怡单干——玉罗真人好歹是个活了两千多年的大乘老怪。 底牌法宝层出不穷，真动起手来，张梦怡怕是连个响都发不出来就被抹了。 他需要一个道具——一种能在危急时刻让他直接降临战场的宝物。 “系统，我问你，有没有那种‘一支穿云箭，万剑老祖立刻现’的召唤道具？” 【请玩家说人话。】 李沐阳：“……”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系统高冷的电子脸对他翻了个白眼。 “就是说，有没有那种能让万剑山庄老祖瞬间降临的宝物？” 他耐着性子重新组织措辞。 系统这回倒是痛快：【有的！当沈霜璃修为达金丹中期后，将开启一次‘至尊盲盒’奖励，玩家可支付5000万将奖励锁定为——穿云箭（万剑老祖专属召唤令）。】 李沐阳：？？？ 你不是说刚刚听不懂我讲话的吗？ 现在倒挺会顺杆爬！ 不过系统是傲娇就傲娇吧，关键时刻给出了解决方案也不赖。 他目光一扫，落在不远处正拿着灵芝对着光研究的小徒弟身上。 少女白衣胜雪，纤细的身子几乎要被霞光晕染透。 她修为不过金丹初期，此时正被灵气中的稀薄药香吸引，像个专注的兔子。 李沐阳悄悄走近，突然沉声靠近她耳边，用上了他那专属“卡着几十台破风灵舟发动机”的低音泡泡音：“霜璃啊，为师最近看你修炼有些松懈了。” 沈霜璃身形一僵，小脸“唰”地红透。 “为师对你可是一向期待颇高的。” 他轻轻挑眉，声如梦魇，“是时候…该突破一下了。” 沈霜璃一边咬着下唇一边悄悄后退了一步，却被墙角堵得退无可退。 她轻声反驳：“师尊……弟子七日前才刚突破金丹初期，灵气尚未稳固……” “你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李沐阳语气更沉，“我可是最看好你的。” 这一击直击心灵防线！ “师尊放心！我今晚就突破！” 沈霜璃仿佛遭遇劫雷一般身形一震，一秒落座盘膝，瞬间闭目入定，修炼状态开启得如同按了快进键。 围观众人：？？？ “她……秒入定了？”张梦怡张口结舌，仿佛看到了灵气界的修炼神话。 “而且……”一位宗主凝神看去，“你们看她头顶那缕清气……这分明是即将顿悟的征兆！” “顿悟？！金丹中期的顿悟？”另一个长老惊声问。 “才突破七天就要顿悟……这还是人吗？” “李剑尊啊，你这徒弟……” 张梦怡语调中透着几分艳羡，“修行进度这般猛进，可真叫老道嫉妒得牙痒痒。”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不远处正盘膝静修的沈霜璃望去，那双浑浊老眼中闪着亮光。 “不过……” 张梦怡话锋一转，略带迟疑地皱了皱眉，“今夜便想冲入金丹中期，是不是过于急促了些？以她骨龄推算，也就二十出头吧？金丹初期已是万中无一的天才，稳扎稳打才是正道。” 李沐阳没有出声，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急？ 这老家伙怕是忘了是谁命悬一线，连合欢丹都吞下去准备搏命的。 若不是看在这老家伙也算朋友一场的份上，自己早该将沈霜璃扔进灵泉池里泡三天三夜，再配十轮模拟训练了。 外人只看到沈霜璃的年岁与修为，却不知她天赋已然堪比上古神体，再加上自己送的开挂大礼包与辅助系统……说是人间BUG也不为过。 更何况，那位玉罗真人如今十有八九已经在四处搜查张梦怡的踪迹。 只要对方稍有疯狂倾向——比如发动灵魂投影术之类的神通，即便是小世界也不见得能百分百阻拦。 最重要的还是：张梦怡……根本就是个坐不住的老家伙。 李沐阳余光一扫，就见这老道正一脸若有所思地抚摸腰间储物袋，那模样像极了准备拔剑去拼命的样子。 果不其然，下一瞬—— “计划既定，老道便不再多留。” 张梦怡一拱手，神情肃然，“留在此地虽安全，终究非长久之计。若是因此连累你……老道心中不安。此番出去，也是了结一桩恩怨。” “别急。”李沐阳悠悠开口，抬手制止他。 “你不如等我徒儿修炼完成再走？”他语气平静，却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张梦怡微愣，眉头微皱：“可老道恐怕拖延不得太久——” 话未说完，沈霜璃面前的灵气忽然剧烈翻涌！ 﨔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一支穿云箭 “嗡——” 一圈宛如金波荡漾的光晕自沈霜璃丹田中升腾而起。 紧接着，一缕金光破顶而出，竟在她头顶结成一道金丹虚影，悬浮而转！ 金丹期中期的气息陡然扩散，宛若一轮金阳在闭关之地升起，灵气化作飞鸟流泉，纷纷涌入她的体内。 张梦怡瞪大双眼，嘴角微张，胡须都在颤抖：“这……这是……” “她刚刚还只是金丹初期，这才——这才几个呼吸，就……就突破了！？” 他目瞪口呆，看向李沐阳，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李沐阳自己也有些懵。 不是说好了今晚之前突破吗？这才刚开个头啊，就已经成了？ 这不科学！ 但表面上他仍是风轻云淡地挥了挥衣袖，笑容恰到好处地潇洒：“本尊之徒早已在初期境界停留多时，今朝只是灵机一动，水到渠成罢了。” 他朗声一笑，装得比谁都镇定。 “所谓修行，当如破冰之舟，一旦撬动界限，便可直入深海。” 张梦怡嘴角抽了抽，心道：你这‘停留多时’……怕不是七天不到？还灵机一动，简直离谱！ 他忽然有种怀疑自己修行之路是否走错了方向。 而另一旁，厉天行则默默退了一步，喃喃嘀咕：“这哪里是厚积薄发……简直是外挂暴击……” 沈霜璃气息逐渐稳定，双眸未睁，却已开始调息收功。 李沐阳见状，神识轻轻一探，确认她状态无恙，这才悄然打开系统界面。 【恭喜玩家完成修为突破：金丹中期】 【已解锁：至尊盲盒·金丹中期】 一道熟悉的紫金光芒自系统中浮现。 与先前那枚青铜质感的盲盒不同，这次的至尊盲盒表面流光溢彩，雕刻着一名姿容绝艳的女修盘坐图案，怀抱丹丸，小腹位置镌刻着金色法轮，代表着金丹圆满之意。 李沐阳看了眼解锁提示。 【是否消耗5000万￥锁定奖励：穿云箭（万剑山庄老祖版）】 李沐阳不由地挑了挑眉。 嘴角轻抽，眼神一斜，落在屏幕那两个选项上。 他果断选择了“是”。 一束紫金色光芒在视野深处炸裂开来。 盲盒打开，奖励缓缓浮现—— 那是一支通体金色的箭矢，形制修长，造型古朴。箭头仿若鹰喙般锐利，箭杆处隐隐浮现一道灵纹。 箭羽呈半透明状，流光在羽梢跳跃。 最醒目的，是箭身上那一行烫金篆字：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万剑山庄老祖，急急如律令！此乃极品灵器，仅限一次性使用！” 李沐阳默然片刻，嘴角抽搐得更加剧烈了。 他神色凝定，意念微动。 刹那之间，一道紫金色光流在他掌心汇聚，如龙似电，凝结成一根流光溢彩的金色箭矢。 箭未现形，天地已为之一滞。 下一瞬，嗡——！！ 沉闷而恢宏的共鸣自他掌中响起，犹如某种禁忌神器从沉眠中苏醒。 一股金芒猛然冲霄而起，宛若贯穿小世界天幕的雷霆之柱，直冲九霄！ 安沁峰四周，天空顿时被金光染成梦幻般的淡金色，仿佛天道在此刻停滞，乾坤在他手中颤栗。 原本悠然流动的云海也骤然紊乱，灵气如龙卷汇聚，形成一座倒悬的灵气漏斗，盘旋于安沁峰上空，如天眼俯瞰大地。 小世界中的修士皆感受到这一异象，纷纷震动，投来或敬畏或惊疑的目光。 “天啊，那是什么？！” “是法宝显灵？这等异象未免太惊世骇俗了！” “那位前辈手里，竟然……是一件极品灵器？！” 张梦怡也抬起头，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浓烈的兴趣。 即使以他阅历之广、见识之高，在这一瞬间也感到一丝无法掌控的不安与好奇。 “老道修行两百余载，自诩见过不少灵宝神兵。” 他捋着胡须，眉头紧锁，“但这东西……倒是让人眼前一黑，心中发虚。奇也，怪也！” 李沐阳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静静注视着手中箭矢。 那是一支古朴厚重的金色长箭，箭杆如神金铸就，散发着柔和却无法逼视的威压，仿佛一支箭能镇压山河、一念间贯穿诸天。 箭尾处铭刻着一行烫金的古文，灵力鼓荡之间，隐约能听到悠悠雷音诵念其中词句：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万剑山庄老祖，急急如律令。” “此物，名为‘穿云箭’。” 李沐阳语气悠然，轻抚箭身，转身对张梦怡说道，“乃是本尊偶得的一枚神物，梦怡老弟你若持此物，只需念出口诀，不管你身处何地、面对何敌，本尊——都能瞬息降临，助你一战。”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道雷音在场中炸响。 张梦怡眼神一凛，伸手接过箭矢，指尖刚触碰到那箭杆，便有一股冰凉的金气顺着指脉涌入识海，似乎在与他灵魂建立某种联系。 他低头看了看箭身，又望向李沐阳，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此物……真有此等神异？” “试试看。”李沐阳微微一笑，语气笃定，“喊出口诀，你自会知晓。” 张梦怡犹豫了一瞬，终于低声念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万剑山庄老祖，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落，箭身微颤，一道无形的灵识烙印瞬间凝聚，融入他识海之中。 张梦怡顿时心头一震，仿佛与李沐阳之间的空间距离被某种神秘之力压缩成虚无。 他甚至隐约能感受到对方那一缕神识正沉静地驻守在这支穿云箭内，只要他念动口诀，李沐阳便可瞬息而至。 “好！” 他眼神一振，郑重地点头，“如此至宝……老弟我就却之不恭了！” 将‘穿云箭’收入储物袋中，他的眼神恢复往昔锐利，连带着那一丝迟疑与畏惧也随之消散。 张梦怡缓缓站起，身上气息凝实如刀，“老弟如今也不多做纠缠。若那玉罗妖女真要动手，便让她看看我是不是只会逃命！” 他抬手一挥，在安沁峰泉水边立下一盏青铜魂灯，灯芯点燃，跳动的火焰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 李沐阳一语不发，转身伸手，在虚空中一劈！ “咔——” 空间在他掌下仿若薄纸被撕裂，露出一道幽深漆黑的裂缝，裂缝中灵光翻涌，如海潮般向外扩散。 张梦怡迈步而行。 那身影高大、背影坚决，宛若一柄出鞘的长剑，锋芒毕露却又寂寥无声。 “道友——保重。” 有人低声叹道，眼中隐有敬意。 他却未回头，只在空间裂缝前停步片刻，微微侧首：“此去若老弟我未归……你可替老弟收尸。” 话未落，人已入裂缝。 光影扭曲中，他的身形逐渐隐没，只余那盏魂灯微微摇曳。 﨔 第五百六十三章 演起来了 李沐阳看着空间缓缓闭合，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摊开手，唤出系统界面： 【主线任务3.0：揭露圣地阴谋，剑挑瑶池圣地】 任务完成率从原本的9.8%，突然一阵震荡，缓缓上升—— 13%……29%……51%…… 最终稳定在【成功率：42%~69%】区间。 “成了。”李沐阳低声自语，眼底却没有太多轻松，“虽非十拿九稳，但……已经比预想的好了许多。” 他抬头望向远方苍穹，眼神如电。 “老弟啊，剩下的……就看你演得是否精彩了。” “而我……” 他转身，望向闭关处的沈霜璃。 “得加快节奏了。” …… 玉罗真人静坐于瑶池圣殿深处，天机镜前，青丝如瀑，面如寒玉。 从旭日初升到日落西山，她始终纹丝不动，连衣袂都未曾随风飘动分毫。只有那双如寒潭般幽深的眼睛，始终凝视着镜面那片死寂般的迷雾。 其间有几位瑶池长老和嫡传弟子曾试图上前禀报，但还未靠近，便被她身边升腾起的冷厉威压生生逼退。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连她，堂堂瑶池之主，合体期巅峰的大修士，居然查不到一个区区拥有玄水灵根的修士！ “他该不可能是……彻底消失于天机之外了吧？”她心中暗咬牙根，神色愈发阴沉。 “还是说，万剑山庄那疯子抢先一步将人藏进了自开的洞天小界？” “哼，他凭什么快过我？！” 玉罗真人的指节不自觉地收紧，薄怒爬上眉宇，但她又强自压下情绪，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天机镜。 忽然，天机镜中那一团如死水般的雾气，似被什么打破了平衡，一圈圈宛如水滴落入的涟漪泛起。 她瞳孔一缩，神识微震。 镜中迷雾徐徐退散，一副山水交织的画面渐渐清晰：远山如黛，林深见鹿，云雾缭绕间，一位儒雅书生缓步前行，背影从容，神色平静，仿佛正漫步山林，尽赏风景。 玉罗真人屏住呼吸，右手微抬，在镜面上轻轻一抹，景象随之放大。 定睛一看，那书生五官清隽，气质温润，神态悠闲，行走之间灵气流转，一缕若隐若现的蓝色光晕在他身上闪过。 “果然是……玄水灵根。” 玉罗真人心头狂跳，几乎按捺不住出手的冲动。 她既惊且喜，甚至忘了维持往日高高在上的从容优雅。长袖一甩，索性不再等凤轩出行，手掌一按虚空。 “咔——” 如水幕般的空间扭曲裂开，一道通往镜中山林的门户轰然打开。她身形一动，宛如流光穿梭，瞬息没入其中。 而那片林间山道上的张梦怡，心中微微一颤。 他猛然间感知到周围灵气剧烈波动，一股熟悉却令人寒意直冲脊背的神识如幕降临，笼罩在他头顶。 是她。 他无需转头，就知道那位瑶池圣主、玉罗真人，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明明已尽力收敛气息、伪装身份，步态、神韵、灵力波动皆以极高标准模拟凡俗文士，可那一瞬间的紧张，仍在他心底投下暗影。 曾经，他对自己的伪装术自信满满，但被万剑山庄老祖一语道破身份之后，破绽之下，信心也被撕开了口子。 “不会暴露吧？不至于这么倒霉……”他心头叫苦。 尽管心中发虚，面上他却一如既往地镇定，从容迈步，如行山访友的风雅之士。 玉罗真人飘然而至，凌空而立，一身烟霞宫裙轻舞，眼眸中却带着一丝不屑，“低阶蝼蚁，无知妄为。” 她一抬手，虚空中凝出一道无形锁链，封住了张梦怡前行的去路。 张梦怡脚下一顿，表情中透出一丝讶异，仿佛方才察觉周围灵气微妙变化。他抬眼四顾，缓缓转过身来。 “咦？” 眼前景象令他微微一怔。 只见玉罗真人背后浮现出一方繁花盛开的桃源幻境。花影缤纷、鸟语蝴蝶、灵雾弥漫，宛若仙家之地。她赤足踏着由香雾凝成的彩桥缓缓降落，气机所至，天地灵气狂涌而来，甚至出现了灵气液化的征兆。 “这女人每次出场都要搞这么一出。”张梦怡内心翻了个白眼，但面上却瞬间切换成呆滞状态，似乎被美景和她的仙姿所震慑。 目光呆呆望着她，嘴唇嗫嚅，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玉罗真人见状，心中微微一笑—— “被镇住了。” 她对自己的气场和法相从未失望过，哪怕是一些自命不凡的元婴修士，在她面前都得低头。 于是，她并不着急开口，而是等着对方先表态，习惯了被人俯首称臣的姿态。 山风微拂，仙雾缭绕。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 终于，张梦怡仿佛挣扎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 “仙子……仙子是何人？” 此话一出，张梦怡心中顿时一万个苍蝇齐飞。 ——去你大爷的！这句台词我自己都尴尬！ 他原本是想等对方先说话，再顺势接应，结果忘了这女人最喜欢摆架子。 玉罗真人眸中果然浮现一抹满意的笑意。 她没有回答，只轻轻一笑，周围山风竟随之顿止，花香更盛，如梦似幻。 她心里已经认定：这个“书生”，已经入套。 山风轻拂，灵雾氤氲，山谷静谧如画。 玉罗真人轻抬玉手，衣袖拂过空气，如水波荡开虚空余韵。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名俊秀的书生，眸光中掺杂着审视与兴致。 “本尊乃瑶池圣地宫主玉罗，”她声音如玉珠落盘，带着一种天然的尊贵与傲慢，“偶行至此，窥得气机，推算得此地必有灵脉异动，遂特来一观。” 语气虽是随意，眼神却不容抗拒。她言辞中并未点破身份，只一句“玉罗”便足以让整个修真界战栗。 她当然可以不多费口舌，直接将这元婴修士掳走。可惜，眼前这人皮囊不差，眉眼清俊，衣袍虽旧却整洁得体，不显市井之气，倒颇有几分书卷风雅。 再加上她一贯厌烦粗鄙与血腥，此时此刻，倒不如换个趣味的法子。 若能亲眼见证一名天资出众、对她心怀敬仰的修士，从满脸崇拜到魂飞魄散，从仰望仙姿到跪地哀鸣……那场景，倒也值得她花费几分时间演一出。 﨔 第五百六十四章 百花簇拥中的帝王 “玉……玉罗真人？！” 果不其然，张梦怡猛地瞪大了眼，脸上浮现震惊与惊恐交织的表情，声音微颤，仿佛连舌头都打了结。 下一息，他身形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几乎贴到了湿润的青石上。 这动作诚恳不做作，恐惧、敬畏、懵然，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交错而生。 玉罗真人微微颔首，唇角挑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就是这种表情，这才像是一个低阶修士面见她应有的样子。 若对方只有惊喜与雀跃，她反倒要起疑。但惊喜中带着惧意，才是真实。 她玉罗真人，不只是绝色宫主，更是千年老祖，修真界的天际大星，凡人仰之弥高的存在。元婴修士见她面色如常，才真叫不正常。 “无须多礼。” 她挥袖托起对方身形，声音缓和几分，如春风拂柳般轻柔。 “我瑶池圣地，广纳英才，最重天资。而你这般拥有玄水灵根，又气质不凡的修士，恰好合我心意。”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神情变得认真：“不瞒你说，本尊意欲收你为亲传弟子。” 此言一出，天地似乎都静了静。 张梦怡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感动，眼底泛起一丝迟疑与犹豫。他嘴唇动了动，似想开口，却又像怕亵渎仙人之意而吞下话头。 几息之后，他终于抬头，眼中仍有疑云：“前辈……可是……晚辈曾听闻，瑶池圣地一向只收女弟子？”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据说大雷音寺倒是只收男弟子，不知前辈能否引荐晚辈……去大雷音寺圣地？” 话音落下，玉罗真人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眼神陡然一冷。 她眉头轻挑，眸光中掠过一丝怒意。 “你这是……拿瑶池圣地当什么地方？”她语调压低，霎时间周遭灵气翻涌，四周云雾如海啸奔腾，林木摇晃，山鸣谷动。 “引荐你去大雷音寺？你以为本尊是那群敲钟诵经的和尚？” “瑶池圣地只收女弟子的旧制早废了，你是聋还是瞎？” 她轻轻一甩袖子，衣袂翻飞之间，天地似有雷鸣乍现，一道看不见的威压将张梦怡生生按得跪伏下去。 冷汗从他鬓角滑落，膝盖几乎要嵌入石缝。但他心底却一阵偷笑：果然中招了。 “前、前辈恕罪！晚辈……是小人之心了！”他连连磕头，语气急促中带着悔意。 “能得前辈亲自看重，是晚辈三生修来的福分！晚辈愿入瑶池，誓死不负前辈所托！” 玉罗真人这才稍稍消气，脸色不再那般冷峻。 正巧这时，一只金羽凤轩从远方腾云而至，霞光万丈，鸾鸣清啼。几名身穿玉色羽衣的女弟子驾着灵舟悬停空中，垂首候命。 “走吧。”玉罗真人一甩长袖，率先踏上灵舟前端的彩桥。 张梦怡拱手恭敬地随着她而上。登舟的一瞬，他撩起帘子的一角，余光扫过那道妖娆身影，心头轻轻一哼： “哼，这老妖婆八成还没看穿老道身份。” 原本他对这场计划百般抗拒，只因复仇而不得不为。 可如今看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若能混入她身侧，深得信任，再于关键时刻反手一击，令她气海崩塌，道基毁灭…… 在他漫长无趣的岁月里，这，恐怕比报仇更令人愉悦些。 …… 瑶池圣地，灵霞如瀑，万里云海。 金羽凤轩在云雾中平稳飞行，张梦怡立于船头，白衣猎猎，长发飞扬，整个人如雕刻在风中的玉像，俊朗而安静。 可他的心却远比外表宁静复杂。 凤轩背后，传来一阵阵目光的刺痛感。他不动声色，神识悄然扩散，便“听”见了那些目光中传递的情绪：喜悦，惊奇，讶异，欲望……但那不是纯粹的欢喜，而是带着“占有”与“猎获”的炽热。 若换作寻常元婴期的修士，怕是早就心潮澎湃，喜形于色，仿佛自己成了百花簇拥中的帝王。 毕竟，凤轩之上，除了他，便全是美艳非凡的瑶池女修。 那一个个美貌修士，玉肤朱唇，轻纱半掩，眼波流转之间自带仙韵。任何一人放到凡尘界都是倾城倾国之姿，何况是一群围绕着他？ 可他张梦怡不是那些容易沉迷春色的毛头修士。 他看得出，那些看似欢快、欣赏、甚至暧昧的眼神，其实都藏着毒刺。那些目光看人的方式，就像猎人看自己的囊中之物，像花匠挑选最合适的花盆来种下一朵新花。 他在这“女儿国”中并未感受到任何荣宠，反而感受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压迫。 这不是“欢迎”，而是“选材”。 若是他不知真相，或许早已被这幻象所迷，一步步走进陷阱，还心甘情愿。 但他知道太多，也经历太多。 他曾是太上长老，洞虚修为，知晓这圣地那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知道，这里埋葬过多少所谓的“天骄弟子”，他们一个个都是才华横溢之辈，也曾站在光辉巅峰，可最终都成了玉罗真人养蛊铸器的“材料”。 越是天赋卓绝，越是下场凄惨。 “呵……若是个不知情的年轻天才，怕是连死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吧？” 他低声一笑，手中紧握的剑柄微微泛起凉意。 此时此刻，杀意已在他心底一寸寸翻涌，仇恨如毒蛇盘踞。 他强压下所有情绪，面上却依旧装作羞涩而乖巧，恍若一位初入仙门、心无尘垢的年轻弟子。 他很清楚，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在见到丹青青的母亲丹绝子之前，他还需要时间。 需要靠近玉罗真人，需要博取信任，至少要能自由出入那处封印地牢。 可想博得一名大乘期修士的信任谈何容易？ 而丹青青给他的那些丹药，显然也不是用来“套近乎”的。 “该怎么做……”他轻抚剑鞘，微眯着眼凝望远方天际，那风中若隐若现的云桥像是通往一场炼狱的起点。 飞舟缓缓落下，停靠在一片仿佛世外桃源的灵山台地上。 一名容貌秀丽的化神期女修走上前来，声音清脆悦耳：“张师弟，这边请。” 她带着他穿过幽幽小径，行至一处布满灵藤花树的精致阁楼前。 﨔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大喜事呀 女修推门一笑，道：“以后这里便是你的洞府。” 屋中陈设典雅，处处透露着女子生活的痕迹，香炉、绣帕、铜镜、梳台……无不精致柔美。 空气中还残留着花粉香与淡淡的脂粉气，显然原来的主人尚未离开太久。 张梦怡扫了一眼，心中微凝。 “这个阁楼布置得也太……”他转念一想，嘴角一扬，装出一副小男生似的羞赧模样：“这个房间，是之前哪位师姐的？” “原是白霜师妹所居，她如今进入内阁闭关，暂时空出。”那女修笑着摆手，“你若觉得不适，待回头也可换。” “哪敢，哪敢。”张梦怡连忙摆手。 那女修又自储物袋中取出十余瓶丹药和三枚玉简，放在一旁檀木桌案上：“这是真人为你准备的疗伤与修炼丹药，足够你此阶段服用。三枚玉简是我瑶池圣地的核心功法，可任选其一修炼。” 张梦怡“哇”了一声，演得毫不含糊：“竟然一下子给这么多丹药？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啊？师姐你们也太豪了吧……那三本功法……我是不是可以一起学？” 那女修顿时笑喷：“你想什么呢？我们核心弟子也没你这么贪的，选一门吧，贪多嚼不烂。” 张梦怡讪讪一笑：“那……师姐你来选吧，我听你的。师姐你真漂亮。” “哼，小嘴倒是甜得很。” 女修笑盈盈地转身，衣袖如云，领着几名窃笑的师妹一并离开。 待她们脚步声远去，张梦怡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幽深如渊。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丹药与玉简，心中只有冷笑：“可惜……你们遇到的，不是你们想猎的羊。”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被灵雾笼罩的园林，似有几道若隐若现的倩影在林间游曳、窃窃私语。 他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脸上浮现羞涩的红晕，仿佛不敢多看——这反应极其自然，不着痕迹。 可心中却暗骂一句：“红粉骷髅，蛇蝎蛊巢。” 瑶池圣地，你准备好被我反噬了吗？ 张梦怡盘坐在雕花玉几前，三枚泛着莹润光泽的玉简整齐排列，仿佛等着他挑选命运。 他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讥诮。 这三本功法，一眼看去俱是品质不凡，最次的那本也是地品上阶，若是放在外界，早就能让无数散修为之抢破头。 可他仔细观摩了铭文与真气流转后，脸色微不可察地一变。 没有……长春功不在其中。 这才是最令人警惕的地方。 按理说，瑶池圣地自古传承的镇派神通，便是那部《长春功》：以自然灵息为本源，聚万木之灵，生生不息，既可修元神，又能驭草木。掌教真人玉罗，亦是修此功法而成就大乘，门中上下莫不以修此功为正统。 可他面前这三枚玉简，一部《玉虚神功》，两部无名炼体术，全是偏门之极的炼体功法！ 他虽未修炼过，但以其过往长老经验与阅历，心中已有断语： 《玉虚神功》专走外炼之道，强调神魂与肉身双淬，成就后皮如美玉，骨若琉璃，防御坚不可摧，堪称绝顶护体之法。但它并无凝气聚神、驭灵御术的奥妙，根本不合瑶池以术法传承为主的体系。 其余两门看似功效各异，实则皆为强化肉体血脉之功，隐约有强行扩张筋骨、锻炼五脏的迹象。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怕是担心我这‘材料’体质不够牢靠，成丹失败吧？” 在瑶池圣地久居多年，他怎会不知传闻中的“人丹之术”？虽属禁忌秘法，但在某些传承中，若能将一位修士的精气神炼入丹炉，再辅以混元天地灵药，便可炼出堪比神丹的药物，且具有宿主修为印记，可供人吸收。 而那成丹的关键因素之一……正是这“炉鼎”的体魄强弱。 若张梦怡不是知情者，此刻恐怕早已感动得热泪盈眶，以为自己受到了什么天大恩遇。 他将玉简随手拈起，神情恰如一个贪婪却谨慎的年轻修士，嘴中喃喃道：“三本都挺好，能不能全练啊……” 这种话，正好迎合他们的期待。 …… 而在凤羽宫内，玉罗真人正端坐在莲台之上，神情恬然，周身灵气流转，发丝无风自舞。 那名化神期女修快步而入，躬身行礼。 “真人，方才属下亲自送功法与丹药至张梦怡洞府。他未显任何异常神通，言语举止亦无破绽，表面看来似乎相当满意，还夸弟子长得好看。” 玉罗真人轻哼一声，唇角勾起讥讽的冷意：“这些年我见过的男人，还少么？一个个都一个德行。” “能忍到现在，还没露出破绽，倒也算心机过人。” “不过无妨。” 她缓缓起身，语气清冷中带着一丝残酷：“只要他按我安排的方式乖乖炼体，那便让他逍遥几日。若是敢有违逆，就封了修为，丢进地牢日夜灌丹，看他几日能撑。” “属下明白。”女修恭声答应。 玉罗真人轻轻闭目。她的计划，已推进至最后几步。 只差那颗——绝品混元补天丹。 若丹药到手，辅以赫连斩月的五灵绝体，再加这具炉鼎之体，炼成人丹之后，她便能引灵升华，逆轮回而上证道仙阶！ 她的眼角微微泛起细纹，那是近来剑意侵体所致的岁月腐蚀。 若非如此，她也不必急切。 轮回剑意太过霸道，自那一役之后，她虽暂压体内毒意，但每隔月余便要消耗大量灵力压制。若不能尽快以补天丹稳固元神，修为极有可能跌落大乘之下。 一旦跌境，连她身上的气机也会暴露，到时第一个来取她性命的，便是大雷音寺那老秃驴。 仿佛是呼应她心思，一名瑶池弟子疾步入内，面露喜色，朝玉罗真人躬身行礼：“真人，有喜事禀告！” “哦？”玉罗真人睁开眼，目光微亮，语气中已有几分料定：“可是丹绝子那边？” “回真人，弟子巡查地牢之时，丹绝子亲口传话：绝品混元补天丹，已炼成！” 﨔 第五百六十六章 他哪来的丹 “好！”玉罗真人长身而起，衣袍猎猎作响，声音中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果然双喜临门！” “真人不但得玄水灵根鼎炉，又得补天丹……天助我也！”她神情一振，仿佛已看到自己超脱万法、遨游仙域的未来。 可她话音未落，那名弟子又低声补充：“真人，大雷音寺也传来口信。” 玉罗真人神情一滞：“说。” “他们表示愿放弃赫连斩月的五灵体所有权，但索要部分余材。他们那边付出甚多，若毫无回报，将来难免心生怨怼。这是大雷音寺一业老和尚的原话。若真人不同意，他说，便当此联盟缘尽。” 一瞬间，玉罗真人眸中杀意如冰霜般凝聚，整间凤羽宫温度骤降。 “这老秃驴……居然敢威胁我？” 她冷笑一声，却终究缓缓收敛杀意，转身凝视窗外万里霞光，沉声道： “如今正是关键之时，不可与大雷音寺翻脸……他们还能为我挡灾一程。” 她话锋一转：“告诉他们……本尊答应分出些无用之物。但——告诉一业老和尚，本尊的退让只有一次，若敢蹬鼻子上脸……”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在场所有弟子都懂。 若真人得道成仙，整个乾元界，便将随之更迭格局。那时别说一业老和尚，哪怕是归墟中那些苟延残喘的老怪物，也将匍匐在她脚下！ “行了，去把丹绝子和混元补天丹请出来。”玉罗真人轻声吩咐。 一旁的弟子闻言立刻点头离去，而玉罗真人心中的那一丝不快，也终于随风散去。 大雷音寺圣地的威胁固然令她不悦，但与眼前的大喜之事相比，不值一提。 她的目光转向下方，那些弟子眼中兴奋、敬仰、甚至有些隐秘渴望的光芒，令她心中一阵得意。 毕竟，混元补天丹是修士梦寐以求的奇丹，尤其是绝品等级，更是堪称可遇不可求。 服之者可稳固丹田，修复灵根瑕疵，甚至有逆转资质之神效。 以往她瑶池虽也炼出几枚补天丹，但品阶普遍平庸，最多不过凡品。 这次不同，这是一枚绝品——由她一手促成、由丹圣丹绝子亲手炼制。 想到此，玉罗真人扬声道：“召集所有弟子，共赴盛典，见证绝品混元补天丹出世！” 一众弟子欢呼出声，俨然将这当作宗门千年难遇的盛事。 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真人竟然愿意展示丹药于众，莫非以后我们也有机会服用？” “若是能分一枚凡品混元补天丹，也足以让我突破桎梏……” “真人，那新来的弟子也叫上么？”有弟子忽然提问。 玉罗真人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似是无所谓地挥手：“无妨，让他一并前来吧。” 与此同时，丹绝子在后殿沐浴更衣。 玉罗真人派人传令，要求她必须以仙姿示人，不得带有囚徒之态。 虽然这仪式感在丹绝子眼里多少有些滑稽，但她也乐得配合。 反正这身躯早已麻木，何妨穿上这道貌岸然的仙衣？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能摆脱身上那股奇异的辣条味道——那股味道几乎附骨三日，令人作呕。 洗净身躯，换上雪白素衣，丹绝子抱着一尊淡金色丹炉，随几名引路的女修缓步走上广场中央。 高台之上，玉罗真人已静候多时，周围数百道目光纷纷聚焦在她怀中那座古朴丹炉之上。 丹绝子心中波澜不惊，唯有冷漠的观察。 “好个灵气丰沛之地……” 她暗自评价。整个广场四周镶嵌着灵玉柱，池水如镜，水面之下更有灵脉交汇，构筑出一个浑然天成的灵气循环法阵。 在这里闭关一年，等于外界三年。 可惜，这份先天优势，却被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拿去做了炼人丹的温床。 她轻轻一瞥，便看到下方弟子中混杂着一个不合群的身影。 男子。 瑶池圣地，从不收男弟子。 即便有女弟子私通外界道侣，若被发现也会被逐出宗门，严加处置。 可眼前这个青年，竟身着瑶池道袍，立于人群之间，气息平稳从容，不卑不亢。 “他是谁？”丹绝子微眯双眼，眉心处的月牙灵印悄然浮现。 随着灵印展开，她顿时看到青年身周水汽流转，浓郁却黯淡，竟是玄水灵根之象。 她心神一震。 五灵绝体中，最难得便是玄水灵根。如今瑶池竟找到了拥有此灵根之人……如此说来，五灵之材已然齐备。 “真快……”她心中浮起一丝担忧。 可下一刻，她眉头一皱，目光骤然凝住。 那青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青白瓷瓶，甫一打开，便有一缕淡粉色雾气袅袅升起，幽香四溢，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轻浮与暧昧。 “这味道……”丹绝子骤然变色。 ——合欢丹！ 她猛地捏紧丹炉，指节微白。 随着一道低沉而悠远的钟声在整个圣地上空回响，瑶池圣地顿时鸦雀无声。 那钟声由三声组成，回音层层叠叠，宛若天界仙音降临，敲动人心。 所有弟子都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体，面朝神宫的方向，神情肃穆。 玉罗真人来了。 从金碧辉煌的神宫主殿中缓步走出的，是一位面容庄雅、身着流仙宫裙的女子。 她周身被金丝白纱包裹，衣袂飘飘，宛如九天神女降凡。 她一出现，便立刻引来万众目光，身边数位长老与亲传弟子恭敬随行，宛如众星捧月。 丹绝子站在广场中央，感受到那一股若有若无的精神压迫，像是一头蛰伏在高空中的灵兽正缓缓探出头来审视众生。 她心头微凛，连忙眨了眨眼，额前那抹淡白色的月牙印记悄然隐去。 她关上了灵眸。 ——太危险了。 继续窥视下去，怕是会被玉罗真人那敏锐的神识察觉端倪。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鞋尖的一处尘点，仿佛那是天地间唯一值得注视的存在。 但心中早已波涛起伏，难以平静。 她刚才所见，决然不是错觉。 那男子手中之物，正是“合欢丹”无疑。 她绝不可能认错。那股细微到极致、却又穿透一切防御的幽香，只有她与自己的女儿丹青青才知其根本。 这世间，知道这枚丹药完整丹方的人，只此两人。 那么问题来了： “那少年……怎么会拥有合欢丹？” 﨔 第五百六十七章 你要不要，不要我丢了 丹绝子在心中反复思索，最终，一个合理的猜测逐渐浮出水面。 “青青，莫不是你布的局？” 她眼神一颤。 合欢丹表面上只是一种怡情助兴之物，但真正的效果却隐秘而致命。 它在男女独处之时释放的魅力，是一种穿透心神、令人心防尽解的力量。 哪怕是洞虚修士，甚至更高境界的存在，在特定情境下，也会被这丹药左右心智。 她当年就是用这枚丹药让那位高高在上的道侣臣服于自己，堂堂洞虚巅峰，抵挡不住那股隐性诱惑。 而如今，那少年……不，那“男人”，竟将这枚丹药随意携带在身。 他的身份，恐怕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丹绝子猛然抬头，眼角余光再次落在那穿着瑶池弟子道袍的青年身上。 此刻他神情自若，仿佛毫无察觉周围的动静。 她却知道——这个人，必然是有备而来。 “带着合欢丹混进瑶池……不被察觉身份，甚至被安排入弟子序列。看来他的幻化之术极高，连我一开始都险些未看穿。” 她心念如电，瞬间想到了种种可能。 此人不可能只是个元婴小修。 他是来刺杀玉罗真人的，甚至很可能就是以“双修”之名，诱玉罗真人现出破绽的关键一子！ “女儿，这是你一手布下的棋子吗？你是想借此人之手，杀了玉罗真人？” 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怅惘的笑。 “好姑娘……娘没白疼你。” 就在这时，那个男子忽然抬手揉了揉眼睛，仿佛有沙子进了眼。 他随后将头顶发髻散开，随手拨弄了几下，将一撮藏在脑后的灰白发丝拽到肩前。 动作自然而随意，没人多看一眼。 但丹绝子的眼神却骤然一凝。 “那撮灰毛……” 她眼神颤动，脑海中猛然跳出一个熟悉又令人啼笑皆非的名字。 “张梦怡？” 她差点笑出声来，却又强行按下。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乾元界出了名的老顽童——洞虚八境的老怪物，张梦怡真人。 他有个独特的标志，便是脑后那撮灰毛，据说是某次闭关炼丹时引发雷劫被劈白了一撮，再也染不回来，索性保留下来当成“标识”。 “张梦怡老道，竟是你？” 丹绝子彻底明白了。 合欢丹是丹青青所制，说明她早就和张梦怡达成某种协议，才敢把这样重要的计划托付出去。 可这个计划太大胆了！ 以洞虚之境，伪装成元婴新弟子，混入瑶池圣地，只为等待与玉罗真人“独处”的机会？ 就算再擅长幻化术，要维持这般长时间的气息伪装，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做到。 但张梦怡是个疯子，是个真正敢玩命的疯子。 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装到最后一刻。 “这老道疯得可以，女儿也狠得可以……” 她眼神微闪，低声喃喃：“那我……也不能落后。” 若想计划成功，就不能等到玉罗真人真正下手炼人丹时再出手。 那时一切都晚了。 她得想办法提前干预，哪怕只是打乱节奏，也能为张梦怡争取机会。 她抬头看了一眼玉罗真人那平静如水的脸庞。 “你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可你根本不知道，棋盘早已被人调换。” 她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这场“盛会”，或许比她预想的更精彩——甚至比炼制混元补天丹还要精彩百倍。 玉罗真人端坐于高台之上，金玉宝座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气势逼人。她眉眼轻挑，薄唇微启，语气中不带丝毫情感地道： “丹绝子，将你炼制的绝品混元补天丹呈上来给本尊看看。” 这句话如同一道霹雳劈落，众人一阵骚动，目光纷纷落在那一袭墨绿丹袍的女子身上。 丹绝子抬起头，眼眸平静如湖，与玉罗真人遥遥对视。她未言一语，神情冷淡，却分明透出一丝拧紧的倔强。 四周一时静如死水。 玉罗真人眼神微冷，瞳中寒意一闪。她何等人物，自然知道丹绝子在顾忌什么，心中所求是什么。她嘴角轻抿，不再多言，只是朝身旁站着的一名白须长老微微点头。 长老心领神会，转身离去。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他便领着一位身着素裙的女孩重新现身于殿前。 那女孩脸蛋微圆，皮肤白嫩得似能掐出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闪着惊恐地扫视四周。 显然，她被照料得极好，眉间虽有些拘谨，但神情安然无恙。 丹绝子的目光在女孩身上一扫而过，眼中闪过一抹细不可察的柔色。她轻轻点头，唇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玉罗真人不耐地开口：“本尊言出必行，只要你乖乖为本尊做事，你女儿自然平安无虞。如何？” 丹绝子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她没有应声，只是一步步走到殿前，从怀中取出一个暗金色的丹炉，双手托起，单膝跪地，将其呈至玉罗真人面前。 “请真人——开丹。” 声音清冷如雪，却带着一股抿着怒意的敬重。 玉罗真人终于站起身，衣袍轻摆，步履无声地走到丹炉前。她捏住炉盖，略一沉吟，才缓缓揭开—— 一股温润无比的气息顿时弥散开来，仿若春风拂面。 她本以为那股传闻中的“辣条味”会扑面而来，甚至已经暗中运转灵力护住嗅觉，没想到，空气中弥漫的却是一股近乎圣洁的药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丹炉中，唯有一枚淡金色的丹药静静躺着，形圆如珠，光芒不耀却极稳，犹如一颗沉淀万古的琥珀宝珠，丹纹缠绕，如灵蛇吐息。 “这气息……” 玉罗真人手指一震，终究按捺不住，取出丹药，在鼻尖轻轻嗅了一口。 瞬间，一股暖流自鼻息灌入识海，她只觉神魂如沐清泉，浑身血气如潮水般温顺舒畅，连心口那处许久未通的隐疾仿佛也在轻轻松动。 这……正是仙品混元补天丹曾带给她的感觉。 “这丹药，是绝品无疑。” 但她眉头依旧未曾舒展，而是压低声音道：“你这一炉，就只得此一颗？” 丹绝子神色不变，冷淡道：“十颗混元补天丹，一炉造化之下，仅得一绝品，其余皆为凡品。你要不要，不要我丢了。” 她话语锋锐，句句在试探。 﨔 第五百六十八章 瞌睡送枕头 玉罗真人却并未动怒，反而眼神闪动，像是在权衡什么。她思索片刻，淡然道：“将剩下的凡品丹药也取出来，本尊要亲自过目。” 丹绝子不再多言，手指一拂，储物戒灵光一闪，九颗通体莹白的混元丹顿时跃然于玉盘之上，由旁边一名女修恭敬地捧到了玉罗真人跟前。 玉罗真人凝目细看。 这九颗丹药虽无绝品之势，却也丹纹清晰，纹理与绝品丹药一脉相承，显然同出一炉。色泽匀称，气息稳定，确实是上品中的凡品。 她终于放心几分，拿起其中一颗，扫视在场弟子，声音不大却足以传遍整个广场： “混元补天丹虽为凡品，但对于稳固境界，辅助突破瓶颈亦有奇效。此乃绝品丹师所炼之物，可有弟子愿意试药？” 话音落下，场中一静。 一众瑶池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不动，眼神游移。 不是她们不信丹绝子之名，只是曾经的试药经历太过惨烈。那些年，为了调出真正的混元补天丹，多少丹师、多少秘方都被请进圣地，一炉炉丹药接连问世，但真正有效者屈指可数。 试药的弟子，轻则走火，重则神魂损毁、境界全废，修行之路至此为止。 那段试药的日子，几乎成了许多弟子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一次，哪怕是丹绝子出手，也没人敢轻易上前。 瑶池主殿内，气氛一时凝固。 玉罗真人端坐在高台玉座上，纤指轻点玉盘，清脆的碰击声回荡殿中，声音却如坠冰窟：“既然无人自愿——” 话未说完，人群中一道身影忽然挺立，随之一只手高高举起，语声铿锵：“弟子张志丙，愿为真人一试丹效！” 众人愕然侧目。 那是个身着浅蓝长袍的年轻弟子，容貌清秀，眉宇间一股正气昂然，双目炯炯，竟无半分畏惧。人群自觉分出一道通道，让张志丙缓步上前，踏步坚定，宛如赴义。 玉罗真人原本因无人响应而泛起的不悦，在看到张志丙那副义无反顾的模样后，顿时略有缓和。 她微眯双眼，细细打量这名新入门不久的弟子。张志丙虽资历尚浅，却拥有罕见的玄水灵根，正是她原本打算重点培养的对象。 沉吟片刻，玉罗真人语气稍缓，却依旧冷峻：“张志丙是我瑶池圣地未来的重臣，岂能轻易试药？” 她环视殿中，目光如寒电扫过每一名弟子，随即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瑶池圣地弟子众多，莫非连这初入门墙的张志丙都比不过？——凡是愿意试药者，日后本尊若得飞升，必优先带其登仙界。” 语落如雷，殿中轰然震动。 一时间，众弟子面露犹疑。先前因惧怕试药副作用而不愿冒险者，此刻都在心中权衡利弊。仙界之名，太诱人了。 终于，一名女弟子咬牙上前：“弟子，甘愿试药！” 随后数人陆续表态。玉罗真人颔首，亲手将九颗凡品混元补天丹依次分发。 殿中静默。 弟子们依序服下丹药，或打坐，或调息，众目睽睽之下，运功吸收药力。 玉罗真人则不动声色地盯着丹绝子。 然而丹绝子的神情始终平静如水，半点起伏也无。她静静站在丹炉旁，眼神淡漠，朱唇紧抿，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甚至嘴角还隐隐挂着一丝讥诮的冷笑。 半柱香时间过去，试药弟子陆续睁眼。 只见他们一个个脸色红润，气息内敛，却更显凝实，仿佛修为在无声中得以洗涤巩固。玉罗真人亲自逐一探查，不禁暗暗点头。 一名有旧伤的弟子原本气机不稳，此刻却丹田如玉池不动，灵力循环顺畅无碍；另一位早已卡在瓶颈的弟子体内竟出现微妙松动的迹象。 这就是凡品混元补天丹应有之效。 玉罗真人轻轻颔首，心中却更深地起了疑窦。 她不动声色看向丹绝子，试图从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出一丝骄傲或得意，然而迎来的，却是对方不屑的嗤笑。 “怎么？”丹绝子冷冷开口，“瑶池之主还怕我在这丹中做手脚不成？若我真有那能耐，何必在你麾下屈身为奴？” 玉罗真人眉眼微凝，却也不恼，轻轻将那枚绝品混元补天丹重新放入盒中，语气含笑：“小心驶得万年船。本尊修到如今，可不单凭天赋和运气。” 这话虽带笑意，却透着警醒。 她缓缓倚靠玉垫，正欲开口，忽然眼神一动，转头看向丹绝子，语气不带起伏地道：“丹绝子，你乃乾元界有数的丹圣，又兼修医道，天赋异禀，且得灵眸之助。” 她轻抚手中丹盒，语气微顿：“你看这颗绝品混元补天丹，可否助我彻底稳固修为，拔除体内残存的轮回剑意？” 殿中再次陷入短暂寂静。 丹绝子心中一动，暗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面上却是冷意不减，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不屑与她争辩：“真人这话，倒像是在探我口风。你不信我之言，又何必来问？” “你只需直言。”玉罗真人声音平稳，“信与不信，本尊自有判断。” 她言语间自持身份，不慌不忙，神态自若。 丹绝子盯着她的眼睛良久，终于收敛情绪，沉声说道： “轮回剑意如蛀骨之虫，绝品补天丹虽能修补丹田、稳固气机，却无力拔除这等逆天道则。” 玉罗真人眸光骤沉，冷声质问：“可这丹不是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甚至连断肢残魂都能修补的奇药？” “那是针对‘生机’。” 丹绝子眉心灵芒微闪，眸光锐利如刀，“而非‘道伤’。你中的是张远山所留的轮回道则残念，这乾元界自古至今，能真正参透轮回者有几人？” 一句反问，直指要害。 玉罗真人心神微震。 她沉默许久，最后低声问道：“可有解？” 丹绝子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摩挲储物戒，淡然开口：“玄水灵根，阴柔至极，乃最佳疗伤炉鼎。若能寻得一名拥有玄水灵根、并仍保童子之身的异性修士，以其为炉鼎，辅以此丹……或许能拔除轮回剑意。” 﨔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不过是双修罢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玉罗真人却神色不动，只缓缓握紧手中玉盒，眼底波澜起伏，心头已然掀起滔天巨浪。 玉罗真人怔了片刻，玉眸中浮现一丝复杂莫名的光。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方人群掠去，最终落在张志丙身上。 明明只是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按理说在她眼里应和寻常小辈无异，可不知为何，这一眼望去，那人挺拔俊朗的身形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朗正气，让她心头微微一荡。 “看着还……挺顺眼。”她暗自低语，自己都没察觉那语气里隐约带了一点奇怪的情绪。 玉罗真人这一生都未曾结过道侣。不是没人追她，也不是她不知风情。 当年她也曾凭一张倾国之容挤进修真界美人榜前五，可她却将所有心思都投注在修炼之道上，不喜虚华繁冗，情爱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分神之事。 等她真正有空闲动念时，发现自己已远远抛离了同代修士。 修为高了，要求自然也高了。 资质不如她的，她嫌人家拖后腿；修为在她之上，她又觉得这些老家伙满头白发、油腻虚伪，难以下咽。 终归一句：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自己清净。 她便这么一路修到了大乘，清冷自持，孤峰独立，连“情”之一字都没碰过。 更别说双修。 她一向自诩洁身自好，从不假人手，从不乱修功法，更不会与旁人沆瀣一气，便是道侣未定，也从未动过什么旁门左道的念头。 可如今，丹绝子偏偏告诉她，要想彻底根除轮回剑意，必须借助玄水灵根之力行双修之道。 她眉心紧蹙，脸色一时极其难看，心中本能抗拒。 “简直荒唐。”她低语，言语间满是不信，却也无法彻底否定。 她手指一转，空间戒指光芒一闪，顿时有数十本古籍如白练般飞出，在她周身旋转环绕，仿佛组成一座古文阵。 那是她这些年苦心搜集的丹道医典、古法残卷、禁术孤本—— 只为今日能解此难题。 她身影一闪，刹那间化作无数残影在书阵之中来回翻阅，指影如风，目光如电。 殿中诸弟子不敢作声，连呼吸都压低了几分。 丹绝子则一旁抱臂而立，嘴角甚至隐隐勾起，神情平静。 她说的是七分真三分假——可惜她面对的是个道术通玄却医理外行的老祖。 这七分真，就足够她信了。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玉罗真人身形一凝，缓缓落下，手中一本古册泛着青金光芒，其上书名赫然写着：《玄水双修秘解》。 她翻开一页，神色便变了。 册中详录一名上古修士叶辰之事。 叶辰天资非凡，却常年被一位修为更高的宿敌压制。他仗着收养的十几名单水、玄水灵根弟子，每当被重创，便以秘法双修为引、灵药为辅，以炉鼎之体强行洗髓疗伤，最终竟凭一己之力活活耗死了比他高一境的敌人。 其中明确记载：玄水灵根，乃五行中阴柔至极之属，主和主润，善解伤损，若配合绝品混元补天丹，确可助人排除道伤，清除剑意蚀骨之毒。 “……果然有先例。”玉罗真人喃喃，指尖轻抚卷页，语调复杂。 这不是歪门邪道，而是上古实证。 而且——极其有效。 她微微闭眼，似在斟酌。 她这一生从未向谁低头过，也从不为谁破例。 如今却要因这所谓疗伤之道，去找一个年轻男修、一个还需守童子身的弟子，共修双体…… 她心头生出一丝羞恼，眉间愈发冰冷。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她声音低沉，明显带着挣扎。 丹绝子翻了个白眼，嗤笑出声：“你要觉得有，那你尽管找去。” 她转身走了几步，倚在石柱旁，懒洋洋地补了句：“反正我就知道这么一条。信也罢，不信也罢——你有别的选择？” 她语气里毫不掩饰的不屑和轻慢让玉罗真人心头火起，却又无法反驳。 是啊，除却此法，还有第二个能彻底拔除轮回剑意的法子吗？ 就算有，她也要等几年、几十年，甚至永远找不到。 而现在，张志丙那个拥有玄水灵根、年纪尚幼、且心志坚定的弟子，就站在她眼前。 她到底，是该坚持底线，还是放弃骄傲？ 玉罗真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她修为高绝，眼界通天，自信一向从不动摇。 可这一次，她却不得不认真权衡。 她身上那轮回剑意带来的伤势虽未到致命之地，但正如丹绝子所言，若不及时解决，她的境界便有可能继续动荡下滑。 她勉强压制着那股蚀骨之痛，表面看起来仍是傲然不群的大乘真人，实则内里已隐隐有些动摇的迹象。 若是她境界再跌，便可能影响五灵绝体容器的拼合。 一旦出了差错，辛苦筹谋百年的计划恐怕就要功亏一篑——那可不仅是自己的机缘，更有可能被一业那秃驴摘了桃子！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微冷，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冷笑。 一业和尚……那个看似和蔼慈悲、言行谦和的老秃驴，实际上比谁都狡诈。 别人或许只看到他与张远山言笑晏晏，举杯论道，亲密无间，哪知暗地里却是他最早提出“除掉张真人”的计划之人。 玉罗真人自问虽然不是光明磊落的正道圣人，但好歹还有点底线。 最初，她其实只是想从张远山手里借点东西，没想着动杀念。 可一业和尚阴恻恻地提出：“张远山境界太高，若他一直压着你我，岂非今生都要低人一头？” 这话一出口，两人间便多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当初敲定计划的那天，玉罗真人亲眼看着一业和尚前脚刚从真武圣地回来，脸上带着笑，说张真人酒量不减当年，道心圆融，仿佛真把那人当亲兄弟一样。 可背后，却是一口咬定：“这人不除，将来你我皆会是他踏脚石。” “呵。”玉罗真人轻哼一声，心中冷意泛起。 正因如此，她才必须比那老秃驴更快一步。五灵绝体的仙品容器是她通天之路的关键，无论如何不能出岔子。 她必须保证，自己在拼合完成前，不会再有一丝实力滑落的风险。 “也罢……”她目光一沉，眸中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羞恼，“不过是双修罢了。” 声音冷漠，却掩不住语尾那一丝不自然的轻颤。 﨔 第五百七十章 择日不如撞日 玉罗真人别开目光，面颊竟隐隐浮上一丝红晕，旋即转身对丹绝子冷声道：“既然你懂这法门，那到时候由你亲自坐镇协助，确保本尊安全无忧。若有半点差池——你女儿的下落，你自己清楚。” 丹绝子闻言脸色一僵，却只是咬了咬牙，低声应道：“……知道了。” 威胁她？她早习惯了。 从玉罗真人嘴里听出来一点羞怒和心虚，她甚至还想笑。 你以为你掌控局势？但真正被这局势逼着低头的，是你，不是我。 这场博弈，她虽然不占上风，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她们这番交谈极为隐晦，语气中带着双关与暗语，唯有站在近旁的几位瑶池长老才略知一二，其余弟子根本听不明白，只当是讨论疗伤之术。 而就在玉罗真人缓缓迈步之际，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张梦怡身上。 那小姑娘神色懵懂，眼中闪烁着对未来修途的期待，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浑然不觉。 玉罗真人望着她，喉头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叹一声，转头不再理会。 “真人……您真要与那名玄水灵根弟子双修？”一旁一位年长长老仍难掩心中的震惊。 在她们心中，玉罗真人是瑶池象征，是神女般的存在，哪怕只是一道眼神，也能令无数修士心驰神往。 “也只有这办法了。”玉罗真人声音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眼底那丝愠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她顿了顿，又吩咐道：“将那张志丙安排住进瑶池宫内。” “啊？”长老一怔，随即连忙躬身应道，“是！” “每日让他在本尊前走一圈。”玉罗真人话锋一转，语气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看看他，也许本尊能更快做心理建设。” 长老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两下，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那张志丙哪有多俊？只是玄水灵根罢了，怎配得上玉罗真人这等人物？ 可惜啊，自己不仅是女儿身，还不是玄水灵根。 真是天大的机缘落到了那小子头上。 她忍不住在心中哀叹：若老天再给她一次重来机会，她一定转世做个男修，再练个玄水灵根！ 这便宜，也太大了吧！ 乾元界第一女仙子，竟要“献身”给一个元婴期小子，简直匪夷所思。 天道若有知，怕都要笑出声来了。 “对了。”玉罗真人脚步一顿，眉间骤然一拧，“焚霞和洛华呢？不是让她们将百花谷主和丹宗宗主带回来，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她声音虽未拔高，却自带威压，冷冽得令人心悸。 立在一旁的长老连忙垂首应道：“真人，我这就去查探她们的行踪。” 她不敢怠慢，拱手之后疾步离开。 不过一盏茶时间，那名长老便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只是脸色比来时还要难看几分。 玉罗真人心中微微一沉，隐隐泛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怎么回事？” 长老迟疑了一下，终于低声回道：“回真人……焚霞真人和洛华真人的魂灯，都已经碎了。” “啪！”玉罗真人身上的气息猛地一涨，脚下虚空骤然一震，似有无形雷霆炸响，周围几个侍立的弟子纷纷脸色苍白，踉跄后退。 “你说什么？！”她声音陡然拔高，冰冷得几乎能冻裂人的骨头，“她们二人皆是洞虚境界，洛华更是八境巅峰，区区百花谷和丹宗，谁能杀她们？！” 长老低下头，额间已沁出冷汗，“属下立刻启动了招魂法阵，洛华真人残魂未曾回返，恐怕陨落得极为突然。而焚霞真人那边……我们侦测到了一些破碎的意识片段，依稀勾勒出出手者的模样。” “是谁？”玉罗真人冷声质问，煞气弥漫得令人透不过气。 “是一名玄衣白发的剑修，境界疑似已达洞虚八境。”长老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顿了顿，又压低声音，“据说……那剑修极可能就是万剑山庄老祖。” 殿中一片死寂。 玉罗真人眼神陡然一凝，周身气流开始激荡，仿佛整个瑶池宫的空间都因她的怒火而震颤。她喉咙间低低地溢出一声冷哼，眼底杀意翻涌。 “万剑山庄老祖……”她冷笑一声，双手交握，一道淡淡的符光在掌间浮现又消散，“之前不过才洞虚五境，如今竟敢杀我瑶池两位长老？” “的确……”那长老咽了口唾沫，声音愈发低微，“据说此人曾数次外出，与人交手从未失利，实力突飞猛进，极可能……已有某种外力助力。” 玉罗真人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仿佛眼前出现了那玄衣白发剑修的身影。 她喉头微动，正欲说话，却忽然咳了两声。 “咳咳……”虽然极力压抑，却还是被那长老捕捉到了。 她惊愕地望向玉罗真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不敢说。 玉罗真人眸光微敛，强压下气机震荡，“……他三番两次坏我好事，本尊必定亲手取他性命！” 但话锋一转，她却沉声道：“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长老一怔：“真人您的意思是……” “本尊如今有更重要之事。”玉罗真人甩袖而去，身影如烟般掠入殿宇之中，声音却飘荡而出：“万剑山庄老祖神出鬼没，如今贸然追杀，不过是徒增变数。” “成仙之基尚未稳固，五灵绝体的拼合才是重中之重。” “等本尊炼化五灵绝体，修为大成之日，就是他魂飞魄散之时。” 声音缥缈悠远，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长老一听，心中顿觉振奋，犹如被灌注一股信念之力，连连点头：“属下明白，真人所谋皆为长远之计！” 可下一瞬，玉罗真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对了——” 长老立马抬头：“真人请吩咐！” “给本尊准备一处安静清雅的居所，要布置得典雅大气，舒适宽敞。” 长老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脸色古怪：“这不是……要开始了吗？” “真人，不是说再等三日，让张志丙先适应……” “不等了。”玉罗真人脚步一顿，侧头道：“择日不如撞日。” 那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却很快被她掩藏在袍袖后，负手而去。 长老望着她那飘然远去的背影，只觉胸中热血上涌。 “真人这是……已决心孤注一掷了啊！”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便去亲自布置，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些微妙的情绪。 张志丙啊张志丙，你小子……这造化未免也太过惊人了些。 﨔 第五百七十一章 大脑袋 李沐阳还不知道，自己正在无形中促成一桩道侣未定、玉体将献的大事。 而他本人却还坐在0号收容所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盯着花盆里一颗长着脑袋的植物发呆。 那颗脑袋皮肤白得过分，一张俊秀中透着几分懒散玩味的脸，眉目清隽，鼻梁高挺，嘴角还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正静静地望着他。 半晌，晏明尘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慵懒却透着股让人莫名不适的从容自若：“小李啊，你这目光可太深情了——都快把我看化了。” “……” 李沐阳面无表情，从玩家背包里掏出一张雷火符，唰地展开，手一扬就欲往那颗人头的额心贴去。 晏明尘面不改色，慢悠悠地歪了歪脑袋躲开，笑吟吟道：“诶，我刚发芽没几天你就要劈我？你不如等我长出腿来，咱俩再来场追逐战？你追我逃，岂不更有情趣？” 李沐阳额角抽搐：“你少来这一套，我是觉得你这孵出来的模样实在太违和，不如一劈了之，再种一次，看能不能种出个‘正常点’的版本。” “啧，你这是对再生者的歧视。” 晏明尘微微抿唇，竟露出一抹感慨，“我这副形态可不是失败，而是精致——头脑发育优先，智力稳住底盘才重要。先有神魂，再育筋骨，等我身体长好，保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他一边说，一边将脑袋往花盆里缩了缩，仿佛那点泥土能遮住他的羞耻感，“而且你换的花盆也太小家子气，太初尘那边是仙土，我这边全靠渡厄幽兰的怨气吊命……你这是变相逼我修‘怨道’？” 李沐阳将他拔出来晃了晃，再次把渡厄幽兰安插回去：“行了，别叨叨了。虽然你这模样实在辣眼睛，但还是……欢迎回来。” …… 半小时后，H省斩妖司会议大厅。 会议桌中央，一颗脑袋挂在儿童版婴儿身体上，晏明尘半躺在特制的软垫上，神情阴晴不定，周围众人神情复杂。 “……你说什么？” 他眯起眼，语气缓慢：“李小子已经是H省总督？世家快灭了？灵气全面复苏？全民修仙时代来了？” “没错。”于珊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平，“斩妖司破解了天宫石碑后，昆仑仙宫已经开放入门考核，归元真功是最低级功法，练不成就别想飞升。” “归元真功是最低级……”晏明尘喃喃，“我们花了十年研究的东西，结果只是人家扫地弟子用来吐纳的功法？” “你要这么说也行。”于珊无情点头。 晏明尘嘴角一抽，叹气道：“我才死了多久，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一个月吧。”白小柒倒了杯茶递过去，“你这一觉睡得挺久的。” “一个月？！”晏明尘低头望着自己奶娃娃般的身体，一脸惋惜，“你们这么快的都劫级了，我这模样，连个罡级都不算。以后岂不是要靠你们养活我？” “也不是不能养。”白小柒一笑，“你现在这样，挺适合当我们H省斩妖司的吉祥物。” “确实，49丫头说的对。” 何同化点头，认真道：“你曾为斩妖司立下无数功劳，如今歇歇也应当，没人会说你不努力。” 他身体挺直，一身修炼后的肌肉撑破了老派道袍，显得异常健硕。 晏明尘看着何老犹如磐石的胸肌，默默闭眼，轻声道：“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保准给你来一记七伤拳。” “别打趣了。” 李沐阳开口解围，“如今斩妖司资源充沛，人才济济，等你身体长全，本尊自然给你安排最好的修炼路线。想追赶我们，一点都不晚。” 晏明尘闻言，懒洋洋地勾唇笑了：“还是你小子懂得感恩。” 他缓缓仰起头，眯着眼打量会议厅众人，声音微低，带着点故作沉思的慵懒：“那我先挑几名贴身女护卫吧？既然要养着我，总得养得舒服点。” 白小柒抬脚就踹：“做你的吉祥物去！” 众人哄堂大笑。 会议室中一派欢声笑语，仿佛乱世惊涛之外，这座收容所才是世界的真正港湾。 会议厅内，笑语刚落，忽然—— “咚，咚，咚。” 一连串沉闷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如鼓槌重击在每个人心口上，令气氛陡然一紧。 “进来。”李沐阳微微眯眼，语气却沉静如水。 门缓缓推开，两名身披斩妖司制服的罡级斩妖师疾步走入，一人抱着一份厚重的档案袋，另一人手中捏着一枚银色U盘，两人神情皆极为凝重，眼底透着压抑不住的惊惧。 “总督，于队长，有急事禀报。” “说。”于珊将手中水杯轻轻放下，眼神冷峻。 那持档案之人上前一步，深吸口气：“是盘龙山剿灭任务……我们初始情报只是标注为‘区域性狼妖异动’，以为不过是些杂兵小卒，便安排了一支真级小队前往，但他们失联了。之后上调任务等级，派出了劫级带队、共九人的罡级战力增援，最初还能联系……可就在一小时前，他们也彻底断了联系。” 他递过档案袋，“不过……在失联前，他们最后传回了一组照片和录像数据，请您过目。” 李沐阳略点头，朝于珊看去，于珊已将一台灰色的加密笔记本轻轻推到那斩妖师面前。 “放吧。” U盘插入，文件夹打开，照片逐帧翻出。 第一张—— 一座漆黑如墨的高塔矗立于盘龙山谷地中，塔高百丈，塔身铁锁缠绕，残旗招魂幡猎猎作响，其顶黑气冲天，将周围数里天穹都染成诡异的暗色，与青蓝晴空的山谷周围形成恐怖反差。 会议室瞬间陷入沉寂。 第二张—— 山林阴影下，一道庞大的兽影半伏半立。那是一个人形妖物，虎首猩眼，双肩披挂兽骨战铠。照片只捕捉到他回身一刻，宽阔如山的背部几乎占满整个画面，其身周妖气凝成实质，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 “这头妖……是杀死小队的凶手？”于珊皱眉，瞳孔微缩。 但斩妖师却忽然一阵剧烈地抽搐，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勒住了脖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与此同时，屏幕中的那张照片也骤然扭曲了。 那道本应定格的虎妖影像突然“活”了—— 它缓缓地转头。 虎首血目，宛如从深渊爬出的魔神，竟以一种令人窒息的凝视透过镜头，看向会议室中的每一个人。 﨔 第五百七十二章 我没大雷 “这……不是照片！”有人惊呼。 下一瞬，虎妖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森白獠牙，竟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嘲弄： “啧啧……你们，便是如今斩妖司的中坚么？” “可惜啊……镇妖司，早已腐朽。” “无妨，本王记住了你们每一张脸……” “锁妖塔既已开启，便无人能逃……你们，都得死。” 说完，它那扭曲的血影猛然冲向镜头，仿佛下一秒便要从屏幕中扑出。 “砰！” 笔记本当场炸裂，一股焦糊味迅速弥漫开来。 “哎呀！”于珊立刻扑过去，却只捧起一团焦黑金属壳，脸色铁青。 更可怕的是，那两名汇报的斩妖师也同时僵立原地，身体轻颤，七窍缓缓渗出血线，眼神空洞。 “砰——砰。” 他们如木偶般倒地，再无声息。 李沐阳起身，俯视他们，语气冰冷：“一开始进门的时候，我就察觉出他们气息不稳，魂光不聚……他们其实早就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于珊回头，眉心紧蹙。 “说了，他们就能活吗？”李沐阳冷冷地反问，眼底杀意沉沉：“倒不如看看对方到底要传递什么信息。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宣战。” “可他们是被利用的！”于珊咬牙，眼眶微红，“他们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被妖物操控尸身传话……” “为虎作伥。”李沐阳眼中冷芒一闪，“他们死前已经被那妖操控意识，残魂化为傀儡，走完最后一程，不过是为了替那妖王完成一场可笑的威慑。” “那咱们还等什么？！”白小柒啪地一声拍案而起，手已按上背后短枪：“现在就带人干掉那头虎妖——不就是个假模假样的妖王？！” “坐下。” 李沐阳一声断喝，声如惊雷，震得众人心神一震。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众人道：“你们没听清它刚才说的重点吗——锁妖塔。虎妖可怕不假，但最棘手的，是它背后那座塔。” 他顿了顿，语气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不是一头妖的问题，而是……一场早已布下的局。” 一时间，会议厅内无人出声。 所有人的思绪都不约而同地回到了最初那张影像—— 那张由无人机航拍的巨型黑塔照片。 那座矗立于山谷间的黑塔，在众人心中此刻已然浮现出另一重含义： 锁妖塔。 就如其名，那是为了“锁”而存在的。 可锁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自然知道答案。 能被称作“锁妖塔”的东西，显然不是为了关押几只普通妖兽。 那必然是为了封印一些真正难以对付的存在——不是数量多到杀之不尽，便是实力强到根本无法斩除。 这样邪异之物的存在，本质上与他们接触过的收容物颇为相似，只是——这类塔下镇压的，可能早已超出“可用之物”的范畴。 “总督，您看……我们该怎么办？”有人试探着发问。 白小柒也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我知道我刚刚太冲动了，现在已经冷静下来。您就说吧，下一步怎么做。” 李沐阳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视线从爆裂的电脑残骸上移开，落在众人身上。 “给死去同仁的家属发放抚恤金。”他说，语气不带丝毫波澜，“至于盘龙山，我们暂不插手。” “……暂不插手？”白小柒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您刚才说那虎妖很危险？现在还不行动？” “没错，就是不行动。”李沐阳半靠在椅背上，表情悠然，“你们太容易被激怒了，忘了一件事——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众人面面相觑。 “现在四处跳出来的神秘势力一个接一个，什么百草宗、灵骨门、赤炎楼、阴山教，还有昆仑仙宫、大雷音寺……这些顶尖宗门最怕锁妖塔的东西重新出世。” 他顿了顿，眼神一冷，“我们急什么？抢着去送死？” “可是……”白小柒刚想再说，却被李沐阳抬手制止。 “别忘了，虽然我战力强，但你们不是我。” 李沐阳意味深长地环视众人，“本尊可不愿看到你们一个个跟着我上去送命。你们的命……对我来说，比你们自己都重要。” 会议厅一时间寂静无声。 这一刻，众人才突然意识到，斩妖司这些日子的安然无恙，从猎妖大会到数次极端任务，几乎全靠总督一人镇场。 他们自觉身为斩妖精英，却忘了其实真正站在风暴前线的是李沐阳。 他们不过是躲在他羽翼下的雏鸟罢了。 “……总督，我错了。”白小柒撇撇嘴，小声道，态度诚恳。 虽然脾气上来时像一只炸毛猫，但她认错的速度一向极快。 李沐阳的脸色这才稍霁，点头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雷。” 说罢，他心中却暗自思忖。 现在的他身份太过敏感，不适合在众人眼前频繁出手，尤其是动用宗门底牌。 他若真去应对锁妖塔，一旦动用召集令召唤万剑山庄弟子，无异于自曝身份。 到那时，恐怕不只是妖族，连昆仑仙宫都要盯上他。 所以，倒不如先让那帮“宗门大佬”出手探探底。若能解决，当然最好；若不能—— 那他再“适时现身”，既不吃亏，还能摘果子。 而至于那头张狂放话的虎妖？ 李沐阳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确实不急着吃虎肉。 可那妖王雪白如雪、纹路分明的虎皮，倒挺适合送给霜璃……用来做贴身衣物。 “可是，总督，我……没有‘大雷’。”白小柒忽然抬头，伸手指了指自己平坦的胸口，一脸认真。 “……”李沐阳险些被茶呛住。 “那也只是个比喻！”他忍住额角青筋暴跳，咬牙纠正。 “比喻我也没有。”白小柒认真地叹了口气，“好难过。” “本尊觉得，有错就要罚，才能长记性。”李沐阳立刻转移话题，语气慈祥地宛若春风，“你呢，就去训练场跑一百圈，跑完才能吃饭睡觉，明白？” “区区一百圈？”白小柒轻哼一声，满脸写着“就这？” 李沐阳挑眉，嘴角一勾：“……那就一·千·圈！” “？？？” “要不要本尊再帮你配点负重符？”李沐阳笑眯眯。 白小柒脸瞬间变绿，扶着桌子站起身，噌地一下就冲出会议室，边跑边喊：“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﨔 第五百七十三章 吃个小药丸 昆仑仙宫，琼花玉阙之间。 主殿之中香雾缭绕，金丝玉缎铺地，山水画屏风静静立着，檀木香炉中香烟袅袅，静谧而神圣。 王守义正盘膝而坐，神态庄重地聆听前方那道冰冷清雅的声音，脑海中却仍在回味宫冬传授给他的那部秘术《缥缈清言录》。这门功法极为晦涩，非资质极佳者不可领悟。以往他只是听说，这次亲自得授，才知深浅几何。 可就在他欲再度凝神入定时，屏风外却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异动。 “启禀尊上，有急报。” 门外两道年轻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声音不高，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宫冬微微蹙眉，抬眼望向王守义：“修行之际，切莫分心。” 王守义立刻低头：“弟子知错。” “进来吧。”宫冬抬手，水袖轻扬，隔着帘幕，语气不含丝毫情绪，“若非天大的事，本座不想听废话。” 殿门缓缓被推开，两名新晋弟子身穿月白道袍，双膝跪地，额头紧贴玉砖，一动不动。 宫冬眸光一凛。 “说。” 其中一人颤声道：“禀尊上……锁妖塔已然现世，而且……共计九座！”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哪怕以王守义的心性，也不禁面露惊色，猛地抬头望向宫冬。 他记得清楚，前几日宫冬推演天机时言道——锁妖塔将于近期破封，但顶多三座。 如今却直接出现了九座？ “你们可确定？”宫冬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指尖轻敲玉几，宛若钟鸣鼓震，回荡在两名弟子心头。 “确凿无疑！”另一人立即接道，“已经确认，分别出现在东海、北岭、南漠、西川、盘龙山等地……还有几处暂时被迷雾遮掩，但数量绝对不少于九。” 良久，宫冬低语道：“这群疯子……真是破釜沉舟了。” 她站起身来，纤长的身形在日光下投下一抹冷影。 “既然如此，也无妨。” 她神色自若，淡淡道：“妖灾若起，必有机缘随之而来。灵气回潮之势已不可逆，锁妖塔的现世正是通往下一个阶段的钥匙。” “尊上，那我们仙宫弟子——是否出动？”一名弟子小心地问道。 “暂且按兵不动。”宫冬转身望向宫外山河苍茫，“让那些早就坐不住的隐世宗门先去。若事态可控，自会有人镇压；若不可控——我们再出手亦不迟。” “弟子明白！”二人齐声应道，旋即退下。 此时王守义才开口道：“尊上……弟子愚钝，还请指点一二。到底，锁妖塔是何来历？” 宫冬微微颔首：“你该知道，现今这片天地之所以灵气衰竭，根源便在上古大战。” “那一战之后，有大能以无上神通构建九重锁妖塔，将诸多上古妖王封印其中。妖族沉寂至今，实乃此塔之功。” 她背负双手，缓步行至窗前，望向天边苍穹中正酝酿异象的天象漩涡。 “但你可知……封印是有代价的。” “上古仙道付出巨大代价，以灵脉为锁，以阵图为基，建立锁妖塔，耗尽数千年的积蓄。而今灵气复苏，正因锁妖塔力量衰败，大阵松动。” “锁妖塔一旦全面崩解……这些年孕育出的怪物，将不再受拘束。” 王守义神情凝重：“那这岂不是末世将至？” “未必。”宫冬淡淡一笑，“乱世，也是成仙的机会。” 她目光落在王守义身上，意味深长：“是死局，亦可能是天机。你若能在劫中破局，未来不止是我仙宫的新柱石，甚至……”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留下一缕飘渺意味。 …… 与此同时，H省斩妖司。 李沐阳神色肃然地签署完最后一份命令： 其一：所有斩妖师不得涉足任何锁妖塔相关事件，除非城内居民受到波及，否则不许擅自出动； 其二：全面加强训练与修炼，特别是真级以上者必须进入密训状态，所有资源优先倾斜； 其三：非紧急事务，不得打扰0号收容所，他将闭关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乱局，不是我们出头的时机。”李沐阳将命令交给于珊，沉声道。 他要尽快提升至筑基后期，唤醒体内那具洞虚九境的化身，一旦成功，哪怕是九座锁妖塔同时崩裂，他也有一战之力。 可他并不知道—— 此刻，在乾元界的瑶池圣地中，张梦怡，已经被安排入玉罗真人的寝宫。 命运的钟摆，已经悄然晃动。 …… 瑶池圣地，玉罗殿深处。 张梦怡缓缓推开房门，站在这间传说中“真人寝宫”的门槛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难以将眼前这间寒碜至极的石室与那位艳名赫赫、高居仙台的玉罗真人联系起来。 四壁皆是淡青色岩石打磨而成，未见一丝金玉雕饰，也无丹香环绕的阵阵馥郁，只有角落里一盏幽蓝灵灯，投出一点昏沉的光。 最中间，是一张通体青白、寒意逼人的玉床，其材为传说中万年玉髓，床如寒铁，贴骨生冷。 张梦怡站在门口，微微咂舌：“这就是玉罗真人的闺房？连个风铃都没有……仙人的生活竟清苦如斯。” 他苦笑一声，摸了摸怀中的储物袋，从中小心取出一只白瓷瓶。 瓶中盛着合欢丹——这丹的真作用，只有丹青青知晓。 反正不管怎么样，应该和那些男人们吃的蓝色小药丸差不多，开始之前吃几颗。 张梦怡手腕一抖，瓶口倒出三颗丹药，他仰起头将其吞入腹中，刚想再补几颗，身后一道声音冷不丁响起： “你方才吞的，是什么东西？” 冰冷、清冽，语气中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却仿佛能瞬间冻结血液。 张梦怡全身一僵，脊背浮起一层薄汗，扭头望去。 不知何时，玉罗真人已悄然站在他背后，一袭素衣如雪，面容冷艳，琼肌玉骨。她手中轻托着那只白瓷瓶，指尖似乎未动，瓶子便已离开了他掌心。 “真人恕罪！”张梦怡立刻垂首行礼，脑海飞速转动。 “晚辈……这是自己炼的清神小丹，用来静心凝神，能助入定，也许效用微薄，但对我等基础修士倒有些益处。” 他努力维持镇定，说得坦诚而自然。 﨔 第五百七十四章 顶住啊老张！ 玉罗真人低头审视着瓷瓶，纤长的手指轻轻揭开瓶塞，丹香弥散，她抬指取出一枚，放在鼻尖一嗅，神色便微微一动。 “绛珠藤……阴阳蒲……蚕心草……雷殛芝？” 她眉心轻蹙，一字一句地念出药材名。 “皆是益阳温补之材，阳气充沛，行气提神。” 片刻后，她目光掠过张梦怡，冷淡道：“幸好你这丹中未掺寒性灵草，否则这般冲阳丹方一旦配伍失误，服之者血逆脉崩，顷刻身亡。” 张梦怡低头不语，手心的汗却已将袖口浸湿。 他装出的那副样子，居然让玉罗真人没再追问太多。 这才真正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女人果然不好骗……还好配方是丹青青亲手修改的，连玉罗真人都看不出破绽。” 玉罗真人将瓶子随手抛还给他，神情未变，语气却轻了几分。 “你倒是胆子不小。” 她转身而去，袍袖如水，声音自前方轻扬，“张志丙，你可知本尊召你来，是为何事？” “弟子愚钝，不知真人所命。”张梦怡立即恭敬回答，低头状若诚惶。 玉罗真人步入帘幕之后，那一袭白衣隐约可见，她轻轻坐在玉床之上，交叠双腿，指节摩挲着膝头，似在思索如何开口。 “前段时间，本尊在破境之时遭遇反噬，伤及元脉。 虽未伤根基，但需要两种奇物来修复。” “其一，绝品混元补天丹，已由长老会奉上。其二……” 她顿住了，罕见地犹豫片刻，目光从帘幕后投向殿中张梦怡那具表面青涩、实则杀机暗藏的躯体。 “……是玄水灵根。”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张梦怡眼皮猛地一跳，脑中飞速旋转，随即低头，装作一副无知模样： “还请真人明示，弟子愿为真人赴汤蹈火！” 帘幕之后，玉罗真人唇角轻勾，眼中寒光微现。 “本尊所需的玄水灵根，非某样物品，而是你——张志丙，你便是那玄水灵根。” 她语气平淡，却宛若雷霆击顶。 “本尊，要你。” 一字一句，毫不遮掩。 帘子的另一端，丹绝子盘膝在墙角也已经就位，听到玉罗真人的话嘴角上扬，差点儿没笑出声。 玉罗真人的话音落下，空气像是瞬间被冻结了。 房中寂静得只剩灵灯跳跃的微光与灵液缓缓流淌的声响。 张梦怡仿佛没听懂一般，眼神中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犹豫，仿佛那个“你”字不是指他一般。 “弟子……不太明白真人的意思……”他低着头，语气讷讷，嗓音微颤，似在揣摩，又似在迟疑。 帘幕后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玉罗真人一声轻哼，声若清钟，冷冽之中却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嘲弄。 “装得倒像模像样。” 她的声音淡漠如风，却蕴藏着一种压迫感，仿佛看透了张梦怡的伪装，却又懒得拆穿。 “你可知你身负玄水灵根，对本尊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语调轻柔，甚至带着一丝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暖意，“别再装聋作哑，本尊既开了口，便不会回头。” 张梦怡低垂着的眼帘微微颤动，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他心中却在翻滚咆哮： 不能动心！不能动心！你是来搞事的，不是来成亲的！ 眼前这个女人，才是杀你师父、毁你一族的真正幕后！ 但他仍然维持着那副“新晋弟子懵懵懂懂”的表情，微张的嘴唇一抖一抖，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玉罗真人坐于帘幕后玉床之上，衣袍已换作一袭轻纱内衫，玉骨冰肌之下泛着朦胧冷光。 暧昧的烛火透过薄纱，斑驳地洒在她身上，曲线被灯影渲染得越发妖冶而神秘。 她缓缓伸出手，长指如玉，在肩头轻轻一拂，那层薄纱便似水流般滑落，带起衣袂轻响，落于床侧。 纤细的脚踝微微探出，五指晶莹如玉，轻勾起帘幕一角。 那一刻，帘外张梦怡终于看到她的一部分轮廓——曼妙身姿、玉肤如雪、银发如瀑，正从她肩头斜斜垂下，遮住半边香肩。 “进来吧。”她语气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无言的威严。 “要如何做，自有本尊教你。” 张梦怡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忙闭上眼睛，脑中高声默念： “无量天尊、天道在上……这不是色劫，这是大义，这是……卧底任务！” 他拼命地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强行按住那一丝浮动不安的情绪，嘴角肌肉甚至在不自觉地抽动。 可偏偏脑海中却不争气地闪回起那帘后曼妙的身形，紧接着，便是另一个念头—— 万一这真人真是老太婆变的怎么办？别被这身段骗了！ 传说中乾元界很多修士根本没见过玉罗真人真容，就连瑶池圣地的核心弟子大多也只见过她身披面纱的模样。 她曾高居乾元界美人榜前列，后来因嫌“美人”之名玷污威严，直接让制作榜单的修士“自愿”删了她的名字。 据说那名修士从此闭关，再未出世。 就在张梦怡心潮翻涌、汗流浃背之际，帘子之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轻响。 玉罗真人摘下了面纱。 一张绝美之极的容颜悄然映入殿中烛光之中，五官精致到每一道弧线都像天地雕刻，艳色夺目却又冷冽无情。 尤其是那双银白的瞳孔，仿佛封冻了万古岁月，漠视众生，冷漠中不带半点情绪起伏。 帘后的美人，俯瞰人间。 那一刻，张梦怡脑海如惊雷滚滚。 美……确实美得惊心动魄，可这眼神，这杀气，这冰冷得近乎机械的语调，分明就不是一个“道侣”该有的模样！ 这哪里是仙子！这根本是条披着玉皮的蛇啊！ 而另一边，帘幕背后的角落，丹绝子早已藏身数息，此刻正透过一丝灵气操控的微缝窥视着整个场景。 她望见那张宛如谪仙下凡的面孔时，也被狠狠惊艳了一下，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这老妖婆……还真是保养得好。”她喃喃低语。 随即她看了眼站在门口仿佛灵魂出窍的张梦怡，轻轻咬牙，手指紧扣成拳，心中飞快地念叨： “老张啊……你可千万顶住啊……你这要是真被美色迷了眼，那我俩就一块得死！” “这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顶住啊——！” 﨔 第五百七十五章 你连这都不会？ 玉罗真人端坐在玉髓床上，银白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肌肤胜雪，眉目冷峻而绝艳。 她已进入长春功的运转状态，天地间最精粹的灵气正从四面八方涌入，宛若潮水般汇入她体内，温养经脉，润泽神魂。 这门圣品功法一旦运转，天地便仿佛对她充满了亲和之意，万物灵息不再抗拒，反而趋附而至。 哪怕是人族、妖族，乃至心智坚定的修士，在靠近她时也会本能地产生亲近、依赖、信任、渴望……甚至倾慕。 这不是魅惑，却远胜魅惑。 是气运的笼罩，是天地规则对行功者的默许。 玉罗真人睁开双眼，银眸中光华流转，一瞬的念头掠过：以她今时今日的功力，若能与一名身负玄水灵根的男子双修，借其体内阴阳之气化开经脉残伤，或许能重塑根基，一举迈入飞升门槛。 她抬头望向帘外站立的青年—— 他五官不算绝艳，却有种说不出的清朗英气，眉宇间藏着一股不服天命的锋锐，偏又懂得隐藏。 更难得的是，他的元阴尚存，灵根纯净。 如此体质，在她漫长的修行岁月中，几乎不曾遇见第二个。 她不禁有些恍惚。 “等等。”她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先别进来。” 帘外，张梦怡脚步微顿，心头一紧。 正当他思索是否被看穿时，一条银白色的布带自帘后飞出，轻飘飘地落在他脚边。 “把眼睛蒙上。”玉罗真人语气冷淡，但无法掩盖其中微不可察的紧张。 张梦怡看着那布带，心中顿时一喜。 他原本还担心若靠得太近，自己境界封印状态下难以抵御长春功的天然亲和——那种无声无息的“魅力”，若是一个把持不住，哪怕再坚定的信念都有可能沦陷。 如今玉罗真人反倒主动要求他遮眼，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天赐神助。 “谨遵真人法旨。”他立即弯腰拾起布带，熟练地缠住双眼，神识却在下一瞬感到一阵模糊——这布带竟能隔绝感知。 不只是遮眼，而是彻底切断了外界信息的传递。 张梦怡暗自心惊：“好手段……连神识都能封。”但面上仍装作一副紧张又敬畏的模样。 “好了，你进来吧。”玉罗真人淡淡说道。 张梦怡摸索着踏入帘幕。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奇异的清香，那是玉罗真人炼体时自然释放的灵息，芬芳若兰，却带着无法言喻的威压。 他眼盲心明，脚步有节，缓缓接近玉床，声音克制而低沉：“真人，我应该……如何做？” 他刻意将嗓音放低，带着一点颤抖和不安，装得极为逼真。 玉罗真人并未立刻回应，而是抬眸看向帘幕另一侧静候多时的丹绝子。 “说，接下来怎么做？” 她目光冷冽，语气毫无波动，似乎只是对一场修炼过程做出询问。 丹绝子神色诡异地看着她，心中翻腾百味。 “你……连这都不会？”她暗骂一句，嘴上却笑吟吟地说道，“真人躺好便是，接下来由我来指导张志丙。” “你不会耍花样？”玉罗真人眉梢一挑，银眸微眯，隐有杀机。 “要不你封了我修为？”丹绝子不卑不亢，眼角含笑，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会这样问。 玉罗真人沉默片刻，终于抬手一点，一道银芒没入丹绝子眉心，将其修为彻底禁锢。 “本尊不是怕你。”她冷哼一声，语气却少了几分理直气壮，“只是……事关重大，必须谨慎。” 丹绝子耸耸肩，一副随你折腾的模样。 可她心底却几乎笑出声来—— 真把自己当猎人了？ 可笑。你现在不过是鱼钩上的香饵，而真正的猎手……正以“猎物”的姿态缓缓靠近。 玉罗真人终究还是走到玉床边，缓缓躺下，姿态僵硬得有些可笑。 她修炼至今，向来一尘不染、孤高寡欲，从未踏足双修之道。 此刻第一次沾染这“凡俗法门”，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侧脸望向一旁，恰好看到缓缓褪去衣袍的张梦怡，那结实匀称的背脊、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 她连忙移开视线，神情莫名复杂。 明明应该将这人当作纯粹的“灵体工具”，却不知为何心中竟浮现一丝细微的悸动。 好奇？期待？ 还是某种源于长春功潜移默化的情绪感染？ 她自己都说不清。 “开始吧。”她低声道，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丹绝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悄然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看吧……哪怕是大乘强者，在情与欲面前，也不免落入凡尘。” 她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在心中默默计时。 玉罗真人闭目躺在玉髓床上，银发轻披，面容沉静无波，仿若不谙尘事的神女。 帘幕四周，丹绝子轻轻一挥手，一道阵纹光晕便缓缓浮现，将整座玉床密密封闭在结界之中，连灵气的涟漪也隔绝得干干净净。 她神情凝重，转身看向床边：“真人，接下来我会布下一道引气转灵阵，辅助药力与灵根结合，为你稳固本源、重塑根基。” 她刻意停顿，语调沉了几分：“不过，你必须谨记一件事。” 玉罗真人睁开一丝眼缝，眸光清冷，轻“嗯”了一声。 丹绝子目光在她与张梦怡之间来回扫视，语气缓慢而清晰： “张志丙的修为微末，气息极易被你反噬，哪怕你稍有不慎……一个意念、一道灵气波动，都可能令他元神崩溃，玄水灵根尽毁。” 她顿了顿，眼神一凛：“那样不仅疗伤失败，你还会因功法反噬而走火入魔。” “所以，这个过程必须由他主导，你不能动。” “你所需做的，仅是运转混元补天丹的药力，在体内行走经络，引气归元。其他……一概不必理会。” “听明白了吗？” “……明白。”玉罗真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但语调中已有些微微的慎重。 她虽是大乘境界，但也清楚丹绝子所言并非虚言。玄水灵根乃是极为罕见的奇体，一旦出错，将是她唯一一次重塑根基的机会化为泡影。 “开始吧。”她收敛心神，沉声道。 﨔 第五百七十六章 受死吧！妖女！ 丹绝子转头：“张志丙，上床，靠近真人。” 张梦怡点头，缓缓挪到玉床之上，与玉罗真人平躺在一侧，两人之间只隔了一臂之距。 “握住真人的手。”丹绝子缓缓说道。 “需五指交缠，气息才能顺利贯通。”她语气斩钉截铁，“真人，你不可有任何抵触，否则连接中断，疗伤将前功尽弃。” 玉罗真人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她极少有过如此亲昵的肢体接触，更别说是与一个境界悬殊、根骨浅薄的弟子。 可在触及对方指尖的一瞬，那股温热传来，竟意外地……令人安心。 她本想冷静地维持表面不动，可就在那指缝交握的刹那，心底却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莫名的熟悉。 莫名的……亲近。 她隐约有些恍惚，脑海中回荡起“最亲密的人”这几个字。 亲密？ 她冷冷思索，脑中浮现的却只有这张清秀而沉静的脸。 “……奇怪。”她在心底低语。 是因为长春功的缘故吗？还是……他身上的某种气息让她本能地产生信赖？ 她压下那一瞬的疑问，转而将意识投入到药力引导之中。 “吞服丹药。”丹绝子递上一枚透着九彩光泽的丹丸，玉罗真人仰头吞下，气息在瞬间变得深沉厚重。 灵气流转间，床上氤氲升腾，轻雾缭绕，整座帘幕内变得朦胧曖昧。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悠远。 张梦怡则借助丹绝子的口诀，缓缓运转灵力与她同步，气息宛若丝线般彼此牵引、缠绕。 玉罗真人闭着眼，脸色越来越红润，呼吸之间透出一丝靡靡之气。 丹绝子见两人已渐入佳境，便收起阵纹的余光，悄然退出帘幕后。 她扶着外头一根玉柱，长长地吐了口气。 “终于开始了……”她低声道。 “玉罗那张脸……真是太浪费了。”她暗自摇头，“可惜啊，今天之后，那副面孔也该蒙尘了。” 她原本打算靠在门口守着，静等一炷香时间过去再进帘子催动后续计划。 可困意却在此刻悄然袭来，连她也没注意到，一丝丝药香正从她袖中缓缓逸散，裹住整个房间…… ——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爆喝猛然在帘幕之中炸响，如天雷震地，惊得丹绝子猛然惊醒！ “妖女，还我师尊命来！！！” 那声音沧桑而凌厉，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生死，锋锐中透着深沉的恨意。 丹绝子骇然抬头，眼前一幕惊心动魄。 轰！！！ 剑气轰然爆裂，从帘幕后席卷而出，卷起玉床周围层层薄纱，瞬间撕碎！ 同时一股宛若山崩海啸般的威压汹涌而出，将整个偏殿都震得轰鸣作响！ 那是——洞虚七境！ 张梦怡解除了所有封印，神魂完全复苏，整个人气质都变得冰冷而决绝，仿若古剑重出鞘锋。 他吐血飞退，手中飞剑滚落在地，鲜血从口角淌下，却目光凛冽如炬。 “妖女，血债血偿！” 而紧随其后，一道更加骇人的灵压猛然炸裂。 比洞虚更高，几乎已迈入大乘，却又似未完全稳固。 是玉罗真人！ 她披散长发，银眸中杀机毕现，一身单衣被剑气割裂，香肩半露，肌肤如雪，煞气逼人！ 手中倒握着一柄布满桃花纹路的木剑，藤条缠绕，气息妖冶却杀意凛冽。 她一手掩胸，嘴角已溢出鲜血，脸色比她的衣衫还要惨白。 “两个贱人！”她几乎咬碎银牙，怒火冲天。 “本尊玄机算尽，竟没算到你们居然能在那腌臜上……淬毒！！！” 她声音刺耳，似雷霆滚动，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混乱！ 在张梦怡的双修用大宝剑上淬毒么？ 丹绝子知道玉罗真人误会了，并没有怀疑到绝品混元补天丹，而是怀疑到张梦怡身上。 但她懒得解释。 作为一名丹师，她知道许多淬毒方式，但给‘大宝剑’上淬毒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或许以后可以把这种阴招记录在手札中供后世子孙学习？ 张梦怡踉跄起身，捂着肋骨，嘴角溢血，眼中却满是快意。 “真人，弟子这老腰……可还堪用？” 他缓缓立起身来，一手撑着剑，一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笑容狰狞中带着讥诮。 “你可真信不过我，竟然全神贯注运转长春功，却没留一丝神识警惕。” 玉罗真人气得浑身发抖，体内的灵气已经开始混乱地逆流。她猛然怒喝： “本尊杀了你！！” 话音未落，整座瑶池殿宇都随之颤动。 玉罗真人五指猛然张开，一掌横空拍来！ 这一掌，动用了她与小世界的联系！ 玉罗宫便是她意识扩张的延伸，她在这里就是规则的具现！ 排山倒海的天地威压轰然而至，仿佛五岳压顶，天地色变。 张梦怡只觉呼吸一窒，骨骼发出濒临崩碎的咯吱脆响，眼耳口鼻鲜血长流，身形竟然直接被按得半跪在地！ “糟了……这一掌若真落下，我十条命都不够赔！”他心中骇然。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一半。 玉罗真人虽然在双修前去掉了护体法宝，但她的大乘境界本就和法宝无关，真正的力量，藏在她的神魂深处！ 而他刚才那一剑，配合丹药确实奏效，但也只是重伤，不足致命。 “逃不掉了……要死了？”他咬牙，心头一狠，却猛然一咬舌尖清醒几分，猛地一翻手！ “李沐阳啊李沐阳，靠你了！”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紫金铭刻的箭头，那是李沐阳之前随手炼制送给他的“穿云箭”。 “能召唤李沐阳一次降临……就看能不能救命了！” 在那巨掌临身的一瞬间，张梦怡张口怒吼：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万剑山庄老祖——急急如律令！” 轰——！ 穿云箭爆出一道金光，空间在那一瞬间被撕裂成两道，形成一道黑漆漆的旋涡，仿佛要将天地都吸进去。 玉罗真人微怔，掌势一顿。 …… 而此刻的现世。 李沐阳正泡在浴缸里，手里还拿着一瓶洗发水，哼着小调准备泡个澡舒舒服服。 【叮！注意！游戏NPC张梦怡正在使用穿云箭，强制召唤玩家降临！】 【倒计时三秒——】 李沐阳懵了。 “？？？” “不是，我没上线啊？系统你发癫了？！” 他刚要起身穿衣服，系统的机械倒计时毫不留情地继续响起： 【三……】 “靠，三秒钟谁能穿裤子！！” 【二……】 “我裤子在哪啊我裤子！！” 【一……】 “卧——槽啊啊啊——” 就在他还在浴缸里慌乱摸衣服的瞬间，整个浴室像是被扯开一道口子。 一股空间之力直接将他连人带浴缸一起抽走！ 﨔 第五百七十七章 咋样，爽不 乾元界，瑶池圣地。 就在玉罗真人抬掌欲将张梦怡挫骨扬灰之际，一道宛若九霄雷鸣般的轰响突兀而至。 那是空间被撕裂的声音。 她眉头一皱，本能地收回掌势，银眸警惕地望向天穹。 只见天际凭空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苍白的光芒撕碎云层，一物横空坠下，宛若天罚之矢，带着破界之威轰然落下！ “怎么可能？！”玉罗真人脸色骤变。 此地是她亲手开辟的小世界，是她神魂的延伸——在这片领域，她就是天道。 纵使同为大乘，也断然无法擅自破界而入！除非——对方所依凭的力量，不属此界！ 她来不及多想，纤指一弹，一道藤蔓从虚空生长，转瞬化作遮天巨手，带着滔天法则之力，朝那不明之物狠狠抓去！ 轰——！ 碰撞发生的那一刻，百丈之地寸寸崩裂，山石如爆豆四散，瑶池地界直接塌陷出一道巨坑，气浪席卷数百丈，玉罗宫内诸多禁制符文被硬生生撕碎。 尘土弥漫之中，一道惨白的物体凌空翻滚，摔落在残破的大殿中央，碎片纷飞，瓷光四溅。 玉罗真人一眼认出那是什么。 ——一只造型奇异的白玉瓷盆，造型诡异，边缘尚残留一圈香薰和沐浴花瓣的痕迹。 “……浴缸？” 她喃喃，眼神瞬间变得古怪。 还未从荒诞感中回神，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烟尘中幽幽传出： “……那是我最爱的浴缸。” 尘埃中，一道人影缓缓站起。 他背对众人，长发垂腰，身形挺拔，尽管一丝不挂，却自带一股惊世威压，仿佛天生便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 玉罗真人的瞳孔狠狠一缩。 “这气息……竟然不被我的世界排斥……你是谁？！” 烟尘散尽，那人轻轻转身，五指一合，周身灵光流转，一套玄黑长袍凭空生出，伴随无形的道韵自动为其披挂身躯，宛如天地亲赐。 与此同时，他身后浮现一副由墨线勾勒出的浩瀚图卷。 图卷之中，万剑林立，寒芒夺目，正中央一尊虚影持剑而立，赫然是传说中“万剑归宗”之象。 男子垂眸冷笑，眼神锋利如剑，语气却不疾不徐： “瑶池圣主，好大的阵仗。” “你该不会忘了——当初是谁为了寻找我，翻遍了整个乾元界？” 玉罗真人脸色骤变，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艰难吐出一句： “你……你就是那疯子？万剑山庄的老祖？！” “李沐阳？！” 那一刻，她终于认出了此人身份。 李沐阳未置可否，只是微微侧首，目光落在气息微弱的张梦怡身上，咧嘴一笑： “老弟，咋样，感觉爽不？” 张梦怡吐着血，仍咧嘴笑：“别爽不爽了，我老人家牺牲色相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快点解决了这个妖女？” 李沐阳抬手轻弹，一缕剑气没入张梦怡体内，为其稳住经脉。 随即，他望向玉罗真人。 “你很强。” “但现在……你不再是不可一世的大乘。” “而我，还未尽全力。” 玉罗真人面色冷峻，眉间一缕寒意如霜凝结。 “你想杀我？” 李沐阳淡然开口： “不，我想让你——明白什么叫‘命不由你’。” 他的声音落下，整个瑶池圣地的天空猛然一变。 李沐阳的身后，一轮由无数剑意织就的墨色世界缓缓旋转，宛若一方完整的天地，在他肩头低鸣。 “你不过洞虚八重，为何能撕裂本尊小世界的屏障？！”玉罗真人的声音骤然拔高，怒意与惊惧并存。 她猛地抬眸，双瞳映照着李沐阳身后的小世界。只一眼，便令她心神震荡如潮。 ——那不是未成的小世界，而是……即将步入成熟的完整世界。 规则自洽，灵脉清晰，草木自生，剑意为雨，灵气仿佛可用双手捧起凝成水珠。 她从未在一个尚未成“圣”的修士身上看到过如此繁荣的世界。那是一种凌驾于洞虚范畴之上的景象，只有大乘巅峰甚至问鼎圣位的存在，才可能拥有如此成熟的小世界！ “你……你不是大乘？可这灵气……你的小世界怎么能自主循环？！” 她语调失控，身体微颤。 此刻她终于理解了，为何那一位又一位的瑶池强者会在对上万剑山庄老祖之后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为何传说中此人一剑破山门、万宗不敢追责……因为，他的战力从来不止于境界！ “老太婆。”李沐阳淡淡一笑，屈指一勾，“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要‘让本尊知道何为大乘’吗？来试试啊。” 话音落下，他已趁玉罗真人愣神之际，将张梦怡与丹绝子抬手送入自己小世界之中。 伴随墨影一转，两道气息彻底隐没。 玉罗真人猛地回神，脸色阴沉如铁，声音低如寒冰： “狂妄小辈，本尊今日便让你——见识何为天地法则！” 下一刹，空间剧变！ 她的身影与大地一起骤然消失，四周如画卷般被一只无形之手卷起——旋即，世界换景。 风声突止，天地归寂。 周遭赫然变为一片无边林海。 参天古木直入云霄，浓郁灵气宛如实质在枝头缭绕，鸟兽灵禽在林间掠影而过，一根根灵脉如溪流般交错于地表，构成完整的自然循环。 这一刻，李沐阳立于林海之中，头顶剑意震荡，心神却倏然一沉。 “……她强行将我的降临地拉入她的小世界核心？！” 玉罗真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雷霆滚动在林海上空。 “此地，是我瑶池小世界的本源之地。天地灵脉，皆归我用。” 轰！ 伴随她话音落下，八件灵宝自林海中腾空而起，分别悬于她周身不同方位：有青铜古灯照亮乾坤，有五彩玉钵旋转天地，有玉镜倒映星河万象，也有一柄桃木宝剑，盛放着万千雷火。 每一件灵宝释放出的气息都让空间震荡。 “尝尝本尊这一印——遮天印！” 玉罗真人高举玉臂，手掌之中一抹金芒蓦然凝聚。 那金芒飞出之后，迅速放大，化作一座金色法印，浩瀚如山，印面之上刻着万木成林、万灵跪拜的图案，带着无法抵挡的镇压之意轰然砸下。 天穹变色，日月无光。 遮天印未至，整个林海的灵气便如被抽空，风静云凝，一股压抑到极致的重力陡然降临。 﨔 第五百七十八章 你这么硬做什么啊 李沐阳瞳孔收缩，双足深陷泥地半寸，头发无风自扬，剑意自他眉心迸发。 “……你一个女的这么硬做什么啊……” 下一刻，他冷哼一声，右臂猛地挥起，一式白光在掌心凝结成型。 “一剑当关！” 一剑成幕，如城墙般自下而上拔地而起。 银白剑幕立于头顶，光芒交错，将那遮天之印死死拦在发顶不足三寸的位置。 轰！！！ 剧烈轰鸣震裂山河，林海剧颤，飞禽走兽仓皇逃窜，天空骤然破碎，整座小世界如在痉挛。 李沐阳脚下一滑，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娘的……灵气条清空得比手游还快……” 他咬牙运转小世界，背后那一方墨色天地加速旋转，灵气宛如倒灌一般灌入体内，重新撑起那道濒临崩溃的剑幕。 但即便如此，李沐阳的身躯也在颤抖，膝盖几乎跪下去，手中虚握的剑痕已经轻颤不止。 这一击他挡下了——但也明白，玉罗真人尽管跌境，仍远比寻常洞虚强大数倍！ “给本尊——下去！” 玉罗真人一声断喝，语落如神雷炸响，光团骤然炸裂出千万缕流光，八宝震荡，风雷齐鸣。 她右臂猛然一挥，衣袂猎猎如云卷天幕，一道凝如实质的掌印横空拍下，重重按在那还未彻底熄灭的银白剑幕之上。 轰！！！ 整个林海在那一刻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银白剑幕发出剧烈嗡鸣，随后在恐怖的重压下寸寸崩裂，剑气如流星四散横飞，在天穹之下划出一道道凌厉轨迹，仿佛银河倒挂。 遮天印顺势而下，宛如星辰陨落。 一声震撼整座小世界的巨响随之而来！ 大地被掀开三层，古树连根拔起，灵兽四散奔逃，尘沙如龙卷倒灌虚空，整个林海以玉罗真人为圆心荡出十重气浪，宛如九重天塌地陷。 这一击之威，足以抹杀任何洞虚境！ 玉罗真人本以为那小辈早已在这一印下尸骨无存，哪怕是保命之法也难逃这一招覆灭之势。 可她眉头却随即微蹙—— “咦？” 她感知中，那道属于李沐阳的剑意并未熄灭，反而若有若无地缠绕在遮天印之上，如丝如缕、若隐若现。 嗤——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时，遮天印上空，一缕如云如雾的剑气轻盈浮现，在灵气风暴中缓缓凝聚为一道人影。 白衣翻飞，虚立云端，仿佛谪仙降世。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李沐阳声音平静而悠远，带着与整片天地风云融为一体的缥缈气息。他整个人仿佛已经化为一缕云霓，遁入虚空，不属尘世。 玉罗真人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身法？不对……是剑术？” 她目光落在李沐阳所站之地，那剑气残痕尚在，却没有半点生机流逝的痕迹——说明，他并非硬扛了遮天印，而是借剑术之法，以剑意解体身形，与天地云雾合一，在最绝境中脱身！ “云霓无相……罕见的保命剑式，倒也巧妙。但……” 她冷哼一声。 “你能避得了一次，能避几次？” 她抬手一引，八件灵宝同时激荡，环绕在她身周，气息各异，宛如天上八星轰鸣而动。 李沐阳则立于风中，目光沉如夜海。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玉罗真人为何是乾元界万载未出的女仙魁首——这女人不仅有着大乘积累的灵宝和底蕴，更在战斗中冷静自持，几乎没有一丝破绽。 “我靠……这女人是GM吧！” 李沐阳开始骂骂咧咧，“有本事你别扔道具啊！” 玉罗真人看出他的挑衅，却不怒反笑，掌心一抖，一道银光乍现。 “你既是剑修……那便接我这一剑。” 她手指一点，一柄散发着岁月流转气息的古朴剑形灵宝缓缓悬浮在她面前——云澜剑。 剑身如烟，剑气如潮，似有一个时代的呼吸在剑中沉眠。 “此剑名为云澜，其中封印上古剑圣‘云澜尊者’的一缕本源剑意。昔日张远山见之，亦不敢托大。” 她微笑。 “你，不过是个跳脱的洞虚蝼蚁，有何资格接它？” 话音一落，云澜剑便如雷霆破空，化作一道银白长虹，朝李沐阳刺来！ 这道剑气，明明无形，却如山崩海啸，直指心神；明明无声，却仿佛惊雷万道，震耳欲聋。 李沐阳瞳孔骤缩。 “是云澜尊者的本源剑意？！……来不及闪避！” 他心念电转，原本准备再次遁入虚空的“云霓无相”已然无法发动。 “那就——硬接！” 他一咬牙，剑指天心，猛然拔剑。 “剑式十一——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一道瀑流般的剑光瞬间冲天而起，光华璀璨，直追星河。 那剑气中没有半点犹豫与保留，只有一个剑修以命燃意的决断。 玉罗真人嘴角讥讽的笑意还未落下，下一刻—— 她脸色骤然僵住。 只见李沐阳脚下林海一震，一股浩瀚如宇宙星海的剑意陡然拔地而起，与云澜剑气激烈碰撞。 轰！！！ 金铁交鸣如惊天咆哮！ 原本她以为李沐阳不过凭仗外物、秘术苟延残喘，但那一剑斩出之后，她却分明感受到一种威压——那是与“剑圣云澜”平等相抗的……剑魂之意！ “不可能……！” 她骇然。 “你这剑意……竟然不弱于云澜？！” 李沐阳冷笑： “我万剑山庄，何须崇拜先贤？自我一剑，便可开山裂海！” 就在那一瞬，玉罗真人分明看见天星倒挂，银河坠地。 不是错觉，不是幻象，而是一种威压至极的真实错觉，仿佛整片星河从九重天穹之巅倾泻而下，万千星光坍塌崩裂，化作一道银白锋芒，朝着她的元神、识海、乃至道心轰然劈落！ 她瞳孔猛缩，呼吸骤停，背脊如坠冰窟，寒意霎时浸透绣金的仙袍。 她本能地伸手去激发贴身的防御灵宝，一道玄青圆镜已然浮现，却在转动之间倏然定格——被拦了。 一道清冽至极的剑意自侧面杀出，横贯天宇，恰似平静水面骤起千层剑浪，截断了她的逃生之路。 ——云澜剑出鞘了。 﨔 第五百七十九章 溜了溜了 两股剑意无声碰撞，没有半点声响，甚至连风都不敢动。 可就在这悄无声息之中，玉罗真人却仿佛看到了一幅浩大无匹的画面：虚空之中，两道身影激烈交锋，剑气纵横如星流，锋芒撕裂天穹，天地在二人剑下翻覆，杀机四起却始终无声。 那是意象中的对决，不存于现实，却清晰得仿佛能闻到其中一人剑锋上渗出的血。 剑意终究是两败俱伤，彼此抵消。 银辉尽数溃散，林海恢复原状。 云澜剑失去了光泽，轻颤着飞回玉罗真人掌心，剑身沉重，仿佛连剑魂都在低语：我已力竭，需休养。 “消失了？”玉罗真人眯起眼，环顾四周，“那一剑……将他抹杀了吗？” 不该是这样的。 她看向云澜剑，眉头轻蹙。 这柄剑若成功灭敌，剑灵理应反馈，但此刻，它一片沉寂，没有喜悦，也没有胜利的余韵。 “还是说，我的感知出了问题？”她喃喃自语，眼中浮现一丝不安。 她已不是巅峰的大乘修士，自从那功法走火入魔，根基受损，修为跌落，连对剑意的掌控都常常出现偏差。如今的她，虽仍强横，却早已非彼时之巅。 但下一息，远处天边突兀传来一股锋锐得让人几欲跪伏的剑意—— 宛如夜色未褪却已有朝阳刺破天际，银河裂帛，银龙破云！ “不好！”玉罗真人面色大变。 她猛然挥袖，林海景象瞬间崩散，眼前再度回归那座被她掌控的神国圣地——瑶池圣地。 只是圣地中央的天穹之上，此刻却多了一道撕天裂地的银河剑痕！ 在那剑痕之巅，一身黑袍的男子脚踏星光，长发飞扬，怀中抱着个昏迷的少女，正神情轻松、似笑非笑地俯瞰下方的一切。 “老太婆，今日本尊剑已出鞘，略有尽兴。”他声音朗朗，含着一抹刻意张扬的嚣张，“来日再与你论道，千万别急——哈哈哈哈哈！” 李沐阳！ 玉罗真人只觉怒火冲顶，口中厉喝：“贼人休走！把五灵体留下！” 数道灵宝同时激发，宛若流星坠落，带着天地之威砸向李沐阳—— 然而，那一袭黑影却只是一个“晃身”，瞬间穿破空间，连带着少女一起破碎虚空，从她神识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灵宝轰然落下，却仅砸出数道深坑。 虚空中残留的，只是一道狂笑声与淡淡的药香。 玉罗真人的脸色一瞬间惨白，脚步踉跄地退了半步，连带着周身气机也一阵紊乱。 “可恶……竟是声东击西。”她咬牙切齿，手指关节发白。 那一剑，只是为了拖延她的注意力，而真正的意图——是救人。 他从未打算与她死战。 “万剑山庄的疯子……”她咬牙冷笑，但眼底却满是忌惮，“这等战力……恐怕除了师姐，没人能拦得住他。” 而那个冷眼旁观的师姐—— 从来就不认同她的所作所为。 这一切，竟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愤怒、羞耻、不甘、焦灼，种种情绪交织如潮水般翻涌着，她蓦然一转身，踏入圣地最深处寒潭之中。 冰气森森，四周如千年未化的冰层，潭水清澈却寒意刺骨，一道素影静静盘坐于寒潭之上。 她素衣胜雪，眉眼如画，不染尘埃。 雷光在她周身流转，偶有低鸣——那是天劫将至的前兆。 “师姐，本尊落得如此田地，你竟还在冷眼旁观？”玉罗真人冷冷道。 少女不言，似未听见。 她闭目入定，神态从容，仿佛置身风暴之外。 良久，玉罗真人转身欲走，一字未留。 背后却传来一声轻淡的嗓音： “你落得今天这般境地，不是咎由自取，又是为何？” 少女睁开双眼，眸色平和如水，却似能照出玉罗心底所有暗影，“玉罗，你那功法来源可曾查明？你可知那是残缺魔道？你若执意继续走下去，天劫定不容你，五灵体也救不了你。” 玉罗真人冷笑：“师姐，您这套大义凛然的话，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您大善人一生不杀生，不食肉，行善济世，结果渡劫时却照样被天雷劈成散仙，您这功德修行，可有什么用？” 少女轻叹，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质问，平静说道： “我从未修行为了成仙，是道推着我走到这里。若天道不容，那说明时机未至，等它愿意的时候，我自会登仙。” 玉罗真人嗤笑一声：“执迷不悟。” 她冷冷瞥了少女一眼，眸中掠过复杂情绪，终是甩袖而去。 “仙，本尊定要成。”她的声音在寒潭之上余音缭绕，如霜刃般决绝，“到那时，我会问问天道，凭什么要如此折磨我们这些求道之人！” 身后，少女静坐如山，手指微动，一缕雷光顺着指尖而落。 她低语：“你体内丹毒深重，功法偏颇，境界不稳……若大雷音寺找你麻烦，你仍可来寻我。” 玉罗真人身影微顿，却终究没有回头，只留一缕袍角，消失于深潭尽头。 寒潭寂静如昔，唯有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似在为一个即将走向堕落的身影悄然叹息。 …… 小世界内，风声悄无，灵气稀薄而沉闷，如同深渊吐息，将四周空间压得透不过气来。 天穹低垂，似有阴云未散，一股压抑的气息弥漫在这片原本宁静的内界。 李沐阳踏着虚空落地，怀中赫连斩月衣衫破碎，昏迷不醒。 他将人轻轻放下，脚刚落稳，喉头便猛地一紧—— “噗！” 一口猩红的鲜血喷洒而出，仿佛一朵恶花在空中盛放。 他踉跄半步，强撑着未倒，却已是气息紊乱，灵力波动如破网残絮，难以自持。 “特娘的……灵宝就了不起啊……” 低咒从牙缝间挤出，声音嘶哑而暗哑。 这是他踏入这游戏以来——不，应该说是他这具化身成型以来第一次被打成这副模样。 意识一沉，他打开角色状态面板，下一秒，眼前顿时一黑。 状态栏满页都是【负面】！ 【剑气噬体（999层）】、【内出血（999层）】、【经脉撕裂】、【脏器损伤】、【神魂震荡】、【虚弱（999层）】、【力竭（999层）】、【两眼昏花】、【眩晕】、【呕血】…… 仿佛把整个修真界伤残词典都给刷了个遍！ 而且他最爱的青锋剑此刻正横躺于一侧，剑身布满裂痕，剑脊处更有一道深可入骨的破痕，像是被什么从中剖开一般，寒光黯淡，宝气全无。 﨔 第五百八十章 您还是送我回去吧 李沐阳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一屁股坐下，顾不得形象，张口就是一句沉痛哀号： “我滴青锋啊——你咋整成这副鬼样子了？” 要说身体伤了，那还能靠丹药、秘术慢慢修复；灵魂受损，吃些凝神草、养魂石也有得救； 可这柄青锋剑，是他从炼气期一路养到如今的本命剑器，日日以心意、剑意灌注，才有了如今这等堪比灵宝的初步灵性。 如今一战，几乎废了。 尤其是在与云澜剑意正面对冲之后，剑灵遭到了极重的震荡，他甚至都感觉不到青锋剑的回应了。 “……哎。” 他长叹一声，将青锋剑横放膝头，轻轻抚摸那遍布裂痕的剑身。 从剑灵晋升灵宝，只差一步。 可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被玉罗那老妖婆的一柄云澜剑一顿暴揍，给打回了原形。 这一波交手，对方不过动用了一个随身灵宝，甚至连她的本命法宝都没亮相。自己就已经打得灵魂崩裂，剑器重伤……连出口都差点找不到了。 “不行，这老妖婆的战力不能用‘大乘期境界跌落’来衡量……” 他闭目调息，一边运转心法稳住伤势，一边回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那不是一场纯粹意义上的现实交锋，而是一场意识、道意与灵魂层面的争锋。 云澜剑意绽放的刹那，他的神识就被强行拖入幻境，被那道源自上古的剑魂、疑似剑圣残念的存在碾压，简直像是初学者拿木剑挑战剑道天帝。 要不是他恰好修炼了青莲剑典，那种诡异的“心剑反斩”之术能形成自我防御，恐怕根本撑不到退出幻境，就已经被直接剑斩神魂、形神俱灭了。 但最让他后怕的是—— 这，仅仅是玉罗真人的“一件”灵宝。 听说她随身有八件炼体、护身、杀敌类的极品灵宝，还有一柄未曾出鞘的本命飞剑，是由太阴玄铜加雷泽真晶锻造，号称“万象一斩”。 而这次，她甚至没亲自出手。 “这哪是打人啊……这是把我往死里压。” 李沐阳默默捂住胸口，神色怆然。 一阵绞痛自丹田蔓延到识海，仿佛有一条剑气蛆虫在五脏六腑里乱钻。 元神周围更是乌云密布，稍一松懈便有可能崩溃溃散。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行咬牙，调动所有残存灵力，构筑出一个简易的固元小阵，将赫连斩月收入其中，让她缓慢恢复灵气。 他额头冷汗直冒，双手掐诀施法，却连一个最基础的护体灵符都画得歪歪扭扭，几近崩溃。 这时，他再一次低头看向青锋剑。 剑身裂痕比之前更清晰了，甚至隐约有剑灵微弱的呻吟声，在他识海边缘若有若无地回荡。 “别怕。”他轻声安慰，像是哄一位病重的孩子，“你还没到该沉睡的时候。” 他摸出几块珍藏许久的“养剑灵石”，一颗颗地摆在青锋剑身旁边，将自己体内仅剩的半丝剑意输送进去，温养其剑魂。 哪怕希望渺茫，也不能放弃。 ——不是不能再战，而是还没到真正需要退场的时候。 赫连斩月悠悠醒转。 她眼皮微颤，长长的睫毛仿佛春草拂动，神魂压制解除的一刹那，像是某种无形的束缚从识海中悄然剥落，残留的压迫感犹在，却已难再主宰她的意识。 她睁开眼的瞬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站在不远处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她，玄衣如夜，长发束而不垂，苍银如瀑，随风而舞。月光洒落他肩头，剪出分明的轮廓，似神祇临尘，独立于星月之下，孤傲而孤寂。 赫连斩月怔住了。 她看着那道背影，思绪飘忽，情绪一时间像是被什么轻轻拨动，发出“咚”的一声。 “……老祖？” 她喃喃念了一句，继而抬手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毫不含糊。 她翻了个白眼，嗤笑出声：“赫连斩月啊赫连斩月，真是春天到了，发情都发到梦里来了。居然梦到老祖还他娘的在赏月……这脑子是泡酒里泡坏了吧？” 李沐阳听着后方传来的嘟囔声，嘴角一抽，转过头来看她，眼中满是“你在说啥”的疑问。 可赫连斩月并没看他，只觉得梦里老祖还挺“贴脸杀”，居然还会回应了？ “哟哟哟~”她大笑两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步伐妖娆地走到李沐阳跟前，冲着他勾唇一笑，声音调皮又痞气，“来，小帅哥，给斩月姐姐笑一个？” 她说着，伸出手指去勾李沐阳的下巴，眼神放肆得很，仿佛整个人都化成了某种活色生香的酒意。 李沐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中浮现出一抹淡漠又凉意十足的光。 “赫连斩月，”他声音低沉冷冽，“你是嫌命长了？居然敢在本尊面前以下犯上？” 赫连斩月眼睛都亮了，兴奋地笑道：“啧啧啧，不愧是我老祖，梦里都保持这么高冷威严！有内味儿了！” 她甚至还得寸进尺地继续往下摸，咧嘴笑道：“不过可惜了啊——梦境里嘛，老娘想干嘛就干嘛，嘿嘿~” “啪！” 一剑柄敲头的闷响打断了她的话。 “你特么再说一句梦试试看？” 李沐阳毫不留情地一剑柄招呼在她脑门上，那沉重的冲击和清晰的痛感让赫连斩月瞬间清醒。 “哎呀我去！！疼疼疼疼疼！！”她抱着头蹲下，痛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下一秒，她浑身一震，脑海里那份由“梦”构筑的安全感土崩瓦解，赫连斩月脸色从玩世不恭到惊恐交替变换，嘴唇都哆嗦了：“老、老祖！？我……我现在不是在瑶池圣地地牢里？” 李沐阳双手抱剑，挑眉看她：“你确实在地牢里，不过是之前。现在是本尊把你救出来的。” “救、救出来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你能自己逃出来？”李沐阳语气讥诮。 赫连斩月怔住许久，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嘴角僵硬地挤出一丝笑，比哭还难看：“老祖……我，我不想活了，您把我送回地牢吧……” 﨔 第五百八十一章 他悟了！ 李沐阳先是一愣，随即气笑了：“本尊冒死闯人小世界，把你从玉罗那个疯婆娘手里抢出来，还伤了剑、挨了劈、吐了血，你现在让我把你送回去？你是不是脑子也被镇压了？” “可我没脸活了啊！”赫连斩月捂着脸，只恨不能钻进地缝，声音像蚊子：“我刚刚居然、居然对您上下其手……我不做人了呜呜呜……” “你本来也不是个正经人。”李沐阳冷冷地评价一句，刚想补刀，赫连斩月却突然惊叫出声：“等等，您说您受伤了？我看看！” 说着就伸手要扒李沐阳的衣襟，被他一把推开。 “滚一边去！”他烦躁地摆手，“伤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剑！” 他一把抱起身边那柄裂痕遍布的青锋剑，神情哀痛得像是在守灵，低声喃喃：“我曾以为，真正的修士该视一切外物如浮云，剑不过是手中器，真正强大的应是心、是道……但今天，我悟了。” “悟了？”赫连斩月好奇地眨巴着眼。 李沐阳幽幽道：“法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赫连斩月：“……” “老祖，您是不是贫穷到精神错乱了？” 李沐阳望天沉思三秒，极其认真地点头：“有可能。” 这一刻，他悟了。 不是剑意的突破，不是心境的升华，而是一种彻骨的觉醒。 ——他，李沐阳，错了，大错特错。 他曾自诩是修真界最硬核的“玩家”，技能高、天赋爆表，从来只靠实力硬刚，从不看重外物。 别人打副本爆装备，他却当灵宝是累赘，从灵器到储物戒，只求一个“够用”。 可刚刚与玉罗真人那一战，活生生将他从高天拉入了尘埃。 他第一次意识到——是的，不是你看不起装备，是你根本没资格看不起装备。 万剑山庄老祖，堂堂洞虚八境的“高玩”，身上一共就两把灵器。 而乾元界里，哪怕随便拉个洞虚境路人修士出来，身上起码也有三件灵宝、一堆极品符箓、自动回血护盾、全自动法宝防御系统…… 这对吗？ 李沐阳眼角微跳，一抹极深的羞愤从心头掠过。 ——再也不当修界“赤贫户”了！ 下一次见玉罗真人？ 他要身披十重金甲、手持十二灵宝、背后挂满道符，脚踏飞行坐骑，头顶跟着天道映象，开口就是“来，看看你还有几件宝”。 想到这，李沐阳低喝一声： “天机推演！” 他双目紧闭，青锋残剑横在膝前，身后虚空骤然颤动，一幕幕星图浮现而出，天罡地煞、四象五行、六合八荒皆于虚空间缓缓转动，宛如诸天星宿为他应命。 【天机推演中……】 浩渺的乾元界风云色变，虚空微颤，灵气流动如潮。 【推演完毕】 【重铸青锋剑需：无主剑灵X1、灵宝剑胚X1】 【请选择目标等级：】 ＜1＞极品灵器 ＜2＞下品灵宝 ＜3＞中品灵宝 ＜4＞上品灵宝 ＜5＞极品灵宝 李沐阳毫不犹豫选择第五项，神情肃穆： “本尊的剑，当然要最好的。” 青锋剑伴他多年，纵横八方，从废墟走到巅峰，不止是兵器，更是战友、是半个灵魂。 如今它破损不堪、剑灵近乎熄灭，他怎能忍心用次品去修？ 【请将情缘修为提升至金丹后期，选购至尊盲盒并消耗5000万￥定向抽取道具：灵宝剑胚】 【目标坐标：55778，83310，83312——乾元界封魂古地，尝试说服无主剑魂】 【集齐材料后，可前往器宗，威胁器宗宗主为您重铸青锋剑】 李沐阳轻呼一口气，目光沉定如刀。 “好。下一次再见玉罗真人——” 他嘴角一勾，缓缓道出： “金闪闪吉尔伽美什，参上。” 就在这热血翻涌之时，身后传来某人小心翼翼的咳嗽声。 赫连斩月神色复杂地站在不远处，满脸写着“社死”二字。 她低头缩脖，极力降低存在感，像个刚被训完的学生。 李沐阳也懒得计较她之前那一出荒唐梦戏，心情太好，轻哼一声：“知错能改，善莫大雷。你不在这段时间，那仨小子都快急疯了。走吧，本尊带你回山庄。” 听见“万剑山庄”，赫连斩月眼神明显亮了一分，紧张中带着几分温柔：“三位师弟……他们，还好吗？之前修为被废，他们一定很难受吧……” 从云端跌入泥沼的痛，她最懂。 她喉头微涩，想象着三名师弟从昔日被众星捧月，到如今被人嘲笑废物，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闷得难受：“还有，老祖……您的伤势……” 她一边上了飞剑，一边目光悄悄扫向李沐阳，恰巧看到他又喷出一口血，直接从飞剑边沿洒落，血花在风中化作凄美流光。 “我天——老祖你这也太……太严重了吧？”她惊得语调都变了。 “无碍。”李沐阳摆摆手，神情漠然，看着屏幕右侧一整页的【状态异常】。 【呕血：997/999】 【剑气噬体：999/999】 【灵魂重创、五脏移位、四肢乏力、心率过慢、气息时断时续……】 “本尊一向以顽强著称。”他语气淡定，“再吐997口血，我就能恢复如初。” 赫连斩月：“……” …… 万剑山庄·安沁峰顶 夜风拂过峰顶，带着山间松柏的清香，却拂不散众人心头盘桓不去的焦灼。 那是风雨欲来的寂静。 幽蓝的结界光罩下，丹绝子缓缓从昏迷中醒来，睁眼看到的是女儿丹青青噙着泪水的笑颜。她有些怔神，像是无法确信这眼前的重逢不是幻境。 “娘！”丹青青扑进母亲怀里，话未出口已泪如雨下。 “青青……你没事……”丹绝子微微颤抖地抱住她，指节泛白，生怕下一刻这一切会消失。 一旁的张梦怡也终于缓过一口气，虽然浑身灵脉几乎断裂，面色惨白如纸，但眼底却是劫后余生的感激。 厉天行默默替她喂下几粒温补丹药，那粗重的呼吸声在夜色中都显得格外沉重。 而那片小世界的半空，虽仍旧运转，但早前那短暂的天幕波动，却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界主未死，小世界尚存。但谁也说不准下一息是否就会坍塌成空。 﨔 第五百八十二章 回答我！ 沈霜璃站在峰顶风口，望着那片遥远的云海，她的眸子被雾气遮住了光。手指死死拽着衣角，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沉默被打破。 “丹绝子前辈，我师尊……可还未归？” 声音一出，听起来平静，却藏着冰山之下压抑太久的汹涌。像是忽然打开了缺口的堤坝，情绪如水决堤。 丹绝子怔了一瞬，旋即回神，眼中浮起歉意与怜惜。 丹青青立刻接口：“娘，那位救您的前辈，其实就是霜璃的师尊，万剑山庄的老祖。” “原来是这样……”丹绝子恍然，看向沈霜璃的眼神愈发柔和，语气郑重中带着一丝安慰：“你师尊……他出手救我与张长老，是我等恩人。他能强行破开玉罗真人的小世界，说明修为深不可测。虽说玉罗跌落至洞虚九重，但你师尊想来不会有事。” 沈霜璃却似未听入，只紧紧盯着她，声音颤抖：“那……玉罗真人如今境界如何？她都用过哪些法宝？” 丹绝子眼底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她虽境界跌落，但手中有八件灵宝，皆非凡品……其中那柄云澜剑，曾一剑斩退天海老祖，是极为罕见的攻伐至宝……” 她话音未落，便见沈霜璃脸色骤白，身子一晃，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却终究强撑着朝厉天行的方向踉跄几步，跪倒在地，重重叩首，声音哽咽，穿透风声： “弟子霜璃不敢拖师尊后腿，只求……若师尊战死，还请宗主撤离时不要顾念霜璃，霜璃愿与师尊同生共死！” 这句话如一声炸雷，震得众人心头一震。 “胡说八道！”厉天行脸色一沉，站起身来，“你是修士，是万剑山庄弟子，是老祖亲自选中的传人。你若自毁，只会让老祖白白救你一场。” 他语气凛然，沉声质问：“那我问你，你若想报仇，是不是得活着？是不是得变强？是不是得不负老祖所望？！” “回答我！Look in my eyes！” 沈霜璃张张口，泪光中满是挣扎，最终低下头，轻声道：“是……霜璃知错。” “知错能改，善……善摸大雷。”厉天行语塞了一瞬，理直气壮地接上，“你这态度不错，以后必能接触大雷劫！” 说完他小声侧过头问旁边的李长老：“老李，我这解释算合格不？” 李长老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笑道：“硬是把老祖的名言讲出了真谛。” 众人闻言，笑不出来。 他们知道，这笑声是为了安抚紧绷的神经。因为，没有人能真正心安。 而在他们之中，最难以安坐的，是百花谷谷主云朵朵。 她站在边缘，看似平静，实则手指藏在袖中捻动不休。 丹绝子和张梦怡是活着被带回来的，可她的女儿花悠悠……至今音讯未明。她不敢问，也不敢想。 或许正如丹绝子所说，万剑山庄老祖此刻正在救人——但“或许”两个字，太沉重了。 山风冷得像刀，吹得人心发颤。 天边的结界依旧沉默。 那一刻，厉天行终于坐不住了。他走到主殿前，掏出早年雕刻的老祖牌位，搭了个供台，摆上桃李、灵果，甚至还点了三炷香。 “都来，给老祖祈福！” 弟子们虽惊讶，却无人质疑，纷纷跪下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气氛仿佛某种葬礼前的安魂仪式，神圣又压抑。 丹绝子、云朵朵等人互望一眼，皆露出迟疑。 云朵朵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宗主，这……这不是给已故之人设的供台吗？老祖他还没……” 厉天行神色严肃地转头，理直气壮道：“我没文化，但我知道一句话——死马当活马医。也许这马就活了呢？” 云朵朵：“……” ——你赢了。 你没文化，但你是真敢说。 …… 山巅的广场中央，一道供台赫然伫立。青石雕刻的案几上，香烟缭绕，三炷高香正默默燃烧，火光微跳，仿佛在替众人守望。 最醒目的，是供台中央那块木牌，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李沐阳。 周围跪着上百名弟子，修为不等，年纪各异，但此刻皆肃穆端坐，虔诚无比。每一个人都双手合十，口中默念： “老祖保佑……老祖早归……” “老祖，您一定要活着啊！” “我愿献出三年修为换老祖平安……” “我愿让我那狗师兄少说一句骚话，换老祖平安归来……” “我愿宗主的头发永不再生，换老祖转危为安……” 声音混杂在夜风中，有虔诚的，有搞笑的，有真情流露的，也有语无伦次的。但每一句，都是来自心底的焦灼与不舍。 就在这时—— 远处剑啸如雷，直破夜幕。 一道人影御剑而来，身后剑意如霞，如星辰坠落长空，震得虚空微颤。 与此同时，李沐阳脑海中却炸开一片乱麻的精神私语： 【老祖，我愿献出我珍藏十年的女修画像，换您安然归来！】 【老祖，我愿让我爹少管我三个月！】 【老祖……您要是真挂了，我就跟您一起挂！】 李沐阳脸色一黑，额角青筋微跳，忍不住骂了一句：“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刚御剑飞到山门外，就看到安沁峰上灯火通明，所有弟子正对着一座供台齐刷刷地磕头。那供台上还供着个——写着他名字的灵位。 “好你个厉天行！本尊尸骨未寒……不，连尸骨都没埋你就开始烧香磕头了？！” 而厉天行此刻正双膝跪地，低头叩首，嘴里还信誓旦旦： “老祖在上，若弟子今生无法把霜璃教成乾元界第一女剑修，甘愿在剑冢里跪三百年赎罪！” 话音未落，天空中一声怒喝震落整片飞云： “厉天行！你特娘的在拜谁？！本尊还没死呢！！！” 那声音如九天雷鸣，震得众弟子瞬间回头，供台前哗然一片。 厉天行猛地抬头，看到那熟悉的玄衣身影御剑而来，衣袍猎猎，墨发飞扬，仍是一如既往的懒散神情，只是嘴角似乎沾着一点血迹。 “老、老祖？！！！” 厉天行虎躯一震，老泪纵横，“老祖回来啦！老祖没死啊啊啊！” 他正要飞身迎上，身旁却一道劲风略过，一抹素白衣影比他更快一步，宛如乳燕归巢般扑向那道熟悉的身影——却没抱住。 﨔 第五百八十三章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啪嗒。” 沈霜璃直接穿透了李沐阳的虚影，一头撞进后方虚空。 “唔……” 但她很快转身，泪眼婆娑地扑进李沐阳怀中虚抱。 “师尊……”她声音颤抖，像是怕一松手，眼前人就会再次消失。 “您没事……真的没事就好……” 她的泪珠滚烫，在玄袍上悄然浸湿一小块，仿佛她心里紧绷多日的所有压抑，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李沐阳抬手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为师怎会有事？那妖女不过路边泥鳅，被本尊随手一剑斩……咳咳，击退。” 沈霜璃破涕为笑，眼泪挂在睫毛上，笑意却绽成星芒。 “我就知道，师尊是最厉害的！” “斩月丫头！” 本来想抱李沐阳的厉天行只好绕过他，一把抓住赫连斩月的肩膀，满眼都是疼爱与担忧，“你瘦了啊！那群妖人太不是东西了！非得让你受这么多苦？” 赫连斩月一脸迷茫：“……我瘦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满脸怀疑。 ——在瑶池圣地她可是顿顿天材地宝伺候着，吃完直接睡，睡醒继续吃，不胖就不错了，还瘦了？！ 我看是大了两圈啊？ 但还没等她细想，一股熟悉的血腥味突然扑面而来。 “噗——！” 李沐阳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得厉天行满头满脸。 “老祖！！！” 厉天行瞬间魂飞魄散，沈霜璃也急得眼圈通红：“师尊！您怎么还吐血？！” “无碍，无碍……”李沐阳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手帕擦嘴，“我只要再吐996口血，‘呕血’状态就会自动解除。” “您还要吐996口？！”沈霜璃都快哭了。 “是啊，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很快就好。” 李沐阳云淡风轻。 “师尊，您别再吐了！” 沈霜璃几乎要拦住他继续御剑，“我背您，或者让霄云灵鹤载您飞！总之，您得去歇着疗伤！” 在她强烈要求下，李沐阳最终败下阵来，苦兮兮地躺进了峰顶小屋。 …… 丹玄子正收回覆脉的手，皱眉沉吟半晌后，面露古怪之色地给出结论：“霜璃姑娘，老祖身上确有旧伤未愈，但也并未见什么致命症状……估摸着……是血太多了，得排点出来。” 沈霜璃抿紧嘴唇，眸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李沐阳胸口那块已经换了三次的染血纱布，沉默不语。 “咳，我是说……吐血可能是常规操作。” 丹玄子小声补了一句，然后在沈霜璃目光压迫下怂了，赶紧又从怀里摸出一瓶金光灿灿的丹药，“这是丹宗秘制的‘通天复元丹’，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就算灵魂碎裂、经脉逆转也能给你缝回来——当然前提是你还有一口气。” 他将丹药郑重地递到沈霜璃手里，又看了李沐阳一眼，小声念叨：“不过我看老祖气血翻腾，这气吐得比我年轻时追姑娘还猛，应该快好了。” 沈霜璃半信半疑地接过，还是不放心，转头去找云朵朵验证一遍。 后者凝视李沐阳几息，又微微点头：“他确实没大碍。” 直到这时，沈霜璃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李沐阳看着身边人围了一圈，一人一把凳子、一个水壶、一块毛巾，还有那铺得厚厚的被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要死了，非得这么齐活？” 沈霜璃不动如山，神情严肃：“但万一您还有哪处暗伤没检查出来呢？以防万一，在您停止吐血之前，弟子还是在这里看着您比较好。” 李沐阳看她那副“再敢反驳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心头一软，叹息一声：“随你吧。” 而就在房内沉默之时，云朵朵却悄悄退出了门。 她站在夜风里，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目光越过山巅的剑阁、丹阁、藏经楼，一直落到星辉下的瑶池方向。 猛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唤回现实。 “云谷主？” 她抬头，赫连斩月正快步朝她走来，手脚间带着些许僵硬，似乎还未从伤痛中完全恢复。 云朵朵眼睛顿时一亮，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迫切的颤抖：“斩月，你在瑶池圣地时……可有看到我女儿花悠悠？” 赫连斩月目光一顿，眼神立刻暗了几分。 她曾经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但也知道，迟早要面对。 “原本……悠悠姐姐是和我一起被关押在地牢里的。” 她低声开口，语调小心翼翼，“但在两日前，玉罗真人将她送往大雷音寺，说是做交易。” 云朵朵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身子摇晃。 赫连斩月急忙扶住她，继续道：“地牢里那段时间，天骄弟子一个个被炼成人丹。我……是因为体质特殊才活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地说道：“从这个角度说，悠悠姐姐不在瑶池，或许反而是好事。也许她……她还有机会。” 但这话刚落，云朵朵便仿佛被抽去了全身气力，身子一软，跪倒在地，脸色如纸。 厉天行一见，忙冲上前一起将她扶住：“哎哟……这……” 他这才明白赫连斩月刚才愁眉苦脸的苦衷。 所有人都沉浸在老祖归来的喜悦中，唯有这位母亲，此刻宛如被天地抛弃，跌入生死不明的深渊。 云朵朵踉跄着站起身，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冲向屋内。 屋中光线温暖，她却感觉寒意凛冽。 扑通一声，她跪在李沐阳床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不是来求情的，她只是……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希望。 李沐阳看着眼前跪着的云朵朵，哪怕他再迟钝，也明白了什么。 李沐阳望着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苦涩。 他能理解她。 是一个母亲的执念在撑着她活下去。 但这执念太沉，太痛，他甚至不忍再多看她一眼。 “唉。”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脑海中闪回在瑶池圣地地牢翻找时的景象。他确实把那片区域掀了个底朝天，连玉罗真人贴身侍女藏的情书都扒出来了，但就是没有花悠悠的踪影。 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那丫头……已经成为一缕香灰。 直到赫连斩月提起，花悠悠是被送去了大雷音寺，他才意识到：她可能还活着。 但那希望并不令人安心。 大雷音寺，一业和尚。 这老秃驴比玉罗真人还难缠得多。 玉罗真人虽然是个狠茬，但被张梦怡和丹绝子联手暗算，元神受创，境界已如漏斗般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的她，恐怕正忙着找什么“稳定根基”的法门，压根不敢到处乱跑。 但一业和尚不一样。 他是正儿八经的大乘二劫境修士。 一个可以随手镇压山河、踏碎虚空的存在。 如果他真打算把花悠悠炼成所谓的“人丹”，那即便李沐阳本体今日便晋升金丹，也恐怕难以撼动他分毫。 ——而他现在，连金丹前期都还差了一个大境界。 﨔 第五百八十四章 摊牌了 李沐阳眉宇沉沉，心底盘算良久，终是沉声道：“云谷主，那丫头……本尊也喜爱得紧。你放心，若她还有一线生机，我便不会坐视不理。” 云朵朵闻言，身形一震。 她颤颤地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抹不敢轻信的光：“老祖……您、您说的是真话？” “本尊向来不说假话。” 李沐阳说得平淡，但这句话却像一块温石，落进她心湖里。 他虽没说“必救”，却也没说“无能为力”，这在眼下，已是莫大的希望。 可李沐阳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场救援，不会是轻松的差事。 “要快。”他低头，手指轻敲床沿，像是敲在命运的缝隙上。 正当他思索着破局之法，眼角突然一跳。 任务面板上，那行他许久未看的主线任务4.0赫然亮起了完成提示： 【主线任务4.0：揭露圣地阴谋，剑挑瑶池圣地，救出万剑山庄亲传大师姐赫连斩月（任务已完成）】 【奖励待领取】 他眼皮一跳。 这一路走来，每一阶段主线任务的奖励都堪称开挂式外挂，若能再来一波，说不定就能直接点亮他的逆袭路径！ 李沐阳果断念头一动，领取。 【恭喜玩家获得奖励：道体盲盒】 【道体盲盒开启中……】 “盲盒？” 李沐阳顿时警觉了——这不是闹着玩吗？这年头连游戏主线奖励都搞抽卡这一套了？你至少给我个选项啊！ 结果系统不等他哔哔赖赖： 【恭喜玩家获得道体：元始道体】 李沐阳脸一黑。 “元始道体？听着就不带感。”他翻了个白眼。 【元始道体：天地为源，日月为瞳，万灵归一，大道至尊。】 他瞳孔微缩。 “？？？” 李沐阳差点儿把床板掀了，“我去，你这么吊你早说啊！差点儿丢背包吃灰了！” 可惜描述还是太模糊了，吊是吊，但得弄清楚具体能怎么用啊？ 他猛然一抬眼，看向还在悲痛中的云朵朵。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地扫了众人一眼：“云谷主，本尊有一事要请教你。” “前辈请讲！” 云朵朵原本神色呆滞，一听说有可能与女儿营救有关，立马跪地抱拳，满眼殷切。 “你可听说过‘元始道体’？” 李沐阳说这话时，声音悠远飘渺，气质隐隐像极了三生五世前那种高位不可测的天道投影。 周围人皆是一愣，旋即面面相觑。 厉天行眨了眨眼，嘴角一抽，低声嘀咕：“听着挺唬人的。” “元始道体？” 云朵朵蹙眉沉思，片刻后认真地答道： “晚辈曾在百年前破损古卷中见过一段记载：传说乾元界第一位飞升者，便拥有元始道体。此体传自‘元始天尊’之名，天生仙格，天道垂怜。五灵绝体虽有升仙之资，但元始道体……却是天生仙人之骨。” “哦？”李沐阳眼眸微眯，嘴角却止不住上扬，“继续说。” 云朵朵凝神道：“此体据说可感应天地万道，练什么精什么——修剑道者，可将剑意提升至化道之境；修五行者，可化天地为炉，执掌阴阳。” “传言有点夸张。”李沐阳轻咳一声，心里却已经狂喜：这不就是万道全精通版挂逼么？ “更关键的是，元始道体是绝对不会被大道排斥的体质。传说炼丹者有极高几率直接沟通丹道本源，练阵者能绘制先天阵纹。悟性也极其恐怖……不是顿悟，就是走在顿悟的路上。” “好！”李沐阳几乎要拍大腿了。 这元始道体不是突破口，而是救人之匙！ 救花悠悠不止靠实力，有时候，道体本身所引发的天机变动，就是最强助力。 问题的关键，在于“成仙”二字。 不论是玉罗真人，还是那一业老和尚，本质上都是对“仙”有执念的疯子。 为了飞升，他们可以不择手段、抛却一切——甚至连人性都不必保留。 而自己现在拥有的这副“元始道体”，正是能在理论上“保证成仙”的绝世之姿。 他不需要真的与这两位大乘巨头正面硬刚。 他只需要……成为他们眼中的诱饵。 “云谷主。” 李沐阳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压迫感，“你说，若当世出现一位拥有‘元始道体’的天才，玉罗真人与一业和尚……是否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此打得头破血流？” 云朵朵微微一愣，眼中浮现不解。 然而下一瞬，李沐阳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睥睨天上的锋芒，声音铿锵有力： “摊牌了，本尊就是元始道体。” 四座皆惊。 屋中陷入短暂的寂静，像被强行按下的暂停键。 赫连斩月目光骤然一凝，厉天行张大嘴巴差点儿合不上，云朵朵脸上的困惑骤变成震惊，连旁边端着药碗的丹玄子都“哐当”一声打翻了药碗。 李沐阳却坐在那儿，嘴角轻挑，眼神仿佛在说：震惊吧，愚民们！ “哼。”沈霜璃轻轻一哼，却没像旁人一样发出赞叹。 她的眸光透过热闹，落到李沐阳身上，清冷而深切。 “师尊。”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您是打算……以自身为饵，引出玉罗真人与一业和尚的贪念？以此挑起圣地之间的暗战，然后趁乱营救悠悠姐姐？” 李沐阳顿时一怔。 但很快，他收回神游的思绪，点了点头：“不愧是我万剑山庄亲传弟子，果然聪慧通透。” 他承认了。 张梦怡能以身布局，诱敌入瓮，那他李沐阳也能——而且要布得更狠、更大！ 只是他刚说完，面前却响起沈霜璃格外平稳却冷得发紧的声音：“弟子不认同此计。” 这话一出，屋中气氛再次一滞。 李沐阳愣了一下，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竟是她。 沈霜璃望着他，眼神认真得近乎固执，声音虽柔却带着强硬的坚决： “弟子理解您想救悠悠姐姐的心情，但这个计划……太危险了。师尊您有几成把握？面对两个大乘强者，哪怕您是天生元始道体，也不过是刚觉醒，修为尚未突破，甚至连保命的灵宝都没有。”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她不是无情的人。 但在涉及到李沐阳的安危时，她无法做一个无私的“正派剑修”。 她宁愿让全天下唾弃她，也不愿意让师尊去冒这个险。 﨔 第五百八十五章 师尊好狡猾 李沐阳一时语塞。哪怕他有一百个理由，这一刻也说不出口。 “为师自有计较。”他皱了皱眉，试图拉回主导权。 可沈霜璃根本不给他余地：“弟子不听师尊的计较，只想问三个问题。” 她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俯身凑近，与他眼神交汇。 “第一，师尊的化身若死，本体是否会受损？” 李沐阳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欺骗她：“……可能会有一些危险。” “第二，您是否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至大乘期？” 李沐阳叹息一声，摇头。 “第三，您是否拥有能在两位大乘交锋中保命的底牌或灵宝？” 李沐阳面色有点尴尬，又摇了摇头，硬撑道：“为师是剑修，进攻即是防御，何须灵宝护身？” 厉天行听到这句立马点头赞同：“老祖所言极是！咱们剑修，防御那是胆小鬼才干的事，真正的剑修，哪怕是死，也要剑锋所向，无畏前行！” 结果话音未落，赫连斩月一脚踩在他脚上，瞪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能死啊？ 沈霜璃望着床上的李沐阳，嘴角弯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眼中却满是酸楚。 “所以，您是想拿自己去做诱饵，吸引恶狼，搏一个几乎看不到的结果？”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哑声问道： “师尊，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死了，悠悠姐姐还救不救得出来？” 李沐阳望着眼前这个固执的小姑娘，一时无言。 心里却忽然被什么重重地击了一下。 他嘴角还维持着那点从容的微笑，可那笑容已经藏不住一点点心疼。 ——她不是反对这计划。 ——她只是……怕失去他而已。 沈霜璃依旧坐在床边，手指揪着膝头的衣摆，指节微白，却仿佛全然不觉。 她的目光没有落在李沐阳身上，仿佛刻意在躲避，又仿佛，只要不看，就能假装自己说出口的那些话不那么刺耳。 “弟子不管什么剑道不剑道的。” 沈霜璃咬着唇，声音有些发颤，强硬之中带着一种压抑太久的情绪，如春雪消融之际，突然决堤，“若师尊非要做什么大英雄，那至少……满足一个条件。” 她缓缓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在空中划出一道道。 “要么……化身死亡不会影响本体，要么……化身有足以匹敌大乘的修为，要么……师尊身上有一件能让您从两大真人手里安然逃生的灵宝。” 说完这三个“条件”时，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若这三个条件都不具备……”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哽咽，“那就带弟子一起去吧。” “这样，徒儿至少……不会因为牵挂，而日日夜夜都胆战心惊。” 她终于抬起头来，眼中一汪清澈的水波，此刻已然泛红，像是承载不住情绪的堤岸，下一刻就要崩塌。 李沐阳望着她，苦笑浮上嘴角。 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忽然意识到现在这个“化身”状态并不太稳定，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给她带来真正的安慰。 “徒儿啊……” 他叹息着，却一时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轻声道：“为师明白了……放心，为师会尽快达成其中一个条件。” “但在那之前，”他的语气重新凝重起来，“元始道体的消息，必须放出去。只有如此，才能在局外人未动手之前，先在两大圣地之间埋下一枚钉子。” “他们……会先盯着本尊，暂时无暇他顾，而悠悠那丫头的处境，才有转圜的余地。” 沈霜璃吸了吸鼻子，把头扭开，侧着身子不去看他，低低道：“您想做就去做吧，管弟子的感受做什么……弟子只是师尊做大英雄路上的累赘，踢开就好了。” 她的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句尾透出一股倔强的委屈。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莫名的苦涩，像是某种压抑太久的情感被揭开一角，却不敢彻底翻涌出来。 坐在旁边的厉天行鼻头一动，总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忽然酸得像是过了发的桃花酿。 他眼珠子一转，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拱：“老祖，宗门事务繁重，您既然无碍，我们就不打扰了！” “万剑山庄弟子，听令——” “在！” “撤！” “是——！！！” 一呼百应，整齐划一。 原本还围在屋中的众弟子像潮水一样退去。 丹玄子、丹绝子等人也识趣地拱手离开，只留下几句“早日康复”的客套话。 云朵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低头行了一礼，郑重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悠悠之事，若能有望……晚辈必以命报答。” 说完，她也缓步离去。 等脚步声都走远了，屋子里只剩下沈霜璃与李沐阳两人。 风透过窗缝轻轻拂过，带起灯焰微微一颤。月光悄然投进屋中，照在床边，也照在沈霜璃乌黑浓密的发丝上，仿佛一抹银色的涟漪。 静得仿佛整个乾元界都凝结在这一刻。 李沐阳看着她那双低垂的眼，轻声打破了寂静：“徒儿啊……为师答应你，三条条件，满足一条之前绝不贸然以身犯险。” “但你要明白，玉罗真人和一业和尚……若不解决，始终是乾元界头顶的阴云。为师若不去，或许会有更多的人为此牺牲。” 他语气平淡，却句句落在沈霜璃心头。 她抬起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柔软：“可乾元界这么大，为什么这些事偏偏要由师尊一人去做？” 李沐阳怔了一下，苦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说出这种“中年人哲学”的话语——可这一刻，说出口来，却格外自然。 沈霜璃却摇了摇头，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执拗：“那徒儿宁愿师尊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这句话像是从她心底最深处挖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痛意。 李沐阳一怔，忽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试探着问：“那……如果师尊只是个筑基期小修呢？你还会跟着我跑吗？” “那不挺好的吗？”沈霜璃望着他，眼里带着一点泪意，“至少不会有人逼您去送死，没人会拿命来赌您的成败。” “可若没有强大的实力，当初我也救不了你。” 她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话反驳。 “师尊好狡猾……” 沈霜璃低垂着眸子，声音颤抖。 﨔 第五百八十六章 抱一下 李沐阳一时也没能说话。 他的眼神落在沈霜璃那双带着颤意的眸子里，看见了一种极度渴望的脆弱。 那是一个小姑娘，在世界撕裂的风暴中，紧紧抓住他衣角的模样。 李沐阳忽然发现，她要的不是一个拯救苍生的大英雄。 夜色更浓，窗纸上的月影已渐渐由一轮清辉化作朦胧轮廓，屋内烛光柔暖，静得能听见两人呼吸交叠的频率。 李沐阳靠在床头，眉心微蹙，像是在斟酌着什么，良久，他终于轻声开口。 “你之所以说那些话，是因为你知道为师现在不是筑基境。” 他顿了顿，眼神微闪，试探着问：“那若有朝一日，为师的修为真的跌回炼气、筑基……你又当如何？” 沈霜璃趴在他身边，双手托着腮帮子，眼睛眨了眨，没有一丝犹豫，便俏声说道：“那徒儿就做师尊的师尊，照顾您一辈子。” 她语气里带着些玩笑的调皮，似撒娇似认真，却让李沐阳心头骤然一跳。 他眉梢微扬，轻笑出声：“此话当真？” 沈霜璃仿佛觉得他在质疑自己的忠心似的，立刻直起身，端正地坐好，三指并拢举起，神情严肃：“日月可鉴！” 乾元界有天道感应，誓言一出，便如若虚实交界之音，引得周遭灵气微微震荡。虽说天道感应不是必然，但一旦触发，违背者必遭反噬。 李沐阳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丫头竟如此认真。 他心中一凛，却又忍不住浮想联翩。 她是认真的。 不仅是言辞上的认真，更是心底的坚定。 不是那种想在修行上争一时胜负的固执，而是想要无条件、毫无退路地，守着他这个“为师”的人。 李沐阳脑海里忽然闪现一幅画面：未来的某一天，沈霜璃挽着袖子、一脸娇气地蹲在药田里采药，回家后还要半哄半骗地哄他吃药，再牵着他的手散步…… “我靠。”李沐阳猛地把头仰向天花板，默默叹息。 太爽了，想想都想笑！ 原来不是沈霜璃想“冲师”，而是想“倒冲”。 这女娃是想从“徒弟”变成“反向师尊”，那岂不是以后他就天天能被这白丝小脚踩在…… 嘶…… 想想就流口水。 正在他陷入一场不太纯洁的内心狂想时，耳边传来少女柔软的嗓音：“师尊，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比如您说的三个条件？” 李沐阳愣了愣，收回飘远的思绪，咳了两声恢复正经，沉声道：“你倒是提醒了为师，为师要先重铸青锋剑，然后再考虑寻得一件保命灵宝。而你，这段时间可要全力修炼，争取尽快突破到金丹后期。” “啊？”沈霜璃傻眼地望着他，呆呆道，“可我才刚突破金丹中期没几天……” “你是我李沐阳的弟子，岂能以常理度之？”李沐阳理所当然地道，“你可知道，为师当年在金丹中期的时候，那叫一个苦——什么都没有，为了找一株灵草，要翻过万山、下过千涧、猎杀上千妖物，就连顿悟机会都是在一次次生死之间搏出来的。” 他说得绘声绘色，语气如潮，越讲越振奋，像是个苦情励志老父亲在给孩子灌鸡汤。 沈霜璃听着，逐渐瞪圆了眼睛：一天杀上千妖怪？那是怎样的手速？什么样的肝度？ 她原本还有点儿委屈，结果被李沐阳的这番豪言壮语怔住了，不由得觉得自己确实不能躺平。 “师尊放心！” 她轻轻一跃，跪坐在枕边，伸手抱住李沐阳的化身，脑袋埋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徒儿一定会加倍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争取这几天就突破金丹后期！” “不错，不愧是本尊的徒弟。”李沐阳点头，心中却在盘算她战令系统的奖励什么时候能刷新…… “那师尊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沈霜璃声音忽然软下来，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意。 “你说。” “徒儿……想要师尊抱抱~” 她声音闷闷的，因为脸还埋在枕头里，带着撒娇的味道，像极了春日里最轻的那阵风，柔软却令人无法抗拒。 李沐阳怔了一下，低头看着这脑袋埋进枕头、纤细身形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有点哭笑不得：“你不是已经抱到了？” “那是空气，不能算嘛！”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脸埋得更深，耳根悄然泛起红晕。 李沐阳：“……” 这也太……可爱了吧。 他确实想抱，可惜他这化身没法做到真正的触碰。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陡然浮现。 【您的情缘对您发起了真实-拥抱邀请！】 李沐阳差点没跳起来。 这、这系统也太贴心了吧？！ 【请选择您的套餐：】 ＜1＞西格玛男人零元购套餐：大声说不。 ＜2＞188￥精品小套餐：玩家的手与化身之手置换。 ＜3＞1888￥至尊套餐：玩家全身与化身暂时置换。 李沐阳眼皮一跳，毫不犹豫地点了第三个。 下一秒，系统提示悄然响起： 【感谢您的购买，祝您游戏愉快。】 李沐阳尚未反应过来，便忽然感到一股陌生的触感涌入怀中——柔软，温热，带着少女淡淡的檀香气息。 沈霜璃，正趴在他怀里，小脸贴着他胸口，那温柔细微的呼吸，就像春日暖风，轻轻拂过心尖。 “唔……”她的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果然，还是师尊的怀抱最温暖了。” 李沐阳微微低头，他的目光划过沈霜璃的青丝，落在那一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 那耳朵白中透粉，温热娇嫩，像极了晨光初照下的春梅花瓣。 而那一点红，竟是在他胸前慢慢染出的色泽。 呼吸顿时一滞，李沐阳喉头发紧，有些艰难地开口：“为师这样……可算是抱到你了么？” 沈霜璃没抬头，只是把脸往他怀里又埋了些，闷闷地“嗯”了一声，那声音轻若蚊鸣，却仿佛在他心上挠了一把痒，勾得人骨头都发酥。 他僵硬地坐在那儿，两只手规规矩矩地落在身侧，动也不敢动一分，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明明刚才还能神挡杀神地口吐狂言，这会儿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连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而那女孩，正窝在他怀里，身子微颤，鼻息喷洒在他锁骨处，带着淡淡幽香与女儿家的柔情。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这是另一把剑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近为零，连心跳都像被对方牵引着，缓缓趋于同频。 “师尊。” “嗯？” “您修炼也太拼了吧……连休息都不把剑收起来。” 李沐阳心头“咯噔”一下，目光微不可察地往下移了下—— 完了。 那不是剑，是…… “搁着有点不舒服。” 沈霜璃继续说着，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撒娇。 “那个是……”李沐阳嗓音一涩，正欲解释，却被沈霜璃突然抬起的俏脸打断。 “徒儿懂了！” “？？？”李沐阳大脑短路，一脸懵逼。 “这就是剑修啊！” 沈霜璃一脸仰慕地望着他，眸子里闪烁着崇敬与憧憬的光芒，“哪怕是在休息的时候也剑不离身，随时戒备，防患未然……徒儿自愧不如，距离师尊的剑心，尚有十万八千里。” 李沐阳：“……” 好嘛，解释权力已被剥夺。 “对了，师尊，” 沈霜璃仰着头，声音软糯地问：“您刚刚好像要说什么？那到底是什么啊？” 她的眼睛清澈得像是初春山涧的水，天真中透着一丝狡黠，仿佛她心里未必真的不懂，只是想看他如何应对。 李沐阳表情微微一抽，话卡在喉咙里进退不得。 “那是剑。” 他一本正经地答道，“为师的另一把剑，杀人的剑。” “原来如此。”沈霜璃信以为真，点了点头，“那看来徒儿还得努力，早日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二把剑。” “别急。”李沐阳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先金丹后期再说吧。” ……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抱着。 沈霜璃没有再说话，李沐阳也不再多言。他们之间的呼吸轻轻叠合，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的涟漪。 只是这静谧之中，却多了一种叫“暧昧”的情愫，缠绵不散。 她趴在他身上，身体贴合的部分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温度的起伏。 再待下去……恐怕他真的会把持不住。 最终，在情绪将燃未燃之际，李沐阳猛然一咬牙，果断撤退。 他“嗖”地一下从屋里冲出来，衣袂翻飞间只留下一句话： “徒儿好生修炼！为师去重铸青锋剑也！” 不是1888￥的套餐结束了，而是—— 他怕自己再不走，他那把“剑”就真要出鞘了。 到那时候，就不是杀敌的剑，而是……破戒的剑了。 …… 安沁峰上冷风猎猎，拂动着李沐阳一身青衫，他负手而立，眼眸凝视着远处挂在天边的一轮寒月。 “是时候去找剑魂了。” 此行，并非只是简单的寻物之旅。 那青锋剑的剑魂不仅关乎他实力的进一步提升，更关乎他能否在玉罗真人和一业和尚的阴谋中保全自己。 李沐阳知道，自己的气息早已被玉罗真人锁定，她不会轻易罢休。 而若玉罗与一业和尚真的已有勾连，那自己如今在乾元界的每一步，或许都早已被窥伺。他没有退路，只有前行。 月色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一轮淡淡的金边。 他回眸望向山下的那座小屋。 屋中微光未灭，透过窗纸，依稀可见一抹纤细身影倚窗而立，那是沈霜璃。 她没说话，但那双眼睛，带着不舍和担忧，像是一道无形的线，把他牵得死死的。 李沐阳深吸了一口气，终是硬下心肠，将目光收回。 “再多的牵挂，也不能成为前行的阻碍。”他低语，手指一划，撕裂出一道空间裂缝，步入其间。 就在裂缝即将合拢之际，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师尊！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还有一声羞答答的低呼，像是夜风中不小心吹来的花瓣： “弟子……弟子给你做了亵裤，回来就能穿了！” “……”李沐阳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被空间缝隙的波动绊住。 …… 与此同时。 瑶池圣地的深处，一道寒泉静静流淌，泉边环绕着无数古卷架，每一个架子都沾染了岁月的尘埃，而泉水中央，坐着一道人影，面色苍白，气息凋零——玉罗真人。 她的衣衫虽仍华贵，但再无往日的威仪。 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膝前一卷无字玉简上，那玉简散发着阵阵寒意，连泉水都泛起冰霜。 这便是她与一业和尚曾在秘境中获得的“仙人功法”，一部可以窥探成仙之路的禁忌之术。 但今日，她却显得无比落魄。 一天时间，境界已从洞虚九境再次滑落至八境。 丹毒翻涌，经脉阻滞，每一次运转真元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甚至不敢再踏出这间密室半步。 瑶池圣地的长老们，曾是她布局计划的合作者，如今却皆虎视眈眈。 一旦她的实力削弱得再多一分，那些嗜血的老怪物，便会如潮水般涌上来，将她撕碎吞噬。 她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位神秘的“仙人”。 玉简的最后记载着一段咒诀，燃烧精血，焚魂作引，可唤仙人现身。但仙人明言：不可频繁召唤，否则便会引来天道之眼，万劫不复。 这一年，她从未动用那最后一步。 直到现在，绝境当前，她别无选择。 她一咬牙，将指尖按入胸口，从心脉中逼出一滴精血，溶入玉简之中，口中低声念诵。 空气开始扭曲，一缕如雾般的清气自玉简中飘出，在泉水上空汇聚成一道人影。 那是一位白衣白发的高大身影，面容模糊，却气息出尘、威压如渊。 哪怕没有一句话，他的存在本身就让玉罗真人心头一凛，连忙跪下，头深深低垂，声音哑涩： “晚辈玉罗，拜见仙人。” “说。”仙人冷漠开口，仅一字，便如神祇俯视尘世。 不知道是不是玉罗的错觉，那原本模糊不清的“仙人”脸庞上，一双眼睛逐渐浮现，眉眼间隐隐竟透出几分……熟悉的轮廓。 玉罗真人屏住呼吸，将这段时间的遭遇一一述来。 “……功法修炼已一载，晚辈努力不敢懈怠，容器也已寻得，只是被人抢走……我如今丹毒缠身、境界不断跌落，再难支撑……” 说到后面，她眼神中甚至浮现出一丝几近卑微的哀求： “仙人，晚辈此生志在飞升，不仅为自己……还有我的师姐，她当年为天下积德行善，却依旧为天雷所惩，最终落为散仙。晚辈不甘，若仙人能赐我一计，晚辈便拼尽余生也愿追随左右，侍奉左右！” 﨔 第五百八十八章 白衣仙人 洞窟之中，阴气森然，泉水滴落声如幽灵低语。 玉罗真人双膝紧贴石地，神情如临深渊。 仙人站在她面前，白衣如雪，面容仍模糊得仿佛雾中影子，周身弥散出令人心悸的超脱气息。 她本不敢抬头，只是小心翼翼等待着，仿佛在等一场审判。 然而，等待没有带来仁慈，而是换来一声冰冷刺骨的嗤笑。 “蝼蚁就是蝼蚁。” 仙人声音淡漠，宛若在审视尘世的污秽，“本尊铺好了路，把饭送到你嘴边。你们连咽下去都不会，只会相互倾轧，彼此算计。就你们这点见识，也配窥觑成仙之道？”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霜刃，割裂玉罗真人残存的尊严。 她脸色一白，再白几分。 她曾是乾元界最具威势的女人，瑶池圣地主宰，众修仰望的剑上红颜。 但如今，却只能像条苟延残喘的狗，匍匐在一个陌生仙人的脚下，不敢抬头，哪怕回应也要带着颤音。 “晚辈知错……请仙人……开恩。” 她几乎将额头磕进泉水中，湿冷的寒意从肌肤透入骨髓，刺得她背脊发凉。 沉默又持续了几个呼吸。 仙人似乎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叹息一声，语调微缓，却仍带着俯瞰众生的傲慢： “也罢，本尊就再给你一条生路。” 玉罗真人眼底立刻划过一丝惊喜，刚欲开口，仙人却冷冷地接道： “你与那老和尚原本走的路虽伤天和，却也勉强在天道允许之内。可如今你自己将局势搅得污浊混乱，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下一瞬，玉简猛然震动，一道幽幽低鸣从中传出，仿佛万千虫蚁在古木中钻动，玉罗真人神色骤变，只觉一阵眩晕从脑海翻起。 低头一看，玉简上正有无数繁密的小字缓缓浮现，每一行都泛着淡淡黑芒，那些文字仿佛会动，若盯得太久便会被其勾魂摄魄。 “本尊赐你此法，练与不练随你。”仙人淡漠道，“自此之后，除非你能踏入三劫境前一步，再无资格与我联系。言尽于此。” 话落，白衣仙人身形如风中烛火般渐渐虚化，最终消散在洞中幽暗之中，只留余韵萦绕泉畔。 玉罗真人低头拜伏，额头紧贴地面，语气低若蚊鸣：“玉罗……谢仙人传教之恩。” 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飘荡，化为无声。 然而，仙人一走，她眼中的谦卑与顺从立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幽深难测的冷意。 她缓缓起身，望向虚空中仙人消散的方向，沉吟片刻，忽地皱眉。 “……怎么有点眼熟？”她喃喃低语，眯起眼仔细回忆，脑海中却缓缓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双眼神，那淡淡的鼻音，还有那挥袖之间似曾相识的神韵…… “有点像……万剑山庄那个疯子老祖？”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她就立即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胡思乱想。那人浑身剑气横行，一看就是个粗鲁剑修，而这位仙人分明是法修一脉，神魂精微，气息纯正，不可混为一谈。” 她摇了摇头，将杂念暂时压下，转身回到寒泉旁，双手颤抖着重新展开玉简。 第一页所载，是一段稳定修为、压制丹毒的秘术，她凝神研读，片刻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总算，不会再跌境了。” 然而，当她翻到第二页开始细看那所谓“更进一步”的成仙之法时，她的呼吸骤然一滞。 那一行行内容，不再是温和的调养法门，而是极端、残酷、甚至可以说是疯魔之术。 夺魂炼婴、逆轮回、以万灵之血祭天、以人道之念筑基、以天道之逆成仙——每一项都与她曾信奉的“瑶池圣德”背道而驰。 她面色惨白，喉咙发紧，几欲呕吐。 半晌，她终于合上玉简，低头苦笑：“若真照这功法修行，本尊便不再是仙门中人，而是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了……” 她低头望着自己染血的手掌，忽然苦涩地一笑：“但现在的我，与魔修又有何区别？” 四下寂静，唯有泉水滴落在石面上，像是在为她此刻的挣扎无声哭泣。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洞顶昏暗的天幕，眸中不再迷茫，只剩下一抹执念燃烧的微光。 她想起自己师尊劫死时的笑容，想起昔年同门一个个倒在雷劫下，神魂俱灭的哀鸣。 他们曾被称为圣地天骄，他们倾尽一生，只为求一个“仙”字。 但天道不容，世人诛之。 现在—— 她终于懂了。 “若成仙之道真为天所禁，那便是天错，不是我错。” 玉罗真人缓缓站起身，披风在山风中翻卷，她捧着玉简，望向天顶，声音如誓言： “哪怕万人唾骂、天地不容，哪怕沦为魔修，堕入无间地狱——” “我也要成仙！” 轰——！！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瑶池圣地的上空瞬间炸开一道苍白电弧，将整片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玉罗真人仰头不避，电光在她脸上反射出诡谲的光影，那一刻，她的双瞳仿佛映出了整个乾元界的雷霆—— 面对这煌煌天威，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 桃林深处，霞光潋滟。 归墟——传说中万灵止步、天道难窥之地，被无数修士视为绝境的所在，今日却美得近乎不真实。 万千桃花随风飞舞，花瓣簌簌飘落，如同霞光碎玉在空中流转，桃林深处香气氤氲，似乎连天地法则都在这一方桃林中失了锋芒，显得温柔起来。 站在古老桃树下的白衣男子，手执一柄羽扇，风姿卓绝。身形挺拔如松，气息轻缓内敛，却仿佛能与天地气机共振。他低垂着眼眸，眸中倒映着漫天花雨，眼神淡漠而空远，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弧度，既像在怀念，也像在思索。 “归墟……世人皆以为这是一处死地，殊不知，归墟之中却藏着这等静美。”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天生的威压，如夜色下的潮水缓缓漫来，令人心悸。 就在此时，一缕媚意之音从他身后悄然响起，柔若春风，带着丝丝入骨的轻佻： “剑尊今日又去哪里蛊惑那些愚蠢的蝼蚁了？收获如何？若是无果，不如来我这儿……收点甜头可好？” 第五百八十九章 神秘莫测 声音未落，一名身影自林中轻巧而来。 那是一个女子，却绝非凡俗女子。她赤足踩在柔软的花瓣上，步履轻盈如烟。身着轻纱半掩，纱衣如流云般滑落，滑过圆润肩头，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香肌；纤腰如柳，肌肤若雪，九条狐尾在她身后飘荡，宛如云烟翻卷，妖娆中又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 她每一步，空气中都泛起一圈淡淡的香气，甜香中带着惑心的媚意，与桃林中的花香交织缠绕，化作一张难以挣脱的网，欲将眼前之人一寸寸拉入欲念深渊。 那张脸美艳至极，五官精致得仿佛天生为勾魂而生，眸光微挑，如蛇信探出，唇角一勾，万般风情尽在不言中。 她缓缓靠近那白衣男子，语气中带着戏谑与调笑：“归墟虽死，可这片桃林却生机盎然。剑尊难道不想……在这里尝一尝活人的味道？” 然而，她话音未落，桃林中便陡然一紧—— “滚。” 一道冷漠无情的声音，如利剑般斩落，字字冰封杀意。 剑鸣自林中乍响。 未见那白衣男子拔剑，甚至连衣袂都未动一下，但整片桃林忽而一震，万千花瓣在空中停滞片刻，随即在无形剑气的卷动下，齐齐炸裂成片片血色花雨！ 那画面，既美到极致，也骇人到极致。 漫天花瓣如同被千剑斩碎，锋锐的剑意夹杂其中，化作无数杀机横扫林间。那女子连带身后的九尾幻影也在瞬间被绞得粉碎，空气中只余残香片片。 白衣男子仍旧不动，只羽扇轻摆，语气淡然： “九尾狐，莫再献媚。若再敢玩这种低劣把戏，本尊自会替天行道，将你这狐狸皮做成大氅，裹尸炼魄，烧他个三日三夜。” 一语落地，剑气再次卷起，如有千军万马自桃林间咆哮而出，层层叠叠斩落在女子残影之处。 那女子的身影瞬息消散，果然只是幻象所化。 远处，一道纤细灵巧的身影自林间高枝一跃而起，落在桃树之巅，化作灵狐幻影，窜入密林深处。她没有再出言挑衅，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在林间悠悠回荡。 “嘻嘻嘻——不愧是你呢，剑尊。” 声音越飘越远，仿佛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与暧昧，但更多的，却是畏惧与敬畏。 白衣剑修缓缓收起羽扇，抬眼望向林中那灵狐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唇角却带出一丝冷然讽刺。 “狐族果然如传闻所说，贪欲深重，胆子也不小。” 他再次转身，静立于桃林深处，手执羽扇，衣袍猎猎而动，剑意却内敛如渊，仿佛方才的杀机从未存在过。 桃林恢复了宁静。 唯有那被剑气洗礼后的花瓣仍在地面上轻轻翻卷，如同这位“仙人”的面具，也在归墟这片死地与桃林这方幻境中，时而高悬天穹、时而坠入魔渊。 “人心才是最脆弱的剑鞘。”他喃喃低语，眸光遥望桃林之外，“而我所要做的，不过是……递上一把刀。” 他轻轻一拂羽扇，桃林再起风声。漫天花雨中，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归墟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玄水潭。 暮云沉沉，却掩不住潭水深处那若有若无的剑鸣之音。 天地间仿佛被一股隐隐的锋芒割裂开来，哪怕是毫无修为的凡人靠近此地，都会感到衣角微颤，汗毛倒竖，似有无形之剑擦身而过。 潭前修士如云，百余人三三两两围在浅岸，搭起木台、酒棚、赌盘，谈笑风生，议论纷纷，倒也不像是参悟剑道，倒更像是赶来凑热闹的乡野庙会。 一叶小舟，浮于潭心。 舟上，一名白衣剑修拱手行礼，面带潇洒之色，朗声笑道：“在下万剑山庄弟子，郁飞光。今日得与诸位论剑，实在痛快。” 他声音如泉，字字带着清润剑意，激得水面轻轻荡漾，仿佛剑气顺着音韵，暗暗扩散至四周，引得不少人低声惊呼。 “果然是万剑山庄的人！” “啧啧，这气场、这剑意……不像假的。” 有些人面露惊色，更多的人却面露冷意，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有人笑着抱拳：“原来是万剑山庄高徒，怪不得龙行虎步，气度不凡！在下散修林动，待会儿还望郁兄手下留情！” “哈哈哈，好说好说。” 舟上的郁飞光拱手作揖，风度翩然，俨然一副世外高人姿态。 不过这份洒脱落在李沐阳眼里，却只觉得像一块贴错了位置的狗皮膏药。 他此刻就站在不远处一座临潭的茶楼檐下，手里端着茶盏，目光幽深，似笑非笑地望着舟上之人。 ——万剑山庄有没有郁飞光这个人，他最清楚。 毕竟他是老祖。 从剑童到长老，每一位弟子他都亲手审阅过剑录，哪怕是刚入门的小屁孩要不要修《断虹三式》，都是他拍的板。 那郁飞光腰间悬着的所谓“万剑山庄玉牌”，更是一眼假货，造型粗糙，篆文也不对，颜色发青——真品是玄金混玉打造，藏着剑息，哪会这么塑料？ 可人群中却没人识破。 甚至，还有人以此为由在茶楼门口敲锣吆喝：“开盘咯！诸位觉得这郁飞光能否参悟潭中剑意？三日内能否踏入玄水之下？” 有人嗤笑：“我赌他进不去玄水潭！就算是万剑山庄真传弟子，未必有资格！” “呵呵……你也说了是‘真传’弟子。他不过随口报个名号就真信了？” “你不信？你不信你上去啊？” 李沐阳：“……” 他当然不信。 他也的确不能上去。 因为此刻，玄水潭附近不止他一位洞虚境修士。 表面上这里像是个剑道交流场，实则风雨欲来、暗流汹涌。凡事越热闹，越危险，这规矩他再懂不过。 更何况，他也还没弄明白玄水潭底的那道剑魂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尝试推演，但系统也只淡淡给出一条提示： 【玄水潭剑魂之谜为隐藏副本，请玩家遵守规则，自行探查，不得强行干涉。】 潭中，郁飞光已站在扁舟之上，正对着水面拱手行礼，面色虽带敬畏，却也压不住心底的忐忑：“弟子郁飞光，特来领教先生的剑意！” 声音清朗，回荡在山间，余音未散，潭水骤然震动。 只见原本平静如镜的玄水潭，此刻像被天力搅动，水波层层荡开。 阴阳二气如游龙般自潭底升起，在空中交缠翻卷，落入水面后化作清晰的黑白两色，泾渭分明。 整个潭面变得仿佛一幅活生生的太极图，其形完美、边界流动而不紊——黑白鱼眼之处，更是泛起微光，显得神秘莫测。 第五百九十章 这是什么考验 人群中骤然响起低语。 “这剑意太极，果然是传说中的阴阳双剑……” “嘿嘿，郁飞光要倒霉喽。” “这可是千年前试炼秘境遗留下来的剑魂，向来不讲常理。” 郁飞光显然也听到了这些，面色愈发发白，双腿已经轻微打颤。 他站在黑白交汇的正中央，那两道鱼眼般的涟漪缓缓向外流动，一时间天地似被拉入这幅巨图之中，静得诡异。 突如其来—— “呛——！” 一道尖锐的剑鸣自水底爆发，刺破沉寂。 只见鱼眼之上的阴阳剑意骤然分离，各自化为两道剑客虚影。 那阳剑剑修一身白袍，眉目刚毅，长剑三寸出鞘，悬于腰间，身姿笔挺，带着阳刚之气。 另一道阴剑虚影则黑衣遮面，整把剑藏于身后，寒意如夜，袖口间若隐若现的剑锋仿佛暗藏杀机。 这两位剑意之灵并不动，只静静伫立在郁飞光前方，气场却压得他大气不敢喘一口。 “请……请前辈现身赐教，莫再作弄晚辈了……”他努力挺起胸膛，声音却明显发颤。 “来吧，劈一架。”李沐阳嘴角轻哼，眼中却闪过丝丝期待。 ——然而，不曾料到的变化突然发生。 一道浩瀚的声音自潭底缓缓升起，空灵、威严，带着莫名的戏谑意味： 【试炼开始，请听题——】 李沐阳：“？” 众修士：“？？？”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李沐阳也露出诧异之色，脑海中猛然浮现一个想法： ——剑魂这是玩疯了？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不是来打架，居然是来出题？ 郁飞光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恢复，似乎有些庆幸，连带着背后的汗都止住了几分。 “还好……不打就行……我最怕的就是和剑影比剑。”他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拱手：“前辈请出题。” 剑魂那无形之音继续回响： 【请听题——】 【你正在入厕，突然一歹人闯入并在你毫无防备下捅了你一刀。此时你选择是：继续拉完屎？还是先追那歹人？】 李沐阳：“……” 全场：“……” 空中落叶划过，落入潭水，再无声息。 郁飞光一脸茫然，大脑像被当场放空。他仿佛真的设身处地思考那个画面：一边肠胃翻滚，一边肚子流血……那画面太过真实，他差点扶额呕吐。 “这个题……怎么回答才不羞辱我剑修的身份？”他陷入两难。 李沐阳则已经笑出了声，强忍住笑意，低声对旁边的东家修士道：“这问题够毒的，剑魂真就爱考这些……行为哲学问题？” “毒中之毒啊！”东家修士咬牙切齿，“我当年就是被它问这种题，失败了两次才通过。” 郁飞光深吸一口气，表情挣扎了数息，终是壮着胆子答道： “我会……先将屎拉完！一名剑修，风骨与体面不可失，哪怕死也要清爽干净地去死！” 空气死寂了几息。 【不合格。】 【下一题！】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两道剑修虚影合而为一，化作一道水浪卷入潭中。 而郁飞光腰间佩剑在毫无征兆下猛地脱鞘飞起，被无形之力拖拽着跌入潭水，泛起圈圈波纹。 “咕咚！” 他的心跟着那剑沉了下去。 “我靠，我的剑啊！”他几乎要跳进水里捞。 而这时，潭面再起波澜。 水面中心升起一道水雾凝聚的身影，那是一位水灵之躯的剑修，面带亲和的笑意，声音柔和： “年轻人，我是无双剑魂，请问你刚才掉进水里的，是这把普通飞剑？还是这把极品法器飞剑？又或是……这把灵器飞剑？” 他一挥手，三把剑缓缓升起，分别在他身前悬浮闪光。 郁飞光：“……”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剑魂明显是在试我们的心性！” “可灵器飞剑啊兄弟们，咱元婴都没用上那玩意儿，有没有老哥知道，说是灵器，它会真给吗？” 围观的修士交头接耳，讨论声此起彼伏，嘈杂得仿佛集市，而李沐阳则坐在一方石凳上，手中茶盏轻轻晃动，面色略显古怪。 他抬眼望着玄水潭中心那艘孤舟。 郁飞光低眉敛目，显然陷入了天人交战的挣扎。 那剑魂提出的问题虽然看似戏谑，但内藏锋芒，是直指人心的试炼。 而那把悬浮在剑魂身前的灵器飞剑，寒光隐隐，剑纹流转，的确非凡，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老修士也会心动。 李沐阳眼神微微一沉，心中冷哼一声： “这剑魂哪是什么前辈？分明就是个坏得出水的老狐狸，表面玩仙人游戏，实则尽是些阴间测试。就那飞剑，十有八九是临时幻化的道具，真要能随便赏人，那这世间岂不早就满地灵器了？” 他脑海中才转完念，便见郁飞光面露犹豫之色，一瞬后竟咬牙开口：“剑魂大人，我掉的是……这把灵器飞剑！” 空气仿佛凝固。 嘘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一些老修脸色复杂，有人直接摊开手中玉简，一笔划掉了“郁飞光”三个字，显然已将他划出“可教之才”的名单。 李沐阳摇头失笑，心中断言： “完了。连这点诱惑都挡不住，还学什么剑修？他若真得了那飞剑，我就把这茶水一口干了。” 但下一刻，天崩地裂般的打脸降临。 只见剑魂虚影露出一抹宛如街边老骗子般的笑容，竟真的将那柄灵器飞剑轻飘飘抛出，落入郁飞光手中： “好的哟～给你～” 随后，他的身形在漫天水汽中渐渐淡去，只留一句判词： 【勉强合格】 李沐阳：“……”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顿了顿，还是喝了一口。 四周的修士炸开了锅。 “我靠！这都行？” “他居然真给了？我以前答的全是实话，怎么不奖励我？” “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 “有没有大能分析一下剑魂的出题规律？” 一位老者满脸狂热，颤巍巍地从袖中取出厚厚的一沓玉简，摊开来密密麻麻地写满记录，甚至还用朱砂圈了几十个时间点，仿佛在研究剑魂的“出题周期”。那模样，俨然与沉迷选号的老彩民无异。 李沐阳望着他，一时无言。 “这……归根结底，还是把修炼搞成玄学了。” 然而，就在众人热议不休、郁飞光春风得意之际，玄水潭中又响起了剑魂的声音： 【第三个问题，请听题——】 第五百九十一章 该我上了 郁飞光下意识握紧手中刚得的飞剑，眼中闪烁着喜悦的余光。毕竟上一题都“蒙”中了，这一题说不定也能“答题送礼”。 【子曰：既来之，则安之。何解？】 瞬时四周一静，众人屏息。 “子曰？！” 李沐阳的嘴角微微抽搐，一瞬间他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不是……这是《论语》吧？这剑魂是我蓝星同乡？！” “怎么还考文化课了？” 作为一个在理科班熬过高考的人，他虽没背过全《论语》，但“子曰”二字一出，他就立刻感受到熟悉的羞辱感。 “再这样搞下去，我怕是得背唐诗三百首才能进玄水潭。”他腹诽不止。 而郁飞光，脸上那股得意未消，便略显轻浮地答道：“剑魂大人，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呃，既然来了就安顿下来。或者是，既然事情发生了就要接受？” 几息沉默。 然后—— 【不合格！】 【试炼者仅通过一次考验，没有资格进入武斗，试炼结束，请回！】 下一秒，一股自潭底升起的狂涌水浪猛然将郁飞光和扁舟一起卷起，化作一道水柱，将他直接喷到了岸边。 那姿势，仿佛被巨鲸吐出来的一条破鞋。 落地的刹那，四面立刻涌出几道修士身影，神情冷漠，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中那柄刚得的灵器飞剑。 李沐阳眯了眯眼，心中顿悟： “来了——乾元界的经典环节，‘杀人夺宝’。” 这些修士早在他答错第二题时便开始蠢蠢欲动，此刻得知他无法继续试炼，眼中的贪婪已彻底暴露。 “拥有超过自身能力的宝物，本就是一种原罪。”李沐阳缓缓喝完手中最后一口茶，轻声叹道，“愿你命硬。” 李沐阳寻思自己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于是他双足一点，身形一跃，破空而出，朝潭心飞去。 水面掠起一道柔波，宛如剑光初现。 他袍角翻飞，落在潭中央的一块漂浮水石之上，恰到好处地稳住身形，如鹰隼立崖，静中带威。 然而，他还未站稳，左侧水面忽然泛起一抹金光。 菩提叶缓缓飘来，其上站着一位身披灰袍的老僧，袒露的肩膀上印有梵文金印，气息宁和却深不可测。他双手合十，目光悲悯，却又带着一丝隐隐压迫。 几乎同时，右边虚空也有灵光一闪。 一道冷峻身影负手而立，脚不沾水，悬浮半寸。他身后的剑匣沉重如山，剑意透匣而出，似有万千利刃蓄势待发，破空之声未至，杀机已满。 李沐阳眉头一挑，眼中浮现两行金字信息： 【一空 - 洞虚八境 - 大雷音寺长老（隐藏修为中）】 【张孟平 - 洞虚七境巅峰 - 真武圣地长老（隐藏修为中）】 “这俩老不死的，也来了。” 他心头一凛，同时升起些许兴致。这不是单纯的机缘争夺，而更像是一次高维博弈的开局。尤其是站在这二人中间，那种来自不同修道体系的威压，宛如潮水夹击，层层逼来。 一空和尚与张孟平虽然未动，但彼此目光交汇的刹那，李沐阳分明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机微变——杀意，如绷紧的琴弦，稍有异动便会撕裂四野。 “他们彼此早就认出了对方，却都没动手。”李沐阳心思电转，“看来是顾忌这剑魂试炼，一旦动手，必招致剑魂怒意。可若有人捷足先登，得到剑魂青睐，那另一人就不会再等。” 他很清楚，这不是三人试炼，是三虎夺食。 下一刻，水面骤然泛起白雾，剑意升腾。 阴阳二剑浮现空中，黑白如轮，一左一右，恰似天地两极。 白为阳剑，锋芒外现，如煌日初升；黑为阴剑，锋芒内藏，静若深渊。 剑魂之声如同洪钟炸响： 【三名试炼者，请听题！】 那声音仿佛从玄水深处涌来，穿透心神，震得众人魂魄皆颤。 一空与张孟平眉头齐齐一跳，眼神一凝，而李沐阳站在最中心处，忽觉一股寒意从脊背攀升至颈后——这寒并非杀气，而是一种扑面而来的荒谬感。 【假设三位皆在入厕，突有三人出现，各自给三位一刀。此时三位的决策是继续拉完屎、先杀敌，或另有选择？】 四野俱寂。 李沐阳嘴角微抽，差点笑出声来。 “又是这个问题……这剑魂怕不是有厕癖。” 一空和尚满面通红，额头渗出冷汗，神情尴尬到了极点。 一个修佛数千载、早已断绝五谷、只食灵气的大和尚，忽然被问到“如厕之际被捅一刀”，这已经不只是侮辱，而是对信仰本身的亵渎。 “阿弥陀佛……”一空咬牙念出佛号，像是用经文安抚自身灵魂，然后深吸口气，“贫僧会先将贼人处理，再回来继续入厕。” 【不合格！】 剑魂的回音干脆利落，毫无情面。 “嗡——” 那一刻，一空面色骤变，双目赤红，捏着佛珠的手已在轻微发抖。怒意从他宁和的面容下破壳而出，像是从莲花中突然爬出一条毒蛇。 他缓缓扫了一圈四周围观修士。 此刻周围的嗤笑声、低语声、摇头叹息声——每一声都像是一根刺扎进他的耳膜。 羞辱。 前所未有的羞辱！ “今日之事，绝不能传出去……”他在心中低声咬牙，“否则，老僧在修行界数千年的威名，将毁于一旦。” 那一瞬，他甚至在琢磨，若获得剑魂，是否该直接将今日到场之人，全数灭口。 【下一位，张孟平。】 当剑魂那沙哑低沉又带着几分愉悦的声音响起，宣布回答轮次落于张孟平身上时，整个玄水潭畔的修士都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贪婪的、好奇的、审视的、鄙夷的——都集中在了这个气质冷峻的剑修身上。 张孟平并不在意这些目光。 他自踏入潭前第一刻起，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唤醒张远山真人的残魂。 那是他恩师，是他在道途迷失时领他破局、点拨剑意的引路人。 他张孟平能有今日地位，不仅因真武圣地栽培，更因张远山的教诲。 七日前，沉寂数年的魂灯突然再度闪亮，他便知，真人必未彻底陨灭。 沿着残魂感应而至，初见这玄水潭的阴阳剑意，他便已九成确认，这潭下封存着的……就是张远山真人最后的遗念。 今日，他为夺魂而来，为师门而战。 第五百九十二章 拉什么，武器就是什么 张孟平此人心性极冷，信念极坚。 他冷眼扫过一空和尚——这个老秃驴显然也感应到了魂灯的复苏，才会不远万里赶来此地。 大雷音寺与真武圣地不合，张远山真人生前更是曾与大雷音寺有过数场争锋，如今那和尚觊觎真人遗念，可谓狼子野心。 “妄图窃取我真武之脉，简直笑话。” 张孟平沉下心来，踏前一步，袍袖猎猎，背后剑匣震颤出一丝悠长剑吟。 他朗声道： “若真有此事发生——入厕之际突遭三贼伏击，本尊当不惊不惧、不乱心神。依旧蹲坐如初，一边入厕，一边神识御剑，千里杀敌，飞剑斩贼首级，如此……屎也能顺利拉完，敌也命丧黄泉！” 话音落地，水面涟漪微颤。 潭畔鸦雀无声。 就连一空和尚都不由得偏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古怪。 李沐阳则忍着没喷出来——这张孟平不愧是剑修，回答都带着一剑西来、天下独尊的味道，连拉屎都要配“飞剑杀敌”，是个讲究“拉姿”的人。 沉默几息后，玄水潭中剑魂的声音终于传来： 【回答尚可，合格。】 张孟平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弧度。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一空，像是在说：“看见没有，合格。” 一空和尚面色铁青，佛珠被他一圈圈拧得咯咯作响。 但很快，所有目光又集中在了李沐阳身上。 轮到他了。 阴阳剑客的虚影轻轻偏头，双双望向李沐阳，目光中竟隐约带着一丝期待。 李沐阳淡定站在原地，既无激动，也无拘谨。 自始至终，他不过是在观察——剑魂的问题，荒诞荒唐，却又每每考中人性。 先是郁飞光——贪婪； 后是一空——迂腐； 张孟平——傲剑傲气，不服输。 可三者皆未触及“剑魂的本意”。 而他呢，早已看穿了剑魂想要的是什么。 李沐阳清了清嗓子，道： “若晚辈遭遇此事，且题中未明修为，亦未指明功法出身，那我只当此身不过凡人或低阶武者。此等情况下，唯一应对之道，便是以手边最得力之武器，予那贼人迎头痛击。” 阴阳剑客的虚影略有一顿，随即问道： 【武器为何？】 李沐阳坦然一笑，轻声道： “拉的是什么，武器就是什么。” 如雷贯耳。 四下轰然一静。 张孟平的微笑僵在脸上，表情宛如吞了剑柄，一空和尚则差点被念珠勒住脖子，整个人满脸写着两个字：“你疯了？” 李沐阳依旧镇定自若，神色庄严，好似道出某种高深禅理。 这一瞬，连那些围观的修士都瞠目结舌，心中浮现出极其离谱的画面。 短暂静默后，玄水潭内响起剑魂前所未有的激动声音： 【完美的回答，优秀！】 张孟平脸上的笑容崩塌如垮掉的峭壁，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剑魂，甚至一时间怀疑人生。 “你管这叫完美？” 一空和尚猛地睁眼，指尖一抖，连佛珠都崩断在掌中，化作珠雨散落潭面。 两位洞虚境长老，一怒一愣，神情震撼，而李沐阳却神色淡淡，如风过松林。 玄水潭上，雾气缭绕，阴阳鱼图随水波缓缓旋转，黑白交融，宛如天地初开。 张孟平和一空和尚的心思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答题风暴”中，心神未稳，剑魂却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二轮试炼，开始。】 低沉古老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 三人腰间同时一震，一道光芒闪过，各自腰间多出了一柄凡品长剑。 紧接着，一股看不见的吸引力从玄水潭中传来，三柄长剑仿佛被冥冥中的意志引导，同时“咚”地一声没入水面，激起几圈涟漪。 张孟平眼皮跳了跳，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郁飞光答题时的画面。 “又是这道题……”他不禁低声喃喃，神情复杂。 一旁的一空和尚也皱起眉头，眼神在水面波光中一晃。两人都是老江湖，早已明白这题的意图。他们不缺灵器，更不缺法器，在这道题里诚实是唯一出路。但如今他们站在同一场试炼中，心头却各自沉重如山。 谁第一个被问，就意味着第一个表态——若他选了凡品，后者选法器或灵器，就等于当众自证不诚；而若他选了灵器，便失了剑魂信任。关键是，两人彼此不信，也无法确认剑魂是否真会遵守公正。 此题，不光是考验诚实，更是变相地逼人露底。 下一瞬，剑魂破水而出。 它缓缓飘到张孟平面前，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声音轻柔而虚幻：“修行者，你掉入水中的，是这把凡品飞剑，还是这把法器飞剑，亦或是这把灵器飞剑？” 张孟平定了定心神，压下眼中那丝莫名的悸动。 他看着剑魂那熟悉的笑容——那是张远山真人曾经最喜欢的温和表情。此刻，看似荒唐的问题，却更像是考验弟子本心的试金石。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指那柄凡品剑，朗声道：“前辈，晚辈掉的就是这柄。” 【你是个诚实的人，善。】 剑魂轻轻一笑，将凡品长剑递还张孟平。 张孟平微微躬身，接过飞剑，脸上却不见多少得色，反倒更坚定了一个念头： ——若这真是师尊残魂所化的考验，那李沐阳……简直是对张远山真人的侮辱！ 接着，一空和尚也走完了相同的流程，同样选择了凡品飞剑。虽然面上安详，心中却冷意深藏。 真武的孽徒，竟把真人的遗念当成笑话。 最后，轮到李沐阳。 众人都以为这位白衣剑修会照葫芦画瓢，老老实实地选凡品飞剑，但李沐阳却忽然迈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调侃和玩味的光芒。 他竟然伸手，直接抓起了剑魂身旁悬浮的那柄灵器飞剑，毫不犹豫地丢进了水里。 “哗——” 周围观战修士爆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张孟平和一空和尚皆脸色大变，几乎异口同声地惊道：“他疯了！？” 剑魂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你给我整不会了”的表情，原本挂着的笑容一僵，片刻后默默沉入水中。 第五百九十三章 论语解答 下一次出现时，它的声音明显带着一点疲惫： “修行者，你掉入水中的，是这把下品灵器飞剑，还是这把中品灵器飞剑，亦或是这把上品灵器飞剑？” 李沐阳神情一肃，仿佛陷入了严肃的哲学思考中。 数息后，他神情凝重地再次抬手，把那柄上品灵器飞剑丢入水中。 剑魂嘴角狠狠抽了抽，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再次下潜，水面漾起一圈圈黑白涟漪。 不久后，它再度冒出水面，身边漂浮的赫然是极品灵器飞剑。 李沐阳并未停下，神色如常地伸手拿起那柄极品灵器，面不改色地再次丢入潭水中。 “啪”的一声轻响，似乎在剑魂的心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接着，它咬着牙又一次潜入水中。 再次露头时，三柄一模一样的极品灵器飞剑悬在它身边，已是极限。 李沐阳站在水面，轻声感叹：“三把极品……唔，没能刷出仙器，说明这剑魂终究还是有点门槛，品质不太行啊。” 剑魂：“……” 众修士：“……” 张孟平的嘴角在抽搐，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一空和尚已经目光涣散，佛珠被他捻得只剩半串，他开始默诵心经为自己的理智超度。 剑魂强忍怒意，再次朗声问道： 【修行者，你掉入水中的……】 “我全要。”李沐阳不耐烦地摆摆手，抢话道，“一共丢了三柄灵器飞剑和一柄凡品飞剑，你给我三柄灵器是应该的，那一柄凡品还没还我呢。” 剑魂沉默数息，最终将三柄极品灵器飞剑递给他，然后将那柄凡品飞剑以最快速度“砸”回他怀里，动作干脆得像是发泄。 【完美的回答，优秀。】 李沐阳收起飞剑，面不改色地回头，看着还处于震惊中的张孟平和一空和尚，微微一笑： “考诚实多没意思，考博弈才有挑战性。剑魂考的是人心，人心本就难测。” 张孟平指着他，一句话没说出来，脸却胀得通红：“你这叫……你这是耍无赖！” “有本事你也刷。”李沐阳斜眼看他，“刷不出来就别酸。” “不是，这对吗，他一点都不诚实啊，怎会是完美回答？” 张孟平破防了，指着潭水一通质问。 他现在确定这剑魂和真人必然是两个不相关的个体！ 张真人才不会这么离谱！ 一空和尚转身望天，心如死灰。 他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直接结束试炼，后面去通过的人那里用武力抢了。 就在所有人还沉浸于李沐阳“凡品换极品”的骚操作中，剑魂再度发声，声音苍茫如远古钟鸣，震荡心弦： 【第三个问题！】 李沐阳正活动着手腕，若无其事地抖了抖下摆，顺手在腰间轻轻一抹。 旁边的一空和尚双掌合十，垂眼不语，仿佛在静心参禅，实则心中波澜起伏。 而张孟平，则抱剑静立，面容沉稳，气质清峻如山中孤松。 在剑魂吐出那句带着古意的问题后，全场一片寂静。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此话，何解？】 瞬时，一股看不见的肃穆气息在玄水潭弥漫开来，似有千百年沉淀的思辨之力将所有人的心思都吸了进去。 “这问题……变得正常了？” 李沐阳微微一愣，望向虚空中的剑魂，眼底闪过一抹警觉，“还是说，这是一个假象，另一个更大的坑藏在后头？” 下方看热闹的修士们也立刻沸腾了—— “快记！这是子曰题，正儿八经的圣贤名言！” “妈的，居然还考儒门典籍，我就知道修仙最后还是要读书！” “看那张长老的神色，稳了，这题他肯定能拿高分！” 此刻，张孟平的神情果然十分自信。 他闭目听题，眼底波澜不惊，一句“子曰”仿佛将他带回凡尘未修道时，在书案下翻阅典籍、吟诗作对的青涩年华。 他从小在真武圣地长大，虽习剑为主，却也兼修百家之书，尤其对文化颇为推崇。 这道题，简直就是量身定做！ 他缓缓睁开双眼，瞥了眼不远处的一空和尚，对方神情凝重，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哼，一介莽僧，粗胚一个，就算出家前杀猪读过几本佛经，也定然不懂圣贤言语的深意。”张孟平心中微讥。 随后他看向李沐阳。 这名年轻剑修气度悠然，懒懒站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把这问题当回事。 可偏偏这种人……总能在关键时刻整出些让人瞠目结舌的答案。 张孟平收回思绪，率先跨前一步。 他声音浑厚而有磁性，语调带着斩钉截铁的自信：“三十而立者，立身于世，有所成就；四十而不惑，已能辨是非，明得失；五十而知天命，方知万物有时，顺势而行；六十而耳顺，能听人言，容异见；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自律自如，行己无碍。” 言罢，他向剑魂微躬身，淡然立于原地。 片刻后，剑魂点头回应： 【解答不错，优秀！】 张孟平嘴角微扬，暗自点头。这答案，足够完美。就算后面两人能复述，他的“先手”也占了优势，毕竟天地试炼，首创者最重。 轮到一空和尚。 他睁开眼，默诵一声佛号，语气却略显踌躇。 “此言乃圣贤之训……三十立心，四十明理，五十知苦，六十平和，七十无欲……”他说得磕磕绊绊，还不忘夹杂几句佛理解释，结果整段话前后矛盾，甚至把“五十而知天命”解成“天命即空，空即命”，直接绕晕了一部分听众。 李沐阳听得额角直跳，心说这位大师你不是佛经答题，是语文考试啊！ 剑魂沉默数息，似乎被绕晕了。 最终评价简洁而冷淡：【不合格。】 一空和尚脸色微红，老脸上罕见出现了一抹恼意。他嘴角微颤，低头默念，心中却暗道：“完了，这次试炼之后，不管谁得剑魂，我都要把他们渡了……” 终于，李沐阳缓缓走出两步。 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剑魂那凝于虚空的身影。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