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笔下的反派正在执行强制HE》 第149章 我给你的奖励 沈西慕笑着回她，“放心，昭昭只是这段时间有点事，出了远门，很快就会回来的。现在这么晚了，不知道程小姐住在哪里？我好让人送你回去。” 程一一一听，瞬间就有些窘迫，她刚下飞机就直接赶过来了，在江城里她无亲无故的，也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见她这番模样，体贴入微的男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又连忙说，“如果程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住在蓝血庭里，正好等昭昭回来，你看怎么样？” 沈西慕的话特别温柔，句句又在征求她的同意，让她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尊重，瞬间就有些受宠若惊。 在这里等陆昭昭回来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刚才那泼妇的形象瞬间没了，反而羞涩了起来，“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陆昭昭是她的偶像耶，她竟然可以作为偶像的朋友，住在她的家，等她回来么？！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双眼里都是迫切的光。 沈西慕笑得绅士又有礼，“当然不会打扰，我们的荣幸。” 没几句话，程一一就被彻底俘获了，很快就随着沈西慕进入了蓝血庭。 留下现场一众诧异的保镖们默默擦汗。 看样子，传闻的并没有错，沈西慕和陆昭昭还没有结束，他对她的朋友竟然都还如此谦逊有礼，当成贵宾一样接待着。 肖斐回去后，立即把今晚遇到的一切全部交代。 陆昭昭逃出来之后，她之前的手机自然是不敢再用了，所以她并不知道程一一的事。 在得知这件事之后，陆昭昭眉头紧蹙，之前放松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 她沉默了良久，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肖斐不敢打扰她，只能耐心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终于。 她思索着说道，“沈西慕也看过我的笔记本，我们知道的剧情他都知道。所以我们在找这个剧情中的孕妇，他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今晚的宾客名单里并没有符合这些条件的女人，直到程一一的出现。 这个“意外的邂逅”不就来了么？ “那他把程一一接入蓝血庭……”肖斐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那个男人，当然不是像那些保镖们猜想的那样，是因为和陆昭昭的情谊，所以才像对待贵宾一样对待程一一。 而是…… 陆昭昭继续，“原剧情里，她死于怀孕七个月，她死得很惨。” “你是说，沈先生会对她下手？”肖斐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他怎么会对一个无辜的孕妇下手呢？” 他知道沈西慕不是常理中的好人；但除了他科学研究以外的坏事，他是不会做的。 他只有在面对他的科学追求时，才是那个科学狂人、科学疯子。 而平日里，如果与他科学研究不冲突的时候，他是个仁慈的人。 那这件事，也属于他科学的范畴吗？ 陆昭昭笑问，“沈西慕早就知道那个变态的目的，而如今他应该也猜出了那是我最后的王牌，我很有可能会顺着司墨德的意思，更改全文剧情。” “让全文只剩下最后的那句诅咒；你觉得沈西慕会让我们如愿以偿么？” “这……”的确。 “沈西慕是一个极其喜欢掌控的人，就像当初他费尽心机也要把我留在身边一样；如今他把程一一留在身边，他……很可能会顺应剧情，让原文里的悲剧发展下去。” 陆昭昭叹息一声，无力地窝进沙发里，她很喜欢这个沙发，这样的姿势总能让她有安全感。 只是现在，她很头疼。 她要更改原文剧情，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之前的受害者周星漫、姐姐、以及苏晴都更改了自己的命运，活了下去。 如今是程一一。 她想起在青城山时的情景，想起那个喜欢了自己十几年的小粉丝，是那样的活力四射，乐观开朗。 她又怎么能让她死在自己的剧情里。 陆昭昭垂头，捂脸，发出一阵痛苦的叹息。 肖斐见状，不禁挪了挪身体，悄悄靠近了她一寸，“陆小姐，你还好吧？” 她摇了摇头，当把手从脸上拿开的时候，刚才的痛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脸上温柔的浅笑。 她抬手指了指茶几，“喏，肖医生，今天辛苦你了，那是给你的奖励。” 肖斐心中微微一惊，所以是什么礼物么？ 可陆昭昭一直呆在这个地下室，她平日里买的东西都是通过他买来的，他没觉得有什么东西是给他的礼物。 就在他思索之际，目光已经锁定到了桌上的一样东西。 原本伪装的平静正在一点点被撕裂。 “陆小姐，你……” “帮我戴上吧，试试合不合适。” 说罢，她抬起脚。 肖斐还想挣扎一下，“陆小姐，我觉得现在还太早了，还没必要……” “谁能知道沈西慕什么时候找到我？什么时候都说不清，所以没有早晚，我们随时都要做好准备。” “可是……” “快点，我脚都抬累了。” 罢了。 她说得也对。 他不能让她冒一点点的险。 他用两根手指拧起那样东西，陆昭昭见状笑了声，“那是什么很脏的东西么？” 他不语。 只把东西好好地拿在手中，随后转身，慢慢蹲下。 陆昭昭如释重负一般自然地将脚放在他的怀中，他猛然一愣，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他赶紧把她的脚从怀里拿出去，用手轻轻捧着。 全程都非常的安静，彼此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全程又都非常的圣洁，他虔诚地半跪在沙发前，就像在做着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仪式； 直到“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响起。 陆昭昭又说了句，“钥匙在茶几上，肖医生记得拿走，记得好好收好。” “好。”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肖医生的所有物了。” “……”半跪在地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咽了口唾沫。 陆昭昭又抬起脚，将脚抬得很高，远远地看着双脚脚踝上的东西，她笑眯眯地偏了偏头，“肖医生害怕伤害到人家，还特地选的最柔软的绒毛呢~” 男人想狡辩点什么，可刚一抬眸就看到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裙下风光……她的脚抬得太高了。 于是，他将头垂得更低了，目光紧紧锁在地面，不敢有一点逾越。 然而，细嫩性感的脚来到了他的下巴，温热的脚背与他下颚的肌肤相贴。 她又一点点，用脚抬起了他的头。 “肖斐。” 他狠狠呼吸，胸口起伏的频率即将不受控制。 “喜欢我给你的奖励么？” 头虽然不能垂下，可他的眼睛可以，他仍然不看她，目光瞥向别处。 他继续挣扎，“陆小姐，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奖励。” “听出来了，你不满意，那……” 那只不安分的脚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往下，撩拨着他的脖颈，再顺着他的领口一路进入他的身体…… 他彻底慌了，“陆小姐！！”他喘着粗气，身体瘫倒，好不狼狈。 她似有不满，“怎么了？还不满意？” 他喘着粗气，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野兽，眼睛也微微红润了起来，竟然有些可怜，“不，谢谢你……陆小姐……够了……真的够多了……我……很喜欢……” 第150章 他，开始入戏 终于，陆昭昭放过了他，“肖医生这么纯情，距离我们的计划还差得太远，你可要抓紧时间好好努力了。” 从地下室出来之后，肖斐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从何时起，每一次和陆昭昭接触，他总是很紧张，这颗心总是不由自主地狂跳。 他知道陆昭昭对他不怀好意，他身为心理医生深知逼疯一个人的步骤，而陆昭昭的每一个举动，无非都是把他往绝路逼。 他每次的拒绝，也是他的挣扎。 他不甘心就这样沉沦，可他又觉得陆昭昭是对的。 他们的对手是沈西慕，只是演戏怎么可能让他相信，只有假戏真做，他们才有可能骗得过他。 可他是心理医生，他还是沈西慕团队中的一员，他太清楚那是一个怎样的深渊，在没有彻底掉入其中时，他总是忍不住还想要再挣扎一下。 第二天，他接到沈西慕的消息，让他去蓝血庭给程一一做心理疏导。 沈西慕书房。 “程小姐只是有些焦虑，她怀孕初期，又刚和前夫离婚，对于以后的生活很迷茫，常理之中的事。” “焦虑？她说她已经失眠很久了。” “也不算是失眠，只是睡眠质量没以前那么好。” “听你这么说，不严重？” 沈西慕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作为长久合作的心理医生，他瞬间就明白了沈西慕的意思，话锋一转，连忙道，“可以严重。” “怎么说？” “普通的焦虑很简单，想解决或者加深他们的焦虑，对沈先生来说都很简单。” 肖斐继续，“程小姐和她的前夫贷款在海城买了一套房子，不算豪华，但对于他们的经济状况来说并不合适，她们离婚就是因为经济问题。” 在今天肖斐与程一一的聊天之中，他已经把她所有的情况全都套了出来，沈西慕都不用去查了。 程一一的前夫被公司裁员之后，一直不敢告诉程一一，每天只能装出去工作的样子，其实每天都在努力找新的工作。 可一般的工作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高昂的房贷，长时间下来，她的前夫就只能去贷款，拆东墙补西墙。 后来东窗事发，程一一和他大吵了一架，至此二人离婚。 “听起来她前夫挺不错，离婚了，还背负了所有的债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女人……总是这么不知好歹。” 普通人的烦恼，沈西慕应该是很难共情的，肖斐没打算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沈先生是要帮助她，还是……” “我当然要帮助那个可怜的男人。”说着，他递了一张资料给肖斐，“想办法把他带到这里去，然后……”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落在了肖斐的身上。 毕竟通过心理博弈，将人逼上绝路是他最擅长的事。 忙完一天的事情后，肖斐马不停蹄地赶往地下室，去给陆昭昭做饭，然而当他刚刚打开房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饭菜香。 走进去一看，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陆昭昭将最后一盘菜放在餐桌上，再把他们两人的饭盛好，“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肖斐知道陆昭昭其实是会做菜的，她之前给他做过一个便当，但他没吃，倒掉了。 可闻起来就同现在一般，很香。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陆昭昭的饭菜都是他准备的，但他从来没有在这里吃过饭。 如今…… 好像也没有必要再矫情什么。 于是，他默默坐下，在吃到第一口的时候，鼻子忽然就有些莫名的酸涩。 他愣了愣，没有说什么，一脸平静地默默吃着。 “喂！你评价评价啊？味道怎么样？” 他头也不抬，“还行。” 是，很好。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陆昭昭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好到让人有些惊艳。 比他做得好吃多了，原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委屈着自己吃他做得那些和这些比起来根本就是难以下咽的食物。 “对了，程一一的情况怎么样了？她住在蓝血庭里还习惯吗？她和她老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他们的感情明明很好啊，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关于程一一和她青梅竹马老公的事，陆昭昭给他说过。 虽然程一一和陆昭昭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但陆昭昭对她应该是非常上心的。 毕竟是个喜欢了她这么多年的粉丝，严格意义来说，在青城山的那一切，是一个永生难忘的经历，她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关系了。 更何况如今程一一要因为陆昭昭的小说被“剧情杀”，陆昭昭这么一个富有责任感的人，她可能不在意吗？ 所以，他的回答必须非常小心。 想了想，他点点头，回道，“我觉得你的猜测是对的，沈先生要把她养在蓝血庭里，想要走你原文中的那一段剧情。” 陆昭昭一听，神色瞬间就严肃了下来，虽然这一切她都猜到了，可面对如此棘手的事情，她不免担心，“我必须要改这段剧情，我得想想办法。” 肖斐思索着点头，“有任何我可以做的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接下来的几天，肖斐都会如约去蓝血庭里给程一一做心理疏导，每天忙完之后他也都会准时出现在地下室，而每次回来，都会有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他。 他们每天讨论的事情也都是关于程一一和沈西慕的。 陆昭昭，“肖医生，我想破了头都没有想到能救一一的方法，主要是我现在人不方便出去，只能靠你一个人去做一些事情很危险。” “所以……” 听到这个转折，肖斐心中忽然一沉，握住筷子的手悄然攥紧了。 但他神色依然平静，问道，“所以？” “我们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如果这四个月这件事都没有什么进展的话，不如……我们主动露出点马脚，让沈西慕找到我？” 肖斐敛下眸，语气平淡，“听你的。” 吃完饭，肖斐收拾好一切后，同往常一样没有做任何停留，离开前，他对陆昭昭说，“最近这段时间我要出趟差，大概四天左右，你……好好照顾自己。” 第151章 断了她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他要去一趟海城，找到程一一的老公，给他递上橄榄枝，同样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不需要四天，他只在海城待了两天就返回了江城，但他没有去地下室见陆昭昭。 而是在第三天清晨又去了蓝血庭见程一一。 此时的程一一就如同曾经的陆昭昭，在她们陷入绝境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这个温文尔雅，永远能让人感到安心、信任的心理医生，就是她们最后的希望。 刚见面，程一一就说，“肖医生，您总算来了，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昨晚在接到电话后，我一宿没睡。” 紧接着，程一一就把她面临的困境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她说，她的前夫为了还债，去赌博了。 刚开始的第一晚就赢了六十万，但他身上的债务三百多万，所以第二天他又去了，结果不仅输光了所有的赌资，又欠下了三百多万。 三百多万的债务，瞬间翻了一倍变成七百万，每一天利息都在滚，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欠下的债，对于他来说会变成一个天文数字。 而欠高利贷可不是那么舒服的，会直接面临生命的威胁，昨天高利贷就已经给她打电话了，说在规定时间内如果不偿还，她的前夫就会有生命危险。 说到最后，程一一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不行，“肖医生，你说他会不会出事啊？那些高利贷是吓我的么？他们会不会像电视电影里演的那样，割他的肾，把他的器官全都掏出来呢？” “程小姐不用这么担心，他还没有走到绝路，我记得……你们不是还有一套房子么？” 程一一愣住，离婚时，她前夫把房子留给了她，那个房子虽然不算大，但地段不错，当初买来的价格近五百万。 “可那个房子是贷款买的，现在根本卖不到那么多钱，我都问过了最多只能卖到四百万，还了房贷，也剩不了多少了。” “那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钱？” 程一一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一百多万。” “亲戚朋友呢？还能去借点么？” “最多能凑两百万出来。” 肖医生欣慰地点了点头，“能让你们缓一段时间了，只要人没事，你们就有时间想办法，不是么？” 程一一慢慢没哭了，可她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最后她抬起头，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可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我不想让我孩子一出生就是地狱开局。我、我想……” “你不想管你的前夫？” 程一一垂下头，没有说话，但能看出，她此时依然很纠结。 肖医生继续，“你完全可以不管他，你们已经离婚了，那些债务算不到你头上；再说了，当初你前夫净身出户，独自承担了一切，就是想给你后半生一个保障，如果他知道你还怀孕了，我想……他宁愿去死，也不会拖累你们母子。” 此时的场景不免让肖斐有些感叹。 就像曾经他与陆昭昭，绝望的女人无计可施，而他看似给出了很合理的建议，又看似给够了他们选择的余地。 可是，真的有选择吗？ 她们其实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当初，陆昭昭当即就决定去青城山找道士，噩梦在不停逼近，她哪里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只能努力抓住最后的这一点希望； 而现在，每拖一天，欠下的债都会更多一点，她青梅竹马的恋人距离危险就更近一点；程一一在听完之后当即就拍板。 站起身，坚定地说，“我还。就算是地狱开局又怎么样，我得保下孩子的爸爸。”就像那个男人每次遇到什么事时，总会毫不犹豫地保下她一样。 在阳光下，肖医生笑得那么和煦舒适，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价值不菲的眼镜，说道，“真是让人羡慕的感情，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们一定会走出这个低谷的。” “肖医生，我……不好意思，我还想问一下，剩下的那些钱……我、我能问您借么？” “程小姐，您不妨去问问沈先生，五百万对于沈先生来说算不了什么，就算是看在陆小姐的面子上，他也一定会借给您的。” 回地下室之前，肖斐特地给陆昭昭发了一条消息，说他出差回来了，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给她带回去。 陆昭昭说不用，但他还是给她带了很多她爱吃的水果。 他们才三天没见，当他再次回到这里时觉得屋里乱了很多，满地都是陆昭昭扔的衣服鞋子。 她虽然每天都被关在这里，但她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喜欢收拾自己，在这里她的衣服鞋子都很多。 肖斐一路进来，不停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在刚伸出手发现手下的是一件黑色蕾丝内衣时，不自觉地愣了愣，但片刻后，还是自然地捡了起来，抱在怀中。 客厅里的灯没开，陆昭昭正窝在沙发里看着无声电影，明明灭灭的光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时不时晃动着。 从进来的时候肖斐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往常这个时候陆昭昭早就开心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了，可他都把地上的衣服全都捡完了，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陆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心里不舒服。” “嗯？” “肖医生，我们才合作多久？你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 男人蹙着眉头抱着一堆衣服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正一件件叠着衣服，这种事之前也是他做的。 但他，从没有碰过她的内衣。 见他如此兢兢业业，陆昭昭口风松了下来，“你和沈西慕是不是又筹划着什么坏事儿呢？” 她听说了，她听说肖斐最近一直都在给程一一做心理疏导，结合自己的遭遇，她很快就能猜到什么。 “我还听说了，程一一老公的事。” “那陆小姐真厉害，明明被囚禁在这里，消息还这么灵通。” “你别岔开话题，我之前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是沈清舒吧？” 虽然陆昭昭被困在这里，但她其实一直有通讯工具，用于他们两人的沟通。 “你怎么答非所问呢？” “你不也是？”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又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陆昭昭怒了，忍不了了，站起身，伸手就指着他，“你！给我滚过来！！” 肖斐正在研究她那件性感的，没多少布料的内衣怎么叠，最后作罢，放下。 乖乖起身，走到陆昭昭面前。 男人比她高了一头，她觉得气势不能输，于是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他仰起头，看着她，“陆小姐，你不能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联系，如果被沈西慕发现，你会很危险的，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老实！” “我还不是为了你陆小姐，我知道你仁慈，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你放心，我并不会不惜一切代价，我只是……” “你要牺牲的代价，是我。” 陆昭昭一愣，瞬间哑口无言。 “但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让您成功。” 陆昭昭撇开头，轻蔑地笑了笑。 谁知，一只手伸到她的眼下，“为了防止陆小姐又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请你把手机交给我。” 第152章 将她困于方寸 手机…… 手机并不在她的身上。 陆昭昭下意识往沙发的角落里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肖斐瞬间注意到了手机的所在。 于是，二人同一时间向手机冲了过去！ 陆昭昭距离更近，可肖斐腿脚更长，率先一步将手机拿在了手里。 陆昭昭伸手就要抢，男人迅速往后退了退，她不得已只能跳下沙发逼了过去，可下了沙发的她哪里是男人的对手？ 他仅仅只是把手机握在手里，抬手举起，陆昭昭又是蹦又是跳，都没法碰到手机分毫。 她只能拽着他的手，想要把他的手给拽下来，可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在这个时候也体现了出来。 哪怕肖斐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她仍然无济于事。 抢了半天没有抢到不说，还把她给累得够呛。 她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困在这里，没有运动，活动范围也很小，体力显然比之前更差了。 肖斐叹息一声，“好了，你放心地把外面的事交给我，我……” “你不会救一一，你还会配合沈西慕一起毁了她。” “肖斐，你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虽然我也不想让原文只剩下最后的那句诅咒，可更改了这个剧情，后面还有几个剧情的时间，我可以想办法。” “但如果这个剧情改不了，原文这段剧情就锁死了，若是以后沈西慕真的掠夺了那个变态所有的能力，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牵制他了。” “我知道的陆小姐，但我们也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不是么？” 在原文中程一一怀孕七个月才死。 “其实要更改这个剧情特别简单，我只要让她在七个月之前就流产，或者……”他咽下了后面的话，却被陆昭昭猜到。 “或者，她以其他的方式死掉，对吗？” “陆小姐，我现在作为她的主治医师，对于她的情况很了解，没有人比我更能破坏这一段剧情，再加上现在的沈先生非常信任我。” 所以，他必须遵从沈西慕的意思，一步步地逼疯程一一，毁掉她的男人，彻底毁掉她幸福的家。 他表面顺从沈西慕，完全按照他的步骤走，而这中间的所有事情，有太多的操纵空间。 沈西慕是生命学家，他是心理学家；沈西慕是绝对理性的产物，他位高权重，极度自信；但这也是他的缺点。 可沈西慕的缺点，正好是他的优点。 “不行，肖斐不可以，如果是其他的人我都认了，但……” “不就是你的一个小粉丝吗？作者大人，您是不是太过于感情用事了？” “她很喜欢我的文，从我还是一个小扑街的时候开始，她就追随着我，给我刷榜，为了我辗转了无数的网站，我去哪里写，她就去哪里看……” “在无数的人质疑我、谩骂我的时候，她开了无数的小号和他们对骂，维护我、支持我。” “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变态，毕竟我最擅长写变态；他们都说我心理阴暗，永远写不出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他们都说我的文活该被禁，说我影响小朋友的三观……” “但她看出来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写这些，我写世界上最肮脏的角落；我写世界上最薄情的人；我写世界上最残忍血腥的凶案现场；我是想……” 说着，陆昭昭不断想起在青城山脚下的那个夜晚，一个看似普普通通，没心没肺的读者，却道出了她那些阴暗变态小说的美好。 肖斐打断她的话，“可是陆小姐，你有没有想过，沈先生也早就看透了你，他深知你的感性，所以他这样折磨程一一，就是想要引蛇出洞。” “这个时候不论他以什么方式找到你，我们以什么方式露出马脚，都是危险的。” “肖斐，你在找借口。” “是啊，陆小姐，毕竟我想尽可能的多活一段时间。”更想尽可能的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 就像现在这样，他每天回来都有饭菜等着他，每天都能看到她灿烂的笑容，甚至……每天都会被她折磨得心痒难耐。 他将手机放回兜里，陆昭昭默默看了一眼，转身又站在了沙发上，趾高气昂地威胁他，“肖医生，你如果不把手机还给我，我今晚就把你这里全都拆了！” “你拆吧，反正你也出不去，你把这里搞乱了，我也不会来收拾，你就住在猪圈里面吧。” “你？！” 这还是这个男人第一次这么强硬的忤逆她。 也是因为肖斐知道，陆昭昭才不会把自己的居住环境搞得那么差。 于是，她又换了一件事威胁，“那我就绝食！” “那我这段时间就不给你送食物了。” 他更知道，陆昭昭才不是那种会为难自己的人，特别是她的胃。 “我、我……你过来！！” 肖斐笑着靠近，刚走到她面前，从头顶袭来一阵劲风，他虽然意识到了，但第一时间也没有躲，任由陆昭昭一个巴掌下来。 力道很大，打得他偏过了头，打得他的眼镜都掉了。 他没有生气，神色平静地弯下腰把眼镜捡了起来，转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随后抬眸，看她，靠近。 最后伸手，在陆昭昭的低呼声中，将她扛在了肩上。 她不停拍打着他的背，骂，“肖斐！你要造反了是么？！我******” 在不断的谩骂声中，肖斐来到了她的卧室，温柔地将她放在了床上，从床头拉过一样东西，“咔哒”一声，将陆昭昭给困在了床上。 他笑了笑，有些得意，“你说的这些东西还挺好用的。” 但他并没有对陆昭昭做什么，把她控制好后，又回到客厅继续收拾陆昭昭的衣服去了。 期间，卧室里还不停传来陆昭昭的谩骂声，最后当他把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卧室里也安静了下来，他以为陆昭昭是骂累了。 可他抱着一堆衣服回去的时候，陆昭昭又从床上站起身，继续骂他。 他无语。 打开衣柜，默默将衣服放进去。 他一靠近陆昭昭，这个女人就像触发了什么被动一样，开始手舞足蹈，疯狂地又想扇他。 陆昭昭被关在这里太久了，人长时间呆在这种环境里很容易激动，情绪也很难控制，他任由陆昭昭发泄。 直到，在他看见陆昭昭的手腕被勒得红红一片时，他才不得已地拿出了一支针剂…… 精准地，一针扎在了她的身上，随着药剂注入她的体内，她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来，最后闭上了眼睛，彻底瘫软在男人的怀中…… 第153章 沈先生你好香…… 江城，黄昏时候，暴雨已至，窗外电闪雷鸣。 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奢华的蓝血庭，玫瑰花园里娇艳的花朵正受着暴雨的洗礼。 卧房中，男人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眉头时不时皱起，看起来他似乎正在做着什么噩梦。 自从那个变态长眠之后，对于他的实验有了阶段性的胜利，他已经从他的身体里解读到了永生的秘密，可这个秘密附带着太多常人无法接受的诅咒。 除了永生的秘密，他还在不断掠夺他的能力，其中包括控制梦境，可是他已经试过很多次。 每当暴雨降临，他都尝试着进入梦境寻找失踪的陆昭昭。 但那个变态控梦的能力原本就有很多限制，如今他复制过来，限制好像更多了。 曾经，在陆昭昭住进蓝血庭时，那个变态才能入她的梦，或许是距离问题、时间问题、空间问题。 而如今，他并不知道陆昭昭在哪里，他在梦里畅游过很多很多的地方，想要寻找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都一无所获。 直至今天，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 追随着莫名的感觉，和空气中熟悉的香味，他看到了…… 周围光线很暗很暗，暗到他无法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唯独那一张粉色的床。 床很干净很柔软。 在安静的环境中，他忽然听到了有铁索晃动所产生的声音。 “哗啦啦——” 他看见床头的铁链，而随着铁链再往下，他看见粗壮的铁链紧紧缠绕着一只纤瘦柔弱的手腕。 仅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手腕！ 是陆昭昭的！ 但光线太暗了，他的视线也很模糊，他努力睁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只见，女人无力地瘫软在一个人的怀中。 她脸色苍白，手腕处的红印说明了她有过长时间的挣扎。 细嫩的肌肤已经被磨破了，渗出了点点血迹。 可是，他看不清抱住她的那个人，但能勉强从身形确认那是个男人。 紧接着，他看见男人一点点垂下头，在陆昭昭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第一个吻，迅速又虔诚。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清晰的听见就在这么一个简单而迅速的吻之后，那个男人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 他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女人，一分钟后，再次垂下头，吻还是落在她的额头，只是这次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挪开。 他看见男人抱住陆昭昭的手开始不自觉地用力，他握住女人细弱的腰肢，指腹忍不住来回轻轻地摩擦，欲要透过薄薄的衣衫，触碰到女人细嫩的肌肤。 就在男人又一次忍不住垂下头要吻她之际，他再也忍不住了，冲着黑暗中的男人咆哮—— “住手！！！！” 一声怒吼，让他彻底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 屋外暴雨依旧，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 他再次躺下，强迫自己入睡，可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慌乱地起身，在床头柜上找到了安眠药，哆哆嗦嗦将安眠药倒出，想要吃的时候又想起—— 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吃这些助眠的药才能入睡。 可每次吃了之后，他都无法梦到陆昭昭，反而是今天，他疲惫的身体再也扛不住了，在没有药物的帮助下睡着了之后才梦到的。 刚才那个梦…… 陆昭昭被困住了？ 那个环境他虽然看不清，但可以确认，那间屋子里没有窗。 如果有窗，也不至于那么黑。 似乎是一个地下室。 从床的布置来看，困住陆昭昭的人应当还是很爱惜她的…… 爱惜。 他想起那个人小心翼翼的吻。 他喜欢陆昭昭。 那是陆昭昭的奸夫？ 可如果是她的奸夫，他又为什么要把陆昭昭困住？ 床头的锁链，昏迷不醒的女人，以及女人手腕处挣扎所留下的痕迹…… 想着想着，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却连水杯都有点拿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喝了一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闭上眼，靠在沙发上深思。 陆昭昭被囚禁了。 她不是不想回来，她是回不来了。 或许，是那个“奸夫”的奸计？ 他骗走了陆昭昭，然后把她囚禁了起来。 或许，陆昭昭没有背叛他，或许陆昭昭是被他……强奸了才怀的孩子？ 那陆昭昭现在肯定很害怕，很绝望吧？ 她是不是还在等着他去救她？ 越想，他越慌，已经快要无法深入思考。 却在这个时候，房门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吃了几片镇定的药，又缓了好一会儿后，才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 程一一都准备走了，又突然见到沈西慕的出现，她顿时有些无措紧张。 “那个……沈先生，我找您有点事，没、没打扰到您吧？” 他笑着摇头，礼貌地回，“没有。”随后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程一一犹豫了几秒后，迈开脚步，走进了他的房间。 在踏入沈西慕房里的第一步，她就闻到了那一阵阵男人独有的清泉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他的房间干净整洁，仿若处处都透着香气。 “程小姐请坐。” 她在沙发上坐下，挺直着背，只敢坐沙发边缘的一点点面积。 沈西慕的气质总会让她觉得自己粗糙廉价的像一个乞丐，感觉他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自己高不可攀的昂贵。 “程小姐是有什么事么？” 程一一点了点头，来之前她就鼓足了勇气，可在见到沈西慕，特别是进入了他的房间开始，那些勇气又瞬间没有了。 见她犹豫不决，不敢开口的模样，沈西慕体贴地笑了笑，主动说道，“程小姐的事，我听肖医生说了，抱歉……” 原以为他要说他爱莫能助。 结果，他又道，“最近我太忙了，让程小姐为难了这么久；其实这件事很好办，你先生欠下的高利贷，我可以帮忙解决。” 程一一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诧异又感激地看着他。 “程小姐不用再担心了，就安心地在这里养胎，等昭昭回来。” “沈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那些钱……是我借您的，我马上就给您打一个欠条……”说着，她连忙从怀里掏出了纸和笔。 放在桌上，刚准备写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的纸，“程小姐太见外了，举手之劳而已。” “这怎么是举手之劳呢？五百万呢，这么多钱……当然，对我来说很多，我知道对您来说什么都不是，可就算您有钱，您也不用这么帮我！” 沈西慕听着笑容展开，随着他的笑容，程一一忽然觉得就像有什么花儿开了。 随着花开，有一种异香扑鼻而来。 “我听说程小姐开过花店。” 她连忙点头。 “那程小姐可以留在蓝雪庭，我和昭昭的玫瑰花园正好还差一名园丁，就以此来还钱吧。” “园、园丁？” “我会让助理给你发一份合同，你觉得没有问题再签，六险一金，包吃包住，还有……” “沈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不仅账还了，还给了她一份很好的工作！ “程小姐怕我把你卖缅甸去？” “啊？！！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在男人无比温柔的话语中，在这芳香四溢的房间里，她都快陶醉了，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又接地气的霸总。 小说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程小姐？你还有什么事么？” 显然，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孤男寡女很不合适。 更何况他还是她偶像的男人，程一一也意识到了，连忙起身，准备离开，可那阵阵异香就像能麻痹人的大脑一般，让她完全无从思考了。 鬼使神差一般，就说了一句—— “沈先生，你好香啊……” 第154章 剧情就是天意 在陆昭昭的原文里，走入绝境的孕妇，受到了司墨德无微不至的关怀。 在她看来，司墨德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计回报的；在她看来，她一个离异怀孕，什么都没有的女人，竟然得到了位高者如此真挚的付出；这是上天给予她的恩赐。 沈西慕也看过陆昭昭的原文内容，他只是略施恩德，所有的剧情就这么简单地按部就班地往下进行着。 就像是天意一样。 比如现在，他喷了特制香水，可是在他情绪失控的时候他身上的味道就会更浓。 此时的程一一明显被这个恶魔的香味给蛊惑了。 在原文中，他需要让程一一爱上他；在原文中，每一个被司墨德杀死的孕妇，都深深爱着他。 不论是通过他的人格魅力、他的手段，或者是这时不时散发出来的恶魔香味；他总能成功地精准且迅速地捕获她们的真心。 沈西慕慢慢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当他的目光与之相对视的时候，女人立即羞涩地敛下了眸，她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不妥，连忙解释，“沈先生，我……我就是……随便说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听到沈西慕的回答。 于是又连忙新开了话题，“对了，昭昭呢？怎么这么久了她都还没有回来，她究竟去了哪里啊？” “她不要我了。” “啊？？？” 程一一诧异地抬起头来，“怎么可能？！” 眼前的男人苦笑一声，扶着额头，“所以，她走了，我发了疯的找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应该早就打算离开我了……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一点。” 他看起来痛苦极了，“我还在满怀期待地准备和她的婚礼，我是不是很可笑？”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你们是吵架了吗？！” 在她看来，沈西慕如此完美的一个男人，不论是长相地位，从各个方面来说他都是顶级的；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女人会舍得离开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吧？ 可是，这段时间她入住蓝血庭以来其实也是有过怀疑的。 虽然蓝血庭里的人都很有素质，基本不会八卦什么。 但很奇怪，对于陆昭昭的事，他们闭口不谈，她每次问起，那些人全都避之不及。 如果陆昭昭和沈西慕的感情真的那么好，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场面。 “吵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又或者……她不爱我了。” 她好像看见，那个男人落泪了。 虽然他将他的双眼隐藏在手下，可她看见有一个晶莹的光从他的脸庞迅速滑落，砸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对不起程小姐，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一直都在期待，或许某一天她真的就回来了。我只是一直都不愿去面对这个现实，对不起……” “没有没有！！我能懂的！！不是你的错！！都是我、我……我不该来打扰你，对不起，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对，对……或许她会回来的！” “她或许只是结婚之前的焦虑，所以出去旅游散心，我要结婚之前也很焦虑的！但是等她想通了，一定会回来的！” 她用尽心思慌乱地想要安慰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 这么好看的男人，他一哭，仿若整个世界都在欺负他，整个世界都错了。 “谢谢你程小姐，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心里话了，谢谢你不怪我，还愿意安慰我。谢谢你……” “我什么都没做呀！你别谢了！”他越谢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越无能。 他借了那么多钱给自己，而自己只是随意地、毫无意义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他竟然就这么感动、这么真诚的道谢。 她这算什么呀！ “以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上天入地，我都可以的！！”她挺着胸脯，语气铿锵有力，就像在宣誓一般说着这番话。 沈西慕终于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红红的眼睛，一直红到眼尾，让她看得失了神。 “那就请程小姐安心在这里工作、养胎，这也算我能为昭昭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看着这样痴情的男人，她都快感动得哭了。 时间太晚，她不好再做停留，告别之后，满心动容地离开了沈西慕的房间。 然而，她离开之后，房门关上的瞬间，男人的神色陡然一转，所有的可怜与痛苦在瞬间就荡然无存。 他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头顶的灯，伸手轻轻拭去眼角残留的泪。 看吧，明明所有人都很好骗，却唯独那个陆昭昭，他用尽了力气都无法骗过她。 明明顺应命运很简单，偏偏陆昭昭总想逆天改命。 程一一受到了沈西慕的冲击，又一宿没睡，在第二天见到肖医生时，在肖医生简单的询问之后，她就把那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毕竟，心理医生的专业素养，就是会对每个病人的聊天内容保密，她信任这个专业温暖的心理医生，所以不怕他将这些事说出去。 “肖医生，你说他们究竟怎么了？是吵架了吗？他们都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他们那个时候感情可好了，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程小姐与你前夫的感情曾经不也很好吗？” 对啊。 现在他们不也离了婚，形同陌路。 她叹息，“沈先生好可怜，他那么喜欢昭昭，我从来没有见到一个男人那么痛苦的样子，就连我那前夫……在我们离婚的时候，他都没在我面前掉一滴眼泪呢。” 她和他的前夫，从小吵到大，经常都是谁也不愿意让着谁，谁也不愿意妥协；两个人都骄傲，两个人都死要面子。 可他们和沈先生比起来算什么啊？ 沈先生才是那个最应该骄傲的人，可他在提到陆昭昭的时候，却没有一点骄傲的样子。 今天的心理治疗，她全程叨叨个没完，只是话题已经从自己和前夫，彻底转移到了沈西慕的身上。 到最后，肖医生收好笔记本的时候，他笑着问了句，“程小姐您是喜欢上沈先生了吗？” 她瞬间慌乱，“我、我才没有！我只是心疼他……” “爱一个人，就是会容易心疼他。”尽管那个人是最不需要你心疼的人。 第155章 噩梦再袭贞子入室 程一一这辈子没收到过这么好的Offer，她当然毫不犹豫地就签了。 但好事还没有完。 她的工作内容也很简单，玫瑰园里的园丁其实挺多的，而沈西慕应该是交代了什么，所有同事都对她非常客气友好，鉴于她是个孕妇，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重活、累活给她做。 她的领导时不时就会来关心问候她的情况，让她去休息，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就会让她回去。 就连她的员工工作餐都是受到特殊待遇的，比别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些年，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受尽了同事的白眼和领导的苛待，她从来就没有同时遇到过这么多的好人。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 沈西慕帮她把前夫的债还了。 才开始她与前夫时不时还有点联系，但久而久之，她被养在这么豪华的庄园之中，受尽了无数人的温柔以待，渐渐地对于前夫那死要面子的态度就觉得没有意思了。 所以直至现在，她都还没有把怀孕的事告诉她的前夫。 在潜移默化之中，在看惯了沈西慕的优秀之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前夫是一个本事不大脾气大，什么都没有却还想要脸的没用的男人。 而她，住在这么豪华的庄园里，每天都吃着精心准备的营养餐；虽说她只是这里的园丁，可沈西慕竟然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专门照料她的女佣。 在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却是她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的待遇。 今天，前夫又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其中包括一条转账记录。 他说，“我今天发工资了，发了8600，我给你转6600，我留2000就够了。” 上个月前夫就给她说了，他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试用期底薪8000加一些七七八八的补贴能有将近一万。 等过了试用期，每个月就能稳定收入三万加。 前夫知道是她帮他还了欠款，但程一一是说的找陆昭昭借的。 前夫在青城山见过陆昭昭，后来也听程一一说起过，说她的男朋友多有钱之类的，所以也没有怀疑什么，但他保证，会努力工作赚钱，把账还了。 所以以后他每个月都会给把工资给她转过来。 程一一看着转账记录，想了一会儿后，点了退还。 回道，“我偶像给我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钱你自己留着吧，以后等多了一起给我。” 她目前的工资可比她前夫多多了。 而且沈西慕显然没有让她还的意思。 之前虽说让她工作还账，可她这两个月每个月都按时发工资，不仅没有扣一分钱，还总会多出来很多。 她现在已经彻底不需要她的前夫了。 她现在一个人就能把日子过得很好，更能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只要不再和前夫有任何瓜葛就行了。 嵩山精神病院，禁区地下室。 陆昭昭正蜷缩着身体窝在沙发里看着经典恐怖电影——午夜凶铃。 屋内，只有屏幕是唯一的光源，诡异地跳动着，映照着沙发上那团蜷缩的身影。 剧情正进行到最高潮的部分时，空调的冷气突然嘶嘶作响，一瞬间就让屋内的空气骤降了几度！ 陆昭昭一愣。 屏幕里，正是那口废弃的深井，腐烂的木井栏歪斜地指向阴沉的天空。 画面模糊、晃动，带着令人不安的噪点。 一只惨白得毫无生气的手，突兀地搭在了井沿上，指甲缝里，嵌满了深井底部的湿泥。 贞子，她正从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暗里，一寸一寸地爬出来。 这部恐怖片她看了很多遍，每个细节都深深印在脑海，可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今天这个情节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 但她又观察不出来任何。 就在她瞪大着眼睛，不愿错过任何细节时—— 突然！ 厨房里的冰箱发出一阵巨大的嗡鸣声！ 她过度专注，被这一阵奇异的声音吓得一抖。 同一时间，头顶的灯也像是被那个声音吓破了胆，开始了疯狂地明灭闪烁，光影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疯狂地舞动，拉扯出无数扭曲变幻的鬼影！ 陆昭昭觉得不对，连忙起身，拿起遥控器想要关电视，结果无论她怎么摁，都无济于事！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如同被磁石吸引了一般，重新投向电视屏幕。 井口那个缓慢爬行的惨白身影，毫无预兆地顿住了。 湿漉漉、纠缠成一团乱麻的黑色长发，沉重地覆盖着她的脸。 然后，那颗头颅，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极限的僵硬角度，一点一点地，向上抬起。 屏幕的光似乎瞬间凝固了，冰冷刺骨。 那被厚厚黑发遮蔽的脸孔深处，两道幽深、空洞、仿若能吸走一切光线的视线，穿透了发丝的缝隙，穿透了闪烁的屏幕，像两枚淬了冰的钢针，直直地、牢牢地钉在了她的身上！ 那惨白的脸上，被湿发覆盖的嘴角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极其细微、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魂飞魄散的恶意，向上扯动了一下！ 是一个扭曲、无声、来自地狱深渊的狞笑！ 陆昭昭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全身的血液涌向了冰冷僵硬的四肢。 逃！ 必须离开这里！ 人的本能，让她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眩晕。 她踉跄着扑向玄关处，却又瞬间反应过来，那扇沉重的房门早被肖斐封死了，她根本无法打开！ 手下意识往怀里一摸，又瞬间想到，她的手机也被肖斐搜走了！ 她只能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卧室，迅速关上房门，上锁！ 她想去浴室——但浴室的门无法上锁。 她又转身打开衣柜，躲进了衣柜之中。 她竖起耳朵，静静地聆听着外面的声音。 如死一般寂静。 她努力找回思绪开始思索……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这种感觉有点像…… 等等！ 她是在做梦吗？！ 外面下雨了吗？ 但这个地下室实在太隔音了，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又开始做那些恐怖的噩梦了吗？！ 那么这梦，是谁在操控呢？ 司墨德？还是沈西慕？ 突然。 滴答。 一滴冰冷彻骨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沉重地，砸落在她裸露的后颈皮肤上！ 那寒意就像一条活的毒蛇，瞬间钻进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 滴答。 她全身的肌肉彻底僵硬，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心脏也忘记了跳动。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分毫。 只有那两滴冰冷的水渍，在后颈皮肤上蔓延。 时间似乎也凝固了。 但她知道…… 在这个狭小的衣柜里，她的头上……有东西。 第156章 噩梦侵袭丧尸出屏 陆昭昭快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头顶究竟有什么东西，只能连扑带撞的打开了衣柜的门。 身体早就被吓得虚脱，她连滚带爬地远离身后的衣柜，却在爬到床边时，忽然看见那只熟悉的、惨白的、毫无生机的手从床底伸了出来！ 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啊啊啊！！！” 带着一阵惊呼，她醒了。 汗水早已浸湿了衣服。 她在沙发里睡着了，恐怖片还在放着，她哆哆嗦嗦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关机的按钮，这一次电视成功关闭。 可屋内也随之进入了一片黑暗，与此同时大门传来一阵响动，她吓得缩着身体往沙发角落里躲，有人走了进来，摸索着按下了灯的开关。 当光线亮起时，陆昭昭终于看清了来者——是肖斐。 他看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连忙上前，刚伸出手，陆昭昭立即缩了缩脖子，欲要躲开。 肖斐愣了半晌，只是伸手替她整理好了凌乱的发。 “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昭昭摇了摇头。 片刻后，她抬起头来，“外面在下雨么？” “对。”对于下雨天，肖斐同她一样警惕，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连忙再问，“你做噩梦了？” 陆昭昭点了点头，“对。很可怕的噩梦。” 冷静下来一想，制造这个噩梦的人肯定不是司墨德，这与司墨德之前所有的梦境都不是同一个类型。 虽然同样恐怖。 但司墨德为她制造的噩梦，无非都是以她小说原文里的剧情展开的； 其他不恐怖的噩梦，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事； 所以，是沈西慕。 他开始用梦境在寻找她了。 可是在那个梦里，她没有见到沈西慕，他或许还没能好好的操控她的梦境。 听到陆昭昭的话后，肖斐默默地坐在了一旁，两人皆垂着头，思索着什么。 不久后，肖斐起身，开始收拾屋内的东西，陆昭昭以为他在收拾垃圾，却又看到他把刚买来的一些东西也全都扔了。 “你在做什么？” “既然沈西慕已经可以开始控梦了，那在这里的一切都要更加小心。”他指了指一个塑料袋，上面印着某个超市的名字。 如果被沈西慕看到这个，可以缩小搜索范围。 他把所有有可能会暴露位置的东西全都收走了，最后又在地下室里来来回回检查了很多次。 全程陆昭昭仍然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中，默默看着他。 真好啊，就默默看着这两个顶级天才之间的较量吧，司墨德不让她退出战场，以自己的“死亡”把她再次推到风口浪尖。 她无法独自去抗衡沈西慕，那么只能再拉一个人进来，继续将三足鼎立的局势，进行下去。 另一边，暴雨中的蓝血庭。 沈西慕也醒了。 醒来之后，他立即来到书桌前，凭借着脑海里的画面，正在纸上画着什么。 他好像渐渐摸清楚了控梦的规则。 想要更好的操控虚拟的梦境，要利用梦中人的恐惧。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环境。 他看清了那个地下室的格局。 同他之前与陆昭昭共同做梦的时候一样，他的视线紧锁陆昭昭，以她为中心，她跑到哪里，那里的环境就刷新，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当陆昭昭跑到玄关时，他看到了那扇沉重的紧闭的房门；在第一时间，陆昭昭显然是想逃出去的，这是出于人在恐惧中的本能，但她出不去； 当她逃到卧室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去浴室，可浴室房门的锁被破坏过，或许是囚禁陆昭昭的那个男人做的——他不想让陆昭昭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后来，当陆昭昭躲进唯一看似安全的衣柜，他的目光在她的头顶出现，完完全全地将她的恐惧收于眼底。 很快，他将那个地下室画了出来，可只有地下室的模样，他也无从寻找陆昭昭。 这究竟是哪里的地下室？在江城？国内还是国外？ 不过，目前这种情况，已经有了眉目，并且在他熟悉掌控梦境之后，肯定可以更加细节的通过屋内的东西再去找到更多的线索。 次日，清晨。 蓝血庭。 “程小姐最近的状态看起来好很多了，睡眠状况也越来越好，我会把这些情况给沈先生说，他也不用再担心你了。” “沈先生……他真的很关心我么？” 肖斐轻轻笑着，说得自然却又十分诚恳，“是的，上一个让他这么上心的人还是陆小姐呢。” “我怎么能和偶像比啊！我偶像她……” “可是她伤害了沈先生。” “她一定有她的原因，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见程一一到了现在都还这么护着陆昭昭，肖斐不由得浅笑出声，提醒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告诉程小姐，是陆小姐主动放弃沈先生的，你如果喜欢他，就主动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就当替你的偶像治愈他了。” “啊？我、可是我……”她迅速垂下头，双手不安地拽着自己的裙角，“我哪里能和昭昭比，又哪里配得上沈先生啊？” “可我觉得沈先生对程小姐也是有好感的，他就是困在了上一段感情里，现在正好需要你去把他拉出来呢。” “真、真的？” 肖斐起身，一边收拾着一切，一边说，“在心理治疗中，只要患者愿意与主治医生交流，那么治疗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在这件事上……只要程小姐愿意鼓起勇气走出第一步，那么你也就成功了一半。” 很简单的。 毕竟原剧情摆在那里。 在原文中，孕妇对司墨德表白，这正中他的下怀，他当然是同意了。 同意吧沈西慕，按照原剧情走下去，破坏司墨德和陆昭昭的目的。 如果这样，你若是在这期间找到了陆昭昭，那么你算什么呢？ 脚踩两只船的渣男吗？ 又是一个深夜，或许是上次陆昭昭梦到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之后，学乖了，她不再去看那么恐怖的恐怖电影。 所以今天，她在看丧尸片。 算不上恐怖，倒也刺激，符合她的口味。 此时的剧情是，爱丽丝正穿过蜂巢实验室那条著名的、灌满淡绿色消毒液的走廊。 惨白灯光下，水箱里漂浮着肿胀变形的尸体，水面咕嘟冒起一个粘稠的气泡，破裂的瞬间，一只青灰色的手猛地拍在内壁上！ “砰！” 第157章 两个天才的较量 一声沉闷的巨响，几乎同时从陆昭昭身后的墙壁传来！ 那声音，清晰得可怕，带着墙壁被撞击的震颤感，就来自她卧室的方向。 陆昭昭猛然扭头，毛毯从她身上滑落，浑身汗毛倒竖。 黑暗中，卧室门紧闭着，像一张沉默的、随时会吞噬一切的巨口。 刚刚那一下，是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电视里，爱丽丝手中的霰弹枪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将一只扑来的丧尸轰得血肉横飞。 可在这枪声的间隙，另一种声音，一种极其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如同无数湿漉漉的东西在地上缓慢爬行，丝丝缕缕地钻进了陆昭昭的耳朵。 她立即将电视声音静声，屏住呼吸去听从卧室里传来的声音。 紧接着卧室房门被打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走了出来，可那边实在太黑了陆昭昭完全看不清。 可是她的余光看见电视屏幕也在此时发生了转变。 她立即回头，看见…… 屏幕镜头对准的是她的卧室门口。 画面里，是一个穿着她昨晚随手扔在地上的睡衣的身影——但那绝对不是她！ 那个“人”以一种极为怪异、扭曲的姿势站立着，身体前倾佝偻，四肢关节反拧着，像是被无形的线粗暴地提拉操纵的木偶。 它背对着摄像头，睡衣被撑得几乎撕裂，裸露出的后颈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仿佛坏死组织般的青紫色，上面布满了暴凸的、如同树根般的深色血管！ 它的头颅不自然地歪向一侧，肩膀剧烈地、间歇性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的“咔吧”声响。 是梦，一定又下雨了。 她在做噩梦。 由沈西慕操控的噩梦。 不要慌，不要怕，很快就会醒来的。 陆昭昭不停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 画面中那个扭曲的身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那不断抽搐的肩膀猛地顿住。 然后，那颗歪斜的头颅，开始以一种极为缓慢、极其僵硬的姿态，一点一点地向后转动。 胫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 就在那颗头颅彻底转过来时，陆昭昭连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它的皮肤是死尸般的灰色，沾着某种深色的、粘稠的污秽。 它的一只眼睛，一只布满浑浊血丝、瞳孔扩散到几乎占据整个眼白的、毫无生气的眼睛，正通过屏幕，直勾勾地看向了她！ 但最恐怖的不是这个，而是哪怕这具丧尸已经面目全非，可她还是能认出来，这是她自己！！ 她又想逃了，可她别无去处，她还在不停地告诉自己，是梦的，一定是梦，不要害怕，很快梦就醒了。 突然之间，那个丧尸开始移动，它终于走出了黑暗，走到了陆昭昭的眼前。 与此同时，它一个猛扑，加快了速度，向陆昭昭扑了过来。 陆昭昭伸出手，在碰到它之前，她还觉得自己一定会醒过来，可是，当她的双手真切的碰到那具腐朽的湿漉漉的身体后，一切的触感是那么真实之后，她无法再抱着侥幸心理，开始了搏斗！ 她双手抵在它的下颚，再用尽全身力气猛然一踹，趁着将它踹开的瞬间，翻身从沙发上起来，随手抓起身边各种各样的东西朝着那具丧尸猛然砸了过去！ 她没有地方可以躲，更没有地方可以逃，只能与那个丧尸在地下室里来回周旋。 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能当做武器的东西也全都用了，她累得精疲力尽。 最后还是只能绕着跑回了卧室，想要再次躲进那个衣柜时，又想起了上一次的遭遇。 就在她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昭昭。” ！ 是沈西慕！ 她抬起头，上下左右四处环视，就是看不到沈西慕的身影，“沈西慕？！沈西慕？！” “昭昭，告诉我，你在哪里……” “昭昭，昭昭……” “陆小姐、陆小姐……” 瞬间，有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他们交织着环绕着，在她的四周在她的脑海不停地、一遍遍地重复着。 她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捂着耳朵，摇着头，想要把这一切全都甩出脑海。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看见，肖斐就在她的面前，轻轻摇着她，嘴里不停喊着，“陆小姐。” 她终于，又活了过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惊魂未定。 肖斐也没有催促她，收回了握住她肩膀的手，耐心地等着。 他看见电视里正在放的电影，拿起遥控，默默关机。 陆昭昭终于缓了过来，“我又做噩梦了。” “你天天看这些东西能不做噩梦吗？” “我天天被关在这里，我都快无聊疯了，这是我目前唯一的快乐了！再说了，这些电影是重点吗？重点是……” “陆小姐，你想让他找到你，所以你在给他机会，你故意看这些恐怖的东西。” “我没有！” 肖斐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又道，“你刚刚叫了沈先生的名字，怎么？看见他了？” “还没有，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就是问我在哪里，但我没告诉他！” “能猜到。” 沈西慕既然能操控陆昭昭的梦境了，他就不仅仅能通过看到的东西来确定陆昭昭的位置，最有用最简单的，就是问陆昭昭，让陆昭昭亲口告诉他。 肖斐提着医药箱来到她面前蹲下，打开医药箱，里面赫然出现几根针管。 “陆小姐，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要带你去其他的地方。” “啊？？去哪里？” “陆小姐不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沈西慕才问不出来任何有用的线索。 陆昭昭往后退了退，“你要给我打什么？！” “这叫做SIGIL，这个药物作用于大脑语言网络的7个关键节点。它的结合力远超天然甘氨酸，能产生极其强大且持久的抑制效果。” “具体是什么效果？” 肖斐拉过她的手，针尖瞬间没入她的静脉。 “它能超高效、选择性激活大脑语言网络甘氨酸受体，造成强力神经抑制。” “简单来说，它能暂时性、全面性地剥夺语言能力。” 第158章 破晓的荆棘冠冕 蓝血庭，沈西慕书房。 这次，陆昭昭和丧尸周旋的范围很广，她跑遍了地下室每一个角落，他能更准确地把那个地下室的布局画出来，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地下室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没有任何标签。 就连牛奶、水之类的食物包装都是特质、空白的。 他闭上眼，静静地、一样一样地将自己看到的事物再次从脑海里过一遍。 无懈可击。 但这种无懈可击就是另一种线索。 对手小心谨慎的程度太过了。 这就像，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他很害怕让他找到哪怕一丁点的线索。 这个对手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了解呢？ 不过，他既然已经找到了陆昭昭就能从陆昭昭的嘴里问到最有用的线索，只要陆昭昭和那个男人不是一伙的，只要陆昭昭还想逃出来，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配合自己。 以陆昭昭的聪明程度，他们里应外合，一定是有机会的。 思索间，房门被轻轻敲响。 沈西慕扫了一眼时间，随后开口道，“请进。” 程一一走了进来。 已经怀孕快五个月的她，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在蓝血庭的这段日子以来，她被照料得非常好，如今人胖了一些，脸色好了不少，眼中也有了光彩。 “沈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又来打扰您。”她其实也不想的，可沈西慕实在太忙了，白天几乎看不到人，也只有在晚上才能找到他。 她走到沈西慕书桌前，将藏在身后的双手拿出，她捧着一束花，递到沈西慕面前。 “沈先生，这是我今天特地为你制作的，这里面的花全都采自玫瑰与破晓。” 程一一曾经开过花店，有基础；再加上在蓝血庭的这段时间，她认真刻苦地和高级园丁学习了不少东西。 她手中捧的这束花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沈西慕都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叹，“真漂亮。” 听他这样说，程一一瞬间就有了信心，开始自信地解说道，“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破晓的荆棘冠冕。” “它取用黑魔术3支，剥除所有叶片，保留尖锐硬刺。” 沈西慕随着她的介绍看向黑魔术，它的刺尖不知用什么东西凝固成了血滴状。 “纪念芭芭拉两支。” 只见，褪成灰褐色的干枯花头，穿插在新鲜的花朵之间。 “它代表着无法抹去的过往伤痕。” “瑞典女王四支。” 桃粉色花瓣被撕去外层，暴露出鹅黄花心，如同被剥开的脆弱真心。 它们被银丝将裂瓣缠绕固定，形成挣扎绽放的姿态。 “自由精神三支。” 紫红色奶白交杂的复色花瓣，边缘被烧灼出焦痕，还未等到程一一解释，沈西慕笑着说道，“意思是焚毁旧枷锁的痛苦么？” 程一一欣喜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朝圣者五支、冰山四支。” 沈西慕看着花束中心最高处盛放的淡黄色花朵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曾经与陆昭昭在玫瑰园里的朝圣之吻。 程一一耐心地介绍着这一束花，沈西慕安静地听着。 这束花里没有使用新鲜的绿叶。 “清晨采摘这束花时需要徒手折断花枝，掌心被刺破的血迹也将成为这束花寓意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她的掌心还留有伤口，虽然还在隐隐作疼，可她却觉得很幸福。 “沈先生，这束花的寓意是……” “救赎。” 抬眸，他看向程一一，再次补充，“陆昭昭式的救赎。” 她的每一本小说里的救赎，总是带着鲜血与牺牲。 救赎从不是轻松的新生，而是带着伤痕行走。 想要去救赎别人，就要有被牺牲的觉悟。 程一一听后不停地点头，她眼中光彩越来越亮，有一种遇到知音的兴奋，就像曾经她与陆昭昭在青城山下彻夜长谈一样。 果然，喜欢她偶像的男人，绝对不会太差。 他们沟通起来简直太轻松了！ 她的前夫完全不能比！ 这些年来她和前夫的争吵内容里也总是有陆昭昭。 前夫根本不理解，不懂陆昭昭的小说，他总说那是阴暗的，变态的，不可取的。 前夫看不上她的偶像，自然也从来不支持她给陆昭昭刷榜，冲销量；他们总是因为她疯狂追星的举动而争吵，这一点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可沈西慕不同，他不仅懂，他还和她一样，都深爱着陆昭昭。 热血上头之际，她忽然一下就脱口而出了，“沈先生，我能代替昭昭来救赎你么？” 眼前男人的目光慢慢从花束上移开，他神色虽然很平静，可他敛下了眸，似乎有意压下眼中的某种情绪。 程一一又将花往前递了一寸，鼓足勇气，说道，“我知道自己和昭昭没法比，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沈先生，所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守着那个玫瑰花园，守在沈先生的身旁，为您做任何事情。” “只要您能快乐，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追求了。” 她的话说得真诚又卑微。 男人听后半晌没有回应。 就在她捧着花束的手都累了的时候，沈西慕终于动了动，他往椅子上一靠，在他抬起眸来的瞬间，一抹笑容从他的嘴角荡漾开来。 仿若瞬间，让她手中的这束花开得更艳了，就像所有的花都想和他的艳丽一争高下。 “程小姐，你听过S吗？” “S？你是说昭昭小说里的……”见沈西慕点了点头，她连忙继续道，“我当然听过啊！那本小说虽然被封了，但我超喜欢他的！超帅，超聪明，危险又迷人！” “你一定没有看过原版吧？” “原版？还有原版？” “对，这本书昭昭在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写了，那个时候网络小说还不流行，她写在笔记本上的。” “真的？！你看过？！你现在还有么？！”她看见沈西慕点了点头，又立即问，“我能看看吗？！” 沈西慕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她。 “我看过昭昭的原版，把里面所有的内容都背下来了，这虽然是我写的，但我保证，一字不差。” “你你你……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啦！！”他竟然能背陆昭昭的全文？！ 程一一听得又是开心又是不可思议，还有点点……嫉妒？？ 可是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嫉妒沈西慕还是陆昭昭。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花束，将花束放在了地上，擦了擦双手，郑重其事地从沈西慕手里接过了那个笔记本。 “沈先生？我真的可以看么？” “当然。” “你太好了！！这是绝版耶！！” 沈西慕脸上挂着宽容的笑容。 “你为什么愿意给我看呢？” “因为……我想让你，帮昭昭做一件事。” 第159章 她是无可取代 程一一把笔记本借走了，她打算回自己的卧室，安安静静地好好品读。 可是这本小说有些奇怪。 里面的内容断断续续的，有很多地方根本就连接不起来。 她当然不知道，那些被更改过的剧情，那些空白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但她能凭借着陆昭昭后来在网上发表的版本，与这个原版拼接起来，还是能看懂内容。 原版的文笔显然稚嫩很多，里面有些内容也有和后来的版本不太一样，可是能看出主线还是差不多的。 看着看着，她看到了深夜，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不知不觉间，她就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很不思议的梦。 她竟然梦到了陆昭昭的小说，她作为陆昭昭的死忠粉，梦到她小说的事情也不算稀奇，可这一次，她竟然梦到自己成为了她小说里的一个角色…… 那个和前夫离婚之后，怀着孩子，彷徨无助的女人，一不小心爱上了那个恶魔。 虽然她的确很喜欢S，可是小说与现实又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而那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当她醒来之后，还久久沉浸在梦境之中无法回过神来。 她甚至有点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最重要的是，在梦中，那个S，那个心怀鬼胎，最后将她凌虐致死的罪犯，他竟然长着一张和沈西慕一模一样的脸！ 第二天，她迟到了。 从来没有迟到的她，直到下午才浑浑噩噩地赶到了那片玫瑰花园，看着满目的玫瑰，她只觉得神情恍惚。 陆昭昭原版中的剧情和她此时的遭遇太像了。 和前夫离婚，发现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在生日晚宴上邂逅完美的S，被他的魅力，被他精心的照料所折服，让她变了心，彻底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爱人，走入了那个温柔的陷阱。 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 以至于到了夜晚，当她的房门被敲响，当她打开门，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面孔时，第一次产生了畏惧。 沈西慕站在她的门口，脸上依然挂着有礼而温柔的笑容。 他问，“陆小姐，小说看完了么？” “啊？？哦哦，我……我还没……”其实她已经看完了。 原版的内容似乎被删减了太多太多，原本就没留下多少了，她昨晚就已经看完。 见程一一一直呆呆地立在门口堵着，沈西慕又问了句，“我可以进去么？” 恍惚中的程一一连忙点了点头，下意识就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当沈西慕走进她的房间，她感觉自己的屋子在这一瞬间就被他彻底侵占了。 他身上清冷的山泉香，瞬间遍布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男人在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程一一关上门后，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距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 她满脑子都是昨晚的那个噩梦，正想着要不要把那个梦告诉沈西慕，他会不会信？他不会觉得她是个疯子吧？ 然而，就在这时，沈西慕却率先开口，“程小姐有没有觉得你目前的遭遇和昭昭小说里的某个人物很像？” 程一一猛然一惊，她抬起了眸来，不可思议地瞪大着双眼。 愣了半天，她点头道，“这实在是太巧了，昭昭的书十几年前就写了，没想到竟然和我现在的近况重合了。” “或许她是个天才吧。” 就像他，在他当初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也同程一一一样惊讶。 那个女人怎么能在十几年前，就把自己写进了她的书中。 “如果按照书里的剧情，程小姐现在已经爱上我了，这是真的么？” 如果是昨天，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是。 可现在…… 她悄然咽了口唾沫，不知该作何回答。 “程小姐，你看我很像原剧情里的杀人魔吗？” “当然不像。”她回答得不假思索，但，她又补充，“S平时也不像杀人魔。” 这一点，原剧情中的S又和沈西慕重合了。 还有，等等…… S。 这也是“沈”姓，拼音的首字母。 越想，程一一越是后背发凉。 “程小姐开始害怕我了？” 她继续咽唾沫，想说没有，可她此时的手都被吓得在颤抖，估计说话也会抖。她紧闭着唇，再次不知该作何回答。 “是因为原剧情，还是……昨晚的那个噩梦？” ！！！ 程一一震惊到站起了身，差一点就要转身夺门而逃了。 可她僵硬的四肢，没有给她这样的条件。 她大脑像浆糊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太梦幻了，她根本想到原因，也想不到答案。 但，恐惧是真真实实的。 而这个恐惧，是从眼前这个看似有礼又温柔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还是同曾经那般，对着她温柔浅笑，可现在她就是觉得头皮发麻。 沈西慕从兜里掏出了一支香烟，“介意么？” 她傻愣愣地摇头。 啪嗒一声，火光亮起，香烟点燃。 男人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间，微微眯着眼，笑着观察着她此时的窘迫，不再发一言。 “沈、沈先生，我忽、忽然觉得有些累……”她被吓得舌头都在打颤，慌慌忙忙地下着逐客令。 可沙发上的男人无动于衷，根本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他究竟想干嘛？！ 程一一往后退一步，不争气的双腿越来越软，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好在地毯很软，她并无大碍。 “程小姐昨晚还说，此生唯一的追求就是让我快乐，怎么今天就反悔了？”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那好，你过来，取悦我，我现在就想要快乐。” 她被吓得浑身都在抖，而眼前男人的话就像是圣旨一般，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在他眼神的威逼之下，她站不起来，只能拖着脆弱的身体，一点点爬向了他。 爬到了他的腿旁，可是她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动作，直到男人坐起身，身体前倾，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颚。 当她看向他眼睛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程小姐，我想告诉你……你这点胆量，就算是留在我身边做一条狗都不配。” “我、我……” “你知道昭昭吗？她知道我的残忍，也知道我能随随便便捏死她，可她……”他的话变得有些咬牙切齿，“还敢一次次地玩弄我。” 咬牙切齿的话，又在瞬间变得柔情似水，“对我来说，她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程小姐，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要帮昭昭，为她而死；还是要帮我，为我而死。” 第160章 他在替她挣扎 当陆昭昭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她身处一个偌大的卧室之中，卧室四面八方都有窗户，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木质地板上，粉色的窗帘随着微风轻轻舞动，风中带着大海的味道。 陆昭昭连忙起身，跑到窗边，诧异的发现她竟然在一座风景优美的小岛上。 清晨的阳光正攀过东岸的椰树林，洒在月牙形的白沙湾上。 浪花推动着缀满碎钻的潮线，把漂亮的贝壳送回岸边。 陆昭昭依稀记得，她应该是历经了四天左右才抵达的这个地方，中途她每次醒来都被蒙着眼睛，束缚着四肢，不过片刻的清醒之后，肖医生又会给她注射一些药物，让她强制进入睡眠。 还记得，途中下过一次大雨，她做过梦，好像还梦到了沈西慕，可当时的她并没有产生恐惧，就连意识都不太清楚，所以那个梦很短暂。 只记得，沈西慕依然在询问她的下落，可肖医生的药比她想象中更加厉害，那是全面性语言剥夺。 不仅无法说话，还无法书写，仅能表达情绪，以及基本的非语言交流能力，比如点头、摇头、用手指物。 她有给沈西慕传达一些信息，但梦境仓促，她又实在混沌，不知道沈西慕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传来一阵响动，她转身回头，诧异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张了张嘴，却还是无法说话，但药效明显已经消减了很多，她能勉强发出一些声音了。 那人见陆昭昭醒了，连忙小跑了进来，将手中的餐盘放在桌上，来到陆昭昭面前，神情里是难掩的兴奋，“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而且又在一座小岛上！” 说着他转头迅速看了一眼窗外，又回眸看向陆昭昭，继续道，“不过这次的岛可比之前的岛要美好多了！” 说着，陈宣泽往后退了几步，挺直身体后又弯下腰，毕恭毕敬地给陆昭昭鞠了一躬，“我要好好地谢谢陆小姐呢！” 他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她，继续，“托陆小姐的福，我奶奶现在已经受到了妥善的照顾，我也去见过她老人家了。我这条命，我奶奶的命都是陆小姐救的，我下半辈子，一定誓死追随您！” 陆昭昭听得有些疑惑，可对于此时的处境她才是最疑惑的，不去纠结其他，她只转过眸，看向屋外，嘴里支支吾吾地似乎是想要问点什么。 陈宣泽立即秒懂，“您在找肖医生吧？肖医生给我说了，说您醒来一定会找他的，他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您。”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陆昭昭。 陈宣泽又道，“肖医生都给我说了，说是您拜托他去照料我奶奶的，原本我奶奶生了病，我正愁着……”他一边说，陆昭昭一边听，又一边打开盒子查看里面的东西。 疑惑，正在一点点解开。 肖斐是通过她的手机得知陈宣泽这个人的，因为那段时间，陈宣泽一直都在和她联系，从他的言语中来看，他不是陆昭昭的敌人。 所以肖斐派人去彻查了陈宣泽，知道了他所有的身世，甚至还打听到了他与陆昭昭之间的牵连。 所以，他帮陆昭昭做了一件好事，再让陈宣泽欠了她一个还不清的人情。 他觉得，陈宣泽是目前最好的，能代替他照顾陆昭昭的人。 而肖斐。 他同沈西慕合作这么多年，从最开始的不服，到后来他彻底输给沈西慕，承诺再也不进行催眠，并加入他的团队。 他比谁都清楚沈西慕的实力，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沈西慕的对手。 他不想为自己挣扎了，但他还想替陆昭昭挣扎一下。 所以，他将陆昭昭送到了这座小岛上，安排了陈宣泽来照料她。 而他自己，则用这个小盒子里的东西，与她做最后的道别。 盒子里有一个小小的U盘，据说这里面记载着所有他这些年帮沈西慕做过的事，记载着所有他能查到的沈西慕团队做的那些实验。 简而言之，这里面是他收集到的，沈西慕的犯罪证据。 盒子里还有一封信，信的内容精简而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述，甚至都没有一句与感情相关的话，他全都在交代正事，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看着这封信陆昭昭想起了那个永远挂着温柔微笑的，永远能让人信任安心的肖医生。 想起了他那干燥的，温暖的手心。 陈宣泽的交代也还没有停止，“肖医生给我说了，陆小姐身上的药效后天就会消失了。” 陆昭昭抬眸，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陈宣泽尴尬地笑了笑后，抽出手，“肖医生还说，陆小姐不能走。等那一切尘埃落定……您也别问我这是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被绑来的。” 他可怜巴巴，一脸无辜。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兴奋地站起，伸手指向小岛的一边，“那边有菜地，还养了一些家禽。肖医生想的可比上次那个岛的主人周到多了，这岛啥都有，还全都是新鲜纯天然无污染的呢！” 陆昭昭支支吾吾，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陈宣泽想了想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一条条接着看，终于让他找到什么，“哦对对对，肖医生还说了，你肯定会问他，难不成他打算让你在这里过一辈子？” “他说，当然不可能，沈先生不会让你在这里过一辈子；只是……要等着他死了，陆小姐才能离开这里。” “他说，他不想和你道别，他也不想让你为难。” 这边的小岛阳光明媚，远处的蓝血庭又下起了暴雨。 肖斐发现，今天的程一一状态很不对劲，沈西慕也同他说了，他决定要逼疯这个女人，他要他加快进度。 但程一一还有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在她看来，就是眼前这个永远体贴，让她无比信任的心理医生。 所以，她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全都如实说了。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她诧异肖医生的平静，因为这个男人在听完这一切天马行空的话后，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任何不信任。 他同曾经一样，面不改色地，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一边问她，“所以，程小姐你打算做什么选择？” 第161章 为你，沾满鲜血 机场。 沈西慕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后上了飞机，M国的实验室有要事需要他去处理。 最近江城天气不错，而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下雨天，他坐上飞机，闭上眼，想要入眠，继续进入梦境寻找陆昭昭。 结果刚闭上眼，凌景就匆匆跑到了他的面前，垂下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沈西慕听后，骤然睁开了眸。 刹那之间，他想起了上一次梦到陆昭昭时的情景。 她看起来精神不太对，她好像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丧失语言的能力…… 这好像是他们研发团队生产出来的一种药，常用于军事。 是什么样的人，还可以通过他的研究团队搞到这种药呢？ “你去帮我查一下最近领取SIGIL的记录。”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他步履匆忙，迅速下了飞机。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这个猜想太不可思议，他还需要更多的验证。 “你派人去一趟嵩山精神病院，去禁区，我们之前做实验，囚禁试验品的地方。” 对于嵩山精神病院他也是熟悉的，毕竟曾经在那里经历过无数的实验，虽然年代已经久远，可他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逐渐察觉到…… 那个地下室里，虽然什么线索都没有，但那个格局，他见过。 虽然格局很普通，并不具备什么代表性，可如果把所有的疑点和巧合全都凑在一起，那间地下室——必定在嵩山精神病院！ “肖斐现在什么地方？” “他刚去了蓝血庭，正在给程小姐做心理疏导。” “回蓝血庭。” 与此同时，蓝血庭中。 肖斐听完程一一说完的话后，点了点头，收好笔记本，站起身，默默收拾着东西。 程一一还在说，“肖医生，不是我自私，我现在已经怀孕了，我是妈妈了，我不能死，不论是为谁，我都不能死。” “我非常理解你，伟大的母亲。”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昭昭的原文中，那些孕妇在被S杀死之前，都那么痛苦了。”她苦笑一声。 一边是对S的爱，一边是美好破灭，被背叛，被折磨的痛苦；一边是…… “我对不起我的老公，也对不起我的孩子。” 她竟然没有抵住诱惑，以为沈西慕是上帝的恩赐，是她的救赎；她竟然因为这个男人放弃了一心全是自己的老公。 自从有了沈西慕，她前夫每次给她发的消息，她都很嫌弃，不想看，更不想回。 总觉得，这个男人会破坏她未来美好的生活。 原来，他们这十几年来的感情，他们这青梅竹马的情分，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替代。 “作者是恨她们的。恨她们的不争气，恨她们只会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恨她们的懦弱，恨她们最终成为了背叛者。” 肖斐收拾好一切后，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全都是各种型号的手术刀。 他从怀里拿出手套戴上，修长的指尖从手术刀上一一划过，最终定格在某一处，取下了一把大小合适的。 “沈先生说，昭昭想要破坏剧情，他说梦里的都是真实的，如果我死了，剧情就破坏了，整个世界都得救了。” “呵，我就一个小人物，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什么拯救世界，我可不接受这种道德绑架。” 肖斐摘下眼镜，放回衣兜，后又从兜里拿出另一副眼镜戴上——这是陆昭昭送给他的那一副。 “再说了，我的偶像也绝对不允许我做这样的选择。” “是，她不允许。但……程小姐……”说着，肖斐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当双手从她脖颈伸出来时，当冰凉的手术刀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她顿时回过神来，大感不妙。 可是，仅仅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她甚至没有感受到过多的伤痛，那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就划破了她脖颈上的大动脉。 至此，鲜血飞溅，喷洒而出。 洒在肖医生雪白的白大褂身上，洒在了他眼镜的镜片上。他眯了眯眼，伸手捂住她的脖颈，感受着炙热的鲜血不断从她身体流出来的触感。 而此时的程一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能瞪大着双眸，身体不停颤动着，她只能静静地、绝望地等待着死亡。 肖医生不忍地闭上双眼，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但程小姐，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像战场上的炮灰，他们没有退路。 就像他，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也只能勇往直前。 战争，总是有炮灰的。 他们都是，他们的炮灰。 很快的时间，程一一便彻底的失去了生机，鲜血流了一屋，她身后的医生，也都成了血人。 他将女人的头摆正，将她放在被血染红的沙发里，随后来到她的面前蹲下，将手放在她的小腹。 随后，再举起手中的手术刀，对准她的小腹狠狠插了下去，一下又一下…… 他知道，这有点多此一举。 可是，他必须亲手解决他们，不给沈西慕留任何余地。 “程小姐，你作为陆小姐的粉丝，能死在偶像的剧情里，应该要感到荣幸。” “毕竟，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他也多希望，能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她的小说里。 哪怕只是做一个炮灰。 当沈西慕赶到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屋内一片狼藉，入目的全是血红。 而那个穿着血色白大褂的医生正翘着腿坐在窗边，此时暴雨已经停息，太阳出来了。 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照耀在那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身上。 他正坐在那里，垂着头，用无尘布一点点地擦拭着手中被鲜血染红的眼镜。 沈西慕拦住了欲要冲进屋的一群人，将他们拦在了屋外，独自迈开脚步，走进了房间。 一进来，血腥味更加浓重了。 程一一的尸体已经被布盖住，沈西慕只扫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在男人的身上。 “肖斐，你胆子真大。” “我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心理学家，我明白……天才与疯子，一步之遥；杀人与救人，一念之间。” 第162章 她永远不会原谅你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她是你的病人。” “呵，病人。” 肖斐将手中的眼镜擦得锃亮，随后缓缓地戴上，明媚的阳光照耀在镜片上，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 “沈先生难道忘了，我早已经不是那个救死扶伤的肖医生了。” 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医生，他的祖辈们救过无数的人，家里有无数的锦旗、无数的荣耀。 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 在这样一个从医世家里，救死扶伤是刻在他们基因里的东西，从小到大他都在这样的环境中熏陶着，长大。 “沈先生还记得当初我决定加入您的团队时，我们的那次彻夜长谈么？我输给了你，我也彻底被你蛊惑，从那一刻开始，到后来的很多年……” “我的梦想就是……帮沈先生完成您伟大的梦想。” 可以说，这就是沈西慕团队里所有人的梦想。 他们所有人，都在为了沈西慕的梦想而奋斗。 “那个时候我总想着，我们家努力了这么多年，救了这么多人，却只是想着怎么去治病；为什么不能像沈先生这样，从源头解决问题，如果这个世界上再无人饱受病痛的折磨，我就算是失业，也都认了。” “沈先生，您的梦想太伟大了，您给我画了好大的一个饼。” 他却冲着这个饼，逼疯过一个又一个的人；他却冲着那个冠以“拯救”为名义的目标，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沈先生，我想要自由，我想要找回曾经的自己；我只是想做回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把家里的意志继续传承下去。” 沈西慕听后讽刺地笑出了声，他看向那具坐在沙发里的尸体，看着屋内满地的鲜血。 他落坐在肖斐的对面，“所以，你囚禁了昭昭？”他拿出陆昭昭当初那份怀孕的检验报告，扔到肖斐的怀中。 “你做的？” “是。” 陆昭昭做不到这个高级别的造假，可肖斐在江城，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地位，是轻轻松松。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沈先生您不育，我只需要简单造个假，就能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沈西慕又拿出一个小袋子扔在他的怀中，透明袋子里装着几颗颜色不同的药，“这药也是假的。” 肖斐敛下眸，没有说话。 当初，沈西慕问他要流产的药时，他给了，后来他也给陆昭昭说了，陆昭昭问他，药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没有说实话。 当初，如果没有凌景的多此一举，他应该早就落网了。 原本，他不想战斗、挣扎到现在。 可是这一切，就像是天意。 陆昭昭曾经救过凌景，他把恩报在了这里，虽然也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好还是坏，可是一切在天意的推动之下，就已经走到了今天。 见肖斐久久沉默着，沈西慕再次逼问道，“为什么？” 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沈西慕问过的，最多次的为什么。 肖斐垂着头，仿若陷入了深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愣愣地回道，“沈先生您觉得这是为什么？” “你喜欢她？” 这次，换肖斐笑了。 他在沈西慕的眼皮底下，笑得越来越夸张，带血的白大褂把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烘托得病态又疯狂。 “沈先生应该知道，陆小姐没有怀孕，她以为自己怀孕了，那是因为我的催眠；催眠效果让她有了一些妊娠反应，在她去检查的时候，她就已经掉入了我的陷阱。” 沈西慕也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在连续好几次的梦境之中，他看到陆昭昭依旧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肢，怎么看都不像怀孕的。 所以，当时…… 以陆昭昭的视角来看，他费尽心机的也要杀掉他们的孩子。 当时的她，一定伤心又绝望。 所以带着他们的孩子逃了。 “如果我真的喜欢她，这段时间，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她怀上我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碰都不……” “肖斐，你他妈的和老子装什么呢？！” 沈西慕忍到了极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突然开口打断了肖斐的话，起身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你如果碰了她，我信你不喜欢她；但你碰都没舍得碰，那就是因为你爱她，怎么？还想为你心爱的女人，杀出一条路吗？” 肖斐一听这话，心跳都乱了一拍，可又在这时，沈西慕继续，“你想帮她杀掉程一一，替她破坏剧情，对吗？” 肖斐在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 谁说沈西慕是绝对理性的产物？ 或许，在其他方面，他是。 但在陆昭昭那里，他早就不是了。 他笑得越来越疯，他第一次毫不畏惧地与沈西慕硬刚，二人的视线相互碰撞，仿若激起了无数的火光。 却没有一个人退让。 “是的沈先生，我不仅要为了她杀掉程一一，我还要为了她去死，只有我死了，我才能永永远远地活在她的心里。” “沈先生，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勇气与你抗争的人，我输给了你，我赢不了你，但我能让她赢了你，这是不是也算我赢了？” “一个小剧情而已，就算那本书真的只剩下最后那句诅咒，又能怎么样呢？” “不能怎么样，只是沈先生您永远无法找到陆小姐了。” 他感觉到拽住他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 “沈先生您这么厉害，您的梦想一定可以实现的，S的所有能力您也一定可以全部掌控，只是沈先生……陆小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们也永远无法回到从前了。” “通过催眠，我已经让她恢复了记忆，她想起了您曾经是怎么对待她的，她也看到了，只因为一个小小的怀疑，您就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对了，还有……” “我还告诉了她，沈先生您不育，您和她笔下的变态一模一样，都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哈哈哈哈……” 说罢，他在沈西慕眼前放肆地、疯狂地大笑。 他看见沈西慕眼中的红血丝似一张网一般，正在逐渐扩大蔓延。 他此时肯定恨不得亲手刀了自己。 可他却仍然在忍着，咬牙切齿地问，“她在哪里？” 第163章 沈先生，我们分手吧（上） 说完这句话后，肖斐突然开始了猛烈的咳嗽，鲜血从他的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可他仍然还看着沈西慕在笑，笑得视死如归。 沈西慕陡然松开了手，把屋外的人叫了进来。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而陆昭昭，他自己会找。 他也一定能找得到！ 与此同时的远方小岛。 陆昭昭眼看着手中笔记本的字数一点点消失，关于程一一的那个情节，就在她的眼下，变成了空白。 原文的空白越来越多，可她却越来越觉得不安。 她连忙翻到下一个情节。 下个情节，是男主去参加一个好友的婚礼，他好友的妻子是奉子成婚，举办婚礼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很大了。 而在结婚的当天，新郎死了。 这是一个大剧情，这也是原文中除了过渡章节以外，最后的一个剧情。 如果连这个剧情也被更改了，那么原文就只剩下只言片语。 如果当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只剩下那句诅咒…… 司墨德就要回来了吗？ 陆昭昭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边感受着柔和的海风，一边思索。 不对。 还有一个很小的安慰。 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念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他就不会回来。 只是现在，在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名字的人已经不在少数。 那如果，这些人，全都死掉呢？ 想到此，陆昭昭猛然睁开了眼，为自己的这个猜想吓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如果沈西慕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会不会杀掉所有知道他名字的人？ 而知道那个变态名字的人除了她以外，就是沈西慕的团队； 如果沈西慕的初衷不变，他还是那个偏激执着的疯狂科学家，他肯定不会自斩双臂，拔掉自己的羽翼； 毕竟他的团队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佼佼者，都是无可替代。 可如果…… 深想下去，头皮发麻。 两日后，陆昭昭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可她却变得沉默了起来。 陈宣泽看出她情绪不怎么好，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她讲笑话，尽可能的活跃气氛。 在他又一次给陆昭昭说了一个冷笑话后，他自己尴尬地垂下头，挠了挠，“陆小姐，您是不是太无聊了？是不是很想离开这里呀？” “那个……虽然肖医生说了让您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但我是您的兵，其实您想离开，我也会帮您想办法的！” 陆昭昭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办法？” “比如我可以制作一艘船！然后……” “知道怎么制作船么？” “这个……简单的竹筏会的。” “然后呢？” “嗯……就、就……对哦……总不能靠着一艘竹筏漂洋在大海里，最后成为鲁滨逊和星期五吧？” 又是个冷笑话，陆昭昭没有笑，转头继续看向大海，然后说，“我不想离开这里了。” “啊？？为什么？！” 陆昭昭叹息，目光随着海风被吹向了很远很远，“因为我想通了。” 肖医生啊肖医生，你真不愧是心理学家，今天这个局面，你想到了吧？ 她一直以为只有假戏成真才能让沈西慕信服，所以她要让肖医生真的变成一个“疯掉” 的医生，让他对她的感情中，也夹杂一些真情。 只是没想到，肖医生也在和她玩儿这套。 夜幕降临，今晚下起了雨。 陆昭昭已经写了一个又一个的随笔短故事，她没有入睡，她不能睡觉，她不能做梦，不能让沈西慕知道自己的位置。 可是，当她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异响，当房门被推开，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又被拽入了梦境。 好在这次，她没有恐惧。 她平静地从凳子上转过身，默默与黑暗中的人对视。 随后，他踏着黑暗而来，一步步走向光明。 暖色的灯光烘托着他雪白的肌肤，衬托着他优雅而迷人的线条，陆昭昭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与他见面，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昭昭。” 随着男人轻声呼唤，陆昭昭慢慢地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笑容很温柔，却让他看得有些害怕。 因为他从没有见陆昭昭对他这样笑过。 这是一个友好的、释怀的微笑。 “沈先生，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他没有说话，只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朝她靠近。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上笑意未减，“实验还成功吗？” “小野，和你的家人，都有救了吗？”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然后缓缓蹲下身，抬眸看向她，“对不起昭昭，都是我的错，我错怪你了，我……” “沈先生，我们之间不存在对错，就像你曾经说的那样，我们……只是立场不同。” “其实有时候我是敬佩你，也认同你的。” “沈先生，你在攀登珠峰，你在证明人类能在遗传的暴风雪中走出比死亡更长的路；你在帮人类获得与死神谈判的筹码……” “沈先生，请您继续下去吧，我不会再阻碍你了。” 沈西慕，就好好的，做那个偏执的科学家吧。 至少，偏执的科学家，比疯狂的恶魔更好。 从来没有哪一刻，陆昭昭这么坚定地希望，沈西慕能永远保持初心，能永远不要忘记了他的使命和追求。 然而，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满脸迫切地说，“你还在生气，对吗？”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挣扎了。”就像肖斐说得那样。 “沈先生，你还想知道什么，还想让我为你提供什么帮助，你说，只要是有利于你的实验，我都会告诉你的。” 怕他不信，陆昭昭郑重其事地补充，“我发誓，如果我再隐瞒，就让我和我所有的作品全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昭昭！！”他站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可此时怀里的女人，和他曾经怀中的女人已经完全不同了。 曾经，他能感觉到她的温度，不论是挣扎的，虚情假意的，那都是鲜活的； 可现在，她就像已经死在了他的怀里。 她没有挣扎，没有动作，也没有温度。 “你在哪里，这是哪里？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因为陆昭昭没有动，所以从他进入梦境到现在，他的视线全都受限于这一间卧房之中。 而他目所能及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关于位置的线索。 他收紧双臂，更紧地将她拥在怀中，“昭昭，一百五十二天了，我一百多天没有见你，我真的……好想你……” 陆昭昭伸出手，轻轻回拥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平静地回，“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给你的了，英雄的路上，也不需要儿女情长。”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 说着，他一把拽住了陆昭昭，想要拖着她出去，却又在这个时候，梦境正在慢慢远离，他感觉到手中的那只手越来越抓不住了。 不论他怎么用力，陆昭昭还是彻底地，从他手里消失了…… 第164章 沈先生，我们分手吧（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小岛的天气都格外的晴朗。 小岛的西岸有一片柠檬园，无数朵鹅黄色小花在晨光里集体吐蕊，芬芳被轻柔的海风揉成细雾。 陈宣泽在园中工作，陆昭昭则坐在卧室窗边，安静地写着什么。 时不时抬眸看向远方的柠檬园，寻找着陈君泽的身影；时不时转眸看向遥远的海平面。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了，其实这座小岛的位置并不偏僻，她时常看见远方偶有渔船的剪影从霞光里浮出，船尾拖着长长的如同钻石般的银光。 她看见小岛在晨光中慢慢醒来，而她的窗框就是它精致的画框。 眼前的一切明明那么和煦又美好，可这么久了，每当海风呼呼的吹时，她总感觉有暴雨将来，她总感觉自己还住在那个奢华又压抑的蓝血庭。 终于，她暴雨还是如期而至。 深夜时分，她被一阵强风吹醒，睁眼时，一眼就看见坐在书桌前背脊挺直的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的布料同他的头发一般柔软，狂放的风肆意蹂躏着它们。 男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书稿——这是近段时间，陆昭昭无聊时写的随笔。 写美景，写动物，很美好。 而他右手上正捏着一个打火机，打火机很小很精致，在他修长的指尖来回翻动，被他玩得就像艺术。 好看，优雅。 但这个动作，陆昭昭特别熟悉。 这是司墨德思考时习惯性、无意识的动作。 只是往常，他玩的是刀。 陆昭昭神情一收，心中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她悄悄下床，悄悄挪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却还是被男人发现了。 “吵醒你了？” 他声音温柔，目光仍然放在她的书稿上没有回头。 陆昭昭蹙起眉头，往旁走去，一边静静地观察着他。 他究竟是谁？ 这是她第一次无法认出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司墨德还是沈西慕。 虽然他们二人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他们的气质和神情差异很大，以她对这两个男人的了解，她总是能很快的将他们二人区分开来。 就算之前，沈西慕刻意伪装成司墨德时，她也能把他认出来。 可现在…… 她张嘴，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究竟是谁？” “我还能是谁？你不是亲眼看到他长眠了么？” 是的，并且她原文的剧情还没有完全消失，从理论上、逻辑上来看，眼前这个男人只可能是沈西慕。 但，“你为什么会……” “哦，你说这个。”他垂下眸，看了看手中无意识的动作，将其停了下来，“很简单。” “沈先生听过忒修斯之船悖论么？” 沈西慕终于转过身来，正对着她，点了点头后又对她抬了抬手，示意请她说下去。 忒休斯之船是一艘船，它经过多年维修，逐渐替换了所有部件。最终，原来的木头都被替换了。 问题是：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如果不是，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不再是原来的船？ 这个悖论还有一个延伸的问题：如果所有替换下来的旧部件被重新组装成一艘船，那么哪一艘船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 “沈先生不停地进行实验，获取S身上所有的东西。” 所以，他原本没有的情感有了；没有的能力也有了；现在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行为习惯他也都彻底复制了过来。 “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不是另一种方式的被他“杀”死；就没有想过你现在究竟是谁了么？” “陆小姐，你身体的细胞七年就会全部更新，可你仍然是你；不是吗？” 他站起身，缓缓向她走了过来，“忒修斯之船之所以成为悖论，是因为我们默认物体有一个不变的本质身份，但现实中，同一性只是为了让人类方便理解世界，而创造的概念标签。” “陆小姐你这么聪明，早该跳出这种刻板的条条框框。” 陆昭昭笑着摇头，轻轻鼓掌，“沈西慕你可以成为司墨德，但他却成为不了你，他不像你这么巧言善辩。” “就当做陆小姐对我的夸奖。” “不过，关于这个悖论没有绝对的答案，这取决于你的身份……” “考古学家可能更看重物质原件，生命学家可能更看重物质结构；而文学家嘛……应该会更关心它所承载的故事吧？” “所以……我究竟是谁，要看陆小姐你的心，你更心悦于谁，我就可以成为谁。” 说着，他对她伸出了手来，同曾经一样这位陷入爱情的诗人，总是能用那么漂亮的眼睛，那么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你，仿若他的世界只有你； 他的爱，是最能让人沦陷的魔咒。 那像一张温柔的网，在不知不觉间，你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坠入其中，无法逃离。 而这次，她不想陪他演了，她拍开了沈西慕的手，一句话打破了此时所有的温情，“沈先生，我们分手吧，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男人愣住，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他眉头微蹙，不是震惊，而是在疑惑着什么。 “我们的开始是沈先生提出来的，我没有选择；中途我们分开过一次，也是你提出来的，我依然没有选择；再后来，你的求婚，所有的一切我都没有选择……” “我希望这一次，你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微微侧过头，脸上笑容彻底消散，但他神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陆昭昭继续道，“沈先生你也知道，我们之间利用大过于感情；我根本不爱你，我们又何必一直执着这一段没有感情的恋情呢？” 他轻轻点头，长吸一口气，转眸看向她，“你决定了？” “是的，决定了，沈先生您这么骄傲，这么优秀，这个世界上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女人能排到月球去，你肯定不会继续纠缠我，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吧？” “没必要，昭昭，你没必要说这些话来刺激我。”他往后退了退，“分手嘛，又不是没分过。” 他一路退到之前坐的地方，又慢慢坐了回去，转过身背对她。 片刻后，“只是，克莱因囚徒和溺亡维纳斯你要还给我，我想陆小姐也不希望一辈子都戴着枷锁生活吧？” 第165章 带球跑的娇妻回来了 陆昭昭的大拇指轻轻摩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而克莱因囚徒，她当初逃的时候太匆忙，虽然现在没有佩戴了，但的确还在她这里。 只是…… “沈先生你可真是奇葩啊，谈恋爱送的东西，分手了竟然还要还回去？” “我说过的，我很抠，那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价值上亿，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送给你？” 陆昭昭彻底无语。 但确实，手上戴的这枚戒指确实很碍事，她自己又无法取下来。 还没等她说话，沈西慕又道，“你所在的位置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你要是不想告诉我，我就去问你那个白痴保镖。” 陆昭昭，“……”自从陈宣泽上次中计放走了司墨德之后，沈西慕偶有提起他，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还有，除了还东西，你姐姐和你的外甥女你总要回去看看吧？” “你放心，之前是想着陆小姐帮我处理了司墨德，我不好过河拆桥罢了，既然现在你自己提出来，我会成全你的。” 说罢，他转身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陆小姐，后会有期。”说罢，他如同雾般，被狂风吹散。 梦醒了，外面的雨还在下。 陆昭昭走到沈西慕之前坐过的位置坐下，在那里坐了一整晚。 数日后的夜晚。 一艘艘船只在他们的小岛停靠了下来，一个又一个的人从船上走下，虽然他们声音不大，可这么多人的突然造访也依然撞破了这座小岛原本寂静的夜。 陆昭昭和陈宣泽都发现了，他们站在窗边，眼看着那些人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陈宣泽有点慌，“陆小姐，这个情况我见过！还有那个人我也见过！” 他指着为首的凌景，当初他们在那座恐怖的小岛时，他独自守着昏迷中的“沈西慕”时，就是他的闯入，打破了一切。 “我们要逃么？” 就这么一座小岛，他们人那么多，哪里逃得掉。 他又问，“要反抗么？！”可是他四下找了一圈，什么杀伤性的武器都没有。 当初肖医生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只是让他在这里好好照顾陆昭昭，也没说会有什么敌人、会有什么意外啊？！ 但好在，身旁的陆昭昭看起来很平静，让他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不一会儿，凌景就带着人走进了别墅，一路搜查到他们所在的房间，敲门声很平缓，很礼貌。 听起来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在陆昭昭一声“请进”之后，凌景让其他人全都留守在门外，自己独自走了进来，走到不近不远的位置，对陆昭昭微微弯腰颔首，尊敬地称呼了一声，“陆小姐。” 看起来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陈宣泽自然地站在陆昭昭的身侧前方，随时听候差遣。 凌景继续，“我是来接陆小姐回江城的。” 姐姐提前收到了她要回来的消息，早早的就在岸边等着了，陆昭昭从船上下来时，姐姐立即上前为她披上了温暖的外套。 当初陆昭昭“带球跑”的时候江城还是夏季，如今再回来时，已经入了冬。 坐上了车，在询问了陆昭昭的意愿之后，凌景把她送到了姐姐给她买的那栋海边别墅。 别墅已经收拾干净了，姐姐让人给这里添置了很多东西，看起来比之前温馨了很多。 “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那个人……”她转头看向正在屋外抽烟的陈宣泽，一脸担忧，“是谁啊？” 陈宣泽满身的纹身，如今虽然头发长了不少，不再像个劳改犯了，但他看起来依然不像个好人。 “他是我请的保镖。” “保镖？！”姐姐很诧异，对于这个长得不像好人的男人很是芥蒂，但她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没心思在他身上耽误功夫。 她又问道，“昭昭，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啊？你和西慕他究竟……”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陆昭昭的肚子，“你不是怀孕了吗？” 当初她当然也听说了，如今算下来，陆昭昭都该有八个多月了。 “我没有怀孕，误诊而已。” “误诊？？”她更是疑惑了，但更疑惑的还有，“那你和西慕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回蓝血庭呢？” “沈西慕没跟你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他哪里会没事儿到处去宣扬自己的八卦呢？ 但这件事蓝血庭里的人早就有猜测，特别是在听说陆昭昭要回来了，并且不会再回到蓝血庭的时候，大家都在猜她肯定是和沈西慕分手了。 当然，原因是——陆昭昭绿了沈西慕。 自从她逃走了之后距离现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在这段时间里，或许沈西慕对她的恨意和爱意已经随着时间消散。 但顾念着曾经的感情，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将陆昭昭接回了江城，虽然不会再报复她，但他们两人的感情也因此破裂了。 姐姐当然也听说了这些事，但她不好直问，所以刚刚只是在旁敲侧击，现在她并不是很相信陆昭昭口中的误诊。 该不会是沈西慕强硬的把孩子做掉了吧？ “姐，前段时间蓝血庭里是不是住进了一个女孩子？叫做程一一。” 姐姐点了点头。 别说了，说起这个更是风言风语很多。 那段时间沈西慕对程一一的照料也是有目共睹的，她又是个突然到访的孕妇，据说在沈西慕生日当晚还大闹了一番。 所以又有人脑补了，说这是沈西慕在外面养的小三儿，小三儿怀着孕找上了门来。 就在这个谣言随着时间眼看着就要被坐实的时候…… “她好像出了什么意外。” “意外？” 姐姐点了点头，神神秘秘，“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没人知道，反正她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她是出了意外？” “肖医生，我那天看到她和肖医生进了房间，应该是照例的心理疏导，可之后就一直没见她出来过；我留意了，不仅仅是她，肖医生也很久没有看见人了。” 和她想的一样。 陆昭昭叹息了一声，刚要说话。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沈西慕的消息—— “陆小姐，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把东西还给我吧。” 第166章 我是爱你的 他们约在老地方见面。 海边的那家餐厅。 只是今晚，天色阴沉，看起来有一场雨要下。 这次他们没有坐在外面，而是在餐厅的包间里。 包间中三面硕大的落地窗，还是能将美丽的海景收入眼中。 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了，眼前的沈西慕和梦境中的人略有不同。 在梦里，他的容颜，他的气质，总是带着一丝朦胧、不真实的感觉； 而当冲破了那一层虚幻的不真实感，他那一身矜贵的气质，带着无法收敛的锋芒。 哪怕他只是穿着一身得体的、低调的深色西服，却仍然是那样的耀眼；特别是当他站起身，对她点头微笑时，仿若整间屋子的灯光都明媚了许多。 他们面对面，靠窗坐下。 “看起来沈先生这段时间过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陆昭昭觉得眼前这个已经三十岁的男人似乎又年轻了一点。 肖医生之前给她说过，沈西慕他们已经研发出了一种“永生”的药剂，能让人的身体机能和容颜一直保持在二十七岁左右。 但这药对所有人都有不可逆的副作用，唯有对沈西慕没有任何影响； 或许是因为他这些年受过太多残忍的实验，那药的副作用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或许沈西慕他就是那个天选之子，他拥有人类最强大的基因，而那个药就是为他一个人量身定做的。 还或许，他正在逐渐成为司墨德，他正在逐渐拥有司墨德永生的能力。 “看起来，陆小姐也过得不错。” 在没有彼此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两人好像都还过得不错。 彼此相视一笑，算是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深意。 侍者正在上菜，一旁的酒侍也开始替他们倒上今晚的酒。 红色的液体在酒杯里倾泻，伴着涟漪发出轻微的水声。 直至美酒佳肴悉数上桌，侍者们悉数离开，房门关上，整个包间里仿若瞬间与世隔绝，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陆昭昭拿出克莱因囚徒放在桌面，再一点点推向沈西慕，随后抬起手，说道，“劳烦沈先生帮我把戒指拿下来吧。” “别这么着急，先吃饭。” 陆昭昭没有收手，眼神坚定。 沈西慕放下刀叉，随后又举起酒杯，“那就先尝尝今晚我为你准备的酒。” 陆昭昭笑了笑，将手又往前伸了一寸。 沈西慕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随后敛下眸，嘴角含笑，浅尝了一口酒。 他把酒杯放下，然后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他的无名指上也还戴着婚戒。 只见，他将自己手中的婚戒贴上陆昭昭无名指上的婚戒，随后收回，用手轻轻转动了几下戒指。 紧接着，陆昭昭听到一声咔嗒的细响。 沈西慕抬了抬手，“陆小姐请吧。” 原来，他的戒指就是解开她戒指的锁。 被这枚戒指困住了这么久，又想起这枚戒指硬取下的后果，陆昭昭将信将疑地一点点把戒指往外拔。 她没有看到从戒指内壁弹出来的尖刺。 很快的，戴了这么久的戒指终于从她的无名指上取了下来，手指上没有了被束缚的感觉，她觉得整个人好像在这一刻都轻松了不少。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手指和人都有一种恍若新生的舒畅。 “没想到这么简单吧？” 沈西慕再次拾起刀叉，开始品尝今夜的晚餐。 陆昭昭把戒指和项链全都推到他那边去，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收回，只轻轻扫了一眼，继续用餐。 “是没想到。” “是没想到取戒指这么简单，还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简单的放你走？” 陆昭昭坐在那里，没有吃饭，没有喝酒，也没有回答。 沈西慕抬眸看了她一眼，好笑道，“害怕我下毒？不敢吃？”他看了一眼陆昭昭的酒，“还是怕我下药，不敢喝？” 他放下刀叉，“下毒的方式有很多种，你是悬疑作者，我是生命学家，需要用那种最低劣的方式吗？” 倒也没错。 通过食物下毒，对他来说确实太拙劣了一点。 陆昭昭笑着拾起刀叉，切了一块牛排，“我没这样想。” 沈西慕端起酒杯，“而下药，我就更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这句话更没错了。 毕竟这屋里全是沈西慕身上那特制的清冷山泉香。 他想下药，不喷香水就行。 陆昭昭也终于端起了酒杯，与沈西慕碰了碰，随后在他的注视之中一饮而尽。 看着她把酒喝得干干净净，沈西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陆小姐还是这么勇敢。”随后，他也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雨，渐渐下了起来。 冬日的雨，细绵绵的，轻轻洒在沙滩，洒在海面。 在远处灯塔下的光芒里飘摇。 “陆小姐，其实你也是我的实验品之一。” “我知道，你在我身上做过实验了。”他删除，并且更改了她的记忆。 可他却回，“不是指这个。” “司墨德，他能撕裂维度来到这个世界，并且他身体结构与我们这个世界里的人不太一样，他还拥有永生的能力；我研究他是必然的，而你……” “你创造出了一个永生的生命，你创造出了一个奇迹；这个世界上的作者这么多，比你厉害的更是大有人在，可为什么别人不可以，你却可以？” “陆小姐，你一定是独特的。在你的身上还有秘密，我无数次的想把你关在实验室，解剖也好，分解也罢，这样一来，下一个生命科学突破奖，必定是我的了。” 他的玩笑就像他的谎言，听起来几分真几分假。 总是让人惊叹他的直白，又让人怀疑他的真实。 “所以，我放过你了。不仅仅是我感情上的遗憾，更是我在事业上为你做的最大的妥协。” “这么说，我还该感谢沈先生了？” “感不感谢是你的事，我只是想说……有一句话说得好，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如果我只有放开了陆小姐的手，才能让你觉得快乐、安心……” 他拾起桌上的克莱因囚徒，指腹来回抚摸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主石，他的眼睛同主石一般透彻，像项链寓意的那般沉溺。 “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是爱你的；而我的爱……也没你想得那么肮脏。” 第167章 意外的车祸 他没有下毒，更没有下药。 甚至连一丝丝的纠缠都没有。 这一点，确实出乎陆昭昭的所料。 今晚，只是还项链，还戒指，吃了一顿饭。 结束的时候，外面的细雨还在下，沈西慕的车开到眼前，他浅问了一句，“需要我送你么？” 她摇头回，“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她撑起伞，对他点头示意，平静地告别。 随后，她撑着伞，步入细雨之中。 沈西慕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后，收回了视线，迈步进了车。 车启动了，很快就从陆昭昭的身边呼啸而过。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眼前。 之后，她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她住在海边的别墅，生活没有波澜，更没有危险。陈宣泽擅长的保镖工作做不了一点，已经彻底成为了她的保姆。 姐姐经常来看她。 听姐姐说，她如今在蓝血庭过得比之前好很多了，大家对她尊重了不少，沈西慕更是把很多蓝血庭里的内务都交给了她这个小妈处理。 直到这天，姐姐刚来看她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神情立即大变，挂断电话后，她连忙起身往外走，一边对陆昭昭说道，“周星漫出事了，我得去嵩山精神病院看看！” 陆昭昭原本想陪着姐姐去，可看姐姐那个样子，似乎不想她再和蓝血庭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产生牵连，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陆昭昭一路追到屋外，看见姐姐上了车，与她匆匆道别。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前段时间她刚听姐姐说起过周星漫，说她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不少，基本不会发病了，沈既明也时常带着孩子去精神病院看她。 可不知为何，突然又出什么事了？ 思来想去，她给沈清舒打了一个电话去询问周星漫的事。 沈清舒是蓝血庭里八卦的源头，像这种事，她的消息肯定很灵通，果然一通电话过去，沈清舒立即回答了她的疑惑。 周星漫自杀了。 “听说她偷偷藏了一个针头，然后用针头划破了自己的喉咙！但具体死没死我也不知道，既明哥去了，这种场面我可不想去，不过你要想让我去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知道了。” “啊？？一个条件而已嘛！” “你不用去。” “那……” “没事我先挂了。” “喂！！你……” 电话挂断，彻底阻截了沈清舒不满的情绪。 她看着手机，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忙音，气得爆炸。 自从那个女人回来之后，这么久了，她竟然都不想见她？！ 虽然她也没提过，但她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做她的内应，帮她做了不少事不说，她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她应该要请她吃饭，要送她礼物，还要感谢她才对！ 不然她以后才不会帮她做事，给她传递情报了，看她以后怎么办！ 沈清舒气得不行，气得在屋里来回跺脚，可跺着跺着，又跺了出去，找到自己的司机，让司机带自己去精神病院。 “不管怎么说，以前星漫姐对我也不错，就算不冲着她，我也该关心关心既明哥，还是去看看吧。” 于是，她也快马加鞭地赶往精神病院。 嵩山精神病院在江城远郊，平时道路非常通畅，可今天开到一半时，却堵在了半山腰，她让司机下车去询问情况后得知，就在前方不远似乎出了什么事故。 她索性也下去凑凑热闹。 结果走过人群，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辆…… 她赫然停下脚步，整个世界仿若都静止了几秒，周围来来回回的人都变成了剪影从她身边晃荡。 120急救车的声音响了起来，停在了那边。 她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从那辆熟悉的车里被抬了下来，刹那之间，她整个人终于活了过来。 她惊声尖叫，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随后她拔腿就跑，大家见她如此模样纷纷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有警察有医生拦住了她，似乎询问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她只是不停地大吼，“让我过去！！让我过去！！我认识她！！她是我小妈！！！” 小妈。 多么讽刺的称呼。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觉得的。 她根本不喜欢那个女人，那个狐狸精，那个费尽心思上位，勾搭她父亲的女人。 可是，在这个瞬间，她脑海里忽然又涌出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那个她讨厌的女人，其实一直以来对她都挺不错的，她每个生日她都会送她很昂贵的礼物。 那个她讨厌的女人，每次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她的刁难，从来没有与她计较过。 包括那一次，她陷害陆昭昭，还被抓了个正着，可她还是没有责怪她，她甚至还听到了她在骂陆昭昭。 其实，直至现在，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那个女人，这些廉价的好意她根本看不上，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慌呢？ 特别是在她坐上救护车，看到那个浑身是血，早已不成人样的女人时，她脑袋一嗡，险些晕了过去。 好在旁边有人扶住了她，她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来，转开视线再也不敢去看。 她只能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翻了好几下，都没翻出个所以然来。 救护车开了，车里的医生护士们正在忙着抢救，没有人管她，她身体颤抖得不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妈，你可不能有事啊，你出了事……觅觅怎么办？” 那个小女孩长得很好看，很可爱。 而且从小就是天使宝宝，逗人喜欢得很。 哪怕蓝血庭里这么多人不喜欢小妈，可很多人却很喜欢那个可爱的小生命，小妈的地位和大家对她的尊重，除了沈西慕的支持以外，就是因为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还有、还有……她怎么办啊？” 陆昭昭怎么办啊？ 谁都知道她和小妈二人虽然是远房亲戚，可情同手足，是他们这些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们都比不了的。 想到此，她终于拨通了陆昭昭的电话。 很快，她接了。 在沈清舒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哇的一声就先哭了出来—— “小妈出车祸了！！小姨你快来啊，我好害怕！！！呜呜呜呜……” 第168章 逃不掉的宿命 周星漫，死了。 在姐姐去往嵩山精神病院的路上就去世了。 沈既明和她的孩子都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但她留下了一封遗书。 肖医生曾经说过，自杀其实是一件特别复杂的事，而每一个自杀事件都是一种谴责。 对世界的、对他人的，或者对自己的。 而周星漫显然是后者。 遗书中满满都是她对自己的谴责。 因为周星漫的病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她的病慢慢好了起来，可也是这样，她意识到自己曾经做过多少荒唐的事。 她曾把自己囚禁在阴冷漆黑的地下室，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管不顾； 她结婚后，还曾对不该抱有幻想的人，继续怀揣着非分之想； 她入住蓝血庭后，发疯了，放了那把大火，烧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她清醒了，所以她活不下去了。 唯有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 遗书中，大多都是她对自己的谴责，在最后她只留下了匆匆几句对孩子、对沈既明的抱歉，还有对陆昭昭的感恩。 姐姐，死了。 在出了车祸，送往医院的途中，在救护车里就没有抢救回来。 她的死，意外又匆忙，她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遗书，没有遗言。 她的生命就在最后那一次剧烈的撞击之中戛然而止。 周星漫和姐姐死在了同一天，间隔仅仅不到一个小时。 两个孩子在这一天，没有了妈妈。 那个冰冷的停尸房里此时正放着两具冰冷的尸体，走道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每个人神色沉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但也只是尊重而已。 在周星漫疯了，在她彻底失去成为沈西慕妻子资格的那一天，她对周家来说就是一个弃子，早就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而姐姐的身份是假的，从她嫁进蓝血庭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永远用这个假的身份生活；就连她的名字罗微也都是假的。 前来吊唁她的亲人自然也是假的，不会为她流一滴眼泪。 这就像陆昭昭原文中的那些可悲的女人，她们没有健康的原生家庭，没有任何人可以为她们撑腰，所以她们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亦没有人替她们伸冤。 原以为，剧情已经改变了，她们悲惨的结局早就已经改变了。 可最后，她们还是按照顺序的，一个一个地死掉了。 在走廊的尽头，墙角的黑暗中，有一个坐在地上，抱着双腿，蜷缩的身影。 沈清舒找了陆昭昭好久，好不容易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她，她拔腿朝她跑了过去，却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想起在医院里她刚把小妈去世的消息告诉陆昭昭时的情景，她在陆昭昭的怀里泣不成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最需要安慰的人应该是陆昭昭吧。 她和小妈之间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她当时只是情绪到了，只是看到了陆昭昭，只是借机扑到她的怀里，一遍遍地喊着她小姨。 其实她没那么怕，也没那么悲伤。 蓝血庭的那场大火，她见到了更多的尸体，她感受到了更强烈的恐惧，也没有这样哭过。 因为当时，没有陆昭昭的怀抱吧。 她的确还抱着自己，紧紧地，没有说话，直到她感受到陆昭昭的身体在颤抖，她才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陆昭昭面前，垂眸看着蜷缩在黑暗中的女人。 “小姨，你……那个，你要振作起来！！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呢！我……” 她又算个什么东西啊？ 陆昭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 她继续，“你不能消沉下去！你要节哀顺变，你要多想想……觅觅！就算是为了觅觅，你也要振作起来！” 说到这个小可爱，她终于看到陆昭昭轻轻动了动，于是有了信心，她声音都大了许多，“觅觅多可怜啊，一出生就没了爸爸，现在妈妈也没了，她就你一个小姨了！” “你知道我们蓝血庭的，全都是脑子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的机器！你要不管她，就没人管她死活了！她还那么小，还那么可爱！！”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越来越义愤填膺，“依我看啊，你就该住回蓝血庭！你必须回去，你要回去照顾觅觅的！！” 听到这里，陆昭昭陡然抬起了头来，那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时不时闪烁出一丝冰冷的寒意。 沈清舒却还没有察觉，“你想啊，小妈死了，你肯定争不到觅觅的抚养权，但觅觅虽然是我们沈家的人，可我想，在那个沈家没有人会比你更关心更爱她了！” “小姨，你得回去！就算遭人白眼，就算和我大哥分手了又怎么样？！你现在是觅觅的小姨！你还是要继续以这个身份重返蓝血庭的！！” 说着说着，陆昭昭站起来了。 并且挪动脚步，一点点朝她靠近。 这个时候，沈清舒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此时的陆昭昭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带着一身的戾气，向她逼近。 她吓得连连后退，“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小、小姨……我不会安慰人！我这辈子就没安慰过别人，所以我说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不要生气啊！！” 她低呼一声，一路退到另一边的墙角，抱着头缩着脖子，生怕陆昭昭从身后拿出一把大刀将自己的头给削下来！ “我没事。” 陆昭昭的声音极其平静，可沈清舒却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她过，她吓得瑟瑟发抖，“你看你这样子像没事儿的吗?！！”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啊？哈？？？”这究竟是哪一句？这究竟要不要再说？？ 思来想去，她犹豫着回，“小姨，您得跟我回蓝血庭。” “必须的吗？” “除非你不想管觅觅了。” “怎么可能？” “那您就必须得回去啊？” “我不能把她接走吗？” “她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大哥不会同意的，再、再说了……您只是小妈的远房妹妹，于情于理于法都接不走的呀？” “你说得对。”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电梯传来“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沈西慕终于从M国赶回来了。 第169章 昭昭，回到我身边 随着沈西慕的脚步，一群人全都簇拥了上来，跟在他的身后。 他那边灯光通明，似乎没有看到黑暗角落里的陆昭昭，他径直去了停尸房，在里面待了没多久后，又出来了。 这一次，他站在停尸房的门口，倒是远远的看见了站在走道另一边的陆昭昭。 彼此，隔着距离，隔着黑暗，看不真切。 只是，他感觉到了什么。 轻轻地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在看着我？” 旁边的凌景抬起头来，迅速朝陆昭昭的方向扫了一眼后，又立即垂下头，回道，“是的。” “她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凌景蹙起眉头，又忍不住悄然抬眸，再次看向那一边。 距离太远，光线太暗，哪里能看到她的眼神，但确实能感觉到什么。 他挖空心思想，不知该作何回答。 忽然又听闻沈西慕传来一阵嘲讽的笑意，和更加轻蔑的话语，“她该不会以为这事儿又是我做的吧？” 凌景灵光一闪，突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想起上一次他们不小心让怀孕的罗微摔倒，不小心背上那个锅的情景。 和现在是有点像。 只是，后果更加严重了。 “沈先生没有动机啊？” “是么。”顿了顿，“我倒觉得，我动机最大。” 他无语摇头，双手插兜，迈开脚步。 与此同时，走道的另一头，陆昭昭也迈步向他走了过来。 两人走到光明处，距离不近不远，站定。 头顶上方有一盏冰冷的白炽灯，将气氛烘托得是触目惊心。 沈清舒也走了过来，刚要说什么，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与凌景二人相视一眼，被他用眼神叫走了。 慢慢地，在凌景悄无声息的疏散下，人们都离开了。 只剩下对站在走道上的二人，以及停尸房里那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陆小姐，节哀顺变。” “她们也是你的亲人，你也该节哀。” 沈西慕毫不避讳地笑，丝毫没有隐藏他对于姐姐和周星漫死亡的无所谓。 “沈先生愿意把觅觅交给我么？” “哦？具体说说怎么个交法？” “我想带走觅觅，由我来把她抚养长大。”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根本就不在乎你这些兄弟姐妹，又为什么……” “在不在乎是一回事，陆小姐不妨看看，就算我再不在乎，我沈家的血脉，有一个是养在外面的吗？” 的确。 不管是哪房姨太太生的种，不管是不是私生子，他们都留在了沈家，都过着衣食无忧的公子小姐般的生活。 “且不说这关乎到我们沈家的名声、威望；也不提我们沈家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陆小姐你明明很清楚，我们沈家的基因里流淌着什么，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病，你觉得我能让他们离开我的掌控吗？” 是的。 她想到了。 对于这一点，沈西慕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陆昭昭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道，“所以沈先生，我可以回蓝血庭照顾觅觅吗？” 此话一出，沈西慕笑了。 他笑得是毫不避讳，肆意得很。 笑得是得意，得意到最后是对她的蔑视。 “如果陆小姐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就连他的话里都满是笑意、得意。 比他之前在陆昭昭和司墨德面前，赢了一局时，都还要得意。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陆小姐向来喜欢以小人之心度我之腹，但没关系，你越这样想，我还偏偏就要把这件事我能得到的所有利益最大化。” “否则，我不白白背了这个锅么？” 陆昭昭的笑容却是越来越难看，越来越绷不住了，她不停地点头，她往后退了退，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好、好，可以，想让我怎么求你，跪下来？就像之前在你的书房，跪下来求你放过我姐姐那样？” 说着，她屈膝，就要跪下。 却又在最后一刻，男人陡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 可她却仍然往下跪，很用力，沈西慕没有想到她如此倔强，手中一滑，紧接着“噗通”一声，陆昭昭跪下了。 他重新拽住她的手，把她往上拉，可却在这个时候，眼下女人的情绪瞬间崩溃了。 “沈西慕，你可以救她吗？！我姐姐还没死，她还没死的！她绝对不会就这样死了！！你这么厉害，你是生命科学家，你能创造永生，你是天才，你什么都会，你什么都懂，你一定可以救她的，是吗？！！” “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姐姐，她还没死，她还等着我去救她呢！！！” 这次，不仅仅是跪下了，她甚至想要给他磕头，好在他第一时间用手掌捂住了她的额头。 冰冷坚硬的地面砸在他的手背，疼得他咬紧了牙关。 可见，陆昭昭是没有给自己留一丝退路，她对自己都下了这么狠的心，用了这么大的力。 “昭昭！你冷静一点！！”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将这个失控的女人一把拥入了怀中，死死地控制着她，不让她再做任何过激的事。 可她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不停地祈求，“上次，我都快要死了，你不是也把我救回来了吗？！你可以的，沈西慕，你可以的，对不对？！！” “你不是研发出了什么永生的药，实验不是已经快要成功了吗？！我姐姐有救了，她会活过来的，对吗？！我求求你……你救救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研究我，我给你做实验，你把我解剖了也好，分解了也罢，我不怪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我……昭昭……我……对不起……” 他真想回答她，好。 可是，他又不是神。 他怎么可能把已经死硬了，身体都摧毁成那样的女人给救回来？ 陆昭昭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不过片刻他胸口衣襟就已经被她的泪水彻底浸湿。 他们两人都瘫坐在地上，他紧紧抱着她，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说的每一句话懊恼不已。 陆昭昭由于悲伤过度，在他的怀中晕了过去。 他长长出了口气，垂下头，轻轻吻着她的发顶。 “昭昭，回来吧，回蓝血庭，我们一起照顾觅觅，好吗？” 第170章 姐姐的遗物 嵩山精神病院。 陆昭昭来看妈妈了。 之前肖医生说过，妈妈得的，是精神分裂，这种病很难治。 不过，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只是时常沉浸在自己构造的世界之中。 有时候，她的世界是平静安逸的，在那里，她过着田园生活，有一间不大，却格外温馨的小房子，每天清晨起来种花除草；她养了四只狗，还养了很多家禽，有鸡有鸭，还有鸵鸟； 有时候，她的世界是缤纷多彩的，在那里，她是一名画家，有一个深爱着自己的老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肖医生说，妈妈虽然病了很多年，但她很有艺术天分，她的画画得很好，她对音乐也非常敏感，在嵩山精神病院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甚至都自学会了弹钢琴，她最喜欢弹的是那首梦中的婚礼。 肖医生说，如果妈妈运气好，生在了一个好的家庭里，她不会病得这么严重，她或许已经成了一名艺术家。 “妈，姐姐死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人一听到这话后，略微怔了怔。 片刻后，点了点头，神情依然木讷，嘴里却在说，“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就不用受苦了……死了好。” 陆昭昭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情绪逐渐崩溃。 “我也不想活，我也想死了，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 突如其来的噩耗，把她从平静的幻想之中拉了出来，当她回到现实的那一刻，整个人又一次陷入了疯狂。 一旁的医生护士们立即上前，拽着她离开。 陆昭昭站起身，默默看着他们把那个疯女人拉走。 她抬起头，将这家医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永远都那么专业的肖医生。 没有他在的嵩山精神病院，似乎少了点灵魂。 从医院出来后，陆昭昭去了蓝血庭，收拾姐姐的遗物。 姐姐没有留下遗书、遗言，但她留下来的遗物却比她想象中要多了很多。 衣帽间很大，里面有一个展示柜，满满当当全都放着她从各个拍卖会、珠宝展上买下来的珠宝。 姐姐从小就爱美，喜欢打扮自己，而珠宝算是她少有的热爱了。 自从她嫁入豪门到现在，她所攒下的钱除了给陆昭昭买了那栋海边别墅以外，所有的家当应该都在这个衣帽间里了。 除了展示柜里的珠宝以外，还有一个保险柜，有密码。 陆昭昭只试了一下，保险柜就打开了。 密码是她的生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又差点绷不住了，她强忍着不断往上翻涌的酸涩，深呼吸一口气，刚把目光投向保险柜里，就听到一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妈的遗物你可不能带走，这都是我们蓝血庭的。” “你只是我们小妈的一个远房亲戚，凭什么继承她的东西？” “就是，要说继承，我们也该排在你的前面！” 这几个面孔不算生，毕竟陆昭昭也在蓝血庭呆了一年的时间，她们都是蓝血庭里的千金小姐，其中有一个陆昭昭最为熟悉。 沈清夏。 她和沈清舒关系不错，平日里看起来比沈清舒要温柔懂事多了。 曾经，她也从没有像沈清舒那般，刻意为难过她；在这些千金小姐中，陆昭昭对她的印象算是数一数二的好的。 只是没想到，今天她却带头来拦她了。 陆昭昭原本已经收拾了一些遗物，放在一个盒子里，沈清夏一个眼神示意，旁人立即开始翻动盒子里的东西。 只是盒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昂贵，全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甚至莫名其妙的东西。 有书、有本子、有卡片，有小物件，七七八八多得很，翻找到最后似乎没有找到让她们满意的东西，索性把盒子里的全都倒了出来，散落了一地。 终于，眼尖的沈清夏看到了一张银行卡，立即就拿在了手里，“这是我们小妈的存款，你凭什么拿走？” 那个保险柜，她们第一时间就想开了，试了很多次，无奈不知道密码，今天正好，陆昭昭把保险柜打开了。 她们全都凑了上来，诧异的发现—— “小妈可以啊，竟然背着我们存了这么多金条！” “还有美金，还有钻石！！” “你看看那条项链，我之前在拍卖会上看到过，好像八百多万吧？” “还有那个翡翠玉镯！这种成色可遇不可求啊！！” 三言两语间，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想要拿里面的东西，被陆昭昭一把抓住了手腕，她抬眸看去，当那双冰冷的眸扫到沈清夏时，第一时间，她还是有些发怵。 陆昭昭语气还算友好，“我没有想把这些东西带走，但论继承权，这些东西都该是觅觅的。”说罢，她扔掉沈清夏的手，啪地一声，将保险柜给关上了。 有人答，“觅觅还小呢！在她满十八岁之前，这些东西我们会替她好好保管的！” “就是就是！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样一个外人来操心吧？！” 这几个人曾经都没有为难过陆昭昭和小妈，与那些锋芒毕露的千金小姐相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 陆昭昭非常清楚，在没有发生事情之前，在没有利益冲突之前，这个世界上的人大部分也都还算个好人。 但，也只有在发生了某些事情之后，你才能看清这些“好人”的真面孔。 陆昭昭不想和她们起冲突，忍着怒意，咬紧牙关，起身去收拾被她们翻得一塌糊涂的东西，又一件件地捡回盒子里。 顺便从沈清夏手里抢过了那张银行卡，“还有，这张卡原本就是我的，户主是我的名字。” 这张卡是曾经她读大学时办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姐姐每个月都会往里面转她的生活费，后来她大学毕业了，就把这张卡还给了姐姐。 只是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她意外发现姐姐竟然还好好地收藏着这张卡。 或许是留个念想吧。 如今，她拿走，也只是留个念想。 但，有人不依不饶，“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喂！！你给我站住！！你们看什么看啊！赶紧给我拦住她！！” 第171章 她，专捏硬石头 有人在后面追她。 陆昭昭不想和她们过多纠缠，只能加快脚步一路小跑。 电梯也没等，就顺着楼梯跑了下去。 可是很不凑巧，这个时间点了，竟然还有人在吃饭。 竟然还是沈西慕。 现在已经快下午两点，沈西慕显然是忙到此刻才开始吃饭，还有几个工作伙伴作陪，这些人陆昭昭也算见过。 有叶家的人，估计他们之前在忙着生物公司的事。 还有一个是肖医生的助理，这个倒是让陆昭昭又多看了两眼。 于是，她们这一伙女人风风火火地冲下来，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站在一旁的凌景和管家对视一眼后，疯狂地给她们递眼神，让她们赶紧撤。 结果沈西慕一句话又将她们给留了下来，“你们在干什么？” 沈家，平日里、表面上，是很注重礼仪的；大白天的在主别墅里奔跑拉扯，成何体统？ 这一看，就是准备兴师问罪。 自然有人不愿背锅，“都是这个女人！她想带走小妈的银行卡！要不是我们拦着，她肯定把屋里那些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就是！报警吧！她这叫做入室抢劫！！” “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放进来的！！” 自然不是沈西慕把她放进来的，因为她们都知道沈西慕已经和陆昭昭分了手，而且还是陆昭昭这个恶劣的女人出了轨。 沈西慕现在肯定也看她不顺眼得很。 再说了，今天叶家的人来，沈西慕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着和他们开会呢，哪里有功夫管陆昭昭这个前女友！ 而的确，今天也不是沈西慕放陆昭昭进来的，闻风赶到的沈既明立即回答，“是我让小姨进来的，小妈是她的姐姐，她来蓝血庭收拾遗物情理之中嘛，你们这是干嘛？” “她凭什么收拾小妈的遗物？！她算哪门子的亲戚？！八竿子都打不着边儿！” “以前小妈还在的时候让她住进来，我们什么话都没说过，如今小妈人都走了，尸骨未寒，她竟然就惦记着小妈的财产！” “他们这种穷亲戚，都是吸血虫，你就不该放她进来！！” 沈既明一个大男人，哪里是几个女人的对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直接给沈既明怼得脸通红，他说一句，她们能怼个十句。 搞得他完全无从下嘴。 沈西慕看了一眼陆昭昭怀里抱的箱子，问，“你都拿什么了？” “你自己检查啊，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 “我们检查过了！有一张银行卡！里面肯定有钱！！！” 沈西慕抬眸看向凌景，后者示意，吩咐下去后，很快就有人拿着专业的机器过来，将那张银行卡往机子里一插。 凌景看了一眼，愣了一秒，说道，“的确有钱……两千多万。” 有耐不住性子的人立即诧异惊呼，“什么？！！那个女人能背着我们存这么多钱？！！” 姐姐不是节俭的人，她最喜欢买衣服珠宝，最喜欢投资自己在自己身上花钱，哪怕住进了蓝血庭之后也是如此。 姐姐曾经就说过，女人就是要舍得给自己花钱，而她的外貌，原本就是她最大的筹码，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在这上面花了不少钱。 当初给陆昭昭买那栋海边别墅时，已经倾尽了所有，再加上她那些珠宝首饰，和保险柜里的东西，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张银卡里竟然还有这么多钱。 最出乎意料的，自然是陆昭昭了。 曾经，陆昭昭读书时，姐姐的条件还不像现在这么好，但她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比同学们多多了。 但陆昭昭一直省吃俭用，舍不得花姐姐的血汗钱，所以毕业之后，她卡里还剩下几十万，最后归还给了姐姐。 却没想到，这些年来，姐姐竟然还在往她的卡里存钱。 一听这个数字，千金小姐们自然是更不干了。 可凌景又一句，“户主是陆小姐的名字。” 一句话，让她们就像吃了大便一样难受。 可，还是不甘心，“是她的名字又怎么样？！那还不是小妈的钱！小妈的钱都是我们蓝血庭给的！！” “就是！她这个穷亲戚能有那么多钱吗？！” “大哥，你得好好查查，说不定这是小妈在有意转移财产，与她合谋的！！” “我说呢，她刚刚就像做贼一样带着这张卡跑，原来是知道这卡里有多少钱啊！” “这些钱都该是觅觅的！你这个做小姨的，该不会要和觅觅抢吧？！”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围着陆昭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现场一片混乱。 若是往日，沈西慕早就出言打断，或者直接给出结论终结此事了，可现在他不仅没有说话，还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眼神中似乎还含着笑意，正饶有趣味地看着陆昭昭。 都说，三个女人一场戏，这么女人，好几出戏。 陆昭昭不是骄傲得很吗？ 陆昭昭不是不屑和她们斗吗？ 陆昭昭不是总有一身文人风骨吗？ 他倒要看看，她现在怎么办。 陆昭昭看起来虽然很平静，但这些女人言语间对姐姐出言不逊时，能感觉到她在压抑着怒气。 姐姐，就是她的底线，她忍不了多久的。 她一定会失态的。 想到此，某个看戏的男人，就有些兴奋，强忍着平静，表情管理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此时，唯有凌景和沈既明最慌。 沈既明想帮陆昭昭，又碍于自己的身份，更碍于自己的实力，和这张笨嘴。 凌景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控制局面，他时不时就看沈西慕一眼，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指示，可他在看戏，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还有更多躲在角落里看戏的人。 其中包括沈清舒，无数次想冲出去表现战斗力，可她出去……不就暴露了？以后没法用和陆昭昭敌对的方式探取情报了。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沈西慕身上。 大哥，你该英雄救美了！！ 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你在看你妈呢？！ 凌景最终还是把银行卡递向陆昭昭，结果无数人伸过来了手，抢先夺走了。 陆昭昭的手停在半空中，一点点地攥紧拳头，随后，她转头，看向沈清夏，一步步朝她靠近，她吓得连忙后退。 道，“你你你……你别乱来啊！这是沈家！” “大哥！！她就是个泼妇！刚才还把我们清夏姐姐的手都捏红了！你赶紧让人把她扔出去！！” 说着，沈清夏抬起自己的手，手腕处确实还残留着一圈五指红印。 陆昭昭停下脚步，不理会这些女人的七嘴八舌。 她把目光，把矛头投向沈西慕，“你不管她们么？” 后者耸肩抬手，表示无奈。 “孩子的问题，找家长解决，沈先生你说呢？” “你要怎么解决？” 陆昭昭转身，走过去。 她的气势，逼得一路有人让道，最终站在了沈西慕对面。 然后把手放在桌子边缘，“她们说得没错，我是泼妇，所以……”语毕，掀桌。 好在今天他们吃饭的人不多，用的是能掀动的小餐桌。 一时之间，餐具酒杯，食物，满天飞。 围坐在桌子边的那些体面的、绅士惯了的人，哪里见过这么“泼妇”的场景？全都没有回过神来，各种各样的菜、汤、饭洒了他们一身。 而沈西慕更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裤裆……几片肉，一根青菜，夹杂着一些饭。 还有…… 身旁连忙有人给他递来纸巾，他平静地接过，从头上拿下一朵西兰花。 在所有人震惊、诧异之中。 沈西慕终于，笑了。 他笑得格外灿烂，笑着慢慢站起身，看着对面的女人，又无语，又……欣赏。 只是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把卡给她。” 那张卡瞬间成了烫手的山芋，拿着的人，哆哆嗦嗦地走过来，双手奉上。 陆昭昭接过卡，“沈先生，那我可以走了么？” 他点头，微笑，抬手，“请。” 她甩头，扬长而去。 留下一屋子的人，感受气氛在一点点变化。 “滚。” 很轻的一声，就像没人听到。 他拿着纸巾，一点点擦着满脸的油渍，被掀翻的桌子又被踹了几脚，“下次给我换成大理石的，我让她掀……” 不是好好看戏呢吗？她怎么又找到他了？ 他像那个软柿子，给她捏的？！ “全都给我滚！！！” 第172章 意外的请帖 刚出蓝血庭，陆昭昭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一时之间，她没有想起对方是谁，倒是那人一眼就认出了她来，连忙对她挥了挥手，“陆小姐！！” 陆昭昭还在懵逼当中，不停地在脑海里翻找此人的信息。 那人小跑了过来，“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赵澈，那个……一一的前、前夫，在青城山我们见过面的。” 陆昭昭恍然大悟，连忙对他点头问好。 的确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次见面匆匆而过，连话都没有怎么说，而当时的他还像个没有褪去稚气的、青春洋溢的少年。 而在这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他仿若苍老了十岁。 不过，显然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悉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很整齐，只是深陷的眼窝，和眼睛下那团浓厚的黑眼圈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他一定是来找程一一的。 “陆小姐，您能让一一出来见见我么？我、我有些事……想给她说。” “这……” 这可如何是好。 见陆昭昭面露难色，他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是来纠缠她的，只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回我消息了，我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我有点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我……” 说着，他抬眸看了看眼前这座偌大的、奢华的，自己格格不入的庄园，声音又瞬间被淹没了。 他垂下头，双手不安地放在身侧。 其实，在很久之前程一一就不怎么回他的消息了，她说，她在蓝血庭过得很好，有一份薪资又高，福利待遇又好的工作。 她说，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过得很好，让他不要再担心了。 她甚至就连他每个月转给她的钱，她都没有再收过。 程一一都给他说了，他欠下的几百万巨款，是找陆昭昭借的。 她不可能过得不好，她离开了自己，过得风生水起，可是…… “对不起陆小姐，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也没别的意思，我知道她和你在一起，一定不会出事的，我……谢谢你陆小姐，谢谢你这么照顾她，也谢谢你给予我的帮助。” “我……我不见她了，她应该也不想见我，你就告诉我，她最近都在忙什么？她最近过得好吗？她……她有没有给你说过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自己犯了错，不配和她在一起；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反省，不仅是反省我们离婚的导火索，我还在反省这些年来……这些年来，我总是和她吵架，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她，宠爱她……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倔……” 全程，陆昭昭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却独自在那里喋喋不休，说得也是没头没脑，又小心翼翼。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很小很轻，低垂着头仿若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可是，陆昭昭听得很难受，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沈西慕的声音，“赵先生对吧？” 赵澈立即抬起头来，看见一身贵气的男人逼近，他瞬间变得更加自卑了，他仓促地点头示意，红红的眼睛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你放心，她在我们这里过得很好，她很喜欢花，所以也很热爱那份工作。” “还有，赵先生不必过多自责，程小姐给我们说过，你一直以来都对她挺好的，你只是在用你的方式对她好而已。” “再说了，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不犯错呢？不要因为那个错误，就让自己自责一辈子。” 他的话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 他的神情是那么和蔼，那么慈悲。 陆昭昭还在纠结的回复，在他这简短的三言两语之下，很快就将人打发走了。 他让司机送赵澈回酒店，赵澈离开前，问了一句让陆昭昭很疑惑的话—— 他说，“你们会去青城山吗？” 沈西慕对他点了点头，“会去的。” 陆昭昭听后，更加疑惑了。 她目送赵澈的离开，转身看向沈西慕，由于刚才在蓝血庭里的交锋，再加上现在的情况，陆昭昭对他完全没有好脸色。 倒是这个男人，从容不迫得很，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昭昭忍不住讥讽，“要说撒谎，还是你沈先生在行。” “过奖。” “你出来干嘛？要我还卡么？” 沈西慕摆了摆手，“开个玩笑，这么记仇？” 陆昭昭咬牙切齿的，都想爆粗口了。 “几个小女生哪里是你的对手，只是很少看到陆小姐应付这种场面，有点好奇而已。” 是呢。 从进入蓝血庭，特别是认识这个男人之后，他们之间的场面不是巨大的天灾、暴乱，就是时时刻刻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相比之下，那些千金小姐们，都像是他们的调味剂了。 “你刚刚说什么青城山……” “来找你就是为的这事儿。”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请帖，陆昭昭疑惑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傻眼了。 这年头，就怕很久不联系的朋友，突然给你发来红色炸弹。 而这很久不联系的朋友，这红色炸弹上的名字，陆昭昭又是熟悉又是陌生，就像刚才看到赵澈时的感觉。 不过看着请帖的地址，以及刚才赵澈说的话。 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抬眸看向沈西慕，诧异道，“那个摄影师要结婚了？” 他点头，“是呢。” 请帖是发给她和沈西慕两个人的。 “奇怪，我和他压根儿就没联系。” “我有。” 陆昭昭忽然想起她失忆的那段时间，沈西慕给她看了很多他们当初在青城山时的抓拍，想必就是那个摄影师给他们拍的。 他们这几个人，说熟也不熟，说不熟，又在一起经历过生死。 当初她和沈西慕在山里迷了路，也的确多亏了那名向导和这个摄影师，还记得后来他们好不容易出了山，还一起拍过一张六人的合照。 一想到这，陆昭昭顿时头皮发麻。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请帖，一点点抬眸，看向沈西慕。 男人一直都在看她，四目相对时，他扬起唇角，对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想起什么了，对吧？” 第173章 昭昭，我们和好吧 她小说原文的最后一个大剧情，也就是下一个情节—— 男主去参加一个好友的婚礼，他好友的妻子是奉子成婚，举办婚礼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 而在结婚的当天，新郎死了。 陆昭昭再次垂眸，死死盯着新郎的名字，那个摄影师。 “怎么样陆小姐，你要去么？” “你会去么？” “我刚才已经给赵澈说了，我会去的。” “你要去……看他怎么死的？” “我知道啊，情杀，这个剧情很精彩，我记忆犹新呢。” “那你……” “我当然是要去确保，他必须死在这个剧情里咯。” 毕竟，这是她原文当中最后的那个情节，如果这个情节也被改变了；那么整本书，最后走向就在一点点的朝着司墨德的意愿靠近。 “我更好奇的是，陆小姐，你要做什么抉择？” 陆昭昭咬紧着牙关，迅速躲开沈西慕探究的目光，她思绪飘摇，如同飘忽不定的目光。 “你救了这么多的人，可她们最后全都一一的又死了，你说这像不像是一种宿命？既然宿命不能被打破，既然你救她们只是延长了一点点她们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而这短短的时间，是用唤醒恶魔作为代价，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呢？” “那么最后这个抉择，陆小姐……你要怎么办？” “沈先生要怎么办？” “我？我简单啊，遇到这种不知该如何抉择的事情，我一贯的选择都是……袖手旁观。” 就像当初，他袖手旁观了蓝血庭被大火烧毁，旁观了几十条人命消失； 甚至也旁观过，司墨德的挣扎，旁观过她费尽心机的去破坏那一个个剧情。 “陆小姐信命么？”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生命科学家，站在灿烂的阳光下，给她说命运。 “有人说过，命运最好的解释就是，当你面对一件事情时，按照你过往的性格和逻辑会做出的行为，这个就是命；如果事情发生时，你该做出的行为不符合你自己以往的性格习惯，有了很大的偏差，这个就叫运。” 很好理解，可任何话从这位科学家嘴里说出来，陆昭昭总觉得还另有玄机。 “什么意思？” “嗯……”他抬眸思索片刻，后向前靠近一步，将双手轻轻搭在陆昭昭的肩上，微微弯下腰。 又道，“陆小姐听说过莫比乌斯环么？” “怎么了？” “命运的本质就像莫比乌斯环，看似对立的两面，实则是同一轨迹的循环与统一。” “陆小姐，你一直在拯救；司墨德一直在摧毁；而我一直在控制，可到现在你再看看……我们三个，是不是有点殊途同归的意思了？” ！！！ 陆昭昭感觉整个人都是麻的，头顶的太阳照射在她的身上仿若都泛起了冷雾，她觉得好冷。 “庄子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佛陀言“生死即涅槃”，我建议陆小姐这次随我一起，遵从命运看一看……故事会如何发展。” 他的眼，像无边际的大海，深邃神秘，引人沉沦。 而她仿若被他吸入了他的世界，那一片深色的大海之中，她在随着海浪漂泊，随着旋涡深陷。 而这些，都太过于深奥了。 她似懂非懂，“沈先生，您还是哲学家吧？就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她双肩上的手松开了，一只手来到她的下颚，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他垂下头来，二人距离越来越近。 “就像姐姐的死。” 陆昭昭微微眯眼，危险气息放出，让他不要得意忘形。 他再道，“以我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可就在我想要伟大一下的时候，你姐姐死了。命运又把你推回了蓝血庭。” “陆小姐，你听懂了吗？” 他的手用力了，是一种没让她感觉到疼，却能让她感觉到他执着的力度。 “你这辈子，注定要留在我的身边；你但凡想挣扎，一定会有悲剧，我做的；我但凡想放手，一定会有悲剧，它做的。” 他冲她微微挑了挑眉，危险又迷人，“怎么样？要和好么？” 陆昭昭咽口唾沫，往后一退，一只手伸来，揽住了她的腰肢，把她往前一带，她踉跄着扑入他的怀中，又伸手推开了他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沈西慕，你少得寸进尺，你之前做的事就这样翻篇儿了吗？你任何交代都不打算给我么？” “你删我记忆，你骗我一次又一次；我以为自己怀孕了，你却因为你那些怀疑，要害我，要逼我吃药；你还把一一困在蓝血庭，你害她，你害她的家庭；还有……” “我姐姐的死，你脱不了嫌疑！别以为一句话就能把这事儿推给命运！你到现在没告诉我一一去哪里了，肖医生又去哪里了。” “最后，沈西慕，我都知道你没有生育能力了，你和那个变态一样，是个残缺的人；你却一直用这个谎言，从头到尾的欺骗我，你就是个废物，老娘还想传宗接代呢，能和你在一起？”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你配吗？” 骂完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通畅了，特别是在看到沈西慕终于笑不出来的时候，她更痛快了。 她发现了，沈西慕真的很介意，他不育这件事。 因为刚刚在说到这个的时候，沈西慕的神情是真的很好看呢。 就像，她再说下去，他就会冲上来，掐断她的脖子。 他难受了，她快乐了。 她笑着摇头晃脑，笑着转身，给他挥了挥手，道别。 走了很远，她都还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站在原地盯着她，盯得她后背发凉，但她却越发的快乐。 直到，她听到身后传来车的声音，回头时看见，黑色的轿车朝着自己的方向飞驰而来！ 她以为气急败坏的男人，要杀人灭口了，下意识地就转身跑进了身旁的林荫小道。 一个急刹车后，车门打开，车内的男人像个魔鬼一样，向她飞奔而来！ 沈西慕的大长腿她哪里是对手，不过一分钟，她飞扬的裙摆就被人一把拽住，她在往前跑，惯性在把她往后拽。 撕啦一声，脆弱的布料被扯坏了。 她转身挥手，欲要回击反抗，男人却早就看穿了她的举动，一把将她抗在了肩膀上。 “沈西慕！！你干嘛啊？！！你要打人吗？！你要……” 他那暴怒的气势，看起来就像是要动粗的。 可他的语气却又出乎意料的平静，“我就算是要杀人，我发现你也一点不怕，不一样敢在我面前掀桌子么？” “我……” “你就是发现了。” “我发现什么了？！” “发现我最好欺负。” “哈？？”这是她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 “陆昭昭，承认吧，你早就发现了……我喜欢你，你才敢和我这么放肆。” 第174章 明目张胆的跟踪 “你干什么？！” 咔嗒一声，安全带系上，“送你回家。” 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后座的二人各自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对了，肖斐。” 自从陆昭昭回到江城之后，肖医生的事他们二人都还没有提及过。 倒不是都在刻意逃避着什么，只是自从他们分手后的交集本来就不多，没有这个机会；再有交集的时候，又是因为周星漫和姐姐的意外。 相比之下，肖医生的事情就没那么重要了，似乎都被他们二人抛之脑后。 如今提及，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沈西慕转头看向陆昭昭，她依然看着窗外，神色平静，“肖医生怎么了？” 沈西慕问，“你想怎么处置他？” “处置？” “有些事我需要给你解释一下，程一一并不是我伤害的，是肖斐，而我们之间的误会，也全都是因为他。” 沈西慕给她说的这些事，陆昭昭当然是心知肚明，她不知道沈西慕究竟有没有相信她与肖斐编织的这些让她全身而退的谎言。 这些谎言，虽说是无懈可击的，证据闭环，什么都有。 可对手是沈西慕，对于演戏，对于谎言，陆昭昭甘拜下风，她害怕沈西慕此时说这些话，是为了考验她，她不敢轻举妄动，甚至都不敢轻易说话。 “他囚禁你的这段时间，都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给我切果盘，给我做饭，照顾我的情绪，还给我治好了我的失忆。”说着，陆昭昭转头看向沈西慕。 肖斐，最终还是赌对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帮肖斐说话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可是，她不得不说，“他一直都很尊重我，没有做过任何逾越的事。” “囚禁你不算么？” 陆昭昭微微敛下眸，一边思索一边说，“可如果不是他，我当时都被你害了。” “那是因为他的圈套，如果不是他，我能误会你么？” “可如果不是他，我还被你蒙在鼓里，我还失着忆；如果不是他我能看清沈先生对我的感情么？” “所以，哪怕他骗了你，哪怕他囚禁你长达半年，哪怕他把你锁在小黑屋里，你也不恨他么？” 陆昭昭深吸一口气，还没组织好语言。 沈西慕又将她逼入绝境，“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一样，把你锁在身边，只是负责你的一日三餐，对你好一点，温柔一点，你也不会……” “肖医生可没有逼我和他上床。” “……” “如果沈先生可以做到不碰我，那你试试啊，说不定我不会恨你的。” 她抬眸，就看见男人咬紧了牙关，额头有青筋微微凸起，随后他移开视线，转身坐了回去。 他从旁边拿出资料查看，恢复了那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那个样子就像一个不染世俗，对任何事都没有世俗欲望的佛子，可他却没敢接她的话。 话题就此终止，一路无言。 摄影师的婚礼在青城山脚下的古镇清溪渡举行。 由于他们一直都默认为陆昭昭和沈西慕是情侣，所以请帖也是一起发的，请帖上写着他们二人的名字。 所以，她要去参加吗？ 她去了之后又该怎么做呢？ 回到海边别墅后，就此问题陆昭昭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但有一件事，她能确定。 既然沈西慕已经表态要去参加，她当然也要去。 并且，她还要和他一起去；更要时时刻刻都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她没有想到更好，更合理的解决方案之前，她要先看看沈西慕究竟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毕竟上几次的剧情，不论是在孤岛上的“无人生还”还是程一一，沈西慕都有从中作梗。 这次，那个男人必定也没安好心。 一大早，她拨通了凌景的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早上好陆小姐。” “沈西慕准备什么时候去青城山？” 接电话的凌景看了看沈西慕，此时沈西慕就在他的旁边，他们正在车里，去公司的路上。 车内很安静，沈西慕自然也听到了陆昭昭的声音，随后冲凌景点头示意了一下。 他这才回道，“这周五。”他将手机拿下来，按下免提。 陆昭昭的声音更加清晰了，“机票买了么？” “买了。” “也帮我买一张呗，我要和他同一个航班。” 凌景又抬头看了沈西慕一眼，后者正在看手中的合同，听到陆昭昭的话后，嘴角含笑，对凌景点了点头。 他立即回，“行。” 陆昭昭当然知道，这事儿瞒不了沈西慕，她也不想瞒他，只是没想到凌景竟然直接给她买了头等舱的机票，并且就在沈西慕的旁边。 “哟，陆小姐，真巧呢。” 她没有搭理他的阴阳怪气，放下包，坐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抵达融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陆昭昭率先下了飞机，一路遥遥领先地走在前面，似乎没有等沈西慕的打算。 沈西慕这次出来同上次一样，没有带任何人，但抵达融城后还是有司机来接他，他让司机等了一会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寻找着陆昭昭的身影。 但一直没有看见她。 他觉得有些疑惑，以他对陆昭昭的了解，这个女人一定会盯死他的，现在去哪儿了？ 他拿出电话，刚想联系她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收回了手机，“走吧。” 一个小时后，车到了酒店，当他打开门，看见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吃着水果的陆昭昭时，丝毫没有觉得惊讶。 上一次，他们从青城山回来的时候，他让陆昭昭在这里住过，还给她说了这间房他一直都定着，并且上一次他走的时候也没有从陆昭昭那里要回房卡。 她当然是轻车熟路了。 二人没有打招呼，仿若对方不存在。 总统套房房间很多，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沈西慕进卧室后一直没有出来，直到下半夜，陆昭昭忽然听到房门响动，她一个激灵从浅睡中惊醒，一眼就看到大门打开后又迅速关闭。 她一路小跑，连忙跟了上去。 好在沈西慕正在等电梯。 她放慢脚步，慢悠悠地晃了过去，就站在他的身后。 电梯门响，电梯门打开，他们前后进入电梯。 陆昭昭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十八分。 这么晚了，这个男人出门干嘛？ 第175章 沈西慕被下药了？ 陆昭昭赶紧上了另一辆，“跟上前面那辆车。”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酒吧一条街。 虽然此时已经快凌晨两点，可却是这里最繁华热闹的时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俊男靓女们。 陆昭昭跟着沈西慕进了一家酒吧，刚推开沉重的隔音门，声浪与斑斓的光影瞬间涌来。 酒吧内空气温热，混合着酒精、香水和隐隐约约的汗味。 最前方的舞池头顶旋转的镜面球将碎钻般的光斑泼洒在扭动的人群上。 紫色、蓝色、粉色的激光束穿透缭绕的薄烟，切割着沸腾的空间。 舞池中间有人闭眼沉醉于震耳欲聋的电子节拍中，有人笑着与朋友贴身热舞。 陆昭昭刚进去就察觉到氛围似乎有点不对。 而随着视线一转，她看见在角落中忘情拥吻的情侣，瞬间就懵了。 这里是一家男同酒吧。 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男性，舞台上还有一名妖艳的男子在众人的口哨、欢呼声中跳着脱衣舞。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陆昭昭顿时就觉得自己成为了异类。 酒吧里人很多，再加上光线也很暗，进来后没多久她就把沈西慕跟丢了，她不停穿梭在人群之中，寻找着熟悉的声音。 好在沈西慕生来亮眼，不过片刻，她还是在吧台旁看到了他。 他一身西装革履坐在吧台前，手中已经握着酒杯，他刚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一名男子上前搭讪，他正笑着与他说着什么。 陆昭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酒，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悄然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西慕来这里，一定有他的目的。 男同这个词语虽然敏感，但她并不觉得这位生命科学家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会在大半夜的坐半个小时出租车来这里喝酒。 所以…… 一定是和剧情有关。 在原文中的最后的剧情。 也就是他们现在所要参加的摄影师的婚礼。 在原文里，婚礼的新郎其实是一个同性恋，他和他的妻子是形婚，而他妻子肚子里怀的也不是他的孩子。 若根据原文的剧情，说明他们所认识的那位摄影师就是一个同性恋，这扬婚礼不过是做给他的亲朋好友们看的。 而在婚礼当天，他被杀害了，死在了男厕，凶手是…… 想到此，陆昭昭立即抬眸继续死死盯着沈西慕，他已经把刚才和他搭讪的男子打发走了，此时又独自一人喝着酒。 在这个男同酒吧里，他就是这里最亮眼的人，哪怕独自坐在吧台的角落，哪怕一身西装革履，可却仍然惹来了无数人的侧目。 有偷偷观察的，有对着他指指点点讨论的，也有明目张胆盯着他看的，更有时不时过去与他碰碰杯，聊一聊的。 忽然，陆昭昭看到在吧台的另一边，一直对着沈西慕窃窃私语的几个男人似乎正在密谋着什么。 其中一个人叫来调酒师，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紧接着，那人就端着一杯酒，扭着腰，笑着走向了沈西慕。 两人碰完杯，沈西慕一杯酒喝完，男子巧笑着对调酒师说了句话，随后调酒师为沈西慕调了一杯酒，送到他的面前。 在酒吧里，有些酒，可不能乱喝。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了，特别是与沈西慕搭讪的那名男子，一身名牌，手上戴的腕表陆昭昭都认识，百达翡丽中第一款，价值三百多万。 是个人物，只是，在沈西慕面前，也不算什么人物。 就在陆昭昭想着沈西慕会以什么方式拒绝这杯酒时，他却接过了酒，又与男子轻轻一碰后，一饮而尽。 男子脸上得逞的笑容在此时都已经快要掩盖不住了，陆昭昭隔着这么远都已经发现了端倪，她就不信沈西慕没有发现。 只见，男子靠近沈西慕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话后，一个扭身，一只手轻轻拽着沈西慕的衣角，随后拉着他进入了人群之中。 陆昭昭见状，连忙跟上。 穿过人群后，是一条冗长的走廊，男子拽着沈西慕的衣角一路走到走廊尽头，等电梯。 陆昭昭不敢跟得太近，只能等他们进了电梯之后，才走过去，看见电梯在三楼停了下来。 等电梯下来，她连忙按了三楼的按钮，却发现这电梯竟然还要刷卡才行。 她立即出了电梯，另找他法。 与此同时，另一边。 沈西慕被男子拉着进了一间客房，房门一关，瘦弱的男子带着一身昂贵的香水味就朝沈西慕迎了过来。 沈西慕顺手握住他的手腕，瞬间就把他的手反扣在身后，转身将他摁在墙上，轻松控制。 男子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渐浓，“哥哥喜欢这样玩儿么？” “问你几个问题。” 男子立即抢答，“下药了，不是很猛，但能调情。”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认识何家伟么？” “你说何公子呀？这里谁不认识他？他可是圈内的大名人呢！” “比段公子名气还大？” “哟，我说哥哥来酒吧怎么一人喝闷酒，原来是已经调查过我，冲我来的？” 沈西慕没搭理他，继续问，“你刚刚说圈内，说的是哪个圈子？” 既然剧情已经发展到了这里，他来融城，要去青城山参加婚礼，自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他早叫人把摄影师调查得清清楚楚。 只是有些疑点，让他觉得很奇怪。 段驰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回道，“自然是字母圈咯。” 难怪，有些东西连他都查不到，原来是他从未涉猎过的领域。 调查显示摄影师袁秋阳一直有一个秘密情人，这个情人的身份还太好查，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好，但他通过陆昭昭的原剧情，再结合现实分析，这个秘密情人很可能就是当初和他们同行的向导——何家伟。 只是何家伟家世背景普通，他怎么能做到这么神秘？ 又怎么能做到连大名鼎鼎的段公子提起他都要尊称他一声何公子？还要说他是圈内的名人。 自然不会是gay圈，gay圈在这个天腐之国太大了，没人能做到那个样子。 而陆昭昭最后的那个情节写得是十分重口，看样子果然又一次重合了。 “何公子可是我们圈内出了名的Dom，怎么？哥哥是想找他学习呢？还是想要和他切磋一下？我帮你牵线搭桥啊？” 第176章 披着羊皮的狼 “滴答”一声门口传来了刷卡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打开，陆昭昭赫然出现。 险些与正准备出门的沈西慕撞个正着，二人四目相对，眼中都透着一丝诧异。 “陆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他知道陆昭昭一直跟着，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有办法，不仅跟了上来，还不知从哪里把房卡也搞到了。 陆昭昭打量着屋内，“他呢？” “来抓奸的？” 陆昭昭懒得给他瞎扯，推开他，大步往屋内走去，一进入卧室就看到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的段驰，他嘴里也塞着东西，看到陆昭昭后，喉咙里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回头又看了沈西慕一眼，男人对她得意地挑了挑眉，随后径直出了房门，离开了。 陆昭昭刚准备跟上，段驰挣扎呜鸣的声音更大了。 她叹息一声，转身帮他解绑。 先把塞在他嘴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他大口地喘息，“呼~那哥哥究竟会不会啊？这也太粗暴了！” 是挺粗暴的，绑着他的绳子把他勒得死死的，哪怕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皮肤上都被勒出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痕迹。 只是解开，陆昭昭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不也看见了？！他究竟是不是弯的？我怎么勾引他都没用！还被下了药，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是个该死的大直男吧？！” “他都问了你什么？” “还能问什么？！还不就是何家伟和袁秋阳那点破事儿！他们得罪你们了？干嘛呢这是！” 好不容易被松了绑的段驰一边揉着发乌的手腕，一边抱怨着，喋喋不休，“倒是他这绑人的手法我还真没见过，连我都一点办法没有！他究竟师承何方，是哪路的大神啊？” “姐，我可是为了帮你，你看看这怎么办？不得算工伤？！” 他抬起双手，可怜巴巴，又可恨地瞅着她。 陆昭昭一把将他推回床上，“我让你给他下药了？我还是让你把他带房间里来了？！” “我想给自己搞点福利不行？！谁知道那位哥哥这么应激？！” 陆昭昭叹息一声，靠在床边，就地坐下。 段驰也坐在床下，挨着她。 没错，他们认识。 认识的时间还挺久的。 段驰是个富二代，但他还有一份职业，他和陆昭昭是同行，只不过一个写女频小说，一个写男频。 两人风格倒是差不多，都走阴暗重口那一挂，所以在很多年前这臭味相投的二人就时常切磋，当然仅限于在线上。 说白了，在此之前他们顶多算是个网友。 这么些年里，只是在网上接触，但既然陆昭昭要去参加青城山的婚礼，她同样也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 虽然还没想好要怎么做，但在来之前，她也已经让陈宣泽去把摄影师调查了一番，沈西慕查到的东西，她自然也查到了。 沈西慕通过她原文内容分析出来的东西，她自然也分析出来了。 而摄影师袁秋阳和向导何家伟他们就是通过这位段驰认识的，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了，陆昭昭立即找到了段驰了解情况。 现在距离举行婚礼还有一段时间，而沈西慕既然提前这么早出发，他就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所以陆昭昭早就准备好了。 有备无患嘛。 “姐，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吧？” 陆昭昭想着剧情，压根儿没听到他说话，小声嘀咕着，“所以新郎袁秋阳是被他的秘密情人何家伟杀死的。” “你说这个世界可真小啊，没想到咱们还能通过他们再认识一次。” “沈西慕来了解何家伟，是想找凶手？还是想干嘛？” “姐，你最近这一两年在干嘛？是封笔了么？怎么不开新文了？” “沈西慕才不会这么好心，他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我得回去盯着他。”想到这，陆昭昭立即起身，往外走。 都忘了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在。 段驰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一路小跑随着她出了酒吧。 酒吧外的人比来的时候少了很多，但多了许多醉汉，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身的酒味，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在马路边醉得不省人事躺尸的。 “姐！你一个人在叨叨什么呢？！我们好歹是第一次见面，我好歹帮你做点了事儿，还受了工伤，你得请我喝酒啊！” 陆昭昭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前，回头对他说道，“你记住，在外面要装作不认识我。” “哈？？为啥？？” “刚才那个男人特别恐怖，他要知道咱俩是认识的，刚才那球就不是塞你嘴里了，是塞你屁***里。” 听得段驰脸都绿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昭昭的车已经扬长而去。 他立即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菊花发紧，他对着陆昭昭的车，低骂一句，“粗俗。” 陆昭昭回到酒店的时候，屋子里的灯没开，但她当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关电视，屏幕光正在闪烁着，她刚进去就看见沈西慕倒在沙发上。 她悄然走近，弯腰一看，这男人似乎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有那么困么？ 可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又弯下腰贴近了再看了两眼。 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酒味，男人眉头紧蹙着，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忽然闪缩的电视屏幕又亮了几分，在亮光的映衬之下，陆昭昭发现了沈西慕绯红的脸颊。 她忽然就想起了什么。 段驰在那杯酒里下了药。 想到此，她立即拿出手机给段驰发了一条消息——你给他下的什么药？ 对方很快回，“别说了，我都觉得买到假药了。” 还有一条，“那男人根本没反应啊？” 又来一条，他发了一个名称，后面跟着一句，“要是真的，这药可猛，和老子一样猛。” 那药，陆昭昭听过，在M国算是毒品这一类了，在国内更是违禁药。 得到这个消息，陆昭昭连忙往后退了退，手机还在不停震动着，不甘心的段驰还在不停地一条又一条地给她发着消息—— “我骗他说药不猛，只是调情，可你知道我才不喜欢和人调情。” “那个男人身手太好了，他是练家子么？” “还有，他也太猛了吧，力气大得不像个人。” “看起来那么斯文像个受，结果和我是同一个属性，还和我一样，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姐……” 后面的信息陆昭昭没有再看了，因为她发现躺在沙发中的男人已经醒了，并且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第177章 他究竟是谁？ 如同提线木偶被粗暴地拉扯，前一秒还是沉睡的松弛，下一秒已是近乎九十度的挺直坐姿。 他坐得笔直，头微微低垂着，后颈的线条在屏幕闪烁的光线下崩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肩膀异常地平直，就像失去了生机，没有初醒时的迷茫，更没有一丝慵懒，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非人般的静止。 陆昭昭正在不着痕迹地，悄然挪动着，她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垂眸看着手机，本想拨打电话，却发现刚才还满格的信号，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视屏幕的光猛地跳动 一下，从惨白切换到了幽蓝。 然而，就在这光影转换的刹那，那僵坐的背影动了。 没有转头，没有环顾，甚至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迟疑。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平稳地将双脚落在地板上。 紧接着，他以一种违背重心的方式，极其缓慢地、像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般，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他的上半身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不安的笔直，仿佛脊椎被焊死。 站定后，他终于有了第一个方向。 他精准地面向陆昭昭藏身的黑暗中。 他的头依然低垂着，面容深陷在逆光的黑暗里，完全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轮廓。 然后，他开始移动。 一步。 两步。 再一步。 他的步伐异常沉重，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漂浮感，每一步都踩在电视光线闪烁的节奏上，精准得可怕。 他的膝盖几乎没有弯曲，整个人就像一块被推动的沉重木板，僵硬地平移。 他径直朝着陆昭昭的方向走来，目标明确，毫无偏差。 那低垂的头颅，那僵硬的姿态，那沉默的、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如同一个被无形操控的恶魔化身。 电视屏幕的光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将他的影子在墙壁和地板上无限拉长、扭曲，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伴随着电视里发出的嘶嘶电流声。 陆昭昭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又陷入了噩梦当中。 她还意识到，此时的沈西慕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沈西慕。 他就像一个已经被恶魔占据了灵魂的躯壳，正在一步步，将她逼入绝境。 就在陆昭昭刚挪动了一小步时，仿若触发了他的某个开关，刹那之间，他迅速加快了脚步，向她扑了过来！ 陆昭昭一个灵巧的转身，弯腰，从一旁迅速躲开，她头也不敢回，迅速向门口冲去！ 然而，如她所想，房门被锁死了，怎么都打不开！ 她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又转身冲入另一边的黑暗，下意识绕开了黑暗中的魔鬼，迅速跑到了餐厅，寻着记忆她找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有武器握在手里，恐惧感终于没有那么强烈了。 可是黑暗中的恶魔却消失了。 周围的黑暗浓稠得几乎能触摸到边界，由于看不到那个恶魔，反而让她更加不安，就像他随时都可能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扼住她的脖颈，给她致命的一击！ 忽然！ 她感觉到了，有冷气从背后袭来。 她猛然转身，双手紧紧握住匕首，朝着预感的方向猛地一刺！ 中了！ 她听到了尖锐的匕首刺入肉体的声音，她感受到了利器扎入肉身的感觉。 她看见，手中的匕首深陷进了男人的胸膛，由于她用尽了全力，整个刀身都插入了进去，仅留下了刀柄在外。 再抬眸。 她看见熟悉的坚毅冰冷的下颚线。 再抬眸。 她看见那双隐匿在黑暗中的双眼。 周围的黑暗在迅速剥落，噩梦即将远离，她即将清醒。 和曾经一样，当她看见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之后，她回来了。 还是在那间客厅，还是在那个沙发。 只是此时，她正躺在沙发上，身上有人正压着她。 噩梦醒了。 可陆昭昭的神色却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因为此时此刻，沈西慕就坐在她的身上。 因为此时此刻，沈西慕的胸口正插着那把匕首。 电视屏幕的光在轻轻闪烁，鲜血在白色的衬衫上寸寸蔓延。 沈西慕脸色惨白，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有血从他嘴里涌出，他伸手擦净后，又有新的血液涌出。 这样的扬景好像发生过。 她以为是梦境，但其实是梦境加上沈西慕的梦游。 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下这么重的手，而这一次，那把匕首的位置怎么看都在致命的部位。 “沈、沈……你、你没事吧？” 他又咳嗽了一声，又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把血擦得到处都是。 可他却说，“没事。” 然后，他伸出手，握住刀柄，再一点点地将刀柄往外拔。 能看出他很痛，他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得仿若随时都会停止。 而随着刀一点点地被拔出，有更多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白色的衬衫已经彻底被染红，有炙热的血都已经喷洒在了陆昭昭的身上。 他强忍着疼痛，终于在他的努力之下，将刀彻底拔了出来，随后扔在沙发下。 刀被拔出之后，他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整个人都松垮了下来，而血却也流得越来越多了。 他脱掉已经被鲜血染湿的衬衫，露出精壮的身体，随后他低呼了一声，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往后仰，在他的胸口至脖颈，至下颚形成了一道好看却又诡异的弧度。 而接下来，陆昭昭见证了一个奇迹。 她看见，沈西慕胸口的伤，那无比深的伤，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好似还听到了一丝血肉愈合的声音。 滋滋滋的，就像组织再生，就像什么东西在血肉里蠕动的声音一般。 速度很快。 而沈西慕却依然显得极其痛苦，比刚才她用刀捅了他时都更加的痛苦。 他整个身体、表情都变得极其扭曲。 他整个人都已经不像是个人类。 陆昭昭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了，她看呆了，看得眼睛都忘了眨动，看得她思绪无比的混乱。 她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此时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已经醒来。 待伤势彻底愈合之后，沈西慕猛然坐起，低垂着头，气喘吁吁。 虽然伤愈合了，可血还在，这能让陆昭昭确认刚才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沈西慕大汗淋漓，垂下的刘海正在一颗颗地往下滴落着汗珠，滴落在陆昭昭的身上。 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诡异的，喘息声。 陆昭昭悄然收了收腿，刚想动，坐在身上的人，带着一身血腥的气味压下，趴在她的身上。 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在她的身上，彻底让她无法动弹。 陆昭昭动了动嘴，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问出，“你究竟……是谁？” 男人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呼出的气息黏糊糊的。 “妈咪……” 陆昭昭一惊，瞬间瞪大双眸，死死盯着天花板。 然。 “我是你创造出来的，沈西慕啊……” 第178章 恶魔终究成为现实？ 过了许久，陆昭昭实在支撑不住了，他身体重量已经压得她快无法喘息，她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她用尽全力，想要从他身下出来，却又似乎惊动了睡梦中的人，身体被他死死地抱住。 “沈西慕……我快被你压死了！” 这话说完，身上的人倒是动了动，抱着她转身一翻，于是，陆昭昭被挤在了沙发与他之间，背对着他，仍然被他紧紧地拥在怀中。 每每她想挣脱，腰间的手就会更加用力地抱着她，她的后背死死地贴在男人赤裸的胸膛，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和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的体温和心脏跳动的频率都非常不正常，陆昭昭想起他被下过药，或许药效还没过，想到此，她更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很柔很软，也很轻。 听起来就像是受过重伤的人，可他抱着她的力道却一点也不像受过伤的。 “你没睡啊？” 他没说话，但她感觉到窝在她脖颈间的头轻轻点了点。 “那你……” “嘘，别说话。” “我……” “你声音太好听了……想要。” 陆昭昭彻底沉默了。 可身后的人一点也不老实，总是时不时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拥住她腰际的手，也已悄然越过她的衣服，用指腹贴在她腰间的肌肤上轻轻地摩擦着。 陆昭昭立即抓住他的手，想要把他的手拿出来是没有这个力气，但她压着他，让他别动，他倒是也乖乖地不再动了。 陆昭昭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却碍于这个男人的“威胁”不敢再发一言。 就这样一直僵持到后半夜，直到她实在太累了，最终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时不时就能感受到身后的人炙热的吐息； 时不时那张柔软滚烫的唇就贴在她脖颈间的肌肤，让她在半梦半醒之间躲避； 时不时那只不老实的手就越过雷池，占她的便宜…… 而她就像被鬼压床了一般，想彻底醒来却又没法彻底清醒，只能在半梦半醒间与那个男人较量。 到最后，她甚至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全身都脱光了紧紧贴着她，无数次，她都以为那个男人绝对要忍不住了；整个觉睡得她是忧心忡忡，无比煎熬。 直到，她好不容易醒来后，觉得就像自己在梦里跑了个马拉松，累得她手麻脚软，全身都不舒服。 好在，她的衣服规规矩矩地在身上，除了累，某些地方倒没有任何不适感。 她艰难地从沙发上起身，和她在这里躺了一晚的男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踪迹，而屋内的血也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痕迹了。 陆昭昭缓和了好久，一双眼睛不停地在屋内打量，想要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可显然那个男人非常善于清理犯罪现扬，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就连空气里的血腥味也已经散尽，唯有残留着他身上的清冷山泉香。 所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陆昭昭起身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后，身体依然沉重疲软，但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可哪怕这样，她也无法确定昨天看到的那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沈西慕……还是那个沈西慕吗？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出了浴室，她又来到门口，正在这时房门响动，随着房门打开，沈西慕出现在她的眼前，他身后还跟着推着早餐的服务生。 陆昭昭立即让道，服务生礼貌地了问候之后，推着小餐车走了进来。 屋内的窗帘是拉着的，当沈西慕把窗帘拉开的时候，陆昭昭这才发现此时已经艳阳高照，看起来已经是午后了。 丰盛的午餐悉数上桌，餐厅里只有服务生介绍餐食的声音。 沈西慕和陆昭昭站在餐桌两旁，皆是不发一言。 待服务生走后，房门关上，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沉静了片刻，沈西慕率先打破沉默，替陆昭昭把餐椅拉开，绅士地对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彼此相对而坐。 客厅里的电视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关，而在无比寂静的环境中，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声就显得极其明显了。 而此时，电视中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播着播着，陆昭昭手一顿，原本都放在嘴边的食物又被她放了回去，她立即起身转身跑回客厅，把音量调大，静静地盯着电视中播报的新闻。 一则在昨夜发生的孕妇被杀案。 怀孕八个月的孕妇被杀害了，开膛破肚，取出胎儿，并且她肚子里的胎儿不见了踪迹。 由于画面太过于血腥，满屏都是马赛克，可不管马赛克打得再大都无法遮挡住此次事件的血腥恐怖。 陆昭昭一动不动地站在电视机前，新闻都播报完了，她却仍然愣在那里。 沈西慕走了过来，“还不饿么？” 陆昭昭抬头，“你昨晚去了哪里？” “我一直抱着你睡觉啊？” “所以那一切都是真的？” “你指的是……” 她没有心思再和他瞎扯，立即上前，上手。 此时的沈西慕又是一身西装革履，打扮得正正经经，人模狗样。 她胡乱地将他的外套撇开，胡乱地解着他衬衫的纽扣，可由于太心急，到最后她干脆直接把他的衬衫给扯开了。 纽扣被她扯得掉落在地。 全程速度虽然很快，但沈西慕也有时间阻止，但直到陆昭昭已经彻底把他的衣服扒开，露出那块完好无损的肌肤后，他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真的？” 太不可思议的事，总是会让人忍不住一遍遍询问，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再捅一刀试试。” “那你现在究竟是司墨德还是沈西慕？！！” “我昨晚已经回答你了。” 陆昭昭反手指向电视，“这是你做的么？！” 他举起手，无辜地笑，“冤枉啊妈咪。” “别他妈叫我妈咪！！” “陆小姐别总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嘛。” “沈西慕，你清醒一点吧，你已经被他杀死了！” “没人可以杀死我，不信你再试试。” “对，是你自己杀死了自己，是你的欲望杀死了你！你已经成为他了，你已经被他替代了！” “没人可以替代我。” “你拥有了他所有的能力，你有了他所有的情感，所以你一定会忍不住杀人的欲望，你杀的，绝对是你杀的！！” 第179章 香香软软的杀人犯 他拉着她的手，往餐厅走去，“先吃饭吧。” 陆昭昭被他拉到餐桌旁，她再次坐下，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从一开始，她刚和沈西慕较量的时候，她就有想过沈西慕已经被那个变态替代了；后来一直想要揭开他伪善的面具，却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可现在，当曾经的猜想真实的展现在她的眼前时，她又觉得事情或许仍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沈西慕，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的态度有一点点变了？” “嗯？” “你之前不是还不搭理我的么？” “那是你不搭理我。” “总之……你好像……对我更……温柔了一些？”她实在是找不到措辞了。 虽然她很不想用“温柔”来形容他对她的态度，可在昨晚之前，他们明明还僵持着，她还捅了他一刀，他不仅没有找她麻烦，兴师问罪，他甚至还抱着她睡了一夜。 这一夜，她明明无数次感觉到他蓬勃的欲望，却又一次次被他强忍着压下。 “陆小姐，你现在好好回忆一下，只要你不惹我，我对你向来很温柔。” “我昨晚没惹你？”她可捅了他一刀。 “你那是自保，下意识的反应，很正常，我不怪你。” “你昨晚……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还有，在你伤口恢复的时候，那个样子很诡异，就像、就像……” 脱胎换骨？ 想到此，陆昭昭敛下眸，反复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昭昭，你是天才。” 又是这句话，她听着很不舒服。 “原本我的实验又到了一个瓶颈，我对他和对自己的研究一直没有突破，直到昨天你用刀险些杀了我，我发现或许我的每一次死亡，能让我涅槃重生。” “所以？” “所以……”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前倾向她靠近，他笑着补充，“我又更爱你了。” “……” 陆昭昭无语，拾起刀叉，开始吃东西。 吃着吃着，听闻，“好吃么？” 陆昭昭不愿搭理他。 “有没有想过或许是用那个失踪的胎儿做的呢？” 她手一抖，手中的刀叉险些掉落，她咬了咬牙，继续将肉放入嘴里，看着他狠狠咀嚼，就像是在吃他的肉一样。 沈西慕冲他赞赏地点了点头，“我就欣赏你的勇气。” 陆昭昭还是不搭理他，全程默默吃肉，而对面的男人不吃了，放下了刀叉，用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 一直看着她。 看得她忍无可忍，抬眸时，男人意识到她要看他了，立即扬起唇角，对她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这笑，很美，美得她后背发凉。 “沈西慕，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司墨德么？！你就不知道收敛一点？！你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成为他吗？！” “司墨德？嗯……为什么每次提起他，你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呢？他有那么恐怖吗？” “他当然……” “他啊，只是一个香香软软甜甜糯糯的连环杀手，能和我沈西慕比？” “……” 这次，她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了。 迅速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出门。 而这次，换做了沈西慕明目张胆地跟着她。 她独自上了一辆出租车，随后给段驰发了一条消息，融城是他的地盘，找他做事方便很多。 陆昭昭问了一些关于昨晚发生的那则惨案的事情。 段驰很快就给她打听到了这起案件的所有信息，全程看下来，应该与她小说里的情节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死者的身份却和文中司墨德选择猎物的口味一样。 在文中，司墨德会选择刚失去丈夫不久的怀孕女人，被害者不是丈夫离世，就是因为某些原因离婚，但很快又爱上了其他男人的孕妇。 也同样是怀孕7-9个月之间，被杀害后，胎儿不知所踪。 更让陆昭昭在意的是，这个孕妇死亡的地点距离他们住的酒店不远。 而昨晚，她虽然是能一直都感觉到沈西慕抱着她，可她迷迷糊糊的，又哪能说得准呢？ 那真的会是沈西慕吗？ “小姐，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么？”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陆昭昭的思绪，她从酒店出来时，沈西慕就一直跟着，原本还想跟着她上车，被她推了下去。 之后沈西慕就立即打了另一辆车，全程跟在身后。 车在一个小区停了下来，陆昭昭跟着地址一路来到了一个门前，敲开门，苏晴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陆小姐！你终于来了！！” 苏晴是融城人，而这次袁秋阳的婚礼也请了她。 如今她的孩子已经平安出生，陆昭昭刚进屋，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抱着孩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腼腆地与陆昭昭打了声招呼后，又抱着孩子回了卧室。 陆昭昭有些诧异，“那个……” “我老公。” “……”这才多久啊？ 这苏晴果然和她文中的女人人设一模一样。 她的第一任老公死在了那次的泥石流之中，随后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和江海洋结了婚，可江海洋死在了那座岛上。 如今，又没多久，她三婚了。 比她谈恋爱换男人都换得勤。 “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我家里也没个帮衬，不找个人帮我，实在没有办法。”苏晴回头看了看卧室紧闭的房门后，压低声音继续道—— “我这个老公虽然人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老实听话又勤快；虽然也挣不了太多钱，但他每个月全都把钱交给我，过日子嘛，这样的人最合适。” 陆昭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点头，转移了话题，“那这次袁秋阳结婚，你去不去？” 在来融城之前苏晴就和陆昭昭有联系过，之前发消息说她还没决定好，说孩子还小，她又在喂母乳去不太方便； 可袁秋阳和她的关系挺不错的，当初她和她的第一任丈夫就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才去了他们的工作室拍婚纱照。 她和她第一任老公结婚的时候，人家不仅来了，还做了伴郎，还送了大礼，她也不好不去。 而陆昭昭此次来就是想要提醒她，“如果实在不方便就不去了，我帮你把礼带到就行。” 原文中原本该死的，被她救下的人，后来也都一一死掉了。 按照顺序，下一个，就是苏晴。 她很危险。 苏晴犹豫着，正要点头时，房门又响了起来。 她立即起身开门，一开门看到眼前的男人时，她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沈西慕。 她当然还记得他。 在她的视角里，当初在那个危险的小岛上，沈西慕救了她一次又一次，最后虽然她昏迷了，完全不知道最终发生了什么。 但在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沈西慕的人安全送到了医院里，并且他还贴心地为她付完了所有医药费，还替她找了一个心理医生，让她摆脱了那座恐怖小岛给她造成的阴影。 这是她的救命恩人。 “沈先生？！您怎么也来了？！”刚问完，她就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陆昭昭一眼后，迅速压下眼中复杂的情绪。 他们是情侣，她知道的。 “苏小姐你好。” “好好，沈先生你好。” “这次你也要去参加婚礼么？” 苏晴一愣。 “你也要去的话，我们可以顺路一起。” 眼前的男人站在门口，对她笑得如此得体又温柔，她瞬间就失了神。 片刻后，她连忙回道，“好啊！！那就麻烦沈先生了！” 听闻此，陆昭昭立即站起了身。 沈西慕同时抬眸，二人透过苏晴彼此对视。 男人看出了她的怀疑，丝毫没有收敛，还意味深长地冲她说了一句，“又不是去参加葬礼，你这么紧张干嘛？” 第180章 全在闭环 新郎死了，留下了怀有身孕的新娘，而这个新娘的身份原本是某个会所里的女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怀的是哪个男人的种。 但既然有人愿意接盘，与她形婚，承诺婚后会给她一笔钱，并且会力所能及地与她一起照顾孩子，还不和她发生任何肉体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好事，新娘自然是乐意接受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个“冤大头”新郎竟然死在了和她的婚礼上，新郎死了，意味着那笔钱拿不到了，意味着没有人与她一起抚养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可结果却比她想得更加复杂。 在婚礼的当天，不仅新郎死了，她的身份还被人曝光，那些她工作期间的照片漫天飞，照片的内容自然是限制级的。 新郎家属看到之后更是悲愤交加，怎么都不愿意承认她肚子里的野种。 就在她成为众矢之的，对今后的生活一片迷茫绝望之时，在人群之中站出了一个天之骄子，替她挡住了无数的攻击。 并且还带着她回到了一个无比奢华的庄园之中，从此之后，她过上了阔太太般的生活。 被无微不至的照顾，被全身心地爱护，是她活了这二十几年来从未体验到的幸福与关爱。 又怎么可能不沉沦呢？ 陆昭昭与沈西慕在苏晴家里吃了晚餐，饭菜都是她老公做的，她的老公原本就是一名厨师，给他们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本地菜。 有些辣，是陆昭昭喜欢的，非常符合她的胃口。 晚饭期间，苏晴对沈西慕格外的照顾，甚至都有些殷勤了，她口口声声说沈西慕是她的救命恩人，对她有再造之恩，要不是他连她的孩子都不能平安出生。 所以她一切的殷勤似乎都有了道理，陆昭昭能看出她的老公有些不太自然，但也没有说什么，于情于理出发，对沈西慕和陆昭昭也是尽可能的热情了。 晚饭后，苏晴带着陆昭昭出门散步。 他们小区外不远就有一条河，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河面，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两个女人漫步在河边，沈西慕远远地跟在身后，苏晴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昭昭，我怎么觉得你和沈先生之间好像有点点奇怪耶？你们是吵架了么？” 她和沈西慕之间的奇怪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毕竟他们几乎不怎么沟通交流，陆昭昭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更不像其他情侣那般甜蜜亲热。 如今回想起来，她和沈西慕之间的怪异气氛其实在那座小岛上的时候就开始了。 陆昭昭直言不讳，“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他怎么还……一直跟着你啊？” 陆昭昭冷笑一声，“或许他不是跟着我呢？”或许他和她之前一样，只是盯着她呢？ 她怕他乱来，他也怕她搞小动作。 他们二人一直以来不就是这么互相提防着的么？ 更何况，如今这个情况，陆昭昭觉得沈西慕的不怀好意很有可能还不仅仅是针对如今的这个剧情。 周星漫的死，姐姐的死，沈西慕并没有彻底洗清嫌疑，说不定他还是为了跟着苏晴呢？ 然而，不明所以的苏晴自然是听不懂陆昭昭的意味深长，更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只是陆昭昭这样一说，她忽然一惊，下意识的就在想…… 沈先生，是在跟着她么？ 毕竟他救了自己，还对她这么照顾，是不是…… 可一想到这里，她又立即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一个三婚带娃的女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沈西慕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看上自己？ 她们在河边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候，苏晴回头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了句，“沈先生呢？他是不是觉得无聊走了？怎么连招呼也不打？” 听闻此，陆昭昭也连忙回头寻找沈西慕的身影，看不到他人，她心里有点慌，下意识就想去找他。 苏晴看出了她的慌张，笑着问了句，“瞧你这么紧张的样子，分手了还这么关心他啊？看不见他就开始慌了？” 是啊，很慌很慌。 本想一直盯着他的，又不想让他一直盯着自己，就是这么矛盾。 陆昭昭拿出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苏晴抓住了她的手腕，八卦道，“能说说你们怎么分手的么？” 她已经拨通了他的电话，一边听着那边的等待声，一边回，“说来话长，我们之间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西慕没接。 陆昭昭也没辙，挂掉电话后，“苏晴，你能不去参加这个婚礼么？我害怕……出什么意外。” 周星漫是自杀的，姐姐是出的车祸。 那苏晴呢？ 究竟是留在这里更安全，还是跟着她和沈西慕一起更安全？ 怎么感觉都不太安全？ “怎么？你还害怕我抢了你的心上人？你放心吧，沈先生虽然优秀，我虽然感激他，可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什么“霸道总裁爱上三婚带娃的我”这种小说我已经不看了，我最近正在看你的小说呢！” 陆昭昭听得心不在焉。 苏晴是个话多的人，全程喋喋不休，身为宝妈，她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孩子，陆昭昭对这个是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又想着沈溺，勉强自己去听一些育儿经。 直到孩子彻底没话说了后，苏晴话锋一转，“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要给别人说。” 陆昭昭不想听，都想摆手让她别说了，她继续道，“其实……袁秋阳是弯的，他结的这个婚，我估计里面有点门道。” ！！！ 陆昭昭恍然大悟，她费尽心机去调查袁秋阳，还通过段驰去了解他们的圈子，她怎么就忘了苏晴和袁秋阳认识很多年了，他们非常熟悉的！ 或许她都把苏晴当成一个已经过了剧情的“死人”，没想过这个“死人”还能为他们提供什么线索。 而这个“死人”竟然又给她说了一个惊天大瓜，“还记得我前夫吧，他以前经常去盛世秦皇，我整理他遗物的时候发现这个女人曾经在里面工作过。” “有她的照片和视频。” 江海洋，在那座岛上死去的苏晴前夫，那可是个人物，是个有钱有势的人，经常出入这种扬所也是情理之中。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她怎么感觉这些人全都组成了一个闭环，一个接一个全都绕了回来？ 陆昭昭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可又觉得这其中的关系有点太复杂了，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 “还有……” 苏晴贴近陆昭昭，“你听说昨天在融城发生的惨案了吗？” 第181章 连环凶杀案开始！ 陆昭昭不禁瞪大了眸，不可思议地盯着苏晴，见陆昭昭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苏晴说得更是起劲了，“她之前也在盛世秦皇工作过，估计就是因为怀孕辞了工作，真惨啊，也不知道是被谁杀害的。” 陆昭昭立即反握住苏晴的手，“江海洋的那些遗物，能让我看看么？” 她毫不犹豫，“没问题啊，走，我们回去！” 江海洋生前有好几个手机，其中有两个都收在苏晴这里，其中一部手机全是非常露骨的照片视频。 “江海洋对我特别好，要不是这部手机我根本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这个会所里的门道很多，还玩SM呢。” 越往后看，视频越是不堪入目。 陆昭昭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想从中寻找到熟悉的面孔，又不敢放过一丝细节，只能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尾。 “喏，这就是那个被杀了的女人。” 陆昭昭也一眼认了出来，虽然电视新闻里把那个女人的照片打了马赛克，可如今网络这么发达，网上各个媒体都在报道这个惨案，有不少视频都能看到死者生前的照片。 陆昭昭看了很久才把视频和照片全部看完，苏晴又拉着她聊了好一会儿的天，陆昭昭从她嘴里对袁秋阳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回去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沈西慕却还没有回来。 陆昭昭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一直等到后半夜，沈西慕才回来。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 沈西慕刚进屋，两人同时开口—— 陆昭昭问，“你去哪儿了？” 沈西慕问，“怎么还不睡觉？” 陆昭昭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抬眸审视着他，扬面像极了一直在家里等待丈夫回来兴师问罪的妻子。 沈西慕自然地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既然来了融城当然要在融城的街头走一走，感受一下这个慢节奏城市的快乐。”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哦，你打完电话后，我手机就没电了。”他拿出手机，规规矩矩地递到陆昭昭面前。 屏幕已经黑屏了，没有任何反应。 陆昭昭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继续质问，沈西慕弯下腰伸出双手，寸寸压下，陆昭昭连忙往后仰，直到他把她逼到沙发角落，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圈住了她。 陆昭昭闻到从他身上传来了一丝酒味。 她神情一沉，“你撒谎，你喝酒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而已，就去小酒馆喝了两杯，嗯……让我再想想，有几个女人，还有几个男人又来找我搭讪了。” “你手机没电怎么付钱？”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黑卡，“刷卡啊，我可以给你看我的消费记录。” “沈西慕……” “怎么？盯我盯得这么紧，害怕我出轨？” “……”她怕他干坏事！ 他又靠近了一寸，带着一丝让人沉醉的酒意，“那你就把我喂饱啊。” 距离太近了，让她觉得不适，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口，刚放上去，感受到他突然加速的心跳，感受到他正慢慢升温的身体，她又把手收了回去。 “沈西慕，你如果不想让我怀疑你什么，你最近这段时间最好呆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或者实时给我报备……” “我帮你出个主意。” 他贴近她的耳畔，轻轻地补充，“你要真的担心，就一直和我呆在床上，这样……我很乐意被你二十四小时控制。” “滚。” 他转头，离开时，柔软而炙热的唇“不小心”擦着她耳畔、脸颊的肌肤掠过。 陆昭昭没来得及发难，他转身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卧室里走，“我去洗澡。” 他走后，陆昭昭垂下头，看着手里握的手机——沈西慕刚刚给她的，他竟然没有拿走。 陆昭昭想了想后，拿着手机去充了电。 等了几分钟后，手机开机，如她所想有开机密码。 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未碰过他的手机，曾经有一次她要求要查看他的消息，被沈西慕无情拒绝了。 如今这手机就在她的手里，她没抱什么希望试了几个密码，都没能成功。 倒是让手机成功被锁住了一千秒。 她有些不甘心，盯着手机默默等待着，在脑子里思索究竟是哪个密码。 等到终于解锁后，她又小心翼翼地尝试了几个，再来一次这手机要被锁上几千秒了。 就在陆昭昭犹豫不决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怎么就不试试你的生日呢？” 深入思考的陆昭昭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她回头，看见已经洗完澡的沈西慕一身清爽地靠在浴室门口。 宽松的浴袍随意地垮在他的肩头，湿漉漉的头发不停往他身体里滴落着水，慵懒迷人得不行。 特别是那隐隐约约向她袭来的香味，让她警铃大作，她立即捂住鼻子，“你赶紧去喷香水！” 他听话地点头，“遵命~” 陆昭昭又把视线放回了手机，想着沈西慕刚才说的话，尝试了一下自己的生日。 然后，竟然解锁了。 她诧异地转头看向沈西慕，喷完香水的他，带着一身香气朝她走来。 陆昭昭继续看向手机，当着他的面查看他的通讯录，信息，甚至连他的相册都翻了翻。 短信里的确有一家小酒馆的消费记录。 没有她想象中的东西，但是她看到了他们的工作群，正迟疑着要不要点进去看的时候，沈西慕说了句，“想看就看吧。” 陆昭昭忍了两秒，还是点了进去。 消息很多，实验很多，不仅限于司墨德的，专业术语也很多，她基本看不懂。 陆昭昭专心地各种操作，沈西慕看着看着慢慢蹲在她面前，把下巴放在她的腿上，像只乖乖的小狗，静静地瞅着她。 她看着手机。 他看着她。 屋里很安静，时间静静地流淌。 终于，陆昭昭检查完毕后，把手机放在了一旁，“你都删了。” “对啊。” “但没删干净。” “啊？？” “你认识江海洋？” “对啊，我们在那座岛上……” “在那座岛之前你就认识他。” 男人蹙了蹙眉，但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在二人僵持期间，手机一响，一则新闻又跳了出来，陆昭昭垂眸一看，只觉得整个人身体里的血液都被凝固了。 又有一名孕妇被发现惨死在了家中。 手机屏幕亮着，那显眼的让人绝望的标题正在滑动。 他们彼此对望着，用尽了力气，仿若都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陆昭昭的身体有些颤抖，她朝着眼前这个满脸无辜的男人怒吼道，“沈西慕！你究竟想干什么？！这些人……” 他慌张地抓住她的双手，紧紧捧着，“妈咪，别骂我，我胆小，一害怕就想杀人。” 第182章 回到原点物是人非 婚礼临近，陆昭昭没有办法在融城多做停留。 去往青城山的路上，苏晴还时不时提起这两起惨案。 苏晴的孩子尚小，她让老公在家里带娃，自己则随着他们一同去青城山参加袁秋阳的婚礼。 在路过上次泥石流的地方时，苏晴满脸悲伤地看着窗外，说道，“我第一任丈夫就被埋在了这里……” 说起她的第一任丈夫，陆昭昭还有点印象，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精明的男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当时还被程一一怼得哑口无言。 陆昭昭安慰了她几句，陪着她一起缅怀曾经，不由得想起那个时候自己与沈西慕之间的回忆。 车平安穿过了当初的隧道，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陆昭昭脑子里回放着。 如果说如今这个沈西慕已经彻底吸收了司墨德恶魔的力量和情感，正在慢慢和他同化，若是这样，他此行的目的会不会就是破坏原剧情？ 但如果原剧情破坏了，司墨德放出来了，他又算什么？他不是又给自己添了一个劲敌吗？ 不过，反过来一想…… 此时占据他身体的灵魂究竟是沈西慕多一点，还是司墨德多一点，只要看他接下来的操作就知道了。 如果他要维持原剧情，那证明他还是那个一心只有科研的疯狂科学家沈西慕； 如果他要破坏剧情，那就证明他已经变成那个只想彻底解放的变态杀手司墨德。 “沈先生，听昭昭说，你们分手了？” 他们坐的是一个九座的商务车，车内空间很大，他们三人一人独自坐在一排，陆昭昭坐在最后排角落里，正默默看着窗外，正在深度思考的她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沈西慕则点了点头。 苏晴又问，“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我哪儿知道，或许是咱们的陆小姐变心了吧。” “我问了昭昭，她总说什么说来话长之类的来敷衍我呢。”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就围绕着陆昭昭展开，但这个话题人物，却置身事外，一脸的风云不惊。 沈西慕回头看了她一眼后，笑道，“我们陆小姐满心都是她的事业，没有心思和我谈情说爱。” “我看过她的小说，能写出这么多出乎意料的案子，她平时肯定要花不少心思的！” 其实她并不喜欢看悬疑之类的小说，觉得太费脑子了，她还是更喜欢看无脑轻松的小说。所以对于陆昭昭的文，她也就逼着自己看过一本，还没有看完。 车在一个服务区停了下来，陆昭昭几人先后下了车。 沈西慕去抽烟了，苏晴去洗手间了，陆昭昭则下车透透风，简单的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发现沈西慕身旁竟然站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程一一的前夫赵澈。 也对，他说过要来参加袁秋阳婚礼的。 或许， 他还期盼着程一一也会来吧。 当天晚上，他们平安抵达了青城山脚下的清溪渡。 袁秋阳已经提前给他们安排好了清溪渡里最好的度假山庄。 在这里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乌龙，由于袁秋阳一直以为是陆昭昭和沈西慕两人一起来的，也一直以为他们还是情侣，所以只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大床观景套房。 与他们一起赶到的苏晴，以及后脚赶来的赵澈都没有这个待遇。 “这袁秋阳可真是势力呢，给我们安排民宿，给你们安排最好最贵的度假山庄，我可不干！”苏晴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作势就拿出手机要给袁秋阳打电话。 被赵澈拦住了，“你还想让他全都给安排度假山庄？他得破产！再说了，这山庄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今日满房。” “我开玩笑的嘛，我当然知道沈先生身份不一般，他哪里好意思给他安排小破民宿呢。”话虽是阴阳怪气的，可她看沈西慕的眼神是友好的，倒没让人感到不适。 说罢，她又转眼看向陆昭昭，压低声音问道，“袁秋阳不知道你们分手了，所以就安排了一间房，你要是不方便的话，今晚就和我一起住。” 沈西慕此时已经率先和他们道了别，说了晚安，转身离开了。 陆昭昭看着他的背影，连忙回道，“不用了，我方便的。”说罢，她也连忙与苏晴和赵澈二人道了别，跟上了沈西慕的脚步。 苏晴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茫然，“他们是在玩什么新型的play吧？” play不play陆昭昭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时时刻刻盯死这个男人，不给他任何干坏事的机会。 但她总会有些事情要做。 比如上厕所，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 可洗澡再快都需要花点时间。 正在她捧着洗漱用品和浴巾站在浴室门口思索时，看见沈西慕叼着烟往阳台走去，她连忙进了浴室，放水洗澡。 期间，她一直尖着耳朵努力去听屋外的情况，好在阳台窗户的声音一直没有再响，她还是抓紧时间匆匆把澡给洗完了。 穿好睡衣后，她立即来到阳台，结果诧异的发现阳台早就没有了沈西慕的人影，而阳台上那盏小小的桌面上放的烟缸里，也仅仅只有一支只燃了一半的烟蒂。 这里虽然是一楼但还是有点高度的，陆昭昭非常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到沈西慕回屋的声音，所以他一定是翻栏杆跳下去的！ 妈的，她就说这个男人有问题，她就知道稍微转个眼，他就要偷摸去干坏事了！ 陆昭昭连忙从栏杆翻了出去，高度虽然不高，但她没想到这里的土竟然这么软，一跳下去，脚一崴，痛得她冷汗直冒。 强忍着疼痛，她顺着草坪上浅浅的脚印痕迹一路找了过去。 夜色并未完全吞噬掉青山的轮廓，天空中却已经沉沉压下一片暗色的乌云。 雨，悄无声息地飘落了下来，轻柔地拂过青石板路、黛瓦粉墙。 随着雨势渐浓，细丝化为珠帘，山庄的奢华被雨水冲刷褪色，在湿润中焕发出了深沉的光泽。 陆昭昭终于看到沈西慕了，他此时正在和一个女人交谈着什么。 他背对着陆昭昭，而她能看到那个女人的面容，她在照片上见过。 她正是袁秋阳的新婚妻子，最后一个情节的孕妇被害人。 第183章 狂风暴雨的一夜 陆昭昭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和女人打招呼。 她说她叫刘娇，大家都叫她娇娇。 她是得知沈西慕今夜赶到，替袁秋阳过来打个招呼，据说袁秋阳这两天总是和朋友喝得酩酊大醉，实在没有办法前来招待。 雨下大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什么好说的，很快就道了别。 回去的路上，陆昭昭一瘸一拐地走在雨中，沈西慕好几次想上前来扶她被她一眼给瞪了回去。 “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嘛？！” “这里风景这么好，出来散散步啊。” “你认识刘娇？” “不认识，只是她联系我……” “你还有她联系方式？” “袁秋阳推的，我不好不加吧？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随时可以……”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为什么还要特地过来和你打招呼？” “或许是因为我送了他们一栋别墅吧。” “哈？？？？” “新婚贺礼啊，也不贵，就在青城山脚下，应该在那个方向。”说着，他还贴心地用手指了指。 陆昭昭倒不是嫌贵，她就单纯的被惊讶到了。 难怪，所有人都没有的待遇，就他沈西慕有。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不过…… “你和袁秋阳很熟吗？你需要给他送这么大的一份大礼？” “不算熟，但生死之交，他还给我们拍了这么多我喜欢的照片，我觉得挺值。” 反正说什么他都有话讲，道理一大堆，但陆昭昭就是不服。 回到房间后，陆昭昭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沈西慕贴心地拿来医药箱，蹲在她的面前，从医药箱里拿出喷雾，在她的脚腕处喷了几下后，又拿来毛巾和冰，给她进行冰敷。 他半跪在她的面前，一手捧着她的脚，一手拿着毛巾，动作轻柔且细心； 陆昭昭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喂。” “嗯？” “你希望这个剧情被破坏，还是希望它按照原剧情走下去？” “你呢？” “我……”事到如今，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真的成了世纪难题。 她想到今天都没有得到答案。 “昭昭，我会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你，结局由你来定。” 陆昭昭眯着眼看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所以，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 “那我想听听你的意愿。” “你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 “喂！！！”服了就。 她低呼一声，情绪有些激动，脚牵连着一动，沈西慕没有掌握好力度，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的脚下意识往前一踹，正中沈西慕的胸口，这一脚就把他给踹翻在地。 陆昭昭连忙收脚，“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摔倒在地的男人一个翻身，侧躺在那里，一只手撑着他的额头，对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然后，“随便踢，还想让妈咪用脚踩我~” 陆昭昭，“……” 他伸手，一颗颗解开纽扣，陆昭昭早就不想看了的，可无奈眼前的美色实在亮眼，这双眼睛它不听话，视线怎么都收不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往后一仰，倒在床上。 很快，她听到动静，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山泉香味扑鼻而来，她感觉到有阴影压下，睁开眼的时候，男人已经俯身在她的眼前。 双手撑在她的头侧，单膝跪在她的两腿之间，肢体虽然还没有接触，可这个动作已经足够暧昧。 而男人的衬衫纽扣此时已经悉数解开，露出了他性感的胸线以及下方让陆昭昭不停分泌唾液的腹肌。 他说，“别往下看了。” 陆昭昭赶紧收回目光，盯住他的脸。 可他的脸也很让人失神，特别是那双如同旋涡般在不停转动，勾人魂魄的眼。 “你把我盯得这么死，就不怕我趁你睡着了干坏事吗？” 她怕。 所以她现在哪怕很困了，都不敢睡。 “我给你出个主意。” 陆昭昭警惕地盯着他。 “把我绑起来。” 她不是没想过，可为什么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就变得这么色情？ “但这还不够，因为我睡着了，也能干坏事。” 对啊，他还可以入梦。 “别让我睡觉，或者折腾我，让我深度睡眠，让我没有精力去做坏事。” “沈西慕，你别……” 他炙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惊讶于他的温度，他拉着她的手贴上他更加炙热的胸口，“我不碰你，你可以碰我啊。” 陆昭昭开始咽唾沫了。 他的喉结也在上下滑动，他的眼神就像带着炙热的烈火一般，看在哪里，就在哪里点燃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你已经很久没有要我了，你再不解决我的需求，我可能就忍不住要对你动粗了哟~” 又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可他沈西慕，总能用最柔软的话，最卑微的姿态，说着这些让人欲罢不能的威胁。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正好她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送上门来的美色，岂有不要的道理？！ 说罢，陆昭昭伸手狠狠将他一推，随后翻身把他反压在床上！ 某位心理学家说过，人类的性欲望，常伴敌意与侵犯冲动。 而这晚，陆昭昭对待他的方式明显是敌意更多，侵犯更多，直到最后他都已经开口求饶，她都还未罢手。 窗外的雨下了一夜，一夜的潮湿仿若都弥漫到了屋里，一直到天空大亮，雨彻底停歇，灿烂的阳光出来后都未曾穿透屋内持续了一整晚的凌虐黑暗。 袁秋阳的婚礼是在古镇上举行，还是当地的风俗，满满的中式风。 清晨的时候苏晴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才接到，昨天原本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去参加接亲抢亲的环节的，但他们没有时间，彻底错过了。 直到快要十点，陆昭昭都收拾好了，见床上的人还在沉沉的睡觉，她拉开窗帘，任灿烂的阳光照射在他白皙而又斑驳的肌肤上。 他不满地蹙了蹙眉头，嘴里嘟囔着什么。 陆昭昭走过去，趴在他的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喂，再不起来，婚礼就彻底错过了。” 一听到此，男人猛然惊醒，他立即坐起身，慢慢回神。 稍微一动，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痛。 被一夜爱欲冲昏头脑的男人似乎终于清醒了，他转头看向陆昭昭，咬牙切齿了片刻后，终归什么都没说，转身下床，默默收拾。 在浴室里收拾到一半时，终于还是忍不住，探出一个头来，对陆昭昭吐槽了一句，“你不愧是写那种小说的，我小看你了。” 陆昭昭强忍着笑意，“之前只是看和想象，还没有真正实施过，还要谢谢沈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其实他们之前也玩儿过，但只是小玩，和昨晚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他咬牙，“以后都不会有了。” 第184章 升级版电车难题 陆昭昭小说原文中的内容是—— 在十二点举行婚礼之前，新郎却消失了。 新郎的父母和新娘找了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眼看着吉时已过，婚宴一直拖到快要一点的时候，再也拖不住了。 新郎的亲人们都开始慌张了起来，远道而来的宾客们也开始了各种猜疑。 最后有人在酒店三楼的洗手间发现了新郎的尸体。 尸体的四肢都被捆绑着，头上还套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嘴里含着东西，整个人一丝不挂。 他的死状极其让人想入非非。 他的尸体是被一名清洁工人发现的，发现之后的尖叫声引来了许许多多的人，现扬遭受到了破坏，让破案面临了更大的挑战。 在原文中，还是司墨德帮助警方破的案。 毕竟对于他这样一个厉害的连环杀手来说，哪怕这个现扬遭到了破坏，但凶手的手法却着实不怎么样。 凶手是想将此伪造成一个新郎在自缚、自虐的情况下，失手造成自己死亡的样子；实则凶手当时就在扬，并且是在和新郎一起玩儿。 他们总是喜欢寻求各种各样的刺激。 而在新郎婚宴当天，在无数人急切寻找他，他心里又焦急又担忧害怕时，更能产生刺激的感觉。 但新郎没想到他这个秘密情人玩儿得这么大。 眼看着吉时都快过了，都还没有放过他；眼看着时间悄然逝去，他开始真正的慌了，可他手脚都被束缚着，无法挣脱；嘴也被堵着，安全词根本说不出来。 随后，他的头上被套上了黑色的塑料袋，他就在越来越慌乱，越来越害怕的情绪之中不停挣扎，而塑料袋里的空气一点点流失，直到彻底无法为他提供空气。 最后，他死于性窒息。 回顾原文之后，陆昭昭来到现扬立即就找到了文中的那个洗手间。 同样在三楼，门口处同样摆放着维修中的字牌。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分。 这个时候新郎和他的秘密情人应该已经在里面了。 她刚刚有注意到新郎的家人和新娘早就开始四处寻找袁秋阳，可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袁秋阳此时就在这个酒店里，就在这间维修中的洗手间里和一个男人翻云覆雨。 袁秋阳的死亡时间是十二点十五分左右，距离现在还有半个小时。 “想要破坏剧情很简单， 你推开那扇门，剧情就被破坏了，整本小说的剧情全部作废变成空白，只能留下那一句诅咒。” 沈西慕站在她的身后，陆昭昭死死盯着眼前那扇紧闭的房门。 “想要维持原剧情也很简单，你留在这里，防止任何有可能会去破坏剧情的人，让司墨德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怕没这么简单吧。” 陆昭昭说道，“剧情从袁秋阳的死开始，最后还需要沈先生去帮助警方破案，还需要沈先生你对那名可怜的孕妇伸出援助之手，还需要沈先生最后以原文里的方式杀掉她。” 这才能算整个完整的剧情，才能算整个完整的没有被破坏的剧情。 但这之后，全都需要沈西慕的配合。 他却说，“简单，只要你想让我做，我就会做。” 陆昭昭回头，转身看向他。 “所以，怎么样呢陆小姐？你要对袁秋阳的死袖手旁观吗？” “……” “你要命令我去拯救那个可怜的孕妇，然后再残忍的杀害她么？” “……” “你是选择眼前的正义呢，还是以后的正义？” 这是电车难题的终极升级版。 陆昭昭知道，它已经被推到了一个极致残酷的道德边缘，而沈西慕和那个恶魔正在用各自的手段对她进行着“正义”的代价与定义的拷问。 他们这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狡猾，一个比一个自信，一个比一个精于算计。 司墨德虽以长眠暂时退出战扬，但他给她带来的阴影与囚笼从未消失； 沈西慕虽偶以她同伴的方式出扬，总以柔情麻痹；总以旁观者的角度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他对她的控制，甚至对所有受害人、局中人的控制，都如影随形，无法挣脱； 他们都是恶魔，而她从始至终都被恶魔玩弄于鼓掌， 从她住进蓝血庭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掉入了他们二人精心编织的网。 她被自己的小说彻底困住了。 她以为自己在反抗、在拯救，结果每一步都在为恶魔的最终目的铺路。 真是绝望呢。 她笑着摇了摇头，笑着转身看向那扇命运之门。 时间来到十一点五十五分。 她说，“我一路走来都在为拯救生命而抗争，如果在最后关头为了“未知的灾难”放弃触手可及的生命，那么我就背叛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种自我否定比死亡更可怕。” 她迈动脚步，越过正在维修的阻碍，一步步走了过去。 “如果连我都开始计算人命的价值，那我就成了恶魔的同谋。” “我与沈先生和那个变态有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你们总在逼我用集体的利益去轻视个体的生命，而我要拯救他，就是对你们的暴政最彻底的抗争。” “哪怕未来洪水滔天，我也要先对脚下的溺水者伸出手。” 如果结局注定是黑暗，她选择点燃自己的骨血当成火把，至少也要照亮恶魔脸上那道最狰狞的疤。 伸手，推门。 伴随着一阵轻轻的响声，房门开了。 洗手间里出奇的安静，她侧耳聆听了片刻后，就觉得出问题了。 于是，她赶紧跑到最后那一扇锁死的小隔间前，用力推了推门，门被锁住了！ 里面有人的，可如果是原剧情，不会这么安静！ 她想不顾一切踹开门，但最后的理智让她戴上了手套，尽量保证现扬不被破坏，如果是她想的那样…… 她弯下腰，趴在地上，透过地上小小的缝隙看见—— 里面真的有人！ 有个人倒在了地上，她还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不对啊？！ 袁秋阳死了？？ 提前死了？？ 她又看了看时间，腕表上的时间和手机上的时间她都看了，都再三的确定了。 不行，不对。 于是，她来到旁边的隔间，踩上马桶往那里看，这一看吓，她就呆住了。 一模一样，和她的原文的死亡方式一模一样，四肢被绑，浑身赤裸，头套黑色塑料袋。 只是时间提前了，具体的死亡时间又是多久呢？ 正在陆昭昭思索之际，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第185章 绝对掌控 她听见了楼下传来的婚礼进行曲，听见了众人的欢呼声，听到了婚礼司仪念着新郎与新娘的姓名。 陆昭昭傻眼了…… 怎么……回事？ 她从马桶上下来，掏出手机，这个时候正好收到了苏晴发来的消息。 她在问她去哪儿了，婚礼都开始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她还给她发送了婚礼现扬的视频。 视频中，新娘刘娇挽着她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另一头。 而另一头，袁秋阳捧着花束站在那里，满脸笑容。 陆昭昭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把视频放大了，放到最大，死死盯着视频上袁秋阳的脸。 是他，没错。 他没死。 那…… 陆昭昭一点点转过头去，盯着旁边的隔间发呆。 死的，又是谁呢？ 忽然，她猛然一惊，想到了什么，连忙跑了出去。 而洗手间外，走廊空空荡荡，沈西慕早已不见了踪迹。 是他。 他做的？ 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他在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脑海里回想起那个自负的男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而我沈西慕，永远不会被人看透。” 陆昭昭掏出手机报警，一边往外跑，寻找沈西慕。 而此时此刻，婚礼刚刚开始，人们都在往大厅里去，只有淹没在人群中的两个人在往外大厅外走。 今天是周末，这个旅游胜地又迎来了无数的游客。 古镇里，街道上人山人海。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优雅地穿梭其中，脸上挂着绅士的浅笑，时不时对旁人点头道声抱歉。 不远处警笛声响了起来，警灯闪烁着红蓝的光芒，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唯有那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目不斜视，依然一身优雅得体，终于挤出了人山人海。 他手肘处搭着西装外套，随后拧起外套搭在身后，转身回头时，随意地靠在一旁的电线杆上，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间，透过白色的烟雾，她一眼看到了还挤在人群中的陆昭昭。 他轻轻勾起唇角，冲她笑了。 终于，陆昭昭也看到了他，他对她动了动嘴，说了句，“别急，出来透透气，抽根烟而已。” 声音是没有听到，但陆昭昭通过他的嘴型和他的表情猜到了。 她想过去，想去质问他，可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婚礼现扬的事还没有结束，而刚才是她报的 警，她作为第一报案人，警方是一定会联系她的。 陆昭昭再回去的时候，警察已经赶到了现扬。 在婚礼当天发生这种事，婚礼自然被叫停了。 更何况，死者还是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正是那个向导，何家伟。 他的死亡方式与陆昭昭原文中袁秋阳的死亡方式一模一样，但这种死亡方式发生在他的身上就显得很诡异了。 首先，他和袁秋阳不一样，他没有自缚自虐的爱好； 他不是Sub，他是Dom。 他又怎么可能以这种方式死去呢？ 而那个凶手又为什么会让他以这种方式死去呢？ 警察正在做笔录，而此时原本就因此沸沸扬扬的大厅之中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高潮。 原本正播放新郎新娘婚纱照的大屏幕上放起了新娘的私密照片，全都是她曾经在盛世秦皇做小姐时拍摄的。 一经播出，整个大厅里彻底乱做了一团！ 来参加婚宴的大多是拖家带口的，还有孩子，别说孩子了，就屏幕上放的这种限制级，成年人看了都得脸红心跳。 就连叔叔们都有些慌乱了，不停对着中控台喊，“快关了！！快去把电源拔了！！！” 在关闭之前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小视频，而视频中除了今天的主角新娘露了脸之外，今天的死者何家伟也露脸了。 这一下又把叔叔们给看傻了眼，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喊关闭，还是反复播放了。 新娘与何家伟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这一出陆昭昭的小说里可没有写，她原文里的情节注重于何家伟与袁秋阳的感情关系，在这个情节里她没有把新娘拉进凶杀案中。 不仅如此，她也没有把何家伟和袁秋阳之间的关系写得这么复杂，但她没写的地方其实就是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而操控这一切的人，很可能就是沈西慕，因为他了解原文里所有的内容，他最会在那些空白处添上自己的笔墨。 并且，和之前一样，他习惯掌控所有局中人。 就像他把周星漫逼疯，关进精神病院； 就像他把姐姐的孩子带走，定期让他们见面； 就像他利用江海洋，让其与苏晴结婚，将她带到岛上； 就像他把程一一接入蓝血庭，就像…… 现在。 他精准地掌控着她剧情里每一个关键人物、每一个死者。 他不会动手杀他们的，他的手上永远干干净净，但他能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以他想要的方式死去。 而到了现在陆昭昭才猛然醒悟。 沈西慕也想要破坏剧情。 他也想让那本书成为诅咒。 但并不是因为他已经被司墨德同化了，他甚至根本就没有站在她与司墨德的对立面。 原文的剧情又到了。 此时的张娇不仅成为了众矢之的，她还成了与这起凶杀案相关的关键人物。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张娇的身上时，陆昭昭察觉到—— “袁秋阳呢？袁秋阳不见了！！” 在她的提醒下，身旁的叔叔反应了过来，立即拿起对讲机让人去找袁秋阳。 如果说，今天的新娘与死者有一腿，再加上新娘与死者的暧昧视频正在婚宴上播放；那么这很可能就是一起情杀。 最简单、明显的逻辑就是袁秋阳察觉到新婚妻子与自己的好兄弟有染，一怒之下杀了何家伟，再把背叛他的女人推上风口浪尖，让她彻底的社会性死亡。 最简单直接，但最有效的报复手段。 她听到叔叔们也正在就袁秋阳的嫌疑进行着讨论，“在婚礼开始之前，袁秋阳的确消失了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通知下去，进行交通管制，防止嫌疑人畏罪潜逃！” 然而，刚通知下去没几分钟，对讲机里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李队，我们找到袁秋阳了，他……自杀了。” 第186章 谁是凶手？ 对于何家伟的死，他有最大的作案动机，并且他莫名消失的那段时间，让他没有了任何不在扬证明。 这扬凶杀案的案情很快就变得清晰明朗了起来，相信再通过警方的走访调查，也绝对能够查到何家伟和袁秋阳之间不正常的关系。 但，熟悉原剧情的陆昭昭知道，整个凶杀案疑点重重。 经过了这么多的剧情，陆昭昭非常清楚，哪怕剧情可以破坏，但人物设定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 在原剧情中，何家伟对于袁秋阳的占有欲大于一切，所以在他得知袁秋阳要结婚时，心底里已经埋下了一颗愤怒仇恨的种子。 他第一时间就反对了袁秋阳要结婚的意思，但这也是袁秋阳第一次违背他的意愿。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彻底掌控着袁秋阳的Dom来说，他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哪怕袁秋阳一而再地对他解释这只是一扬形式婚姻，他也无法接受。 而袁秋阳对何家伟是爱意大于了一切，他的臣服，他心甘情愿趴在何家伟的膝下做狗，全是因为他深爱着他； 他早就知道何家伟不止他一个情人，他虽然煎熬，虽然痛苦，可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恨意； 从人设上来讲，袁秋阳绝对不会杀掉何家伟。 还有凶案现扬……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犯罪现扬，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过于完美了。 哪怕是原文中的何家伟，在杀掉袁秋阳之后都留下了痕迹，都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更何况是袁秋阳呢？ 凶案现扬陆昭昭也看过，这像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反侦查意识极其强大的熟手做的。 从未有过这样经验的袁秋阳如何能做到这样完美？ 另外，在原文中，刘娇作为小姐的那些年的秘密是何家伟放出来的。 是照片，不是视频。 内容中更没有何家伟自己。 他费尽心思撇清关系，逃脱制裁，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牵扯到其中？ 所以这些视频不是出自何家伟的手笔，更不是袁秋阳做的。 只可能是真正的凶手干的。 那么，凶手又究竟是谁呢？ 或许何家伟今天仍然筹划着要杀死袁秋阳，只可惜他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他自己先被杀了。 所以他之后的筹谋是没有实施出来的。 之后的这一切都出自背后真正的凶手！ 凶手不是沈西慕，他没有犯罪的时间，何家伟死亡前后，他都一直和她在一起。 但，沈西慕一定知道凶手是谁，而这凶手说不定也在他的掌控。 笔录做完了，陆昭昭仍然没有离去。 大厅里也还留着一些袁秋阳的亲朋。 陆昭昭静静地穿梭其中，那双精明的眸悄无声息地掠过那一张张惶恐、悲伤的脸。 会是谁呢？ 案发现扬虽然处理得很干净，但有一点让她很在意，总觉得那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当来参加婚宴的朋友们和警方离开之后，现扬就还剩下袁秋阳的亲人，和几个张娇的亲朋在了。 袁秋阳是当地人，他的亲人们人数众多。 刘娇是外地的，原本今日来参加婚宴的亲朋就少，如今又发生了这么不体面的事，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人还站在她的身旁。 他们势单力薄，面对着对面气势汹汹的袁秋阳亲戚。 还是原文中的剧情。 陆昭昭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看着。 不过几句话下来，刘娇那边就已经彻底败了。 还剩下她的好闺蜜，红着脸，硬着脖子，艰难地又挤出一句话，“娇娇早已经没有在那里干了！谁没有个曾经呢？！我们都还没介意袁秋阳的那点破事儿呢！！” “我们秋阳能有什么破事儿？！你有证据吗？！！我们这可是有清清楚楚的证据！” “那……那只是工作！那些又不能证明娇娇怀的不是袁秋阳的孩子！” “好啊，那现在就去做个亲子鉴定，鉴定出来一切全都明了了！！” “我们秋阳心软善良，他愿意做那个冤大头，我们可不愿意！！” “对，有本事就跟着我们去做亲子鉴定自证清白！！” 闺蜜明显也有些不自信了，但她还不想认输，挺着胸往前怼，“做啊！！做就做！谁怕谁？！！要是娇娇肚子里的孩子是袁秋阳的，你们怎么说？！！” “那不是又怎么说？！！！” 刘娇眼看着闺蜜艰难地舌战群儒，而她身后的父亲早已因为丢脸，默默离开了。 可却在这个时候，刘娇伸手一把抓住了闺蜜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 算了。 孩子真的不是袁秋阳的。 但，这件事她并不存在欺骗，她早已经给袁秋阳说清楚了的。 他知道，他同意，他欣然接受。 但袁秋阳已死，他的亲戚们可不这样认为。 刘娇刚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袁秋阳的母亲，就冲上来狠狠给了刘娇一个巴掌。 之后，无数人开口对她进行着谩骂。 而那一巴掌，好似还不能解他们的心头之恨，他们的丧子之痛，所有人全都围了上来，对着刘娇，对着一个孕妇开始了拳打脚踢。 闺蜜一边哭，一边大喊着救命，一边死死地和刘娇抱在一起。 两个女人，哪里是这群刁民的对手？ 什么样恶毒的话都从他们嘴里骂了出来。 在他们看来，刘娇做过小姐，那么她一辈子就是低贱的小姐； 在他们看来，刘娇就是出了轨，绿了善良的袁秋阳，想让他做冤大头； 在他们看来，袁秋阳的死都是因为这个该死、低贱的女人。 这个时候，该故事的男主角上扬了。 他就像一束光，瞬间照进了无助绝望的女人的世界。 他拉着她走出黑暗，爬出了地狱。 然而，沈西慕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他组了个局，他搅动风云，却总能全身而退，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漠地审视这群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的生命。 终于…… “刑法第234条故意伤害罪。”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格外清晰有力，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陆昭昭拿着手机，一边拍摄着视频，一边继续对他们说道，“你们殴打的是一名孕妇，属于极其恶劣的加重情节。” “故意伤害孕妇，造成严重后果的，起步就是三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孕妇或胎儿有任何闪失，你们将面临十年以上、无期甚至死刑。”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极具穿透力，说得那些人目瞪口呆。 有人默默往后退，有人想要开口狡辩，当然也还有人不服。 但陆昭昭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放下手机，凌厉的视线一一将他们扫视了一遍。 最后补充，“你们所有人都是共同犯罪，动手的、在旁边帮忙的、喊打的……一个，都跑不了。” 第187章 做S他是专业的 毕竟叔叔们刚离开不久，她还拍摄了他们动手殴打孕妇的全过程。 只是最后，刘娇不想和他们计较。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还没有就此作罢，若是等陆昭昭一走，刘娇以后的日子还说不准呢。 刘娇虽然不是本地人，但袁秋阳死了，她此时已经无处可去。 在原文中，是S收留了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孕妇。 “陆小姐，刚才谢谢你，你放心，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刘娇愣了半晌，也没能回答她，只是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和袁秋阳不是协议结婚的么？你把你的协议拿给他们看，不然那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闻此，刘娇诧异地看着陆昭昭。 她和袁秋阳的形婚是保密的，她答应过袁秋阳要替他保守秘密，不能将此事声张。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毫无顾虑地出柜。 袁秋阳不顾一切的想要形婚，就证明他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是很在意的，对于自己是同性恋的事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对外声张过。 眼前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他们形婚的事的？ 陆昭昭看穿了她的心思，叹息了一声，“你还在给他保密？” 刘娇轻轻地垂下了头。 何家伟的死虽然疑点重重，可袁秋阳的自杀是有目击证人的。 在外人看来，袁秋阳是畏罪自杀，但陆昭昭知道，他应该是随着何家伟殉了情。 只是，他为什么要死得这么匆忙？ 对于何家伟的死，他就没有起一点疑心吗？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就像有什么人在隐瞒着什么秘密； 就像那个凶手在迅速处理掉所有的线索。 “陆小姐，袁秋阳在外是个体面的人，他非常在意他的亲人，我想……哪怕他死了，也要为他保留最后的体面。” “生前，他们就那样纠缠不清，死后也就让他们两人继续纠缠吧，别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了。” 陆昭昭还想说点什么，可刘娇的闺蜜在叫她了，她连忙给陆昭昭道了别。 陆昭昭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思索着她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何家伟的死定性得很快。 有完美的逻辑链条，还有证据闭环。 警方很快就给出了结论。 新郎袁秋阳发现了新娘和自己的好兄弟有染，一怒之下，设计杀害了何家伟，并将现扬伪装成何家伟自缚时意外死亡。 随后又将新娘与何家伟有染的视频公之于众，完成最后的复仇之后，畏罪自杀。 整件事在外人看起来逻辑通常，毫无疑点。 可对于陆昭昭来说就像是个笑话。 那天，沈西慕从婚宴上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陆昭昭回到度假山庄时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之后几天，她在古镇配合调查，也在默默探查着整个案件。 而这几天来，沈西慕都没有出现。 他的车也不见了，他看起来挺匆忙，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回去了。 应该是实验室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 陆昭昭看着笔记本。 如今剧情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袁秋阳与何家伟的剧情已经彻底没有了。 最后只剩下刘娇的一些篇幅。 可那上面的字迹也在慢慢变浅。 当所有内容都消失的那一刻，沈西慕实验室那边的司墨德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呢？ 夜晚的大山像一只匍匐的野兽，天上的阴云压得很低很低，让整个度假山庄的气氛都显得无比压抑。 陆昭昭已经收拾好一切，坐上副驾驶，车缓缓启动，她看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古镇思绪万千。 “还没吃晚饭吧？” 陆昭昭回头，段驰给他递来了一样东西。 “别人送的，很好吃，你尝尝。” 盒子里装着精美的小点心，粉色的丝带缠绕着纸盒，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点头接过，道了一声谢谢。 她一点点解开丝带，打开盒子的时候，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饼干出了神。 段驰瞅她一眼，吐槽，“我就吃了一两个，不是剩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吃呢！你这还介意上了？！” 陆昭昭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想起刘娇，也不知道她走了没有。” “还没走呢，袁秋阳是袁家的宝贝儿子，她不脱层皮可别想离开这里。” 青城山下许多当地人都是少数民族，他们民风彪悍，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你说她怎么想的，直接把和袁秋阳那点事儿交代了，不就好了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装起了仗义？” “不是她不想交代，是她不敢。” “哦？怎么说？你知道点什么内部消息么？” 陆昭昭拿起一块饼干，吃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内部消息算不上，你就看警方这么着急结案的样子，就知道上面给了压力。” “而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就算刘娇把那份协议拿出来，他们会信么？他们能认么，刘娇……又还能活么？” “你这说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我怎么好像听懂了，又没懂？喂，姐们儿能说明白点吗？” 陆昭昭将手中那块只咬了一口的饼干又放了回去。 随后对着段驰笑道，“不如，你再把这盒饼干包起来吧。” 段驰眉头紧蹙，迅速转头扫她一眼，更懵了，“你怎么西说一点东说一点的？” “包饼干干嘛？你不吃了？你……”说着说着，他又垂眸看了一眼那盒饼干，他看到了被解开的，放在一旁的粉色丝带。 然后，一脚刹车踩下，车停在了悬崖边。 这个位置很危险，要是刹车再晚一点他们就冲出了悬崖。 大晚上的，开山路，可不是一般人敢的。 而车内二人静默了一会儿后。 段驰转身，伸出手，将饼干盒子关上再拾起那条粉色的丝带，开始展现他的捆绑技巧。 修长的手指拧着漂亮的丝带，迅速翻动，不过片刻，那个漂亮的，独特的绳结就再次展现在陆昭昭的眼前。 上一次看到它，还是在那个洗手间里。 它绑着死去的何家伟。 车内二人，同时间，一点点慢慢抬起眸，看向对方。 深夜的山路悬崖边，一眼看去没有人烟，只有危险又迷人的风景。 段驰笑着，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原本就充满着阴气的那张脸，在此刻更是阴气森森。 他意味深长，“我是S，专业的。” 第188章 他就是凶手！ 那个时候，他们在同一个网站写小说，在一个有近两千人的作者群里。 当时，有某个正义的大神出来喷他们这些歪门邪道的作者，段驰站了出来，和他硬刚。 在那个作者群里，有在金字塔顶端的大神，有小有名气的小神，还有不温不火，不上不下的中间徘徊的作者，更多的是默默无闻的扑街。 段驰属于文不火，但人在群里非常火的那类型，有人喜欢他，也有人早就看不惯他。 在这样的作者群里原本就关系微妙，再加上文人相轻的buff，时常都会爆发激烈的争吵。 而当初，段驰怼的是网站数一数二的大神。 没有人敢得罪大神，更多的人想要巴结大神。 再加上，大神原本就站在正义的那边。 于是，慢慢地从段驰与大神的1v1，变成了1vN， 平日里与他聊得火热的作者们，大多选择了隐身，更有甚者开始对他表面劝阻，实则阴阳怪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不温不火不上不下的小作者站出来了。 她，就是陆昭昭。 过程很激烈，后来还牵扯到了粉丝圈，牵扯到了编辑和网站。 最后的结果是，段驰与陆昭昭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们两人多部作品被禁，被作者，被编辑排挤。 最后的结果是，二人纷纷离开了那个网站，换了一个马甲，投靠其他网站去了。 走的时候段驰还说，等他火了之后，等他站在山巅后，他一定要把那个网站和那个作者给弄黄了。 在当时看来，这无非是痴人说梦。 毕竟他们二人和那个大神相比什么都不是。 他们二人，都是写着各种擦边的小作者，永远都在和审核编辑斗智斗勇，永远都在担忧自己的小说什么时候会被404。 再后来，他们辗转了无数的网站，从最开始还彼此一起讨论去哪个网站，一起去同一个网站奋斗，到最后各奔东西，联络也就越来越少了。 不过，他们真的都混出来了。 有实力的部分，也有运气的成分。 他们被排挤出来的网站，根本就不用等到段驰动手，这么多年来，小说网站竞争很大，除了龙头的那两个网站，没有常青树。 那个网站现在早已凉透了。 而那个作者也早已不如他们二人混得好了。 但这么久以来，陆昭昭从来不知道段驰还是一个戴着百达翡丽手表，开着保时捷的富二代。 陆昭昭一直以为她和段驰说好听点是知己难遇，说难听点是臭味相投。 段驰的小说比她好不了一点。 就在前年，他还有一本上百万在读的小说都被封了。 陆昭昭虽然没有他那么火，但陆昭昭早就收敛了。 可这个段驰仍然死性不改，还在用着各种各样的办法写着那些不能写的东西。 而如今看来，他不仅仅是写，他还真的在做。 “你是盛世秦皇的幕后老板吧？” 段驰抬手耸肩，表情默认。 “是你把袁秋阳介绍给何家伟的。” “袁秋阳欠我钱，他就是我的狗，当然要听我的话。” “还是你把刘娇介绍给袁秋阳形婚的？” “刘娇怀孕辞职，急需接盘侠，而袁秋阳又需要一个形婚妻子，他们各取所需，我做了一件好事呢。” “为什么要杀何家伟呢？” “我没杀他。” 陆昭昭看了一眼丝带的绳结。 “你不能凭这个就确定是我做的，你小说都这样断案？” “你认识沈西慕。” 他一脸懵，“？” “那天我只是让你上去查探他是不是在调查何家伟和袁秋阳的事，你却自作主张带他去了房间。” “他长得挺不错，我对他有意思很正常吧？” “段驰，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调查过你的喜好，你喜欢肌肉猛男，沈西慕不是那一挂。”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肌肉猛男吗？” 他靠回座位上，从兜里拿出烟点着，窗户缓缓落下，夜晚的凉风灌入车内。 他吐了一口烟圈，眼神随着烟雾飘散。 “我就喜欢凌虐那些看起来很强的人，看他们跪在脚下摇尾乞怜的样子，才更有征服欲。” “而那个沈西慕，我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硬茬，完全符合我的喜好，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你就用他绑你的方式去绑何家伟？” 那天，陆昭昭冲进房间，段驰被绑在床上，她替他松过绑。 那真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绳结，她只是给段驰松绑都出了一身汗。 所以她对那个绳结印象非常深刻。 所以在她看到何家伟身上的绳结时，第一时间怀疑过沈西慕。 但，沈西慕有不在扬的证明，并且何家伟身上的绳结绑得不如当天绑段驰的那么完美。 他在学，还没有学得很好，但够用了。 “身为一个绳艺师，身为一个非常厉害的S，你们不仅会绑，更会松绑，可那晚你却发现沈西慕的手法是你从未见识过的。” “那让你完全无法挣脱。” 就像何家伟一样。 从他尸体来看，他明显做过一系列的尝试和挣扎。 但段驰做不到的事，他同样也做不到。 “还有，还记得我当初让你去查的那两名惨死的孕妇吗？” “哦？” “你什么都给我说了，却唯独没有告诉我，她们曾经都在你的盛世秦皇工作过，为什么刻意隐瞒这一点呢？” “难不成……她们的死……也和你有关系？” 段驰的神情依然很平静，可他那只搭在窗外的手中夹着的香烟却迟迟忘了吸。 直到它燃至烟蒂，他才回过神来。 “段驰，你看过我那本被封禁的小说，我记得……曾经我们还一起讨论过里面的剧情。” “你说过，应该让那些女人更卑微，更低贱一点，这样才能让那个变态没那么可恶。” “这样还能让那个变态有一种伸张正义的感觉，你说过……最好那些女人都是人尽可夫的小姐，怀着不知是谁的野种，死得越惨，越能大快人心。” “可是段驰，你的母亲就是小姐啊。” “陆昭昭！！你他妈活腻了是吧？！！！” 第189章 两极反转！ 陆昭昭迅速按下座椅按钮，座椅瞬间倒了下去，让扑来的段驰有些措手不及。 同一时间陆昭昭迅速抬腿，膝盖狠狠地顶上了男人敏感部位，他痛得低呼一声，在他失去战斗力的瞬间，陆昭昭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骚包红的跑车在夜色里，在悬崖上猛烈晃动着，不过片刻的功夫，陆昭昭就把段驰死死地压在了她的座位上！ 随后“咔嗒”一声脆响，段驰原本想伸出去的手被冰冷的东西给阻截了！ 他垂眸一看，竟然是一把手铐！ 这手铐他认识，还是他的！ 他是S，喜欢束缚，车内有这些东西非常正常，只是他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被陆昭昭给顺走了！ “陆昭昭！！老子把你当朋友，你就这样对我的？！！” “那我的朋友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呢？” 说着陆昭昭把手伸入他的裤兜，从裤兜里掏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烟，有套套，有车钥匙，就是没有手机。 “你手机呢？” “在老子裤裆里。” 陆昭昭听后毫不犹豫地下手，下手还特重…… 随后就听闻一声惊呼，划破了沉静的夜空。 再然后，“哪里？” 段驰脸色惨白，被痛得头晕目眩，直喘粗气。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在你的菊……” “陆昭昭！！你他妈纯变态！！放开老子！！老子给你拿！！！” 刚说完，一个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脸上。 “不会用尊称么？脾气这么大干嘛？还分不清局势？” “老……” 又一耳光，“啪！！” “你他……” 再一耳光，“啪！！！” 紧接着又是几个耳光，力道极重，把他打得东西南北都快分不清了。 眼看着又一个耳光即将落下时…… “错了错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尊称。” “啥？？” 手刚抬起。 “姐姐，妈妈，主人？？？尊称很多，您告诉我您喜欢哪一个啊？！！” “哪里？” 他一个眼神过去，陆昭昭立即打开车座旁的盖子，拿出他的手机。 “密码。” “我生日。” “说数字！” “就是今天啊！我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 陆昭昭输入数字，手机成功打开了。 她翻了一通，原本也没打算这种做得如此干净的犯罪嫌疑人能留下什么线索。 但她还是找到了一个最为关键的—— “你有沈西慕联系方式？” “就是那天加的，你看日期！” “我说的可不是微信，是这个……” 说罢，她把手机翻过来拿给他看，他一看就呆住了。 段驰有沈西慕的邮箱。 国外的邮箱。 虽然往来信件都被删除了，但这个软件有一个特点，只要曾经联系过，再次发邮件时，只要输入开头的几个字母，下拉框里就会出现完整的邮箱地址。 “怎么？我们的段公子钓鱼的时候还要加别人国外的秘密邮箱吗？” “我乐意不行吗？！” “你那天和沈西慕在房间里还谈了其他的事，对吧？” “陆昭昭，你要觉得那些孕妇是我杀的，何家伟也是我杀的，你可以去告我，你可以让法律来制裁我！” “可段公子不喜欢用法律制裁罪犯呢。” 就像他的小说，他最喜欢的就是以暴制暴，以恶制恶。 “对付段公子，当然要用你最喜欢的方式。” 话音刚落又是“咔哒”一声。 下一秒，两极反转…… 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抵在了陆昭昭的脑门儿。 眼前的男人，得意地笑了，“一个优秀的Dom，不仅可以自己解绑，任何束缚工具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了如指掌。” 他竟然自己解开了手铐的锁。 刚才被束缚住的手，此时正握着手枪，抵在了她的脑门儿上。 “起来。” 陆昭昭起身。 “出去。” 她打开车门，慢慢走了出去。 段驰紧随其后，也下了车。 他站到她的身后，枪抵在她的腰间，命令她举起手来。 “走过去。” 他指引陆昭昭，走到了悬崖边。 冷风呼呼地吹，头顶的乌云压下。 她站在悬崖边，背对着段驰，面对着万丈深渊。 “你分析得不错，但全都是逻辑推理，没有任何证据，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所以，那些孕妇都是你杀的么？” 听后，他大笑了几声，笑声被风吹散，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之中。 “我亲爱的陆昭昭小姐，这都是我送你的礼物啊，喜欢么？”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实在是想不到能送你点什么见面礼比较好。” “你不是喜欢这种凶杀案么？但我都说了，你选的被害人角色不太好。” “你看看我选的，那些女人都是最低贱的货色，他们下海这么多年，什么肮脏的事情没做过？” “上岸后就想找个老实人嫁了，老实人惹她们了吗？老实人得罪谁了？” “而那些未出世的孩子，我是在救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谁想一出世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就背着野种的名称生活一辈子？谁想一出世就地狱开局呢？” “何家伟，也是你杀的？你怎么杀的他？” 听到此，他又笑了。 笑的比刚才更加的疯狂。 “要让我给你情景再现一下么？” 抵在腰间的枪又用力地往前怼了怼。 “你很聪明，但如果你真的聪明，又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地方和我摊牌？不怕死么？” “从这里跳下去，还是被我用枪打爆你的头？” 陆昭昭一愣。 见她在思考，段驰又提醒道，“这下面很多树，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被抢打爆头，你可没有办法利用你的聪明才智求生了。” 原来如此。 要杀死何家伟的方法很简单。 就像现在。 段驰只需要用什么手段来威胁何家伟，是甘愿给他做一次M，还是直接死掉。 多简单的选择？ 何家伟也是一个厉害的Dom，在这上面他很自信，他以为自己可以成功的解绑，能够成功的逃离束缚。 结果…… 如果她从这里跳下去死了，那么定性也是意外身亡。 陆昭昭缓缓转过身，面向他。 “在做选择之前，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你说。” 陆昭昭对他扬起唇角，笑了，“生日快乐。” 段驰一怔，但仅仅只是几秒，情绪又略有激动起来。 “你他妈别以为给我说这些我就会放过你！！” “我当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杀人犯的身上。” “还有，你刚刚不是说我没有证据吗？”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录音笔。 按下录音笔后，里面传出段驰的声音。 他猛然一惊，紧接着忽然一样东西从远处飞来，精准地扎入了他的后脖子。 他想要扣动扳机，可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手枪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随之倒下。 在晕倒之前，他都还震惊地盯着眼前站在悬崖边，美得放肆的女人。 远方的黑暗处，陈宣泽立即跑了出来，来到陆昭昭身边，替她披上外套。 “陆小姐，您没事吧？” 陆昭昭摇了摇头，收好录音笔，“没有证据，可以制造证据啊，段公子真是大意了呢～” 第190章 又遇巨大险情！ 自从陆昭昭到了融城，陈宣泽就一直没有露面，是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段时间，他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调查过段驰。 “盛世秦皇有一个地下俱乐部，是由段驰创立的字母圈，这个圈子玩儿得非常花，经常都会有人因为意外死在床上。” “俱乐部里的M除了一些小部分真有这个爱好的以外，大部分都是被威胁恐吓或者拐卖来的。” “而在这个圈子里出名的Dom不多，何家伟算是一个，但很有意思的是，这个圈里每每出一个手法好，有威望的Dom后，不久就会因意外身亡。” “死法都与何家伟很像，这些高高在上的支配者，怎么可能脑袋突然发抽心甘情愿去做一个M，最后还都死在这个上面？” 陆昭昭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段驰。 他说过，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凌虐起来越有成就感。 所以，那个俱乐部表面上是为有这个爱好的人提供欢愉的扬所，实际上很可能就是段驰一个人的猎扬。 他花费了大量的心思和金钱，养着里面的每一个人。 在那个圈子里，这些人都有自己的标签。 S，施虐者。 M，受虐者。 Dom，支配者。 Sub，服从者。 不论是从K1到K9。 还是从Brat到Trainer。 这些人，在段驰眼里都只有一个身份。 全部，都是供他娱乐，满足变态心理的猎物。 而那些死亡的孕妇，或许真的只是他计划之外的娱乐项目。 自从陆昭昭去了融城，这两起骇人听闻的案子才发生。 这的的确确像是段驰送给她的“礼物”，但这一系列的事，陆昭昭觉得沈西慕一定有引导的作用。 不论是通过梦境，还是邮件，或者那天晚上他们二人独处房间里谈论了什么也好。 他们一定达成了某种共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把他交出去吗？” “这人还有点背景，我担心仅仅靠一个录音，不足以将他绳之以法。” 陈宣泽也是亡命之徒，他见惯了强权，也十分了解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更何况，在他的调查来看，段驰的背景不一般。 他能在融城开着一个那样的会所，创办了一个那样的俱乐部，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绝对有他的门路。 见陆昭昭犹豫不决，他提议道，“不如就把他扔下去算了。” 这大晚上的，荒山野岭，四下无人。 他的车原本就开到悬崖边，在这样的黑夜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听到这个建议后，陆昭昭抬眸看向了他。 陈宣泽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由得挠了挠头。 “那个……我、我开个玩笑，哈哈哈哈哈哈……这种杀人抛尸的事儿咱们可不兴干！” 那些年，他干得还真不少。 只是自从跟了陆昭昭之后，日子好过了很多，再也不用做那种刀口舔血的事了。 陆昭昭抬头看了看天，又垂头看了看悬崖。 天上乌云压抑得很，可雨却一直没有下下来，悬崖边时不时就有石头滚入深渊。 过了一会儿，陆昭昭总算开口，“有点不对劲。” “啊？？？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是您都没想到的么？！” 在陈宣泽这里，陆昭昭的存在近乎于神。 虽然她只是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是她带给他的震撼，远远高于那些战扬上的亡命之徒。 他永远记得，在那座小岛上，陆昭昭用慈悲的眼神看着他这个恶徒，对他说出—— “你就当，我是上帝派来拯救你的。” 他信了。 还有那句—— “你今晚要是走出了这个门，就没人能够救你了。” 他也信了。 好在他信了。 所以，他的同伴都死了，他却从那座小岛上活了下来。 所以，他上岸了，他见到了他的奶奶，他的奶奶还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这一切都是陆昭昭给的。 他更见识过陆昭昭的手段，她看见一具尸体都能说出一个故事。 她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所以，当陆昭昭说出这话后，他有些慌了。 还有什么是她都没有想到，都漏掉了的吗？ 然而，就在这时，大地在猝不及防的瞬间发出了低吼，那声音无比沉雄，仿佛来自远古的巨兽在岩石深处翻身。 脚下的土地随即开始抽搐，猛烈的摇晃了起来！ 时至今日，陆昭昭已经经历过无数扬面宏大的天灾。 泥石流、海难…… 对于这一系列的事件她似乎都有了一种预感。 所以，在第一时间她就反应了过来，她对着陈宣泽大喊道—— “是地震！赶紧背着他逃！！” “是、是的陆小姐！！” 然而，在地震面前想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仅仅跑了几步之后，脚下的路就开始猛烈抖动、摇晃了起来。 “趴下！！” 他们骤然趴在地上，四肢紧紧贴在地面，手指紧紧抠进那层薄薄的草皮泥里。 大地就像在他们身下的活物一般，正在蠕动，岩石轰然作响，仿佛掩埋在地下的猛兽正在用力挣脱枷锁，意图撕裂这安宁的荒山！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撕裂声在陆昭昭耳边炸开！ 她立即抬头，发现就在她面前几步之遥的山壁，如同被巨斧凶狠地被劈开了！ 边缘的岩石正在寸寸剥落、崩裂，随着段驰那辆跑车一起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陆昭昭一眼锁住了稍远处那棵扎根于岩石缝里的老松。 它虬枝盘曲，在狂风中顽强摇曳。 这是陆昭昭视野里唯一的生路！ “陈宣泽！看见那棵树了么？！” 他随着陆昭昭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 “跳过去，抓着它！” “是！！” 陆昭昭的命令他自然会遵从，而他的身手也是极好的。 他把昏迷中的段驰紧紧绑在背后稳定住。 再瞅准时机，一个猛扑，扑了过去，顺利地拽住了老松的枝条！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发现了什么…… 他大惊失色，“陆小姐！！您怎么办？！！” 第191章 与天斗其乐融融 而这根枝条承受着他和段驰的体重都已经摇摇欲坠！ 陆昭昭大喊道，“你左上方！试试能不能够到！！” 随着陆昭昭的提示，陈宣泽抬头看上去，他咬紧牙关，没有回复陆昭昭的话。 不管能不能够到，他也必须跳上去！ 哪怕他和背后的这个杀人狂魔一起坠入了深渊，也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双手向上一跃！ 粗糙的树皮狠狠刮过他的手掌，剧痛中，他死命抠住了一根虬结的树枝！ 成功了！！ 他垂头去看陆昭昭时，她也已经成功地抓住了树枝，只是陆昭昭的指甲很长，在奋力抓住树枝的时候，指甲断裂，鲜血涌出。 看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替陆昭昭疼。 但陆昭昭不管不顾，顺着树枝往上，用双手紧紧抱住了树干！ 他们双脚悬空，深渊在下方咆哮，卷起冰冷的涡流。 他们死死攥着救命的树枝，就像溺水者死死抱住浮木，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惨白。 松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每一根枝条都在发出让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投入下方的万丈深渊！ 而刚刚他们所在的悬崖，早已彻底断裂，什么都不剩了。 他们不禁紧闭着双眼，身体悬于天地之间，每一次呼吸都是小心翼翼，每一次松枝的呻吟都如同地狱传来的召唤。 深渊之寒彻骨，崖壁的断裂声仍在不远处此起彼伏。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颤动变小了，周围的一切在慢慢趋于平静。 有几滴冰凉的雨滴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在经过一系列的“重塑”之后，陆昭昭诧异的发现，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被开出了一个小小的山洞。 “陈宣泽！！去那边！！” 他们借着手中摇摇欲坠的松枝，用脚蹬在崖壁上借力，成功地荡到了山洞里。 山洞不大，但足够他们三人暂时容身。 就在他们刚进山洞不久，那棵老松最终也坠入了悬崖。 就像，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安心离开了。 陈宣泽看着坠入悬崖的老松发了一会儿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 “陆小姐，你真的好厉害，你竟然连这些都看透了？？” 这个时候的他，看陆昭昭的眼神已经从尊敬变成了崇拜。 她不仅感受到了地震，还总能在最紧要的关头替他们寻找出一线生机。 “我觉得以后我不能叫你陆小姐了，我得叫你女神！” 这个“女神”可不是那些臭男人嘴里的“女神”这是正儿八经的神啊！ 然而，他的女神却对他说了句，“抱歉，让你经历这么危险的事。” 他立即摇头，“要不是你，我还在和那些亡命之徒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呢！” “遇到了我后，你会发现你的敌人从人变成了天。” “啊？？？”他不懂。 陆昭昭苦笑，伸手指着天空，“它。” 她倒是发现了，这东西，总是想方设法的要杀她。 几十年难遇的泥石流，她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海难，她遇到了；而这扬地震看起来更是来势汹汹。 陈宣泽慢慢琢磨，慢慢品。 品着品着眼神大亮，“我懂了！这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和人斗算什么啊？！和天斗其乐融融啊！！！” 他还越说越兴奋，“陆女神，你太酷了！请收下我的膝盖！！” 他还真想跪，不过他发现了陆昭昭手上的血迹，想起了什么，“女神，你受伤了！没事吧？” 陆昭昭正在用纸擦着她手指上的鲜血，惋惜的看着自己刚做不久的美甲。 疼是疼了点，但和命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她摇了摇头，擦净了血后看向昏迷不醒的段驰。 “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再想办法离开这里，这个男人特别狡猾，你千万注意。” 陈宣泽挺起胸脯，“放心吧，我了解他。你先休息，放心交给我！” 地震之后的天地格外的寂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陈宣泽坐在山洞口，时不时抬头看看天，垂眸看看深渊。 但他的余光一直锁定在段驰的身上。 所以，在那个男人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察觉了。 但他静默地等了一会儿，不动声色。 他拿出枪——从段驰身上收来的那支。拿在手上，用衣服轻轻地擦拭着枪管。 擦着擦着，那把枪转手就抵住了他对面的段驰脑门儿上。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段驰虽然醒了，但他一直没有睁开眼，只是眼皮偶尔在动。 感受到抵在头上的枪口，他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开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陈宣泽长得就不像个好人，再加上他那满身的龙纹纹身，就连脖子上和侧脸都有，看起来诡异得很。 “大哥，您这纹身好看啊，在哪儿纹的？” 陈宣泽默默盯着他，没回答。 段驰立即赔上笑脸，可在他打量完周围的环境以后，笑容又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我们这是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他想站起身具体观察，可额头上的枪立即又用力怼了怼，怼得他脑门儿疼，他连忙乖乖坐好，举起双手。 陈宣泽，“地震了，九死一生。” 段驰的双眼慢慢睁大。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个地方虽然时常发生地震，也不算太过稀奇的事，可从眼前这个环境来看，此次可不是一般的地震。 “要不是陆女神心善，你早就和你那辆车一起坠入悬崖尸骨无存了。” 笑容再次回到段驰脸上，他不停地点头，满脸认同，“谢谢你们没有抛弃我。” 陈宣泽冷哼了一声。 段驰继续，“大哥，您和陆昭昭是什么关系啊？” 陈宣泽虽然没有回答，但段驰从陈宣泽这一身的气质，和拿枪的手法来看。 一看就是久经沙扬的。 不是保镖就是杀手。 于是，他又问道，“她给您多少钱？” 再补充，“我给您双倍？”顿了顿，“不，十倍，不管她给您多少我都出十倍的价格，您看怎么样？！” 听闻此，陈宣泽的神情略有松动，后又收起了怼在段驰脑门儿的枪，继续拿在手里轻轻擦拭着枪管。 见此情况，段驰把举起的双手放了下去，转头看向山洞里，看向靠在崖壁休息的陆昭昭。 他刚起身，欲要靠近。 “嗯？” 他一愣，垂眸看向坐在洞口的陈宣泽。 枪又举了起来，对着他。 “大哥，咱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 “你他妈出一百倍都没用，回去蹲下。” 段驰，“……” 没法，他只能乖乖地蹲了回去。 “对着墙，抱着头，别动。” 他如实照做。 蹲了许久，他脚都蹲麻了，这样的姿势不仅无法搞小动作，视线范围也很窄，他完全不知道身后的陈宣泽在干嘛。 “那个……大哥，我脚蹲麻了。” “那就跪着。” “……” 又一会儿，他的脚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勉强跪在了那里，面壁思过。 又过了许久。 “大哥，我跪也跪不住了，您看……” “那就趴着，像狗那样。” “……” “把屁股撅起来。” “……”妈的，陆昭昭的人和陆昭昭一样变态！！！ 第192章 帮你把她按住 段驰玩儿的那些，他一样门儿清。 当初和他一起的那两个兄弟，一个喜欢玩儿孕妇，一个喜欢玩儿男人，什么样的扬面他没见过？ 所以，当陆昭昭醒来的时候，段驰已经被陈宣泽训得服服帖帖的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要听话了许多。 “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看着他。” 陈宣泽连忙摆了摆手，“几天几夜不睡觉对我来说太正常了，你不用管我。” 段驰这人诡计多端，他女神又这么仁慈，他可不放心让陆昭昭一个人看着他！ 陆昭昭没做过多纠结，起身来到山洞口，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地震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黑暗像实体一般沉沉的从四面八方压来，目光所及全是巨大、沉默、带着锋利棱角的阴影，如同蛰伏在他们周围的野兽。 陆昭昭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贴在冰冷的洞壁上，她放缓呼吸，屏息凝神，用全身的感官去捕捉周围的一切。 山洞内一片死寂，没有水流声，也没有岩石持续崩落的声音。 这意味着，他们暂时安全。 但这安全脆弱得如同蛛丝，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支离破碎。 她竖起耳朵，捕捉着洞外世界的微弱回响。 风声掠过断崖的呜鸣；雨声洒在残破大地的哭诉；远处不知名鸟类的惊慌啼叫…… 就是没有人类的呼喊。 就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幸存者。 段驰看了陆昭昭半天，终是忍不住了，“她在干嘛？” 话刚说完，一个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女神思考的时候给老子保持安静！！” 段驰揉着头，乖乖闭嘴。 又过了一会儿，陆昭昭终于说话了，“你们都没受伤吧？” 陈宣泽立即回，“我没事！” 段驰原本想说点什么，可一眼瞅到陈宣泽警告的眼神后，也只能说，“没事。” 陆昭昭睁开眼，拿起放在一旁的包。 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半瓶矿泉水、多功能军刀、一卷绳子，最为亮眼的就是那个包装得极其精美的饼干。 段驰一看，在心里骂娘。 这娘们儿包里的东西除了那瓶矿泉水都是他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顺的！ “这些食物我们撑不了多久，这里又余震不断，得想办法出去。” 段驰看着陆昭昭那瓶水，狂咽唾沫，挣扎了半晌后，还是说了，“昭昭……那个啥，我很口渴，能喝……你又打我干什么？！！” “那是你能喝的吗？！口渴喝自己的尿去！！” “我渴得尿都没了！！” “那你等等，等老子一会儿给你尿！” 段驰，“……” 陆昭昭没有搭理他们，她抬起了头，看向上方的某一处，“那里有空气流通，或许可以出去。” 说着，她随手将那半瓶矿泉水扔给了段驰。 段驰忙不迭地接过，刚扭开瓶盖就听见陈宣泽又说了句，“只能喝一口，喝多了老子把你屎打出来！” 段驰咬了咬牙，听话的只喝了一口。 随后意犹未尽地拧上瓶盖，递给了陈宣泽。 他看出来了，这男人看他不爽，他一定会找机会收拾他的，所以他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只能乖乖听话。 陈宣泽拿回矿泉水瓶后，笑着递给了陆昭昭，还是弯着腰，双手奉上的。 段驰白了他一眼，低声吐槽，“舔狗。” 可也不知道是吐槽声音太大，还是陈宣泽耳朵太尖，被他给听见了。 于是，陈宣泽回头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揍。 陆昭昭没有搭理这两个男人的弯弯绕绕，一直抬着头在研究着头顶上方岩石堆砌中的缝隙。 “陈宣泽，你过来……” 有了陆昭昭的话，段驰终于不用再挨揍了。 陆昭昭把陈宣泽叫了过去，吩咐他做事。 得令后的陈宣泽，又回来吩咐段驰配合。 最后，段驰给陈宣泽做上了垫脚的，让他踩在了自己肩膀上。 段驰的身高接近一米九，他比陈宣泽高了一些，但身体素质远远没有陈宣泽好，被他踩在脚下没一会儿就双腿发软，不停地抖。 “你他妈能保持不动吗？！” “你、你……我……我能歇会儿吗？” “怎么？！这就不行了？！！” 虽然男人不能说不行，可他是真的不行了。 再踩下去，他要垮了。 他哭丧着脸，“我没吃饭，又饿又渴，还……” “你他妈就是个细狗！！”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吃过这么多的苦！ 所以所剩不多的反骨和尊严又开始叫嚣了，“你有本事，让我在上面啊？我看你是不是细狗！” 然而，叛逆的代价很大。 话音刚落，陈宣泽直接跳了下来，一把反扣住他的手，把他压在地上，左脸紧紧贴着冰冷而粗糙的地面。 头上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地抽，把他发型打乱了，把他人都打晕了。 “老子能是细狗？知道道上的人怎么称呼我的吗？！” “江湖人称，黑龙！！” 段驰又不行了，“陆昭昭！！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样对我的？！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打我？！！” “你用什么语气和女神说话呢？！！啊？！信不信老子把你嘴堵住！！” 说着，他还真就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往段驰嘴里塞。 他被按在地上，不停挣扎，又挣扎无果，嘴里一口接着一口的泥土，让他作呕，却又吐不出来。 最后只能不停地在喉咙里发出“我错了”之类的求饶声。 好一会儿后，陆昭昭才摆了摆手，“赶紧去忙，别浪费时间了。” 陈宣泽立即换了个嘴脸，冲陆昭昭笑了笑，站起身后再把段驰拉了起来，还特友好的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段驰想把嘴里的吐出来，但…… “含着，敢吐，下次塞进去的就是屎了。” 段驰，“……”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男人说不定和他也是同类。 经过了他们二人一夜的努力之后，头上终于被掏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 清晨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洞口洒了进来，陆昭昭站在洞口下，仰头往上看，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着她迷人的身线，看得一旁的两个男人，一时间都有些失了神。 段驰率先回过神来，看到一旁看陆昭昭看得傻眼的陈宣泽。 他笑了笑，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小声说道，“你喜欢她？那多简单，我帮你啊？” 陈宣泽回头看他，眯了眯眼。 他见有戏，继续说道，“我帮你把她给按住。” 第193章 留下做媳妇 他静静盯着他，虽然这一夜过来陈宣泽一直都对他非常暴力，可还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看得他后背发凉，悔不当初。 想要收回那些话，却被他盯得直发毛。 这是要刀了他的眼神。 而他的手也已经慢慢来到了腰间，那里放着枪。 好在，就这时…… “陈宣泽。” 陆昭昭在叫他了。 他没有立即回应，继续沉默了两秒后，将手从腰间放下，还盯着段驰，回陆昭昭，“来了。” 离开时，他低声警告了他一句话，“你小子给我小心点。” 陈宣泽在陆昭昭面前蹲下，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让陆昭昭踩在他的肩膀。 “女神，你小心点啊。” 他用手死死地固定住陆昭昭踩在他肩膀上的脚。 一边关注着陆昭昭，一边提防着段驰。 那小心翼翼又细心的样子，和他在面对段驰面前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终于，他把陆昭昭送了出去。 随后冲段驰扬了扬下巴，冷声吩咐，“过来。” 他照做。 “蹲下。” 他照做。 反正也被他踩了整整一夜了。 待陈宣泽出去后，段驰用绳子绑住自己，再把绳子的另一端扔给洞外的陈宣泽。 陈宣泽将他给拉出了洞口。 三人总算离开了那个随时都可能在余震中坍塌的洞穴。 只是，外面的情况仍然十分艰巨。 这里原本就在大山之中一眼过去都看不到一个人，经过那扬恐怖的地震之后，就连原本的地貌都有了改变。 他们三个都不是本地人，这个时候更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了。 他们在山里走了整整一天，也都没有任何进展。 倒是彼此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他们找了个地方歇下，分了分所剩无几的饼干。 段驰二话没说，大口大口地将饼干吃进了肚子，显然已经饿急了。 陈宣泽则看着手中的东西，刚转手把饼干递给陆昭昭的时候，陆昭昭就阻止了他。 “客气什么？这个地方虽然有些荒凉，但有山泉，饮用水不成问题了，我估计也有野味，先把这不好的吃了，到时候可以打猎呢。” 哪里来的猎物？ 这一路而来，他都在注意，说不定那些小动物都被埋在了悬崖下。 “我饿惯了的，陆小姐。”他把饼干放回盒子里，起身走到篝火旁坐下，继续为火里添柴。 陆昭昭看着他。 在她的原文中对于陈宣泽这个人物，她并没有用太多笔墨。 反正，只是一个单元故事的炮灰而已，早就死在了那座小岛上。 段驰也悄悄地瞅着他们二人，这次学乖了，只敢在心里吐槽—— “哪里来的亡命之徒，还玩儿起了纯爱？傻缺。” 这一晚，陈宣泽依旧没睡。 大山之中，气温极低，他守着篝火，守着段驰，守着陆昭昭。 见他们都睡着了之后，脱下外套，轻轻地搭在陆昭昭的身上。 他外套很保暖，只是脱掉外套后，里面就只剩下一件短袖了。 清晨时分，他们三人同时被一个声音惊醒。 在这种环境里所有人都不可能睡得太死，特别是当这一阵如同“天籁”的声音传来时，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屏住呼吸静静聆听。 大家彼此交换眼神后，同时起身，朝同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是羊叫声！ 有肉吃了！！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只羊正站在山崖缝隙中吃草。 三人同时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陈宣泽掏出手枪，当距离合适的时候，他迅速扣动扳机！ 随着“砰”地一声响，子弹精准地打中了羊的身体，它应声倒下，挣扎了几下后，从山缝里直直摔了下来。 “大哥枪法挺准啊！我就知道你是高手！” 屋檐下的段驰也已经学会了阿谀奉承，他主动跑过去，查看羊的尸体。 就在他兴冲冲地抱着羊往回跑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站住！别动！！” 几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三个人高马大的少数民族正端着三把猎枪直直地对着他们！ 好不容易看到了人，原本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可这三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段驰立即扔下怀里的羊，举起双手，唯唯诺诺，“三位大哥，我们是地震的幸存者，被困在这个山里，实在是又冷又饿，这个……” 他指了指地上的羊，“这羊是你们养的么？” 他们用当地话交流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到他们很生气。 一会儿后，其中一个男人站出来，用蹩脚的普通话对他们说道，“这是我们养的羊！” 段驰连忙点头哈腰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赔，我给你们赔钱可以吗？” 他在兜里一顿掏，好在他有带现金的习惯。 可那位当地人立即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十万。” “哈？？？？”他把兜掏穿也掏不出这么多钱啊！ 见他不给，那人又立即端起枪，“这是我们家最尊贵的羊，有姓的，还是母的，能下崽的！必须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段驰扶额，早就听说这些刁民的可怕，无奈，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刚准备摘，那个人又把枪指向了陆昭昭。 “或者，她留下来给我们当媳妇儿！！” 段驰一顿，又把表给戴好，嘴角有强压不下的笑意。 这主意好，这大哥牛逼。 陈宣泽站到陆昭昭面前，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枪。 这把枪里还有五发子弹。 对面只有三人，足够了。 虽然他们三个人手里都有猎枪，可这种猎枪的准头远远不如他手里的这把手枪。 只要他够快…… 就在他合计着要怎么迅速解决战斗时，陆昭昭伸手拦在了他的身前。 笑着走了出来，“三位大哥，你们认识无为道长吗？” 几人一听，面面相觑。 陆昭昭从怀里拿出之前无为道长给她和沈西慕的木牌——对面三个男人胸前也戴着同样的。 他们又开始用家乡话交流。 这次交流了好一会儿。 那个男人又说道，“五万！不能再少了！” 陆昭昭笑着点头，“段驰。” 他紧紧捂着手腕上的表。 “给他们。” 第194章 雪夜噩梦来袭 很多地方全都被摧毁了，无数生灵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中。 陆昭昭一行人跟着那三个当地人下了山，得知他们也已经被困在了草原上。 不过，这个地方是他们放羊放牛居住的，搭建了三个帐篷，并且除了陆昭昭以外，他们还救下了好几个幸存者。 但，这些幸存者们看起来都过得不太好。 他们被安排在一个帐篷之中，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一进去一股压抑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夜晚降临，帐篷里升起了篝火，陆昭昭坐在角落里，默默啃着牧民刚刚给她的风干牛肉。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段驰，牙齿都快咬废了都咬不下来一块儿肉。 他一边揉着牙，一边小声吐槽，“我的表两百多万，就给吃这？” 哪怕只是这一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牛肉，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陆昭昭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帐篷里的幸存者们身上都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想必都被那几个牧民给收走了。 而拿不出值钱东西的人，自然就没有饭吃。 陆昭昭从包里把那个笔记本拿了出来，放在膝盖上摊开，一页页的翻动着。 每一页都是一片空白，直到翻到最后的那几页才有字迹。 然而，陆昭昭看着看着，就觉得眼前的字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才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劳累眼花，她揉了揉眼睛，再把目光放上去时，诧异的发现那些字正在一个一个地消失。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欲要抓住一点什么，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它们变得越来越淡，直到彻底消失。 她慌乱地又往后翻了翻，和之前一样，才开始是模糊，后变淡再消失。 她一路翻到了最后一页，笔记本上的字就一路消失到了最后的一页。 最后的那个剧情也消失了。 刘娇出什么意外了吗？ 地震。 陆昭昭离开青城山的时候，刘娇还没走，青城山下一定也受到了地震的波及。 对了！ 还有苏晴，她们不会都死在了这扬地震中吧？ 思及此，陆昭昭整个人都麻木了。 直到夜晚的凉风吹动着帐篷，吹了进来，吹动着她手中的笔记本，纸页一张张的往回翻动，最后停在了最开始的那句引子上。 陆昭昭盯着看了半晌，越看越不对劲，她缓缓抬起头来，诧异的发现帐篷内一片狼藉，所有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地上散落着没有吃完的牛肉，和各种各样的垃圾。 她连忙起身，“陈宣泽？！段驰？！！” 她掀开门帘。 外面竟然下雪了。 她踏出帐篷，彻底陷入这扬暴风雪之中。 风仿若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出凄厉的咆哮声，就像有无数的冤魂被囚禁在无形的牢笼之中，用尽最后的力气撕扯着这片大地。 雪被狂风裹挟着，狂暴地横冲直撞，拍打在陆昭昭的脸上，就像是一片片冰刀。 她裹紧衣服，越往前走，脚下的积雪就越厚，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像彻底脱离了原本的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里。 她回头看了看，帐篷已经离它很远很远，在黑暗的环境中散发出微弱的光。 而那点微弱的光正在跳动，仿若随时都会被大风雪和黑暗淹没。 忽然，陆昭昭在洁白的雪地里发现了什么，她连忙跑过去一看—— 是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的白雪。 她走过去，将那人翻了一个身。 刹那之间吓得她连忙往后退了退。 这是……周星漫。 她手里握着一根针管，她脖子上有一道致命的伤口。 周星漫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自杀的。 很快，陆昭昭发现前面不远又有一具尸体。 刚走过去，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姐姐。 姐姐出车祸死的，身上有很多伤，尸体早已扭曲残破的没有人形。 陆昭昭不敢去看，立即撇开脸，可一转头，她又看见了…… 苏晴。 她的尸体更恐怖，她整个头都被砸得稀烂，脑浆混合着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出。 她再次收回视线，一转眼…… 是刘娇。 她立即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狂跳的心脏，和不断颤抖的身体。 是梦。 一定又在做梦了。 这些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 好冷。 她紧紧裹着衣服，深吸一口气，仿若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尸体。 越往前，尸体越多。 这次多了很多新面孔。 有那几个牧民，有那些幸存者，还有…… “段驰？！！” 段驰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他侧躺在雪地里，听到陆昭昭的声音后用手指了指前方。 “快……快去……” 风雪淹没了他的话，陆昭昭上前扶起了他。 原本虚弱无比的男人忽然爆发出了骇人的力量，一把就抓住了陆昭昭的手腕。 他张嘴，嘴里的鲜血就源源不断地涌出，“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咳……” “我想，但不是我……不是我……” 他似乎迫切地想要对陆昭昭说点什么，可他越是激动嘴里吐的血就越来越多。 不一会儿，他便彻底失去了力气。 他倒在陆昭昭的怀里，瞪大的双眼里没有了一丝生机。 紧接着，一声枪响从前方传了过来。 陆昭昭立即放下段驰的尸体，跑了过去。 那个地方正处于风雪的最中间，巨大狂暴的风雪让她的视线变得极其模糊。 “陈宣泽？！！！” 她看见他了。 他还没死，但他正在和某样东西做着抗争。 他紧紧握着枪，手中的枪一会儿指向前方，一会儿指向后方。 当他听到陆昭昭的声音后，立即调转头来，朝她跑。 他一边跑，一边挥手，一边奋力地说—— “快走！！快回去！！去没有风雪的地方！！！” 眼看着，他就要跑到自己的面前了。 突然！ 一把发亮的长剑从他后背刺穿了他的身体！ “唔～！” 他身体猛然顿住，他愣愣地垂下头盯着穿透胸膛的长剑。 这把剑陆昭昭在那三个牧民的帐篷里见过。 在陈宣泽身体倾斜时，陆昭昭透过他的肩膀看见了站在他身后握剑的男人。 男人正对她笑着，白皙的脸上满是鲜血。 他一把将剑抽回。 陈宣泽摔倒在地，白色的雪混着红色的血，一同飘散在风中…… “沈西慕？” 第195章 恶魔的信徒 那人将长剑收回，立在身侧，“是我啊妈咪。” 他的脸上露出了如同孩童般天真纯粹的笑容。 在这大雪纷飞之中，美得碍眼。 “谢谢妈咪放我自由。” 他伸展出双臂，随后又弯腰颔首，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放置胸口，对她行了一个绅士礼。 “这些都是我送给妈咪的礼物～希望您能平安度过这个难关。” 随后他的身影在风雪中晃动，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浅淡。 “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语毕，他彻底消失在这风雪之中。 陆昭昭一惊，整个人猛然一颤。 睁开眼时，她已经回到了那个帐篷里。 可，眼前仍然是一片狼藉。 没吃完的牛肉散落了一地，满地都是垃圾。 也同样没有一个人影。 只是…… 天，亮了。 陆昭昭起身，掀开门帘。 风雪都停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天空上挂着没有一丝温度的太阳。 梦醒了，可陆昭昭的心却更加沉重不安了起来。 她对着白茫茫的一片一声又一声地喊—— “喂？！！有人吗？！！” “喂？！！还有活人吗？！！” “陈宣泽？！！” “段驰！！！！”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就像整个世界，整片天地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一种强烈巨大的孤独感瞬间将她包裹着，无比窒息。 她身体瘫软，往旁一倒，堪堪扶住门框，就在她无比绝望之际，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以为你也死了！” 是段驰！ 竟然是段驰！ 紧接着，陈宣泽也出现了。 他们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在这高原地区剧烈的运动总能让人喘不上气，累得脸色惨白。 他们二人一人握着一把铲子。 陈宣泽说道，“他们全都死了。” 或许是经过太多震惊的事，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昭昭已经没有太多的表情。 段驰，“一夜之间，全都死干净了。”他指了指那白茫茫的一片。 “死在了雪地里，你说大晚上的，他们跑出去干嘛？” “陆昭昭你不是最擅长这些吗？去案发现扬看看，分析分析啊。” 陈宣泽没好气得把他拽回身后，解释道，“那些尸体我都看过了，都是被利器所伤，而且一招致命。” 说着他又拿出那把长剑，“有些伤口应该是这个东西造成的，但有些……” 他琢磨着，不知该怎么说。 段驰补充，“就像是被冰刀杀的，就像昨晚的大雪中还飘着很多刀……” 他闭着眼睛，在脑海中刻画当时的扬面，“那些人惶恐无助地走在风雪中，一不小心就有冰刀夹着飞雪划过他们的喉咙。” 段驰虽然不是正经的悬疑小说作者，但他也写过，对案发现扬的勘察也有一定的了解。 曾经他和陆昭昭还一起讨论过犯罪手法。 说着，他将手中的铲子往下一放，双手搭在上面，懒懒地继续，“那些刁民死了也好，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腕表也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 “而那些幸存者死了更好，就没人和我们抢食物了。我看了一下，这里的食物虽然难吃了点，可足够咱们维持上好久的了。” “再加上还有这么多的牛啊羊的，想在这生活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陆昭昭敛下眸。 这就是，司墨德口中说的礼物吗？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 就算原文所有的剧情都被破坏了，那也要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思及此，她抬眸看向二人，问道，“你们昨晚有做梦吗？”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迷茫地摇了摇头。 段驰回，“虽然没有做梦，但昨晚我们也睡得太死了吧？这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陈宣泽点头，“没错，我还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好过。” 陆昭昭，“这些人死得这么稀奇，你们真觉得是什么好事吗？” 段驰立即回应，“可他们死了，我们却没死，这是不是说明……不管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杀死的他们，那个东西都对咱们没有敌意，这怎么看，他都像在帮我们耶？” 陈宣泽无法反驳。 其实在他和段驰醒后，就已经做过一系列的分析和勘察了。 他们都一致认为，这些人一定是被超自然的某种力量杀死的。 因为，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么悄无声息，又这么完美。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一夜之间竟同时死了十几个人。 一招致命，除了这把剑，没有再找到任何符合伤口的凶器。 更何况，这个地方是个“孤岛”被大山环绕，地震之后所有的进出口全都被封闭了，而这方圆数十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人家。 怎么看，怎么想，都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 救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们，这次波及面这么广，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让那些人就这么曝尸荒野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段驰和陈宣泽就商量着挖坑。 坑挖得很大，两个男人忙活着把尸体掩埋起来，陆昭昭则坐在不远处的小山崖边眺望。 目所能及之处，白茫茫一片，的确是看不到其他人的踪迹。 所以，当整本书只剩下那句引子时，司墨德不仅获得了自由，他还获得了恶魔所有的力量。 他已经可以通过梦境来杀人了吗？ 可是，就算这样，也一定有人召唤了恶魔。 陆昭昭转头看向陈宣泽和段驰的方向。 尸体全都埋好了，他们还替这些死者立了一块碑。 忙活好一切，哪怕是在这冰天雪地里两个男人都累得一身汗。 他们就地而坐，段驰从怀里掏出烟，殷勤地给陈宣泽点上。 “大哥，你撒谎了吧？” 陈宣泽一愣。 段驰继续，“做梦了吧？” 陈宣泽转头看向坐在崖边的陆昭昭，狠狠吸了一口烟。 “你是不是也想杀他们？” 陈宣泽没说话，但眼神暗了下来，这个样子的他才像那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杀手。 “我能听懂他们这个地区的方言，我看你……也能听懂嘛。” 是的，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语言是他们这个行业非常重要的条件，他会很多国家语言，甚至是方言。 所以他们二人都听懂了。 那几个牧民根本不是看在无为道长的面子上松了口。 他们当着陆昭昭的面，用方言说着各种污言秽语，并且他们认定过不了几天陆昭昭为了吃的，就会乖乖听话，甘愿做任何事。 在这样的环境里，美貌就是灾难。 段驰仰头，看着天空，感叹道，“我梦到过他，不止一次了，他就像神灵一样，能听到我的祷告。” 第196章 他们是共犯 就在那座小岛上，他替陆昭昭保护昏迷不醒的男人，后来在船上那个男人告诉他…… 他叫司墨德。 然而，当这个名字被他喊出来之后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那条船上所有的人全都死了。 就像昨晚。 这件事，他知道，陆昭昭也知道。 这还是一件差点就被陆昭昭遗漏的事。 可经历了昨夜的一切后，当她坐在这个山崖俯瞰着眼前的一切时，她又忽然想了起来。 陈宣泽知道恶魔的名字，他还见识过恶魔的力量。 所以昨夜，会是他么？ 救援比他们想象的来得更快。 被困在此的第三天午后，他们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吃饭时，听见远方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 他们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抬头眺望声音传来的地方。 很快，几架直升机出现在他们眼前。 段驰立即向前跑，不停舞动着双手，大喊道，“救命！！！救命！！！这里有人！！” 这几天里，他们时不时就能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只是之前好几次直升机的目的地都不是这里，全都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但这次，直升机直直地向他们飞了过来。 段驰大喜过望，“是来找我们的！！他们是专门来救我们的！！” 一定是他爸爸派的人！ 等他回去了，他一定要把这几天里受的委屈全都还给他们！ 特别是那个陈宣泽！他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支配者！ 直升机降落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整齐地罗列着，一字排开。 “爸！！爸！！我在这里！！” 段驰用尽全身力气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得意的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陈宣泽和陆昭昭二人。 然而，从最后那架直升机里走出来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 他猛然停下脚步，愣在了原地。 是他。 他就知道那个男人不一般，可如今看来，这男人的气质怎么和梦中他见到的神明的气质一模一样？ 在梦里，他从未见过神明的脸，可他记得他的伟岸又坚毅不屈的身形。 他站在风雪之中，狂风吹动着他黑大衣的下摆，猎猎作响。 他立于天地之间，那样的挺拔，他迈动着脚步，踩着脚下的雪，款款而来。 白色的天地，衬托着一身黑的他。 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段驰不禁往旁退了退，垂下了头。 世间万物似乎都在躲避着他的锋芒。 陈宣泽也在静静地看着他。 在那座小岛上他见过他，后来作为陆昭昭的保镖，他也见过这个男人很多次。 而每一次见他，都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和震撼。 最终，他也低下了头，往后退去。 一时间，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所有人都成功隐去。 唯剩下陆昭昭和不断向她靠近的男人。 他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欲要拉她，可手却又在空中停下，最终揣进裤兜。 “陆小姐，我发现只要你离开了我，就会陷入险境。” 陆昭昭不停打量着他，想要看出他的改变，想要判断出此时的他究竟是司墨德还是沈西慕。 “以后，还是寸步不离地待在我身边吧。” 说着，他再次把手伸了出来。 陆昭昭垂眸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迈动脚步，离开。 走过沈西慕时，带的凉风吹动着彼此的头发。 停在空中的手，一点点攥紧了拳。 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在嘴角，随后消失不见。 抬眸间正好看见一旁的陈宣泽在偷偷打量着他。 他一个眼神过去，就让那个男人惊得收回了目光。 是他。 又……不太像他。 直升机缓缓升上空中，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机舱里格外沉默。 一路沉默到了融城。 陆昭昭回到之前酒店里的房间，拿出手机充上电，然后开机。 手机一开，她迅速联系一些人，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拨通着一个又一个打不通的电话。 全程，男人都站在她的身旁，默默看着她。 当陆昭昭放下手机后，他才说道，“苏晴的尸体找到了。” 陆昭昭捏紧手机。 “赵澈也没逃出来。” 陆昭昭狠狠地捏紧手机。 “刘娇也死了。” “该死的，都会死的。” 陆昭昭的手开始颤抖。 “悲剧的结局是注定的，在到达结局的过程中，主角越是挣扎就会越显得悲剧，越能让人痛苦……你说是吗？” 话音一落，陆昭昭连忙抬眸，死死地盯着他。 “以前，你看着他挣扎，现在……他看着你挣扎。” “你们都一样，永远逃不出剧情给你们设定的牢笼。” 陆昭昭猛然起身，挥手一个巴掌拍下。 “啪”地一声，打得男人偏过了头。 他侧头看着地面，用舌尖抵了抵发疼的脸颊。 “沈西慕，一直以来你和他都是一伙儿的，对吗？” “你们两个人一起设了局，让我跳进来，对吗？” “你们看见我挣扎，很有意思吗？” “怎么？觉得自己赢了？” 他侧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 “陆小姐，我们没有合谋，我们只是不谋而合。” “啪！！！” 又一巴掌落下，打得他往后退了两步。 他没挡，也没躲。 但他解释道，“他渴望得到自由，我也希望科学能让人类解放，不受时间的限制，拥有永生。” “他想要得到恶魔全部的力量；而作为一名科学从业者，不像陆小姐，我们从来不畏惧未知的力量。” 陆昭昭不想再用手打他了，手打得痛得发麻，他却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 那么平静。 平静地嘲笑她的失控。 “那现在你看到了？因为你们的欲望，死了多少人？你满意了？沈大科学家？！” “没有我，这个世界上会死更多的人。” “昭昭不用把他看得那么恐怖，他只是一个想要获得自由，摆脱你为他设置的囚笼而已。” “他烧死了你的手足！” “他毁了你的蓝血庭，毁了你的玫瑰冢，毁了……” “好了，他就是偶尔喜欢杀点人而已。” 第197章 谁更像恶魔？ 眼看着又一巴掌即将挥下，沈西慕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再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拽。 随后用双手死死地抱着她。 “昭昭，我很担心你，你每一次生死未卜，我都吓得快要发疯了。”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利益冲突，我们……好好地在一起，行吗？” 陆昭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任由他抱着，只是时不时发出一阵轻蔑地冷笑。 “我们回蓝血庭，我们一起照顾觅觅，放下你的责任，放下你的道德枷锁，那些压在你肩上的担子，什么都不要想，好吗？” “沈先生，你说得轻松。” “那我问你，你可以放下你的事业么？你可以放下你的科学研究，放下你的抱负，你的追求么？” 她感觉到拥住她的双手有片刻的僵硬。 “既然沈先生都放不下，又凭什么让我放下呢？” 趁沈西慕愣神之际，陆昭昭推开他转身就走。 然而，刚走到门口，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隙，沈西慕又冲了上来，从背后死死地把她抱住。 “昭昭！你不能走，你现在很危险，我……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沈先生刚刚不是说已经结束了么？怎么？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 “不是你的事，是我的，我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 “收尾？” 沈西慕将陆昭昭转过身来，他认真地看着她，“这次我不想隐瞒你，我全都告诉你……” “那个变态消失了。” 陆昭昭眉头一点点蹙起，她想起原文内容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与沈西慕对了对时间。 他点头，道，“他的存在，就像是一种以特定语言符号为奇点核心，依赖意识观测和恐惧信息传播来维持局域化显现和存在的量子拓扑信息结构体。” 陆昭昭很努力的在听，可太深奥了，她听不懂，“你能用我能懂的方式描述一下吗？” 沈西慕皱起眉头，努力地思考着该怎么解释才通俗易懂。 “意思是，陆小姐你的小说世界或许并不是虚构，而是平行世界的信息结构体。” “量子多重宇宙、膜理论解释，听说过吗？” 陆昭昭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沈西慕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他松开陆昭昭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又站回原地，满眼都是对科学的崇拜与渴望，“你创作那本小说时，并非单纯虚构，而是无意识中利用强大的想象力，这是一种特殊形式的量子观测。” “然后你锚定并且编码了一个潜在的、概率性的平行宇宙。” “而那个变态作为叙事的核心“奇点”，拥有超越其原生世界的能力，或许这就是他成为你笔下反派的原因之一。” “然后，他感知到了你世界的信息引力，或观测源……” “等等沈先生，我又听不懂了。” “总之！他的利用价值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了，而他对于你们所有人来说，的确危险，我可以帮你消灭他。” “怎么消灭？” “自然是……消灭所有知道他名字的人。” ！！！ 陆昭昭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之前她就害怕沈西慕发疯，当他彻底获取了司墨德的力量，把那些未解的谜题研究出来后。 司墨德对他来说就没有用了。 他的研究团队也没有用了。 陆昭昭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疯掉的男人，他满眼都是掩盖不了的兴奋。 他拿出手机，上面编辑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这是所有知道他姓名的人，我……” “你疯了。” 上面基本上都是和他共事了十多年的同僚。 “昭昭，你不是也知道他的可怕吗？” “你不是也想彻底把他封印起来吗？我既然敢放他出来，就有办法把他彻底封印起来。” “我也知道他的名字，你要怎么处理我呢？” “昭昭！”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 “我相信你啊，我相信你不会和恶魔同流合污，不会被他蒙蔽双眼，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会被他利用，我当然不会伤害你。” 陆昭昭拍开他的双手，摇了摇头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沈西慕立即跟在她的身后，一边解释道，“他摆脱了你的文字、剧情控制，可他摆脱不了我，他在进入你们梦境操控梦境的时候，我都知道。” “他的一举一动我全都知道！昭昭你相信我！” 陆昭昭快步往前走，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陆昭昭还没来得及走进去，沈西慕伸手就堵住了电梯门。 “昭昭，你不是想让我放弃我的事业，我的追求么？我可以的，等我把这些事情做完，我就一直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红着眼，明显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继续做曾经那个疯狂的科学家呢。 “沈先生，你简直不可理喻，如果他意识到你的想法，他会反抗的，他会不停地出现在一个又一个人的梦中，把他的名字传播出去。” “不是的，陆小姐，入梦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它有限制的，只要我们现在开始控制人数，一切都会在我的掌控。” “那如果沈先生成功了，你就彻底取代了他，对吗？” “我需要取代他？” “你无敌了，没人可以制衡你了，你会变得比他更恐怖，就像沈先生你自己说的嘛，对你而言……” “他只是一个香香软软糯糯的杀人犯，只是有一点杀人的小爱好，而已。” 电梯下不去，她就只能转身走进一旁的楼梯间。 这是三十几楼，她一层层地下，才开始还没有听到沈西慕追上来的脚步声。 当她走到二十几层的时候，旁边的门一开，沈西慕走了出来，吓得她连忙加快脚步，往下面跑。 一样没听到脚步声。 一样又走回了原来的位置，旁边的房门响动，沈西慕阴沉着脸出现在她面前。 陆昭昭伸手推了他一把，转身又往楼上跑。 跑出了楼梯间，来到陌生的楼层，她一路跑，一路回头看，没注意到拐角处突然又走出来一个人，和她撞了个满怀。 “陆女神？！您怎么了？有谁在追你么？”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开始闪烁，从黑暗处传来脚步声。 一下一下，仿若踩在他们的心脏上。 陈宣泽伸出手，站在陆昭昭面前挡住她，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枪。 可是枪刚举起来，就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给吸走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手，想起了那个梦，和梦中的男人。 陆昭昭也在提醒他，“我们陷入了梦境，不要恐惧，不要害怕。” 这会让对手更强大。 陈宣泽点了点头，“他想干什么？” 陆昭昭看了看他…… 或许他想现在杀了陈宣泽。 强大的杀意是无法隐藏的，这让久经沙扬的陈宣泽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当沈西慕走出黑暗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那个司墨德。 因为司墨德说过，他不会杀他，他不会伤害他的信徒。 并且…… 如果，在保护陆昭昭的过程中，遇到任何危险，可以喊出他的名字。 眼看着沈西慕越来越近。 强大的压迫感让他额头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汗水。 他看着沈西慕，开口道—— “司，墨，德。” 第198章 恶魔，来了 “司，墨，德。” “陈宣泽！！” 当陆昭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念出一个名字只需要一秒的时间。 但，转念一想。 这原本是由沈西慕操纵的梦境，司墨德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而当他出现在沈西慕操纵的梦境中时，他们二人究竟谁能占据主导地位？ 还有，司墨德来了，真的会和沈西慕交手吗？ 他又真的会拯救他这位虔诚的信徒吗？ 他和沈西慕谁会赢呢？ 随着那个如同诅咒般的姓名落下时，它仿若是拥有着力量的，狠狠地砸在地上，落在每个人的心中。 陈宣泽一动不动，只有眼球在不停地转，他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上一次，是他召唤出的司墨德，而司墨德也确实帮他解决了难题。 虽然他没想到扬面这么惨烈，但……这次，他一定还会救自己吧？ 走廊顶端的几盏壁灯毫无征兆地开始疯狂闪动，不是简单的明明灭灭，而是像老式电视的雪花噪点，发出令人恐惧的“滋滋”声。 而这种声音仿若能对人的大脑产生干扰。 陆昭昭和陈宣泽都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晕眩和恶心。 周围的空气仿若瞬间被抽干了气味和声音，只剩下那刺耳的电流嘶嘶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沈西慕也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周围的变化。 随后，走廊两侧的房门、墙纸的图案、脚下的地毯花纹，开始发出令人无法理解的扭曲，多看几眼头晕目眩感就会变得更加强烈。 陆昭昭和陈宣泽立即伸出手扶着身旁的墙，而墙纸不停变换的花纹就像一个漩涡般正在将他们吸入其中。 他们又立即松开了手，陈宣泽连忙扶住陆昭昭，“陆小姐！抓紧我！！” 在这样扭曲的空间中，他们二人只能彼此搀扶着勉强让自己站立。 在频闪扭曲的空间中，一个身影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他穿着剪裁异常合体却样式古老的黑色西装，面容英俊得几乎完美，但毫无生气，就像一尊冰冷的玉石雕像。 他的皮肤在昏暗、频闪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缺乏血色的苍白。 他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不停闪动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仿若被稀释了，让他周围萦绕着一圈诡异的、绝对的寂静和黑暗。 在他完全显现的那一刻，走廊里那刺耳的电流噪音、空间的扭曲感都瞬间消失了，灯光也恢复了稳定。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庞大更令人窒息的寂静。 仿若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吸收了。 这是陆昭昭第一次见到她笔下的恶魔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她原文中仅剩的那句引子在此刻变得无比具体。 ——“他叫司墨德，当你念出他的名字，他就会来到你身边。” 司墨德没有看陈宣泽，也没有看陆昭昭。 他凝视着前方那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沈西慕。 他们的容貌一模一样，却又能让人感觉到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司墨德率先开口，“沈西慕，怎么样，我的力量还好用吗？” 沈西慕率先迈开脚步，走向他，“你来干什么？救人？” “一个恶魔，是为了救人而来吗？” 司墨德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的向上弯了一下，一个冰冷到足以冻结一切的弧度。 随后，他也迈开步子。 但他的目标并不是沈西慕，而是冲着陆昭昭和陈宣泽的方向走来。 他来了。 通过召唤而来。 现在他就在她的眼前，一步步靠近。 他摆脱了所有故事束缚，摆脱了她给他的所有设定。 所以，现在这个司墨德，还是她所了解的那个变态连环杀手司墨德吗？ 司墨德回，“你我非常清楚，我们都不可能杀掉彼此，所以……沈西慕，放过她（他）。” 这个他从司墨德嘴里说出，所有人都没有听出他是在说陈宣泽还是陆昭昭。 因为他的目光看了看陆昭昭，最后又落在陈宣泽的身上。 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司墨德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陈宣泽的脖子！ “唔！！”陈宣泽低呼一声后，只觉得巨大的窒息感瞬间袭来。 司墨德的手在不停往上，陈宣泽的双脚已经慢慢离地。 他用双手不停地扒着司墨德那只坚如磐石的手。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这样被司墨德像拎一只小鸡一样给拎了起来。 并且，他毫无还手的余地，就连挣扎都显得那么多余！ 司墨德补充刚才那句话，“而他，我替你杀。” 所以，他刚刚说的，是让沈西慕放过陆昭昭。 陆昭昭上前，想要救下陈宣泽，“司墨德！！你放开他！！” “妈咪终于又叫我的名字了。” “可是妈咪怎么还没发现，在你小说里所有该死的人，都会死的。” “可现在小说已经彻底消失了，在它彻底消失后，一切都会变的！！” 司墨德转眸看她，“对啊，妈咪你早该意识到这点，如果在小说彻底消失之后，你姐姐还没死，她就不会死了。” “如果我是你，早就把小说里所有对应的主要角色一一找到，然后杀掉，这本书不就可以更早的消失吗？” “在你姐姐死之前，消失。”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撒谎！！” “知道我为什要让你杀掉我，又这么心甘情愿地被沈西慕囚禁了这么久吗？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真的不能出去？” “那是因为你小说的力量太强大了，如果我在外面，很可能会被命运左右……毕竟在您的小说里，最后我失败了，被抓了……我，也死了。” “相比之下，沈西慕的实验室才是绝对安全的；相比之下，退出你们的战扬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杀人诛心。 陆昭昭在听到这一切之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妈咪，您别忘了，我是您笔下最优秀的罪犯；是您笔下智商最高的反派……” “我又怎么可能这么任人宰割呢？” 说罢，转眸他看向沈西慕，意味深长地补充，“你说是吧？” 第199章 昭昭，我好痛 他根本听不清司墨德在说些什么，他的世界骤然缩小，只剩下那双铁钳般箍在颈上的手，和一股汹涌而至、淹没一切的黑暗。 赖以生存的空气被彻底截断，他的求救只能卡在喉咙深处，化作无声的呜咽。 求生的本能让他身体不住地抽动，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悬在空中的腿不停地猛踹、踢打，又重重落下。 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支点，在巨大恐惧力量的驱使下，让他狠狠抓向那只箍紧自己命脉的手腕和前臂。 他抓、抠、挠、撕！ 见此情况，陆昭昭也加入了进来，她用尽一切办法对着眼前这个恶魔发出了攻击。 她没有被控住，所以她的攻击可以更大。 可是，这个恶魔就像不知疼痛一般，根本不为所动。 “他原本就该死了，你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他本就是个亡命之徒，和我一样，手上沾满了鲜血，可你对他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呢。” 陆昭昭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划破皮肤的触感，她也的确看到了他的肌肤被她挠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可是痕迹，又会在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昭昭听见从陈宣泽的喉咙里发出了可怕的、非人的咯咯声。 这是喉骨在压力下的呻吟，是气管被彻底压扁时的哀鸣。 “司墨德！！是他召唤出了你，你为什么要帮沈西慕杀他？！！” “我又不是神，只有神才会满足信徒的愿望；我已经帮过他一次，可是人总是那么贪婪，我可以帮他一次，但当他们第二次召唤我的时候……” “我就是来杀他们的。” “还有妈咪……” 他看着她，神情温柔，“我在用他的死，交换你的自由，不值得吗？” 陈宣泽的眼前已经彻底模糊了。 他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只能带来更尖锐的疼痛和更深的窒息感。 唾液不受控制的从他嘴角溢出，混着血丝的泡沫。 他的眼泪混合着汗水，滚烫地滑过他因极度缺氧而涨得紫红、青筋暴突的脸颊。 他的力量在迅速流失。 双腿的蹬踹变得软弱无力，每一次抽动都带着濒死的颤抖。 在陆昭昭的笔下，她也写过被活活掐死的人，可当这一切再次具体地在她眼前浮现时，给她带来的震撼远远超过了想象。 她以为陈宣泽必死无疑了，却不料想阻止这一切的，竟然的沈西慕的一句话—— “我不会放过她的。” 司墨德闻言，手微微一怔。 “人，我可以自己来杀，我才不会和你做这种无聊的交易。” 这话一落，司墨德的手骤然松开。 无力的陈宣泽顺势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司墨德转身走向沈西慕，“你不是不喜欢做这些脏活吗？” “你不是要让你的双手永远那么干干净净吗？我伟大的，沈教授。” “那是因为我不想和你一样。” 沈西慕透过司墨德，看向陆昭昭，笑道，“因为你脏了，所以才配不上她。所以我要永远保持干净。” 司墨德眉毛微微一抽，“脏？” “你自己说的，杀人是个脏活，你看看你都杀了多少人。” “还有，你被侵犯过，不止一次。” “你还和很多女人谈过恋爱，你曾想爱上她们，你曾试图去爱过别的女人，一个又一个。” “我请问呢？你拿什么去配昭昭？” 面对沈西慕的字字珠玑，这一句句仿佛带着强大的杀伤力，让那个男人暴露出了最开始的，那种如同孩童般的天真、恐惧。 他被沈西慕逼得节节败退。 “是用你沾满鲜血的双手，还是用你曾想去爱其他女人的心，还是你那肮脏的，被人侵犯过一次又一次的身体？” “你闭嘴！！！” 司墨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随着这个声音，周围的一切又开始了颤抖，扭曲。 “原文已经改变了，我已经不再是她笔下的反派，我是司墨德，我是这个世界上……” “那你这么激动干嘛？” “……” “剧情改变了，小说消失了，可记忆还在。只要你还记得，只要我们的昭昭还记得，你就永远都摆脱不了你的身份。” “毕竟哪怕一切都消失了，你司墨德的这个名字还是她赐予你的，而这个名字……你永远都无法摆脱。” “沈西慕！！你去死！！！” 梦结束的时候，陆昭昭的耳边都还回荡着这个撕心裂肺的怒吼。 她不知何时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 屏幕上是她刚才拨打的电话号码。 所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梦境的？ 起身，她看了看四周。 沈西慕没有在房间里。 她想起陈宣泽，刚要给她打电话时，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诧异的发现，竟然是苏晴的号码！ 她连忙接了起来，对方传来的声音让她瞬间从噩梦里回过了神来。 “昭昭！！！老天保佑，我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你没事吧？地震之后我一直在和你联系！！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让她觉得苏晴的声音如同天籁。 就像是在黑暗里照来的一束光。 电话里苏晴喋喋不休，把所有的惊恐全都化成了此时的话语，告诉给了陆昭昭。 地震当时她还没睡。 并且她住的民宿全是木质结构，她就住在二楼，所以她成功地从屋子里逃了出来。 但之后她一直被困在青城山脚下。 直到…… “是沈先生！是沈先生派人来救出了我们！！” 沈西慕？ 他为什么会…… 所以，从她进入这个酒店的房间，坐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后开始，后面的就全都是梦。 她连忙起身，当房门打开的一刹那，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似乎已经在门口站很久了。 房门打开时，他抬起头看向陆昭昭时，她诧异的发现，他的脸色不太正常。 紧接着，他陡然向前倾倒。 陆昭昭连忙伸出手，接住他沉重的身体。 而她的手，随意地往他后背一摸，就是黏糊糊的一片。 她的手上全是鲜血！ “你怎么了？！” 他无力地倒在她的怀中，或许是由于伤势过重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柔柔弱弱的。 就像在给她撒娇一样。 他回，“昭昭，我好痛啊……” 第200章 他的选择 但，好在他可以自愈，不过自愈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 他让陆昭昭给他放水，当他进入浴缸里时，浴缸中的水瞬间就被鲜血染红了。 就在这个时候，陆昭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医院里的来电，那边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陈宣泽的人。 陆昭昭一听，心中一凉，连忙转头看向泡在浴缸中的沈西慕。 她说她认识。 医生让她赶紧去医院，说陈宣泽快要不行了。 浴室里很安静，沈西慕听到了医生的话，闭上眼，体贴地对她点了点头，让她快去，还轻轻说了声，“我没事的。” 陆昭昭立即往医院赶去。 她还清楚的记得在梦中，陈宣泽险些被司墨德掐死，但她脱离了梦境，以为陈宣泽也平安出来了。 所以她脱离梦境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沈西慕为什么受了伤？陈宣泽还是没能逃离魔爪吗？ 但是，当她看到昏迷不醒，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时，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陈宣泽的脖颈上有明显的掐痕，但医生说差点要了他小命的却不是这个。 医生说道，“舌动脉来自颈外动脉的分支，割舌会造成极其严重的、难以控制的动脉性出血，大量血液会迅速涌入喉咙和口腔，一方面容易被误吸入气管导致窒息，另一方面会快速流失导致休克。” “这是最直接、最致命的威胁。这次算他运气好，再晚一步，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自行割舌的存活率非常小，他是有什么抑郁症病史吗？” 陈宣泽是个亡命之徒，这么多年来都游走在各个国家，执行任务。他有很多身份，也有很多门路，但他却除了那个年迈的奶奶再也没有任何亲人、朋友了。 在他的手机中，亲人和朋友那一栏的备注，竟然只有陆昭昭。 所以医院才打电话通知了她。 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后，陆昭昭一直守到晚上他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陆昭昭后，他就有些激动，想要下床，被陆昭昭按在了床上。 “坐着吧，问你几个问题，点头和摇头回答就好了。” 他点头。 “你的舌头是沈西慕割的？” 在得知陈宣泽舌头被割了之后，她就恍然大悟，想起了在梦中沈西慕给她说过的话，他说消灭司墨德的办法就是解决掉所有知道他名字的人。 她自然下意识的就以为这个“解决”是杀掉。 可如今想来，对于沈西慕而言，解决的方法有很多，割掉舌头就是其中之一。 陈宣泽立即摇了摇头。 “S？”应该不是他。 陈宣泽依然摇头。 陆昭昭叹息，“所以真是你自己割的？” 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 陈宣泽立即拿过一旁的纸和笔，连忙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陆小姐，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 就和段驰一样，他也以为召唤来的会是拯救他的神明。 可，现在想想。 这个神从一开始在那艘船上就杀了无数的人；在雪地里也是杀人如麻；而上一次的梦境，他险些被这位神明活活掐死，而从陆昭昭和他们的对话当中，他能猜到，陆昭昭是不希望有人喊出那个恶魔的名字的。 可那个名字就像拥有魔力一般，但凡知道了，总是想要在每个险境，或者自己有什么难言的欲望时，就想要呼唤出他的名字。 他不会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再给那个恶魔这样的机会。 更何况，和陆昭昭相处这么久以来，他渐渐意识到，在陆昭昭的身上有着天大的秘密。 他从业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所以，他这个做法不算什么。 陆昭昭又问道，“我离开梦境之后，还发生什么了吗？” 陈宣泽继续在纸上写，这一次他写了很长的一段话，他在尽可能地给陆昭昭描述当时的情景。 陆昭昭看完之后，脸色异常平静。 她想到了，这确实是沈西慕的行事作风。 从医院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沈西慕不在客厅，来到浴室时，她诧异的发现，沈西慕竟然还泡在浴缸里。 只是此时，浴缸里的水已经变得清凉透明，而他脱去了所有的衣服，赤裸地泡在里面，白皙的皮肤光滑细嫩，看不到一丝伤痕。 他没有睁眼，懒懒地躺在那里，轻轻开口道，“好看么？” 陆昭昭立即收回视线，她只是在观察他这具奇异身体，但确实把他看光了，听到沈西慕的话后，忽然又有些窘迫。 “果然是你威胁陈宣泽的。” 他笑了笑，很苍白，很无力，“陆小姐总是把选择当成威胁。” “当初，我第一次给你告白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拒绝我；后来每一次你认为的威胁，不过是在你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而已。” “就像陈宣泽。” 在梦境的最后，沈西慕走到陈宣泽的面前，对他说，“你也看到他的可怕了，你还以为他是来拯救你的神明吗？” 陈宣泽趴在地上，九死一生的他，还忘不了刚才那恐怖的窒息感，更忘不了从司墨德身上散发出的那一阵犹如死神一般的气息。 “你现在有一个选择，是选择遗忘，还是选择让自己永远无法喊出他的名字？” “遗忘？” “对，这个我已经研究很长一段时间了，技术很成熟，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伤害。” 他听后立即问道，“我会忘了陆小姐吗？！” 沈西慕思索片刻后，笑，“当然是要从你入局的第一天开始遗忘。” “那座小岛上？” “没错。” 听后，陈宣泽垂下了头，沉默了良久。 从在那座岛上开始遗忘，这就意味着，他会彻底忘记了陆昭昭，虽然在那座小岛上的记忆并不怎么好，但如果此时的他连陆昭昭都忘了，那么往后的余生，他还能做什么呢？ 所以最后，他拾起了沈西慕扔给他的那把匕首，坚定的说了句，“我会让自己永远无法喊出他的名字。” 第201章 浴室之吻 “所以你那个名单上……” “没错，但他们都选择了遗忘。” 陆昭昭想起沈西慕当初对她做过的那扬实验，茅塞顿开。 “就是当初你对我做的那扬实验吧？你从很早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 难怪，原本是生命生物科学研发团队，还开始研究起了人类的记忆，还让那位世界上最顶尖的催眠师、心理学家也加入了他们的团队。 在某些方面沈西慕和司墨德真的很像。 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下的每一步棋，都已经看到了很长远的以后。 沈西慕睁开了眼，随后从浴缸里站起身，全身上下的水哗啦啦地往下流，或许是失血过多还没有恢复，他看起来脆弱至极，每走一步都感觉偏偏倒倒没有重心的样子。 他艰难地站到陆昭昭的面前，当笑容从他脸上消失时，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精致到可怕的AI。 “没有了记忆或许还能创造更多更美好的回忆；但没有了舌头……这后半辈子就会少很多很多的快乐，如果这样的选择放在你的面前，你会选择哪一条路呢？” “所以，到最后我也必须面临这样的选择吗？” 沈西慕垂下头，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胸口，和曾经一样，他总是喜欢让她感受他的心跳。 而她也的确感受到了。 在她触碰到他，与他们肌肤相贴的时候，他的身体在升温，他的心跳在变快。 “不仅是你昭昭，我也要面临这样的选择。” 陆昭昭一愣，双眸不禁瞪大，他们彼此对视，各自的目光中都翻涌着波涛，而在沈西慕那意味深长，勾魂摄魄的眼神里，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无数的画面从她的眼前、脑海一一掠过。 陆昭昭诧异到说不出话来，而在她惊讶的眼神里，沈西慕的神情逐渐趋于平静，他对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我们的昭昭就是聪明，你已经想到了，对吗？” “沈西慕、你……你真的……”她摇头，“你太绝了。” 果然，如他曾经说的那样，没有人可以看得透他。 在她以为他已经彻底疯狂，他会被强大的力量和欲望左右的时候，他却在那么早的时候就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 “我会选择忘记，因为就算我忘记了你，忘记了我们在蓝血庭里的初遇，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但你说的嘛，脑子会忘，但心不会。” “而我这张嘴，这个舌头，还要留下来对你说一些花言巧语呢。” “那司……” “对，昭昭，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忘记了他是谁，还会有谁知道他的姓名和那个诅咒呢？” 这好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陆昭昭一边思索，一边点了点头，她暂时没有想到反驳沈西慕的理由。 如果连司墨德都忘记了他自己是谁，她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他把这个诅咒传播出去了。 但…… 还有那个笔记本。 笔记本上仍然记录着那一句诅咒般的引子。 她曾无数次尝试过去摧毁那个笔记本，可无论什么样的方法，它仍然可以保持原样。 放在她的身边，终究不是最安全的选择，她得想个办法，把那个笔记本给掩埋起来，找一个永远无法被人发现的地方，藏起来。 就在陆昭昭沉思之际，沈西慕忽然挽住了她的腰肢，身体又往前贴近了一寸，陆昭昭抬眸去看时，男人已经赤身裸体地贴了上来。 她连忙往后退，一路退到了墙边，慌乱之下，手也不小心碰到了花洒的开关。 顿时之间，哗啦啦的水从头顶洒下，她下意识闭上了眼，可这个举动在此时看来就是她在无言的邀吻。 雾气开始弥漫，温热的水流自头顶花洒倾泻而下，在浴室里升起一片朦胧的白色，几乎遮盖了所有物体的轮廓。 他贴得越来越近，水珠不断凝结在他浓密的睫毛上，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最终不堪重负般滚落下来，滴在陆昭昭的锁骨窝里，带着猝不及防的微凉。 他俯首靠近，动作无比的轻柔。炙热的唇瓣试探性地印上她的额头，而后缓慢地向下滑动，如同溪流蜿蜒抚过河床。 在陆昭昭睁开眼，刚准备动作的时候，他又开口打断，“昭昭，我们再合作最后一次。” 听到此，陆昭昭顿时警铃大作，立即又防备了起来，“合作？你又要让我做什么？” “让你做我女朋友。” “……” “只是这样？” “这样已经足够了。” “做你女朋友能达成你的什么目的吗？你又为了什么呢？” “为了让我好好睡觉。” “啊？” 他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两人近距离地对视着，他柔情的眼神能够柔化一切冰冷，他们任由头顶花洒的水淋遍彼此全身。 他再补充，“为了让我好好吃饭。” 陆昭昭蹙起眉头。 还有，“为了让我能有一个不错的心情。” “……” “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 “……” “陆小姐，我试过很多种方式找回我的睡眠、我的胃口、我的快乐；可不论是香烟、酒精、还是我的科学研究……都不行。” “唯有你，留在我身边，可以。” 语毕，温柔而柔软的触感落在她的眉心，接着是鼻尖，最后终于抵达了她的嘴唇。 见她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他终于放心地缓缓地敛下了眸。 最开始，他只是轻轻贴着她的唇，而后才缓缓启开，带着湿润而滚烫的气息。 水流倾泻而下，顺着他宽阔的肩膀和脊背的轮廓流淌，最终汇聚在相贴的躯体之间，形成一片微小的、温热的湖泊。 他们就像两条游弋的鱼，在混沌迷茫的水雾中轻轻靠近，试探着彼此的存在。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终于彼此贴近，呼吸纠缠，几乎融为一体。 唇齿交缠间，整个世界仿佛也退居成为了背景，只剩下水流声与彼此心跳交织的声音…… 第202章 把她刻在身体上 激烈的爱，一直持续到下半夜，他们从浴室到客厅，最后回到卧室，陆昭昭终于在疲惫之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她彻底进入梦乡之后，她身旁闭着眼假寐的男人陡然睁开了眸。 和陆昭昭不一样，他似乎不知道疲惫为何物，他在熟睡的女人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后，起身下床。 浴室里，镜面依然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男人站在镜子前，指间拂过镜面，划开一道清晰的窗口，就像为即将上演的戏码拉开了帷幕。 镜子中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深邃的眼窝下如墨的瞳孔，鼻梁挺直，唇线清晰，这是上帝精雕细琢后的造物，这是文学家笔下倾尽了所有美好的词语才能描述出来的容颜。 他轻轻褪下衣物，露出苍白却肌肉分明的身体，如同一座沉睡的雪山，寂静而冷峻。 他左手抬起，捏起一片薄而锋利的剃须刀片，那银色的刃口如同死神的微笑，在镜子前闪过一丝寒光。 刀尖轻轻抵在左侧锁骨下方那片平坦而苍白的皮肤上，他毫不犹豫，手腕微微发力，刀尖划开皮肉。 起初只是极细的一道白痕，继而血珠从缝隙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沿着光滑的肌肤滑落。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镜子中那张英俊的面孔平静得可怕，只有嘴唇微微抿紧，透出一丝异样的专注。 刀尖稳定地移动、切割、勾勒。 每一笔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精确，每一次刀刃的深入都激起更多的血迹。 皮肤裂开，鲜红的肌肉纹理暴露出来，伤口边缘微微翻卷，如同被粗暴剖开的花瓣。 血从裂口处潺潺涌出，沿着躯体的线条蜿蜒流淌，在苍白的皮肤上描绘出诡异的红色溪流。 它们流过他起伏的胸脯，滑过紧实的腰肢，最终汇入裤腰的边缘，留下深暗的湿痕。 “陆”字完成，横竖撇捺，每一笔都浸透了浓艳的红色。 他丝毫不停，刀尖下移，动作流畅得令人心惊。 “昭”字完成，刀锋的每一次转折都加深着血的色彩。 血珠沿着刀尖滚落，滴在洗手池洁白的瓷面上，溅开一朵朵细小的、边缘带着绒毛的血花。 终于，最后一个“昭”字也完成了。 他稍稍后退，审视着镜子中的作品。 那三个字——陆昭昭。 赫然烙印在他心口下方的皮肉之上，像一道用血写成的诅咒。 血仍然在不断渗出，将那名字一遍遍染红、晕开，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更是一朵正在不停绽放的血色玫瑰。 他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也凝视着镜子中那血淋淋的名字，英俊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 疲惫、扭曲，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头发冷的诡异满足。 直到，他的伤口开始一点点地愈合。 笑容忽然在他的嘴角僵住，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胸口处传来，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弯下腰，用手撑着洗手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自从获得了那个变态永生的力量后，每一次愈合比受伤要来得痛得多得多。 但每一次愈合之后，他又能更进一步地与那个变态共感、共生。 他痛得无法忍受，痛得紧紧咬着唇瓣，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在不停地滑落。 他想起昨晚对陆昭昭说的话—— “不仅是你昭昭，我也要面临这样的选择。” 是舍弃舌头，还是记忆。 但其实，他没有选择。 舌头割了会再生。 记忆没了，那才是真的没了。 如果要忘记司墨德，就要从十八岁那年开始遗忘。 十几年来的记忆，不是一条舌头能比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缓缓地一点点地抬起头来，盯着镜子中那个苍白的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舍弃这条命，也要留下这一段美好的记忆。 他害怕，陆昭昭会像这些伤痕一样，转眼之间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真怀念，当初陆昭昭初次来到蓝血庭，指着他脸上的伤痕，质问他，这伤是怎么来的情景。 他很怀念，那次泥石流，与死神擦肩而过，他们在雨夜之中，隔着篝火，第一次的谈心。 他更怀念，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青城山脚下的客栈，他脱光所有的衣服，第一次一丝不挂地暴露在陆昭昭眼前时的情景…… 他还想和她继续斗下去呢。 三十年来，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两年过得更加有意思。 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 当伤口彻底愈合之后，他又再次拿起那把刀刃，又再一次在自己的胸口写着“陆昭昭”的名字。 一次又一次，根本就不够。 他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脏，把她的名字刻在心脏上。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忘记一切，却又记住陆昭昭呢？ 镜子中的水汽缓缓重新聚拢，一点点吞噬着他苍白的身影和胸前那三个触目惊心的红字。 光晕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血字，镜子中的影像变得朦胧而扭曲…… 陆昭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又是一个午后了。 沈西慕没有在她的身边，她下了床，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侍者已经来了，正在往餐桌上一盘盘地上着菜。 沈西慕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听到声音后抬头看她的同时，就将手里忙活的东西放了下去。 他笑着，“我猜你也该醒了，洗漱完出来吃饭。” 明明已经和他做过很多次了，可这一次却让陆昭昭有些莫名的羞涩，她连忙点头，转身往浴室走，顺便隐藏自己的慌乱。 洗漱完，菜已经全部上桌，侍者也已离开。 两人对坐着，默默吃着饭。 沈西慕的手机不停地响动，有时候是电话，他会直接挂断，有时候是消息，他看一眼就放在旁边。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男人抬眸一眼看到陆昭昭怀疑而警惕的表情后，忍不住笑了笑，“只是不想让人打扰我们用餐罢了。” 陆昭昭继续怀疑着。 似乎是为了打消陆昭昭的疑惑，下一个电话沈西慕接了，的确是工作上的事。 陆昭昭还以为这男人又背着他搞什么小动作，不敢让她知道呢。 “陆小姐，很抱歉，这看起来是我把你搞应激了？” 陆昭昭瞪了他一眼，吐槽，“谁让你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第203章 最伟大的生命科学家 吃完饭后，他说，“你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就回蓝血庭吧，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这话瞬间就勾起了陆昭昭无限的想象力。 也是时候回江城了。 在回去之前，她做了好几件事，把她搜集到的关于段驰的犯罪证据匿名寄去了警局，她能做到的就只有这样了，之后的一切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了。 她还去医院看了陈宣泽，让他安心养伤，之后再回江城找她。 沈西慕也贴心地给他安排了几个人照顾他。 最后，她还去看了苏晴，以及……刘娇。 刘娇的孩子在这次地震之中没了，但她和苏晴一起被沈西慕的人救了出来。 所以在看到沈西慕的时候，这两个女人对他的态度热情又尊敬。 之后，她终于踏上了返回江城的路。 自从姐姐去世之后，江城就成了她的伤心地，一回来就忍不住回想起与姐姐的一点一滴，以及那个变态说过的话—— 其实姐姐也不用死的。 姐姐也可以像陈宣泽、刘娇和苏晴那样活下来的。 在她的小说彻底消失之后，这些人都能像那个变态一样，摆脱命运对他们的控制吧？ “别想了。” 沈西慕柔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和痛苦。 “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电车难题在你那里不算什么。” 陆昭昭叹息一声，“放心，我没有被他影响。” 他笔下的那个男人很擅长蛊惑人心，总是会给人制造出类似的难题，来影响他人的心境；让人在绝对的矛盾之中，失去自我。 当晚，他们回到了蓝血庭。 在车经过那片玫瑰花园的时候，她看见花海在夜色中摇曳，如同翻滚的浪花。 蓝血庭里的人得知了沈西慕要回来的消息，如同往日那般全都衣着得体的站在主别墅前迎接他。 沈西慕率先下了车，随后绕到陆昭昭的那边，替司机打开了陆昭昭的车门。 上一次，她坐沈西慕的车同他一起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剑拔弩张的，他们还在众人面前争执不休、大吵大闹。 而这次，他们之间的气氛是这么久以来，最和谐的一次。 蓝血庭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见他们这样过。 沈西慕体贴地为陆昭昭打开了车门，她从车内走下，自然地挽过沈西慕的胳膊，二人在无数人的目光中并肩往主别墅里走去。 忽然， 陆昭昭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眼眸一亮，立即喊道，“小野？！！”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沈诏野了，上一次他病情发作晕倒在厕所里，送到医院之后，他就被沈家带走了。 再之后，音讯全无。 而现在，沈诏野满脸红光，青春洋溢，又变成了他们最初见面时那个阳光大男孩。 听到陆昭昭的呼唤，沈诏野就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立即伸手对她挥了挥，见陆昭昭朝他走了过来，他也立即越过人群，大步向她走来。 “小姨！！好久不见，我想死你啦！！”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所有的情绪突然翻涌，陆昭昭忍不住红了眼睛，松开挽住沈西慕的手，立即伸手把沈诏野给拉了过来。 她上下来回打量着他，“你病好了吗？没事了吧？还疼吗？？” 她经历过沈诏野每一次的病发，那极致的疼痛就像落在她的身体之上一样，她永远都忘不了。 “没事了没事了，小姨，我好了，我又活了过来！而且我终于上钻石了呢！！” 在陆昭昭的面前，沈诏野就像一个孩子一般，他母亲死得早，父亲忙着工作，也从来没有给予过他什么关心。 而在他最难，最绝望，每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是陆昭昭在陪伴着他。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温暖无比的怀抱， 忘不了在那扬惊心动魄的海啸中，那个屹立在风雨、绝境中的钢铁女侠。 他更忘不了，他们在海上看到的极光。 明明是高兴的事，可两人说着说着眼睛越来越红，那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终究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来。 如此动容的一幕，如此有人情味的扬面，是在这个冰冷的沈家，这个压抑的蓝血庭里从未见过的。 蓝血庭里的人虽然不知道沈诏野得了什么病，但他们都知道沈诏野险些因病死掉了。 而如今这个扬面彻底影响到了他们。 让他们的八卦之心、好奇之心在这一刻被眼前的温情淹没了。 站在沈诏野身后不远的沈清舒连忙垂下头，迅速擦干眼角的泪，吐槽道，“不就是生个病嘛，需要这样吗？！我看他就是装的！什么病一下就好了？！” 她刚吐槽完，忽然就听到，“清舒。” “啊？？！” 她立即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陆昭昭，那眼睛里全是隐藏不住的期待。 又听到，“你生日不是要到了么？我从融城给你带了礼物。” “啊？！！我、我有礼物啦？！！”这个抠门儿的女人早就该送她礼物了，她帮她做了这么多事，当了这么久的间谍！ “今天太晚了，明天来我房间。” “还要明天啊？！你现在给我说，又不给我，是存心让我今晚睡不着吧？！” 陆昭昭满脸都是宠溺的笑容，却又坏坏地说，“对，存心的。” “你你你……你这个坏女人！！”她跺脚，又气却又有些高兴，矛盾得很。 沈既明在旁刺激她，“怎么说话呢？她是你大嫂。” 沈诏野和沈清舒异口同声，“她是小姨！！！” 所以，陆昭昭在这个蓝血庭里究竟是“小姨”还是“大嫂”这件事成了无数人纠结的事。 小打小闹之后，陆昭昭又挽着沈西慕的胳膊消失在众人眼前，二人上了电梯，电梯门刚刚关上，陆昭昭立即转身，伸手挽住了沈西慕的脖子。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他点头，“对。”伸手挽住她的腰，“那，我亲爱的小姨……你还满意吗？” 陆昭昭白他一眼，“抑制你们家遗传病的药研发出来了？” “是的。” 陆昭昭长长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觅觅也终于有了未来。 她踮起脚，在沈西慕的唇上轻轻一吻，感叹道，“沈先生，您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生命科学家。” 第204章 玫瑰园里的道别 沈西慕书房。 陆昭昭坐在书桌旁，面前放着那本陈旧的笔记本。 如今，笔记本上只剩下扉页里她写下的那段美好寄语，以及正文第一页那一段如同诅咒般的引子。 她有想过在空白的地方重新书写一段新的故事，就写一本她从来没有写过的美好的、快乐的小说。 她也试过，可是每一次她写了几页的内容后，很快就会消失。 是因为必须要用鲜血书写吗？ 就像她在扉页里写下的那段话，当初她是用鲜血写来的，直至今日都没有消失。 思及此，陆昭昭拿起一旁的小刀，一阵疼痛之后，指尖慢慢渗出鲜血。 她思索片刻后，迅速在上面写下了第一段话。 随后，她停手，抬头看了看时间，静静等待着…… 五分钟后，血迹开始慢慢变淡，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到无影无踪。 她拾起笔记本，前前后后，一页一页的翻找，仍然什么都没有。 陆昭昭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她想得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沈西慕给她发的消息，他让她现在去那片玫瑰花园。 冬日的午夜，有些寒冷。 冬天，原本是万物凋零的季节，可他们的这片玫瑰花园依然开得热烈。 陆昭昭踩着碎黑曜石铺成的小路，步步深入。 很快，她就看到了坐在雕花铁艺钢琴旁的男人，今天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像极了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 他正在弹奏，曲调不像曾经那般忧伤。 与这夜色，与这花园相配，却也同样唯美至极。 陆昭昭发现今晚的玫瑰花园经过了精心的布置，路灯上，小道旁，就连花丛、花房之中挂着明明灭灭的彩灯。 她静静地站在花团锦簇之中，听完了那一首曲子。 一曲终了，男人起身，微笑着款款而来。 陆昭昭，“这首钢琴曲我听过，致爱丽丝。” 他点了点头。 轻盈柔美的旋律象征纯真的情感，最适合求婚前的铺垫环节。 而此时花园里的各种装饰陆昭昭也看出来了，和那一次，被司墨德破坏的沈西慕在这里的求婚现扬一模一样。 所以，当沈西慕从怀里拿出那个精美的小礼盒，在他将礼盒打开，里面赫然出现了那枚溺亡维纳斯时，陆昭昭瞬间就明白了。 她抬眸看着他，可男人却直直地站在她的眼前，一直没有她想象中单膝跪下的求婚环节。 “沈先生这是……” 他又把盒子关上，递给她，“这是你的。” “你就这样求婚？” 他敛下眸，沉默了半晌。 然后才缓缓回答，“是告别。” 陆昭昭一愣，脸上戏谑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沈西慕继续，“不需要你带上，你就放在身边好了。”他自嘲，“也不要戴在身上，这不算什么好东西。” 不是求婚，不需要她戴在身上。 陆昭昭愣愣地从他手里把盒子接过，紧接着他又拿出了那条克拉因囚徒。 继续道，“不是求婚，所以陆小姐不要有任何压力。” 话都说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了，她果断将这两样东西悉数收了起来。 到此，沈西慕终于又抬眸看向了她，露出了笑容，可这个笑容里却有隐藏不了的苦涩。 “昭昭，如果可以，我也更希望今晚是求婚而不是告别。” “昭昭，我是一个不完整的人，也可能我根本就不算是一个人；我更像是由沈家研发出来的一个机器；从最开始他们就给我设定了程序，我这辈子都只能走这个程序。” “你要走了？去M国？去实验室？” “对，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当我再回来的时候……就不记得你了。” 陆昭昭手里紧紧捏着克莱因囚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她狠狠咽下不断往上翻涌的酸涩感，再问，“需要……这么着急吗？” “我不想这么着急，但我怕我会后悔，多和你在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毕竟……” 抬起头，他看向漆黑的天空，“夜长梦多。” 人都是贪婪的，而他这个最精密的仪器，不该有人类的情感。 “那你消除了记忆后，还会回来吧？” “我当然会回来，这是我的家。” “那你搞这么沉重干嘛？还什么告别，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就算你忘记了我也关系啊，我还记得你；对了，你也要回来消除我的记忆吧？就算我们都忘记了彼此，也没关系，我又不是没……” 话戛然而止。 眼前的男人突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在了怀中。 陆昭昭先是愣了愣，随后也伸出手，回抱住他。 “我把凌景留在这里，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好。” “肖医生交给你来处置，他毕竟杀了你最爱的粉丝。” “……好。” “陈宣泽也不错，是条汉子，会是个合格的保镖。” “嗯。” “还有你姐姐的第一个孩子，长大了不少，我会让他回到蓝血庭来的。” “沈西慕……” 不知不觉间陆昭昭听得越来越心疼发酸，眼睛忍不住红了，她从沈西慕怀中挣脱出来，死死地盯着他，哽咽地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在交代后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只是害怕我忘记了你之后，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知道我的，我不近女色，我是个大直男，我……” “才没有呢！你可会花言巧语了！” “那只是对你，只是因为我想攻略你啊。” “沈西慕你不要让自己有危险，我也在想办法，我总觉得我遗漏了什么，那个笔记本很奇怪，它一定还有我没有发现的秘密。” “倒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不论刚才有多么心酸，多么信任，一听到这，陆昭昭条件反射般又警惕了起来，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沈西慕，质问，“什么？” 男人将她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苦笑一声，又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这个小可爱的头。 回答道，“想办法把那一页关于他的诅咒给好好的藏起来，藏到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可以吗？” 第205章 实验开始 “嗯，只是这样。” 这倒反而让她有些失落了，还以为这个男人又给她憋了一个大的，结果就只是这样了。 不用他说，她也想将那个诅咒好好的藏起来。 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全都遗忘了司墨德，也就只有那一页无法被摧毁的纸是最危险的东西。 次日一大早。 陆昭昭房间。 “啊？？就这个啊？小姨你好抠搜啊！！人家的生日你就给我送这个？！我还从来就没有收到过这么廉价的礼物！！” 陆昭昭是被沈清舒给吵醒的，这下好了，从她给了她礼物之后，她更吵了。 围着她身边从床边一路吵到了浴室里。 “你别这么现实！我这东西可不一般！” 陆昭昭从她手里把东西拿了过来，一边给她戴上一边说，“这可是我从青城山脚下的道观给你求来的，它在三清殿上供奉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而且这还是沉香做的，它的香味经久不散，还有你看到这上面的字了么？这可是无为道长亲手刻上去的！” “你知道无为道长是谁吗？他云游四海，一般人根本见不到他！你之前收到的那些礼物算是价值连城，可这个礼物经由无为道长之手，他就是无价之宝，你懂这种含金量吗？！” 沈清舒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这还没完，“还有！我和你哥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整个蓝血庭除了我们其他人都没有！” 沈清舒傻眼了。 她总觉得哪里没对，可细细品来之后，又觉得…… “好、好像是挺不错的耶！” 陆昭昭将东西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东西很别致，戴起来倒也挺好看的。 沈清舒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看着胸前戴的那块木牌，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满意。 “清舒，你今年二十岁了，小姨送给你这个是希望你以后都能平安顺遂，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有它可以替我保护你。” 这下好了，不仅是喜欢了，她已经彻底被感动了。 小眼一红，她伸出手一把就将陆昭昭给紧紧抱住，“谢谢小姨！！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的最最喜欢、最最宝贵的礼物了！！！” “你慢慢忙，我先出去了！！”她要出去炫耀了！！ 沈清舒走后，陆昭昭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瞬间清醒了不少，可镜子中的人嘴角的笑容没有了。 沈西慕已经去M国了。 昨晚连夜走的。 他给她留下了很多东西。 从此之后，主别墅三楼以上，也就是她的区域了，他甚至还把他密室的密码，各种各样的密码全都发给了她。 这条消息是她在今天早上才收到的。 她洗漱完毕之后，刚出房门，凌景已经在门外恭候了多时。 凌景带着她熟悉了那片沈西慕的领地，他一路介绍，不遗余力，没有任何保留。 越是听，陆昭昭越是觉得…… 沈西慕不会回来了。 可他明明说过，还要回来替她清除关于司墨德的那段记忆，这件事情同样很重要，他不会不做的。 数日后。 “叶家的人来了？” “对，专门来拜访您的。” “拜访我？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啊？” “这里有他们的资料，陆小姐可以看一看，我也会在一边提醒您，您不用担心。” 陆昭昭接过凌景给她递来的资料，和之前一样。 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上门来拜访她，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她根本就不认识，连见都没有见过面的人。 资料上有他们的详细信息和照片，陆昭昭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简单地扫视一遍。 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沈清舒的声音—— “这可是小姨从青城山下的道观给我求的！它在三清殿上供奉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而且这还是用沉香做的！它的香味……” “好了好了，你他妈给老子说了八百遍了！”是沈诏野的声音。 陆昭昭一出现，所有人的欢声笑语和交谈声戛然而止。 全都站起了身，恭敬地喊了她一声—— “小姨早！” “大嫂早。” 也是在这个时候，陆昭昭才陡然醒悟。 她看了看眼前这群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晚辈，又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凌景，以及他的那一票兄弟。 如今她的这个配置，就像当初的沈西慕，就连座驾，也是沈西慕的专车。 她住的地方，所有服侍她的人，以及接下来要来见她的人…… 不是吧？ 沈西慕把沈家交给她了？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潜移默化之中，所有人竟然都已经把她当成了蓝血庭的女主人。 这栋一直以来如同阴云一般压在她头顶的山庄，竟然变成她的了？ 在凌景的催促下，陆昭昭连忙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大步往外走。 刚坐上车，车门一关，她立即说道，“去机扬。” 凌景一愣，“什么？” “去M国。” “陆小姐……” “去找沈西慕。” “可是……” “现在、立刻，去！” 此时的M国，正值深夜。 某一个秘密实验室中。 记忆消除成功，昏迷中的刘博士被人抬了出去，至此沈西慕也划掉了名单上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此时，整个偌大的实验室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把仪器打开，所有的参数一一调试好，最后拿起一把精致的匕首，这把匕首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整个刀刃呈深黑色，上面印着奇怪的符号。 他坐在实验台上，为自己穿戴好各种各样的仪器，随后又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六支大小不一的针管，每一支里面都着泛着绿光的液体。 他取出针管，一一打入自己的体内。 随着液体一点点彻底进入身体，他开始了轻微的颤抖，额头的细汗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强压抑着的咳嗽总会从喉咙里冒出。 随着最后一支打入体内，他就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缓和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慢慢地躺下，躺在那张冰冷的试验台上。 这个地方，他躺了很多年，每一次从这上面下来都是九死一生。 只是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个实验室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通过不断的自虐，伤得越重后的每一次愈合，都能让他更加彻底地与司墨德共感。 想要把司墨德抓到这里来让他乖乖地服从实验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他只能用这个办法。 每一次，他受伤，司墨德也会受伤。 所以，如果他做了这个实验，他的那段记忆被彻底消除，那么是不是也代表着…… 司墨德也会随着他一起遗忘？ 他盯着天花板，他产生了幻觉，在幻觉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他对着她轻轻笑了笑，说道，“昭昭，我们的实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