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忙于算命,傅总带娃求贴贴!》 第106章 破术 孟九笙跟随顾母来到顾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顾流风的咆哮声。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接着便是来自顾父的怒吼:“凭我是你老子!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就别想去找那个李欣然!” “爸,我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然然,你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闭嘴!” 孟九笙走进客厅,发现顾流风双目通红,被五花大绑捆在了凳子上,整个顾家已经一片狼藉。 顾父气喘吁吁,转头看到孟九笙时愣了一瞬。 “你这个臭丫头还敢来?” 顾母面露尴尬,快步走到了丈夫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顾父半信半疑:“真的?” 顾母点点头:“应该没错的。” 比起孟九笙,她更相信这事是黄雅琴能够做出来的。 毕竟黄雅琴这几天趾高气扬,一副吃定他们家的架势,很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顾父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孟九笙:“你真的会解流风身上的咒?” 两家做了那么久的邻居,他也算是看着孟九笙长大的,多少有些了解。 在他们的印象中,孟九笙一直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怎么也不像是懂玄学的人...... 孟九笙懒得理会顾父的质疑,只是默默走到了顾流风面前。 此时的顾流风已经失了智,看谁的眼神都充满怨恨。 “孟九笙,你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想破坏我和然然的感情?” “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只喜欢然然一个!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我跟你没有可能的!” 孟九笙眸中浮出一抹嫌恶。 发了疯还这么自恋,真是无可救药。 她打量着顾流风,顺便吐槽了一下施术之人。 这么低级的和合术,早就该淘汰了,居然还有人用? 一个成功的术法,至少应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而顾流风反常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也太失败了。 顾母看到孟九笙沉默不语,神色异样,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处。 于是担忧地问:“怎么,不好解吗?” 孟九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沉声吩咐:“去盛一碗淘米水,再拿一个盆过来。” 顾母闻言连忙示意旁边的佣人:“快去。” “好的夫人。” 佣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按照要求端来一碗淘米水,顾母则亲自从洗手间里拿出一个水盆。 孟九笙先是接过淘米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符。 她将黄符夹在双指之间,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符纸无火自燃,被丢进了淘米水中。 顾家人默默看着这一切,眼神中都带着惊讶。 化好符水后,孟九笙将碗转交给顾父,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顾流风。 “给他灌下去。” 顾父一脸茫然,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迈步走到了顾流风跟前。 顾流风脖子后仰,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 顾父一咬牙,捏起他的下巴,将整碗淘米水灌了下去。 “唔——” 顾流风拼命挣扎,只是碍于被麻绳绑着,不论怎么努力始终无济于事。 瓷碗见底时,顾父后退两步,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儿子的反应。 顾流风嘴角还残留着米白色的水渍,衣服领口也被浸湿,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他缓缓抬头,猩红的眼珠逐一扫过众人,恶狠狠地说:“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然而就在这时,顾流风突然浑身剧颤,喉间发出“咯咯”的怪响。 他脖颈青筋暴起,面色瞬间涨得紫红,整个人像离水的鱼一般痉挛起来。 孟九笙退至两米开外,素手掩鼻,并贴心地提醒正在发呆的顾母。 “拿盆接好。” 顾母如梦初醒,慌忙捧起水盆。 刚凑到儿子身前,就听“哇——”的一声,顾流风猛地弓起身子,喷出一大滩粘稠的黑水。 那呕吐物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其中还隐约掺杂着泥土和树枝一样的东西,在盆里汩汩翻涌,看上去恶心至极。 顾母双手发抖,险些端不稳沉甸甸的水盆。 顾父脸色煞白,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去干呕起来。 他这一来,几个距离较近的佣人也是跟着一阵反胃。 一时间,整个顾家乱作一团,难以抑制的干呕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散。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流风终于不再吐出黑水。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眼神涣散,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爸,妈,我这是怎么了......” 只是不等顾母有所回应,他便两眼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顾母慌忙看向孟九笙:“这是怎么回事?流风他......” 孟九笙轻拂着面前的空气:“没什么大碍。” 顾母如释重负:“那就好。” 她看向手中盛满污水的盆,强压着恶心的感觉:“这个......怎么处理......” 孟九笙语气淡淡:“李家院里有棵树,你知道吧。” “当然。” “把这盆水泼她树底下,你儿子就能彻底好了。” 顾父和顾母一脸惊讶。 “这是为什么?” 孟九笙不疾不徐地解释:“我来时已经看过了,那棵树四周隐约散发着秽气,想来应该是他们把下咒的东西埋到了树底下,以树为媒介,将顾流风和李欣然捆绑在一起,意为连理枝的意思。” “你把这盆污水泼下去,也算是彻底破了这个术法。” 顾母和顾父面面相觑。 如果真是如此,那李家着实可恶! 想到这,顾母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佣人。 “你们跟我走!” “是,夫人。” 孟九笙挡住她的去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结账。” 接下来顾李两家免不了扯皮,她才懒得掺和。 顾母端着污水盆,不方便操作,只能看向自己的丈夫。 顾父围观全程,这会儿哪还敢有所迟疑,连忙掏出手机,哆嗦着点开支付界面,扫码转账。 孟九笙收到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顾家,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出门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黄雅琴。 第107章 烂透了 黄雅琴看到孟九笙从顾家走出来,心中立即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孟九笙,你怎么会在这?” 孟九笙连个正眼都没给她,长发随风轻扬,从容离去。 黄雅琴望着那清傲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哎哟——” 话未说完,她便咬了舌头,表情因痛苦变得扭曲。 缄口咒还在,她想骂人,却只能自食恶果。 黄雅琴怒火中烧:“你拽什么拽!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时,顾母已经领着四五个佣人,气势汹汹地走来。 黄雅琴见状立即挺直腰板,下巴高高扬起,摆出那副目中无人的架势。 “怎么,替你儿子说情来了?” “我告诉你,你们之前看不上我家然然,我们现在还不稀罕登你顾家的门呢!” “麻烦你转告你儿子,别再对我女儿死缠烂打,说出去让人笑话。” 顾母咬牙切齿:“是吗,既然不稀罕,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家的钱?” “那是你儿子硬塞给我女儿的。”黄雅琴理直气壮。 顾母恨不能上前扇她两个大耳刮子。 “黄雅琴,你可真不要脸,别以为没人知道你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人在做,天在看,你也不怕遭报应!” 说到这,顾母忽然嗤笑出声:“不对,你们家已经遭到报应了。” 黄雅琴横眉竖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母反问,“你对我们家流风使了什么邪术,你心里没数?” 黄雅琴闻言眼底有一瞬间的慌乱。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母也懒得跟她废话:“听不懂没关系,看得懂就行。” 说着,她径直越过黄雅琴,冲到了李家院里。 黄雅琴急了:“你干什么!凭什么闯进我家!” 她想去阻拦顾母,却被顾家的佣人团团围住。 紧接着,就见顾母将一盆黑漆抹乌的脏水泼到了她家树底下。 黄雅琴顿时慌了神:“你倒的什么东西!” 顾母将手中的水盆摔得哐当响:“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树下埋了什么,才让我儿子对你女儿死心塌地的!” 黄雅琴听到这话,再结合孟九笙从顾家出来的画面。 很明显,她们是发现了四叔公布下的术法...... 那这盆污水,是解咒的? 想到这,黄雅琴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这个孟九笙,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们李家过不去! 见黄雅琴无言以对,顾母当即明白了一切。 “怎么,没话说了?” 黄雅琴自然不会承认:“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神经,但是你未经允许,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报啊,赶紧报!” ...... 事后,黄雅琴的确报了警,但由于没有实际损失,只能定性为邻里纠纷。 顾家也按警察的要求赔了两千块的清洁费,撒到地上的那种。 黄雅琴肺都快气炸了。 当晚,她拉过李欣然的手:“然然,你去联系顾流风,让他再转两百万过来!” 李欣然不胜其烦:“妈,你不是说术法被破了吗?” “你再去试试。”黄雅琴不甘心,“只需要两百万,我就能救你哥哥出来了。” “我不想去找顾流风。” 李欣然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黄雅琴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震得叮当作响。 “他是你男朋友,你不找他还能找谁!你还有其他的人脉关系吗!” 她声音尖锐,指尖直戳李欣然的眉心。 “你在孟家生活了二十年,你结识的权贵呢!学到的本领呢!什么都没有,真是个废物,白白浪费我一片苦心。” 李家出事这段日子,李欣然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处处添乱。 黄雅琴也开始厌烦她的无能,觉得是女儿的回归,拖累了整个李家。 李欣然闻言瞬间红了眼眶:“那还不是你们做父母的没用,我那些朋友才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我在孟家的时候,他们哪个不是巴巴地讨好我!” “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钱,你们还是赶不上孟家,这能怪我吗!” 此时的李欣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悔当中。 后悔离开了孟家。 她本以为自己是选择了更好的生活,却没想到,是从云端掉进了无边地狱。 整个李家,父母,哥哥,从里到外,简直烂透了。 而且自从李家败落后,她曾经的好友也像墙头草一样,个个对她避而不见。 这是李欣然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她在孟家明明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听到李欣然顶嘴,黄雅琴心中更是窝火:“你还好意思怪我们没用?如果不是我,你前二十年能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 李欣然唇瓣咬得发白,突然抬头直视母亲:“你把我和孟九笙调包,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们自己。” “废话!我当然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黄雅琴不假思索。 李欣然冷笑:“是吗,难道不是你想利用我偷取孟家的钱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划破空气。 李欣然的脸被打得偏过去,左颊迅速浮起鲜红的指印。 整个客厅陷入死寂,只剩下座钟滴答的声响。 黄雅琴的手还悬在半空,面容因暴怒而扭曲。 “你这个混账东西,别人这么说我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 李欣然回过头,怒视着黄雅琴:“我说错了吗?对你们有用就是心肝宝贝,对你们没用就是废物白眼狼,天底下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 黄雅琴手指颤抖,厉声吼道:“你给我滚!” 李欣然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愤愤不平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女儿上楼的背影,黄雅琴重重地跌坐进沙发里。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一个二个的都不争气。” 忽然,她的面容再次扭曲起来,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孟九笙造成的! 凭什么他们家过得水深火热,而孟九笙却可以逍遥自在。 不知想到了什么,黄雅琴快步跑到洗手间卸掉了脸上的妆容。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既然毁了我的计划,你也别想好过。” 第108章 黄雅琴被捕 傍晚。 孟九笙正和家人一起吃着晚饭,却见孟柒微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大伯父,大伯母,出事了!” 餐厅里的一家四口齐齐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怎么了?”孟初羡问道。 孟柒微高举着手机,头发因为焦急显得有些凌乱。 “大哥,老九,你们看这个黄雅琴,她又在搞事情。” 几人同时放下筷子,垂眸看向手机。 只见屏幕上的直播画面里,黄雅琴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正在对着镜头哭诉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莫名其妙成了别人家的。” “她抛弃我们选择亲生父母,这些都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可以理解,可是......” 黄雅琴说到这的时候抽泣了两声:“可是她为什么对我们这么狠心呐......” “我老公平时最疼她了,把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紧着她用,对这个女儿比对儿子都亲。” “谁能想到,孟九笙一朝翻脸,居然把她爸爸和哥哥都送进了监狱!” “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两家孩子抱错,又不是我的责任,她怎么能把怨恨全部发泄到我们李家呢......” 孟家人听到这番话,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再看弹幕内容全是在指责孟九笙这个养女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还有一些网友已经自觉发起话题,怒斥整个孟家仗势欺人。 沈清澜拍案而起:“她没完了是吗?” 黄雅琴上次在孟家晚宴上颠倒黑白,被拘留了几天还不够,这次居然还敢开直播胡说八道? 她还能再无耻一些? 孟柒微气地直跺脚:“这些网络键盘侠也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在那里骂人,他们知道些什么呀,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气死我了。” 孟初羡相对比较冷静,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始录屏,并拨打了报警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又在微信上联系了孟斯越。 “斯越,关于黄雅琴拐骗儿童的证据整理好了吗?” 孟斯越回复得很快:“八成,定黄雅琴的罪足够了,只是暂时找不到黄天成的踪迹。” 孟初羡思考了片刻:“先发我。” 这个黄雅琴,已经不能放任她继续兴风作浪了。 —— 李家。 黄雅琴还在对着镜头哭诉自己的不幸,指责孟九笙无情无义。 或许是这种豪门八卦太过狗血,又或是网友闲着没事看个乐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就已经高达数万。 网友看着黄雅琴痛哭流涕的模样,纷纷开始同情起她的遭遇,还有人刷起了礼物,说是帮助她对抗“恶势力”。 有了人带头,直播间人气很快涨了好几倍,各种打赏礼物的特效不断。 黄雅琴看着后台蹭蹭上涨的收益,心里乐开了花。 特别是看到嘴毒的网友将孟九笙骂得体无完肤,她更是觉得解气。 她暗自想着:孟九笙,跟我做对,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现在是网络时代,吐沫星子淹死人,有你们好受的。 想到这,黄雅琴差点没绷住嘴角的笑意,只是顾虑着镜头,她连忙抽出两张纸巾,掩住了面容。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嘉年华,她压抑着兴奋,声音哽咽地说:“谢谢你们......” “谢谢大家,我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在网上诉说自己遭受的不公。”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呜呜......” “求求广大网友帮我出出主意吧......” 然而,就在黄雅琴沉浸在悲情表演中不能自拔时,客厅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快步走入,为首的警官利落地亮出证件,语气严肃。 “黄雅琴女士,我们接到报警,你涉嫌一起儿童拐骗案,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黄雅琴呆愣在原地,直播也忘了关。 “你们搞错了吧?” 警员收起传唤证,面无表情地掏出手铐:“二十年前孟家女婴被人调包,现有证据表明,是你有意为之,请配合我们调查。” 黄雅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不可能,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四叔公说过,知晓内情的人都已经被处理掉了,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证据! 警员不再多说,强硬地将黄雅琴拷了起来。 而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纷纷飘起了问号。 【我请问呢?】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人贩子啊,那没事了。】 【刚才骂人家小姑娘恩将仇报的各位,脸疼吗?】 【也有可能是资本的力量......】 就在网友众说纷纭之际,直播间突然被封禁,各种议论声戛然而止。 李欣然听到动静赶下楼时,正看见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着黄雅琴往外走。 她慌忙冲上前去:“妈!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妈!” 黄雅琴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然然,救我,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 李欣然手足无措,整个人都慌了神。 “妈!这到底是怎么了?” 黄雅琴来不及解释,只得趁乱嘱咐她:“找我四叔公,一定要找到我四叔公!他会有办法的!” 而这巨大的响动吸引了邻居的注意。 他们忍不住窃窃私语:“李家这是又犯什么事了?” “许是坏事做得太多,遭报应喽。” “让她平日里那么蛮横,真是活该。” 要说黄雅琴被捕,最开心的还是顾家。 顾母站在门口,看着红蓝警灯在夜色中闪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随着警车的远去,李欣然呆立在路灯下,单薄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邻居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不远处,对她指指点点,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第109章 遭了反噬 夜深。 乌云蔽月,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阴暗当中。 某栋居民楼里,一盏昏黄的台灯突兀地亮着,熟睡中的黄天成蜷缩在床铺上,布满皱纹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在梦魇中痛苦呻吟,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床单。 突然,他浑身剧烈抽搐,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咳咳——”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将地毯染红。 黄天成擦掉嘴角的血渍,气若游丝地呼唤着:“阿横,阿横......” 黄天成有气无力地呼喊着一个名字。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快步走进来:“师父,您叫我?” 黄天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水......水......” 叫阿横年轻人眸光微动,却还是倒了杯温水端过去:“师父,给。” 黄天成哆哆嗦嗦地喝完水,痛楚这才稍减了几分。 他瘫靠在床头,整个人看上去虚弱不堪。 阿横坐到一旁,语气不咸不淡:“师父,您这是遭了反噬?” “是。”黄天成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异常沉重,“怕是李家又出了什么变故。” 这个黄雅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初孟家传出破产的传闻,他就告诫过她,不要急着把亲生女儿接回来。 可是黄雅琴不听,非要自作主张认回了李欣然,还把孟九笙扫地出门。 结果呢? 李家的运势尽毁不说,连带着他也跟着受罪。 黄天成前几天又冒着极大的风险给顾流风、李欣然施了和合术,可黄雅琴转头就出去嘚瑟,恨不能告诉全天下的人。 现在倒好,术法被破,他也要承受反噬之苦。 阿横打量着苟延残喘的黄天成,突然讥笑出声:“真是废物。” “没错。”黄天成嗓音沙哑,“黄雅琴,乃至整个李家都是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阿横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那双总是温顺的瑞凤眼此刻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我是在说你啊,师父。” 黄天成猛地抬起头,瞪大了浑浊的双眼,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废物。” 阿横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放肆!”黄天成愤然起身,却因用力过猛引起剧烈的咳嗽,“你敢......咳咳——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喉咙一阵干涩,“哇”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溅在阿横雪白的衬衫上,像绽开了一朵妖异的花。 阿横半阖双眼,嫌恶的别过头去。 紧接着,他拉过床单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 “师父,以你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动气。” 黄天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怒视着眼前的徒弟:“你是想造反吗?” 胸前的血渍怎么也擦不掉,这让阿横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烦躁地脱下衬衣,慢慢拧成了一股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黄天成顿感心惊:“你要干什么?” 阿横将拧紧的衬衣抻直,然后缓缓起身逼近。 “师父,看你这么痛苦,不如让徒儿送你一程。” 黄天成浑身发抖:“你敢欺师灭祖?” 阿横嗤笑出声:“我叫你一声师父是给你面子,而且我的主人从来就不是你这样的废物,灭祖更是谈不上。” 看着阿横布满阴鸷的眼神,黄天成只觉得这个徒弟无比陌生,也头一次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一步一步往后挪,颤着声音说:“你别过来......” 阿横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住瑟瑟发抖的老人:“其实,从孟九笙回到孟家那天起,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什么?”黄天成有些听不懂。 阿横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我之所以留你到现在,也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发挥出其他作用,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一个简单的和合术就能要了你的小命,你说你还会干些什么?” 黄天成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凸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横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眼帘,唇间轻吐出几个晦涩的音节。 下一秒,黄天成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半分。 “定身咒?”他瞳孔收缩,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会这种高级的术法!” 要知道,他修了数十年都不曾学会,而阿横作为他的徒弟,又是从哪学来的? 在黄天成惊愕和绝望的眼神中,阿横已经将衬衣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一寸寸收紧。 “师父,我会的,比你多得多。” 黄天成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徒弟冰冷的面容。 “不要......不要......” 然而他的乞求并没有换来徒弟的仁慈。 阿横的眼神骤然转厉,指节发力的瞬间,清脆的“咔嚓”声响彻房间。 黄天成的头颅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最后一丝生机从他瞪大的眼睛里消散殆尽。 确认黄天成没了呼吸,阿横这才松开了手中的衣服。 他哼着小曲儿,目光在房间里游移,最后定格在头顶的吊扇上。 两个小时后。 阿横已经洗完澡,换了身崭新的运动套装,连同房间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打开房门,向夜色中走去,独留黄天成在空中随风摇摆。 寂静的街道上,阿横形单影只,球鞋踩在路面上发出“嗒嗒”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轰鸣的引擎声。 一辆艳红的法拉利如鬼魅般驶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最终稳稳停在他身旁。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嗨,小帅哥,一个人吗?” 开车的是一位约莫二十岁的少女,留着齐肩短发,穿着一袭黑色洋裙,指甲也被染成了黑色,看起来个性十足。 见阿横不说话,她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这么晚了,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哦,不如,让姐姐送你一程?” 阿横淡淡地瞥了少女一眼,拉开车门,潇洒地坐进了副驾驶。 少女观察着他的脸色,好奇地问:“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还不是黄天成那个老东西,吐我一身血,脏死了。” 阿横心情烦闷,语气充满了不悦。 少女突然凑近,在他身上闻了闻:“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那也恶心。” “行了,主人在前面等我们,别摆个臭脸。” 阿横扭头看向窗外,像是小孩发脾气一样:“知道了。” 少女轻笑一声,随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第110章 你只是怕了 虽然黄雅琴在直播镜头前被捕,但网上关于孟家的舆论并没有因此停息。 不少吃瓜群众都在猜测,是不是正如黄雅琴所说,孟家仗势欺人。 甚至还有人举报,要求严查孟氏旗下所有公司的税务问题。 眼看这场风波愈演愈烈,云城警方便发布了一则通告。 通告中详细披露了李伟才和李锦泽的犯罪过程,并着重强调,孟家从未利用权势干扰司法公正。 如果硬要说他们做过些什么,那也只是提供了嫌疑人的犯罪证据,且真实有效。 税务部门也称,已经接到举报,接下来会严格审查孟氏的税务问题,并将结果告知大众。 只是查到最后发现,孟氏名下的企业不仅按时交税,还热衷于慈善活动,捐款无数。 看到这些,再结合李家有三个罪犯的事实,网友的评论才开始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 而孟家的知名度也因此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另外一边。 父母和兄长全部被抓,房子也被法院查封,无家可归的李欣然完全失了方寸。 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更不知道能找谁求助。 这段时间,她也按照黄雅琴的交代,尝试着去联系黄天成。 可对方的手机一直关机,根本就联系不上。 走投无路之下,李欣然只得厚着脸皮找到了云鼎小区。 然而刚走到门口,她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你好,请问你找谁?” 李欣然眼睛红肿,看上去楚楚可怜:“我找孟家的人。” “孟家人?”保安小哥一脸狐疑,“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李欣然欲言又止,“我是孟家长子孟泊序的女儿。” “哈?”保安小哥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妹妹,你撒谎也要打草稿,我们这的业主我基本都认识,孟大老板的女儿叫孟九笙,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你?” 李欣然急忙解释:“我是他们家的养女,你就放我进去吧。” 保安小哥铁面无私:“不行,我们这是高档小区,外人不能随意进入,要么你跟孟家人打个电话,只要他们同意,我就放你过去。” 李欣然犹豫了很久,最终拨出了孟初羡的电话。 可是很快,对面就传来一阵盲音。 她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孟初羡把她拉黑了。 李欣然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想不到曾经那么疼爱她的大哥会如此绝情...... 想了想,李欣然又翻出了孟别羽的联系方式。 然而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就显示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 除了大哥以外,跟她关系最好的孟别羽也把她拉黑了? 李欣然的心一下子宕到了谷底。 如果连他们也不理她,那孟家的长辈和其他兄弟姐妹,就更不可能搭理她了...... 保安小哥见李欣然停下了动作,于是问道:“妹妹,要不你去旁边慢慢联系?挡在门口影响不太好。” 李欣然脸颊发烫,又不死心地拨通了孟三川和孟柒微的号码。 可结果无一例外,回应她的全是冰冷的机械音。 就在这时,一辆高定版改款奔驰车缓缓驶了过来。 李欣然瞳孔一缩,她认得这辆车,是沈清澜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挡在车前。 “妈妈!”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尖锐的声响。 好在车速不快,这才没出什么事故。 车内。 司机惊恐地看向后座:“沈总,你没事吧?” 沈清澜摇了摇头:“没事。” 她抬眸,透过挡风玻璃看向那个突然冲出来的身影。 沈清澜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回来干什么? 李欣然见车子停稳,急忙跑到后座,叩击着漆黑的车窗玻璃。 “妈妈,是我,然然。” 车内一片静默。 几秒钟的沉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李欣然快要绝望时,车窗终于缓缓降下一条缝隙。 沈清澜端坐在车内,保养得宜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她微微侧首,目光平静地落在李欣然脸上,既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也没有意料之外的惊讶,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有事吗?” 李欣然一怔,眼中再次泛起水雾。 “妈妈,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沈清澜轻声笑了笑,就那么隔着玻璃望向自己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 良久,她语气疏离地说:“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害怕了。” 李欣然咬紧了下唇,指尖微微颤抖。 沈清澜继续说道:“你的家人都进了监狱,你害怕无依无靠,害怕失去一切。” “妈妈......” “别叫我妈。”沈清澜厉声打断李欣然的话,“从你决绝地离开孟家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再是你的妈妈了。” 她一字一句:“你的父亲是李伟才,你的母亲是黄雅琴,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李欣然的泪水无声地滑落,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懊悔。 “妈妈,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这一次,我想回家......” 沈清澜:“那我问你,如果我们孟家真如传闻所说,变得一贫如洗,你还会回来吗?” “我......” “你不会。”沈清澜说出了李欣然心中的答案,“你曾经抛弃了孟家,如今又抛弃了李家,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只想待在对你有利的环境,你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我不是......我年纪还小,突然发现身世的秘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我就逃了,我很爱你和爸爸,包括哥哥。” 李欣然极力辩解,但在沈清澜看来,这样的说辞未免太过苍白。 沈清澜摇摇头,脸上充满了失望:“突然间?你到现在还是满口谎言。” “我没有,妈妈,你相信我。” 沈清澜冷笑:“需要我把你和黄雅琴的转账记录调出来吗?” “......” 李欣然顿时无言以对。 这时,沈清澜推门下车,淡淡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在你刚离开的那段时日,我每天都在问自己,怎么就教出了一个冷血无情、谎话连篇的孩子,可是经过和阿笙的相处,我明白了。” “这或许就是天性。” 李欣然天性如此,和她生活的环境无关,和她所受的教育也无关。 刻在骨子里的基因,非人力可改。 第111章 你不无辜 听着沈清澜冰凉的话语,李欣然觉得委屈极了。 “妈,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我就是受到了我亲生妈妈的蛊惑,才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她抓着沈清澜的胳膊,眼里泛着晶莹的泪花:“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李欣然心想,沈清澜那么疼爱她,只要自己放低姿态,示弱讨好,一定能求得对方的原谅。 毕竟她们之间有着二十年的母女感情,这不是孟九笙回家几天就能够替代的。 她越想越觉得胜券在握,眼底不禁地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只要沈清澜心软松口,让她重回孟家,她就还是那个万人瞩目的千金大小姐...... 就在李欣然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时,只见沈清澜冷冷的开口。 “改不改是你自己的事,但孟家,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将李欣然浇了个透心凉。 她浑身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妈妈......” 李欣然还想说什么,沈清澜却无情地打断她的话语:“你知不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毛病。” “什么?”李欣然表情错愕。 沈清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喜欢把心思都写在脸上。” “......” 李欣然不懂。 沈清澜挑明道:“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总是喜欢装无辜、扮可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前家里人宠你,看破不说破,但是现在,没有人会继续惯着你。” 她顿了顿,说了句更扎心的话。 “你自以为高明的算计,在别人眼中不过是最拙劣的表演。” 李欣然闻言羞愤难当,几乎将嘴唇说出了血。 她见过沈清澜或温柔、或严厉的模样,却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冷漠,说话还这么刻薄...... 沉默了很久,李欣然还是不肯放弃。 “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漂泊无依吗......” 她再次抓住了沈清澜的手,试探唤醒她的母爱。 “你曾经那么爱我,会给我做好吃的,会亲手给我设计裙子,还会抱着我睡觉,你不心疼我吗......” 听到这些,沈清澜突然变了脸色,一把甩开李欣然的手。 “够了。”她姣好的容颜上浮出怒气:“你现在说这些并不能勾起我的怜爱,只会让我更加愧疚,对阿笙的愧疚。” “只会让我想到,我把别人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的同时,我的亲生女儿却在遭受着虐待。” “我心疼你,谁来心疼我的阿笙?” 对于沈清澜来说,她精心呵护了李欣然二十年,人心都是肉长的,要说没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心软。 作为母亲,女儿被人调包,她却没有察觉,这是她的失职。 她给李欣然提供锦衣玉食的时候,阿笙都在吃糠咽菜。 李欣然住在公主房享受全家人的疼爱时,阿笙可能正睡在阴冷潮湿的小房间里,拖着瘦弱的身躯干着沉重的家务活...... 沈清澜每每想到这些,都自责得睡不着觉。 她已经把本该属于阿笙的母爱错给了李欣然二十年,不能一错再错。 似是打定主意一般,沈清澜深深呼了口气。 “你走吧,心疼你,只会对阿笙造成二次伤害,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原谅并接受李欣然?那将置阿笙于何地。 李欣然闻言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簌簌地往下掉:“这是我妈妈犯的错,她已经受到了应该有的惩罚,可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也是无辜的啊......” 沈清澜别开了脸:“是,将你们调包的人是黄雅琴,但享受利益的人却是你,李欣然。” “你既然得到了黄雅琴带给你的好处,也该承受她留给你的罪孽,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说到这,沈清澜淡淡的扫了李欣然一眼:“再者,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你偷偷从孟家转移的钱呢,还有,你在网上抹黑阿笙,害她被人网曝,就冲这点,我就不可能再让你回到孟家。” 李欣然见沈清澜说得决绝,无奈之下,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如果你们都不管我,那我该去哪儿啊......” “我求求你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改,我一定会改的。” 看着李欣然卑微乞怜的样子,沈清澜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你已经二十岁,也该自力更生了。” 李欣然哭花了脸:“不行的,我一个人活不下去的,妈,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哪怕让我在孟家当个佣人也好。” 她顶着夕阳的余晖,哭得梨花带雨,连一旁的保安看见都生出了几分同情。 这啥情况啊? 好想凑过去听一听...... 也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树荫下倾听的孟初羡和孟九笙并肩走了过来。 孟初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欣然,如墨的眸子里并没有太多情绪。 “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大哥......” 孟初羡没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了沈清澜:“妈,我们回去吧,阿笙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鲟鱼,说要亲自下厨,让你尝尝她的手艺呢。” 沈清澜伤感的眼神忽然泛起亮光:“是吗,阿笙还会做菜?” 可是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阿笙说过在李家要洗衣做饭的...... 沈清澜心头蓦地一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泛起丝丝抽痛。 她缓缓牵起孟九笙的手:“让阿姨做就好了,你能有这份心思,妈就已经很开心了。” 孟九笙察觉到了沈清澜情绪的波动,不动声色地揽住她的胳膊:“清蒸,不费事的。” 沈清澜心里涌起暖意:“你们怎么还亲自去买菜,不是有人送吗。” “太慢了。”孟九笙眨了眨眼,语气轻快,“正好我和大哥闲着没事出去逛逛。” “好。” 母女俩手挽着手,步履一致地走进小区,霞光漫天,为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然而这美好的画面却狠狠刺痛了李欣然的眼睛。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孟家的荣华富贵,包括沈清澜的温柔,原本都是她的...... 孟初羡没有留意李欣然的情绪,只是吩咐沈清澜的司机。 “德叔,麻烦你把她打发走。” “是,大少爷。” 李欣然收回视线,声音哽咽:“哥,你也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吗?” 孟初羡冷冷地丢下一句:“是你先不要我们的。” 说完,他大步追上沈清澜和孟九笙,挺拔的背影透着决绝。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李欣然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里。 “李小姐,您请吧。”司机的声音礼貌而疏离。 李欣然自讨没趣,狼狈得从地上爬起来。 她抹了把脸,转身时眼底已是一片阴鸷。 第112章 扫清障碍 李欣然独自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四周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她却有种世界之大,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无力感。 李伟才犯了罪,所有财产都被查封,可即便如此,也填不上李家的窟窿。 她已经在酒店里住了好几天,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一个能打电话的人都没有。 偏偏孟家人又个个那么绝情。 孟泊序和沈清澜口口声声说爱她,结果呢? 她不过是犯了一点点错误,他们就揪着不放。 什么父母、兄妹,全都是假的! 人非圣贤,熟能无过,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孟家那么有钱,多她一个养女也不多...... 想到这些,李欣然心里充满了委屈,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这时,一道清朗的嗓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小姐,你还好吗?” 李欣然猛地抬头,冷不丁地对上一双狭长的瑞凤眼。 “是你?”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个子很高,很瘦,皮肤呈现近乎病态的白。 在昏黄的灯光下,莫名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 李欣然当初从密室脱险后见过他,那时他穿着一身道袍,安静地跟在黄天成身后。 由于他长相清秀,她还多看了两眼。 “你是叫......”李欣然仔细回忆了一下,却突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男人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连横,你也可以叫我阿横。” 李欣然看着他的笑脸愣了一瞬,随后语气急切的说:“对了,你师父呢,我妈妈出事了,她说只有你师父能救她。” 连横闻言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哀伤:“我师父他......已经不幸离世了。” “什么?”李欣然的心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那我妈妈岂不是彻底没救了。” 连横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小姐,恕我直言,你的家人实在没有拯救的必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欣然心生不悦。 连横垂眸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想想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利用你从孟家敛财,还一直搜刮你的个人资产,等你失去了价值,他们又嫌弃你是个没用的废物、扫把星。” “这样的家人进到监狱,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李欣然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 确实。 自从她回到李家后,并没有享受到亲人的温暖,反而处处是算计。 哥哥李锦泽想方设法地跟她要钱,爸爸妈妈也重男轻女...... 特别是爸爸,动不动就骂她是丧门星,给家里带来了厄运...... 见李欣然有所动摇,连横继续晓之以理地说:“他们犯了罪,受到法律的制裁是应该的,可他们却把责任都怪到了你的头上。” “我跟师父修道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懂得一点。” 他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唉,实不相瞒,你父母他们气数已尽,只能在牢里度过余生,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前途。” 李欣然的眼眸倏地亮起:“真的吗?” 连横唇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 “我不会骗你。”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继续和李家人纠缠不清,难免会被他们拖累。” “可是......”李欣然有些为难,“可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你让我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 连横的手加重了力道,声音中也带着蛊惑的意味。 “人都是自私的,为自己打算,总是没错。” 李欣然怔怔地望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只觉得思绪渐渐涣散。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连横满意地笑笑:“不如,你跟我走,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李欣然瞳孔无焦,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答应:“好,我跟你走......” 就这样,连横把李欣然带上了车,伴随着引擎的轰鸣,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川流不息的车道。 几个转弯后,便再也寻不到踪迹。 ...... 将李欣然安顿好后,连横带上房门,转身下楼。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短发少女正慵懒地倚在真皮沙发上。 她纤细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银白的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 听到脚步声,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这么一个废物,带回来干什么?” 连横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简短地回了四个字。 “主人吩咐。” 少女眼尾轻轻上扬:“也对,搞不好哪天还能派上用场。” 连横问她:“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应该快了。” 就在两人交谈间,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信步走了进来。 他长得眉清目秀,身量修长,一袭月牙白色的新中式休闲套装衬得整个人如谪仙般清逸。 衣襟与裤脚处绣着几丛淡青色竹叶,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仿佛真有清风拂过竹林。 连横见状立即起身,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恭敬之色。 一旁的少女也敛起桀骜,悄悄将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 “主人。” 男人坐上主位,嗓音淡雅:“人带回来了吗?” 连横微微颔首:“已经带回来了。” 男人默了默,随后看向少女:“阿嫚,孟九笙和傅今年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阿嫚眨了眨眼:“进展的......应该是挺顺利的吧,我看他们一起去过游乐园,还一起吃饭看电影,好像已经走上约会的流程了。” “应该?好像?”男人显然对这样的词汇不太满意。 阿嫚略显为难,语气带着讨好:“主人,孟九笙刚回来,我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侧面打听,目前知道的就这些。” 不等男人开口,她立马又补充道:“您放心,不是都说孟九笙贪恋美色吗?那傅今年长得一副惨绝人寰的模样,她能不动心?” 连横表情怪异:“惨绝人寰是这样用的吗?” 阿嫚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男人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微微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小九啊小九,障碍也给你扫的差不多了。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113章 新店开业 李家人锒铛入狱,李欣然来纠缠过一次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至此,孟九笙在孟家的生活也算是渐渐平稳了下来。 期间顾流风倒是换着手机号联系了她几回,但很快就消停了。 听说是雨天路滑,不小心摔成了脑震荡...... 孟九笙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笑得连符文都给画歪了。 而这段日子里,孟别羽和许昭阳等人也选好了店铺地址。 这天,天清气朗。 孟九笙应约和孟柒微一起来到了老街。 两人刚下车,就看到许昭阳在路边向她们挥手。 “大神,七姐,你们来啦!” 孟柒微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八他们呢?” “在店里。” 许昭阳将提前买好的果茶递给两人:“我怕你们找不到位置,所以出来接你们。” “还是你小子贴心。”孟柒微称赞道。 许昭阳挠了挠头,露出憨憨的笑容。 两人带他的带领下,穿过热闹的小巷,又经过一个拐角,最终在一个古色古香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许昭阳一脸兴奋:“大神,你觉得怎么样?” 他迫不及待地介绍起来:“按照你的要求,既不在闹市,也不会过于偏僻,这里虽然是老街的街尾,但四通八达,人流量肯定是够的,而且又靠着江边,景色也不错。” “到时候重新装修一下,一楼用来做生意,二楼摆上几张藤椅,喝个茶、看个江景,别提多悠闲了。” 孟九笙先是看了眼店铺,又观察了四周的风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藏风聚气,阴阳相济,确实是个好地方。” “是吧!” 得到肯定的许昭阳直接乐开了花。 孟九笙收回目光:“去里面看看。” “好嘞,您二位里边儿请。” 许昭阳一个箭步上前,夸张地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活像古装剧里的小二。 孟柒微忍俊不禁,跟着孟九笙的脚步走进了店里。 恰巧孟别羽和齐野也在此时从二楼走下来。 “你们来了。” 孟别羽还是顶着时尚的狼尾鲻鱼头,穿着简单的T恤衫和宽松牛仔裤,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孟柒微看不惯他拽了吧唧的架势,撇了撇嘴:“连个称呼都没有,没规矩。” 孟别羽默默把脸扭到了一边。 反观齐野倒是满脸堆笑:“大神,七姐,好久不见。” 孟柒微见状又忍不住讥讽孟别羽:“看看你的同学,再看看你。” “你是来找我茬的还是怎么着?”孟别羽语气不满。 “姐是在教育你,别整天板着个脸,也不知道耍帅给谁看。” 许昭阳附和:“谁说不是呢。” 齐野站出来打圆场:“办正事要紧......” 然而几人一回头,却发现孟九笙已经自顾自在店铺里溜达了起来。 整个店面约四十多平米,上下两层,原本是个偏复古风的咖啡小馆。 听齐野说老板想换个城市发展,所以急于出售。 许昭阳屁颠屁颠跑过去:“大神,怎么样?” 孟九笙再次给予肯定的答复:“还不错,就定在这吧。” 看这里的装修风格,几乎不用大改,只需在细节处稍加修饰,再添置几个定制柜体就能开门营业,倒也省事。 敲定店面后,孟别羽便安排人办理了过户手续,许昭阳和齐野则负责申请营业执照,以及网店的注册。 几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办事效率出奇地高。 筹备工作全部就绪,转眼间,云城街角便悄然立起了一家名为“诡见愁”的杂货店。 这名字是许昭阳和齐野想出来的,说是有个性、别致。 孟九笙听完后简单掐算了一下,发现结果不错,也就同意了下来。 到了开业这天。 孟九笙以及孟柒微、孟别羽,许昭阳和齐野几位合伙人悉数到齐。 只是由于店铺的规模较小,他们各自的家长全当小孩子过家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倒是沈清澜为了支持女儿的事业,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与了剪彩仪式,又在店里坐了两个小时才赶回公司。 孟家其他人,包括傅家和祝家看到孟九笙发的宣传图,早早让人送来了花篮表示祝贺。 那一排排姹紫嫣红的花篮往店门口一放,顿时给这间不起眼的小店添了几分气派。 周围的商户看着龙飞凤舞的金字招牌,忍不住好奇。 “这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我估摸着是家酒吧。” “那也没见有酒啊,倒是铜钱和黄符挂了一大堆。” “看这几个人的长相和穿着打扮,都还是大学生吧,这么早就出来创业了。” 有人嗤笑:“我看是几个富家公子千金拿着家里的钱出来玩儿......”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一个中年男人挤过人群来到了孟九笙面前。 他一脸惊奇:“大师,真是您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孟九笙和孟柒微都记得他。 卖宋代奥特曼的老板。 孟九笙唇角微扬,朝对方颔首致意:“杨老板。” “哎!”杨老板倍感荣幸,激动的声音都高了八度,“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 杨老板当即郑重其事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您救了我杨某人一命,我一直想当面表示感谢呢。” 这时,几个相熟的街坊凑过来问他:“杨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杨老板一拍大腿:“你们还记得我先前差点在自家门口被车创死吧,就是这位大师给的保命护身符,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围观群众自然记得,毕竟当时惊险万分,所有人都以为杨老板凶多吉少,可他从废墟中走出来,连皮肤都没擦破一块。 大家现在回想起来,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有人表示怀疑。 杨老板拍着胸脯:“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与此同时,许昭阳也把副招牌立了出来,上面写着“算命测字、相面卜卦、风水调理,不准不要钱”。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算命馆。 第114章 有缘人 听了杨老板的说辞,加上好奇心作祟,不少路人都驻足观望,陆续进店一探究竟。 店内陈设古朴典雅,檀木展柜里整齐陈列着各式护身符。 有用朱砂绘制的黄符,有编织精巧的五帝钱串,还有镶嵌着翡翠的八卦镜等等。 看着这些制作精良的物件,顾客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过感叹是一回事,购买又是另外一回事。 原因在于孟九笙几人的年龄摆在那,他们实在难以相信,这群年轻人能画出多么灵验的符纸。 更何况那些物件价格又不便宜,谁知道是真是假...... 面对别人带有怀疑的目光,孟九笙毫不在意。 毕竟道法自然,只渡有缘人。 店里热闹的景象一直持续到下午,在送走杨老板后才算安静了下来。 孟别羽忙碌了好几天,又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一整天都躲在二楼休息。 齐野也在接到家里的电话后匆匆离去,于是乎,一楼就只剩下孟九笙、孟柒微和许昭阳三人。 就在她们整理被翻乱的符纸时,只听挂在门口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三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形单薄的妇人正茫然地站在门槛处。 她约莫三十出头,一袭洗得发白的黑底碎花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发扎成简单的低马尾,蜡黄的脸色让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许昭阳见状连忙迎上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您好,里面请。” 妇人犹疑着走了进来。 许昭阳引着她入座,并体贴地倒了杯茶。 “姐姐,算命吗?” 没办法,现在店里还没有招到员工,什么事都得他们亲力自为...... 妇人闻言在店里环视了一圈,表情略显尴尬。 “其实......我没有这个打算......” 她刚才只是沿着街道闲逛,路过这里时,被门上那串青铜风铃吸引了注意,所以多看了两眼。 紧接着,双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鬼使神差般地推开了店门...... 妇人一脸局促:“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这时,孟九笙坐到了她对面的藤椅上。 “女士,既然你走进来了,那就是机缘,不如就此算上一卦。” 妇人揉搓着裙摆:“可是我不知道求什么......” 孟九笙微微一笑:“婚姻,前程,子女,都可以问,一卦五百,不准不要钱。” 妇人垂眸思考了很久,最后像是找到了方向。 “那麻烦你帮我老公算算,他什么时候能转运。” 孟九笙打量着妇人的面相,而后将三枚铜钱递了过去。 “摇匀,掷六次。” 孟柒微和许昭阳对视一眼,默契地坐在一旁围观。 妇人接过铜币,默念心中所想,然后轻轻摇掷起来。 孟九笙目光如炬,紧盯着那几枚铜板的排布。 很快,她就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卦面。 “上坤,下乾,泰卦,地天泰。” 妇人听不懂,只是迫切问:“这是好,还是不好?” 孟九笙不紧不慢地为她解卦:“泰,小往大来,吉亨。” “小,代表阴,大代表阳,阴气离去,阳气到来,预示着困境即将过去,转机就在眼前。” 妇人闻言大喜于色:“真的吗?” 孟九笙微微勾唇:“你别高兴得太早,你丈夫的好运即将降临,可你的厄运,也近在咫尺。” 妇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为什么?” 她和丈夫是一体的,老公转运,对她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孟九笙喝了口茶,随后语出惊人。 “因为你丈夫的转机,要用你的命来换。” ??? 妇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连带着围观的孟柒微和许昭阳也睁大了双眼。 啥意思? 在三人错愕之际,只听孟九笙缓缓说道:“你的丈夫,应该有杀妻骗取钱财的打算。” “什么?”妇人皱起眉,下意识的反驳,“这怎么可能,我丈夫不是那样的人。” 孟九笙忽视妇人的不悦继续说道:“你叫郑晓玲,今年三十一岁,是家中独女,你八字喜木,正印旺,应该是从事教育有关的工作。” “另外从姻缘线来看,你是和丈夫相恋了五年之久,于半年前正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郑晓玲听到眼前的少女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自己的信息,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她的确是小学老师,和丈夫在一起五年,半年前领证结婚。 这几年来,她和丈夫一直心心相印,相敬如宾,甚至没怎么吵过架。 她不相信那么完美的丈夫会做出伤害她的行为...... 回过神后,郑晓玲看着孟九笙说:“你肯定是算错了。” 孟九笙指了指她的眉心:“你印堂悬针,八字日柱中又遇天克地冲,流年逢空亡,是命悬一线的运势。” “另外,你官杀为忌神,再结合刚才的卦象,大概率会死在丈夫手中,而且就在今晚。” 郑晓玲浑身一僵,依旧不敢相信:“这不可能的。” 孟九笙指尖轻扣着桌面:“泰卦,九三爻的爻辞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寓意凡事都有风险,容易泰极否来,乐极生悲。” “你丈夫应该是暗中计划好了一切,只等你一朝殒命为自己换取利益,但你今天走进我的铺子,是你丈夫遇到的风险,也是你转危为安的机遇。” “信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间。” 听着孟九笙说得煞有其事,郑晓玲嘴唇发白,一时没了主意。 半晌,她疑惑不解地问:“我老公为什么要害我......” 孟九笙:“他不是欠了许多外债吗?” 郑晓玲猛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家的厂子最近生意不景气,几乎把所有积蓄都搭了进去,还跟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 难道说...... 孟九笙直接点明:“你可以查查,你老公有没有给你买过什么保险。” 杀妻骗保,是最常见的手段了。 郑晓玲咽了咽口水,怎么也无法接受至爱之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可能的,不会的......” 显然比起三个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 孟九笙无奈摇了摇头,然后从柜台上拿出一道符纸。 “这张符纸你带回去,可保你逢凶化吉,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 郑晓玲的指尖在包带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孟九笙又递上收款码:“五百块。” 郑晓玲的大脑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但是她想着,买个安心也好。 如果不准,她就过来退款! 打定主意后,她便把符纸放进包里,扫码转账。 等到郑晓玲的身影渐渐远去,孟柒微好奇地问:“老九,她会不会有事?” 孟九笙看向店门,眸光深远。 “卦象只是天道给出的一线生机,具体如何,能不能抓住,还是要看个人选择。” 第115章 意外 郑晓玲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 原本晴朗的天气变得灰蒙蒙的,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南方的天气向来多变,郑晓玲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默默收起了晾在阳台上的衣服。 丈夫吴大川还没回来,说厂里生产线出了点问题,今晚可能要加班。 他们刚结婚半年又没有孩子,所以显得家里空荡荡的。 郑晓玲坐在安静的客厅里,脑海中莫名又浮出了孟九笙的话。 “你丈夫的转机,需要用你的命来换。” “他有杀妻骗财的打算......” 想到这,郑晓玲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她拍了拍额头,强制打断自己的思绪。 “不会的,大川不是这样的人。” 可话虽如此,郑晓玲还是不自觉地来到了卧室,她四处翻找,似乎是想验证一下丈夫到底有没有给她买过保险。 衣柜、床头柜、梳妆台...... 每一处可能藏匿文件的地方都被她翻了个遍,包括书房。 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家里并没有什么保险合同。 冷静下来后,郑晓玲坐在床边苦笑。 “我真是魔怔了。” 她怎么能因为算命先生的三言两语而怀疑自己的丈夫...... 郑晓玲打消心中的疑虑,起身来到厨房为自己做了顿晚饭。 或许是心情受到了影响,她吃得索然无味。 简单对付两口,她便回到房间,强迫自己专注于备课。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晚上十点,压抑许久的雨终于落下。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很快便连成一片淅淅沥沥的帷幕。 郑晓玲抬头望向窗外,夜色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天际,惨白的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仿佛就在头顶劈落。 郑晓玲浑身一颤,手中的圆珠笔猛地划出,在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眉心微蹙,将废掉的纸张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平复心绪后,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丈夫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背景音里充斥着嘈杂声,看样子,他还在忙。 “喂老婆?” 听到那温柔又熟悉的嗓音,郑晓玲松了口气。 “大川,你忙完了吗?” “还没有,有批货做错了,可能要通宵返工。” “那你吃饭了吗?”郑晓玲关切地问。 “没有,顾不上。”吴大川语气里带着疲惫。 郑晓玲心疼了一下:“再忙也要吃饭啊,你胃不好,又要熬夜,不吃饭怎么撑得住。” “没关系,等会儿我吃碗泡面应付一下。” “那怎么能行。”郑晓玲合上教案从办公桌前起身,“我晚饭留了菜,现在打包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老婆。”吴大川制止她,“外面在下雨,开车不安全。” 话音未落,窗外又是一道惊雷炸响,郑晓玲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固执地摇头:“没事的。” 说着,她挂断电话来到厨房,动作麻利地将饭菜装进保温盒,又现做了碗紫菜蛋花汤。 一切准备就绪,郑晓玲拿起车钥匙,冒着雨势出了门。 车子行驶到半路,雨已经越下越大,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雨刷器拼命摆动,却始终赶不上暴雨倾泻的速度。 偏僻的工业区道路上空无一人,雨水拍打在车顶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让人莫名心慌。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郑晓玲瞥了一眼屏幕,是丈夫的来电。 她犹豫了一瞬,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摸索着按下接听键。 “喂,大川?” “老婆,你过来了吗?” “对,我在路上。” “我都说了,让你别来,现在雨下得太大了。”吴大川语气中带着责备。 “没关系,我已经快到了。” 吴大川轻轻叹了口气:“好,那你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 电话那头传来丈夫关切的询问,但雨声太大,郑晓玲不得不提高音量:“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话音未落,轮胎突然碾过一个水坑,方向盘猛地一抖。 而车子又恰巧在此时行驶到一段下坡路,郑晓玲在慌乱中轻踩刹车,想放慢速度,可此时的踏板却软绵绵的,毫无反应。 她的心猛地一沉。 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轮胎开始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 “不要,啊,救命啊——” 郑晓玲拼命转动方向盘,可车子已经不受控制,猛地冲向路边的护栏—— “砰!” 世界在剧烈的撞击声中天旋地转。 安全气囊爆开,温热的血从额角滑落。 意识模糊间,她恍惚看见副驾驶座上散落的保温盒,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雨,依旧下着。 ...... 再睁眼,郑晓玲看到丈夫正颓废地坐在沙发上,颤抖的双手一遍遍抚摸着他们的婚纱照。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神情悲痛欲绝。 “老婆,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郑晓玲怔住了。 她不经意地抬眸,忽然瞥见客厅角落多了一个供台,而那黑白照片上印的,分明是她自己。 “大川......” 郑晓玲下意识伸手想触摸丈夫,可指尖却像穿过雾气一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 她真的死了? 不,这不可能...... 就在郑晓玲错愕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走了过来。 “吴先生,事故鉴定已经出来了,是雨天路滑导致的意外,请您节哀。” 吴大川的脊背猛地佝偻下去,泪水再次决堤。 “都怪我,我那天应该早点下班回家的,老婆......” “如果我不在厂里加班,她就不会跑过来找我......” 保险员摇摇头,然后递上一个文件夹。 “吴先生,这是理赔材料,您过目后签字确认,我们尽快走完流程。” 吴大川沉默了很久,最终从保险员手中接过了纸笔。 郑晓玲飘到丈夫身旁,赫然发现那一页页,一张张,竟都是给她买的人身意外险、交通意外险,定期寿险等等...... 这一刻,她如遭雷击。 居然真的应了算命先生的话...... 第116章 梦醒 送走保险员后,吴大川关上了房门。 可就在这时,他悲伤的表情骤然剥落,转而被兴奋代替。 “哈......”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已久的轻笑,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抱着靠枕浑身发抖。 笑声越来越大,逐渐在空荡的客厅里形成诡异的回响。 “发财了,发财了......” 吴大川抓起郑晓玲的遗照狠狠亲了一口,镜框玻璃映出他扭曲的笑脸。 “老婆,谢谢你......” “一千多万,我的贷款可以全部还清了。” “老婆,你不要怪我,我也没办法,那些贷款再还不上,他们就要找人打断我的手。” “你那么爱我,就当是为我牺牲一下吧。” 郑晓玲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觉得遍体生寒,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她从来没见过丈夫这么阴暗的一面…… 后续正如孟九笙所说,是吴大川破坏了刹车系统,故意制造了这起意外。 由于车体在事故中受损太严重,没人发现他动的手脚。 吴大川成功骗取了巨额的赔偿金,补齐了自己欠下的贷款和赌债。 郑晓玲的父母怀疑女儿的死有蹊跷,可报警后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令人发指的是,吴大川在花光赔偿金后,竟丧心病狂地打起了彩礼的主意。 理由是他和郑晓玲结婚不到半年,共同生活较短,可以要求返还部分彩礼。 听闻这番无耻言论,郑父郑母气得浑身发抖,急火攻心之下双双病倒在床。 郑晓玲眼睁睁看着父母受辱,却束手无策。 极致的愤怒在她胸腔里翻涌,化作一声声泣血的质问。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吴大川,我要杀了你!” “吴大川!”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郑晓玲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从书桌上惊醒。 她环顾四周,眼前还是熟悉的卧室,熟悉的书桌...... “怎么回事,是梦吗?” 郑晓玲后背冷汗涔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她颤抖着手擦去额角的汗珠,余光却瞥见放在桌角的黄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 郑晓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低头却又发现圆珠笔竟不知何时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划痕。 和梦里那道一模一样...... 她吓了一跳,连忙将纸揉搓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然而这个动作,这个角度,甚至纸团落地的声响,都与她梦中的片段完美重合...... 郑晓玲脸色煞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想去拿手机给丈夫打电话,可手却僵在了半空。 吴大川那张阴鸷的脸还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郑晓玲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但下一秒,手机铃声突然在静谧的房间里炸响。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丈夫的名字。 郑晓玲胸中还残留着怒火和绝望,并没有接听的打算。 可手机安静了两分钟后再次响了起来。 郑晓玲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接听。 “喂?” “老婆,你睡了吗?” “还没有。”郑晓玲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吴大川沉默片刻,而后说道:“厂里有批货做错了,可能要通宵返工,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听到这熟悉的说辞,郑晓玲再次打了个冷战。 她压下心中的寒意,应了声:“好。” 吴大川似乎是没料到郑晓玲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愣了两秒。 但很快,他就温柔地询问道:“老婆,你吃饭了吗?我知道你的毛病,一个人在家就不好好吃饭,这样是不行的。” 郑晓玲心里冷笑一声,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 “我吃过了,你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郑晓玲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吴大川的下文。 她想看看,如果自己不主动出门,丈夫又会怎么做...... 几秒钟后,吴大川像是不经意地说:“我今天忙了一天,饭都来不及吃,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还有没有外卖。” “应该是有的。”郑晓玲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 “......” 吴大川一愣,狐疑地问:“老婆,你还好吧,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啊老公,我就是有点困了。”郑晓玲随便扯了个理由。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郑晓玲攥住了手机,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紧张的心情。 她失神地坐在卧室里,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大约十分钟后。 郑晓玲无意地滑动手机,却发现吴大川发了一条朋友圈。 他拍了工厂里的流水线,并配文:“苦逼的人深夜还在奋斗,为了和老婆的幸福未来,加油!” 紧接着,他又发来几条语音消息。 “老婆,我真服了,这地方太偏,又下着雨,外卖小哥居然不接单。” “我又不差他派送费。” “唉,算了,你早点睡,我看仓库里还有没有泡面。” 看到这一系列的消息,郑晓玲只觉得可笑。 她知道,按自己以前的性格,和对丈夫的感情,听到他没吃饭,肯定会心疼他。 而这一点,吴大川也清楚地知道,所以才故意装可怜。 郑晓玲看着手机屏幕,默默攥紧了拳头。 如果吴大川不这么刻意地引她出门,她或许还会抱有一丝希望。 可是现在,她得为自己打算了...... 翌日。 郑晓玲一大早就请了假,把车子送去4S店检测。 另外她又跑了几家保险公司,根据自己的个人信息调出了所有的投保记录。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吴大川在这半年里居然前前后后给她买了十几份保险,受益人不出意外都是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 看到这些资料,郑晓玲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和吴大川相恋五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这样恶毒的心思。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过多久,4S店也给出了检测结果,刹车片的确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郑晓玲拿到这些资料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了报警,并同时提出离婚。 虽然吴大川杀妻未遂,但他依然要承担法律的制裁。 第117章 傅觉夏发脾气 翌日清晨。 孟九笙本打算去店里,只是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哭闹声。 “不去......呜......不要去......” “爸爸送你去不是一样的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无奈。 孟九笙闻声回头,发现傅今年正拽着傅觉夏的胳膊,试图把他抱上旁边的黑色轿车。 但小家伙倔得很,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涨得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样......不要你送,呜呜......” 宋弦音看着孙子哭花了脸,心疼地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珠。 “奶奶送你去,好不好?乖,不哭了。” “不要不要......”傅觉夏索性嚎啕大哭起来,小短腿在地上乱蹬,“别人......都有,我没有......,不去......” 傅今年低头看了眼腕表,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你没有什么,家里缺你什么了?” “是啊,你想要什么跟奶奶说。” 宋弦音也想不通,小孙子之前都是乖乖去托管班的,可这两天却突然闹起了脾气。 每天送他上学都要闹一场,接他放学时也总是耷拉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问起原因,他又总是磕磕绊绊说不清楚。 傅觉夏闻言怔住了,小鼻子一抽一抽地耸动着,湿漉漉的睫毛下,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瞥见傅今年阴沉的脸色时,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晶莹的泪珠再次滚落,在他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湿痕,看上去委屈极了。 傅今年公司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耐心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消磨。 “你说,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样的语气,小家伙的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 他瘪着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去......学......” 傅今年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妈,今天就让他待在家里吧。” 反正托管班只是为了让傅觉夏提前适应校园生活,多一天少一天没什么影响。 宋弦音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好。” 随后她伸手去抱傅觉夏:“那我们回家吧,奶奶下午带你出去玩。” 可即便如此,小家伙的情绪并没有好转,反而哭得更凶了。 “不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干什么?”傅今年语气中带着鲜有的严厉,“傅觉夏,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我们太惯着你了。” 宋弦音拍了拍儿子的手臂:“阿年,你别这么凶,会吓着他的。” 毕竟傅觉夏本身就比正常孩子少了一个魂...... 傅今年声音冷硬:“妈你别管,他要哭就让他在家里哭个够。” “还有你,傅觉夏,这是你第一次用哭闹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也是最后一次。” 说到这,他加重了语气:“小孩子不能养成用哭来要挟别人的毛病,明白吗?” 从前的傅觉夏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情绪,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自从有了孟九笙的帮助,他渐渐恢复了孩子应有的模样,也有了自己的脾气。 傅家人对此肯定是开心的,所以一直在尽量满足小孩子的要求。 但傅今年觉得,傅觉夏少一个魂,并不是全家人都要无条件纵容他的理由。 否则这孩子都要被惯坏了。 傅觉夏的眼睛和鼻头都红彤彤的,他怯生生地打量着傅今年的脸色,紧紧咬住了下唇,想哭又不敢哭。 过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他仰起泪痕斑驳的小脸,抽抽搭搭地往傅今年怀里蹭。 “爸爸......对不起......” “我......不哭,我......学......” “你别气......” 傅觉夏细软的发丝蹭过傅今年的下巴,努力止住抽泣的样子让人心疼。 孟九笙看着这一幕终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那个......需要帮忙吗?” 宋弦音下意识地回头,看清来人后眼中顿时泛起惊喜:“阿笙。” “阿姨好。” “哎,你好。” 傅今年抱着傅觉夏站起身来,微微颔首:“孟小姐。” 孟九笙回以浅笑,目光落在傅觉夏身上:“小帅哥,怎么不开心?”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询问,却让小家伙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孟九笙上前两步,为傅觉夏擦掉眼泪,并捏了个诀平复他躁动不安的心神。 “跟我说说,你怎么了,不想上学?” 傅觉夏止住了眼泪,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抽噎。 “不是……” 孟九笙回忆着他们刚才的对话,猜测道:“不想让你爸爸送?” 傅觉夏虽然人还在傅今年怀里,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宋弦音忙说:“我可以送你去。” 傅觉夏嘴唇咬得发白,小声呢喃:“不要奶奶……” 傅今年眉心微蹙:“你直接说,想让谁送。” 他明明可以正常回答问题,刚才却怎么也不肯开口,只是一味地逃避。 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令傅今年心中浮出了几分火气。 傅觉夏敏锐地察觉出了爸爸的不悦,于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傅今年声音低沉:“傅觉夏,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闹了。” 孟九笙闻言伸出了双手:“傅先生,把他交给我吧,你忙你的。” 话音未落,傅觉夏惶恐的眼神陡然泛起了亮光。 小孩子的脸变得很快,几乎是在瞬间就从悲伤转为了惊喜,像是期待已久的愿望终于得到了实现。 目睹这一幕,在场的三位大人顿时了然于心。 孟九笙扬了扬眉,问小家伙:“你想让我送你去学校?” 傅觉夏打量着傅今年,不敢说实话,但他欣喜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孟九笙笑了笑:“这点小事,你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傅觉夏小心翼翼地偷瞄傅今年,还是没敢吭声。 孟九笙的目光在父子二人之间流转,再次伸手去接傅觉夏:“走吧,刚好顺路。” 傅今年却说:“坐我的车吧,也顺路。” 孟九笙略作思索,点头应下。 傅今年俯身把小家伙安置在后座,自己则准备去副驾驶,不料刚转身就被一只小手紧紧攥住了衣角。 “你又想干什么?”男人问。 傅觉夏往中间挪了挪,声音细若蚊咛:“爸爸坐......” 宋弦音也催促他:“阿年,快上车吧,要迟到了。” 傅今年看了眼已经从另一侧上车的孟九笙。 迟疑片刻,他还是弯腰坐了进去。 宋弦音隔着车窗说:“阿笙,又给你添麻烦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阿姨。”孟九笙礼貌挥手。 黑色迈巴赫平稳地驶过繁华的街道,车内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傅觉夏从上车后就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连开心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孟九笙看着小家伙战战兢兢的样子心生好奇。 她身子前倾,侧头问旁边的男人:“傅先生,你是不是又对他说了些什么?” 明明之前傅觉夏还是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怎么现在倒变得畏畏缩缩。 第118章 我有妈妈! 傅今年掀起眼帘,眸底闪过一丝困惑。 孟九笙斟酌着措辞:“比如,不让他叫我妈妈,或者,不要给我添麻烦之类的。” 小家伙闻言又压低了脑袋,仿佛被说中了心事。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孟九笙更是心有不忍。 “傅先生,我都不在意,你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 她想了想,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还是说你有了喜欢的人,担心他叫我妈妈会引起你心上人的误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情有可原,自己也应该和这对父子保持距离…… 孟九笙后知后觉,原本的责怪也变得了自我反省。 她一心只想着还债,却好像忘记了边界感。 就在孟九笙暗自揣测之时,傅今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是。” 他顿了顿,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孟小姐,我很感激你对小夏做的一切,但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事事围着他转。” 他们无亲无故,如果傅觉夏一闹就要找孟九笙,总归是不太好。 孟九笙眨了眨眼:“可是我愿意啊。” 她巴不得找各种机会还掉这份人情债,也好早日得道飞升。 傅今年抬眸看着孟九笙明亮的眼神,沉默以对。 孟九笙问:“傅先生,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傅今年别开了视线:“没什么。” 孟九笙捧起傅觉夏的小脸:“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想找我,就给我打电话,不用顾虑那么多。” 望着她真挚又温柔的目光,小家伙愣了很久才重重地点头,心里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虽然错过了高峰期,但校门前依然热闹非凡,值班老师正笑容可掬地迎接每一个小朋友。 晨光中,三三两两的家长牵着孩子走向校园,那些五颜六色的小书包在阳光下格外鲜艳。 傅今年率先推开车门,正准备去牵傅觉夏,一回头却发现,他已经拉着孟九笙的手从另外一侧下了车。 三人并排出现在校门口,出众的气质和容貌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几位家长窃窃私语。 “这谁啊?” “他你都不认识,傅氏集团的总裁,傅今年。” “傅今年我当然知道,我是说他旁边的女孩子。” “她来过一次托管班,说是傅觉夏的姐姐?” “对了,怎么没见过傅觉夏的妈妈。” 旁边的美妇人轻轻拉扯前者的胳膊,刻意压低了声音:“听我儿子说,傅觉夏是私生子,没有妈妈......” “啊?真的啊。” 另外一个打扮洋气的妇人说:“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当他的后妈。” 其他人闻言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或揶揄,或打趣。 “那你老公怎么办?” “我们俩早就离了,只是为了孩子暂时没有分家。” “......” 微风送来断续的低语声,三人却浑然不觉。 孟九笙询问身边的傅今年:“交给老师就行了?还是要给他送进去。” 傅今年语气沉稳:“交给老师就好。” 然而话音未落,傅觉夏却紧紧握住了孟九笙的手,力道虽轻却固执。 “一起......到班里。” 傅今年:“平时不都是老师领你过去。” 这小子,果然有人惯着他就容易得寸进尺。 孟九笙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低头对上傅觉夏期待的眼神,心尖蓦地一软。 “行,来都来了,我送你。” 紧接着,她对傅今年说:“傅先生,你要是赶时间可以先走。” 傅今年抬手看了眼时间,似乎在做着某种考量。 在这个间隙,孟九笙已经自然而然地牵起傅觉夏的小手,迈步朝校园里走去。 值班老师见到孟九笙时明显一怔,迟疑道:“您是......” 话音未落,傅觉夏已经挺直了小身板,掷地有声地说:“妈妈,是我妈妈。” 嗬——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几位正在交谈的家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话头,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不是说傅今年单身吗? 而且这小姑娘看着也太年轻了吧,哪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这时,一个路过的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 “骗人,傅觉夏,整个幼儿园都知道你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傅觉夏攥紧的小拳头微微发抖:“我有!” 小男孩做了个鬼脸,故意拉长语调:“我才不信,你是不是花钱雇了这个漂亮姐姐扮演你的妈妈?” “哈哈,撒谎精,小野种。”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包括小男孩的母亲。 她拽了拽儿子的胳膊,语气严厉:“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小男孩不服气的撅着嘴:“我说的是事实,妈妈你不是说过,这种私生子都是野女人生的野种。” 男孩妈妈化着浓妆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说完,她又尴尬地向孟九笙道歉:“对不起,小孩子童言无忌......” 孟九笙唇边扬起冰冷的弧度:“是吗,是小孩子童言无忌,还是你们大人教得好?” 女人无地自容,只能干笑:“都是小孩子,你别跟他计较那么多......” 与此同时,正准备离去的傅今年也返身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孟九笙开口解释,只见小男孩又指着傅觉夏的鼻子说:“我爸爸也说,像你爸这种花花公子最喜欢乱搞女人,你就是野种。” 那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一看就是家里的小霸王。 孟九笙垂眸看向男孩,微微弯起眉眼:“小朋友,你几个妈啊,说话这么横。” 男孩牵着女人的手,昂首挺胸:“我就一个妈妈。” 孟九笙轻笑:“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有妈的孩子。” 这教养,看似父母双全,实则还不如一个孤儿。 小男孩一脸懵,显然是没听懂。 但女人脸颊发烫,仿佛能滴出血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老师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都是小孩子,大家别往心里去。” 傅今年听到这番对话,脸色阴沉。 他没有理会那对母子,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傅觉夏。 “这就是你不想上学的真正原因?” 第119章 退学,撤资 傅觉夏头低得像棵霜打的豆芽菜,默认了傅今年的说法。 最近这一个星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他们嘲笑傅觉夏,说别人都有妈妈,只有他每天都是被奶奶送来幼儿园。 除此之外,几个顽皮的男孩也时常围着他起哄,说他是弱智,是个小傻子。 还说他的妈妈肯定是因为嫌弃他,所以才不要他。 这些话,像一根根刺扎进了傅觉夏幼小的心房。 看着其他小朋友都有妈妈接送,他的心里也渐渐萌生出羡慕之情。 他不懂,自己明明有妈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他想去找孟九笙,可奶奶和爸爸总是劝他不要麻烦别人。 妈妈怎么会是别人呢...... 傅觉夏被欺负时也会按照孟九笙教的奋力反击,可每每这个时候,那群小朋友就会统一口径,倒打一耙。 而老师便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进行一顿批评教育。 被嘲笑、被孤立,又没有人能理解。 慢慢地,傅觉夏就不想去学校了。 他想让孟九笙送他,也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他有妈妈...... 傅今年意识到错怪了儿子,心里生出心分愧疚。 但他依旧板着脸,语气森严地问:“被人指着鼻子骂,你就只会在家里哭吗。” “要么骂回去,要么打回去,你选一个。” 傅觉夏闻言猛地抬头,他不会骂人...... 注意到爸爸严厉的表情,傅觉夏缓缓把目光转向那个嚣张跋扈的小男孩。 那眼神太过锐利,男孩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男孩妈妈立即把儿子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傅觉夏闪身上前,抬脚狠狠踹向男孩的腹部。 动作之快,男孩妈妈想拦都拦不住。 “哎哟——” 男孩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眼泪鼻涕瞬间糊了满脸。 “呜呜,妈妈,他打我!” 女人手忙脚乱地去扶儿子,转头怒视着傅觉夏:“你怎么能打人呢!” 傅觉夏气鼓鼓的:“他......骂我。” 女人眉头拧成了一团:“小孩子不懂事,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孟九笙走到了傅觉夏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以示肯定。 随后居高临下地睨着女人:“大姐,你这话真有意思,谁还不是个宝宝了,你家孩子自己不教育,自然会有别人替你管教。” 女人歇斯底里:“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你们还想怎么样!再说我们哪点说错了,私生的不就是野种,你算个老几啊就在这教育我儿子!” 她打量着孟九笙,眼底忽然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呵,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傅今年包养的大学生吧?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知道廉耻。” 傅今年猛地跨前两步,周身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你再说一遍。” 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震得后退半步,但仗着人多还是硬着头皮说:“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是吗?” 孟九笙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寒芒:“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她双手环胸,缓步向女人走近。 “我看你子女宫发黑有暗纹,八字时柱劫财坐七杀,主子女有克伤,你这宝贝儿子再不好好管教,只会落个非死即残的下场。” 女人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敢咒我儿子!” 眼看双方逐渐剑拔弩张,老师急忙挡在几人中间:“好了好了,大家和气生财,大早上的别吵架。” 女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愤怒地质问老师:“我儿子在你们学校门口受了欺负,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老师一脸为难地看向傅今年和孟九笙。 “那个......小夏家长,教小朋友打人确实不对,要不,你们给小宇妈妈道个歉?” “还有,这么诅咒一个五岁的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傅今年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我儿子被人辱骂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校方站出来主持公道。” “这个......”老师支支吾吾,额头冒起了冷汗。 傅今年指着小男孩说:“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私底下恐怕更是肆无忌惮,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接到你们校方的反馈?” “这个......”老师眼神闪躲,“小宇平时是个很乖的孩子,我们之前也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 “有!”傅觉夏扬着小脸反驳,“我说了......你凶我。” 傅今年眸光深沉,语气中带着森森寒意:“一个托管班就有霸凌同学的现象,你们身为老师,不仅不作为,反而指责我的儿子,这就是你们园方的管理方式?” “不是。”老师急得语无伦次,“小夏爸爸,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小朋友之间发生点摩擦是很正常的。” 孟九笙轻笑:“那我们家孩子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也很正常。” 男孩妈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们欺人太甚!不过就是说两句而已,你们家孩子能少块肉吗!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我要报警!” “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们没完!” 傅今年神色自若:“报,这一脚需要多少医药费,我赔。” “你!”女人顿时无言以对。 能把孩子送到这家幼儿园的家庭,经济条件都不差,比起那一两千块钱,他们更缺那一口气。 傅今年的视线从女人身上轻轻掠过,然后牵起傅觉夏的手。 他转向瑟瑟发抖的老师:“这个托管班,我们不上了,另外,麻烦你转告校董,傅氏集团与贵园的合作项目,就此作罢。” 老师瞬间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也没人告诉他,傅氏集团是幼儿园的股东啊! 这时,孟九笙又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孟家也会在下个月撤资。” 老师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孟家?哪个孟家,她是孟家什么人? 有看热闹的家长胆大,直接问道:“小姑娘,你是孟家人?” 孟九笙看向男孩妈妈,不疾不徐地说:“我可不是被包养的大学生,我爸是孟家长子孟泊序,我妈是著名设计师沈清澜。” 她自己的名号还没打出去,现在只能拼爹妈了...... “对了。”孟九笙拿出一张名片塞到女人手里,“我主业是算命的,你儿子七日内有血光之灾,这是我免费送你的卦。” 说完,她递给傅今年一个眼神,三人迈步向车子走去。 老师慌了神:“傅先生,孟小姐,你们别走啊,这都是误会!” 这要是被校领导知道他一下子得罪了两个股东,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望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围观的家长们顿时骚动起来。 “傅家和孟家同时撤资,这不会对学校产生什么影响吧?” “新校区还能建得起来吗?” “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我们好不容易等到的名额,就等九月正式入学了。” 一位戴眼镜的男家长脸色发青:“小宇妈妈,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们。” 原先趾高气扬的女人此刻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口舌之快,可能毁掉了儿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教育资源。 第120章 考虑追你爸 车子在行驶途中,傅今年的电话铃声就没停过。 一开始是助理凌南打来的,直到傅今年命令推迟会议才算罢休。 后来便是幼儿园的负责人。 他们一直不停地道歉,说可以劝退涉事的小朋友,给傅觉夏提供一个优质的学习环境,只求合作能够继续。 但这个提议被傅今年一口回绝了。 挂断电话后,傅今年看向傅觉夏:“这件事持续多久了。” “六天......” “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了。”傅觉夏语气中透着委屈。 傅今年仔细回忆了一下。 儿子这几天确实很排斥上学,但是问他原因,他总是说“没有”、“不去”,完全没提过被人欺负的事。 这谁能联想到是没有妈妈的意思。 “你没有表达清楚。” 傅觉夏猛地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着傅今年:“表达了......想妈妈。” 而且说过很多次。 可爸爸每次都说妈妈在忙...... 事实上孟九笙这一个星期确实在忙,忙着店里的事。 傅今年面无表情:“你这么说很容易让人误会。” 孟九笙忍不住替小家伙打抱不平:“傅先生,孩子突然排斥去学校,那肯定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你们做大人的没有及时发现问题就算了,怎么能反过来责怪他。” “我不是怪他。”傅今年解释,“我只是想让他学会更好的表达。” “他神魂不齐,情绪激动的时候说话肯定不连贯。” 见孟九笙神色不悦,傅今年不再辩解,而是揉了揉儿子的发顶。 “对不起,是爸爸的错,我应该早点察觉的。” “嗯,原谅你。” 傅觉夏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说他已经告诉老师和同学自己有妈妈,早就不生气了。 看着傅觉夏乖巧懂事的模样,孟九笙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家伙想要一个妈妈,而她单身未婚,又深得债主的喜爱。 要不然…… 她牺牲一下自己? 想到这,孟九笙鬼使神差地看向傅今年。 恰在此时,一束阳光穿过车窗,为他精致的五官镀上一层金边,男人深邃的眉眼在光影交错间更显矜贵。 好像也不算牺牲…… 傅今年似有所觉,抬眸时正对上她微微出神的目光。 他眉梢轻挑:“孟小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孟九笙倏然回神,迅速别开视线。 “没什么。” 话虽如此,但念头一经形成,便在心里疯狂生长。 孟九笙忍不住再次瞄了傅今年一眼。 要不,算算自己和他有没有缘分? 可是玄门有句俗话,算人莫算己,算己死无疑。 卜自己的姻缘,会遭雷劈吧? 傅今年不经意地抬眼,又一次撞进孟九笙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里。 她眼底闪烁的情绪太过复杂,让他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 思索一阵,傅今年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孟小姐,你打算去哪儿?” 孟九笙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淡的阴影。 “去老街,你找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 傅觉夏闻言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我也去。” 傅今年眉头微蹙,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孟小姐要工作,你回家跟奶奶玩。” “不要......”小家伙撅着嘴,往孟九笙怀里钻了钻。 “傅觉夏。”傅今年提高了音量,“你又开始任性了是吗。” 傅觉夏缩在孟九笙臂弯里,仰起小脸,眼睛亮得像是盛着星星。 “妈妈让的。” 孟九笙笑了笑:“傅先生,我现在店里也没什么事,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他跟我玩一天。” “这......太麻烦你了。” 傅今年深知带孩子的辛苦,不愿给孟九笙增添这样的负担。 孟九笙不以为意:“没关系,不麻烦。” 傅觉夏闻言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 果然还是妈妈好。 十分钟后。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老街口。 傅今年帮孟九笙拉开车门:“孟小姐,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 傅今年不放心地嘱咐傅觉夏:“要乖乖听话明白吗。” “嗯!”小家伙答应得爽快。 交代完一切,傅今年这才安心地驾车离去。 待车辆走远后,孟九笙立刻将傅觉夏拉到无人的角落,神色严肃。 “小朋友,你是不是特别想要一个妈妈?” “想......” 傅觉夏不明白孟九笙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是茫然地点头。 孟九笙蹲在他面前,两人视线持平。 “那我当你妈妈,你觉得怎么样?” 傅觉夏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不是一直都是吗? 孟九笙挑了挑眉:“怎么样,你开不开心,算不算达成所愿?” 傅觉夏懵懂地点头:“开心......” 孟九笙打定主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那我要考虑怎么追你爸了。” 傅觉夏半知半解,但隐约觉得这是好事。 他嘴角扬起和孟九笙相似的笑容:“不追,爸爸喜欢妈妈。” 孟九笙猜他的意思应该是不用追,于是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 傅觉夏的小脸在太阳下几乎白到发光:“我知道的。” 孟九笙有些失望,还以为这小家伙能给她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傅今年要真喜欢她就好了。 他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他一直客客气气的,不显山,不露水,绅士礼貌,却又带着疏离。 不知道这样的人好不好追。 孟九笙转念一想,自己条件也不差,又和傅觉夏有着如此深刻的缘分,傅今年没理由看不上她吧? 想到这,她满怀信心,牵着傅觉夏向店里走去。 直到一大一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青砖墙后缓缓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男人一袭月白长衫,指尖在虚空中轻点掐算。 当卦象显现时,他清俊的眉眼间浮现出欣慰的神色。 跟在男人身后的少年嘴角噙笑:“主人,那几个小屁孩,好像挺管用。” 男人收起手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孟九笙消失的方向。 第121章 孟九笙,你至于? 孟九笙将傅觉夏带到店里,却刚好撞上孟别羽出来。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这话是孟九笙问的。 毕竟孟别羽也就在开业当天来过店里,其余时间都是做甩手掌柜,能在这看到他属实难得。 孟别羽晃了晃手中的耳机:“我来拿东西。” 接着,他把目光转向了一脸纯真的傅觉夏。 “你怎么把他带到这儿来了。” 孟九笙把傅觉夏放到板凳上,随口解释:“碰巧遇上了,就带过来玩。” 孟别羽返身回来,语气中似有不悦:“他没有父母家人吗,为什么要你带,你是他什么人,免费的保姆吗?” 孟九笙抬眼看向孟别羽。 “关你什么事,你气什么?” 孟别羽神色冷峻:“我都听说了,他在宴会上管大哥叫大舅舅,一直管你叫妈妈。” “所以呢。” “孟九笙,你才多大,就上赶着给人当后妈。”孟别羽说话很不客气。 孟九笙看不惯他这副态度,呛声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哥,怎么管不着。” “呵。”孟九笙轻笑,“我亲哥都没管呢,你一个堂哥还挺积极。” “你又怎么知道大哥没管。”孟别羽脱口而出。 孟九笙愣了一瞬:“什么意思?” 孟别羽眸光微动,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是孟家人,一举一动关乎的不是你个人的名声,还影响着整个孟家的声誉。” 才二十岁的姑娘,就跟一个二十六的男人纠缠不清,还免费帮人家带娃,传出去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非议。 孟九笙觉得可笑:“我影响孟家什么了?” 孟别羽蹙起眉:“孟九笙,你现在好歹也是孟家的千金大小姐,什么样的天之骄子找不到,干什么偏偏跟一个......” 他顿了顿,在看到傅觉夏清澈的眼神时改变了措辞。 “干什么跟他们父子纠缠不清。” 论经济实力,傅家并不比孟家强多少。 如果说外貌,孟别羽承认,傅今年的长相还说得过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比孟九笙大了整整六岁,还带着一个孩子,孩子的妈妈是谁也尚未可知。 有私生子这事,在豪门里虽然常见,但实在不怎么光彩。 而且以孟家的地位,加上孟九笙本身的条件,要嫁人也应该找个清清白白的世家公子。 为什么非要给人当后妈,养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不知道先前网上的流言有多难听吗。 孟九笙直视着孟别羽,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跟谁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你们无权干涉。” “怎么无权干涉。”孟别羽火气上涌,开始口不择言,“孟九笙,你是恋爱脑还是圣母心泛滥,以前给人当舔狗,现在上赶着给人当后妈,你的眼光还能再差点。” “你要不是我妹妹,谁稀罕管你。” 从前喜欢那个狗屁不是的顾流风,现在又看上了傅今年。 她不是会算命吗,怎么不给自己算算。 “孟别羽,你今天是欠揍吧。” 孟九笙脸上难得浮出怒气。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傅觉夏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妈妈,别吵架......” 孟别羽闻言眼神骤冷:“她不是你妈。” 傅觉夏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瑟瑟地躲到了孟九笙身后,眼睛里装满了惶恐。 这个舅舅好可怕...... 孟九笙横在两人中间,纤细的身影绷得笔直:“你冲一个孩子发什么脾气。” 孟别羽不甘示弱:“我说错了吗,你一个二十岁的人被五岁的孩子叫妈妈,还好意思答应,你生得出这么大的儿子吗。” “孟别羽,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忘记吃药了,需不需要我画张符纸喂给你。” “我只是在提醒你,做事要知道分寸。” “那你呢。”孟九笙反问他,“你有分寸吗,你才当我几天的哥,就把手伸这么长。” “不管几天,我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不能看着你自轻自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不大的店铺里吵得不可开交。 傅觉夏吓得全程不敢吭声。 这时,孟九笙忽然冷笑:“说得好听,可你真的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当然了解,就是因了解你曾经的生活经历,所以我才要规劝你。”孟别羽眼神冷傲,却带着些许真挚,“孟九笙,你不再是从前的你了,你现在有资格、有条件追求更好的事物。” 在孟别羽看来,孟九笙是在李家被欺负惯了,所以有极度的自卑心理,哪怕回到孟家也没有完全消散。 而她之所以看上傅今年也是因为没见过更优秀的男人。 在他心里,现在的孟九笙值得拥有更好的选择。 这话给孟九笙气笑了,同时也明白了孟别羽的心思。 冷静下来后,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孟别羽,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还有,就算找一个带娃的男人,也不叫自轻自贱。” 孟别羽皱起眉:“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见他油盐不进,孟九笙也没了耐心:“我不跟你扯,你赶紧走。” “孟九笙!”孟别羽还想跟她掰扯。 而后者已经拿出一张符纸:“要我请你?” 孟别羽:“......” 沉默良久,他沉声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大伯父、大伯母,包括爷爷都不会同意你嫁到傅家。” 别看爷爷和傅家老爷子关系不错,他绝对不会答应自己的小孙女嫁给一个未婚带娃的男人。 孟九笙:“说完了没有。” 孟别羽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傅觉夏,转身出了店门。 待人走远后,傅觉夏才拽了拽孟九笙的衣角:“妈......” 话音未落,他似乎想起了孟别羽的警告,于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孟九笙揉了揉傅觉夏的脑袋:“你别理刚才那个叔叔。” “他讨厌......”傅觉夏眼神里带着受伤。 孟九笙无奈:“他不是讨厌你,这是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傅觉夏一脸茫然。 孟九笙倒了杯温开水给他,刚要说什么,却骤然察觉到一股汹涌的灵力波动。 她快速掐算一番,顿时变了脸色。 “小夏,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说着,她推开店门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临走前不忘在门上甩了一道符咒。 此时的街道已经聚起了人,嘈杂的议论声和惊呼声不绝于耳。 一辆白色轿车歪斜地停在路中央,车头深深凹陷,挡风玻璃已经尽数碎裂。 而它的正前方,数十米开外,孟别羽正仰躺在柏油路上,脸色惨白。 他的手肘擦破了一大片,鲜血顺着小臂蜿蜒而下,在灰黑的路面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孟九笙见状推开人群跑了过去。 “孟别羽,你怎么样?!” 孟别羽惊魂未定,等到意识逐渐汇集,他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孟九笙上下打量着他,确认并无大碍才算松了口气。 孟别羽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居然还活着...... “孟别羽?” 孟九笙见他惊吓过度,瞳孔无焦,于是快速掐了个凝神诀。 孟别羽听到呼唤,僵硬地转过头。 只是在看清孟九笙的面容时,他浑身发颤,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孟九笙跟着上前,想为他止血。 而孟别羽却捂着受伤的手肘避开,眼神像见了鬼一样。 良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 “孟九笙,你真至于?” 第122章 抓个替死鬼 孟九笙带着傅觉夏匆匆赶到医院时,孟别羽已经包扎好了伤口。 而负责处理此次事件的交警和医生都难以置信,被车子撞出去那么远,车身都变形了,他人居然完好无损,仅仅只是擦破了皮。 借着管家和警察沟通的间隙,孟九笙走到了病床前询问孟别羽。 “你怎么样?” 孟别羽胳膊上缠着纱布,脸上毫无血色:“不用你假惺惺。” 孟九笙微微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别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是你让车撞我的吗。” 孟九笙愣了愣:“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我为什么让车撞你。” 孟别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你说呢。” 当时他刚走到路口,本来一切正常,只是忽然有一阵清风掠过,卷起的沙尘迷了他的眼。 等再抬起头时,就见不知道从哪蹿出一辆轿车,径直朝他撞来。 孟别羽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向空中。 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在失重的那几秒里,他几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而在这之前,他又刚好和孟九笙吵了架,被她用符纸威胁...... 明白过来孟别羽话中的含义,孟九笙怒极反笑。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反对我和傅今年在一起,我出于报复,施法让汽车撞你?” 孟别羽掀起眼帘:“难道不是吗?” 刚才警察也盘问过肇事司机,那个中年男人吓得失魂落魄,反复强调自己的车速一直很慢,可就在看到孟别羽的瞬间,他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般,右脚不受控制地踩下了油门。 而且司机还说,他当时只觉得脑海里有一道声音。 那声音让他撞上去,撞死他...... 由于这两件事情的间隔时间太短,孟别羽很难不把它们联想到一起。 孟九笙一阵无语,她指了指孟别羽脖子上的山鬼花钱。 “你带着我的护身符,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一边护着你,一边害你,我是吃饱了撑的。” “还有,滥用法术害人是会遭天谴的,为了这点屁事,我犯不上!” 孟别羽看孟九笙如此疾言厉色,下意识摸向颈间的铜钱。 护身符触手生温,仿佛还残留着她的灵力。 在车祸发生的瞬间,他的确看到胸口迸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落地时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 如果没有护身符,他现在肯定凶多吉少。 难道是自己错怪她了? 可心里这么想着,孟别羽嘴上说出的话却是:“或许,正是因为你知道我死不了,所以才要给我一个教训。” 孟九笙呼了口气:“孟别羽,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没有那么阴暗,你爱信不信。”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傅觉夏悄悄挪到床边,动作轻得像只小狗。 紧接着,他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糖果。 “吃糖......不疼。” 孟别羽看着那只微微发颤的小手,又对上傅觉夏小鹿般的眼睛,亮滢滢的,盛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他心里泛起莫名的柔软,可下一秒又硬起心肠,别过脸去。 “不要。” 孟九笙快步上前,接过傅觉夏手中的糖。 “不要拉倒,跟一个孩子置气,你也至于。” 孟别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孟九笙却不由分说,直接把傅觉夏往他手里一塞。 “你看好他,我出去办点事。” 孟别羽猛地转过头,眉毛拧得死紧,语气里满是荒谬。 “你说什么?你让我帮你看孩子?” “是,你没听错。” 孟九笙堵住他的话,随后柔声交代傅觉夏:“乖乖跟着这个叔叔,我等会儿再来接你,好吗?” 傅觉夏点了点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孟九笙笑了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孟九笙,你给我站住!” 孟别羽起身去追,只是刚出门就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他回过头,正对上傅觉夏圆溜溜的眼睛。 小家伙虽然害怕,但还是小声说:“舅舅,休息.....” 孟别羽耳边一片轰鸣。 “谁是你舅舅!” “舅舅,别气,疼......” “你闭嘴。” “......” 病房外。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少女双手环胸,嘴角扬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天定的良缘也敢反对,真是不知死活。 她用余光瞥了眼房间里的一大一小,心里暗忖。 这回算你命大。 而后少女又看向孟九笙消失的走廊。 好像得去抓个替死鬼。 —— 老街。 孟九笙重新返回了事故现场。 她听了司机的说法,也看了现场的监控录像。 不怪孟别羽多想,这确实不是一起简单的车祸。 从司机身上残留的煞气判断,他当时应该是被邪祟迷惑了心智,所以才想置孟别羽于死地。 孟九笙要把这只厉鬼找出来,一方面是洗刷自己的冤屈,另一方面,是不能任它继续害人。 此时的道路虽然进行了简单的清理,但还是有几片碎裂的塑料残骸散落在路边,马路中间也印着暗红的血渍。 周围的商户还在议论着车祸画面的惨烈。 “上午真是吓死我了,那个年轻人被撞飞出去老远,我都以为他肯定没有活路了。” “是啊,撞得那么狠,车都零散了,谁能想到那个人居然还能站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那年轻人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福大命大。” 一个大姐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们讲,他飞出去的时候,我看见他在发光。” “真的假的,你看错了吧。” “真的,还是金色的,肯定有神仙在庇佑他!” “越说越玄乎。” 卷发大姐倚在门框上,嘴里嗑着瓜子:“不过这个路口确实邪门,上个月十五号刚撞死个人,今天又出了车祸。” 在一旁倾听的孟九笙挑了挑眉。 撞死个人? 听到这,她默默走到十字路口,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指尖轻捻,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阳光下。 看着青烟飘散的方向,孟九笙迈步跟了过去。 第123章 想拉个垫背的 下午三点。 天色有些阴暗。 孟别羽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确认身体并无大碍,便被接回了孟家,连同傅觉夏一起。 孟别羽几次想把人送回去,可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即便傅家人来接他也不走。 理由是:“要听话.....” 这可把孟别羽气得够呛,越看他越觉得碍眼。 反观孟三川对傅觉夏的态度倒是很温和,又是给他削水果,又是拿零食的。 虽然语言不通,但架不住小家伙长的可爱,讨人喜欢。 看着孟三川对傅觉夏的态度,孟别羽更是窝火。 “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 孟三川觉得莫名其妙:“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对一个孩子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不知道他天天追着孟九笙叫妈妈吗?”孟别羽语气中带着刺。 孟三川眉眼含笑:“我知道。” “你知道也不管管?” “管什么,跟你一样管闲事吗。”孟三川不客气地反问。 孟别羽不悦:“什么叫管闲事,她不是我们孟家人吗。” 孟三川一脸茫然:“是孟家人,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她天天跟这对父子掺和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孟别羽眉头紧锁。 他这亲哥还能再没心没肺一点。 孟三川摇头叹息:“先不说小九对傅今年有没有那个意思,就算是有,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你操这个闲心干什么?” 孟别羽看向孟三川,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 “她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孟三川一阵无语。 “我看小九比你清醒得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总觉得孟九笙有着别样的沉稳,思想和眼界不像二十岁的小姑娘。 再说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看的东西也与常人不同,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见孟三川不与自己统一站线,反而帮孟九笙说话,孟别羽扭过脸,不再跟他浪费口舌。 也就在这个时候,孟九笙从外面走了进来。 傅觉夏看到她的身影,连忙快步跑了过去。 “妈妈.....” 他满脸欣喜,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惹某人不高兴。 孟九笙笑了笑,牵着他走到沙发前。 “小九,回来了。” 孟三川还是那副温和慵懒的模样。 孟九笙微微颔首:“三哥。” 而孟别羽还在生闷气,从她进门就移开了视线。 孟九笙沉默片刻,径直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 随着黄符落地,客厅里的气温骤降,灯光也跟着闪烁了两下。 孟三川正在纳闷呢,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慢慢浮现在眼前。 “我去!”孟三川毫无心理准备,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茶杯脱手砸在地毯上,“这什么玩意儿!” 只见那人周身缠绕着浓浓的黑气,青白的面容上布满狰狞的疤痕,看起来阴森可怖。 不光是他,就连孟别羽也被吓了一跳。 而傅觉夏看着大人惊恐的表情,小脸上布满了茫然。 男人凶神恶煞,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孟九笙。 “有本事你把我放了!” 孟九笙没有理会恶鬼的叫嚣,目光沉静地转向孟别羽。 “导致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给你抓来了。” 孟别羽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却仍然保持着沉默。 是这鬼东西? 孟九笙毫不客气地踢向恶鬼的小腿。 “把事情经过老实交代一下。” 恶鬼生前遭遇过严重的车祸,身体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姿态。 被孟九笙这么一踹,那些勉强连接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他恶狠狠地瞪向孟九笙,周身翻涌着浓浓的怨气,只是受黄符压制,始终无力反抗。 “说啊。”孟九笙见恶鬼磨磨叽叽,又补了一脚。 恶鬼眼神怨毒:“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想拉个垫背的,怎么了!” 原来,恶鬼的确是在上个月十五号出了车祸。 那天深夜,他喝得烂醉如泥,开着车在街上横冲直撞。 最终车子失控,撞进了街边的商铺,而飞溅的玻璃碎片也恰巧刺进他的喉咙。 男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由于生前有怨,所以死后化成了恶鬼。 他的魂魄一直徘徊在死亡地点,就想拉个垫背的和他一起下地狱。 孟别羽听完眉头皱得更深。 “那为什么选我。” 恶鬼腐烂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看不惯你这样的小白脸!” 他女朋友就是被小白脸拐跑的。 如果不是因为失恋,他也不会深夜买醉,从而醉驾丧命...... 其实,在变成鬼魂的这段日子,男人选中了很多目标。 他试过把正在等红绿灯的情侣推向马路中央,也试过把骑电动车的人推向迎面而来的货车。 但新鬼力量微弱,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今天,他突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更是轻而易举地蒙蔽了司机的双眼...... 可惜,眼前这小子命大,居然没把他撞死。 听完恶鬼的说法,孟九笙看向孟别羽:“现在,误会解除了吗?” 孟三川满脸疑惑:“误会,什么误会?” 孟九笙没好气地说:“孟别羽觉得今天这场车祸,是我利用邪术害他。” “......” 孟三川盯着自己老弟,像是在看白痴一样。 “孟别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孟别羽自觉理亏,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还不是因为我们前脚吵架,后脚就出了这档子事。” 其实冷静下来后,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是不想承认...... “那你也不能诬赖小九,她是这样的人吗。”孟三川语气中带了些严厉。 “好好。”孟别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孟三川闻言毫不客气地往他后脑勺招呼了一巴掌,完全不顾他身上的伤。 “这是认错的态度吗,给我放端正一点。” 孟别羽憋了一肚子火,但在兄长凌厉的目光下,还是转向孟九笙,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对不起!” 孟九笙也不是那小气的人,懒懒地回了句:“没关系。” 说完,她拂手一挥把符纸收了起来,顺便将恶鬼送入地府受罚。 做完这一切,孟九笙牵起了傅觉夏的手,并向孟三川告别。 “三哥,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好,有空过来玩。” 孟别羽在一旁补充:“别带这个小的。” 孟三川摇摇头,长臂一展,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傅觉夏见状悄悄弯起了眉眼。 其实舅舅们还是挺好的...... 第124章 先喜欢傅今年 将傅觉夏送回家后,孟九笙第一时间联系了祁之,把自己“以身试道”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祁之是唯一一个能给她参考意见的对象。 祁之也是很快就回复了信息:“小师叔,你是认真的?” 孟九笙直接发去了语音:“当然了,你觉得可行吗?” 祁之好奇:“你不打算飞升了?” 孟九笙回到家,窝进了沙发里:“什么话,我还债不就是为了更快的飞升。” 紧接着,她又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傅觉夏现在还小,所以极度缺乏母爱,等他成年,或者结婚生子,肯定就不需要她了,而这个过程顶多有十五、二十年。 完全不影响个人修行。 充其量也就是她在修行途中顺便谈个恋爱,养个娃。 祁之先是回了个暗中观察的表情包,然后问道:“小师叔,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傅今年了。” 孟九笙理直气壮:“我是为了事业。” 祁之:“可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年后,傅觉夏不再需要你,你还掉人情债得道飞升,那到时候傅今年怎么办?” “什么他怎么办?”孟九笙纳闷。 “......” 祁之沉默了好一阵:“小师叔,你不对人家的感情负责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傅今年难道不会伤心? 祁之突然明白师父为什么说小师叔欠下许多风流债了...... 孟九笙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突然愣住了。 她只想着傅觉夏,完全没考虑过傅今年。 不过转念一想,那也没关系。 “我可以在飞升后留下来一段时间,陪他寿终正寝,这总没问题了吧?”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就算傅今年能活到九十岁,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祁之想了想,给孟九笙提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我觉得,你如果想和傅今年在一起,应该是出于喜欢这个人,而不是抱着别的目的。” “感情应该是纯粹的。” “你这么做,只会还掉一份情,又欠下另外一段情。” 孟九笙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说得也有道理。 “那我先喜欢傅今年。” 祁之:“......” 聊天内容到此为止,孟九笙俨然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 三日后。 某高档小区。 由于被幼儿园劝退,陈红霞无所事事,只好应儿子的要求,带他到小区公共游泳池玩水。 只是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陈红霞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出孟九笙说过的话。 “你这儿子再不好好管教,七日内必有血光之灾,落个非死即残的下场......” “呸呸呸。”陈红霞猛地回过神,拍了拍旁边的木桌,似乎是想打掉这份晦气。 “我儿子福大命大,怎么可能会有事,危言耸听!” 旁边的邻居一脸疑惑:“小宇妈妈,你说什么呢?” 陈红霞这才惊觉失态,慌忙拢了拢鬓角散落的碎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没事。” “对了,你们今天怎么没去托管班?”邻居问道。 陈红霞眼神闪躲:“嗐,去了也没什么用,反正不是正式的课程。” “也对。” 就在两人交谈间,忽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略略略。” 男孩冲他做了个鬼脸,湿漉漉的脸上满是得意。 “你是谁家的孩子,有没有家长管管!”偌大的泳池内回荡着男人的怒吼声。 陈红霞抬眼看去,发现自己的儿子正被人拉着胳膊。 她心里一惊,拖鞋都来不及穿好就踉跄着冲了过去。 “你干什么呢!放开我儿子!” 男人见到陈红霞立即皱起了眉头:“这是你家的孩子?” 陈红霞一把将小宇拽到身后:“是我家的,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男人怒目圆睁,“他刚才把我女儿往水里按!会淹死人的知道吗!” 陈红霞扫了眼他身后的女孩。 小姑娘脸色煞白,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正紧紧攥着爸爸的衣角瑟瑟发抖。 “这不没事吗。” 男人猛地提高音量:“你怎么说话呢!真出事就晚了!” “哎呀行了。”陈红霞有些不耐烦,“你一个大老爷们干嘛跟孩子斤斤计较,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淹死,如果你女儿真的有个好歹,那也只能说明是你这个当爸爸的没看好。” 男人的脸色瞬间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你有种再说一遍!” 陈红霞腰板挺得笔直:“我说错了吗?这么多家长看着,水又这么浅,哪能淹死人,真是小题大做。” 小宇有妈妈撑腰,对着男人摇头晃脑,好不狂妄。 男人怒火中烧:“做错事不仅不道歉,反而理直气壮,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要你管!”陈红霞满脸不悦,“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接连两次被人指责不会教育孩子,她心里烦闷到了极点,眼下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好。”男人怒极反笑,“我就看你这儿子将来能长成什么德性。” 说完,他抱起女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陈红霞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高声喊道:“放心,肯定比你闺女有出息!” 泳池边的家长们见状,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人则悄悄拉着自己的孩子往远处挪了挪。 注意到四周异样的目光,陈红霞脸上闪过一阵难堪,耳根蓦地烧了起来。 或许是又想到了孟九笙说的话,她一把拽起儿子的胳膊。 “走,不玩了,回家。” “妈妈,我还没玩够呢。”小宇意犹未尽。 “改天再玩。” 陈红霞态度强硬,拽着儿子的胳膊就往外拖。 大约十分钟后,两人换好衣服,正往电梯方向走去。 突然,陈红霞眼尖地发现儿子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红彤彤的炮仗。 “你哪来的?” 小宇眼神闪烁了一下:“在更衣室捡的。” “你放什么屁,更衣室怎么会有炮仗?”陈红霞显然不信。 小宇撇了撇嘴,开始耍起无赖:“哎呀,反正就是捡来的嘛。” 陈红霞没心思管他这些,只是默默按下了电梯。 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口袋里空荡荡的。 “我手机呢?” 小宇把玩着炮仗,随口说:“好像在更衣室的凳子上。” “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忘记了......” 陈红霞皱眉叮嘱道:“你占着电梯,我回去拿。” “好。”小宇点了点头。 陈红霞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最终还是快步走向更衣室。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小宇一个箭步蹿了进去,随即伸脚卡在感应口,防止门关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红霞迟迟未归。 小宇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炮仗,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纸皮。 忽然,他摸了摸口袋,打火机还在。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紧接着,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滋长…… 第125章 再无好运 陈红霞刚拿到手机,还没走出几步,只听远处骤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整栋楼都跟着剧烈一颤,天花板簌簌落下几缕灰尘。 她额头青筋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小宇?!” 陈红霞发疯似的往回冲,转过拐角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双腿一软。 只见电梯门已经严重扭曲变形,阵阵浓烟正从缝隙中渗出,而本该守在电梯口的儿子,此刻已不见踪影。 “小宇!!!” 消防员和物业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撬开电梯门。 此时,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宇已经面目全非,衣服也被炸得支离破碎,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痕。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右手,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残肢...... 看到这一幕,陈红霞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 隔天。 烈日炎炎。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燥热,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相较之下,诡见愁的铺子里却沁着丝丝凉意,檀香混着薄荷的气息在梁柱间流转,令人心旷神怡。 店内,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相温柔可人的顾客问:“妹妹,你这符篆灵不灵?” “不灵全额退款。”孟九笙保证。 小姐姐笑了笑:“那如果灵验,别人也说不灵,你岂不是亏大了。” 孟九笙用手指向店里供奉的三清神像,唇角扬起自信的弧度:“一般不会有人贪这种小便宜,否则会得不偿失。” 小姐姐愣了一瞬,脸上闪过尴尬:“也对。” 如果是相信玄学的人,肯定不敢当着神明的面撒谎。 孟九笙为她递上一杯清茶。 “你想要招桃花的符篆?” “对。”小姐姐没有隐瞒,“我桃花运不太好,一直找不到男朋友,爸妈又催得急,所以......你懂的。” 孟九笙的目光在她眉眼间停留片刻。 “你八字时柱在戊寅,子水桃花,而子水又是偏印,主晚婚晚育,你的正缘在三十岁以后,不建议你买招桃花的符,正缘未到,现在招来的只会是烂桃花。 小姐姐见孟九笙年纪轻轻却如此专业,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真的啊?” 孟九笙点了点头:“三十一岁是你的关键流年,申金正官重现,佳偶天成,良缘可期。” 小姐姐眼神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三十一岁,岂不是明年......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 她想了想,眉眼漾开一抹明媚的笑:“那你帮我拿一张招财符,我买。” “好。” 孟九笙走到柜台,取出事先折成三角的符纸,并用红色锦囊包了起来。 “给,五百块。” 小姐姐仔细收好,又爽快地结了账。 “谢谢你。” “不客气。” 孟九笙目送顾客离开,又重新回到店里画符。 过了一会儿,铜铃再次响起,店门被猛地推开。 紧接着,一位头发散乱的妇人踉跄而入,她一眼锁定孟九笙,瞳孔里带着悲伤憔悴,以及愤怒。 “你真的在这!” 孟九笙抬眸,认清来人正是在幼儿园门口那个无理取闹的妇人,陈红霞。 她掐指一算,心里便有了答案。 “怎么,你儿子出事了?” 陈红霞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发现店铺里的陈设后,脸上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我儿子的意外是不是跟你有关!”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手指颤抖地指向孟九笙,“你为什么要咒他!” 孟九笙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 “你都说是意外了,而且如果你真的认为跟我有关,今天就不会一个人找上门,而是带着警察。” 陈红霞咬紧牙关,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 是,她自己心里清楚。 毕竟儿子出事的监控录像她已经看了无数遍。 画面清晰地显示是儿子突发奇想在电梯里放炮,还是过期的炮仗。 他点燃之后几乎来不及脱手就发生了爆炸,而且当时电梯已经呈上升状态,封闭的空间将炮竹的威力放大了数倍。 关键是,那炮仗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是儿子小宇自己在作死…… 想到这,陈红霞突然双膝一软,“咚”地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儿子......”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你神通广大,你救救他......” 此时此刻,儿子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 医生说如果他今天不能脱离危险,那以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红霞走投无路,这才想起了孟九笙。 既然她能算出儿子有血光之灾,肯定能救他一命...... “我求求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失去他。” 陈红霞泪流满面,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孟九笙掐指算了算。 那孩子虽然顽劣不堪,但确实命不该绝,而且手上的残疾已成定局。 想必经此一难,这家人也会长记性了。 思考片刻,孟九笙执笔画了张招魂符,然后起身走到陈红霞面前。 “你拿着这张符纸,在傍晚六点去到电梯底下,焚上三柱香,呼唤你儿子的全名,直到看到香烟和或者黑影飘进符纸里,你就可以回到医院,把符纸放到你儿子的胸口上。” 陈红霞抬起头,眼神中燃起了希望:“这样我儿子就能醒过来吗?” “嗯,他的魂掉在了电梯里,你去叫回来就好。” “好好!我明白了!” 陈红霞再次磕了两个响头,并反复保证今后一定会教育儿子好好做人,不再调皮捣蛋。 孟九笙对此不予置评。这是她们的家的事,与旁人无关。 紧接着,陈红霞忽然想到什么:“我是不是需要付钱?” 孟九笙摆了摆手。 “不用了,你走吧。” 陈红霞有些意外:“真的不用?” 明明招牌上写着五百一卦,难道符纸免费? 孟九笙再次重复:“不用。” 玄门中有三不收,四不算。 不管陈红霞刚才的话是真心还是假话,但小宇将来的运势会持续衰败且无转机,这钱也是“霉运钱”,收了违背行规。 陈红霞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收好,虽然有些疑惑,但最终只是浅浅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眼下还是救儿子的命要紧...... 第126章 大生意 陈红霞离开后不久,孟九笙正准备关门,忽然瞥见许昭阳和齐野并肩朝这边走来。 “大神!” 许昭阳远远地就扬起手,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你们怎么来了?”孟九笙随口问道。 许昭阳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槛,迫不及待地冲到空调出风口下,仰起脸享受着凉风。 齐野跟在他身后,虽然同样汗流浃背,却相对比较沉稳。 “热死我了......”许昭阳扯着衣领扇风,而后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神,我发现了一桩大生意!” 孟九笙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什么生意?” 许昭阳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然后献宝似的递到孟九笙面前。 “你看这个!” 孟九笙抬眸看去,只见上面是一则醒目的悬赏公告。 风城房地产大亨吴显贵意欲为生父迁坟改葬,如有得道高人能为其选出风水宝地,保后世平安,愿付酬金两千万! 许昭阳一脸兴奋:“怎么样大神,看个风水就有两千万,要不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其实酬金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他们诡见愁说不定能凭借此事一举成名! 孟九笙心生疑惑。 “迁坟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吴家最近出过什么事?” 齐野和许昭阳对视一眼,解释道:“也不是最近,他们家一直都有问题。” 他歪头想了想,像是在组织语言。 “这么说吧,吴家人坐拥金山银山,但是都不长命。” 许昭阳喝了口茶,点头如捣蒜:“对的,这事在风城人尽皆知。” 根据两人的说法,吴家祖上穷得叮当响,小偷来了都得留下两百块钱再走。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却在十几年前突然时来运转,短短数年间便富甲一方。 除了吴显贵,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也个个飞黄腾达,在商界政界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家人的平均寿命都不超过五十岁。 吴显贵的兄姊们不是染上怪病就是遭遇横祸,如今已经相继离世。 而吴显贵是家中老幺,今年四十八,眼瞅着五十岁的大限将至,他应该是害怕和兄姐落得一样的下场,所以才会重金聘请得道高人改一改家里的风水命数。 许昭阳眼骨碌一转:“大神,你说他家祖上是积了德还是做过孽?” 按理来说,一家人一夜暴富,平步青云,那应该是祖坟冒青烟了。 只是这烟有点邪门...... 拥有万贯家财,却不能安享晚年,只能有说有点好运,但不多。 孟九笙听完若有所思。 “有钱没命花,你说是积德还是造孽?” 许昭阳认真思考了一下。 穷和短命,他一时分辨不出来哪个更可怕...... 齐野兴致冲冲地问:“大神,这生意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孟九笙神色淡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兴趣。” 看个阴宅就能拿两千万?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许昭阳愣了愣,整个人蔫了下去。 “好吧。” 他还想凭借此事把诡见愁的名号打出去呢...... —— 在这之后的两天,孟九笙照常出门,恰巧撞上了孟柒微。 她正拖着迷你行李箱,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 孟九笙本不想多问,可目光扫过她眉间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一顿。 “七七,你要去哪儿?” 孟柒微闻声抬头,略显惊讶:“哟,老九?” 她一边把箱子塞进车里,一边解释道:“我同学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哪个同学?” “吴敏,你见过她的。” 孟九笙眉心一凝。 她有印象,那天在KTV里除了谢雨霏和林悦,还有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 可是,姓吴? “你要去风城?” 孟柒微点点头:“对,吴敏家是风城的,反正离得也不远。” 孟九笙好奇:“她出什么事了?” 孟柒微关上车门,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腿折了,大家都是同学,所以想去看看她。” 孟九笙沉吟片刻:“你知道她家最近要迁坟吗?” 孟柒微不假思索:“我知道,他爸找媒体发了告示嘛。” 紧接着,她眼睛一转,忽然想起什么:“对啊老九,你也会看风水,不如跟我一起去?” 听说酬劳有两千万呢,他们的小店刚开张没多久,这不是赚钱和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吗! 孟九笙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孟柒微。 她眉心处正隐约泛着一丝黑气,不深,却透着阴冷凶险的意味。 吴家的风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将煞气牵连到只是打算去探病的孟柒微身上。 如果是这样,吴家人还有什么活路? 孟九笙眸光微动,葱白的手指快速掐算起来。 可得到结论后,她突然顿住了。 卦象不明,如同被浓雾笼罩,难以看透...... “老九?”孟柒微伸手在孟九笙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你去不去,两千万呢。” 她的表情和许昭阳一样兴奋。 生在孟家,虽然不缺钱,但父母给的和自己挣的意义肯定不一样。 孟九笙敛去眼底的凝重:“我跟你去。” “太好了!”孟柒微眉开眼笑,“这下我也有伴儿了。” 两人正要上车,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孟别羽、许昭阳和齐野三人走了过来。 许昭阳远远瞧见她们顿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大神,七姐,你们干什么去!” 孟柒微随口解释道:“去风城,看我同学。” “风城?”许昭阳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哪个同学?” “吴敏。” 许昭阳激动得语无伦次:“哪个吴敏?!是吴家那个吴敏吗!” 孟柒微无语:“麻烦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孟九笙淡淡瞥了许昭阳一眼:“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吴家。” 许昭阳闻言,一个箭步冲到车前:“大神,你改变主意啦!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也要去!” 孟九笙沉默片刻,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沉了几分。 “吴家的事应该比较难缠,你们最好不要掺和进来。” 她之所以要陪孟柒微一起去,是因为孟柒微已经沾染了因煞,避无可避。 其他人没必要卷入这场未知的风波。 “大神,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去了......” 许昭阳搓着手,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他实在好奇吴家究竟是什么情况,能让大神这么严肃。 更何况,这很可能是他们“诡见愁”接到的第一个大单。 许昭阳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记录全过程,回头再做个营销方案...... 说不定能在玄学圈一炮而红! “大神,带带我。” 齐野也凑过来,眼巴巴的:“还有我。” 他们既是股东,又是员工,遇到外勤工作,怎么能不参与。 不等孟九笙拒绝,许昭阳连忙扯了扯挂在脖子上的铜钱吊坠:“再说有大神和护身符在,没什么好怕的。”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总不能坐等着收钱吧...... 许昭阳坚持己见,也就在这个时候,孟九笙意外发现他的面相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那眉宇间浮出的黑气,和孟柒微如出一辙。 看这架势,即便她不同意,许昭阳和齐野恐怕也会想方设法偷偷跟去。 这两个人,真是不懂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孟九笙也只能点头答应:“你们要去可以,但是到了吴家后不准擅自行动,护身符更是片刻不能离身。” 许昭阳和齐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明白!” 这时,齐野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孟别羽:“老孟,一起啊。” 孟别羽偏过脸,语气生硬:“不去。” 自从上次和孟九笙吵过一架,他虽然道了歉,但心里还在闹着别扭。 孟九笙看了眼他的面相:“不去刚好。” 少个人,她也能少操一份心。 第127章 这个舅舅虽凶但好 目送孟九笙等人离开后,孟别羽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走到半路,他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你走开,我要玩!” “你这个傻子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行吗,干嘛出来碍事!” 这时,一个小女孩气冲冲地说:“彭泽彬,你太没有礼貌了,这里是公共区域,谁都可以玩。” 孟别羽扭头看去,发现是一群小孩在儿童游乐区吵了起来。 他本来不打算管这闲事,可是正要移开视线,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不傻。” “哈哈。” 几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孩捧腹大笑:“连话都讲不清楚,还说自己不傻。” “五岁了连幼儿园都没上过,不是傻子是什么?” “就是就是。” 孟别羽眉心微蹙,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意外发现被围在中间的小男孩,竟然是傅觉夏。 傅家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他一个人跑出来? “我......也上......”傅觉夏费力地解释,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小胖子嗤笑一声:“你这样怎么上学?” “赶紧起来,我要荡秋千。” 小女孩见状挡在傅觉夏面前,声音清脆却坚定:“妈妈说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是傅觉夏先玩的,你们不能欺负他!” “就是啊,彭泽彬,这里又不是你家,凭什么欺负人。”另外一个小男孩鼓足勇气附和道。 “滚开。” 叫彭泽彬的男孩恼羞成怒,推了女孩一把,“你们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他的同伴在一旁帮腔:“傅觉夏还需要女孩子保护,丢不丢人。” 其他男孩哄笑起来,伸手就要去拽傅觉夏。 “你们干什么呢!” 一道冷冽的嗓音骤然响起。 几个男孩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几步之外,眉眼冷峻。 男孩看到来人,脸上纷纷闪过慌乱。 孟别羽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一群初中生合起伙来欺负两个小孩,还对女孩子动手,你们也算个男人?” 彭泽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起胸膛:“关你什么事......” 孟别羽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姓彭是吧,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家大部分的生意都是靠着傅家。” 他指了指傅觉夏:“你这么欺负人家,你爸妈知道吗?” 彭泽彬狭小的眼睛里闪过一阵慌乱。 其实父母也交代过他要对傅觉夏好一点,说他们还要靠着傅家挣钱。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话听多了,他才觉得烦。 凭什么让他去巴结讨好一个小傻子...... 见彭泽彬无言以对,孟别羽冷冷开口:“还不走?” 几个男孩如蒙大赦,灰溜溜地散开。 彭泽彬临走前不甘心地瞪了傅觉夏一眼,却在对上孟别羽的目光时慌忙低下了头。 游乐区终于安静下来,小女孩率先仰起脸,眼睛弯成了月牙。 “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孟别羽:“......” 被一个小女孩夸奖,他莫名有点不习惯。 这时,傅觉夏也怯生生地蹭了过来,声音软糯:“谢谢舅......” “打住。”孟别羽抬手制止,“瞎叫什么。” 傅觉夏把话噎了回去,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写满无辜。 “你家里人呢?”孟别羽语气透着不悦。 云鼎的安保系统做得很好,所以大部分家长都很放心孩子在独自在外面玩,只是傅觉夏情况特殊,怎么也应该找人跟着。 “婶婶,拿东西。” 婶婶? 孟别羽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所以,是保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傅今年是独生子,傅觉夏口中的婶婶只有可能是保姆。 果不其然,傅觉夏懵懂地点了点头。 孟别羽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这保姆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傅觉夏一脸茫然。 孟别羽抬了抬下巴:“走,我送你回家。” “哦。” 傅觉夏虽然不理解,但胜在听话。 更何况,这个舅舅脸色不太好,如果不听,他好像会凶人...... —— 另外一边。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孟九笙等人终于抵达了风城。 远远望去,吴家别墅门前已经停满了各式车辆,院内隐约传来嘈杂的交谈声,显得格外热闹。 孟柒微早已和吴敏通过电话,几人刚下车,就被等候多时的佣人引入宅内。 穿过庭院和客厅时,孟九笙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厅内聚集了十几号人,形形色色。 其中有身穿道袍的道士,手持罗盘的风水师,也有披着袈裟、闭目诵经的僧人。 甚至还有个画着浓重烟熏妆的少女,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塔罗牌。 显然,吴家这次是广撒网,把各路高人都请了个遍。 当孟九笙几人走过时,不少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狐疑。 而正与几位风水师交谈的吴显贵察觉到动静,转头望了过来。 他浑浊的目光在孟九笙几人身上扫过,沙哑着嗓子问:“你们是......?” 孟柒微看到吴显贵的面容顿感诧异。 他才四十八岁,此时却已经满头白发,深陷的眼窝周围布满皱纹,活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放假的时候她远远看见过对方,那个时候的吴显贵还是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模样。 怎么一个暑假还没过去,就变得如此苍老? 许昭阳下意识地想掏诡见愁的名片,孟九笙却不着痕迹地递给他一个眼神。 紧接着,孟九笙看向吴显贵,面色平静:“我们是吴敏的同学,听说她受伤了,特地来看看。” 吴显贵闻言疲惫地挥了挥手:“好,老杨,你带他们去楼上吧。” “是,老爷。”管家老杨恭敬地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请随我来。” 在几人移步上楼时,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斜倚在立柱旁,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孟九笙,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第128章 吴家 四人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吴敏的卧室。 此时她右腿打着石膏,正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看到孟柒微,吴敏的眼神瞬间泛起光亮。 “七七,你们来啦!” 孟柒微坐到床边,打量着她的腿:“你怎么回事,怎么摔成这样?” 吴敏无奈苦笑:“就是下楼时不小心踩空了......” 说着,她把目光转向其他人,孟九笙她认识。 可是另外两位...... 孟柒微看出了吴敏的疑惑,于是主动解释道:“他们是我弟的同学,也是诡见愁的店员,许昭阳和齐野。” “诡见愁?”吴敏愣了愣,随即恍然,“哦,你们合伙开的店。” 许昭阳和齐野笑着挥了挥手,异口同声地说:“同学,你好。” “你们好。” 孟柒微眸光微动,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小敏,你家到底什么情况,还有你爸......” 吴敏深深地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你也知道的,我几位大伯和姑姑在前几年都去世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最开始是大伯车祸,大姑坠楼,那时候家里人都以为只是意外。” “可后来二伯突发怪病,紧接着是三伯和小姑。” 吴敏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充满了哀愁:“现在只剩我爸一个人了。” “然后呢?”孟柒微轻声追问。 吴敏不疾不徐地说:“前段时间我爸请了位很厉害的大师,那人说我们家祖坟有问题,不仅父辈,往后子子孙孙都迈不过五十岁的坎。” “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寻一处风水宝地,把祖坟迁过去才能保一家平安。” 孟九笙垂眸思考片刻:“既然看出了问题,那位大师为什么不亲自解决?” 吴敏浑身一颤。 “我爸是打算让他处理的,订金都付了,可是那个人收下钱的第二天就死了,据说是割腕自杀,被发现的时候整间屋子里都是血......” 那个大师才四十多岁,而且刚收下吴家给的两百万酬金,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万的尾款。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可能会自杀。 不过吴家托人问过,大师死的时候现场并没有其他人出现的痕迹...... 虽然很邪门,但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许昭阳闻言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么邪性吗,收钱就死?” 吴敏:“大师死后,我爸也一夜白头,他担心自己会和大伯、姑姑一样,所以才发布公告请来这么多人。” 孟九笙看得出来,这也是吴显贵走投无路了。 他想集思广益帮助吴家走出困境。 吴敏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孟九笙。 “我之前听林悦说,你们解决了她外婆家的事,那你能帮帮我爸吗......” “看情况。”孟九笙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进门时已经观察过吴显贵的面相,他眉心凝聚着浓浓的死气,的确是大限将至,非人力可改。 除了吴显贵,吴家其他人怕是也难逃一死。 吴敏并不知道孟九笙内心的想法,只是觉得既然对方不想过问,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到了晚饭时间。 吴家直接摆了三桌酒席招待前来的能人异士。 而孟九笙等人也被请了下去,不过管家贴心地为他们单独开了一个小桌。 席间,不少人在高谈阔论,甚至放下豪言壮语。 “吴老板,你放心,只要贫僧诵经七日,超度令尊的亡魂,定能保你后世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话音未落,邻座的老道便嗤笑出声。 “你可拉几把倒吧。”他斜眼睨着和尚,“这跟吴老板的父亲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招惹了邪祟,导致家宅不宁,还得看贫道做一场法事,将那邪祟彻底封印起来,光念经顶个屁用。” 和尚气得眉毛直抖:“修行之人,言辞怎能如此粗鄙!” 道士晃着酒杯,不以为然:“你个秃驴能有多高尚,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我怎么看您满眼装的全是钱。” “施主,你不是也一样为了钱?”和尚勉强压着怒气。 道士一拍胸脯:“至于贫道坦荡,不像你们出家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这时,风水师也开了口。 “什么亡魂、邪祟,分明是阴宅巽位犯冲,五行相克,所以影响到子孙后辈或死或伤。” “只要稍稍改一下风水布局就好,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道士嗤之以鼻:“你懂个屁,风水有这么凶?分明是邪祟,我看你们这些半吊子还是早点走吧,省的钱没赚到,再把命折进去。” 占卜师红唇微勾:“我们都是应邀而来,主家还没发话,你着什么急?” 其实在场的人抱着怎样的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看中吴家给出的报酬太高,所以想独吞这块肥肉。 只是谁都不傻,怎么可能被这道士三言两语劝退。 眼看几人针锋相对,吴显贵颤巍巍地站出来打圆场。 “各位稍安勿躁,我说过,只要吴家的问题得到妥善解决,在场的诸位都有重谢。” 他之所以会召集这么多人,也是想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些人各展所能,或许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另外,先前那个大师的死也给吴显贵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影响。 他觉得,有这么多高人在,就算死了那么一两个,至少也还有备用的...... 想到这,吴显贵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他端起酒杯,客气地说:“各位今天好好休息,只要能给我家老爷子成功迁坟,我不会让大家白跑这一趟。” “好说好说。” 几人瞬间眉开眼笑,心里盘算着,就算拿不到两千万,拿个几十万路费也不错。 孟九笙一直默默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中若有所思。 就这样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十几辆车已经排成长龙,浩浩荡荡地赶往吴显贵的老家,吴家村。 孟九笙等人也找了个借口跟上了车队。 吴显贵本来不同意,但是在吴敏的再三请求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吴家村距离市区很远,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抵达目的地后,一片荒芜的景象逐渐映入眼帘。 只见吴家村上空一片阴气沉沉,坍塌的土墙爬满荆棘,疯长的野草甚至吞没了部分屋顶。 最诡异的是,明明正值晌午,整片山坳却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死寂,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车队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 枯死的树杈上,几根褪色的布条在风中飘荡,像是招魂的幡。 道士放眼望去,眼里满是惊讶。 “吴老板,你们村里怎么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吴显贵眼神闪躲,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大家条件好了,都搬去城里定居,谁还愿意待在穷山沟。” 道士心存疑虑。 人不能忘本,而且越是有钱的人越注重一个落叶归根。 即便不在村里住,这房子和路也应该修一修吧? 更何况,一个村里少说也有几百口人,哪能搬得这么干净。 但心里这么想着,道士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他只负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的闲事,与他无关。 吴显贵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提高嗓门。 “诸位,前面路窄,劳烦大家随我步行一段。” “没问题!” “吴老板带路就是!” 众人纷纷应和,情绪高涨。 然而就在这时,队伍末端的一个年轻人却打起了退堂鼓。 “不好意思吴老板,我才疏学浅,您家这事,我恐怕问不了,所以就不进去了。” 老道士当即嗤笑出声:“到底还是年轻。” 吴老板眼睛转了转,点头答应:“好,我吴某人不强求。” 说着,他吩咐身旁的管家:“老杨,给这位小师父打二十万的路费。” “是。”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几个风水师交换着眼色,脸上流露出贪婪的神情。 还没进村就有二十万拿,这吴家果然财大气粗! 可那年轻人却后退半步,双手推拒:“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只是在经过孟九笙身边时,突然身形微滞。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接,孟九笙心里暗忖,这人倒是有些道行。 犹豫再三,那年轻人压低声音提醒道:“我劝你们也赶紧离开这。” 坐在轮椅上的吴敏一愣。 “为什么?” 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男人打量着吴敏,又回头看了看吴显贵,欲言又止。 他没有回答吴敏的问题,只是再次规劝孟九笙。 “我看你们年纪还小,小心把命丢在这里。” 孟九笙挑了挑眉:“多谢提醒,但是我们几个好奇心比较重。” 男人摇了摇头,丢下一句:“那你们自求多福吧。” 有了男人带头,几个岁数较小的女孩子也举起了手。 吴显贵也不说什么,只是让管家一一打了钱。 随着一辆辆轿车掉头离去,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转眼只剩寥寥数人。 除了吴家父女和管家外,基本就剩孟九笙他们四个,以及道士、僧人,风水师,还有那个玩塔罗牌的少女。 道士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过滤掉了许多竞争对手。 第129章 不做吴家的生意 一行人踩着杂草丛生的土路往后山行进,吴敏则是坐在简易的藤椅上,被两个壮硕的保镖抬着。 孟九笙走在队伍末尾,目光打量着倾颓的屋舍。 这吴家村明显透着诡异。 即便人都搬走了,村里也该有蛇虫鸟兽出没。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这盛夏时节,整个吴家村静谧得可怕,连一声蝉鸣都听不见,甚至微风掠过杂草的沙响都显得格外沉闷。 孟九笙判断,吴显贵一定是撒了谎。 这个村子肯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具体什么事,她目前看不出来。 半个小时过后。 走面前面的几位“大师”已经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黏糊糊地贴在后背。 道士实在忍不住脱下道袍抹去脸上的汗珠:“吴老板,还有多远?” 吴显贵更是狼狈,他扶着管家,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地喘着粗气。 “快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道士在心里吐槽,所以说,你们这些有钱人为什么不把村里的路修一下? 不为别的,也方便自己回家祭祖上坟不是吗?直接开车上去多省事。 僧人虽然同样汗如雨下,却不忘讥讽道士:“还说自己是得道高人,这点苦都吃不得。” 道士毫不客气地回怼:“老秃驴,你在装什么?哦对,你没有头发,肯定要比我们凉快一些。” “自己修行浅薄还不承认。” “我承认什么?说得好像你不热一样。” 两人一言不合又开始吵起来,谁也不让谁。 这时,风水师却悄悄退到队伍末尾,他盯着孟九笙四人干净清爽的额角,眼中精光闪烁。 “几位同学,体力不错啊。” 许昭阳咧嘴一笑:“还行吧。” 风水师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来回扫视:“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们一点都不热?” 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 八月的骄阳像火炉般炙烤着山间小道,连空气都被晒得扭曲起来。 可眼前这几个年轻人却面色如常,连呼吸都平稳得不像话。 最重要的是,顶着这么大的太阳,他们居然一滴汗都没流。 这也太奇怪了。 许昭阳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的孟九笙。 他们当然不热,毕竟有大神给的静神符,不仅浑身充满了力量,整个人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清凉结界包围着,别提多爽了。 风水师不死心地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孟九笙微微一笑,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我这里有几张静神符,正所谓心静自然凉,你要不要试一下?” 风水师犹豫片刻。 “多少钱?” 他当然没有傻到认为对方会把这种好东西白白送给他。 许昭阳一听,心想这人还挺上道。 只听孟九笙不紧不慢地说:“白菜价,五千块,效力可以管半个月。” 孟柒微和齐野闻言面面相觑,眉毛挑动。 静神符在诡见愁都属于买二送一的赠品,老九现在居然卖五千? 这算不算趁火打劫...... “真的有用?”风水师表示怀疑。 孟九笙信誓旦旦:“无效退款。” 风水师思考了很久,随口一咬牙:“我买。” 他掏出手机的动作干脆利落,扫码付款一气呵成。 毕竟马上就有两千万进账,这点钱算什么? 此刻的他汗流浃背,别说五千块一张符纸,就算是一块雪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叮”的一声转账成功,风水师迫不及待地从孟九笙手中接过符纸。 就在指尖触碰到黄纸的瞬间,一股沁凉的清流顺着经脉游走全身,燥热的暑气顿时烟消云散,仿佛整个人都被浸在了山间清泉里。 “我去,好神奇!”风水师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看似普通的黄纸。 方才还黏腻的衬衫渐渐变得干爽舒适,连呼吸都带着丝丝凉意。 这哪是什么符纸?简直比空调还好用! “你这符纸是在哪买的?” 许昭阳趁机打广告:“云城诡见愁杂货店。” 风水师琢磨了一阵:“没听说过。” 许昭阳笑笑:“你现在不就知道了。” …… 短暂的休息过后,大部队再次整装出发。 风水师脚下生风,昂首阔步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道士看到他轻松自如的模样顿时心生疑惑。 “老贺,你不累吗?” “不累啊。”风水师语气中带着得意,“怎么,才走这么几步路,你就撑不住了?道长,你这么虚,怎能堪当大任。” 道士皱起眉:“你是不是找骂。” “开个玩笑而已,别动气。” “开你大爷的玩笑。” 许昭阳听着风水师的话暗自摇头。 拿大神的符纸装自己的逼,真有他的。 这时,孟柒微忽然想到什么,她问孟九笙:“老九,你符纸还有多的吗,能不能给小敏一张?” 吴敏虽然被人抬着,但空气中的热流也让她出了不少的汗,头发湿哒哒地糊在脸上,看着难受极了。 孟九笙垂眸思考了一阵,而后摇头:“不了,我不想做吴家的生意。” 由于她们四个和队伍保持着一段距离,所以其他人听不见她们的对话。 可即便如此,孟柒微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为什么?” 孟九笙的目光投向远处蜿蜒的山路,眸色深沉:“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等看到吴家的祖坟再说。” 她轻捻指尖,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凝重。 孟柒微纵然好奇,但也没再多问。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众人终于到达吴家祖坟所在的位置,然而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方才还绿意盎然的山路,此刻竟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切断。 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将整座山一分为二。 他们脚下的山坡依旧草木葱茏,而前方的土地却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色,以吴家祖坟为中心,方圆百米,寸草不生。 最令人惊骇的是,焦土之上正密密麻麻堆叠着数不清的动物尸体。 它们的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像被某种力量刻意排列一般,全都朝着坟墓的方向,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 风水师手中的罗盘突然剧烈颤动起来,指针疯狂旋转。 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但这次显然不是因为炎热。 僧人见状连忙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道士的衣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颤巍巍地指着眼前的惨状,转头看向吴显贵时,连声音都变了调。 “吴老板,这......” 吴显贵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血色尽褪,浑浊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 这番景象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怎么会这样......” 明明前段时间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第130章 死后被雷劈 吴显贵挣开管家的手,颤颤巍巍地走向坟墓。 “爸,儿子不孝......” 众人面面相觑,终究还是跟上了吴显贵的脚步。 孟柒微三人仔细观察着孟九笙的神色,见后者没有要过去的意思,他们也停在了原地。 毕竟要从那些动物尸体上踏过去,还是有点恶心的…… 几位大师刚踏入那片焦土,动物尸体的腐烂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便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但诡异的是,站在外圈的时候却闻不到任何气味。 道士强忍着反胃,用道袍捂住口鼻艰难前行。 当他终于来到坟墓前时,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吴老爷子的墓碑已经从中间裂开,断面焦黑如炭,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劈开。 更骇人的是,那些裂纹中隐约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正在阳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 吴显贵跪在坟墓前,不停擦拭着墓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爹啊……” 风水师闻言脑筋转得飞快:“吴老板,我看过了,令尊这阴宅背山面水,明堂开阔,地形又如莲花绽放,是典型的莲花出水穴。” “正所谓宅前玉带水,家中出显贵,令尊葬在这,应保后世富贵,子孙昌盛。” “可是看如今的景象,你们吴家的变故肯定和穴位被毁脱不开关系。” 道士闻言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讥讽道:“我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你什么意思?”风水师不悦。 “这位施主的意思是,你说了一堆废话。” 和尚看热闹不嫌事大。 道士难得与和尚站在统一战线:“就是,但凡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还用你说?” 风水师阴阳怪气道:“你们先前在吴家还说什么亡魂和邪祟呢,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道士指了指四周的异象:“这还不是邪祟作怪?” “阿弥陀佛。”和尚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分明是吴老爷的亡魂受到了惊扰,才导致吴家家宅不宁。” 吴显贵颤抖着深吸几口气,勉强稳住心神。 “几位大师,我兄姐去世的时候,家父的坟墓并没有出现异常。” 老道士眼珠一转,立刻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吴老板,贫道行走江湖数十载,绝不会看错,先前应该是潜伏期,也正是你们因为的放任不管,才导致情况越来越凶险。”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吴显贵额头渗出冷汗。 道士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只要我做一场法事,平息令尊的怨气,再给他老人家换一块风水宝地,问题定然可以迎刃而解。” 风水师急了:“依我看,这是吴老板的仇家蓄意报复,炸毁坟墓,又以动物为葬,破坏了这里的风水。” “胡说,明明是吴老爷怨气冲天,招来邪祟入侵阴宅,影响后人……” 几人各抒己见,再次吵得不可开交。 不远处的许昭阳和齐野闻言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道士看上去倒挺专业,实际前言不搭后语,前面还说是什么邪祟作怪,转眼又变成吴老爷子怨气冲天....... 虽然几位大师的说法都带着明显的漏洞,但吴显贵却浑然不觉。 他只是连连作揖:“诸位大师,你们看这样可好,由道长做法驱除邪祟,圆通大师诵经超度家父的亡魂,贺大师帮忙看一处风水宝地,至于报酬,你们平均分如何?” 道长想了想:“也是个好主意。” 虽然两千万变六百万,钱是少了很多,但有人分担风险也不错…… 风水师趁机说:“吴老板,我手里刚好有一处阴宅,是典型的灵龟饮水穴,最是旺家宅、保平安,价格也公道。” 吴显贵一一应下:“好,多谢大师。” 说完,他看向先前的道士:“道长,依你之见,什么时候动土比较合适?” 道士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明天月德当值,正是黄道吉日。” 吴显贵如释重负:“真的吗?那就全仰仗道长了。” “吴老板太客气了。” “你们要是嫌命长,尽管动土试试。”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吴显贵机械地转过头,看见孟九笙一行人依旧站在焦土边界之外。 距离不近,可她的声音却那么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你说什么?” 吴显贵结结巴巴地问,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孟九笙直视着吴显贵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吴老板,你真的不知道令尊的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你们家人为什么个个离奇惨死吗?” 吴显贵在管家的搀扶下走到了圈外。 “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九笙负手而立,身姿纤长:“我的意思是,你们吴家害了整个村子不够,还想拉上更多无辜之人当垫背的。” 吴显贵脸上闪过慌乱:“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九笙冷笑:“真的听不懂吗?我想问一问你,这坟里埋的,除了令尊,还有什么人。” 道士和风水师齐步走来,听到这话不禁觉得可笑。 “还会有谁,当然是吴老板的母亲了。” 他们事先了解过,吴显贵早早没了双亲,人家老两口肯定要葬在一起的。 这小姑娘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然而吴显贵却眼神闪躲,没有正面回应。 孟九笙没有理会道士,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吴显贵,继续发问。 “你们吴家的财富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她指着不远处的墓碑:“令尊的坟头都遭雷劈了,你们吴家也遭了报应,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 道士闻言瞬间大惊失色。 死后被雷劈,那可是生前做了十恶不赦的大孽......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是被天雷劈的?” 孟九笙用眼神示意焦黑的土地:“这不是很明显吗。” 许昭阳小声问:“大神,那这些动物尸体又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解释道:“天雷破坏了布在四周的阵法,导致坟墓里的阴气外泄,阴气湿重,就连植物也无法存活。” “而这些动物,应该是被坟墓里的东西吸干了精血。” 听到孟九笙的说法,许昭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能让方圆百米寸草不生,这里面的东西得有多凶...... 道士愣了愣,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话说回来,你这个小姑娘是干什么的?” 孟九笙言简意赅地说:“修行之人。” 豁,原来是同行,道士一下子就来劲了。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怎么能信口雌黄,吴老板是风城有名的慈善家,你怎么能说他害了整个村子的人。” 吴显贵掩下内心的慌乱,故作镇定:“我看你岁数小,不跟你计较。” 他转身看向道士,语气中有些迫不及待:“道长,就依你之见明天动土迁坟,只要我父亲能够安息,两千万,我一分不会少你们的。” “哎,好!”道士满口答应下来。 孟九笙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吴老板,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迁坟?” 吴显贵脸上浮出怒气:“你说为什么!我父亲的坟已经变成这副模样,我怎么能继续把他葬在这里!” “不对。”孟九笙反驳道,“应该是吴家村已经山穷气尽,所以你想换个地方,利用新的水土供养吴家的富贵。”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吴显贵大吼出声。 孟九笙的瞳仁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冷意:“这个坟,你们怕是迁不走。” 第131章 天意使然 “此话怎讲?” 风水师下意识地问。 孟九笙再次指了指他脚下的土地,眼底似有寒芒闪过。 “这里的阴气已经重到发黑,你觉得这口棺材,谁能拖得动?” 虽然她不知道坟墓里还葬着什么人,但从现场以及整个村子的情况来看,里面的东西必然是极其凶险的存在。 光是沾染了吴家的因煞都有丧命的可能,更别说在这里动土。 风水师纳闷:“不是被雷劈的吗?” “天雷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坟墓周围的阴气太重。” 说着,孟九笙把目光转向了吴显贵。 “你们吴家作的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你还不承认?” 吴显贵气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吴家祖祖辈辈都是安分守己之人,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可能遭天谴!” 风水师在一旁劝道:“姑娘,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就别插手了。” 道士同样不以为然,他满怀信心地说:“吴老板,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开坛做法,为令尊迁坟。” 孟九笙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急着送死,我也不拦着。”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孟九笙清冷的目光一一从道士、和尚、风水师脸上掠过。 “我其实有个问题很好奇,你们三个是不是早就认识?” 道士一愣,随即笑出声。 “开什么玩笑,我们之前素未谋面。” 风水师:“姑娘,这回你可看走眼了,我们在吴家是第一次见面。” 孟九笙眉梢微动:“那就奇了怪了,我发现从踏进这个圈子开始,就有一根因果线把你们和吴显贵连在了一起。” “这也就表明,吴家做的孽多多少少也跟你们有些关系。” 而在这三人当中,属和尚的罪孽最重,道士其次,风水师则相对较浅。 通过面相可以判断,这三人应该早在十几年前就参与过吴家的事。 僧人和道士面面相觑。 “阿弥陀佛,施主慎言,贫僧先前与这二位没有任何交集。” 孟九笙直视着和尚三人。 “是吗,或许你们也应该想想,十几年前,可曾做过什么亏心事。” 道士满脸不悦:“姑娘,你怎么没完没了的。” 要说亏心事,他是做过不少,但是和吴家相关的,他肯定没有参与。 吴显贵不想与孟九笙继续纠缠不休,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我是看在小敏的面子上才同意让你们跟过来,你要是再胡言乱语,请你们马上离开这。” 孟九笙表情淡漠:“我正有此意。” 说着,她给孟柒微等人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只是临走之前,孟九笙还是给了吴显贵一个善意的提醒。 “吴老板,你要是诚心悔过,说出实情,或许我还能保住你妻女的性命,如果执迷不悟,你吴家必然落得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的下场。” 从踏入吴家大门那一刻起,她就只能看到每个人身上沾染了因煞,却看不透其中玄机。 直到站在吴家祖坟前,她才恍然大悟,这是天道使然。 也就是说,是天意让坟墓里的“东西”破土而出。 等那东西真的出来,吴显贵和吴家的子孙等不到五十岁就会遭遇横祸。 这是他们的报应。 孟九笙之所以看不透全貌,是因为有人在墓中布下了阵法,既遮蔽了天道,也蒙住了修行之人的眼睛。 天雷劈掉了其中一部分,却还有残留。 吴敏听到断子绝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身不自觉地颤抖。 “你说什么?” 孟九笙回头看向吴敏,莫名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转念一想,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怎么,你也知道坟墓里埋了什么人?” 吴敏眼中闪过慌乱,下意识低下了头:“我......” 孟九笙审视着她:“如果你早就知道,却还心安理得享受着吴家的一切,那么,你死了也不无辜。” “住口!”吴显贵厉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紧接着,他吩咐管家:“老杨,立刻马上把她们送下山!” 孟九笙从容抬手:“不用麻烦,我们自己走。” 说着,她便叫上另外三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吴敏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紧紧咬住了下唇,心中忐忑不安。 那三个所谓的大师对墓中的情况浑然不觉,唯独孟九笙...... 难道,她真的会死...... 想到这,吴敏看向了吴显贵:“爸,不如......” “闭嘴。”吴显贵猛地转身,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小孩子别多话!” 道士和僧人、风水师一看吴显贵这态度,心里也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吴家,还真如那小姑娘所言,有事瞒着他们? 那坟墓里究竟埋藏着什么秘密? 风水师打量着一地的动物尸体,心里也直打怵。 不会真的要把命搭在这里吧? 吴显贵观察着几人的脸色,略显局促地说:“三位大师,不如我们今晚就近露营,帐篷和食物我都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也方便明天的迁坟事宜。” 道士和风水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吴显贵越急,就越让人觉得他心里有鬼...... 可是已经答应下来了,三人也不好拒绝。 再说,六百多万呢...... 然而就在这时,道士忽然意识到他们的队伍少了一个人。 “哎,我怎么记得跟我们一起上山的还有个玩塔罗牌的,人呢?” 经过他的提醒,风水师也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怎么不见了。” 道士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管她呢,估计是中途溜了吧。” 一行人商量好后,便决定在半山腰的平地上扎帐篷露营。 时间转眼来到傍晚。 吴敏独自坐在帐篷里,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孟九笙的话。 “如果执迷不悟,吴家必然断子绝孙......” “如果你早就知道,死了也不无辜。” 紧接着,她又想起来了很多年前,父母之间的谈话...... 思及至此,吴敏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爸爸说了,只要给爷爷迁了坟就好...... 与此同时。 白天还针锋相对的三位大师悄悄聚集在了一起。 道士心有疑虑:“依你们看,那小姑娘讲的话有几分可信?” 风水师若有所思:“她说得煞有其事,跟真的一样。” 更何况,看吴显贵的反应,他肯定是隐瞒了坟墓里的情况。 和尚:“她还说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呢。” 道士和风水师闻言陷入了沉默。 是啊,如果不是这点,他们可能真要信了孟九笙的话。 和尚仍旧是无所畏惧的态度。 “亏你们也一把年纪了,居然会被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唬住。” “六百多万,你们不想要了?” 听到钱,道士和风水师顿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当然要。” “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干什么。”和尚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一座坟而已,我不信挖不起来。” 听了和尚的话,道士也有了底气。 “就是,咱们人多势众,就算真的有鬼,也能联手给它灭了!” 就在三人交谈间,一片乌云悄无声息地遮蔽了月光。 山间不知何时升腾起白色的雾气,起初只是丝丝缕缕,如薄纱一般在林间游走。 可转眼间,雾气便如潮水般漫涌而来,整座山林都沉没在茫茫白雾之中。 第132章 鬼打墙 当浓雾笼罩山林时,孟九笙四人仍在崎岖的山路上徘徊。 不是他们不想离开,而是因为,出不去。 许昭阳看着刻在树干上的记号,额头渗出了冷汗。 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回到这里。 “大神......”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孟九笙。 孟九笙眸光一凝,从口袋取出三枚铜钱抛在地上。 铜钱诡异地在原地打转,最终全部立着静止不动。 她干脆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然后抽出四张符纸立在四方方位。 符纸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在浓雾中辟出一方清明的空间。 “别费功夫了,坐下歇会儿吧。” “老九,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孟柒微挨着孟九笙坐下,语气平静,仿佛眼下的困境不过是寻常的野游。 她甚至从包里摸出一包饼干,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是。”孟九笙点了点头。 齐野抓了抓头发,满脸不解:“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干嘛不让我们走?” 孟九笙双手环胸,语气淡淡:“我前面不是说过,因为我们好奇心重。” 许昭阳忍不住抱怨:“可我们不是已经被赶下来了吗?连热闹都看不成......” 孟九笙垂下眼睫,没再说话。 山雾在她周围浮动,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清冷。 孟柒微拿了盒点心递给她。 “老九,你想什么呢。” 孟九笙接过来,忽然问:“七七,你的同学可能会死,你有什么想法?” 孟柒微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咽下饼干,思索片刻才开口:“吴敏做了什么坏事吗?” 孟九笙摇摇头:“没有,可她生在了吴家,享受了吴家的荣华富贵。” “原罪吗?”孟柒微下意识地问。 孟九笙沉默一阵,用直白的话说:“吴家的财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人血馒头,吴敏在明知道来路不正的情况下,还是吃了十几年。” 许昭阳顿时反应过来:“所以大神你不想挣他们家的钱?” 因为,不干净? 孟九笙点头默认。 孟柒微想了想:“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她和吴敏同窗几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要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去死,她有点不忍心。 孟九笙眸光深远:“目前看是没有,而且我或许还要加速吴家的死亡过程。” 孟柒微猛地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孟九笙轻叹一声:“吴家祖坟,我明天要去把它挖出来,这会让吴家人死的更快。” 吴显贵请的那几个人都是在虚张声势,根本动不了那座坟。 而她碰巧看到了吴显贵发的公告,又看到了缠绕在孟柒微身上的因煞。 跟着上山,又被困在这里。 或许这也是天意的安排。 孟柒微沉默了很久,而后艰难问道:“如果不挖,吴敏能活多久?” 孟九笙推算了一下。 “根据阴煞的扩散速度来看,少则七天,多则半个月。” 毕竟阵法刚破,吴敏就摔断了腿,那也是厄运开始的征兆。 而吴显贵又急着迁坟,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齐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大神,吴家到底做了什么,才得到这么严重的天谴?” 孟九笙眸光深远:“我猜,吴家的金山银山,是用整个吴家村百姓的命换来的。” 许昭阳瞪大眼睛:“你是说,整个吴家村的人,都死了?” 那可是上百条人命! 孟九笙收回目光:“你觉得呢,如果只是去城里发展,村子怎么可能会荒废得这么彻底。” 整个村子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她推测,这里的村民,包括气运,都被坟墓里的东西吸收,最终化作泼天的富贵,尽数转嫁给了吴家。 “吴家是怎么做到的?”许昭阳的声音有些发抖。 孟九笙:“还是那句话,具体情况,得挖开坟墓才能确定。”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料,那坟墓底下极有可能压着数百条亡灵。 这些亡魂一旦放出来,吴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孟柒微细细琢磨了一阵。 “老九,那你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不用顾虑我。” 虽然她和吴敏是同学,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 如果吴家真做了什么恶事,受到惩罚也在情理之中。 孟九笙凝视着她,忽然展颜一笑。 “好,那我们原地休息,明天再返回山上。” 他们没有帐篷,但有孟九笙布下的屏障。 屏障内温度适宜,连蚊虫都进不来。 四人随便以树枝和草叶为席,在符纸柔和的光芒中渐渐睡去。 翌日。 吴显贵带着大队人马重新来到祖坟前。 此时,地上的动物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虽然空气中还弥漫着腐臭味,但相对于昨天来说,已经好了很多。 “摆香案!” 管家一声令下,两名保镖小心翼翼地抬来一张铺着红绸布的供桌,其他人则迅速摆上水果、烧鸡和香烛等等。 身着明黄道袍的道士手持桃木剑缓步上前,神色肃穆地在供桌前站定。 他先是点燃了三炷香,紧接着用桃木剑挑起黄符挥舞起来,而且一边舞动一边念念有词。 “天清地宁,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道士一边摇晃着三清铃,一边围着坟墓绕了一圈,黄符撒得遍地都是。 随着最后一声“急急如律令”落下,道士收起手势,发号施令:“拜!” 众人整齐列队,冲着吴老爷的坟墓深深鞠了一躬。 仪式完成后,道士收起桃木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动土!” 吴显贵随即朝管家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即会意,示意保镖们上前。 然而一铲子下去,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为首的保镖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踉跄着后退几步。 “老板......” “怎么了?” “这土不对劲,好像......有血......”保镖支支吾吾地说。 众人闻言立刻围拢过来,只见土里的确沁着鲜红的血液,而且像是有生命般,正沿着土壤的缝隙蜿蜒流淌。 道士的脸色瞬间煞白:“怎么会这样......” 土里都有这么多血,那棺材上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棺材浸血,可是大凶之兆! 保镖战战兢兢地问:“老板,还要继续挖吗?” 没等道士发话,吴显贵便沉声道:“挖!” 他今天必须把父亲的棺材起出来。 算命的大师说了,迁了坟,吴家还有一线生机…… 道士闻言只能强装镇定:“继续吧。” 保镖个个心惊胆战,但还是继续挖了起来。 可是越往下挖,渗出的血水越多,逐渐形成了一个血坑。 有胆小的保镖直接甩掉了手中的铲子,颤抖着嘴唇说:“不行,这工作我干不了......” 这太吓人了。 他不想为了点工资,就把命搭在这。 吴显贵闻言放出话来:“只要挖出棺材,我每人给你们三百万的报酬!” 保镖们听到这个数字顿时有些心动。 三百万,足够在城里买套房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别说保镖们,就连一旁的道士都抄起了铁锹。 “吴老板,我来挖,这钱......” 吴显贵毫不吝啬:“给你,我给你们每人加三百万!” “得嘞!” 这道士向来信奉“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在他眼里,穷可比鬼可怕多了。 只要能赚钱,就是阎王殿他都敢闯。 道士一边挖一边给所有人壮胆:“大家别怕,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有鬼,也给他晒死了。” 有了道士的加油打气,保镖再次动起手来。 风水师也在一旁出谋划策:“先把血放出去......” 在金钱的刺激下,众人干劲十足,挖掘进度飞快。 可是渐渐地,他们又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况。 这棺材,好像是竖着的? 第133章 顺应天意 众人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不适,将棺材周围的泥土一点点清理干净。 随着挖掘深入,一口黑红的棺材逐渐显露出来。 它如利剑般直插地底,只露出顶部一角,在血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道士心中再次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吴老板,这......” “道长不必大惊小怪。”吴显贵打断他的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棺椁,“竖棺葬在我们这里很常见。” 风水师干笑两声,在一旁帮腔:“对对对,俗话说棺材竖着葬,后人一定旺,这在风水学上叫‘立棺发'',是求富贵的葬法。”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也显得专业。 吴显贵眸光晦暗不明,一个劲地催促:“道长,时间不等人,继续挖。” 看他那架势,如果不是身体不好,很有可能亲自动手。 道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点头。 随着铁锹的起落,血泥飞溅,一个深约一米的坑洞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差不多了。”吴显贵突然开口,声音里透着压抑的兴奋,“把机器架起来!” 保镖们手忙脚乱地架设简易起重机,又战战兢兢地靠近那口诡异的竖棺,颤抖着将打结的钢丝绳绕过棺木。 棺材在绳索的摩擦下渗出更多暗红液体,顺着棺身缓缓流淌,令人毛骨悚然。 “阿弥陀佛。” 看着这一幕,和尚也心跳如鼓,忍不住暗自求佛祖保佑。 “杨、杨叔...绑好了......”保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管家抬头看了眼天空,阳光不知在何时已经被乌云吞噬,四周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他喉结滚动,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猛地一挥手:“起棺!” 随着起重机缓缓发力,绳索逐渐绷紧,时不时发出“吱嘎”的声音,在死寂的山野里回荡。 可诡异的是,那口沁血的棺材在重力拽下竟纹丝不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死在泥土中。 道士和风水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脸上读出了不安。 按理说,这泥土混合了血水,松软如浆,棺材应该很容易被拖拽出来才对。 可眼下这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常理。 不过两人都忽略了一点。 从踏入吴家村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吴显贵心急如焚,沉声命令一众保镖:“你们都去帮忙!” “是……” 保镖们挪到起重机旁,几人合力拽住钢丝绳,随着整齐的口号声拼命拉扯。 “一,二,三!” “一,二,三!” 可尽管如此,那口棺材依旧岿然不动。 突然,“嘭”的一声爆响,拇指粗的钢丝绳竟凭空断裂! 紧接着起重机的马达发出一阵轰鸣,随即炸出一团火花,黑烟滚滚而起。 保镖们猝不及防纷纷跌坐在地,个个面如土色。 吴显贵没有办法,只得又吩咐他们。 “继续挖土,挖到见底!” 他就不信了,一个几百斤的棺材,他会拖不走! 有几个保镖终于还是承受不了这种压力,纷纷开始退缩。 “老板,这钱我不要了……” “我也不要了……” 话音未落,几人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山下狂奔。 先前那个小姑娘说了,吴家是遭了天谴,会有报应的,他们不想把命搭在这鬼地方。 “混账东西!给我站住!” 吴显贵暴跳如雷,额头青筋暴起。 可生死关头,谁还理会他的怒吼? 转眼间,现场就只剩三个大师,四个保镖,以用吴显贵和管家等人。 吴显贵的目光扫过剩余的几人,突然计上心头。 “既然他们没有胆识,也没有眼界,这些钱,我全部分给你们。” “只要把棺材弄出来,每人一千万,我吴某人说到做到!” 保镖们面面相觑,眼中既有贪婪又有犹疑。 这血墓太诡异了,他们能不能活着收到钱还是个问题...... 就在几人迟疑之际,吴显贵已经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本。 “如果各位不放心,我可以先付钱。” 他言出必行,很快就签下了几张支票,由管家分发下去。 保镖们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对财富的渴望再次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他们这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一个身材魁梧的保镖狠狠啐了一口,将支票叠好塞进贴身口袋。 “我来!” 都挖到这份上了,还怕个球! 再说还有三位大师在,他不信能怎么样! “好。”吴显贵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赞赏,“今天过后,你们每个人都是千万富翁!” 在金钱的刺激下,保镖们像打了鸡血似的重新扑向墓坑。 铁锹翻飞间,混着血水的泥土不断被抛向两侧。 道士见状也配合着将大量符纸撒在四周,说是可以驱邪化煞。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口两米多长的棺材终于完整暴露在众人眼前。 它静静地矗立在血坑中央,除了通体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外,看起来与寻常棺材并无二致。 见挖掘过程出奇地顺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吴显贵擦掉脸上的汗,催促道:“快,再试一次,把棺材拉上来。” 由于起重机已经报废,他们只能改用滑轮组进行人力拖拽。 六七个壮年男子咬紧牙关,青筋暴起,可那口棺材还是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风水师试图把它推倒,借助湿滑的泥土将其拖出来。 可任凭他们如何发力,那棺材愣是连晃都不晃一下。 折腾几个小时后,精疲力竭的众人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坐在地。 “真他娘的邪门。” 道士手上脸上都沾了血,整个人看上去跟鬼一样。 这时,风水师突然想起了孟九笙的话。 她说,这棺材阴气重,没人拖得走…… 难不成是真的? 想到这点,风水师转向道士,压低声音:“你不能想个办法,化解一下棺材上的阴气吗?” 道士闻言脸上闪过心虚。 他倒是想,可是也得会才行…… 修道多年,他全靠装神弄鬼混饭吃,符纸里没有灵力的,怎么化得动? 听到风水师的话,吴显贵也恍然大悟。 “是啊道长,您不能想个办法吗?” 为了钱,道长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试试……” 言罢,他捡回桃木剑,又挑起几张符纸,围着竖起的棺材施法念咒。 可任凭他如何手舞足蹈,那口血棺依旧矗立在昏暗的光线下,连符纸都蔫蔫地飘在血浆里。 道长面露难色:“这里的阴气,比我想象的要重……” 吴显贵眉心皱成一团,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和尚身上。 “大师,您有办法吗?” 和尚闭目合十,盘腿而坐开始诵经。 木鱼声在寂静的山林间显得格外突兀,可棺材依然毫无反应。 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他也学着道士说:“令尊的怨气太重,贫僧一时也难以化解。” 几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吴敏回过头,只见孟九笙一行人正缓步而来。 “七七!” 孟柒微冲她微微一笑,眼神复杂。 吴显贵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你们又回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孟九笙的目光缓缓掠过那座血雾缭绕的坟墓,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冲天的血气,不知凝结了多少枉死之人的怨念...... 她收回视线,淡淡道:“我来帮你一把。” “帮我?”吴显贵狐疑地眯起眼睛。 “是啊。”孟九笙负手而立,衣袂随风而动,“我说了,这棺材你们拖不动,但我可以。” “哈哈哈。”道士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大话?我们十几个大男人加起重机都拉不动,就凭你?” 孟九笙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吴显贵。 “是不是大话,试试不就知道了。” “爸。”吴敏急切地插话,“她也是懂行的,您就听她的吧。” 吴显贵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孟九笙。 “你为什么突然要帮我?” 孟九笙唇角微扬,抬头望向渐渐阴沉的天色。 “没什么,我只是顺应天意。” 第134章 竖棺叠葬 吴显贵此刻已顾不得许多,只要能移走父亲的棺椁,谁来动手都无所谓。 他急切地挥手道:“好!只要你能办到,我照样给你一千万!” 孟九笙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不用,你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指尖轻捻,结出一个玄妙的手印,缓步向血墓走去。 令人讶异的是,当她踏上那片焦土时,脚下似有无形屏障,将她与血泥隔开。 孟九笙走到坟墓边上时,那双白鞋依旧干净如初,连一滴血水都不曾沾染。 在场的几人目睹此景不由得暗自感叹。 好家伙,难道这个小姑娘才是真正的高人? 孟九笙立于墓边,纤指轻扬,一道金符轻轻飘落在棺盖上。 她双手结印,口中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文。 紧接着,她又走到滑轮组前,单手拽起钢丝绳,轻轻一扯。 只听“轰!”的一声,那口十几个壮汉都拉不动的棺材,竟被孟九笙不费吹灰之力地拖出,稳稳落在平地上。 在场的人瞠目结舌,一度忘了呼吸。 这是什么怪力少女! 吴显贵最先回过神来,他跌跌撞撞扑到棺前,声音颤抖:“爹啊,您终于是出来了。” “我马上带您离开这!不让您再受这份罪!” 他大喜过望,却不忘吩咐管家:“老杨,让人把坟墓填了,把棺椁运下山!” 孟九笙却拦住了吴显贵的动作:“别啊,既然挖了,不如索性挖个干净。” 吴显贵的表情瞬间僵住:“什么挖个干净,还有什么好挖的?” 孟九笙睨着他,眼神带着目空一切的清冷。 “吴先生,如果我没有看错,令尊的尸骸早已被阴气侵蚀殆尽,这坟,你迁不迁的,意义不大。” 她目光转向那个漆黑的墓穴:“你们吴家的祸根,还在那底下。” 虽然有阵法压制,但孟九笙还是能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怨气正从坟墓里渗出。 那才是影响吴家性命的东西。 吴显贵双眼布满血丝:“不可能!我爹明明还好好的!他前段时间还给我托梦来着!” 他之所以急着迁坟,就是因为父亲夜夜入梦。 梦里,曾经威严的父亲遍体鳞伤,佝偻着身子在血海中挣扎。 他枯瘦的手总是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一遍一遍地哀求着:“显贵,爹受不住了。” “她天天折磨我,报复我,我每天都不得安宁。” “显贵,快找人把我迁走……” 看着父亲痛苦哀绝的模样,吴显贵心如刀绞,所以才找大师筹备迁坟事宜。 况且大师也说了,吴家如今的厄运,全因老爷子在阴间受苦所致。 迁坟能让父亲解脱,也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出于这些因素,吴显贵才如此急不可耐……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打开给你看看。” 孟九笙指尖轻转,一道黄符无声无息地贴在棺盖上。 不等众人反应,她突然清喝一声:“开!” 棺木应声裂开,散落成木板向四面倒去。 紧接着,一股浓稠的血浆如决堤般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周围数米的地面。 众人惊叫着后退,唯有孟九笙站在原地,但神奇的是,那些污血竟像有意识般绕开了她的衣角。 待血水流尽,棺内空空如也,连一片碎骨都没留下。 吴显贵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怎么会这样,我爹呢……” 孟九笙唇角微动:“都说了,被这么重的阴气包围,早就该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 “不可能,不可能!”吴显贵突然暴起,面目狰狞,“如果是这样,那给我托梦的是谁!” 孟九笙侧目看向坟墓。 原来吴显贵是被诱导的。 道士僧人和风水师悄悄躲在一旁,不敢吭声。 他们先前说得有模有样,结果人家老爷子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下尴尬了。 孟九笙眸光微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吴显贵。 “吴老板,事已至此,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吴显贵指节攥得发白:“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看。” 孟九笙正打算动手,吴显贵却突然加快脚步,横在了她面前。 “你要干什么!” “挖坟啊。” “我爹的棺椁已经起出来了,事情到此为止!” 孟九笙笑了笑:“这事,你说了可不算。” “这是我吴家的地盘,由不得你撒野!”吴显贵歇斯底里地吼道。 “爸。”吴敏拄着拐杖踉跄走来,脸色苍白如纸,“你告诉她实情吧,这样咱们吴家或许还有救……” “闭嘴!”吴显贵厉声喝斥女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爸……” 吴显贵没理她,而是吩咐管家:“老杨,让人把坑填起来!” 他要把那个人连同吴家的秘密,永远地埋藏在地底…… 管家刚要动作,天际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刺目的闪电几乎贴着众人头皮掠过,震得地面都在颤动。 孟九笙抬起下巴:“看到了吗,老天都不答应。” 吴显贵疯魔般抓起铁锹:“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话音未落,又一道闪电劈在他脚边,溅起的泥土打得他满脸生疼。 有了上天的警示,保镖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开玩笑,这可是天打雷劈的事…… 接连两道天雷落下,吴显贵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倒在泥泞中。 难道他们吴家,真的要完了…… 孟九笙不顾他狼狈的模样,而是双手结印,口中念出口语。 随着一声“破”字落下,坟墓里的血土被轰然炸开,紧接着,又是一副棺材赫然映入眼帘。 在看清坟墓里的情形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棺材相对小巧,却很精致,质地看上去比吴老爷用的还要好。 最重要的是,那棺材上竟然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像是蛛网一样,将棺材死死包裹了起来。 风水师踉跄后退,差点跌坐在地。 “竖棺叠葬,这可是缺了大德啊!” “什么是叠葬?”一个保镖小声问。 风水师颤着声音解释:“叠葬,顾名思义,就是将新逝者的棺材叠加在旧逝者的棺材上,同穴而葬,形成强大的风水气场,为家族带来好运。” “竖棺和叠葬分开来说,都是吉祥的象征,可是二者融而为一,那就是天理不容。” 道士好奇:“为什么?” 风水师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竖棺叠葬,给人的视觉效果如何?像不像一个人踩在另外一个人的头上!” “你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这不是缺德是什么!” 如果吴老爷踩的是自家人还好,如果是外人…… 那可真是造孽。 第135章 事情败露 孟九笙意味深长地看了风水师一眼:“你倒是比那两个强点。” 风水师面露窘迫:“我也是听我父亲讲过……” 吴显贵脸色涨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 “这是我们吴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孟九笙眸光一凝:“如果真是你们自家人就好了。” 这时,孟柒微三人按捺不住好奇,纷纷围拢过来。 看到血坑中被红线包裹的棺椁,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大神,这里面葬的又是谁啊?” 孟九笙目光如刃:“这就要问吴老板了。” 吴显贵几乎站立不稳,眼神左右躲闪:“里面葬的是我母亲,有问题吗?” 孟九笙轻笑道:“如果是令堂,那你心虚什么?还有,你母亲的棺椁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红线捆着?是怕她跑了吗?” 吴显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说了,与你无关!” 孟九笙幽幽叹息。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平息棺中人的怨气,吴家不知情者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全家都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吴显贵双唇颤抖,还未及开口,吴敏突然一瘸一拐冲了过来。 “我说,我都说。”她红着眼睛,“那棺材里是......” “你给我闭嘴!” 吴显贵暴喝一声,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吴敏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跌倒,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小敏。” 孟柒微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吴敏靠在孟柒微身上,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爸,你就告诉她吧......” 吴显贵置若罔闻,强硬地吩咐保镖:“马上把这里填平!”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根本没人敢动。 孟柒微轻轻擦去吴敏脸上的血迹:“小敏,你们家人到底做过些什么?” 吴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吴显贵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决心说出实情。 “那是在十五年前,我们一家住在这个偏远的山村,家里一贫如洗,穷得吃不上饭。” “后来我爷爷认识了一位风水师,他说可以利用风水布局帮助吴家转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方法,我只听到他们说什么‘活人葬’。” “那段时间,我爷爷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找人......” 吴敏顿了顿,欲言又止。 许昭阳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催促:“然后呢?” 吴敏低下了头,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那天夜里,下着暴雨,有个满身是血的女人拍门求救,她长得很漂亮,但是有些神志不清,腿也断了一条,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是出了车祸......” “她几乎是爬着来到我家门口,求我妈妈送她去医院。” “我妈妈是想救她的,可是爷爷不同意,还说什么送上门的......” “爷爷把那个人锁进了地窖里,又说找风水师看过,八字正合适。” “在这之后的第三天,我爷爷突然就死了。” 吴敏缓缓抬起头,环视着四周猩红的泥土,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就有了如今的局面。” 那时候吴敏还小,对很多事情了解得不是特别清楚。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亮,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她半夜起来想上厕所,却发现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 正要喊人时,院子里传来了奇怪的响动。 年幼的吴敏本能地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趴在窗棂上。 月光下,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几位大伯把那个受伤的女人封进了棺材里。 女人挣扎时的绝望眼神,至今还印在她的脑海中...... 再后来,大伯果然当上了村支书,后来又调到镇上、县里,一步一步走上高位。 其他几位伯伯和姑姑也都各自发了财,包括她们家。 孟柒微眉头紧蹙:“也就是说,你亲眼看见你爸爸他们活埋了一个人?” 吴敏深深地垂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短暂的静默中,孟柒微慢慢松开了搀扶她的手。 这个看上去温柔娴静,单纯善良的好姐妹,竟然在十几年前就目睹了一场谋杀,却始终沉默至今? 太可怕了...... 孟柒微可以理解那时候的吴敏还小,不能反抗父母的任何决定。 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 她觉得,吴敏长大后至少可以做点什么......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众人脸上写满了惊骇。 而这些人中,当属和尚的反应最为强烈。 他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 十五年前,暴雨天,女人,出了车祸,断了腿...... 想到这些,和尚心跳如鼓,额头开始渗起细密的汗珠。 不,不可能这么巧...... 而且那个女人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活着走到吴家...... 道士距离和尚最近,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 “圆通大师,怎么出这么多汗?” 和尚猛地一颤,下意识地说:“没事,我只是为这恶行感到痛心,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孟九笙听完吴敏的话陷入了沉思。 很快,她恍然大悟:“原来玄阴聚财阵。” 她声音很轻,却像一记惊雷炸在众人耳边。 吴显贵布满皱纹的脸颊剧烈抽搐了几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她竟然连这也知道...... 风水师急不可耐地问:“姑娘,什么是玄阴聚财阵?” 孟九笙解释道:“就是以八字纯阴的女子为祭,借风水宝地之势,敛一方钱财挪为己用。” 之所以选择竖棺叠葬的方式,正如风水师所说,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她看向吴显贵,眸中浮起寒意:“怪不得整个吴家村的人都死绝了,原来都成了你们家的垫脚石。” 这阵法至阴至邪,一旦形成,就会吸收方圆几里的生机。 这吴家胃口还真够大的,也不怕被撑死。 吴显贵沉默良久,突然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像是终于卸下伪装。 “那又如何,这也是天意。” 当时,风水师说需要一个八字全阴的女人为祭品,他们物色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 就在吴家人一筹莫展之际,这样的女人竟主动送上了门。 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后来,按照风水师的说法,吴老爷子主动牺牲了自己,以保佑子孙后代飞黄腾达。 而这个阵法也很成功,他们吴家很快就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许昭阳忍不住插话:“一个村子死了这么多人,就没人发现吗?” 孟九笙:“你没听吴敏说吗,她大伯是村支书,后来更是一路高升,吴家其他子弟也个个非富即贵,权钱交织下,要掩盖这些自然不难。” 吴显贵咧开干裂的嘴唇:“其实还是有困难的,我大哥费尽周折,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也花了数不清的钱财去打通关系。” 那时,吴家村的人接连暴毙,不是横死街头就是突发恶疾。 短短数月,整个村子就十室九空。 有村民发现不对劲,也找人看过,都被大哥暗中拦下。 好在村里人不是一夜死绝,给了他们周旋的余地。 但千算万算,那风水师竟隐瞒了最关键的一环。 吴家人的阳寿,只有短短五十年! 第136章 杀人灭口 孟九笙等人看到吴显贵的丑陋嘴脸,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厌恶。 “牺牲整个村子换取你们一家的财富,真是丧尽天良。”齐野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人怎么能恶到这种地步! 吴显贵不以为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想要生存,想要富贵,有什么不对?” “再说,我们得来的钱,也分给了村民,让他们享受了荣华富贵。” 虽然时间短暂。 许昭阳眼中满是讥讽:“那是补偿还是封口费?” 村民拿了钱又能活多久? 估计等发现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吴显贵缓缓挺直了腰板:“既然你们知道了事情真相,那么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抬手,身旁的管家和两名保镖同时从怀中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众人。 风水师大惊失色:“你想杀人灭口?” 孟九笙淡淡地说:“他从一开始就打好了这样的算盘,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出手这么大方,随口就承诺你们百万千万。” 在吴显贵眼里,这些不过是空头支票。 死人,如何去兑现? 吴显贵从管家手机接过枪,将枪口对准了孟九笙的眉心。 “还是你最聪明,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这群废物里,还藏着你这等人物。” 一旁的风水师和道士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说谁是废物呢? 吴显贵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如果你能解开吴家活不过五十的诅咒,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 孟九笙笑出声:“首先,你杀不了我,其次,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吴显贵眯起了眼睛,突然把枪口转向孟柒微。 “你的确有本事,那他们呢?也会法术吗?” 吴敏顿时慌了神:“爸,你不要这样......” “闭嘴!”吴显贵再次呵斥她,“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带一帮同学过来,事情也不会演化到这种地步!” 吴敏望着父亲狰狞的面孔,不敢再出声。 吴显贵再次询问孟九笙:“说,你愿不愿意解除吴家的诅咒。” “你想多了,凡事有利有弊,这是风水局的反噬,并不是什么诅咒,不过聚财阵,我可以帮你破除。” 孟九笙语气平静得可怕。 吴显贵犹豫了一下:“破阵之后呢?” “之后?”孟九笙耸耸肩:“你们吴家该破财破财,该去死的去死。” 风水师闻言只觉得脊背发凉,他压低声音道:“姑奶奶,人家手中有真理,你不能委婉一点吗......” “没事,我不怕。” 风水师欲哭无泪。 问题是我们怕啊! 现在激怒吴显贵有什么好处! 果然,看着孟九笙不可一世的态度,吴显贵心下发狠,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炸裂,震彻山林。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骇住。 孟柒微瞳孔骤缩,子弹已破空而至,完全不给人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千钧一发之际,她脖颈上的山鬼花钱骤然迸发出一阵金光,如烈阳初升,璀璨夺目。 子弹撞上金光的刹那,竟如撞上铜墙铁壁,硬生生反弹了回去。 “啊——!” 吴显贵措手不及,肩膀瞬间爆开一团血花,剧痛让他踉跄后退,手枪脱手坠地。 管家连忙上前扶起他:“吴总!” 孟柒微呼吸急促,指尖微微发颤,心脏仍在狂跳。 她低头看向胸前的山鬼花钱,金光已散,留有淡淡余温。 “我去,老九,你这护身符牛掰啊!” 没想到连子弹也能挡! 许昭阳和齐野见状,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眼中满是震撼。 就说有大神在,没意外! 一旁的风水师和道士早已看呆。 好强大的灵力。 这才是真大师啊...... 他们简直是班门弄斧...... 风水师喉结滚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再看向孟九笙时,眼神已带上了几分敬畏。 “大师,你的护身符还有吗,卖我一个。” 道士也回过神来:“还有我……” 然而不等孟九笙回应,吴显贵已经嘶吼出声:“老杨,杀了他们!” 管家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抬起手枪。 咔!咔! 扳机扣动的声响在山林间格外刺耳,可预想中的枪声却迟迟未至。 许昭阳和齐野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管家不可置信地检查弹匣,却发现子弹竟全部卡壳。 “见鬼......” 与此同时,两名保镖已将枪口对准了僧人和道士。 “跑啊!”道士一声怪叫,狼狈地扑向最近的巨石。 僧人更是连滚带爬地躲到树后。 唯有那风水师反应最快,一个箭步窜到孟九笙身后,颤抖着声音说:“大师,救命!” 孟九笙镇定自若,默默掐诀念咒。 一道金色屏障在她面前骤然展开,子弹撞上来的刹那,尽数悬停在半空中,随后如下冰雹般“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保镖还想继续开枪射击,孟九笙已经先一步甩出三道符纸…… 然后在这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保镖眼神呆滞,动作僵硬地跳进了墓坑里。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一阵寒光闪过,缠绕棺椁的红线应声而断。 随着“吱呀”一声响动,沉重的棺盖被猛然掀开。 待孟九笙有所察觉时,只见他已经拔起女尸心口的镇魂钉。 霎时间,阴风骤起。 一道婴儿啼哭声划破山林,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哪来的孩子?”许昭阳下意识地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人从坟墓中缓缓飘了起来,而她怀里正抱着一个不足满月的婴儿。 那婴儿面如死灰,细小的手指蜷曲着,周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吴显贵看到女人抱着孩子出来,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怎么会有孩子?” 他们封棺的时候明明只有一个女人! 不远处的和尚突然跌坐在地。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女尸的面容,口中不住地念叨:“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道士更纳闷了:“大师,你认识她?” “不......不认识......”和尚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子。 道士心里存疑,看他这反应,不认识才怪。 而这番景象同样也在孟九笙的意料之外。 “尸生子!” 话音刚落,一股浓稠如墨的怨气从墓穴中喷涌而出,瞬间遮蔽了整片天空。 残留的日光被彻底吞噬,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婴儿幽怨的哭泣声在耳边响起,让人心胆俱裂。 “大神!” 许昭阳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试图寻找孟九笙的身影。 突然,右前方传来吴显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要,不要过来!”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作呕的撕咬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 “爸!你怎么样了,爸!” 吴敏惊恐地呼喊着,在黑暗中胡乱挥舞着手臂。 慌乱中,她触到一只人手,顿时被吓了一跳。 孟柒微连忙出声:“小敏,别怕,是我。” “七七!” 吴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孟柒微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肉。 不等两人多做沟通,一阵阴风陡然从背后袭来。 她们还未来得及转身,一个黑影已如闪电般窜至面前。 黑影“咯咯”的笑着,在昏暗中格外瘆人。 是那个婴儿? 婴儿发出怪笑,突然伸出小手,直取孟柒微的咽喉。 然而就在触及她脖颈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金光骤然爆发,将婴儿狠狠弹飞出去。 “呜哇......” 婴儿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哭声。 金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孟柒微和吴敏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只见那婴儿正以诡异的姿势在地上打滚,引得周围的黑气剧烈翻腾。 更可怕的是,女尸也被他的哭声吸引了过来。 女尸身形扭曲,灰白的眼珠死死锁定吴敏,青黑色的嘴唇机械地开合。 “你......为什么不救我?” 吴敏吓坏了,整个人缩在孟柒微身后,抖如筛糠。 “我那时候还小,我做不了主,求求你别找我......” “那你长大后呢,又为何不报警?” “我......”吴敏语塞。 女尸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因为你舍不得吴家的荣华富贵。” 吴敏无言以对。 她的确是这种想法。 小时候的苦日子,她实在是过怕了。 那时候他们家徒四壁,一分钱恨不能掰成八瓣来花。 同村的小伙伴平时都有新衣服穿,有零食吃,还有各种玩具。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就连衣服鞋子也只能穿几位堂姐穿过的。 可自从家里葬了爷爷和那个陌生女人,吴家就开始改头换面,一跃成为豪门。 她开始住洋房,开豪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怎么能报警? 报了警,父母坐牢,她又要回到一穷二白的生活...... 她不能..... 这时,女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咯咯”声,突然张开五指,朝吴敏猛扑过来。 吴敏吓得六神无主,本能地将身前的孟柒微推了出去…… 第137章 冤有头,债有主 孟柒微失去重心向前扑去,在即将对上女鬼的瞬间,胸前的吊坠再次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女鬼发出凄厉的尖叫,顿时被震退数米之远。 她腐烂的手指冒出缕缕黑烟,惨白的脸上带了些忌惮。 孟柒微却顾不得这些,她难以置信地回头,正对上吴敏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吴敏,你......” 她的话哽在喉咙里,语气中除了心寒就只剩失望。 孟柒微之所以来找吴敏,就是想借助自己身上的吊坠来保护对方不受恶鬼袭击。 可是万万没想到,昔日的好友竟然在这生死关头将她推向了恶鬼的利爪...... 吴敏不敢面对孟柒微的质问,而是惊慌失措地向黑暗中逃去。 但她下意识的举动无疑是丢掉了唯一的保命符。 吴敏瘸了一条腿,本就行动不便,此刻每跑一步都能感受到钻心地疼。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咯咯"的笑声,刺骨的寒意紧随而至。 “别过来...别过来......”吴敏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咯咯。” 森冷的笑声几乎是贴着头皮划过,吴敏僵在原地,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 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正趴在她的背上,冰冷的小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不要......不要......” “咯咯,欺负妈妈的人......”婴儿的声音稚嫩却阴森,带着诡异的回响,“都该死。” 说着,他张开尖利的牙齿,一口咬上了吴敏的脖颈。 “啊——!” 一阵剥肤之痛传来,不似人声的惨叫再次响彻整片山林。 …… 昏暗中,和尚冷汗直流,仓皇逃窜,一心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山路崎岖不平,又有杂草横生,他没跑两步,就被藤蔓绊倒在地。 “救救我......” 一声虚弱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和尚浑身一颤,本能地停住了动作。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多少次午夜梦回,这句话总会在他耳边回荡,如同附骨之蛆难以摆脱。 “求求你,救救我......” 声音又一次响起,和尚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走开,你走开,不要来找我。” 阴风骤起,一个黑影缓缓笼罩在他头顶。 女鬼的声音突然变得幽怨可怖:“你还我命来。” “不是我害死你的。”和尚拼命摇头,“是吴家人,你要索就索他们的命,你放过我......” 女鬼惨白的面容突然逼近,腐烂的气息喷在和尚颈侧。 “可是大师,十五年前,分明是你撞倒了我。” 和尚浑身剧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五年前。 那时的他还没有削发为僧,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 有一天晚上,大雨倾盆,几乎挡住了视线。 可是他着急送货,又仗着车技娴熟,非但没有放慢车速,反而将油门踩得更深。 意外也在此时悄然降临。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夜。 等他回过神来,车前已经倒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 殷红的鲜血从女人身下汩汩流出,她的右腿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触目惊心。 和尚匆忙下车,当他看到女人的惨状时,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救救我......”女人艰难出声。 伴随着她嘴巴的开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混合着雨水蔓延开来。 “求求你,救救我......” 听着女人虚弱的求救声,和尚终于找回了理智。 他惊慌失措地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在拨号的瞬间,陷入了犹豫。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清了外债,只要再努力几年,就可以买房买车,结婚生子...... 如果报了警,他不仅要坐牢,还有可能面临高昂的赔偿金...... 想到这,和尚鬼使神差地环顾四周。 凌晨三点的盘山公路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没有车灯,没有目击者,也没监控摄像头...... 确认了这一点,和尚收起手机,将女人抱了起来。 女人眼里燃起希望,却又在下一秒陷入无尽的绝望当中。 因为和尚并没有打算施救,而是把她塞进了漆黑冰冷的车厢。 不知颠簸了多久。 和尚再次打开车厢时,女人已经没了气息。 他望着杳无人烟的山林,直接将女人扔下了悬崖...... 后来和尚承受不了心理的压力,便辞去工作,找了间寺庙削发为僧。 他每天诵经祈福,是为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也为躲避女人来追魂索命…… 可是这个应该腐烂在山崖下的女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吴家村…… 和尚想不通。 女人阴冷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打断了和尚的思绪。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骤然尖锐,带着积压多年的怨毒。 “你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你,我们母子就不会死,更不会被封在这棺材里十几年不见天日!” “都是你!” 话音未落,女鬼的黑发突然暴长,瞬间缠上和尚的脖颈,每一根都深深勒进皮肉。 “去死吧!” “不......” 和尚的双手徒劳地抓挠着颈间的发丝,眼球因充血而凸出。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头颅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求饶声戛然而止。 另外一边。 阴风呼啸而过,还伴随着阵阵惨叫声在耳边回荡。 道士被吓得屁滚尿流,他想拿出手机报警,却发现完全没有了信号,连屏幕也被蒙上了一层灰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正当他手足无措之际,一道金光陡然亮起,接着便听到孟九笙的声音如天籁般传来。 “大家别乱跑,到我这里来!” 道士闻言顿时像是找到了指路明灯,跌跌撞撞地朝孟九笙所在的方向奔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害得我好苦啊......”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渗出,道士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战战兢兢地抬头,正对上女鬼青灰的面容。 “你是谁?” 身影越来越近,道士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是那个女鬼。 “我不认识你,你别来找我......” 女鬼缓缓抬手,拂开笼罩在道士眼前的迷雾,让他更好地看清自己。 “1988年3月28日,寅时三刻出生,这个八字,你可还记得?” 道士愣了一瞬,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我不记得,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人是吴家,我只是拿钱办事,求你别杀我......” 女鬼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他,腐烂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吗,八字全阴,你当真没有印象?” “没有。” 道士茫然摇头,冷汗浸透了后背的道袍。 女鬼忽然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玻璃。 下一秒,她的嗓音陡然一变,竟完美复刻了道士年轻时的语调。 “此命纯阴,刑克六亲,若强行婚配,必致家破人亡。” “这不是你说的吗?”女鬼一字一句地问。 道士瞳孔骤缩:“我什么时候说过......” 话音未落,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像走马观灯一样浮现在眼前。 十五年前,道士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童,每天靠着在天桥上摆摊算命维持生活。 后来的一个黄昏,一对情侣来到了他的摊位前。 男子心血来潮,想请道士算算两人是否命中注定。 道士给两人合了八字,却发现女生是八字全阴,不适合婚配,否则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厄。 他还说,八字纯阴的女孩,注定青灯古佛,孤独一生...... 男友听信了道士的话,当天晚上就和女友提了分手。 全然不顾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女人伤心欲绝,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又意外出了车祸...... 道士一瞬间全部想了起来,他浑身战栗,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鬼。 “是你?!” 从业数十年,他给人算过很多命,八字全阴的仅此一个。 他不敢相信,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道士强装镇定,步步后退:“我只是实话实说,选择权是在你们自己手上,是你男朋友抛弃了你,不关我的事......” 女鬼缓缓抬头,青白的脸上浮现幽怨之色。 “可是我们的感情很好,在一起三年皆平安无事,你为何要多嘴?” “是他来找我算命,我当然要如实相告,要怪只能怪你男朋友意志不坚......” 道士奋力为自己辩解,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女鬼冷笑,乌黑的长发随着阴风飘动。 “你们道家常说,介入他人的因,就要背负他人的果。” “你也应当为自己的话负责任,不是吗?” 女鬼十指指甲长如利刃,泛着森冷寒光。 紧接着,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夜空,久久未散...... 第138章 养尸人? 孟九笙没有料到这里不仅是个风水局,还是养尸地。 八字纯阴的女鬼,怨气太深而诞下的鬼婴,不论哪一个拎出来都是极其凶险的存在。 布局之人帮助吴家转运是假,暗中养鬼炼尸才是真。 听着黑暗中的惨叫声,孟九笙基本可以断定,吴家众人、僧人、道士,恐怕都已经凶多吉少。 她指尖掐诀,数道符箓飞射而出,金光乍现,却如泥牛入海,转瞬间便被翻涌的黑雾吞噬。 这女鬼吸收了整个村子的亡魂,怨念滔天,阴煞之气源源不绝,根本难以驱散。 她只能通过符纸的金光,以及对自身灵力的感应,先把孟柒微他们聚拢过来。 风水师一把年纪了,却像个小孩一样紧紧跟在孟九笙身后。 “姑奶奶,他们怎么样了?” “死了。”孟九笙回答得干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那个保镖......” 孟九笙回头看向风水师:“你之前真的不认识那个僧人和道士?” “我真的不认识。”风水师语气严肃,就差对天发誓了。 孟九笙沉吟片刻,又追问道:“那棺材里的女尸呢,你见过她吗?” “没有。”风水师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自认为自己的记性还不错,如果见过,多多少少会有点印象。 孟九笙眸光微闪:“那她为什么对你有怨?” 风水师一时语塞。 他也想知道。 就在两人困惑之际,女鬼竟主动找了过来。 她似乎恩怨分明,空洞的眼神越过孟九笙,直直注视着风水师。 “轮到你了。” 风水师下意识往孟九笙身后缩了缩,想着有高人坐镇,他心里也有了些许底气,于是壮着胆子问。 “那个......咱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 女鬼嘴角扬起夸张的弧度:“我与你无仇,可有句话说得好,父债子偿。” “啥意思?”风水师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九笙却已经摸到其中关窍:“帮吴家布局的人,是你父亲?” 风水师彻底懵了:“我不知道啊。” 女鬼肯定了孟九笙的说法:“没错,吴家口中说的风水师,正是你的父亲王斌。” “这处穴位,用活人为祭,竖棺叠葬,都是他的主意。” “他死了,这笔债,应该由你来偿还。” 风水师急了:“这......这凭什么啊,我自出生起,父母就已经离异,母亲带着我净身出户没要一分钱!那个男人也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他做的孽,凭什么要我还?” 这上哪说理去。 风水师名叫贺自强,或许是骨子里带的基因,他从小就喜欢钻研这些东西。 但是母亲却极力反对他干这一行,说是什么容易遭报应。 基于这个缘故,母亲在他刚出生时就与父亲离了婚。 几十年来,母子二人与父亲断绝往来,母亲更是严令禁止他联系父亲,说是怕被父亲的因果牵连。 贺自强今天才算明白,原来母亲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可是造化弄人,他还是没躲过? 此时,女尸和这三人的因果脉络已经逐渐明了,孟九笙也知道了大概。 道士算的一卦导致女人被男友抛弃,她伤心欲绝,又出了车祸,而肇事者正是和尚。 和尚以为她死了,于是选择抛尸荒野,却没想到女人凭借顽强的求生意志来到了吴家村求救。 她原以为遇到了救星,哪知却是羊入虎口...... 十五年前阴差阳错欠下的孽债,十五年后竟让这些人再度聚首。 果真是天道轮回,因果循环。 女尸猩红的双眸死死锁住贺自强,厉声道:“拿命来!” 刹时间,天地变色,周围再次陷入黑暗。 贺自强面如土色,只能寻求孟九笙的庇护。 “大师,救我,这真的跟我没关系......” 他虽然平时也骗点钱,可从来没害过人命啊! 怎么还带株连的...... 孟九笙本不欲沾染这段因果,但见贺自强确实无辜,终是轻叹一声,缓步上前。 “你想护他?” 女鬼森然开口,腐烂的面容扭曲变形,青黑色的指甲暴涨三寸。 孟九笙清冷的声音穿透阴风:“他没有承过王斌的恩情,也不该背负他犯下的罪孽。” 更何况贺自强都随母姓了,应与此事无关。 女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生育之恩也是恩。” 孟九笙眸光微沉:“这就有点牵强了,你的遭遇确实令人痛惜,如今你也已经报仇雪恨,何必滥杀无辜。” “少废话!”女鬼发出尖啸,“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就跟他一起死!” 下一秒,滔天阴气骤然爆发,如黑色浪潮般向孟九笙席卷而来。 孟九笙从容不迫,指尖轻弹间,一道雷符破空而出。 符箓在空中炸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紫金色的闪电精准地劈在女鬼身上。 女鬼愤怒至极,长发狂舞,黑雾逐渐凝聚成无数鬼手,从四面八方朝孟九笙抓去。 “破!” 孟九笙一声清喝,手中符箓化作金光四射,将袭来的鬼手尽数震散。 她足尖一点,身形凌空而起,袖中飞出一串铜钱,朝女鬼当头压下。 女鬼被铜钱金光灼伤,发出凄厉惨叫,但随即怨气更盛。 与此同时,一道小小的黑影突然从女鬼身后窜出,直直扑向孟九笙。 是那鬼婴! 鬼婴见到妈妈被人欺负,双目赤红,獠牙毕露,小小的身躯却带着惊人的煞气,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厉。 孟九笙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眼前的坟墓俨然是个巨大的煞气场,正源源不断地给这对鬼母子提供力量...... 就在一人两鬼缠斗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如鬼魅般潜入了墓坑深处。 她掀开地上的棺材板,唇瓣轻启,低诵着晦涩的咒语。 不出多时,血坑中的黑雾再次翻涌,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那雾气诡谲阴冷,悄无声息地向孟九笙的方向包围而去。 待黑雾散去后,血坑里逐渐恢复了一丝光明。 少女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指尖一划,脚下泥土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缓缓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那铁盒大概一指宽,半米长,上面覆盖着深厚的泥土,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 少女眸光一闪,伸手就要去取。 “轰——!” 骤然间,天穹炸裂,一道刺目金雷劈落,将女鬼狠狠击退数丈! 同一时间,铁盒突然剧烈震颤,并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呼应那道天雷之力。 少女神色一凛,迅速抽出一张符纸,可指尖刚触碰到铁盒,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弹开! 她目光警觉地扫向孟九笙的方向,低声冷斥:“安分点!” 她手中结印,再次尝试捡取铁盒。 可就在这时,铁盒陡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直接将其震出了墓坑。 “可恶......” 还是碰不得吗? 少女拭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金光冲天而起,如晨曦破晓般撕开夜幕。 正在与女鬼缠斗的孟九笙心头猛然一跳,这灵力波动竟让她血脉震颤! 几乎是本能反应,孟九笙击退女尸,身形如电,瞬间来到墓坑边缘。 来不及躲避的少女恰巧与她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孟九笙眼中闪过疑惑:“你是谁?” 少女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不重要。” 孟九笙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这时,铁盒突然凌空飞起,直奔孟九笙而来。 孟九笙下意识地接住,却意外发现自己的灵力竟与铁盒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什么东西? 少女见状摇了摇头,神色中有失落,有惋惜:“算了,就当送你的礼物了。” 她指着紧随而至的女鬼和鬼婴。 “不过她们,我要带走哦~” 说完,少女手上结印,随即化成烟雾与黑暗融合。 肆虐的阴风戛然而止,女尸的嘶吼与鬼婴的啼哭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空气归于平静,黑色雾气也渐渐散去。 “老九!” “大神!” 孟柒微等人急忙跑来,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你们没事吧?” “没事。” 重见光明后,孟九笙环顾四周。 昏暗的光线下,吴显贵等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女尸与鬼婴早已不知所踪。 “咋回事?女鬼和鬼婴怎么突然消失了。”许昭阳挠着头,满脸困惑。 孟九笙凝视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被人带走了。” 难道她就是养尸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孟柒微问。 孟九笙吩咐许昭阳:“你们打电话给祁之,我去追人。” 她绝不能放走那母子双煞,否则后患无穷...... 第139章 物归原主 暮色将至,山风呜咽。 少女带着女鬼和鬼婴来到半山腰的一处空地,等待人接应。 女鬼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少女,声音嘶哑而怨恨:“你对我们母子做了什么?” 她明明差一点就能撕碎贺自强的喉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拖离,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直到此刻,她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着。 少女微微一笑:“我是在救你们。” “谁用你救!”女鬼怒吼出声。 她只觉得眼前人是在多管闲事,和那个孟九笙一样! 少女叹了口气,指尖轻弹,一道金色咒文浮现,瞬间压制住女鬼暴涨的怨气。 “如果不是我出手,你现在应该化为灰烬了。” “呵。”女鬼冷笑,“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她们母子有墓穴里的煞气滋养,不死不灭,耗死孟九笙也是早晚的事。 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歪头嗤笑一声:“大姐,你别逗了,你以为你的力量是从哪来的?” 女鬼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少女不再解释,拍了拍手站直身体:“你不必知道,你们要做的,就是乖乖跟我走。” “你休想!” 女鬼猛地暴起,阴风骤然大作。 鬼婴感受到母亲的情绪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一直冲着少女龇牙咧嘴,蠢蠢欲动。 少女眼神一冷,正要掐诀念咒,却听女鬼发出一声长啸。 凛冽的阴风扑面而来,少女猝不及防,被逼得连退数步,袖口也被割出几道口子。 少女运势后退半步,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悦:“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是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女鬼怒目圆睁,双拳紧握,试图挣脱体内的枷锁。 鬼婴见状也抱紧妈妈,眼神凶狠异常。 少女捏起一道符纸闪身上前,女鬼却已经利用长发做出反击。 黑发如瀑,很快便化作无数尖刺朝少女袭来。 少女翻身而起堪堪避开袭来的长发,却见那发丝如活蛇般腾空扭转,穷追不舍。 面对女鬼凌厉的攻势,少女不由得暗叹,子母煞果然不好驾驭...... 不多时,女鬼突然发力,只听“铮”的一声脆响,仿佛琴弦崩断一般。 紧接着,女鬼和鬼婴便恢复了自由。 “哼,还想困住我,真是不自量力。” “咯咯。”鬼婴咧嘴笑了起来,“吃了你。” 少女脸色微变,却见鬼婴尖啸着扑来,速度之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他的身影。 惊愕之际,少女顿觉背上一沉,回眸看去,赫然发现鬼婴已经攀在她的背上,张口便咬。 鬼婴牙尖,咬在血肉上像是有倒钩勾住皮肉,让人疼痛难忍。 少女眉心拧成一团:“找死!” 她眼中寒芒乍现,反手掐住鬼婴的天灵盖,硬生生将其甩出数丈远。 女鬼飞身而起,接过鬼婴放到了肩膀上。 “哼,就这点能耐,还大言不惭地说拯救我们母子?” “咯咯。”鬼婴双目猩红,嘴角裂到了耳根处。 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确实,她低估了这对母子。 更准确地说,是低估了盒中之物的力量。 这下可麻烦了...... 女鬼见少女默不作声,只当她是胆怯,于是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既然你要横插一脚,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找那些人报仇!” 刹那间,母子二人化作两道黑影左右夹击而来。 少女刚开始还可以从容应对,但渐渐地便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是借助那东西养出来的,实力不容小觑...... 阴风骤急,落叶纷飞。 少女身上慢慢显露出伤痕,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显出几分狼狈。 也就在这时,孟九笙翩然而至。 看到她们打作一团,她觉得新奇,于是在一旁围观起来。 少女格挡间瞥见她的身影,眸中顿时闪过亮光。 “孟九笙,亏你还是修行之人,怎么好意思袖手旁观。” 说话间,她的胳膊又被鬼婴咬了一口,皮肉外翻,伤可见骨。 “畜生!” 少女痛极,一掌劈在鬼婴天灵盖上,鬼婴惨叫连连,一个翻身爬到了女鬼背后。 女鬼双目赤红,指甲疯长,毫不留情地刺向少女的咽喉。 少女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还不帮忙?” 孟九笙依靠在树干上,气定神闲:“你既然没有驾驭她们的本事,何必逞强。” “少啰嗦!” 少女一个后仰,勉强避开女鬼袭来的利爪,却还是被一缕发丝划破手背,血珠随即渗了出来。 看她狼狈的模样,孟九笙依旧不慌不忙。 “说,你为什么要带走她们?” 少女甩出三道黄符,在身前结成屏障:“百年难得一见的子母煞,谁不想要?” 孟九笙眯起眼睛:“是不是你养出来的?” 少女凌空后退,气息不稳:“不算,她自己也说了,一切都是王斌的主意。” “那王斌又是听了谁的话?”孟九笙目光如炬,继续追问。 一个小小的风水师,哪有胆量养一对自己无法掌控的鬼煞。 很明显是有人授意。 而这少女出现的时机过于蹊跷,像是专程来摘取成熟的果实。 还有,鬼母子体内的禁制,也应该是下葬时就布下的...... 在孟九笙思考之际,少女的后背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尖锐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你能不能先解决了她们再来跟我聊天!” 孟九笙:“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云嫚!”少女不假思索。 云嫚...... 孟九笙细细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 她回答得太干脆,干脆到让人怀疑真假。 “可以帮忙了吗!”云嫚咬牙问道。 孟九笙犹豫片刻,还是捏起雷符飞身上前。 “找死!” 女鬼怒吼一声,利爪骤然调转方向,直取孟九笙心口。 于是,原本一人独斗双鬼的局面就演变成了二对二的厮杀。 孟九笙与女鬼缠斗,云嫚则专心应对鬼婴。 有了助力,云嫚渐渐稳住阵脚,从处于下风转为游刃有余。 女鬼与孟九笙再度交锋时,竟意外发现对方的实力突然增进了不少。 她们先前还能打个有来有回,可是现在,女鬼完全是被单方面吊打,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会这样?”女鬼忍着灼烧的痛苦,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才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她们之间的差距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大。 难道是因为坟墓的原因? 还是说...... 女鬼不知想到了什么,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云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云嫚击退鬼婴,擦掉了手背上的血迹。 “我什么都没做。” “那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女鬼怒不可遏,她觉得一定是云嫚动了手脚。 云嫚悄悄打量着孟九笙手中的铁盒,唇角微微勾起。 当然是因为...... 你的力量已经物归原主了。 第140章 还有帮手 那东西被封得这么严实,却还能滋养出一双鬼煞,可见灵力之强。 果然是宝物。 只可惜,她没有抢到手。 女鬼见云嫚不说话,便认为她是心虚,于是调转矛头向她攻了过去。 孟九笙想去阻拦,却发现鬼婴缠了上来。 那小小的身躯灵活得惊人,像只山间野鼠般飞速窜动,伺机扑向孟九笙后心。 感受强劲的阴风从背后袭来,孟九笙本能地抬手去挡。 “嗡——” 手中铁盒仿佛受到召唤,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鬼婴撞上光幕的瞬间,身体如同遭遇烈火灼烧,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而这声音也吸引了女鬼的注意。 “宝宝!” 女鬼果断舍弃云嫚,伸手利爪攻击孟九笙。 孟九笙垂眸看着手中的铁盒,觉得还挺好使,于是便故技重施,用它来防守。 果不其然,女鬼还未近身,便被一道璀璨光芒狠狠震退,魂体在金光中滋滋作响。 “这不可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力量呢...... 孟九笙居高临下地看向女鬼:“你已经杀了人,身上戾气又如此之重,看来是留不得你了。” 不仅是女鬼,还有鬼婴皆是如此。 婴童没有自己的思想,脾气阴晴不定,而且又食过血肉。 留着只会是个祸害。 女鬼愤然抬头:“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是吗?”孟九笙眼眸微垂,“那两个保镖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他们是无辜的。” 女鬼冷笑:“只要和吴家有关,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包括你!” 说着,她翻身而起,黝黑的长发如毒蛇一般扑向孟九笙。 孟九笙指间夹着雷符正要催动,余光扫过手中铁盒时,忽然灵光一现。 她手腕轻转,将符纸贴着盒面轻轻划过。 霎时间,符纸上的朱砂纹路竟与盒中的金光交相辉映,迸发出惊人的灵力波动。 “轰!” 女鬼袭来的瞬间,雷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刺目的白光照亮整片山林,碗口粗的雷霆如银龙般贯穿女鬼身躯。 “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声中,女鬼青灰色的身体开始崩解,像被灼烧的纸人般片片剥落。 “不...不要!”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腐烂的面容扭曲成一团。 鬼婴见状就要扑来,却被她厉声喝止:“别过来!” “妈妈......”鬼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哇哇”叫个不停,眼中也流出血泪。 女鬼忍着剧痛,嘱咐鬼婴:“快跑......” 鬼婴硬生生停住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电光中挣扎嘶嚎。 云嫚站在阴影处,眼底映照着纯白的雷光。 孟九笙,这就是你的灵力吗...... 不,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怪不得主人高看她,突然有点羡慕了呢。 眼见女鬼已经慢慢化成黑烟,云嫚眸光微动,悄悄取出一道符纸来到了鬼婴身后。 孟九笙似有察觉,蓦地抬眸,清冷的目光直视着云嫚。 “你想做什么?” 云嫚动作一滞,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随即绽放明媚的笑容。 “好歹给我留一个,你看这孩子多可怜......” 孟九笙没有理会她的谄媚,而是捏起符纸默默走向鬼婴。 鬼婴龇着尖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恨不能将孟九笙生吞活剥。 眼看多年心血即将毁于一旦,云嫚心急如焚。 她想阻止孟九笙,可碍于有伤在身,现在出手无异于找死...... 就在她苦恼之际,只见灰暗的山林间陡然浮起一阵白雾。 云嫚见状心中大喜! 孟九笙稍一分神,等再回过头时,却发现云嫚和鬼婴都不见了。 清风拂过树梢,连一丝阴气都未留下。 她还有帮手?! —— 三日后,孟九笙把祁之约到了孟家。 从他口中得知,吴家的事基本已经尘埃落定,毕竟案件的主谋都已经相继离世,除了替吴家村的村民感到惋惜,别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祁之喝着茶,不停地摇头叹息。 “谁能想到,世上还有这么阴暗的角落。” 一整个村子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而外界竟然浑然不觉。 这其中不仅有权利的交织,恐怕还有人性的丑陋。 毕竟每个村民都有亲戚朋友,他们无缘无故地死亡,总能引起人的注意。 而这些人没有报警,没有上告,大抵也是收了吴家人的钱...... 孟九笙目光深远:“世间有阴阳两面,总有你看不见的地方。” 祁之沉默了很久,放下茶杯苦笑一声。 “小师叔,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历劫失败吗?” 孟九笙打量着他:“不是学艺不精吗?” 祁之扯了扯嘴角:“这是主要原因,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心不诚。” “为什么?”孟九笙疑惑不解。 “因为我曾经无数次质疑过天道是否真的存在,即便存在,牠又是否真的公正无私。” 祁之顿了顿,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伤感。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世间真的有神吗?那些飞升成功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吴家村死了这么多人,吴家也享受着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为什么没有神明出来管一管?” “难道成为神仙后,他们只会在天上看着吗?”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做个普通人。 不管是个学艺不精的小道士,还是警察,至于他可尽自己所能,惩奸除恶...... 孟九笙闻言陷入了沉默。 她没有飞升成功,也没有见过天外天的世界,所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祁之又继续问道:“我师父得道成仙了,可是他人呢?你见过他吗?” 孟九笙摇了摇头。 祁之的师父,她的大师兄,天纵奇才,玄门中的佼佼者,很早就修成正果,一跃飞升。 可从此之后,他们便再也没了联系。 是啊,飞升之后去了哪里。 在天上又是怎样的生活。 孟九笙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突然有些沉重。 祁之收回思绪,半开玩笑地说:“小师父,你要是飞升成功了,记得给我托个梦,让我也涨涨见识。” 孟九笙微微勾起唇角,应了句:“好。” 祁之捻着茶盖,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你这一趟应该收获了不少的功德吧?” 孟九笙指尖轻叩桌面:“还好。” 毕竟是端掉了危害一方生灵的养尸地,事后她又在吴家村做了场法事,净化村里弥漫的煞气。 也算功德一件。 这时,孟九笙突然想到了正事,她拿出事先画好的画像交给祁之。 “这个人叫云嫚,你查查她什么来头。” 祁之展开画像,眉毛高高挑起:“这人怎么了?” 孟九笙眸色转冷:“她也是个修行之人,而且把鬼婴带走了。” 云嫚如果是正道还好说,如果是邪修,只怕会利用鬼婴行不义之举,难免要生出诸多事端。 祁之将画像收好:“我回去就派人查探。” 交代完这件事后,孟九笙又拿出了那个铁盒。 经过一番清理,原本斑驳的盒身已焕然一新。 只见铁盒通体呈鎏金色,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符文,看着很是奇特。 孟九笙问祁之:“你见过这东西吗?” 祁之接过铁盒仔细打量一阵,随后茫然地摇头:“没见过,你从哪得来的?” 孟九笙声音微沉:“在吴家的祖坟里。” “有什么特别的吗?” “里面好像有我的灵力......” “你的灵力?”祁之深感意外,“那你打开看看啊。” 孟九笙难得露出挫败之色:“要是能打开就好了。” 这三天她已经试过各种方法,什么火烧雷劈,刀割斧凿,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这盒子仿佛浑然天成,连条缝隙都没有,根本打不开。 第141章 指纹认证成功 上一世,祁之入门算是比较晚的,加上孟九笙又常年云游在外,行踪飘忽不定,两人之间并无太多交集。 他对这位小师叔的了解,大多都是从师父和师兄弟们的闲谈中拼凑而来。 因此,祁之没有见过眼前的物件,更不知道它和孟九笙之间有什么关联。 见祁之也毫无头绪,孟九笙不禁有些气馁。 “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其实她还真的有点好奇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被封起来还能让她灵力大增,要是打开来,岂不是质的飞跃? 这比她攒上好几年的功德都管用...... 孟九笙看着桌上的铁盒,眼馋得不行。 也就在这个时候,佣人突然来报:“小姐,傅家的小少爷来找你。” 傅觉夏? 孟九笙眉梢轻挑:“他一个人来的吗?” 佣人恭敬答道:“是管家送来的。” “那你把他领进来吧。” “好的小姐。”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他穿着纯白的短袖衬衫加黑色五分裤,可爱的同时又不失帅气。 傅觉夏快步来到孟九笙面前,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妈妈。” 这一声叫得自然又亲昵,熟练得不行。 “哎。”孟九笙笑眯眯地应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几天不见,想我没。” “想啦。” 傅觉夏用力点头,粉嫩的脸颊上漾起浅浅的小酒窝,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欢喜。 孟九笙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 一旁的祁之听着这个称呼,再看着小师叔年轻的容颜,竟莫名觉得和谐。 好奇怪的氛围...... 傅觉夏献宝似的,将一只精致的礼盒捧到孟九笙面前。 “妈妈,给你。” “什么啊这是?”孟九笙好奇。 傅觉夏眨了眨眼,带着期待:“你看。” 孟九笙迟疑着打开,发现里面是一盒巧克力,还有一些名贵的水果点心,另外还有一些设计精巧的小挂件。 “又是礼物?” 傅觉夏点头如捣蒜,发梢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 孟九笙欣喜之余,又有些狐疑:“无事献殷勤,说吧,你有什么事?” 傅觉夏眼睛弯成月牙状:“开学,妈妈去......” 孟九笙琢磨了一阵。 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还有半个月,傅觉夏应该就要上幼儿园大班了。 “开学想让我送你去学校?” 傅觉夏点头,又摇头。 “不是......活动......” “什么活动?”孟九笙没听懂。 “校园活动。” 孟九笙耐心地追问,“开学典礼吗?” “就是妈妈......活动。”傅觉夏越是着急,就越是表达不清楚。 孟九笙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你好好说。” 傅觉夏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完整的说了一句话。 “要妈妈参加的活动。” 孟九笙看着傅觉夏小心翼翼的眼神,突然联想到他在托管班被人嘲笑没有妈妈的场面。 她在心中猜测,小家伙大概是不想在新学校又被同学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吧。 想到这,孟九笙果断答应下来。 “没问题,我陪你去。” 反正她已经决定给傅觉夏当妈了,应该尽职尽责。 傅觉夏闻言喜形于色,嘴角扬起一个克制又灿烂的弧度。 祁之的目光在傅觉夏和孟九笙之间转了个来回。 “小师叔,你真打算以身试道?” 孟九笙神色坦然:“对啊。” 祁之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你家里人同意吗?” 孟九笙抬眸,眼神清亮:“为什么要他们同意?” 这不是她自己的事吗? 祁之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正经起来:“小师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些决定,应该征求一下家人的意见。” 她如今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感情的事不能这么随便吧...... 孟九笙不以为然:“真正的家人,应该尊重我自己的选择。” 她自己的人生,难道不该自己做主吗? 祁之一噎,张了张嘴,最终无奈摇头。 这小师叔还是自由散漫惯了...... 就在两人交谈间,傅觉夏忽然被一旁的鎏金铁盒吸引了注意力。 他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悄无声息地走到桌前。 白嫩的小手悬在空中停顿了一瞬,而后缓缓覆上那些复杂的纹路。 掌心触碰的刹那,符文流转,缓缓汇织成金红色的光线。 下一秒,一个突兀的声音陡然响起。 “指纹认证成功,正在开启,请稍候。” 机械女声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空灵。 孟九笙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反应,盒面上的符文已经飞速重组。 那些蜿蜒的线条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金属表面游走变幻,最终如流水般渗入盒中。 “咔哒——” 随着机关解开的脆响,盒盖缓缓开启。 一道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将整个客厅映照得如同神域。 孟九笙下意识要去护住傅觉夏,却在抬手时怔住了。 男孩静静伫立在金光之中,稚嫩的面容上竟浮现出超乎年龄的沉静。 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眼眸此刻深邃如渊,倒映着流转的金芒。 当最后一丝光华敛入盒中,傅觉夏转身将铁盒递向孟九笙。 “妈妈,你的。” 平静的童声里听不出任何波澜,就好像刚才发生的异象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孟九笙带着惊愕接过铁盒,只见盒中静静躺着一支玉笔。 那笔身约莫有五十公分长,通体莹白如雪,质地温润似凝脂,还雕刻着精致的符文。 而笔头则是由洁白的毫毛制成,正在日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孟九笙的指尖刚触到笔杆,顿感一股清洌纯净的灵力涌入经脉,通达四肢百骸。 更令她惊讶的是,笔杆的顶端也刻着一个甲骨文的“九”字,和傅觉夏那块玉牌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就连玉的质地也别无二致...... 好像确实是她的...... 但是,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重要的是,傅觉夏为什么能打开这个盒子! 而且还是指纹解锁? 这合理吗? 孟九笙注视着傅觉夏,再次确认了他们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更深层的羁绊。 傅觉夏仰着小脸与她四目相对,澄澈的眸子里满是天真。 “妈妈,怎么了?” 孟九笙平复心神,问他:“你以前见过这个盒子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能打开它?” 傅觉夏眨了眨眼,像是回过了神。 “不知道......” 孟九笙带着疑惑细细打量着笔身,意外发现上面还刻了两个娟秀的小字。 “断岳,笔名吗?” 祁之闻言突然变了脸色,语气中充满了震惊:“断岳毫?” 孟九笙看向他:“你认识?” 祁之喉结滚动:“我也是听人说过,断岳,乃是玄门至宝,一笔可断山岳,又能书写命运,定乾坤。” 可他从来没听人提起,这神器的主人竟然是小师叔啊! 孟九笙手握笔杆,在指尖转了两圈,只觉得灵力充沛,连神识都清明了几分。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过这样的法宝?” 难道是历劫时被雷劈散了部分记忆? 不应该啊,孟九笙感觉自己从幼时修行到现在,每一段记忆都清晰连贯,并无断层。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不在她印象之中的东西。 比如傅觉夏戴的玉牌,比如这支笔..... 第142章 有用,但好像不多 祁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嘴角微微抽搐:“小师叔......你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事,连师父也不曾说起过啊...... 孟九笙苦笑两声:“别说你,我自己也一头雾水。” 她忽然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既然可断山岳,又能书写命运,那我能不能把人写死?” 这要是行得通,那岂不是阎王大点兵…… 祁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小师叔,不能这么随便吧?” 凡事总得讲个规则。 孟九笙扯了扯嘴角:“我也是开个玩笑。” 她当然知道书写他人的命运不是儿戏,稍有不慎恐怕还会遭到反噬。 只是突然收获一个神器,她难免有些飘飘然,甚至想原地画两道符试试效果...... 孟九笙指尖轻敲着玉笔,对祁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看,我就说这孩子跟我有缘。” 祁之这回是真信了。 断岳毫是玄门至宝,能承载它的容器必然也是非同小可。 可是这样的宝物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孩子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或许这孩子和小师叔之间的确有些渊源。 孟九笙揉了揉傅觉夏的脑袋:“你哪是我的债主,分明是我的福星。” 傅觉夏一脸茫然。 孟九笙转头看向桌上的铁盒,发现它已经恢复原样。 还是那么严丝合缝,密不通风。 孟九笙好奇,于是把盒子拿到傅觉夏面前,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你刚才是怎么打开的?” 傅觉夏眼神懵懂,缓缓伸出右手覆在了盒面上。 这一次,孟九笙和祁之屏息凝神,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傅觉夏的小手贴上去的瞬间,盒面便泛起淡淡的光芒。 紧接着,符文流转,光芒渐盛,那道冰冷的提示音也再次响了起来。 “指纹认证成功,正在开启。” 孟九笙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这玩意儿,算是储物盒还是保险箱...... 这时,傅觉夏突然提出一个要求。 他指鎏金色的盒子说:“妈妈,这个给我吗?” 孟九笙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思索一瞬,便点头答应:“可以给你。” 这应该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午后,祁之还有事便先行离去了。 孟九笙则迫不及待地画了几道符篆。 但令人意外的是,断岳毫根本画不出任何东西,甚至连朱砂液都无法附着。 她试了好几次,可那笔尖仿佛沾了油,不论怎么努力,它都洁白如新,一尘不染。 画在纸上更是半点痕迹都没有。 “不是,你身为一支笔,写不出字能有什么用?” 还说书写命运呢,画个画都费劲。 孟九笙激动的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至谷底。 颇有一种:空有一身灵力却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断岳毫听到孟九笙的抱怨,发出一阵阵嗡嗡的低鸣声,像是在抗议。 孟九笙转念一想,又拿起普通的朱砂笔画了一道符。 看着凝聚在符纸上的灵力,她的心里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 “行吧,还是有点用的。” 在这期间,傅觉夏一直默默观察着孟九笙的动作,只是看不懂她为什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 孟九笙将纸笔收好,然后看向身旁的小家伙。 “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 一大一小牵着手走在林荫小道上,傅觉夏抱着那个盒子,像是寻回了丢失已久的玩具。 孟九笙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一直想着,这盒子和傅觉夏到底有什么关联。 自己和傅觉夏又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断岳是她的法宝,那为什么会存放在傅觉夏的盒子里...... 唉,想不通。 孟九笙默默叹了口气。 两人走到半路,恰巧撞上前来找人的傅今年。 傅今年停下脚步,目光先落在傅觉夏身上,又缓缓移向孟九笙。 他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他还是去麻烦你了。” 孟九笙眨了眨眼,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睫毛上:“你是指那个学校的活动?” “我让他别去找你,他不听。”傅今年很是无奈,“孟小姐,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你也不必事事迁就他。” “为难?”孟九笙觉得奇怪,“我不觉得啊,一个开学活动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傅今年神色微怔:“他是不是没有跟你说清楚?” “很清楚了,而且我已经答应他了。” “孟小姐,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那个活动是......” 傅今年想要解释,却被孟九笙打断:“就是陪他去学校走一趟,露个面,让别人知道他也是有妈妈疼的小孩儿,我懂的。” “不是......” 孟九笙抬起手,话锋一转:“傅先生,我们不说这个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傅今年面带狐疑。 孟九笙问他:“你之前说小夏是突然出现在你的酒店房间里,哪个酒店?” 傅今年不假思索:“北市铂锐酒店,怎么了?” 孟九笙扬了扬眉:“我现在灵力大增,想试试能不能把他的魂找回来。” 她想,从傅觉夏出现的地点找起,应该会更有效率。 傅今年虽然不知道孟九笙在风城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是她的决定,他肯定遵从。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孟九笙思考了一瞬:“你还记得之前房间号吗?” “记得。” 傅今年永远也忘不了。 毕竟他后来回去过无数次,就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虽然都以失败告终。 孟九笙微微勾唇:“那就好,你派人把原来的房间订下来,这周末我们三个一起过去看看。” “好。”傅今年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能早点让傅觉夏变成正常的孩童,他求之不得。 两人沟通好后,傅今后便带着傅觉夏回了家。 —— 与此同时。 某幢新中式别墅内。 云嫚正坐在沙发上,由连横替她换药。 主位的太师椅上,男人一袭素白长衫,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扶手上,神色淡漠如画中谪仙。 “嘶——”药水渗入伤口,云嫚眉心微蹙,却仍扬着下巴,“轻点儿,你是上药还是谋杀?” 连横冷哼一声,手上力道不减:“连个子母煞都应付不了,还把自己搞成这样,真出息。” “你行你上啊?”云嫚眯起眼,“那可是借助玄门至宝养出来的,你说什么风凉话?” “嘁,说到底,还是你没用。” “臭小子,希望你能搞清楚,即便我受了伤,但教训你还是绰绰有余。” 连横哼了一声,报复性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云嫚眸色一冷,正要抬手,却被主座上的男人淡淡打断。 “那小鬼呢?”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两人瞬间收敛。 云嫚收回手,眸色微凝:“女鬼死了,他情绪激动,一直在发疯。” “罢了,多关几天就好了。”男人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中的茶壶。 云嫚抿了抿唇:“抱歉主人,是我办事不力。” 精心炼制的子母双煞,却被她弄丢了一个,如今只剩下鬼婴,威力自然也折损大半。 但好也好在,活下来的是鬼婴。 男人垂眸看着浮沉的茶叶,不甚在意:“有孟九笙在,能拿回一个鬼婴也是难得。” 云嫚闻言心里的愧疚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但还是惋惜。 “可惜的是,我没能把断岳一并取回来孝敬您。” 男人忽然轻笑一声,眼底似有寒潭深不见底。 “这更怪不得你,它本来就是孟九笙的所有物。” 果然,不论经历几个轮回。 断岳还是只认她...... 也罢,有断岳在手,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回傅觉夏的魂了。 第143章 万般皆是命 时间转眼来到周末。 孟九笙一早便来到傅家,准备搭乘傅今年的车赶往机场。 她今天穿了一身简约利落的装束,肩上挎着轻便的旅行包,看上去运动感十足。 与此同时,傅老爷子和宋弦音也在送傅今年父子出门。 宋弦音穿着素雅的旗袍,保养得宜的面容上难掩忧色。 “阿年,你们千万要小心。” “知道了妈,放心吧。” 宋弦音又俯身嘱咐孙子:“小夏,要跟紧爸爸和妈妈,不要乱跑知道吗?” 这还是傅觉夏来到傅家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宋弦音总有些提心吊胆的,害怕他们出什么事...... 傅老爷子安慰儿媳:“有阿笙那丫头在呢,你不用过于忧虑。” “是,是。”宋弦音稍稍放宽了心,“我相信阿笙。” 话音刚落,傅老爷子便发现了孟九笙的身影。 “阿笙,你来了。” 孟九笙快步上前,微微颔首:“傅爷爷,阿姨,早。” “早。”宋弦音亲切地回应,眼中满是温柔和感激。 傅老爷子和蔼地说:“阿年都跟我说了,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为了区区五十万,她为傅家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傅老爷子缓缓从口袋时摸出一张黑金卡。 “这里面有一个亿,是我老头子的一点心意,感谢你为傅家做的一切。” 听阿年说这丫头还在为傅家挡灾,这可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恩情。 傅老爷子深受感动,也敬佩孟九笙的魄力,他不知道该怎么答谢这个小姑娘,只能用钱财这种俗物来表示。 孟九笙摆手拒绝:“不用了傅爷爷,这是我未完成的工作。” “话不能这么说。”傅老爷子执意把银行卡递过去,“我了解你们业内的行情,之前付的五十万属实有点太少了。” 要知道,真正懂行的人看个风水都不止这个价,更何况孟九笙这样的能人。 孟九笙见推脱不掉,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 “傅爷爷,一桩事收两次钱,您是要我坏了规矩,损了道行吗?” 她语气中带了些许无奈,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更是写满了为难。 傅老爷子闻言果然停下了动作。 傅今年适时解围:“算了爷爷,她不缺钱。” “也罢。” 傅老爷子这才将银行卡重新揣回兜里。 宋弦音忍不住拉起了孟九笙的手:“阿笙,真是谢谢你了。” 孟九笙浅浅一笑:“不客气,阿姨,如果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出发了。” “好好,你们一路顺风。” 简单告别之后,孟九笙便和傅家父子一起登上了前往机场的轿车。 行驶途中,她忽然注意到什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傅觉夏。 “你这小背包不错。” 其实小家伙背的就是一个黑色儿童书包,不大不小,但莫名透着几分不寻常的质感。 具体哪里特别,孟九笙也说不上来。 傅今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冷峻的脸上浮出一丝疑惑:“我不记得给你买过这个包。” 傅觉夏仰起小脸,眼睛布灵布灵的:“变的。” “什么变的?” 傅今年声音沉了几分,虽然傅觉夏最近的语言系统已经流畅了很多,但偶尔说出的话,还是让人难以理解。 傅觉夏扭头看向孟九笙:“盒盒变的。” 孟九笙一怔,反应过来后感到一阵惊讶。 “你说,这小书包是那个铁盒变的?” “嗯!”傅觉夏重重地点头。 他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孟九笙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还能变幻外形? 别说科学,就连玄学也解释不通...... 傅今年听着两人的对话更是疑惑。 “什么铁盒?” 孟九笙沉默良久,这才把自己去吴家村的事,以及带回来的铁盒,包括傅觉夏可以打开那个盒子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傅今年听完前因后果,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目光在傅觉夏和孟九笙之间来回巡视,终于在此刻相信了她的那句“我跟这孩子有缘”。 可是莫名的,傅今年突然觉得,应该不止是有缘那么简单。 在孟九笙出现之前,儿子从来不与人亲近,即便现在恢复了些许意识,学会了开口说话,他也很少与外人接触和交流。 可唯独对孟九笙,甚至对她的家人都是特别的...... 小夏可以自然又亲昵地喊她妈妈,甚至可以喊她的兄弟姐妹为舅舅或姨姨。 这太奇怪了。 车内的氛围异常宁静,傅今年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离奇的想法。 儿子反复强调孟九笙就是他的妈妈,他们之间会不会...... 想到这,傅今年轻轻摇头,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不可能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他先前和孟九笙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可是失魂、遇鬼,连盒子能变成书包的事情都被他们碰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傅今年的眼神一直在孟九笙和傅觉夏身上来回游移,心里默默生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孟九笙敏锐地捕捉到傅今年审视的目光。 “傅先生,你在想什么?” 傅今年长睫低垂,掩去眼底翻涌的思绪:“没什么,总觉得遇到孟小姐之后,世界好像变得越来越魔幻。” 孟九笙偏头打量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尾漾开一抹笑意。 “那你认为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今年倏然抬眸,将她眼底的流光看得一清二楚。 “好事。”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起死回生,双腿恢复健全,傅觉夏也不像从前那样自闭,不是好事吗。 孟九笙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怕了我。” “为什么要怕?” 孟九笙意味深长地说:“因为大部分人都喜欢平平淡淡,不喜欢生活里充满着妖魔鬼怪。” 傅今年目光未移,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精致的面容。 “你们玄学不是讲究万般皆是命,遇见你,或许就是我们父子俩的命。” “傅先生也相信缘分了?”孟九笙饶有兴致地问。 傅今年一字一句说:“我是相信你。” 什么平淡也好,轰轰烈烈、匪夷所思也好。 他只觉得,有孟九笙在,会莫名的心安。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孟九笙心头一颤。 傅今年本就长得俊美无俦,此刻因为专注更添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 车窗外,城市的光影飞速掠过,车内却陷入奇异的静谧。 傅觉夏夹在两人中间,悄悄抿嘴偷笑。 他就知道,爸爸妈妈早晚会在一起的。 第144章 不能是你吗 二十分钟后,机场VIP候机室内。 孟九笙正低头确认航班信息,忽然听见一道悦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阿年?”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酒红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款款走来。 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垂至腰间,衬得裸露的肩颈肌肤如雪般白皙。 精致的妆容勾勒出完美的五官,嫣红的唇色与裙装相得益彰,整个人散发着优雅又不失性感的魅力。 女人踩着细高跟走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好巧啊。” 傅今年神色如常,轻轻点头:“确实很巧。” 女人红唇微扬,语气熟稔:“你这是去哪儿?” “北市。” 相比女人的热情,傅今年的态度显得有些疏离,但也带着应有的客气和礼貌。 女人的目光绕过他,停在了傅觉夏身上。 “你怎么把小夏也带出来了?” 在女人的印象里,傅今年几乎是不怎么带傅觉夏出门的,如今他们父子俩一起出现在机场,倒是令人意外。 “小夏,你好啊,还记得我吗?” 女人弯着腰,伸手想去揉捏傅觉夏的小脸。 然而傅觉夏却避开她,往孟九笙身后躲了躲。 女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孟九笙。 “你是?” 孟九笙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孟九笙。” 女人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敌意:“叶望舒。”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宣示什么。 孟九笙由衷地夸赞道:“好名字,还有,你长得真漂亮。” 叶望舒一愣,突然有点不会了。 “谢谢......你也是......” 叶望舒正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机场人员恰巧在此时走了进来。 “叶女士您好,这是您点的咖啡。” “好。” 经过这么一打岔,叶望舒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心里想着,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左右不过是傅觉夏的家教老师。 只是那张不施粉黛却超尘脱俗的脸,让人有一种危机感...... 叶望舒喜欢傅今年很多年了,这是他们朋友圈里公开的秘密。 哪怕知道他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子,接着又变成残废,她想嫁给傅今年的心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可惜傅今年对她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的...... 叶望舒眸光微动,起身来到傅觉夏面前。 “小夏,你吃早饭了吗?饿不饿,这里的蟹黄包还挺好吃的,要不要阿姨买给你?” 傅觉夏面对女人的示好,眼底有些茫然,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孟九笙的衣摆,没有说话。 叶望舒表情一滞,随即换上心疼的神色看向傅今年。 “阿年,小夏的自闭症还是没有改善吗?” 傅今年不想过多地解释,淡淡地说道:“他在生人面前是这样的。” 叶望舒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也去傅家看过傅觉夏几次,结果还是生人吗...... 孟九笙观察着叶望舒的面相,隐约能从她的桃花运上看出些端倪。 竞争对手吗? 好像也不算..... 简单的寒暄过后,叶望舒优雅地拢了拢裙摆,在傅今年身侧的沙发落座。 她微微倾身,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你们去北市做什么?给小夏看病还是......” 傅今年垂着眼睫,没有看她,简短地回道:“算是。” “你们约好医生了吗?” 傅今年看向一旁的孟九笙:“约好了。” “那就好。”叶望舒语气真诚,“我在北市也有认识的儿童心理疾病专家,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 “暂时不用,谢谢。” “对了,我从国外刚回来,还没有当面祝贺你恢复健康,重新站了起来。” 叶舒望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停留在傅今年身上,眼底盛满倾慕。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意。 她的爱也一直是炽热和张扬的。 “谢谢。” 傅今年的语气平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孟九笙悄悄观察着两人,俯身凑近傅觉夏,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没说你爸爸还有这么漂亮的追求者。” 傅觉夏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天真。 妈妈也没问啊...... 叶望舒沉默了片刻,红唇微扬,勾起一抹明艳的笑:“对了阿年,我上周给你发的信息,你还没回我呢。” “我没看到。”傅今年目光微移,语气淡淡。 叶望舒单手托腮,笑盈盈地注视着他,毫不退让。 “那你现在看。” 傅今年低叹一声,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望舒,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哦哟?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对话,让孟九笙瞬间竖起耳朵,眼底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叶望舒神色微黯,却仍带着几分倔强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说:“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吗?我到底哪里不好。” 哇哦,孟九笙眼睛睁得溜圆。 这位美女姐姐是打直球的。 傅今年语气严肃:“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叶望舒不依不饶。 傅今年下意识地瞥了眼孟九笙,却看到对方吃瓜吃得正起劲。 犹豫片刻,他把目光转向叶望舒,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喜欢你。” 叶望舒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眼尾微挑:“那这是你的问题,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吗?” 傅今年的语气无奈却坚定:“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叶望舒愈挫愈勇:“可我还听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傅今年揉了揉眉心:“望舒,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叶望舒笑了笑:“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能逮到机会。” 空气一时凝滞,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微妙的沉默中,傅觉夏软糯的童声突然响起:“妈妈,我渴了。” “嘘。” 孟九笙下意识地制止他,却为时已晚。 在傅觉夏开口的瞬间,叶望舒惊讶的眼神已经向两人投了过来。 “他叫你什么?” “妈妈。”傅觉夏替孟九笙给出了答案。 叶望舒惊呆了,一方面是因为傅觉夏突然开口说话,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这个雷人的称呼。 “你们是......什么关系?” 孟九笙面露尴尬,她正要解释,却听机场人员来提醒。 “叶女士,您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准备登机。” “好......” 叶望舒站起身,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 临走前,她突然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傅今年,原本充满爱意的眼神多了些失望。 “阿年,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未婚生子就算了,居然还包养大学生! 渣男! 算她一次又一次瞎了眼! “我......” 傅今年不知道叶望舒误会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追问,对方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 等人走后,候机室重新归于平静。 孟九笙打量着傅今年的脸色,故意板起脸戳了戳傅觉夏:“你在漂亮姐姐面前不能叫我妈妈。” “为什么?”傅觉夏歪着头,眼神懵懂。 孟九笙促狭道:“因为会妨碍你爸爸找女朋友。” 傅今年呼吸一滞,心中陡然浮出一抹酸涩感。 方才叶望舒对他表露心意时,她就听得津津有味,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单纯的为了小夏...... 这个认知让傅今年喉头发紧。 他抬手松了松领口,突然觉得宽敞的候机室异常沉闷。 没有注意到爸爸的情绪,傅觉夏还在琢磨“女朋友”这个词。 他眨了眨眼,仿佛是捋清了脉络:“不是妈妈吗?” 傅今年身形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小夏,别胡说。” 孟九笙看着傅今年的态度顿时有些不悦。 男人的严厉莫名有一种避嫌的意味,之前也是。 她有这么差吗? 孟九笙突然觉得,她应该向叶望舒学习学习才是...... 时间又过了半小时,广播里突然传来航班延误的通知,预计还要等待十几分钟。 傅觉夏突然拽了拽傅今年的衣袖:“爸爸,陪我。” 傅今年几乎是秒懂:“要去洗手间吗?” “嗯!” 傅今年和孟九笙打了个招呼,便把傅觉夏带去了洗手间。 孟九笙则继续窝在座椅里玩手机。 不多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走了过来。 他颇具绅士风度地说:“这位小姐,不知能否有幸加个联系方式?” 孟九笙慵懒的坐在那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染尘埃的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男人刚进门发现了她的存在,忍不住想要结识对方...... 而孟九笙正要抬眼,傅觉夏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妈妈,茶。” 孟九笙定睛看去,发现他们这么久没回来,原来是去买东西去了。 男人此时也看到了紧随而来的傅今年。 他脸上闪过一阵尴尬,随即识趣地退开:“不好意思,打扰了。” 看着男人仓皇离去的背影,傅今年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眸色渐深,冷不丁地开口:“小夏,你在外面不要随便叫孟小姐妈妈。” 傅觉夏一脸困惑。 “为什么?” 傅今年似是报复性地说:“会影响孟小姐找男朋友。” 孟九笙怔忡片刻,突然轻笑出声,然后语出惊人。 “傅先生,我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第145章 别开玩笑 一句话,让三个人沉默了一路。 直到飞机落地,傅今年的心跳仍未平复,耳尖那抹薄红在冷白肌肤上格外醒目。 前来接机的分公司助理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常,放缓车速从后视镜观察:“傅总,您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为您安排医护人员?” 坐在后排的傅今年偏头看向窗外,生硬地说了句:“不用。” 孟九笙看到他的样子忍俊不禁。 “真看不出来,傅先生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 害羞? 正在开车的助理仿佛嗅到了什么,他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孟九笙,不确定这是不是凌南所说的“总裁夫人”。 可是这打扮,看着也太年轻了吧? 正在助理暗自腹诽之际,傅今年开了口,语气透着不自然。 “孟小姐以后还是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孟九笙目光直直地望向他:“我哪句话让你有了这样的误解?” 怎么是寻开心,她是认真的好吗。 傅今年回过头,恰巧又撞上她那双明眸善睐的桃花眼。 那眼睛太过亮,让人多看一会就忍不住沉沦。 傅今年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再次泛起波澜,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强行把这份悸恸压了下去。 “孟小姐的一言一行都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比如呢?”孟九笙饶有兴致地问。 傅今年凝视着孟九笙,十分确定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他还是直言道:“比如你在候机室说的话。” 孟九笙收敛笑意,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那不是拿你寻开心,我是认真的,傅先生,你觉得我怎么样,能不能做你女朋友?” “哧——” 助理浑身一震,手中的方向盘差点扔出去,车子在平坦的路上左右摇摆,最终才重新回到正轨。 傅今年冰冷的视线投向前排。 助理额头直冒虚汗,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傅总,对不起......” 不是,上来就玩这么大的吗? 他倒是也见过不少往傅总身边凑的名媛千金,但像这样单刀直入的还是少见...... 傅今年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色,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红。 他干咳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孟小姐,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妙。” 孟九笙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傅先生,我明白你一时难以接受,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长得应该不算差,小夏也喜欢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了,就像你说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要实在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我......我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孟九笙当然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所以首先还是要确定傅今年的想法。 看他对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 反正话已经说出口,孟九笙索性说得更直白点:“傅先生,你可以想想,晚些时间给我答复。”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自己,那就只好找别的途径还债...... 傅今年闻言陷入了沉默。 孟九笙的眼神很认真,但她的语气太过随意,仿佛谈个恋爱,确定一场关系,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甚至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没有羞涩,没有期待,更没有喜欢一个人该有的情愫...... 傅今年不明白孟九笙是出于什么因素才会说出这些话,但他很确定,肯定不是因为喜欢他。 莫名的,傅今年心中涌起一团火气。 “孟小姐,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想要找我当男朋友。” 孟九笙没有意识到傅今年的情绪变化,不假思索地说:“因为小夏喜欢我,而他又需要一个妈妈,我觉得我挺合适。” “哈。”傅今年轻笑出声,眸色跟着沉了几分,“因为小夏需要......” “孟小姐,你还真是伟大,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可以随意奉献自己的人生。” 孟九笙这才察觉到他话里的锋芒,表情一怔:“也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原因?”傅今年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总不会是喜欢我吧?” 两人四目相对,孟九笙清晰地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是的”,可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喜欢傅今年吗? 孟九笙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的长相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她做出这些决定,主要还是因为傅觉夏。 但从傅今年的反应来看,这样做显然是不对的。 祁之也曾经告诫过她...... 可是在看到叶望舒后,就忍不住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她太心急了吗? 见孟九笙默不作声,傅今年已经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答案。 “孟小姐,我很好奇,在小夏身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孟九笙欲言又止。 如果说傅觉夏是她的债主,她为了还债给他当妈,傅今年应该会更生气吧...... 傅今年深邃的眼神逐渐变冷,车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孟九笙,你还是这么不负责任。” 总是随随便便扰乱别人的心绪,最后甩甩手潇洒离去,全然不顾他人死活。 气氛陡然变得压抑,开车的助理不自觉地绷直了背脊,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什么情况? 傅总为什么一副被人抛弃的语气? 而且他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总裁说了“还”? 这是啥意思啊? 孟九笙同样捕捉到了这个词汇:“为什么说‘还是’?我以前也这样吗......” 为什么说的她好像辜负他很多次的样子? 傅今年的瞳孔收缩,像是突然惊醒。 眼中的怒火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 孟九笙觉得傅今年的反应很不对劲。 她猛地想起来,在电梯里,傅今年也曾这般控诉过,说她三心二意,不负责任。 难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纠葛? 可是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想到这,孟九笙直视着傅今年的眼睛,问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可此时的傅今年仿佛如梦初醒,连自己都感到困惑。 是啊,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又为什么这么愤怒...... “抱歉,是我失态了。” 傅今年微微蹙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复杂:“孟小姐,你对待感情,还是应该慎重一些。” 孟九笙想说,她已经慎重考虑过了。 包括喜欢他也是。 第146章 吵架 因为车上发生的这个小插曲,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在了孟九笙和傅今年之间。 直到办理完酒店入住,这份凝滞的尴尬依然挥之不去。 刚睡醒的傅觉夏似乎感受到了这点,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爸爸......妈妈,吵架?” 小家伙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安。 这个称呼像是刺痛了傅今年的神经。 他想起孟九笙方才那番话,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男人看向傅觉夏,语气严厉得近乎苛刻:“我说过很多次了,孟小姐不是你的妈妈,你的习惯会成为别人的束缚,明白吗。” 傅觉夏摇摇头。 不明白。 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这么执着。 他也不明白称呼自己的妈妈为妈妈有什么错。 看着孩子委屈的模样,傅今年硬起心肠:“总之,你以后必须得改掉,如果你想要妈妈,我会给你找个更合适的人。” 傅觉夏瘪了瘪嘴:“就要妈妈......” 他不过是睡了一小会儿,怎么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上飞机前,妈妈不是还说找爸爸当男朋友...... “我跟孟小姐不合适,你一直这样,会影响别人的生活,这是不对的。” 傅今年言辞犀利,仿佛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孩子听的,更是在划清他和孟九笙之间的界限。 孟九笙指尖微微蜷缩,没有反驳。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对不起傅先生,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前面的话,我收回。” 是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愿意给傅觉夏当妈妈,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可是她忽略了,傅今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感情。 就算她能让自己喜欢上傅今年,傅今年也不一定会喜欢她。 看来这个决定还是草率了。 孟九笙暗自叹了口气,补充道: “关于‘妈妈’这个称呼,你放心,等我把他的魂找回来,他恢复正常之后,应该就会改掉了。” 听到这样的话,傅今年躁乱的心绪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变得更加沉重。 仿佛胸口有一块大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自相矛盾的反应。 明明在面对孟九笙时会忍不住的心动,可是内心深处又在抗拒着什么...... 两人不欢而散,孟九笙突然有些郁闷。 她重重倒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出神。 不同意就不同意,这么生气干什么? 傅今年如果想找别人,她也是可以帮忙的。 嗯,帮他们合一下八字,确保傅觉夏生活得幸福。 然而想到傅今年会和别人组成新的家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孟九笙突然有点烦躁...... 暮色渐沉时,酒店服务员轻轻叩响房门,礼貌地询问是否要用晚餐。 孟九笙正觉得闷,当即决定去餐厅吃个夜宵,傅觉夏听到动静也想跟着一起去。 至于傅今年,他表示自己没有胃口,一个人留在了房间。 孟九笙心想他大概是不想看见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房门关上的声响格外刺耳。 傅今年躺在床上,目光紧紧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是他两年前住过的房间,也是傅觉夏突然出现的地方。 他的人生轨迹也是从此而改变。 如今故地重游,心头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脑海中又浮现出孟九笙那些轻佻的话语和漫不经心的模样。 傅今年心中烦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不觉间,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整个人昏昏欲睡。 恍惚间,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孟九笙一袭浅青色长裙,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她站在高处,衣袂飘飘,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美得惊心动魄。 而他只能站在原地,仰望着她的背影,一眼万年。 他好像追逐了她很久,终于等到她回头。 可那张精致的脸上却覆着一层寒霜,薄唇轻启,像是说了些什么。 傅今年拼命想要听清,却只感到一阵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疼得撕心裂肺。 “不是的......” 一阵惊呼过后,傅今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口喘息着,心脏仍在剧烈跳动,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感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 但清醒后,他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关于刚才的梦境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另外一边。 酒店餐厅。 水晶灯洒下温暖的光晕,孟九笙和傅觉夏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车水马龙间霓虹闪烁,可这繁华景象却映不进孟九笙的眼底。 傅觉夏卷着意面,小心翼翼地问:“爸爸......不饿?” 孟九笙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不是不饿,是不想看见我。” “为什么?” “你爸他烦我。” 孟九笙用力切下一块牛排,像是泄愤似的。 合着傅今年从前对她那么友好,都是因为感激呗。 感激她救了傅觉夏。 算是她会错了意。 孟九笙可以理解,毕竟这次是她冒昧了。 不过傅今年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 表个白而已,行就行,不行拉倒,干嘛说她随便,还不负责任...... 就在这时,傅觉夏突然放下刀叉,小脸绷得严肃:“不烦。” 稚嫩的声音里透着执拗,让孟九笙心头一软。 “你是不烦。”她顿了顿,后知后觉地说,“我算是知道你爸为什么单身到现在了。” “不单......”傅觉夏想要反驳。 孟九笙将切好的牛排递过去:“算了,不说这事了。” 傅觉夏抿了抿嘴,乖乖地闭口不言。 大约十分钟后,两人用餐完毕。 服务员适时地走了过来,客气地说:“您好,这是您外带的餐食,已经打包好了。” “好,谢谢。” 孟九笙伸手接过,却在看到服务员的面相时愣了一瞬。 服务员微微一笑,转身欲走,孟九笙却拦住了她。 “女士,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期恐有血光之灾,我这里有张符,五百块,可助你逢凶化吉,要不要?” 服务员僵在原地,职业性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孟九笙夹着符纸在她眼前晃了晃:“要买吗?” 服务员回过神,面带不解:“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孟九笙又拿出自己的名片:“算命、看相了解一下。” 服务员接过名片,眼神中满是惊愕。 “真的假的?” 眼前人看上去这么年轻,而且这穿着和气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江湖术士...... 孟九笙没有急于解释,而是点明要害:“你身边有个伥鬼朋友,最好尽快远离,她会害死你的。” 第147章 伥鬼(1) “什么?” 服务员一时间有些错愕。 孟九笙在指尖掐算了一阵,她忽然抬眸,目光穿透安静的餐厅,看向另外一个服务员。 通过对方的面相,她已经窥见一些端倪。 孟九笙收回视线,对眼前的服务员说道:“那位,是你的好姐妹,兼室友?” 服务员下意识回头,恰巧看到好友温绮绮正在冲她使眼色,然后对方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 孟九笙为傅觉夏擦去嘴角的酱汁,笑而不语。 服务员悄悄向温绮绮比了个“OK”的手势,紧接着转回身看着孟九笙。 “是,她是我的好闺蜜,不过你怎么有知道?” 孟九笙掀起眼帘,笑容温柔:“前面说过了,我是个算命的。” 服务员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可是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绮绮怎么可能是伥鬼呢...... 再说,伥鬼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性格,别人说是说不通的,只能自己领会。” 孟九笙懒于解释,漫不经心地拿起符纸问她:“买还是不买?” 服务员闻言不禁愣在原地。 算命的态度都这么强硬吗? 五百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服务员是有些犹豫的,可是孟九笙的眼神又太过锐利,让人对她的话莫名信上几分。 半晌,服务员终于一咬牙。 “好,我买。” 孟九笙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挑。 还算有救。 扫码付款后,服务员接过那枚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刚攥进掌心,便隐约觉得似有丝丝凉意渗入肌肤,令人耳清目明。 这种奇异的感觉,不禁让她感到惊讶。 服务员带着疑惑回到了服务台。 “岚岚!”温绮绮不知何时已贴到身后,亲昵地搭上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呢?那个客人缠着你半天说什么了?” 夏岚下意识将符纸往口袋里一塞:“没什么,她说她是算命的,给我算了一卦......” “噗——” 话未说完,就引来温绮绮一阵嗤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你让她算了?” 夏岚脸上闪过一阵尴尬:“不是我让她算的。” 看出好友脸色不对,温绮绮突然警觉起来:“你给她钱了吗?” “给了......”夏岚支支吾吾的说。 “多少?” “五百。” 夏岚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傻啊!”温绮绮陡然拔高了音量,但看到餐厅还有其他客人,便把声音压了下去。 “这摆明就是骗子,你怎么这么容易上钩。” 夏岚绞着围裙边缘,手足无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刚才一上头,就这么买下来了。 主要还是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太清澈,让人不由自主...... 温绮绮恨铁不成钢:“你总是这么笨,刚才那个人是住哪个房间的,我们去找她退钱,住得起这种五星级酒店,还来骗我们这种打工人的钱,真够恶心的!” 夏岚拉住了她胳膊:“算了吧,是我自愿买的。” 温绮绮这才想起来问:“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岚对上好友关心的眼神,突然一愣。 她本想如实相告,却不知为何硬生生止住了话语。 “岚岚?”温绮绮面露疑惑,“你发什么呆呢,快点告诉我,她都跟你说了什么,我好去找她算账。” 夏岚回过神:“没什么,别去找她了,我就当破财免灾了。” 温绮绮看着好友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很是无奈。 “你总是这样,老好人一个。” 夏岚笑了笑:“对了,马上就要下班了,快点收拾东西吧。” “好。” 两人手挽着手来到更衣室,刚准备换下工作服,温绮绮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提示音。 她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经理发来的消息,说是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温绮绮眼珠一转,当即对夏岚说:“岚岚,你等我一下,经理有事找我。” “好,你去吧。” 温绮绮将手机塞回口袋,马不停蹄地来到经理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 四十多岁的经理挺着啤酒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稀疏的头发勉强盖住发亮的头顶。 他眯缝着眼睛,目光在温绮绮身上来回打量。 温绮绮站到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问:“经理,您找我?” 经理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小绮啊,最近工作还顺心吗?” 温绮绮微微欠身,脸上挂着经过培训的微笑。 “挺好的经理,有您的英明领导,同事们都很好相处,工作氛围也很融洽。” “哈哈,是吗。”经理站了起来,提了提松垮的腰带,“不愧是我看好的人,聪明,漂亮,还会说话。” 温绮绮陪着笑脸:“经理,您过奖了,对了,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经理吐出一口烟圈:“是这样的,小李要辞职了,组长的位置空了下来。”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看你挺合适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工资嘛,也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两千。” “真的吗?”温绮绮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但很快又被迟疑代替,“可是我才来酒店不到半年,我能行吗......” 经理趁机往前凑近一步,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她肩上。 “我说你行你就行。” 他的拇指在温绮绮肩头暧昧地摩挲了两下,油腻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你有才华,有能力,我看这个小组长是非你莫属。” 温绮绮情绪激动,不停地鞠躬:“谢谢经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经理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贪婪,肥厚的手掌顺势下移,抚上温绮绮的腰肢。 “小绮啊,只要你努力,我可以保你前途一片大好。” 温绮绮终于感受到了那只不安分的大手,身子顿时僵在原地。 “经、经理......” 经理在那纤细的腰上揉捏了两下,油光满面的脸凑到了温绮绮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还可以提你当副经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呼吸粗重,带着难闻的气味,让温绮绮心里一阵作呕。 温绮绮侧身躲开,尴尬地说:“经理,我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经理亦步亦趋,嘴唇几乎贴到了温绮绮的脖颈上。 “小绮,我刚才还说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会就犯起了糊涂,我是说,你可以走捷径......” 一股浑浊的气息洒在耳边,温绮绮浑身一个激灵,她忙说:“经理,我突然想起来后厨还有东西需要收拾,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拔腿就跑,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落入虎口。 经理望着温绮绮仓皇逃窜的背影,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慢悠悠地坐回真皮座椅,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嘴角浮现出志在必得的冷笑。 温绮绮一路跑回更衣室,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晕开。 夏岚见状立刻扔下了手里的东西:“绮绮,发生什么事了?” 温绮绮扑进好友怀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岚岚,经理他......他非礼我......” 夏岚倒吸一口凉气:“你说什么?” 温绮绮泣不成声:“他摸我的腰,还摸我的腿.......好恶心......” 想到经理那猥琐的模样,温绮绮晚饭都能吐出来。 夏岚气得声音发颤,轻轻拍着温绮绮的后背:“我们去人事部举报他!” 然而这会儿温绮绮却怂了。 “可他是经理......” “经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夏岚拉着温绮绮的手,两人径直朝人事部走去。 转过走廊拐角,经理那张油腻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故作惊讶地挑眉:“你们怎么还没下班?” 温绮绮心里一惊,下意识躲到了夏岚身后。 经理的目光扫过温绮绮红肿的眼睛,假惺惺地问:“小绮这是怎么了?” 夏岚怒气冲冲地说:“经理,你刚才对绮绮做了什么!” 第148章 伥鬼(2) 经理像是早有准备,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我能对她做什么?” 夏岚见他理直气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非礼了绮绮!” 经理面色一沉,眉头拧成川字:“夏岚,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找温绮绮来是跟她说升职加薪的事,怎么可能非礼她!” 温绮绮见经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默默咬紧了下唇。 经理看向温绮绮,语气中带着几分痛心:“小绮,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承认,我是拍了你的肩膀,但那是对你的鼓励和欣赏,你怎么能说是非礼呢?” “我本来很看好你的能力,所以才破格提拔,没想到你......唉,你要是不想当,我可以找别人的,你犯不上污蔑我啊。” 经理摇着头,叹息拖得老长,像是充满了失望。 夏岚挡在温绮绮面前,怒气冲冲地说:“你不承认是吗?” 经理笑了:“我没做过的事,有什么好承认的,你说我非礼温绮绮,有证据吗?” 夏岚一把拉过温绮绮:“绮绮,你说。” “我......”温绮绮欲言又止。 确实,她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经理非礼她。 而且事情闹大了甚至有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 犹豫再三,温绮绮拽了拽夏岚的胳膊:“岚岚,可能是我太紧张,误会经理了。” “绮绮?”夏岚猛地转头,瞳孔微缩,“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说他搂了你的腰,还摸了你的腿?” 三人的争执,很快引起了其他同事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投来狐疑的目光。 温绮绮见状更是无地自容。 为了自己的颜面,她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岚岚,肯定是你听错了,经理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要小题大做了......” 夏岚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我小题大做?” 不是她哭着说自己被欺负了吗,怎么到头来成了她的不是...... 经理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不易令人觉察的得意。 他故作大度地说:“夏岚,我明白你为好友打抱不平的心情,但是下次出头之前,麻烦先搞清楚事实真相,行了,都下班吧。” 看着经理潇洒离去的背影,夏岚久久不能回神。 她怎么也想不通温绮绮为什么会改变自己的说辞。 回到出租屋,夏岚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 老旧的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像她此刻憋闷的心情。 温绮绮见状坐到了她的旁边,语气中带着委屈。 “岚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夏岚语气中带着愤怒和不解。 温绮绮瞬间红了眼眶:“我只是不想事情闹大,让我们丢了工作。” 夏岚深深吸了口气:“可是像这样的老流氓,你纵容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 温绮绮晃了晃她的胳膊:“我们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会避免跟他独处的。” 见好友都这么说了,夏岚也只得作罢。 晚上十点。 夏岚刚洗完澡,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得手上一顿。 她走到玄关,没有急着开门:“谁啊?” “你好,外卖。”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夏岚内心泛起一阵狐疑:“我没点外卖啊,绮绮,你点外卖了吗?” “没有!”温绮绮的声音从房里飘出来。 夏岚扭头对着门板喊道:“你是不是送错了,我们没人点外卖。” 然而门外的男人却坚持说:“六幢403,夏岚,是你吗?” “是我啊。” “那就是你的,没错。” 夏岚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要不你就放门口吧。” “不行!我们平台规定必须送到客户手里,还要拍照确认!” 男人说着,语气显得有些急躁,粗暴的敲门声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快点开门!” 夏岚被吓了一跳,连忙大喊:“你放门口就好了。” “不行,你给我开门,你这个小贱人!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夏岚吓得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啊!你他妈报啊!” 门外的男人暴怒地踹了一脚门,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白吃白喝还敢给差评,害老子被罚了两百块!刚好让警察来评评理,看你干的是人事吗!” 夏岚彻底懵了。 她什么时候吃过白食,什么时候给过别人差评? 就在这时,温绮绮慌慌张张地从卧室跑出来,眼神飘忽,声音发虚:“岚岚,别跟这种人废话,我们报警!” 半个小时后。 警察来到了现场,夏岚也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上的外卖制服皱巴巴的,黝黑的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一见到夏岚,立刻像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上前:“就你叫夏岚是吧!” 夏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是我......” 外卖员声音嘶哑:“警察同志,点外卖申请仅退款,还给我差评!” “我没有。”夏岚为自己辩解。 “还狡辩?”外卖员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迸出骇人的恨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举着手机问:“这地址和名字是不是你的!” 夏岚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突然发现了不对。 “名字是我的,但这号码不是我的,我近期没有点过外卖......” 看着那熟悉的尾号,夏岚恍然大悟,猛地看向一旁的温绮绮。 “绮绮,这不是你的手机号吗?” 温绮绮脸上闪过一阵心虚。 外卖员也把目光转向温绮绮:“昨天的煲仔饭是你们谁点的!” 温绮绮见有警察在场,也有了些许底气,她挺直腰板说:“是我点的又怎么样!你超时了,我凭什么不能给差评!” 外卖员脸色铁青:“我就晚了两分钟!而且昨天是下雨天,你不能体谅我一下吗!再说,我已经把餐费退给你了,你当时也表示可以接受,为什么转头又给我个差评!” 温绮绮理直气壮:“我对你的服务不满意,当然有权利给出评价!我体谅你,谁体谅我!” “我当时是接受了,后来反悔了不行吗?” “你!”外卖员胸口剧烈起伏,拳头紧紧攥到了一起。 警察也劝道:“小姑娘,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人家都把餐费退给你了,你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下雨天嘛,耽误个一两分钟也是正常的。” 然而温绮绮却固执地说:“我得理为什么要饶人,他超时了,外卖平台赋予用户评价的权利,我不能写自己的真实感受吗?” “你......”警察摇了摇头。 外卖员闻言眼中的怒火更盛,俨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夏岚见势不妙,忙说:“对不起小哥,我替我朋友把钱赔给你,你消消气。” 外卖员听到这话,脸色终于得到了缓和。 温绮绮却一把拉住了夏岚:“你钱多烧得慌啊,凭什么赔给他!” “绮绮,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着,夏岚不顾温绮绮的阻拦,执意给外卖员扫了两百块钱。 事情得到解决,外卖员这才和警察一起离开。 临走,他不忘瞪了温绮绮一眼,并对夏岚说:“摊上这样的室友,早晚会害死你的。” 看着外员离去的背影,夏岚心里一惊。 脑海中也不禁浮出孟九笙的话。 “你身边有个伥鬼朋友,她会害死你的......” 关上房门,夏岚问温绮绮:“你点外卖,为什么留我的名字?” 刚才看那外卖员的眼神,分明是把她当成了仇家...... 她不理解温绮绮的做法。 温绮绮面对好友的质问,只是随口解释道:“我之前给你点过奶茶,忘记改过来了。” 夏岚闻言陷入了沉默。 手机号都改了,却唯独不改名字? 这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第149章 不影响你 翌日。 夏岚转了早班,所以六点钟便起床进行洗漱。 然而等她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意外发现经理在群里发了新的排班表。 看清班次之后,夏岚的脸色渐渐凝固。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她竟然都被安排在了夜班。 酒店一直是三班倒的工作制度,晚班要从凌晨十二点上到早上的八点。 由于不习惯黑白颠倒,所以大部分职员都不喜欢上夜班,特别是女生。 按照惯例,排班本该每周轮换一次,可是现在,经理居然毫无征兆地改了她的班次。 夏岚盯着手机屏幕苦笑,她心里明白,大抵是昨晚的事得罪了经理,所以他在给自己穿小鞋。 不过夏岚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人。 她快速给经理发去了信息,质疑对方这么做不合理,也违背了酒店规定。 可经理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他给出的理由是:“张姐怀孕,上不了夜班,大家作为同事应该互相体谅,帮别人分担一下压力。” 还说这事不是针对她夏岚一个人,每个员工都会轮到的,只是从她开始而已。 对面这样的说法,夏岚虽然不服,可也无力反抗。 毕竟这就是职场,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时,温绮绮顶着精致的妆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显然也看到了新的排班表。 注意到夏岚的脸色,她轻叹一声:“我就说让你不要那么冲动的,现在好了吧。” 夏岚拧紧眉心:“是你说受了欺负......” “我是说经理非礼我,可是又没有让你去找他。” 温绮绮小声抱怨,那语气让夏岚觉得她昨晚的行为是在多管闲事。 夏岚咬了咬唇,不想争辩什么。 温绮绮眼睛转了一圈,贴心地说:“岚岚,你别着急,我找机会替你说说情。” 夏岚声音干涩:“你先去上班吧。” “好。” 等温绮绮走后,夏岚独自坐在沙发上,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餐厅里那个小姑娘说的话。 “你身边有个伥鬼朋友,最好尽快远离,她会害死你的。” 思索片刻,夏岚连忙拿出手机,在搜索软件里输入“什么是伥鬼......” 铂锐酒店。 孟九笙站在傅今年的房门前,手里攥着一把香烛黄符。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 傅今年站在门后,一袭休闲装衬得他身形修长。 晨光从落地窗外斜斜地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浅金色的轮廓。 他的目光落在孟九笙脸上,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 “孟小姐。” 男人嗓音低沉,礼貌而疏离,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争执,更没有过那些控诉。 孟九笙走进房间,暗自腹诽,这男人的变脸速度还挺快。 “妈......” 傅觉夏正要开口,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傅今年,以至于后半句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傅今年看到儿子小心翼翼的模样,默默别开了脸。 孟九笙扯动嘴角,伸手揉了揉傅觉夏细软的发顶。 “算了,办正事。” 说着,她便在掌心画了一道符文,然后和上次一样,把点燃的线香递给傅觉夏。 “拿好。” 傅觉夏点头,乖乖接过冒着青烟的线香,并自觉地牵起了孟九笙的手。 孟九笙双眸微阖,清晰地看见周围的气流如游龙般在房间内盘旋,最终穿透落地窗,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奔涌而去。 她的灵识追随着青烟的轨迹,掠过熟悉的马路、幽暗的森林,最终深入群山腹地。 层峦叠嶂间,某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青烟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意识却愈发清明。 当那道无形的屏障再次出现时,孟九笙也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左手掐诀,操控青烟穿透阻碍去看它背后的世界。 然而就在这时,傅觉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妈妈......疼......” 他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小的身子不住地扭动。 孟九笙猛然睁眼,只见傅觉夏面色煞白,小脸因痛苦拧成了一团,手中的线香也腾起阵阵黑雾。 心头一凛,孟九笙当即掐灭了线香,指尖凝聚灵力,迅速点在傅觉夏眉心。 傅觉夏身子一软,直接栽进了孟九笙的怀里。 傅今年赶忙上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小夏他没事吧?” “没事。” 孟九笙将傅觉夏抱到床上,又在他胸口放了一道安神符。 “这锁魂结界,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 孟九笙轻轻抚着傅觉夏的脸颊,有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禁锢一个孩童的魂魄。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人究竟是要对付傅家,还是针对傅觉夏个人。 毕竟,这孩子有点特殊...... 傅今年站在一旁,看着孟九笙凝重的神色,内心突然生出了退意。 犹豫一阵,他低声道:“孟小姐,实在不行,就这样吧。” 即便小夏神智不全,但至少平安无事,如果可以这样过完一生,他不是不能接受。 孟九笙闻言,倏地抬眼看他,眸中带着不服输的意味:“不行?我就听不得别人说我不行。” 开玩笑,一个小孩子的魂都找不回来,她修道百余年岂不是白修了。 傅今年手指微微收紧:“我是不想让你为了傅家涉险。” 这次重回北市,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静默半晌,傅今年又补充道:“况且,小夏如今除了言语不畅,其他并无大碍。” 孟九笙凝视着他,眼底似有暗流涌动。 “你觉得没有影响,那是因为我的灵力在护着他,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长期缺少一魂,他活不久的。” “再者,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他会遭受成倍的反噬。” 魂魄不齐,傅觉夏早该被阴气侵蚀,命归黄泉。 现在是有玉牌和她的灵力压着,这股阴气冒不出来,可一旦没了压制,小家伙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傅今年闻言猛地攥紧拳头,手背露出青筋:“你怎么可能会不在。” 孟九笙轻笑出声:“我又不能一直陪你们父子,当然会有不在的一天。” 更何况她是要飞升的,离开也是早晚的事。 “你昨天不是还说......”傅今年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却又生生止住,眸色晦暗不明。 她昨天还说要给小夏当妈妈,怎么转眼就能轻描淡写地提离开? “说什么?”孟九笙明知故问,“你不是不同意吗,既然你要另寻良配,我就更应该早点把傅觉夏的魂找回来,然后彻底远离你们的生活,免得耽误你追寻自己的幸福。” “我没有这个意思。”傅今年急于辩解。 孟九笙却别过脸,语气疏冷:“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觉得你儿子管我叫妈,会影响你找对象吗?” 她轻哼一声,赌气似的说:“你放心,我既然收了钱,肯定会想办法解决你的困扰。” 傅今年只觉太阳穴一阵刺痛,说话也未经思考:“随便你。” 孟九笙霍然起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香。 “那你等着。” 傅今年身形一闪,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干什么去?” 孟九笙抬眸睨着他:“我刚才已经看见了小夏魂魄所在的大致方位,现在就去把他叫回来。” 话音未落,傅今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你不是说困住小夏的结界很凶险?” “那又怎么样。”孟九笙语气愈发冷硬,“我拼尽全力也会给它破开,让你们父子俩过上正常生活。” “孟小姐。”傅今年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凌厉,“你能不能别冲动。”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下。 孟九笙呼吸微滞,这才惊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已恢复平静。 “傅先生,我很清醒。” 孟九笙抽出了自己手:“既然已经发现了位置,总要去看个明白。” 否则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傅今年沉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孟九笙拒绝:“不用,你留在这看着小夏。” “把他带上。”傅今年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孟九笙思索片刻,同意了他的提议。 把傅觉夏带过去,或许更方便招魂。 第150章 布阵之人,竟是她自己? 傅今年紧握方向盘,在孟九笙的指引下向东疾驰,一直开到了郊外。 傅觉夏在后座沉沉睡着,呼吸均匀。 然而随着车子缓缓驶入一片山林,傅觉夏突然皱起眉头,整个人不停地在座位上翻滚。 “疼......不去......” “妈妈,我疼......” 听着傅觉夏痛苦的呓语声,傅今年下意识踩住了刹车。 等他回头看去,发现傅觉夏已经脸色惨白,头发也被冷汗打湿。 “这是怎么回事?” 孟九笙再次掐起一道诀印点在傅觉夏的眉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锁魂阵居然会排斥本体的靠近...... “看来,布局者为了不让人找回小夏的这缕魂魄,还做了另外一手准备。” 可越是如此,孟九笙就越是好奇。 她倒是要看看,傅觉夏究竟特殊在哪里,值得幕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不惜在锁魂阵上叠加禁制,也要困住他的魂魄。 想到这,孟九笙转头对傅今年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自己去。” 傅今年眉头微蹙,目光在后座痛苦挣扎的傅觉夏和孟九笙之间来回游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你自己小心。” 孟九笙颔首,并给傅今年留下一道雷符。 “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它来防身。” “好。” 交代完毕,孟九笙推门下车。 她循着脑海中的景象,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走去。 然而,随着脚步深入,周围的景色却渐渐勾起一丝异样的熟悉感。 孟九笙环视四周,眸光微凝。 这座山,她似乎来过。 林间一片寂静,脚下枯枝断裂的细微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当她拨开最后一丛灌木,顿觉豁然开朗,一座苍青色的山峰赫然映入眼帘。 孟九笙缓缓抬头,瞳孔微缩。 这不是她承受雷劫的地方吗? 幻境里看不出全貌,如今站在山前,她才分辨出来,这里正是她渡劫的山头。 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叫什么九重山。 当初选择在这个地方渡劫,正是因为这山名与她的名讳相合,想着或许能借山中灵气,一举突破。 没曾想,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是巧合吗?” 孟九笙不禁喃喃自语。 她在这里渡劫失败,而傅觉夏的魂魄,偏偏就被禁锢在此处…… 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孟九笙根据记忆中的方向,找了条上山的路。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她越往高处走,天色就显得越发阴沉。 伴随着她的脚步,原本稀疏的日光被浓密的树冠吞噬,四周骤然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周围狂风四起,带着刺骨的寒意在林间盘旋,仿佛整座山都在抗拒她的靠近。 孟九笙冷笑一声,指间掐诀,一道明黄符箓无风自燃。 “这个山,我非上不可。” 她口中念念有词,周身顿时泛起一层淡淡金光,将肆虐的风势尽数隔绝在外。 孟九笙步履不停,逆风而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半山腰。 可就在这时,天边骤然炸开一道惊雷,震得整座山都微微颤动。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瞬间将整片山林淹没在朦胧的水幕之中。 雾气升腾,白茫茫一片,很快就遮挡住了视线。 孟九笙眸色一冷,甩手掷出一道朱砂符篆。 符纸在半空中燃起幽蓝火焰,化作一道无形屏障,将雨水隔绝在外。 她抬手一挥,凌厉的掌风劈开浓雾,硬生生撕出一条清晰的路来。 “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上去看个究竟。” 然而,就在她抬脚迈出下一步的瞬间,脚下地面骤然消失。 失重感猛然袭来! 孟九笙瞳孔微缩,整个人直直坠入一片纯白虚无之中。 山林、暴雨、雷声……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稳住身形,警惕地环顾四周。 目之所及,唯有漫无边际的白。 “幻境吗?” 而且白色的。 这倒是出乎孟九笙的意料。 玄门中人都说,术法如镜,映照本心。 如果施术者心术不正、灵力浑浊,那么他施展出的术法也会呈现阴邪之相,或黑雾缭绕,或血气弥漫。 反之,若灵力澄澈,所化结界自然清明如雪,不染纤尘。 影视剧中常用黑白来代替正邪,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这个结界...... 孟九笙没有感受到任何邪气。 困住傅觉夏的人,莫非是正道? 带着这样的疑惑,孟九笙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 “咚!” 一声轻响,她的脚步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空气中泛起细微的波纹,如同水面被石子惊扰。 孟九笙掌心抵在那道无形屏障上,指节微微发力,灵力慢慢汇聚在指尖。 可是不等她施法破阵,眼前的屏障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猛地将她震出去数米远。 她在半空旋身卸力,落地时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金光?” 这根本不像邪门歪道能布下的结界。 如果正道之人,那他困住傅觉夏的理由又是什么? 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深,孟九笙也仿佛铁了心要破除眼前的结界。 只是多番尝试,这结界始终纹丝不动。 眼前的屏障更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坚不可摧。 孟九笙沉默很久,突然想起了断岳毫。 她从布包里拿出那支玉笔,紧紧攥在了掌心。 “既然可断山岳,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说着,孟九笙执笔挥向那烦人的结界。 只见笔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度,犹如锐利的刀锋,直直劈向透明的屏障。 两者相撞,震耳欲聋的“轰”声陡然炸开,在空白的领域激起阵阵回响。 紧接着,孟九笙感觉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 然而待光芒散去,结界依然完好如初。 就在这时,孟九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方才灵力碰撞的余韵中,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让她如遭雷击。 她分明觉得,那结界的力量竟来源于......她自己? “不可能......” 孟九笙手腕翻转,断岳毫再次划破长空。 金光迸溅间,两股完全一致的灵力在虚空中交织...... 一次又一次的碰撞,终于让她确定,那诡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锁魂阵的灵力,与她身体里涌动的,别无二致。 孟九笙浑身一僵,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是我锁了傅觉夏的魂?” 第151章 遭遇袭击 山下。 正在车里等待的傅今年同样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他倏地抬头,只见远处的山巅金光爆绽,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 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他的不安也愈发深重。 “孟九笙......” 不光是傅今年,就连昏迷中的傅觉夏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口中溢出细弱的呓语。 “妈妈......不要......” “会疼的......” 傅今年猛地转身,一把将他捞进怀里。 “小夏,你说什么?” 傅觉夏的身体微微发抖,像是陷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梦魇。 “妈妈,好疼......” 小家伙双眼紧闭,泪水不断从眼睫下涌出,打湿了傅今年的衣襟。 伴随着这声呓语,一道闪电猛然撕裂天际,炸开的雷鸣震得车窗嗡嗡作响。 顷刻间,暴雨如注,豆大的雨滴砸在车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傅今年抬眼看向窗外,连忙拿出手机给孟九笙打去了电话。 可铃声仅是响了两秒就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孟九笙,你千万不要有事...... 就在傅今年焦急万分之时,车顶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 无数黑影从雨幕中渗出,在车顶汇聚成浓稠的黑雾。 雾气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窃语,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尖锐时而沙哑,像是数十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嘻嘻,她的孩子。” “送上门的美食。” “吃了他是不是可以鬼力大增?” “他是我先看上的,都不许跟我抢!” “见者有份,你别想吃独食。” 那些阴森的低语声越来越近,四周也逐渐陷入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车子也仿佛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车身在暴风雨中左右摇摆,眼看要有侧翻的趋势。 傅今年死死护住怀中的傅觉夏,另一只手撑住车顶,尽量保持着平衡。 “嘻嘻。”黑雾中传来兴奋的喘息声,“终于让我等到了。” “那个男人好像也不错。” “我要先放干他们的血,嘻嘻。” 黑雾疯狂蠕动着,在车窗上凝结成粘稠的液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突然,一只青灰色的鬼手“啪”地拍在了玻璃上。 那手形如枯枝,关节扭曲变形,漆黑的指甲划过车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傅今年盯着窗外的黑影,俨然已经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被恶鬼包围了。 不过好在孟九笙事先布下了符咒,恶鬼们进不来,只能不停地推搡着车子。 傅今年警惕地看向四周,紧绷的神经一刻也不敢放松。 同时他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孟九笙能平安无事...... 这时,一阵剧烈的震颤从地底传来,摇晃的车身打断了他的思绪。 紧接着,傅觉夏猛地惊醒,小小的身子弹坐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妈妈!” 傅今年扶住他颤抖的肩膀:“是孟九笙吗?她出什么事了?” 傅觉夏抬起泪眼,声音哽咽:“爸爸,妈妈好疼......”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生生剜进傅今年的心脏。 他后悔了,后悔不应该让孟九笙一个人上山。 而伴随着这波震动,车外的恶鬼也变得更加狂躁。 它们紧紧贴着车窗,龇牙咧嘴地说:“小朋友,你出来,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我知道她在哪儿。” “快出来呀。” 傅觉夏看不见那些可怖的鬼影,更听不见它们的蛊惑,他只是望着傅今年,一遍又一遍地说:“妈妈好疼......” 傅今年焦急地看向车外,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他想上山寻找孟九笙的踪迹,可又清楚地知道不能带着傅觉夏去冒险。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窗外的恶鬼再次开口。 “傅今年,孟九笙快要死了,她都是为了你们。” “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快,快出来,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傅今年指节攥得发白,眼底翻涌着挣扎和担忧。 他想冲出去,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有雷符在手,也撑不了太远。 现在出去,无异于给孟九笙添乱。 看着眼前的儿子,傅今年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夏,你妈妈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恶鬼闻言,面容骤然扭曲变形,腐烂的皮肉簌簌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它们猩红的眼珠暴突,发出刺耳的尖啸:“你这个男人真是冷血无情!” “孟九笙都被人抽筋剥皮了,你还坐在车里无动于衷。” “嘻嘻......她守护的,原来就是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傅今年猛地抬眼,寒冰般的目光穿透玻璃,直刺恶鬼猩红的眼瞳。 “你以为,我会信你们的鬼话?” 恶鬼顿时暴怒,厉声嘶吼着说:“跟他废什么话,把车子掀了。” 霎时间,无数鬼爪如潮水般覆上车身。 但下一秒,车内陡然迸发出一阵光芒,瞬间将恶鬼群震散至数米开外。 有几只跑得慢的则直接被金光烧成了灰烬。 剩余的恶鬼在远处重新聚拢,脸上满是怨毒。 为首的青面鬼咬牙切齿:“这个孟九笙,还真是麻烦。” 不知想到了什么,它突然狞笑一声,猛地拽过身旁的无头鬼,狠狠砸向车窗! “砰!” 金光再次闪现,无头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灰飞烟灭。 “你这是干什么?!” 旁边的小鬼纷纷后退两步,警惕地看向青面鬼。 青面鬼嘴角咧至耳根:“当然是用阴魂消耗符咒的力量,再说,少几个分食的,岂不是更好?” “嘻嘻,有道理。” 独眼鬼恍然大悟,毫不犹豫地将利爪伸向同伴。 “不——” 凄厉的鬼嚎声此起彼伏,阴风卷着腥臭的雨水拍打在车身上。 恶鬼们彻底陷入疯狂,互相撕扯着将同伴推向那道致命的金光。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车内的金光越来越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风险。 终于—— “咔嚓!” 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在玻璃上悄然蔓延。 青面鬼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它猛地抓起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鬼,将它的头颅撞向裂缝。 “哗啦!!” 车窗应声爆裂,破碎的玻璃混着冰冷的雨水倾泻而入。 刺骨的阴风瞬间灌满车厢,带着腐朽的恶臭扑面而来。 傅觉夏被突如其来的寒意激得浑身发抖,小手死死攥住傅今年的衣襟。 第152章 受伤 傅今年将傅觉夏搂在怀中,掌心轻抚着他颤抖的脊背:“别怕。” 车窗外,黑压压的鬼影像是找了缺口,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而傅今年瞅准时机,快速将孟九笙留下的雷符扔了出去。 只听“轰隆”一声炸响,碗口粗的雷电倾泻而下,瞬间贯穿了恶鬼的身体。 在一阵阵哀嚎声中,无数的鬼物烟消云散,化成了虚无。 这时,傅觉夏局促不安地说:“妈妈,我要去找妈妈......” 傅今年望向漆黑的山林,不确定其中是否还隐藏着恶鬼。 但眼前的车子显然已经不能充当庇护所。 犹豫再三,傅今年问傅觉夏:“你知道妈妈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面临着一个问题,傅觉夏根本无法前行。 就在傅今年思考的间隙,昏暗的雨幕中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绿光。 那些消散的恶鬼竟重新凝聚,腐烂的身躯在雨水中若隐若现。 “嗬嗬,我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青面鬼被雷符灼烧过的半边脸皮肉外翻,看起来更加狰狞。 阴风骤起,鬼群蜂拥而上,凛冽的阴气直接将轿车掀个底朝天。 傅今年抱起傅觉夏,一脚踹开破碎的车门,拼命爬到了车外。 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衣衫,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一只恶鬼趁其不备,猛地从两人身后扑了上来。 傅今年感受到异样,抱着傅觉夏一个旋身,本能地抬腿踹了过去。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恶鬼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顿时摔出去两米多远。 它挣扎着支起上半身,腐烂的眼眶瞪得几乎裂开。 “你怎么能?” 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接触到它们鬼物的躯体? “一起上!” 青面鬼一声令下,鬼群再次卷土重来,傅今年刚想掷出雷符,却惊讶地发现沾了水的符篆已然变成废纸。 傅觉夏指向翻倒的车厢:“爸爸.....包......” 傅今年瞬间会意,一个箭步冲向车身,拽出了那个黑色背包。 与此同时,恶鬼也已经近在咫尺。 “嘻嘻,你们死定了。” “不要挣扎了,乖乖做我的盘中餐吧。” 眼看腐烂的利爪即将划破傅觉夏的脖颈,傅今年几乎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脚踢向恶鬼残破不堪的躯体。 猛烈的撞击让恶鬼的身体更加支离破碎,可这也激发了它的怒气。 “找死!” 恶鬼翻身而起,浓稠的阴气瞬间凝结成细密的黑针,如暴雨般向父子俩倾泻而下。 傅今年瞳孔骤缩,四周空荡荡的公路根本无处可躲。 情急之下,他只好抱着傅觉夏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抵挡疾驰而来的黑针。 “爸爸......” 就在黑针即将刺入傅今年后背的刹那,傅觉夏肩上的背包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光华冲天而起,顷刻间便将密密麻麻的黑针吞噬殆尽。 距离较近的恶鬼躲闪不及,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灰烬。 待光芒渐渐散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在光晕中缓缓浮现。 “孟九笙!” 傅今年脱口喊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可当他看清对方的神情时,心头却猛地一沉。 那张素来清冷姣好的面容此刻笼罩着说不出的阴郁,眼底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孟九笙静静立在雨中,眸色幽深如墨,仿佛比这阴雨更添几分凛冽。 雨水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滑落,浸湿了衣衫。 “妈妈......”傅觉夏声音里带着不安。 孟九笙恍若未闻,只是缓缓环视四周。 那些扭曲的鬼影在她的注视下竟瑟缩着后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威压震慑。 青面鬼上前两步,嗓子里传来嘶哑的低笑:“孟九笙,你来得正好。” “我等你很久了。” 孟九笙依旧沉默,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出数道空白符篆。 她指尖结印,符纸凌空而起。 下一秒,数不清的天雷撕裂雨幕,齐齐落下。 无数道闪电交织在一起,瞬间将所有恶鬼包裹其中。 刺眼的雷光中,恶鬼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冲天的火光中化为灰烬。 霎时间,整片山林充斥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怎么会——” 随着最后一只恶鬼灰飞烟灭,盘旋在头顶的阴气也终于散去。 天空恢复光明,只是雨还在一直下。 孟九笙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傅今年抱着傅觉夏快步上前,在看到孟九笙的脸色时,心中闪过一阵惊慌。 “孟九笙,你......还好吗?” 孟九笙僵硬地转过头,目光先是落在傅今年脸上,又慢慢移向傅觉夏。 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变得黯淡无光,像是蒙了一层化不开的雾霭。 傅今年从中看到了困惑、挣扎、迷茫,还有深不见底的愧疚......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自从他们相识以来,孟九笙向来是自信、洒脱,偶尔还会有一些狡黠的模样。 何曾有过这般失魂落魄的一面...... “孟九笙?”傅今年见她不说话,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孟九笙薄唇开合几次,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言语。 “妈妈......” 傅觉夏眼中满是心疼,小小的手掌轻轻贴上孟九笙的脸颊。 孟九笙身子一僵,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家伙的关怀。 傅今年垂眸看去,这才发现她手背上赫然印着一条长长的伤痕,鲜血混着雨水正顺着她的手指滴落。 “你受伤了?”他急忙去扶她的手腕,触手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孟九笙的嘴角勉强牵起一个弧度,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底似有万千话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 “我没事。” 话音未落,她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倒在了雨水之中。 “孟九笙!” ...... 雨幕深处,幽暗的林间。 一道修长的身影静立在高处的树枝上,青衫如竹,在风中微微拂动。 他垂眸望着远处倒下的身影,眼底浮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不知在想些什么。 树下的少年懒散地倚着树干,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一片嫩叶。 “主人,连她自己也做不到吗?” 青衫男子低笑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雨里:“不是做不到,只是现在的她,还不像从前那般强。" 顿了顿,他又说:“早晚的事。” 连横突然眼睛一亮:“要不,我去试试?” “你?”男子斜睨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说,“断岳都劈不开的结界,你去了也是白费功夫,还会打草惊蛇。” 连横撇了撇嘴,心中虽有不服,但也不好说什么。 男人拂了拂衣袖。 “罢了,总算是知道了地方。”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了雨雾中,连横丢下手中的叶子,连忙跟了上去。 第153章 到底做了什么孽 夜晚。 北市中心医院。 傅今年急切地询问医生:“她人怎么样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傅先生,您别担心,病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现在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 傅今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身影,眉头紧锁:“那她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沉吟片刻:“这个......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是刺激,休息一晚就会没事的。” “好。” 傅今年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病房里。 傅觉夏一直守在床边,轻轻牵着孟九笙的手,小声呼唤着:“妈妈......” 正在沉睡中的孟九笙听到了傅觉夏的声音,也感受到了自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可这却让她更加愧疚难安。 她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她曾经到底做过些什么? 这笔“债”又是怎么欠下的,为什么她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就在孟九笙内心陷入挣扎纠结之时,耳边还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孟九笙,你为什么言而无信?” “孟九笙,你背信弃义,应为天道所不容。” “孟九笙,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得道成仙......” 那声音起初低沉哀怨,却在耳边不断放大,字字泣血,仿佛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是谁,你是谁?” 孟九笙只觉自己正身处于一团迷雾之中,她拼命想看清说话之人的面容,可眼前却像是遮了一层纱幔。 “孟九笙,但愿我们再也不见。” 那声音渐渐远去,带着决绝的寒意。 “等等......” 孟九笙循着声音追去,却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是谁? 好眼熟。 还有,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翌日。 孟九笙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所及是一片纯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整条手臂都被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 “妈妈!” 傅觉夏见她醒来,顿时惊呼出声。 傅今年闻言立即起身,三步并两步来到病床前:“你醒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像是一夜未眠。 孟九笙望着满脸惊喜的傅觉夏,一股深深的负罪感再次涌上心头。 傅今年端过床头柜上的保温盒,关切地询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孟九笙轻轻摇头表示不吃,转而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 傅今年只好把饭盒放了回去。 “我们没事,倒是你,你的胳膊......” 她的胳膊有大面积烧伤,医生剪开衣袖的时候,她整条手臂已经皮开肉绽,焦黑的伤口间隐约可见鲜红的血肉。 但令人费解的事,她的手臂一片血肉模糊,但衣袖却是完好无损。 傅今年忧心了一整夜,不知道她上山后具体发生了什么。 孟九笙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平淡:“没关系,过两天就会好的。” 傅今年踌躇良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在山上遭遇了什么事?” 孟九笙抬眸,正撞进傅今年深邃如潭的目光里。 他眉心微微拧着,眼底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孟九笙视线偏移,又看到了傅觉夏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可父子俩的关怀,却像是一根刺扎进了孟九笙的心里。 她该怎么说? 说傅觉夏的魂是她锁起来的。 说傅今年的残废,以及命悬一线,也有可能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找回傅觉夏的魂,结果始作俑者竟然是她自己? 还是说她想看清事情缘由,所以强行窥视天机,以至于遭雷劈...... 可是挨了雷劈,孟九笙也没有看清真相。 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老街的算命先生说她欠了人情债,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因为她锁了傅觉夏的魂,导致他神志不全,灾厄不断,所以她为傅觉夏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话虽如此,孟九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是因为她差点害傅家断子绝孙,这哪是人情债,分明是孽债…… “孟九笙?” 见她一直不说话,傅今年忍不住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在想什么?” 孟九笙直视着傅今年的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傅今年见她神色有异,索性不再追问。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孟九笙闻言默默垂下了眼眸。 这时,傅觉夏懂事地端起了饭盒,一一打开摆在孟九笙面前。 “妈妈,吃饭。” 孟九笙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觉夏,连微笑也变得僵硬。 “我没胃口。” “会饿……” 傅觉夏正想把筷子塞到孟九笙手里,却忽然想起来了那血淋淋的伤痕。 他鼻头一酸,眼眶里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好疼。” 孟九笙本来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毕竟修行百年,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只是看着傅觉夏眼泪汪汪的模样,她的心疼了一下。 自己害他丢了一魂,让他无法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可傅觉夏还把她当成妈妈看待…… 孟九笙,你到底做了什么孽? 就在孟九笙愣神的间隙,傅觉夏已经拿起勺子舀了瘦肉粥放到她嘴边。 “我喂。” 孟九笙再次愣在了原地。 傅今年柔声开口:“你就吃点吧,小夏担心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就当陪他。” 孟九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随后拿起了桌板上的筷子。 “你吃,我左手也能使。” 傅觉夏见孟九笙总算有所好转,脸色跟着缓和了一些。 “妈妈,是不是很疼?” 孟九笙摇摇头:“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傅觉夏沉默片刻,忽然很严肃地叮嘱她。 “下次,别傻。” 孟九笙应下:“好,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强行窥探天机,只伤她一条手臂已经算轻的。 不过,这也应该跟那个结界有关。 看着两人无障碍沟通,傅今年心生狐疑,默默退出了病房。 而在走廊里等候多时的助理适时地递上了一份资料。 “傅总,这是您要的DNA检测报告。” 傅今年接过文件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牛皮纸袋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你先去忙吧。” “好的傅总。” 助理走后,傅今年站在原地,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缓缓打开了文件袋。 他直接略过前面大段的专业术语,迫不及待地翻去最后一页。 然而当结果映入眼帘时,他的心脏一震,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将纸张捏出了一层褶皱…… 真是疯了。 第154章 自作自受 下午两点。 孟九笙休整过后便执意要出院。 主治医生只好把几盒药膏递给傅今年:“傅总,这是治疗烫伤的药,每天早晚各涂一次,还有这支祛疤凝胶,后续可以配合使用。” “对了,这期间千万注意,伤口不能碰水。” 傅今年接过了药袋,并将医生的嘱咐记在心里。 这时,孟九笙也换好自己的衣服走了出来。 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只是胳膊上的纱布尤为刺眼。 孟九笙看了眼大包小包的药品,语气淡淡地说:“这些用不上。” 医生推了推眼镜框:“孟小姐,你的伤口还是很严重的,一定要谨慎处理。”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胳膊上留下了丑陋的伤疤,那多可惜。 孟九笙没有和医生解释,只是把目光转向傅今年。 “真的用不上,我自己会好的。” 这么多药,拿回去也是浪费。 傅今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听从了孟九笙的意见。 医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 年轻就是任性。 三人一路无言回到了酒店,只是刚走进大堂就听到一阵吵嚷声。 “还不承认?你朋友都说是你干的!”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横眉冷对,声音里带着咄咄逼人的怒意。 温绮绮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夏岚。 “岚岚,你跟他们瞎说什么了?” 夏岚也满脸委屈:“绮绮,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表明我没有在他们店里买过衣服,还有他说的那个碎花裙,我好像见你穿过。” 温绮绮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什么碎花裙?” 中年男人冷笑了两声:“你们俩在这唱双簧是吧?我这里有收货人的联系方式,你们谁是白嫖怪,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说着,中年男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温绮绮见状下意识捂住了口袋,反观夏岚则镇定自若。 几秒钟后,悠扬的铃声骤然响起。 中年男人看向号码的主人温绮绮,气得咬牙切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不是你,说我们家裙子有质量问题,然后申请仅退款?” 温绮绮脸色一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另外一个妇人站出来说:“我店里的高跟鞋也一样,买回去三个月说鞋底开胶,无图无证据,只会一味地申请退款,是不是你!” “不是我!”温绮绮矢口否认。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目光下移,突然眼睛一亮。 “你脚上穿的不就是我家的高跟鞋,不是说质量太差扔垃圾桶了吗!” “看你打扮的人模狗样,活不起了是吧?如果有质量问题,为什么不退货!” 几个商家顿时群情激愤,指着温绮绮的鼻子骂了起来。 温绮绮面对众人的指责,以及同事异样的目光,只能不停地后退。 “不是我,我没有。” 中年男人面色阴沉,步步紧逼:“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承认!” 温绮绮眼珠一转,突然拽过身旁的夏岚。 “这鞋是她送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看到了,收件人叫夏岚,不是我,是她留了我的手机号。” 夏岚脑子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绮绮,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故意把收件人写成了我的名字!” 她虽然知道了什么是伥鬼,但还是没想到多年的好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往她身上泼脏水。 温绮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拽着夏岚的胳膊,小声恳求:“岚岚,你行行好,帮我这一次吧......” 夏岚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并扬声道:“各位大哥大姐,不如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查一下订单信息,一切自会分明。” 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说:“放心,我来的路上已经报过了!” 他们不远千里找到这来,就是不吃馒头争口气,要给白嫖党一个教训。 温绮绮顿时面如土色,双腿发软。 她没想到一两百块钱的东西,会让这些商家亲自找上门....... 亏他们还是做生意的,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就在几人争执不休的时候,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谁是夏岚?” 那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神里充满了怒火,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夏岚心头一紧,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就见那人已经把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 “好啊,你果然在这!” “骗了我的钱就把我拉黑,老子弄死你!”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突然从后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面目狰狞地朝夏岚扑来。 聚集的商家们顿时乱作一团,尖叫着四散逃开。 整个酒店大堂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夏岚躲到柱子后面,声音发颤:“大哥,你认错人了!我没有骗过你的钱!” “放屁!” 男人歇斯底里地挥舞着刀子:“是你说要嫁给我,骗我给你买金镯子、买名表!东西一到手立马翻脸不认人,还拉黑我的联系方式!” 他眼眶通红:“那是我攒了半辈子的血汗钱啊!今天我非要跟你同归于尽不可!” 夏岚闻言再次睁大了双眼。 金镯子,手表? 那不是温绮绮上个月突然戴在手上的首饰吗? 当时她还好奇追问过,温绮绮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朋友送的”,便没了下文。 原来,竟也是利用她的名义骗来的吗? 想到这,夏岚再次把视线投向躲在柜台底下的温绮绮。 而温绮绮则心虚的别开了脸。 正是这个愣神的功夫,歹徒已冲至夏岚面前,寒光凛凛的刀刃直刺她的心口。 “啊——” 周围尖叫声一片,夏岚来不及闪躲,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夏岚颤抖着睁开眼,惊愕地发现歹徒竟然愣在了原地,手还举在半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 在一片死寂中,孟九笙从容地走到歹徒身前,取下了他手中的凶器。 与此同时,警察也赶到了现场。 在了解完事情经过后,商家、行凶的男人,包括夏岚和温绮绮都被带去了警局。 傍晚。 孟九笙正坐在窗边出神,忽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犹豫片刻,她起身打开了房门,来人正是夏岚。 “解决好了?”孟九笙淡淡地问。 夏岚点点头,眼中浮现浓浓的感激:“已经解决好了,警察查清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温绮绮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顿了顿,又说:“谢谢你之前的提醒,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毫无防备......” 原来,温绮绮一直在使用夏岚的名字招摇撞骗,还以她的照片进行网恋。 闯进酒店行凶的歹徒,正是温绮绮的网恋男友。 他被温绮绮骗光了积蓄,就把夏岚当成了报复对象。 如果没有孟九笙,她肯定已经成了替死鬼。 “真的谢谢你。”夏岚郑重的说道。 孟九笙神色淡然:“不用谢。” 夏岚的目光落在孟九笙的胳膊上,随后递出手中的果篮。 “我看你好像受伤了,所以买了些水果,希望你不要嫌弃。” 孟九笙沉默片刻,伸手接过:“多谢。” 夏岚笑了笑,语气真挚地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一点水果算不上什么,祝你早日康复。” 接着,她又反复道谢,这才转身离去。 孟九笙正要转身回房,却听到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下一秒,傅今年领着傅觉夏走了出来。 “他想见你。” 孟九笙牵动嘴角,向傅觉夏招了招手。 “过来吧。” 小家伙立即挣脱傅今年的手,欢快地奔向孟九笙。 傅今年迟疑一瞬,也跟着走了过来。 三人回到房间后,傅觉夏仰起小脸,怯生生地问:“妈妈,不开心?” 第155章 能不能做个亲子鉴定? 孟九笙将傅觉夏领到沙发前,两人面对面而坐。 沉默片刻,她问出了萦绕在心头一整天的问题。 “小夏,你以前见过我吗?” 傅觉夏眨了眨眼,茫然地摇头。 傅今年在一旁注视着孟九笙,发现她的神情异常凝重 他暗自揣测,这或许跟她在山上的遭遇有关...... 孟九笙顿了顿,继续问道:“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吗?” 傅觉夏还是摇头,眼神纯净得如同初生的小鹿。 他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用稚嫩的声音说:“睡醒,就在。” 孟九笙望着傅觉夏清澈懵懂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一觉睡醒就来到了傅今年身边。 可她心中还是有许多疑问。 “小夏,你三岁之前都在什么地方生活?” 傅觉夏眼神恍惚。 “不知道。” 傅今年温声解释:“这些问题我们早就问过他,他完全没有印象。” 孟九笙一想也是。 傅觉夏凭空出现在酒店的时候才三岁,一个正常的孩童都不一定会有三岁之前的记忆。 更何况他神魂还有残缺。 暗自叹了口气,孟九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说,我就是你的妈妈?” 只是因为玉牌和庇佑的术法,从而对她产生的依赖吗? 孟九笙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能看得出来,虽然缺失一魂,但傅觉夏的神智始终清明。 他应该不是因为渴望母爱就随便认个人当妈...... 孟九笙从前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想来,或许还有别的因素。 傅觉夏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九笙。 许久,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感觉......就是。” 孟九笙闻言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她不会真的在修行过程中,跑错了空间,稀里糊涂生下了一个孩子吧? 祁之说她欠下很多风流债,难不成是指这个? 孟九笙思考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傅今年,带着探究与怀疑。 和他? 虽然是她喜欢的款,但完全没有这一段的记忆。 孟九笙的目光很直接,丝毫不加掩饰,逐渐给傅今年盯得有些不自在。 “干嘛这样看我?” 孟九笙神色严肃:“傅先生,咱俩之前见过吗?” “多久之前?” 傅今年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孟九笙微微倾身,发丝垂落肩头:“比如,上辈子呢?” 空气骤然凝固。 傅今年缓缓抬眸,深邃的瞳孔映着室内的流光。 “孟小姐说笑了,如果连你都不记得,我又怎么会知道。” 孟九笙倏地收回视线,唇角泛起自嘲的弧度。 是啊。 傅今年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记得上辈子的事。 再者,要真是他俩上辈子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才五岁。 孟九笙这两天思绪混乱,什么离谱的想法都从心里冒了出来。 傅今年垂眸凝视着她:“孟小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孟九笙左思右想,脑海中又浮出一个惊人的念头。 “傅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孟九笙直截了当地问:“能不能让小夏跟我做个亲子鉴定?” 既然玄学无法卜出两人的关系,那就只好使用最原始的手段。 傅今年眼中闪过一阵惊讶,指节无意识地收缩。 “你说什么?” 孟九笙忙道:“我明白,这听起来有些离谱,但我就是想验证一下,小夏和我有没有更深层的关系。” 她想弄清楚缘由,也好找出自己锁住傅觉夏魂魄的原因…… 如果傅觉夏是她的孩子,那么她做这一切或许还有情可原。 如果不是,那就是纯粹的造孽。 傅今年的目光如深潭般幽邃:“你觉得,你是小夏的生母?” “你看,他一直随身携带着我的玉牌,他的背包还装着我的法器,而他又反复强调我就是……” 顿了顿,孟九笙又继续说道:“我就是在想,或许我和小夏之间还有别的牵连。” 傅今年长睫低垂,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翻涌的情绪。 半晌,他说:“好,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 孟九笙松了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她需要确定自己和傅觉夏有没有别的关系,也好决定后续的事宜...... 很快,傅今年将孟九笙和傅觉夏的生物样本交给了助理。 助理满脸疑惑,不是刚做了一次吗,怎么又要检测? 然而在看到傅今年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时,他把心中的疑问生生压了下去。 第二天中午。 傅今年拿着报告找到了孟九笙。 孟九笙很是意外:“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加急的。”傅今年不动声色。 孟九笙接过牛皮纸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封口。 然而当看到结果时,她的心猛地一沉,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失落。 只见最后一页赫然印着几个大字。 “确认无血缘关系。” 孟九笙无意识的轻笑出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荒诞的猜测,还是别的什么。 就是说,她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生个孩子。 傅今年注视着孟九笙,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看着对方如释重负的模样,他眸光闪烁。 “孟小姐,想也知道,你肯定生不出小夏这么大的孩子,这个结果本该在意料之中,你怎么压力很大的样子?” 孟九笙将报告塞回纸袋里,扯了扯嘴角。 “傅先生,你也说了,自从我们相遇之后,事情越来越魔幻,而且相信我,我以前的世界更魔幻,所以一切皆有可能,我也只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现在既然排除了这层关系,那傅觉夏身上必定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孟九笙需要查明她这么做的理由。 当然,她还需要找回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傅今年注视着孟九笙,神色复杂。 “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让孟九笙陷入一阵沉默。 该如实相告吗? 如果说了,傅今年又会怎么看她? 他以为的救命恩人,实际是害他的罪魁祸首,那些感激和信任,会不会就此化为厌恶和憎恨? 犹豫再三,孟九笙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傅先生,锁住小夏魂魄的人,是我。” 第156章 我是玩火自焚 “你说什么?” 傅今年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九笙只好把结界里的情况和盘托出。 傅今年听完,整个人如遭雷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确定真的是你?” 孟九笙直视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 “确定。” 因为结界里的灵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傅今年语气中带着震惊和不解。 孟九笙苦笑:“我也不知道。”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偌大的房间突然静谧得可怕。 孟九笙的愧疚感再次浮上心头。 “你要怪我还是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 她保证:“你放心,既然事情的起因在我身上,我会妥善解决。” 虽然她现在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无法打破那层结界,但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探询到全部的真相。 傅今年听完后一直没有说话。 哪怕是在返回云城的途中,他也全程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九笙时不时打量着傅今年紧绷的侧脸,明白他此刻的内心必然翻涌着惊涛骇浪。 傅觉夏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吭声。 回到云鼎后,即将分别之际。 傅今年终于开口,声音沉郁:“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我父母和爷爷知道。” 孟九笙轻轻颔首,睫毛低垂:“我明白。” 他大概是怕傅孟两家因为这件事反目成仇吧。 傅今年抱着熟睡的傅觉夏,目光再次落到孟九笙受伤的胳膊上。 “还有,注意养伤。” 孟九笙轻声“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简单道别后,两人各自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沈清澜听说孟九笙回来,连班都没去上,特意在家里等她。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响起,她几乎是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阿笙!”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骤然凝固。 孟九笙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透出鲜红的血色。 沈清澜瞳孔一缩,慌忙上前扶住她,声音都微微发颤:“你怎么受伤了?” 孟九笙勉强扯出一抹笑,轻轻摇头:“妈,我没事......” “还说没事。”沈清澜打断她,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纱布边缘,眼眶瞬间红了。 “纱布都渗血了,你为什么会受伤,疼不疼?医生怎么说?” 她越说越急,眉心深深蹙起,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孟九笙轻轻握住沈清澜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温声安抚:“妈,我真的没事,过两天就会好的。” 沈清澜却不肯就此作罢:“你和傅家的小子跑去北市做什么?” “说来话长。” 孟九笙有些为难,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清澜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不是为了傅觉夏的事?” 孟九笙点头默认。 “那为什么会遇到危险?”沈清澜不解。 孟九笙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妈,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沈清澜凝视着孟九笙清瘦的脸颊,酝酿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阿笙,爸爸妈妈有能力给你最好的生活,你何必......” 她的声音哽了哽,“何必为了赚钱去冒这样的险?” “我听七七和别羽说了,你干这行,还要抓鬼什么的,这太危险了。” 沈清澜本以为孟九笙的工作就是给人看相算命,哪曾想会面对那些可怖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自己的女儿待在家里,做个无所事事的千金小姐。 面对沈清澜的关心,孟九笙放柔了声音:“妈,我干这行,不是为了挣钱。” “那你是为了什么?” 孟九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是为了地道飞升,可沈清澜能理解吗? 如果知道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早晚有一天还要离开,她肯定会伤心的吧。 思索片刻,孟九笙只道:“妈,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沈清澜指着她的胳膊,第一次发了火。 “你有分寸的话,会让自己受这么严重的伤吗?” 孟九笙无言以对。 她承认,她在结界里是有点意气用事了。 包括去九重山,让傅今年和傅觉夏被恶鬼围攻,都是因为她的冲动冒进...... 破天荒的,孟九笙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见她不说话,沈清澜以为是自己说话重了,于是放缓了语气。 “妈妈不是要责怪你,只是你还小,不应该从事这么危险的职业。”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爸爸妈妈该怎么办?” 孟九笙抬眸,恰巧对上沈清澜微微泛红的眼睛。 她们长着相似的桃花眼,沈清澜脸上满是身为母亲对女儿的疼爱。 孟九笙看到这些,莫名地感到揪心。 她轻轻覆上沈清澜的手背,郑重道:“妈,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这伤口过两天就能恢复如初,你相信我。” 沈清澜却不管那么多:“你等着,我先让家庭医生来看看。” “不用......” 没等孟九笙把话说完,沈清澜已经拿起了电话。 “只有请医生看过,我才能安心。” ...... 半小时后。 当医生小心翼翼地揭开孟九笙胳膊上的纱布时,沈清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被重锤击中般闷痛。 “阿笙,你管这叫皮外伤?” 她整条胳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不光是沈清澜,连见惯了伤患的医生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九小姐,您这是深度烧伤,现在气温这么高,裹着纱布很容易感激化脓,为您处理伤口的医生也太不专业了。” 孟九笙面露尴尬:“是我让他们包扎的。” 她主要是不想伤口外露,吓着别人。 沈清澜疾言厉色:“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孟九笙无奈地说:“是我玩火自焚。” “什么?” 孟九笙眼睛转了转,撒了个谎。 “我就是想试试符纸的威力,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炸伤了。” “真的?”沈清澜半信半疑。 “真的。”孟九笙保证,“我对自己画的符纸有把握,过两天肯定能康复。” 医生闻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符纸? 这么严重的烫伤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痊愈,就算长好了也得留疤,孟小姐怎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清澜看着孟九笙笃定的样子,只能摇摇头并吩咐医生给她清理一下伤口。 孟九笙语气平静:“不用,我晚上贴两道符就好。” 医生神情严肃:“九小姐,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符纸是什么,但封建迷信害死人,还是要相信医学。” 孟九笙张了张口,最终选择沉默。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医生,自己是玄门中人,画的符咒比抗生素还管用吧? 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闭口不言。 沈清澜见她抿唇不语,心里又气又疼,对医生道:“别听她的,先处理伤口。” 孟九笙暗自叹了口气,没再拒绝。 酒精棉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她面无表情,连哼都没哼一声,仿佛那胳膊不是她的一样。 暮色四合时。 孟泊序和孟初羡一前一后踏进了大门。 两人看到孟九笙的伤势,免不了对她又是一番关心和说教。 就连孟家的几位叔婶和兄弟姐妹也纷纷赶到了老宅,一个个忧心忡忡,仿佛她受了多重的伤,即将不久于人世。 三婶甚至不敢直视孟九笙的胳膊,面带急切地说:“要不要去国外治疗?我认识瑞士最好的外科医生。” 四婶道:“这伤口看着就疼,阿笙你怎么忍得住的?” 二婶同样揪心不已:“这肯定会留疤,需不需要联系整形医院?” 此起彼伏的关切声中,孟九笙勉强维持着微笑,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没事......” 等应付完孟家人的嘘寒问暖,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孟九笙身心疲惫,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她看着明晃晃的灯光,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当中。 第157章 道心破碎 在这之后的两天,孟九笙一直闷闷不乐,窝在家里不出门,连符篆也懒得画。 孟泊序和沈清澜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巴不得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碰那些危险的东西。 其实情绪低迷的人不止是孟九笙,还有孟柒微。 时隔多日,她依旧没有从吴敏去世的变故中走出来,毕竟那是她大学三年的好友,两人曾经亲密无间。 眼睁睁看着朋友惨死,这件事多多少少给孟柒微造成了一些打击。 这天下午。 孟柒微找到了孟九笙。 “老九,你的伤怎么样了?” 孟九笙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 “还那样。” 孟柒微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一瓶递给孟九笙。 “你不是说过两天就能好?” 孟九笙接过冰凉的饮料,直接放到了额头上,仿佛这样能让她的头脑清醒一些。 见她沉默不语,孟柒微愈发好奇。 “老九,你到底怎么了?” 以孟九笙的本事,她怎么可能被自己的符纸炸伤。 细碎的水珠顺着额角滑落,打湿散落的长发,孟九笙对此浑然不觉。 她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我道心破碎了。” “什么东西?”孟柒微没有听清。 孟九笙重复了一遍:“我道心破碎了。” 孟柒微满脸不解:“为啥?” 她去北市这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九笙转过头,脖颈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有些酸痛。 “七七,我好像犯了错误。” 孟柒微坐直了身子:“细说。” 孟九笙定定地望向孟柒微明亮的眼睛,思索片刻,她还是摇了摇头。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孟柒微失望地躺回沙发上,也不强求:“你不想说就算了。” “唉。”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孟柒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发现是林悦发来的信息,要约她出去喝酒。 孟柒微本想拒绝,但余光瞥到孟九笙无精打采的模样,突然改变了主意。 “老九,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不去。”孟九笙想也不想的拒绝。 孟柒微不由分说地将她拽了起来:“走吧,说不定出去放松一下就能修复你的道心呢?” 孟九笙想了想,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她整天闷在家里也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半个小时后。 两人打扮得光鲜靓丽,来到了云城最豪华的酒吧。 孟九笙站在门口,望着头顶的招牌,嘴角微抽:“七七,你带我来这散心?” “借酒消愁嘛。” 孟柒微正要往里走,目光突然落在孟九笙缠着纱布的手臂上,脚步猛地一顿。 “......” 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老九,我忘了,你的伤好像不能喝酒?” 主要是孟九笙自己不把它当回事,导致她也忘了这茬。 孟九笙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腕:“这倒是没什么影响。” 只是她很少喝酒。 孟柒微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不会发炎吗?算了,你喝饮料。” 说着,她便挽起孟九笙的手臂,推开了酒吧的玻璃门。 这其实是一家静吧,而且孟柒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避免上次在KTV的事件再次发生,她特意选了孟三川开的店,也算是保障自身安全。 两人刚进门,穿着考究的酒吧经理就快步迎了上来。 “七小姐,九小姐,你们来了,我带你们去二楼?” 孟柒微熟稔地点头:“好。” 孟九笙大致观察了一下。 整间酒吧的设计很独特,挑高的穹顶垂落着水晶吊灯,光线透过特制的玻璃折射出朦胧的光晕。 原木色装潢搭配深蓝色丝绒沙发,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驻唱歌手正在演唱一首慵懒的爵士乐,轻柔的嗓音为这里增添了别样的风味。 现在虽然还是白天,但卡座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他们有的安静品尝着美酒,有的一脸沉醉地欣赏音乐,看着很是惬意。 经理将她们带到二楼的雅座,环形水晶桌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酒水,水果更是切得精致。 “您二位请坐。”经理微微欠身,声音恭敬而温和,“七小姐,您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孟柒微目光在桌上一掠而过:“暂时不必了,你去忙吧。” “好的,有任何需要,您随时吩咐。” 经理礼貌躬身,随后便转身下了楼。 孟柒微从手包里取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我问问谢雨霏和林悦多久能到。” 她话还没说完,林悦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嗨,七七!笙笙!” 林悦也是性格开朗的类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孟九笙的称呼已经从生疏变得亲昵。 孟柒微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大悦,快坐。” 林悦走近后才发现孟九笙胳膊上的异样。 “笙笙,你受伤了?” 孟九笙勾唇浅笑:“小事,不用在意。” 话虽如此,林悦不免还是有些意外。 毕竟孟九笙在她们心目中可是大神一样的存在。 没想到她也会受伤。 谢雨霏随后而至,见到这一幕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 两人围着孟九笙嘘寒问暖,眼中除了关切,更添几分由衷的敬佩。 “受这么严重的伤,你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要是我该哭死了。” 虽然纱布将伤口遮得严严实实,但是看着就很疼的样子…… 孟九笙心情烦闷,有些疲于应付这些关怀,所以只是默默地喝着饮料。 孟柒微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开始转移话题。 “霏霏,大悦,我们喝酒。” “好。” 三人眸底深处都有化不开的阴郁之色,大概是为了吴敏的事而伤感,但又默契地没有提及此事。 孟九笙在一旁看破不说破。 酒过三巡,林悦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也逐渐开始迷离。 又是一杯酒精下肚,她终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们说,吴敏怎么那么糊涂呢?” 谢雨霏口齿不清地附和:“是啊,人血馒头也敢吃,还吃了这么些年。” 林悦突然问:“可是,如果换成你,你会举报自己的父母吗?” 谢雨霏闻言陷入了沉默。 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了正义大义灭亲。 孟柒微将酒杯重重搁在桌面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这些还可以理解......”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主要是,在危急关头,她居然推我。” 这是亘在孟柒微心里的结。 吴敏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如果她没有那么自私。 三人陷入沉默,只剩悠扬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 孟九笙看着她们伤心难过的样子,心里平静如水。 生离死别,是人生的必修课,每个人都会面对。 第158章 借酒消愁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孟柒微三人已经呈现出醉态。 她们的情绪从最初的伤感逐渐变得亢奋。 说什么要忘记过去,活在当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听着她们的豪言壮语,孟九笙的思绪开始变得恍惚。 忘记过去吗? 她就是因为忘得太干净了...... 就在孟九笙出神之际,孟柒微突然凑到眼前,语气中带着嗔怪。 “老九,你怎么也喝酒了?不是说让你喝饮料吗,你伤口要是发炎了,大哥不得打死我。” “你为什么不听话?” 孟九笙眨了眨眼,目光迟缓地落在手中的玻璃瓶上。 “这不是汽水吗?” “屁啊。”孟柒微醉醺醺地凑近,指尖戳着瓶身上的标签,“你看清楚,这叫鸡尾酒。” 孟九笙微微蹙眉,眼前的字迹似乎模糊了一瞬,又缓缓聚拢。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轻飘飘的:“我没注意,喝就喝了吧。” 孟柒微虽然喝多了,却仍旧固执地问:“你的伤真的没问题吗,你不要骗我。” 孟九笙再次保证:“没事的。” 谢雨霏在一旁笑着搭腔,语调轻快:“你妹妹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安心啦。” 听到这话,孟柒微才算罢休。 酒精的后劲渐渐漫上来,孟九笙只觉得脑袋发沉,眼前的事物也有了重影。 她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洗把脸。” 这也太热了。 “好,快去快回。”孟柒微向她招手。 孟九笙踉跄着朝洗手间走去,感觉自己头重脚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就在她快要走到拐角处时,突然迎面撞上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男人显然也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整个人歪歪斜斜的。 孟九笙下意识往旁边避让,可对方眼睛一转,直接堵在了她面前。 “小美女......一个人啊?” 男人喷着酒气凑近,眼睛里闪着令人不适的光。 孟九笙强忍着眩晕抬起头,声音冷得像冰:“让开。” 可男人非但没退开,反而借着酒劲往前逼近,将她堵在墙边。 “别这么冷淡嘛......交个朋友?” 他满嘴酒气地说:“看你的样子应该还在上大学吧?我跟你说,我有的是钱,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孟九笙脸色阴沉,心情不悦到了极点:“我再说一遍,让开。” 男人淫笑两声:“哎呀,还挺有性格,我喜欢,说吧,多少钱能买你一夜,开个价。” 孟九笙忽然绽开一抹森然笑意:“不多,五千。” 男人眼里一亮:“这么便宜?” 孟九笙面无表情:“嗯,五千块是做法事的价,不包守灵,请问你家死了几个人?” “什么?”男人懵了,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孟九笙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死得多可以打折,全家死绝的话建议你走团购,打九九折。” 男人顿时脸色铁青:“你敢咒我!” 孟九笙扬起脸,目光清冷:“我说的可是正经买卖。” 男人恼羞成怒,指着孟九笙的鼻子骂:“一个女孩子大白天的来酒吧,不就是为了钓凯子,你装什么假清高?” 孟九笙眼神一凛,捏着男人的食指反手一拧。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男人的惨叫声顿时盖住了酒吧的音乐声,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 孟九笙趁机踢向男人的要害,狠狠啐了一口:“钓你大爷!” “你找死!” 男人忍着剧痛,挥起拳头向孟九笙冲了过来。 孟九笙不慌不忙,当胸一脚,将男人踹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出老远,直到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男人疼得冷汗直流,咬牙切齿地咒骂:“他妈的,老子要弄死你,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孟九笙睨着男人:“怎么,你妈没告诉你啊?帮你找爹是另外的价钱。” “你!” 男人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横肉不停抽搐,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时,酒吧经理带着两名保安匆匆赶到。 “九小姐,您没事吧?” 孟九笙冷冷地扫了眼瘫在地上的男人:“把这个垃圾给我扔出去。” “是!” 两名身材魁梧的保安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似的将男人架了起来。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叫嚷:“你们瞎了吗?挨打的是老子!放开!” “先生,请你离开这。” 保安面无表情地说着,手上力道丝毫未减,拖死狗般将人往外拽。 男人一路上还在叫嚣着,说要让酒吧关门大吉。 孟九笙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了男人背上。 那里趴着一个面色青白的女鬼,正用枯瘦的手指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女鬼察觉到视线,缓缓转过头,冲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孟九笙轻嗤。 你先活得过明天再说。 经理忙不迭地向孟九笙道歉:“对不起九小姐,是我们的疏忽。” 孟九笙摆了摆手:“不碍事。” 说完,她走进洗手间,默默洗了把脸。 重新回到座位,孟柒微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有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一个烂酒鬼,已经处理了。” 几轮酒过后,林悦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她突然勾住孟柒微的脖子,神秘兮兮地问:“七七,咱们四个干喝有什么劲,你哥这店里有男模吗?” 孟柒微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有的姐妹,有的。” “真的啊?”林悦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能不能叫几个来?” 谢雨霏略显迟疑:“这合法吗?” 孟柒微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只陪喝酒,绝对合法。” “能上手吗?”林悦好奇地问。 孟柒微打量了一眼林悦:“姐妹,以你的姿色,不是更吃亏?” “你讨厌。”林悦有些羞涩。 紧接着她迫不及待地问:“怎么点?” 孟柒微从身后的柜子上拿出一个平板:“呐,小程序里有他们的照片和个人信息,挑你喜欢的就行。” “我去,这么高级?”林悦惊呆了。 她接过平板,只见屏幕上清一色的帅哥整齐排列,从阳光少年到成熟型男应有尽有。 “哎,这个好像不错!” 林悦平板递到孟柒微面前:“身高一米八三,还有腹肌......” 旁边的孟九笙一听有帅哥,顿时也来了兴致。 “来来,我帮你们挑。” 林悦和谢雨霏闻言有些惊讶。 “笙笙,你不是修行之人吗?” 孟九笙懒懒地掀起眼皮:“那咋啦?” 她是修道又不是出家,难不成还得戒色? 趁林悦还在发愣,孟九笙已经利落地接过平板。 她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眉心渐渐蹙起。 “这个不行,眼下青暗无光,墙外桃花泛滥,一看就是花心大萝卜。” 又翻过几张,她嫌弃地直摇头:“这个更离谱,纵欲过度,肾水亏损,就这面相,怕不是同时吊着七八个富婆。” 谢雨霏和林悦面面相觑。 孟九笙点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这个夫妻宫低陷肉薄,还有十字纹,有性功能障碍,还是典型的家暴男。” “四号面相偏执,印堂带煞,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迟早惹出是非。" “五号长得倒是还不错,可惜是个弯的......” 点评到最后,孟九笙直接把板子扔到了沙发,仰头灌了口酒,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三哥眼光不行,请的男模都是些歪瓜裂枣。” 林悦好心提醒她:“笙笙,有没有可能,正经人不做男模呢?” 她们是找男模,又不是找男朋友,干嘛讲究那么多? 这下好了,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后,根本下不去手。 孟九笙突然站起身,眯着醉眼扫视整个酒吧。 “嘿,我要找个正经的。” 孟柒微警觉看向她:“老九,你是不是喝多了?” 孟九笙大手一挥:“开玩笑,我清醒得很。” 这时,她的视线突然落到了一楼的角落。 “看到没,那个就是正经的,五官周正,妻星清透,且无偏财混杂,代表重视正缘,感情专一。” 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独自坐在吧台边。 但酒吧里光线昏暗,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看他的穿着打扮,也不是男模啊?” 孟柒微话刚说完,再一转头却已经不见了孟九笙的身影。 “老九?” 她抬眼望去,只见孟九笙已经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我去。” 孟柒微酒醒了大半,连忙跟了过去。 此时孟九笙已经晃到了男人身后。 她歪着头打量片刻,突然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帅哥,一个人吗?” 男人缓缓转身,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孟九笙突然俯身,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奇怪,我看你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人正要起身,却被孟九笙按住了胸膛。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眼尾染上艳丽的红晕,瓷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在昏暗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两人呼吸交错间,孟九笙突然绽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她指尖轻轻划过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吐气如兰。 “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我失散多年的男朋友。” 第159章 我养你啊 孟柒微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林悦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我去......你妹喝醉后这么生猛的吗?” 这也太直接了? 只见孟九笙纤指一挑,轻巧地勾住男人的领带,醉眼迷离地问:“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兴趣当男模,我卖符纸包你。” 整个卡座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男人身后的同伴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周围几桌客人更是纷纷侧目,当起了看客。 孟柒微听到这话,恨不能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老九这是没有男模就创造男模吗...... 男人看着孟九笙的醉态,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 “孟九笙,你看清楚我是谁。” 孟九笙眨了眨眼,鼻尖几乎要蹭到对方的薄唇。 “你认识我啊?那正好,你看你是直接喜欢我还是走个流程。” “......” 空气陷入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传来刻意压低的嗤笑声。 孟柒微一个箭步冲上前,硬是把孟九笙拽了回来。 当她看清男人的面容时,脸上的表情更为尴尬。 “傅总,巧哈。” “傅总?”孟九笙面露疑惑,“哪个傅总?” 孟柒微扶住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说:“还有哪个傅总,傅今年呗。” “傅今年?” 这个名字像是勾起了孟九笙的伤心事。 她挣开孟柒微,攥住了傅今年的衬衫,仰着脸说:“傅今年,我对不起你。” “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跑.......” 傅今年眉头皱得更深。 前两句他还能理解,可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跑了? 孟柒微无所适从,手忙脚乱地把人往回拽。 “老九,你喝多了,我们回家吧。” 她简直欲哭无泪,谁能想到平时清冷自持的老九,醉酒后会是这副模样。 林悦和谢雨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大神也会耍酒疯。 孟九笙突然又扑上去,拽住傅今年的领带:“傅今年,你也跟我回家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几个字不断地在傅今年脑海中回荡,让他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仿佛很久以前,也曾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孟九笙见他不为所动,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她仰起酡红的小脸,笑得明媚又执拗:“我带你回家见我爸妈,我还可以挣很多钱养你。” 孟柒微只得再次解释:“傅总,老九喝多了说胡话呢,你别往心里去。” 孟九笙强调:“我没喝多。” 她推开孟柒微,双手攀上傅今年的脖颈,似是喃喃自语般地说:“傅今年,我来找你了。” 傅今年心头微颤,总觉得这话里有他听不懂的深意。 冷不丁的,他突然想起了孟九笙的那个问题。 上辈子,他们认识吗...... 傅今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这辈子的事情还没有理清楚,更别说上辈子。 孟九笙对傅今年又搂又抱的,而且力气极大,任凭孟柒微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全程看戏的沈翊终于忍不住凑过来,促狭地撞了下傅今年的肩膀。 “这就是那个让你苦恼的女孩?” 他打量着醉醺醺的孟九笙,笑得意味深长。 傅今年冷冷扫他一眼:“别多话。” 沈翊不怕死的调侃:“我觉得她的提议挺不错的,阿年,你考虑考虑,从了人家算了。” 两人相识多年,沈翊还从来没有见过傅今年和哪个女孩如此亲密,更没见过他会为了谁喝酒买醉。 总觉得这段时间,他错过了很多。 话是玩笑话,但孟柒微却不乐意听。 “大哥,你是谁啊,我家老九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吗,什么叫从了她呀。” 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沈翊瞧着孟柒微护犊子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 “得,人家家里人还看不上你。” 怪不得阿年要郁闷呢,原来是追逐幸福的道路上有阻碍。 说着,他眸光一动,优雅地伸出手:“你好,认识一下,我叫沈翊。” 孟柒微瞥了眼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没有要握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报上名字:“孟柒微。”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孟九笙已经像个树袋熊一样爬到了傅今年身上。 傅今年被扑了个满怀,整个人明显僵了一瞬。 他下意识想把人扶稳,可孟九笙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带着淡淡的酒气和清香,他双手腾空,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放。 “孟九笙,下去。” 傅今年声音低沉,夹杂着无奈。 可怀里的人非但没松手,反而仰起脸,醉眼朦胧地冲他笑:“傅今年,我是认真的,你跟我回家吧。” 孟九笙紧紧环住傅今年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 “你别跑了。” 傅今年喉结微动,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看向了孟柒微。 “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 孟柒微怔怔地点头:“我跟你们一起走。” 说完,她转身向好友道别:“霏霏,大悦,今天就先到这吧,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好。” 谢雨霏和林悦齐声应下。 孟九笙个子高挑,但体重很轻,傅今年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了孟柒微的车前。 沈翊看着那辆樱花粉的兰博基尼,由衷地夸赞:“真有品味。” 孟柒微斜睨着他:“那是。” 这人看着吊儿郎当,眼光倒是不错。 沈翊抬眸打量着孟柒微,这小姑娘,跟眼前的车一样,还挺可爱。 傅今年顾不上两人的对话,他单手拉开车门,正要把孟九笙往里放,可对方却一脸警觉。 “你要干什么?” 傅今年垂眸,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他望进那双泛着红晕的桃花眼,声音低沉:“孟九笙,你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 话音未落,原本有下坠趋势的孟九笙双腿一抬,纤细的小腿交叉缠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傅今年不得不往前倾了倾,两人的距离瞬间密不可分。 孟九笙蹭着他的脖颈,咕哝了一句:“我很清醒。” 傅今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染上几分暗哑:“那你放开我。” “不放。”孟九笙加重了力道,“你又跑了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跑?”傅今年好奇。 孟九笙长睫微颤,眼神中闪过一阵迷茫:“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跑。” 傅今年暗自叹了口气,看她这模样,明明还是醉的。 孟柒微伸手去扒拉孟九笙:“老九,你别闹了,快上车,我们回家。” 孟九笙伏在傅今年胸前,整个人昏昏欲睡。 她喃喃地说:“好,傅今年,你跟我回家。” 沈翊眼尾微挑,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噙着笑提议:“阿年,你带她坐你的车吧,让司机开回去。” 说完,他偏头看向孟柒微:“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开车送你?” 孟柒微抬眸看他:“你没喝酒?” 沈翊摆手解释:“没有,我不喝酒的,我主打一个陪伴。” 孟柒微想了想,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 但犹豫过后,她忍不住嘱咐傅今年:“傅总,你不要占我们家老九便宜......” “噗——” 话没说完,沈翊突然笑出声来。 他指了指正肆无忌惮往傅今年颈窝里蹭的孟九笙,戏谑道:“现在好像是你妹妹占我们阿年便宜。” 孟柒微无言以对。 第160章 酒后吐真言 夜色中,两辆车一前一后平稳地行驶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 沈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借着等红灯的间隙,他侧头看向副驾驶的孟柒微。 “孟小姐,冒昧问一下,你家妹妹和阿年是什么关系啊?” 孟柒微正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出神,闻言转过头来。 “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确定?”沈翊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听你妹妹说的那些话,他们好像有一段感情纠葛呢。” 孟柒微不以为然:“你想多了,老九才被我们家找回来一个多月,她和傅今年能有什么牵扯?” “就算有什么,那也是生意上的关系,老九收了傅家的钱,答应帮他们解决难题。” 沈翊笑意更深:“孟小姐,你反应不是一般的迟钝。”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孟九笙和阿年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否则阿年也不会找他出来喝闷酒。 孟柒微坚持自己的说法:“老九是喝多了,她平时不这样的。” 绿灯亮起,沈翊重新启动车子,状似不经意地说:“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 另外一辆车里。 孟九笙半梦半醒地枕在傅今年肩上。 她似乎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微微翘起,手不安分地探进了傅今年的衬衣里。 指尖触到紧实分明的肌理时,她笑出了声。 “手感真好......” 司机不小心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一幕,随即别开了视线。 这孟家小姐,果然不一般。 最重要的是,傅总居然没有反抗! 他得把这个信息汇报给组织...... 孟九笙双眼微阖,纤白的手还在傅今年身上四处游走。 傅今年也喝了酒,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撩拨,特别是被她触碰过的皮肤此刻仿佛被火烧过一样...... 他忍无可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克制。 “孟九笙,别耍酒疯。” 孟九笙挣扎了几下,见甩不脱那只大手,她不满地睁开了双眼。 然而在看清男人的面容时,她眼底的不悦顿时被惊喜所代替。 “你长得真好看。” 她爬起来,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有女朋友了吗,要不跟了我吧,我卖符纸养你。” 傅今年眸色深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孟九笙等不到回答,又往前凑近几分,嫣红的唇瓣几乎抵到了男人鼻尖。 “你为什么不说话?” 傅今年望着她潋滟着流光的眼睛,突然有些好奇。 “孟九笙,这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她这副轻车熟路的模样,倒像是个惯会撩拨人心的。 孟九笙伸出手指,认真思考了起来。 “今天嘛,你是第二个,我养得起,你别担心。” 说完,她在车里环视了一圈:“咦,刚才那个男模呢?” “他怎么又跑了......” 孟九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脸颊投下一片阴影。 她转头望向傅今年时,那点失落却又瞬间消散。 “没关系,你长得比他还好看。” 孟九笙趴在傅今年肩上傻笑,仿佛捡了一个大便宜。 只是她这番话,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见异思迁。 傅今年也明白,自己并不是特别的,现在的孟九笙,怕是随便碰上个帅哥就想拐回家。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像是心脏被人不轻不重地攥了一把。 司机默默从后视着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气氛好像不太对。 还有,孟小姐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男模能和他们傅总相提并论...... 夜色渐沉,车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原本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在晚高峰的拥堵中变得格外漫长。 孟九笙垂涎傅今年的美色,一直对他上下其手。 傅今年秉着理智,只能奋力阻止她的动作。 就在两人来来回回的推搡间,孟九笙胳膊上的纱布悄然散开,露出了狰狞的伤痕。 傅今年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孟九笙则趁机重新缩到他的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孟九笙。” 傅今年的声音发紧,指尖轻颤,却不敢抚上那些伤痕:“你不是说你的伤过两天就能好吗?” 为什么还没好。 而且看这样子,完全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 孟九笙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什么伤?” 傅今年小心翼翼地箍住她的肩头,将人扶了起来。 “你胳膊上的伤,为什么没有愈合。” 孟九笙缓缓抬起手臂,涣散的目光落在那些狰狞的伤痕上,随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她情绪低落地说:“我不想治。” “为什么?”傅今年眸色冷峻。 孟九笙沉默一阵,逐渐红了眼眶。 “傅今年,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我不想治,我应该遭报应的。” 傅今年看着她愧疚的神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用这种方法故意折磨自己? 沉默片刻,他低声问:“那你说的不疼,是真不疼,还是假不疼。” 孟九笙嘴角扯开一抹明艳的笑。 “假的。” 她语气轻快,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被天雷劈的,怎么可能不疼。” 手臂上的伤口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在隐隐作痛,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 但孟九笙就是想用这种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试图想起些什么。 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囚禁一个孩子的灵魂,害他无法正常生活,甚至差点害他家破人亡。 傅今年闻言皱紧了眉头,他信任孟九笙,所以对她的话从来没有过怀疑。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自己默默忍受着煎熬。 “孟九笙,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孟九笙仰着脸,好看的眸子微微弯起。 “你心疼我吗?” 傅今年没有否认:“是。” 孟九笙趁机提出条件:“那你跟我回家吧,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像是害怕她继续折腾,傅今年终于松口。 “好,我跟你回家。” 孟九笙喜形于色,听到这话果然安静了下来。 她闭上双眼,喃喃地说:“真好,我又找到你了。” 说完,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回到云鼎,傅今年把孟九笙送到了孟家,并反复叮嘱孟柒微,一定要找医生给她重新清理和包扎伤口。 然而睡梦中的孟九笙依然拉着傅今年不肯撒手。 口口声声说这是她要包养的男模。 孟泊序和沈清澜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最后,在几人合力之下,终于是掰开了孟九笙的手,把她放回了卧室。 等傅今年离开后,孟泊序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孟柒微,以及饭吃到一半就被叫来的孟三川。 “七七,不是大伯说你,阿笙手上有那么严重的伤,你怎么能带她去喝酒呢?” “还找什么男模,这是大家闺秀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孟泊序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比较开放。 但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在孟家,喝醉了也不行。 孟柒微低着头,也明白自己犯了错。 “对不起大伯,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她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辩驳。 孟泊序看她这态度,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不忍过多苛责。 但很快,他便把剩下的那半怒火撒到了孟三川身上。 “还有你,你开酒吧就开酒吧,请什么男模,这是正经生意吗?” 孟三川心里苦啊。 怎么还有他的事。 聘请男模怎么就不正经了,只是陪酒而已,又不干别的。 再说现在很多景点都用肌肉男吸引游客了,他酒吧这么做不是很正常...... 心里吐槽归吐槽,孟三川碍于孟泊序的威严,也只得学着孟柒微的模样乖乖认错。 “大伯,我明天就把他们辞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最近确实听到了一些不好的反馈。 趁这个机会整改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