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嫡姐换嫁后》 第23章 她是装死 虽然是个不得宠的,终归是相府庶女,死在三皇子府,不管对皇室还是三皇子都不好。 陈嬷嬷是看着萧栩长大的,自然不愿让他身缠是非,免得日后影响争夺太子之位。 赶忙招呼院内丫鬟:“立即去请府医过来。” 那丫鬟没见过陈嬷嬷,加之刘婆子说这院里她说的算,脑子一根筋,“没有刘婆婆的同意,谁也不能给皇子妃请大夫。” “真是好大的口气!让她来见我!”陈嬷嬷双手交叠在身前。 纵然是三皇子见了她,说话都得客气三分,一个府上的老奴子,竟还想爬到主人头上? 丫鬟没多想,立马去找刘婆子过来,“就是她说要给皇子妃请府医。” 瞧见棕衣女官宫装的陈嬷嬷,刘婆子吓傻了,赶紧跪下:“老奴见过嬷嬷。” 能自由出现在这里的女官,想必只有贵妃娘娘身边那位陈嬷嬷了。 丫鬟也赶紧跟着下跪,满头都是冷汗。 陈嬷嬷瞥向二人,声音逐渐提高:“贵妃娘娘的确也是不喜欢这位皇子妃,却也轮不到你们这些贱奴打压,此事一旦传出,是想让三皇子置身舆论之中吗?” 刘婆子赶紧解释:“您误会了,就算给老奴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虐待主子啊!这是三皇子下令打的!” 丫鬟屏息,不敢吭声,回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此刻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所幸陈嬷嬷并未追究,让她们立即去请大夫过来,并派侍卫去通知萧栩。 “要死了?”萧栩眼神中瞧不见半分波澜,显然是没有轻易相信,“那丫鬟挨的板子也不少,怎就她要死要活的?” 只怕是用来吸引他注意的苦肉计。 “不去。” 看沈知意能演到什么时候。 等演不下去了,就不会再装了。 侍卫倒吸凉气,“是陈嬷嬷让属下来请您的,还是去看看吧,皇子妃情况,的确不怎么好。” “同样的话,本皇子不想再重复第二次!喜欢装死就让她装!” “……”侍卫噤声,只能无奈退出去。 看这样子,皇子妃这次是彻底激怒殿下了。 用诅咒人偶,本就过于狠毒,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小院。 府医给沈知意探脉后,眼神骤变,吓得脸上失去血色,“这……这情况怕是有些不对。” 陈嬷嬷皱眉,“是怎么了?” “是这样,前两日,我为皇子妃诊脉过,当时她是体虚之症,如今才隔了两日,皇子妃接连受伤,按理说都是外伤才对,却中亏体虚更严重了,说简单些,像是有什么在吸食她的寿命!此事,只怕要告知殿下,若是找不到原因,长期以往下去,只怕皇子妃时日无多了。” “那现在呢?情况可有扭转余地?” “有。现在皇子妃只是身体更虚弱了些,中亏之症尚不明显,还有转圜余地,但未来这段时间,必须好生修养。” 陈嬷嬷稍微松了口气,轻轻点头,府医给沈知意处理好伤势后,又开了药,“此药一日三次,一次不可少,连着吃半月,直至身体彻底康复为止。” “你,去给皇子妃煎药!”陈嬷嬷将这差事交给了刘婆子。 “这……” 陈嬷嬷站得笔直,声音凌厉了些:“你这段时间做过什么,这丫鬟南红都与我说了,若是还想要这条命的话,至少在我回宫前这段时间内,安分守己!” “是。”刘婆子被压着一头,纵然心里不服,也无计可施,乖乖给沈知意熬药去了。 府医从沈知意这里走后,被云墨带到萧栩跟前。 虽然没到场,萧栩却只是嘴硬而已,侍卫下手是重了些,但怎么也不至于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沈知意是真不行了,还是装的?” 萧栩翻阅着手中戏本子,看似随意的问着。 府医便把诊脉结果一五一十告知于他,并说道:“小的医术浅薄,只怕是找不到根本原因,若秦神医在的话便好了。” “她这条贱命,还不值当让神医出手,退下吧。” 萧栩心里烦得不行,府医走后,房内静悄悄的,他脑海中浮现的是沈知意血肉模糊的身子。 本就已经很虚弱了,偏还要各种算计,真是如知雪所言,不是个省事之人。 知雪到底为何,这般在乎她? 心里烦躁了好一阵子,萧栩还是决定去看看沈知意。 看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副狼狈相。 沈知意重伤卧病在床,调教礼仪的事情只能延后,陈嬷嬷暂且回宫传达消息去了。 刘婆子炖煮好汤药,不情不愿的送过来。 “站住,手里端的什么?”云筱正带着贴身丫鬟在府内熟悉,被刘婆子匆忙的身影吸引。 丫鬟春秋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这似乎是皇子妃院内的人。” 竟是沈知意那贱人身边的! 她听说,沈知意用木偶诅咒表哥,被施以重罚。 刘婆子弯下身去:“老奴见过表小姐。” “你倒是聪明,识得我。”云筱得意扬起下巴,给春秋使了个眼色。 领会到意思,春秋将托盘抢了过来。 熬煮了半个时辰的汤药撒了大半。 云筱也终于是嗅到了药苦味,嫌弃的绢帕遮鼻,“难闻死了,这是给沈知意喝的?” 刘婆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应道:“是的。” “算了,那就给她送去吧。” 刘婆子没着急去,站在原地哀叹:“表小姐心善,可惜老奴没这等福气,遇见表小姐这样的主子。” “是吗?”云筱被夸一句,嘴角就止不住上扬了。 旁边春秋眼神不自在,她家这位小姐,娇蛮跋扈,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刘婆子继续发功:“您瞧老奴这只眼,如今包扎着,是新伤,皇子妃戳的,差点便瞎了。而且皇子妃及其善妒,只怕不会轻易让表小姐在府上立足的。” “她敢!” 春秋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劝道:“小姐,风有些大了,咱们回去吧。” 这婆子弄不好,是想借小姐的手去对付三皇妃的。 “你闭嘴。”云筱对刘婆子的话深信不疑,要知道昨日在膳堂内,沈知意那贱人可是当这所有人的面,恬不知耻勾引表哥,不就是给她下马威吗? “以后要与皇子妃姐姐一同服侍表哥,我得表示些诚意才对!春秋端着药,随我进去。” “可是小姐……” “听不懂吗?” 意识到刘婆子还在,又立马声音转柔,“跟了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我是最看不得身边有病人坐视不理的。” 春秋脸色一白,赶忙应了声,随她走进沈知意房间。 刘婆子笑眯眯瞧着两人背影,心里乐开了花,接下来,有好戏看喽! 大半个时辰过去,沈知意仍是没有苏醒迹象,真正着急的,只有南红,虽然她伤的也不轻。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一抬头看到了云筱,赶紧行礼 “奴婢见过表小姐。这药,给奴婢吧,奴婢来喂皇子妃喝。” “你算什么东西!”云筱甩她一巴掌。 看不惯,只要是沈知意身边的人或事物,她都看不惯。 南红身子本就也虚,这巴掌力道也不轻,打的她闷哼一声,一头撞在了柜子上。 “春秋,把这贱婢给我拖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是。”春秋放下药,抓着南红出去。 “表小姐!我家皇子妃受伤严重,经不起折腾了!” “受伤严重啊?!那我更要好好陪她玩玩了,躺这么久,对身子可不好!” “表小姐——”南红挣不开春秋,声音逐渐远去了。 云筱关上房门,迈着细碎的脚步来到床前,看着那张惨白瘦弱的脸颊,满眼都是嫉妒与憎恶:“沈知意啊沈知意。你一个庶女,样貌一般,名声一般,也没出挑的才!京都城比你优秀的女子多了去,凭什么偏是你当了这三皇子妃?换做任意一人,我都未必有此刻这等不甘心。” “既然是吃药,我便给你加点料,让你好好尝尝!”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细竹筒,“这只蛊我养了十年,如今也算是便宜你了!” 第24章 不要再爱 她将蛊倒在沈知意身上,“乖,去吧。” 蛊循着血腥味钻入沈知意体内,她眼看着沈知意皱了下眉,却并无苏醒迹象,更加得意。 只要这蛊在沈知意体内不断吸食她的生机,最多五年,就能要了她的命! “至于这药……我看还是敬给土地爷吧。” “哗啦啦——”云筱将汤药倒了一地,恨不得沈知意现在就去死。 “你在做什么?” 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萧栩就站在门口,满目阴冷。 “表……表哥。”云筱心虚的唤了声,大脑飞速运转,“我……我是看她一直昏迷着,吃不了药……” “滚出去!” “表哥。” “云墨,把她丢出去!” 黑影掠过,不给云筱再说话的机会,等反应过来,已是在房门外。 “表哥!” 云墨将她拦在门外:“表小姐,勿要触怒主子。” “亏你还是云家出来的!竟是一点不帮我!” 云墨垂首:“属下只听命于殿下,还望表小姐莫要为难。” 蛊已经放到沈知意体内,接下来只要熬死她就行了,云筱没再继续与他纠缠,免得真惹怒表哥,再被赶出府去。 房内,萧栩坐在床前,认认真真看她。 面容消瘦煞白,像是皮包骨,房内血腥味与药味混合着,加上极冷的空气,显得很是压抑。 萧栩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触感像是冰块。 再加上一动不动,真像极了死人。 探上鼻息,气若游丝。 唇间没有一点喂过汤药的痕迹,显然是一口没喝。 云筱那点心思,他会不知? 冷漠对外嘱咐道:“让下人再重新熬碗汤药送来,本皇子亲自喂她。” 云墨心里激动了一下,难道殿下真在乎皇子妃了? 他前脚刚走,房内的萧栩便轻抚着沈知意冰冷的脸颊,深邃眸子愈加阴沉:“至少现在,你还不能死!你与本皇子的命,暂且是绑在一处的!” 等药熬好送过来,萧栩果真是亲自喂。 甚至吹到温热,才喂给她。 沈知意毫无血色的嘴唇却是紧闭着,第一勺,半滴也没喂进去。 第二次,第三次,仍是如此。 萧栩以前从未给人喂过药,也是从未想过,喂药能这么麻烦。 “今日这药,你必须喝!” 萧栩莫名起了征服欲,喝了一大口,印上她的唇,强行渡了进去。 约莫半炷香时间,才总算将药全部喂完,他也没走,靠在床前,闭眼假寐,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过久,沈知意才逐渐醒来,天色已然暗沉,感受着口中苦涩,她下意识哑声说了句:“水……” 萧栩睁开深邃眸子,不动声色倒水给她。 直到沈知意视线完全清明起来,才看清给自己喂水的人是谁,眼瞳骤缩,整个身子僵硬着不敢动,惊魂未定的看着萧栩。 惨白的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任何话。 萧栩为何在她房内?南红呢? “看到本皇子,怎像见了鬼?” 沈知意不说话,眼睛却红了,怕被他说是装的,移开脸,不再看他。 她身上每一处伤,都是因为萧栩。 她爱萧栩没错,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才三日便如此,往后的日日夜夜,她又会面临什么? “现在这般惧怕本皇子?”萧栩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子对视,俊美无涛的面容逐渐逼近,独属于他的气息落在沈知意脸上,“从换嫁那一刻起,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换嫁非我本意。三皇子可否放过我。” 她想离开了。 如果从萧栩手中拿钱,不但要被无节制的索取,还要承受各种折磨,她宁愿不要了。 四千两银子,虽不够与母亲阿弟共度余生,那就想办法赚钱好了。 “放过你?现在?”萧栩笑的令人胆颤,“你与本皇子之间的帐,可还没算完!” 沈知意懵了,在她昏迷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萧栩将装钱的木匣子丢床上,“这些钱,解释解释?从何而来?” “卖那些伤药的钱。”沈知意实话实话,却懒得解释太清楚,反正他也不会信的。 “果然。”萧栩嗤笑,“你嘴里果真是没几句实话!念在你伤势严重的份上,这次,只略施惩戒!” 他抬起沈知意下巴,强势的咬了下去,一阵钻心痛意后,沈知意闷哼了声,嗅到血腥味。 萧栩抬起头,那对诱人饱满的唇上,染着一抹妖艳血红。 “给你半个月养好身子!这期间,最好安分些!” “至于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也不该属于你!” 萧栩离开了。 沈知意闭眼躺在床上,无奈悲叹。 她上辈子到底亏欠相府,亏欠萧栩什么了? 为何就过不了一天好日子? “咕咕——”肚子饿了。 沈知意这才发觉,早上是要赶着去给母亲买药,连早膳都没用过,就被萧栩派人拦下,一直到现在,又是没进食的日子。 沈知意愈发觉得自己活的不如以前了。 如今成了三皇妃,外人眼里的无上荣耀,却是连温饱问题都难解决。 南红也不知去了哪,影子都瞧不见。 仔细想想,这偌大的皇子府,除了南红,连个能供她差遣的人都没有。 “皇子妃。”萧栩没走多久,南红便提着个饭盒,踉跄着走了进来。 沈知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你去哪了?” 南红一边将热乎饭菜取出来,一边哽咽道:“今日您昏迷的时候,表小姐来闹事,奴婢被表小姐的丫鬟带了出去,因为受伤,无力反抗,所幸殿下来的及时,将她赶走,但殿下从晌午就一直守在房里,奴婢不敢进来,方才殿下离去,吩咐奴婢去厨房帮您取来这些吃的。” 萧栩守了她一下午? 这是他所能做出的事情吗?沈知意心绪复杂。 明明这个男人对她没有半句好话。 “皇子妃,奴婢喂您趁热吃,这还有厨房准备的鸡汤呢,可香了!对了,方才殿下还嘱咐人去取木炭了,说您这里太冷。奴婢觉得,殿下心里或许是有你的,就是嘴硬心软。” 沈知意吃着南红喂得饭菜,听得这话,苦笑了下。 这话说谁她都可以考虑相信,唯独萧栩,不会是这样的人。 无非,是她有二两价值罢了。 想到那四千多两银票被萧栩拿走,沈知意的心冷了下去。 对萧栩而言,那的确不算什么钱,可饶是如此,也不肯留给她。 “南红,我决定不再继续喜欢他了。” “皇子妃……”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几个皇子中,最不受关注的,喜欢他的女子,也不曾有如今这般多,当时嫡姐也未曾对他动过情,那场宫宴,他孤单的坐着,从始至终,没与旁人说过半句话,他坐了多久,我便看了他多久。” 南红安静听着,虽然没说话,却已共情到满眼通红。 “当时尚且年幼,只知看到他会心跳加快,后来我知道那是喜欢后,他以名震京都城,我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旁的女子喜欢上他,或是因为权势,或是因为相貌,可我……是为他这个人。” 当年的萧栩,明媚如阳光笼罩她心头,如今却似黑暗中的囚笼,将她圈禁在身边,疯狂折磨。 第25章 表现机会 南红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抚劝着:“皇子妃,咱们会苦尽甘来的,等殿下发现您的心意后,肯定会接纳的。您若是自己都不再看好这段感情,旁人就更不可能看好了,眼下只是开始……” “之前我也以为,对他的感情,能一直支撑到最后,终归是太高看自己了,南红,你知道吗?现在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是我母亲与阿弟。为了他们,我暂且还不会寻死觅活。” 只是可惜了那笔钱,被萧栩拿走,她如今这伤势,短时间内,也别想下床了。 沈知意用过晚膳后,夜色渐渐深了,下人送来炭火后,冰冷的房间终于温暖了许多,她便接着休息。 —— 一晃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沈知意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后背的伤痕,短时间内,难以抹除。 身子才刚养好,萧栩便派鸦雀来寻她。 这半个月来,萧栩没来探望她,沈知意也不在期盼什么了。 跟着鸦雀去找萧栩的路上,她甚至一个字都没问,眼神麻木。 到了房间外,鸦雀打开门,示意她进去。 萧栩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药香味,进门后,未见到萧栩,沈知意心里没底,走一步看一步。 “做贼?”萧栩虚弱的声音自床榻而来。 沈知意身子哆嗦了下,慢慢看过去,他身着单薄里衣,靠在床上,显得很是虚弱。 半个月不见,怎么这样了? “过来。” 萧栩命令道。 她没吭声,走了过去。 关心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怎么一个字也不说?” 她的反常,萧栩还是感受到了。 “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生疏吗?其实他们本来也没多熟络。 “脱。”萧栩不再追问她,急着办正事。 自从不与她同房后,像是戒断反应的反噬,让他这半个月来身子愈来愈不舒服,最近这两日更是上早朝的力气都没有,直接称病没去了。 大夫诊脉后告知,他与沈知意圆房解毒,与服解药的原理差不多,一旦中途放弃,便会让毒性反噬。 最好是三日‘服药’一次。 沈知意明白他的意思,慢慢脱下衣物。 伤疤在他视线中一览无余。 原本,她只是身子瘦弱些而已,皮肤还算好,如今添了这些伤痕…… 萧栩烦躁的闭上眼:“丑死了。” 沈知意脱衣的动作顿住,自嘲笑了起来,萧栩若是能寻到别的“解药”,的确不会多看她半眼。 不过,她会控制自己的内心,不去被影响。 “拿去。”萧栩将一瓶伤药膏丢给她。 沈知意微微怔住,玉颜膏。 这是只有贵妇或者宫中娘娘们才用得起之物。 她记得大夫人手里也有一瓶,足足用了五年,根本不舍得浪费一点。 据说,十分难抢。 这玉颜膏不但可以美肤,还能修复疤痕,她这是新伤,修复起来要更简单些。 “谢过三皇子。”沈知意将药膏放入荷包中。 “以后,不准再叫三皇子!” “那叫什么?”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 “别的随意,这三个字,不要让本皇子在听到!” 大手一揽,将沈知意勾入怀中,磁性的声音蛊惑人心:“三次了,你也该知道怎么取悦本皇子了!今日,给你表现的机会!” “好。” 两人衣衫尽数褪去,床幔落下后,掩盖无限春光。 “沈知意是不是在里边!让我进去!她休想再迷惑表哥!”云筱尖锐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心里恨的不行。 她都在府上待了半个月了,期间各种手段引诱表哥无果,沈知意伤才好,就又过来勾引表哥! 真是个浪荡贱蹄子! 鸦雀将她拦在门外,脸上没什么表情,“表小姐,这里是三皇府,即便是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殿下什么脾气,您应该了解!” “我又不是针对表哥!我是看不惯沈知意那个贱人!她肯定是给表哥下了什么迷魂汤,你们是表哥亲卫,为了他的安危,也应从中制止才对。” 云墨不客气道:“主子与正妻同处一室,再正常不过。倒是表小姐,如今尚且无名无分,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 “你……” 云墨打断她,继续往下说,“主子是无法抗旨不娶表小姐,但他可以选择是否圆房。表小姐也不想还没嫁进府来,便惹的主子厌恶吧?” 云筱摆着张臭脸,说不出反驳的话。 “表小姐。”陈嬷嬷寻了过来。 云筱立马老实了,规规矩矩唤了声,“阿婆。” 瞧着她那副沉不住气的没出息样,陈嬷嬷便来气,表面不动声色的说着:“老奴正寻你。” 云筱拉住她的袖子便撒娇,“阿婆,沈知意那贱人在表哥房内,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她知道,萧栩是陈嬷嬷看着长大的,只要发话,表哥肯定会给面子。 这等迷惑操作给陈嬷嬷整无语了。 怪不得先前那嬷嬷就算是被娘娘惩罚,也不愿给表小姐道歉,这脑子,着实不行,也就是投了个好胎。 强忍着一巴掌将她打醒的冲动,陈嬷嬷言语暗示:“老奴想起来,当初来府上前,娘娘给了本女训,要表小姐好好看完!先随老奴回去。” “阿婆!” 云筱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表哥最是听你的话……啊——阿婆你为什么打我!” 绕是云墨与鸦雀这般不对付的二人,眼神看向彼此后,都乐了。 这表小姐,被打也是该的。 口口声声说看不起皇子妃,其行为却不知比皇子妃粗鄙了多少。 若非与贵妃娘娘这层关系,只怕三皇子府门,都难以跨越半步。 “蠢货!”陈嬷嬷骂了声,“是想让整个三皇府的人都知道,你堂堂云府千金,是这等德行?” 云筱终于清醒了。 她真的太嫉妒沈知意了,以至于着急到失去理智,只想着把人揪出来,恨不得取而代之。 “吱。”房门打开,沈知意与萧栩一同走了出来。 沈知意脚步虚软,几乎是半靠着萧栩。 他大手拦着沈知意纤细腰身,给予足够的安全感。 “表……表哥。”看到这一幕,云筱感觉心都要碎了。 第26章 明码标价 “云墨,何事争夺?”萧栩明显没尽兴,满脸的不悦。 这门外的吵闹声,着实影响他的能力。 云墨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后,不出意外,萧栩脸色很不好看。 “陈嬷嬷,母妃确定要将她这等毫无修养的女子,嫁给本皇子?” 陈嬷嬷赔笑。 萧栩声音更冷,“母妃说知意礼数不得当,那她云筱,又该算什么?” “殿下息怒,表小姐到底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做事没分寸,老奴带她回去,好生调教,今日之事,决不再犯。” 说着,给云筱使眼色。 “对不起,表哥。” 她也是真怕了。 可目光下意识瞥向沈知意时,看到她脖颈上的吻痕,顿然握紧拳头。 果然是伤一好就勾引表哥! 这等不要脸的女人,就该发卖去青楼,供万人骑! “你先回去,身上的疤痕,尽早回复。” “好,夫君。”沈知意应声。 在场其余人都看呆了。 只有沈知意知道,方才旖旎之时,萧栩是如何迫使她唤出这二字的。 房事她仅仅占据主导几息的功夫,他便忽然浑身来了劲,一阵疯狂索取,在她一声声“夫君”中,酣畅淋漓。 事后,沈知意至今微感温存。 心态有些矛盾。 萧栩让她改变称呼,算是一种认可吗? 走在回去的路上,沈知意脚步虚浮不定的,心也一样。 “沈知意!”云筱追了上来。 她是给陈嬷嬷借口回去看女训。 而陈嬷嬷则是留下帮她善后。 她害怕表哥,却不怕沈知意。 柿子当然要专挑软的捏! “按理说,云小姐该称呼我三皇妃。” 沈知意知道她追来,定要挑事。 “你?三皇妃?抢来的名分罢了,还真让你得意上了?若不是你用了些狐媚手段勾引表哥,他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会……” 看着沈知意脖子上醒目的吻痕,她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手段。 “如果我说,是三皇子主动邀约呢?” “胡说什么!表哥怎么可能主动与你发生关系?” “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云小姐所见,只是表象,事情真相未必有你想的那般美好。” 萧栩每一次的索取,霸道蛮横,畅快也有,可对她而言,更多的是害怕。 “少跟我说这些!我就只想知道,你用的什么办法,让表哥肯碰你!只要你告诉我,等我嫁入三皇子府,倒是可以考虑与你各自一方,互不干涉。” 沈知意是性子弱,却不是傻。 云筱有多想除掉她,根本不难看出。 既然她觉得是勾引萧栩,那就让她自己去试试好了。 沈知意淡淡笑着:“云小姐不是已经猜到办法了吗?只是想打动殿下,需要用点手段,具体的,不用我多说。” 云筱有股一勇无前的劲头,就是太蠢了。 “谅你也不敢骗我!”云筱冷笑着转身离开。 等她生米煮成熟饭,绝对要立即除掉这个贱人,独占表哥! 沈知意回房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身子像是被抽空了。 半个月了,嫡姐如今已经顺利抵达衢州了才对,近期不知道会不会传回消息。 也不知道会不会与萧栩有联络。 以前在相府,嫡姐最是关照她,对她而言是依仗,可上次回门宴一事,那些关于萧栩的错误饮食喜好,让她心中有所怀疑,嫡姐是不是故意为之。 若过去那些年对她的好,都是假的,沈知意想不通,为什么。 没一会儿,她便因为太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啪。”头上一痛,有人将她敲醒。 沈知意抬头望去,陈嬷嬷拿着戒尺,表情威严地站在跟前,冷声道:“如今皇子妃身子既然已康健,便也是时候学习礼仪了,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不早些学好礼仪,只怕到时进宫,丢了殿下与娘娘颜面。” 陈嬷嬷的手段,沈知意早就有所耳闻,不但是玥贵妃心腹,更是后宫女官,近些年,选秀入宫的秀女,多数也是得她调教。 “接下来,老奴将教导皇子妃后宫妃嫔之礼,叩礼:左膝先屈跪,右膝随之。脊背挺直了,不得弯曲撅臀!” 稍有差池,后背又挨了戒尺。 沈知意疼得闷哼。 陈嬷嬷抬高声音:“娘娘可是说了,太后寿宴前,这礼仪若是学不好,贬你为妾,殿下想必也不会有意见。” 她重新叩礼一次。 又挨了戒尺,陈嬷嬷皱眉:“臀莫动!知道的你是行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干什么!这点礼仪都练不好?” 南红光是在一旁瞧着都觉得心疼。 皇子妃伤势才好,万一又被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陈嬷嬷。” 南红壮着胆子走过去,“皇子妃身体才康健,只怕是经不住这般责罚,要不这样,她若是练得不规范,打奴婢吧。” 沈知意向她摇头。 这原本就是玥贵妃派陈嬷嬷故意来为难她的。 “忠主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陈嬷嬷没苛责辱骂,“皇子妃学好宫中礼数,今后不但与殿下站在一起更衬,也会少些为难。娘娘是不喜欢皇子妃,但老身只做好该做之事,当奴婢,做好本分就行,不要事事都冒在前边。” 沈知意有些意外,陈嬷嬷与她想象中的,竟不太一样。 不是那种故意苛刻为难之人。 一早上,沈知意都在练各种礼仪,到了晌午时,身子都快散架了。 这些刘婆子都看在眼里,有些不乐意。 她是指着有人来府上拿捏教训沈知意的,可不是真来教礼节。 万一这贱人礼仪学好,真让贵妃娘娘刮目相看,岂不是乱了小姐的计划? 简单思索了下,刘婆子计上心头,去寻了云筱,满脸热情讨好:“表小姐,老奴有办法能帮您对付皇子妃。” 云筱眼前一亮:“果真?” “当然,老奴与她相处这段时日,已经了解透彻,只要表小姐愿意,老奴愿效犬马之劳!” “还是算了。”云筱又摇头拒绝,回想起上次与刘婆子接触后,陈嬷嬷立马告诫了她,不要与这个婆子有过多往来,其心思不纯。 陈嬷嬷看人一向很准,云筱毋容置疑。 到嘴的鸭子,刘婆子怎肯眼睁睁看着飞了? 又加了些诱惑力,“老奴知道,表小姐在府上这半月来,从未得殿下睁眼瞧过,您心里定是不高兴,老奴有办法帮您。当时皇子妃能坐稳这皇子妃的位置,可是老奴一手促成的!” 萧栩被算计后的恼羞成怒,她是一点也不提。 云筱眼前一亮,故作矜持:“那我要先听听,你这主意,是否靠谱。” “不急,老奴得先知道那位陈嬷嬷都讨厌什么东西。” “怎还扯上阿婆了?” 云筱可是怕陈嬷嬷知道她与刘婆子私下往来的事情。 “表小姐别紧张,今日陈嬷嬷不是在教导皇子妃学礼仪嘛?老奴瞧着两人那关系,是真的不错!只怕过段时间呐,陈嬷嬷便会被皇子妃收买了人心,倒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彻底杜绝此事!” “那便听你一言。” —— 午膳时间。 沈知意被萧栩派来的人唤去用膳。 他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让沈知意一同吃饭。 陈嬷嬷与南红一同跟着。 用膳的礼仪陈嬷嬷也教了,过来盯着沈知意,瞧她会不会有岔子。 “嬷嬷在府上待多久?”萧栩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菜,看似随意发问。 陈嬷嬷谨慎回答:“娘娘说,在太后寿宴前,要皇子妃至少将礼仪学好,老奴还得多待几日。” “母妃到底是派你来教导礼仪,还是来施压的?一众皇子公主的礼仪,也不见得多好,到时她礼仪过于得当,到底是为了皇室的颜面,还是为了将她至于众矢之的?” 沈知意从未想到这层利弊,刚拿起筷子的手,顿住了。 陈嬷嬷从容跪地:“娘娘想法如何,老奴不敢揣测,这分内之事,老奴且必须做好,还望殿下莫要为难。” “母妃的想法,本皇子最是清楚,嬷嬷点到为止。” “老奴明白,这便退下!” 听懂萧栩言外之意,陈嬷嬷退出膳堂,临走之际,不忘招呼其余下人一同退出去。 出去后,南红问道:“陈嬷嬷,殿下何曾让我们退下了?” “到底是年轻,听不懂主子的话,你这样的丫鬟,若是进了宫,只怕活不了多久。点到为止,便是不用抓得太紧,同时也说明,殿下不喜欢被盯着用膳,此刻怕是想与皇子妃独处。” 竟然是这样? 南红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 还好,她不是在宫里做事。 膳堂。 萧栩不正经吃饭,一把勾住她的腰身:“嬷嬷教的礼,由本皇子来验收成果!如何?” 他眼神写满四个大字“没有尽兴”。 早上若非云筱在门外吵闹,本可以更持久些。 “……夫君此刻,是想要我,还是只为更快解毒?” 在问出这句话前,沈知意心里已经揣摩多次他会给予的答案,却仍旧控制不住说出口。 大概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吧。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慢慢断绝对他的感情。 为什么,只要他稍稍维护,哪怕明知是因为她尚有价值可利用。 心里还是会悸动? 旁人知道她心中想法或许会说内心不够坚定,她却想说自己是没出息。 “你觉得呢?”萧栩戏谑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看穿她神色间的窘迫,又道:“想跟本皇子谈感情?” 嗯……她可能是疯了吧! 沈知意心里苦涩,他的避而不答,却也给了答案。 身子稍微动了下,想起身。 大手牢牢禁锢着她的腰线,“想去哪?不是明码标价,给本皇子卖身么,谈感情便不对了吧?” 他捻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入她的荷包,“两次的钱,收好,多余是赏你的!” 沈知意僵着身子,心被狠刺了一下。 第27章 被人做局 饭没吃上一口,迎接她的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直到萧栩满意,才放过了她。 饭桌已经乱成一团,沈知意随意吃了些东西垫肚子,心里只有逃离的想法。 半只脚还没走出门,冰冷的声音从身后袭来:“知雪的位置,你这辈子也别妄想取代。” 他把她当玩物。 她却认真了。 那些所谓的维护,不过是为更好圈禁她罢了。 给她伤药,也是为了每次方便索取。 沈知意,你该认清现实了。 她在心里这般劝着自己。 回到院子时,陈嬷嬷已经不在了,大概去了云筱处。 南红却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皇子妃,您猜奴婢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些什么?” 沈知意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根本没去细听南红的话。 大概是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南红继续往下说着:“原来殿下是陈嬷嬷一手带大的,奴婢听到那些丫鬟说,陈嬷嬷喜欢芙蓉流心酥,奴婢瞧着陈嬷嬷人是不错的,要不奴婢去买些送给她?到时候若能让她在贵妃娘娘耳边说几句好话,兴许会对您改观呢。” 芙蓉流心酥,可不是什么寻常点心,京都城只有一间铺子有售,价格还不便宜。 好在南红已经打算好了,少买几块,心意表达到位即可。 “你看着安排吧。” 南红高高兴兴去了,等以后要是皇子妃在府上稳固了地位,便没人再会欺负她们了。 将糕点买回来的时候,恰好陈嬷嬷已经来了,下午要继续练礼仪,等此事办了妥当,她才好回去给贵妃娘娘交差。 “嬷嬷。请用点心,这是皇子妃特意嘱咐奴婢去为您买的。”南红将点心端了上来。 “点心?”陈嬷嬷眼神柔和了些,她的确喜欢吃糕点。 不过跟着娘娘这些年,口味养刁了不少。 看沈知意还算顺眼,便给面子拿起一块,咬了口。 南红满脸期待:“嬷嬷,味道怎么样?这是奴婢特意跑去买的!” “……” 陈嬷嬷尝了下味,嘴里的都没咽下,当场吐了出来,将那块糕点砸在了南红脸上,喝道:“这是在羞辱我吗?” 糕点碎屑入了眼,南红都来不及去揉出来,赶忙跪在地上,“嬷嬷,是味道不好吗?那家糕点铺子挺有名气的……” “住口!!”陈嬷嬷甩手打翻余下糕点,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瞪着沈知意,与她先前给人庄严沉稳的形象,大相径庭,“皇子妃,老奴用心教导您礼仪,不求任何汇报,但也不该被这般羞辱!” 沈知意不明所以:“这糕点,嬷嬷不喜欢吃?” “还问?皇子妃难道不知,我与那店铺主人是何关系?”她眼底满是悲戚。 沈知意终于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怕南红是被人算计了。 陈嬷嬷继续说下去:“当年这糕点做法,乃我一手所创,他却为在京都城租下上好铺面,转手将我卖与人牙子,后来我颠沛流离入宫为奴,他却借着我所创的糕点,在京都城卖的,名声大起!甚至又娶了妻!” 她双目通红,沉沉合上,不让泪水落下。 进宫三十载,她其实早就不会流泪了。 只是一朝被人戳中心底掩盖多年的伤,陈嬷嬷非但情绪失控,对沈知意的印象也大打折扣了。 “陈嬷嬷,这糕点……”沈知意想解释。 “皇子妃!”陈嬷嬷双手交叠在身前,恢复了威严沉稳的做派,“老奴代表着贵妃娘娘,皇子妃既是存心羞辱老奴,定是也没将贵妃娘娘看在眼里,这礼仪,不教也罢!就看皇子妃这般做派,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南红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出口解释:“嬷嬷,不管皇子妃的事!是奴婢早上听丫鬟们议论,说您喜欢吃这点心,才帮皇子妃买的,并非是她意思。” “是吗?”陈嬷嬷显然不信,“你这丫鬟倒是为了主子可以什么责任都担着!迟早引来杀身之祸!” “陈嬷嬷!”南红见她要走,赶紧要抓她裙摆,却扑了个空。 沈知意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盘算着。 陈嬷嬷是玥贵妃身边的人,不常来皇子妃,府上下人未必会知道她喜好厌恶,能指出来的要么是萧栩,要么就是云筱。 她心里有答案了。 “皇子妃。”南红跪在地上,着急的泣不成声,“是奴婢害了您!现在可怎么办啊?” 好心帮了倒忙,南红又急又恼。 “在这府上,我本就如浮萍,任谁都能踩上一脚。你跟着我,只会被牵累。”沈知意低叹了声,南红在身边这段时间,她发现只是多了一个陪自己受罪的人,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皇子妃是不是责怪奴婢办事不利?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这就去找殿下,将事情原委说明,请殿下为您做主,只要殿下是站在您这边的,伺候贵妃娘娘即便再想生为难之心,也会有所顾虑。” “你这段时间为我做的足够多了,南红,我能力一般,成不了你想象中能遮风避雨的大树在这三皇府内,更是举步维艰,你往后若继续跟着我,日子只怕会比现在更苦。若还想在户内立足,是时候为自己再多考虑考虑了。” 南红拼命的摇着头,“不要!奴婢就喜欢跟着皇子妃!哪怕再苦再累也愿意。” “你还不明白吗?”沈知意声音提高了些,绝望又压抑:“我连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保得了你?你跟着我无利可图!” “奴婢可以什么也不图!”南红也略微提高了声音,“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奴婢处理的不恰当,才牵连了您,若真会带来什么后果,也应由奴隶,一人承担!” 说着,南红匍匐在地上,郑重的给她磕了个头。 沈知意感动之余,同时也想不明白,“你这是何必呢?我从未给过你什么好处,如何值得你这般拼命对我好?” “半月前,皇子妃维护奴婢,扛下责罚,伤的比奴婢还重。从那时起奴婢便下定决心,今后这条贱命,是您的!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沈知意垂下眸子,心情很是糟乱,她走上前去,将南红给扶了起来,“好,那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我都共同面对!” 另一边,陈嬷嬷去与云筱告别回宫,脸色不怎么好。 云筱揣着明白装糊涂,“阿婆不是要在府上待几日教表嫂礼仪嘛?怎么现在又急着回宫去了?” 她表面装着舍不得,实则恨不得陈嬷嬷赶紧消失,免得继续在府上,会坏她的好事。 她已经在刘婆子的协助下,准备好了今夜生米煮熟饭的计划。 陈嬷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告诫她:“老奴不在,表小姐做事更应三思而后行,切莫招惹了殿下,做了不该做的事!” “阿婆放心,我肯定是听你的话。” “那老奴便回宫了。” 关于沈知意的事情,陈嬷嬷一个字也没提,云筱心中却早已笃定,事情绝对是成了。 看来那刘婆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过了今夜成为表哥的人,她会让沈知意那贱人,好好认清现实! 三皇府只能有一个女主子,便是她云筱! 轻抚着红色薄纱舞衣,嘴角的笑容,愈发得意了些。 —— 约莫一个时辰后,玥贵妃便亲自带人来了三皇府。 寻常时间,玥贵妃都不出宫,今日是个例外。 入宫二十余载,沈知意是第一个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肆意挑衅的。 “既然陈嬷嬷都教不会你礼仪,本宫亲自来教!”玥贵妃坐在主座上,华富贵面,盛气临人。 南红正要开口解释,被沈知意拦下了。 解释?根本没必要。 改变不了结果。 “姨母!”云筱蹦跳着走进来,撒着娇抱住玥贵妃手臂,“筱筱好些时日没瞧见您了。” 话落间,好像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沈知意,故作惊讶,“表嫂怎么跪着?” 玥贵妃拉着她坐下,不满道:“叫什么表嫂?皇上已经赐下婚约,你也是这三皇府的半个女主子。” “姨母~”云筱一脸害羞,“我这还没过门呢!” 南红看着,恨的牙痒痒,皇子妃说了,最了解陈嬷嬷,又做局陷害她们的,只有这位表小姐。 玥贵妃拍了拍她的手,很快步入正题,目光转回到沈知意身上后,又是清冷漠视,“陈嬷嬷好歹也教导了你些礼仪,做给本宫看看!你都学到了什么。” “是,贵妃娘娘。” 沈知意按陈嬷嬷教的,给她行礼,端庄大方,本该挑不出毛病。 玥贵当场给旁边婆子眼色,后者心神领会,取下腰间佩鞭,狠抽打在沈知意身上,“不稳,不雅,不大气!皇子妃是没用心吗?再来!” 云筱坐在玥贵妃身边,边吃着桌上蜜饯,边眯眼瞧着沈知意。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差距! 她能坐着看戏,沈知意只能跪着挨打! 好在姨母来之前把表哥给支走了。 如今表哥不在府上,谁也帮不了沈知意! 真希望趁这机会,姨母能直接打死沈知意! 第28章 做人彘吧 如此一来,就算等表哥回府,也救不了她了。 沈知意继续重复礼节,那婆子鞭子一下又一下落在沈知意身上,说话愈加难听,“堂堂皇子妃,连这点基本礼仪都练不好?我看你就是个不入流的贱骨头,撑不起一点三皇府门楣。” 南红看她被打的一身血痕,急的要哭出来。 玥贵妃慵懒的闭上眼,“别把人打死了,与相府不好交代。” 其实她知道,相爷并不在乎这个庶女的死活。 婆子谄媚应声,扭头看着沈知意,又是满目凶狠;“再来!若是还这般愚笨,别怪我不客气!” 沈知意继续。 饶是她再认真,身上的鞭罚也没停下来过。 不一会儿,便将她打的遍体鳞伤。 眼看着要晕厥过去,玥贵妃抬手:“让她给本宫清醒些!” 下人端着盆事先准备好的冰水,泼了她一身。 “嘶……”痛意钻心,沈知意被迫清醒了过来,眼皮却宛如千斤重,勉强支撑着。 “皇子妃!”南红被两个婆子按在地上,使劲给玥贵妃磕头,“贵妃娘娘,我家皇子妃大病初愈,恳请您看在她身子单薄的份上,放她一马!” “聒噪!”玥贵妃满脸嫌弃,“把这不懂规矩的丫鬟拉下去,割了舌头!” “是。”两个婆子开始将南红往外拽。 上一秒还在为沈知意求情的南红,此刻吓到失去血色。 以至于有些失语,再说不出半个字。 “贵妃娘娘。”沈知意匍匐在地,沙哑着声音求情,“她是无辜的,娘娘想罚,便罚我好了,知意什么都能忍受。” 云筱听到这话马上来劲了,“姨母,不如就把她贬为表哥妾室吧?就她这副德行,想来也是当不好皇子妃的。” 算盘珠子就差崩到沈知意脸上了。 玥贵妃又岂会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 不动声色的勾唇轻笑,“这皇子妃的名分,本宫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姨母~”云筱开始撒娇,“表哥是姨母亲生的,还怕他不会听姨母您的?” 一直没开口的陈嬷嬷肃穆沉声点醒她:“当时婚约乃圣上赐给三皇子与相府的,是皇子妃名分,如今让娘娘贬皇子妃为妾,是要打皇上的脸吗?表小姐即便是为自己考虑的更多,也该好好动脑子想想。” 陈嬷嬷今日心情不好,说话难免犀利的些,云筱被怼的不敢再说半个字。 玥贵妃慵懒抬手,“上次在宫里,那杯茶敬的本宫不太满意,今日若是能把茶敬好了,本宫便饶了这丫鬟,否则……本宫不但要割了她的舌头,还要断手断绝,做成人彘,供玩乐之用。” “不,不要……贵妃娘娘还是杀了奴婢吧。”南红被吓得险些丢了魂。 云筱补刀:“谁让你跟着沈知意这么个窝囊主子?现在好了,你这条贱命,握在了她手里,只要她心不诚,你就得死!不过这么一个连嫡姐姻缘都能抢的人,也未必是真在乎你一个贱婢。” 南红双眼充泪,看着沈知意,欲言又止。 “贵妃娘娘。”沈知意仍旧匍匐在地,“还请再给知意一次机会。这次,绝不会再出差错。” “皇子妃……”南红感激淋涕。 明明她们主仆二人也没认识多久,可命运的羁绊却好似早已将她们牢牢拴住了。 “有意思,本宫倒是好奇,你能有多少进步!来人呐!给皇子妃沏茶。去掉茶托,本宫要看看,这茶杯她这次还能不能拿的稳当!” 茶托去掉后,沈知意端着茶杯,下人沏满热茶。 沈知意看着杯中滚烫的茶水,没急着给玥贵妃敬茶,同样的错,她不会再犯一次。 反正不管此刻敬茶与否,玥贵妃都不会饮用,还是要她端着。 所幸现在天冷,没一会儿,茶水便温了下来,沈知意低着头,双手笔直的敬上去:“贵妃娘娘,请用茶。” 这次的礼节,她自认挑不出毛病。 “还真是有些长进。” 玥贵妃淡淡笑着,“但这次,可没那么简单!” “啪——”婆子眼神发狠,长鞭抽了过来。 在她手臂上留下可怖血痕,只要茶杯落地,南红便会当场被拖下去,割舌做人彘! 第29章 不重要了 沈知意端着茶杯的手丝毫未动,哪怕是一滴水都不曾溅出,只是双手臂腕上留下了醒目的血痕。 持鞭的婆子,被震撼到了,她在娘娘身边主掌鞭刑,可少有人,在挨了她鞭子之后,还能保持的这般稳当。 云筱本是打算看着沈知意出丑的,眼下却是彻底不淡定了,终归是她小看了这个贱人,没想到这么能忍。 “贵妃娘娘,请用茶!”沈知意又敬了一次。 原本玥贵妃便是不想喝这口茶,才故意让婆子下狠手,现在却是不得不喝了。 接过茶杯,她轻抿了一口,没好气的说着:“你可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沈知意低眉顺眼着道:“我虽然在相府不得父亲宠爱,却也明事理,能分辨是非,便拿给陈嬷嬷准备的糕点来说,得罪了她,对我而言能有什么好处?知意对自己当下处境明了,步步如履薄冰,若知陈嬷嬷最讨厌那糕点,绝不会让南红去买!” 云筱有些心虚,坐不住了。 玥贵妃将茶杯放回桌上,“糕点一事,是谁告诉你的?” “回娘娘……”南红再次壮着胆子开口,“糕点一事,是奴婢听府中下人谈论所得知。” 陈嬷嬷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在玥贵妃耳边小声道:“娘娘,知道老奴此事的,没几人。” 她从不轻易与人提及,算下来,不超过五人。 这皇子府上,知道的也就三皇子与…… 陈嬷嬷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云筱。 感受到刺人视线,云筱再也坐不住了,“姨母,我忽然有些困了,先回去休息。” “站住!”玥贵妃厉喝,“本宫的宠溺倒是养成了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竟连本宫都敢利用!” 玥贵妃在深宫经历了十多年的尔虞我诈,才坐稳现在这个位置,最近这几年,她正得盛宠,后宫那些妃子,再怎么嫉恨,也不得不与她和睦相处,各种讨好。 没想到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竟对她这般算计! “姨母。”云筱害怕了,忙跪在地上,本张口就想把刘婆子供出来,但仔细想想,即便说了,自己也难逃一劫,后边也会失去个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便包揽责任,“我……我就是看不惯她沈知意,但也没胆子利用姨母啊!” 说着,声音逐渐降低,“我哪里知道,陈嬷嬷回去后,会告诉姨母。” “过来。”玥贵妃轻抬纤纤玉手。 云筱不敢拒绝,连忙起身走过去,借势又要撒娇。 话刚到嗓子眼,玥贵妃便扇了她一巴掌。 “啊——”云筱捂着辣疼的脸颊,吓得大气不敢出。 “当本宫看不透你那点小心思?你母亲与本宫是亲姐妹,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本宫对你多有纵容,倒是养成了你这不识好歹的性子!” “姨母。”云筱双眼通红,终于憋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是云家嫡女,各方各面都足矣胜过沈知意,她根本配不上表哥!我也知道姨母不喜欢她,我只是想警告她而已。” “这种时候了,还不说实话?看来你是不想嫁栩儿了!” “姨母,筱筱所言句句属实。” 陈嬷嬷提醒云筱道:“娘娘在宫闱之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表小姐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是啊…… 姨母能在后宫中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岂是她能随意蒙骗的? 云筱不敢再嘴硬,只能说实话,“我,是想借姨母的手,除掉她。可我就是太爱表哥了,我有什么错?” “当真愚蠢至极!回宫!” 玥贵妃起身,路过沈知意时,那双美眸瞥了过来,脚步微顿,“今日算你运气好!本宫可以饶了你!但想让本宫认你这个儿媳,还远远不够!” 沈知意垂着眸子,恭送玥贵妃。 在这充满算计的三皇府内,对她而言,度日如年。 萧栩也只是将她当做玩物罢了,能不能坐稳三皇妃之位,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玥贵妃走出去后,一众宫人跟上,陈嬷嬷稍微逗留了下,警告云筱:“只怕今日之事,也并非表小姐若能想出来的。今后老奴不再帮衬,表小姐好自为之!” 她原本是玥贵妃派来帮衬的,免得云筱在府上做事没分寸,如今弄出此事,算结下梁子了。 云筱瘫软坐在地上,双目空洞,完了,一切都完了! 今后姨母怕是再也不会帮她了。 没有姨母施压,以后即便嫁了表哥,也不可能得他的垂怜。 云筱嫉恨瞪着沈知意。 她尚未离场,自然而然成了被发泄怒火的对象,“就你这种浑身上下没一点吸引力的贱人!凭什么跟我抢表哥!如果是沈知雪也就罢了,我会输的心服口服,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偏偏是你!” 边说边哽咽哭泣。 沈知意没理会她,被南红搀扶起来后,便要走。 “你给我站住!”云筱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就此认命的!沈知意!你没几年可活了,哪怕现在对付不了你,等把你熬死了,皇子妃之位,照样也是我云筱的!” 半个争辩的字,沈知意都没说。 慢慢走出了门厅去,南红才低声说着,“这表小姐真是太狠了!不但想利用贵妃娘娘除掉您!还咒您死!一点不像书香门第出身的千金小姐。” 沈知意苦笑着摇头,“别说是她了,我自己都觉得,可能没几年能活了。” “呸呸呸!皇子妃这是什么话?咱们熬过这段苦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有奴婢陪着您呢!” 沈知意无奈的叹息,“纵然熬过去了,又能怎样呢?在三王府这些时日,对我而言,度日如年。有时候想想,若是哪天当真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您这想法真是太吓人了。不说这些了,如今才养好的身体,又受了罚,回去奴婢给您上药处理伤口。” —— 黄昏,萧栩才回府,双目赤红,满脸杀机,步伐极快,下人们见了他,都只敢远远行礼。 直到萧栩走远,才敢说句:“好久没看到殿下这样了。” “也不知谁招惹了殿下!” “看这去向,不会是皇子妃吧?” “砰——” 萧栩一脚踹断房门。 南红刚给沈知意上好药,被吓得哆嗦,赶紧跪地行礼,“殿下。” “滚!”他声音嘶吼沙哑。 是沈知意嫁入府内这些时日来,发脾气最大的一次。 南红下意识看向沈知意,有些担忧。 今日皇子妃明明什么也没做,怎又招惹了殿下? 第30章 关入祠堂 “你先下去吧!” 南红满脸为难,正要再说些什么,一看到萧栩阴冷的深邃眸子,心下顿生寒意,赶紧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 这种时候,她即便留下来,也帮不到皇子妃什么忙。 房门轻轻关闭上后,他听到房内传来噼里啪啦东西摔碎的声音,吓到差点丢了魂,也不敢走远,安静的守在门外。 “沈知意!”萧栩忽然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可真是好手段,骗了本皇子这么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未骗过你!”沈知意推着他的手,想要挣脱开,却是徒劳。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到了新婚之夜时的萧栩,也是这样掐着她脖子,恨不得当场要了她的命。 时隔半月,同样的感觉再次降临,那种濒死的窒息感,真是半点也未褪去。 “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装傻?衢州那边传来消息,知雪并未嫁过去!正因迟迟没等到人,才飞鸽传书给沈相!说!你把知雪弄哪去了?” 他本是计划着,等过段时间顺利被封为太子,便想办法,将知雪从衢州暗中接回,至于是否完璧之身,他已不在乎,只想与心爱之人厮守。 可沈知意这个贱人,换嫁也就罢了,竟还想谋害知雪! “我……我真的不知道……”沈知意声音听着像是随时要断了气。 萧栩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她拮据的,连钱都拿不出来,又哪来的能力去对付嫡姐? 上次她便觉得奇怪,为何那般照顾她的嫡姐,与她说的却是萧栩厌恶的食物,京都城的人,又为何都对她有不好讨论。 后来她想明白了,只怕表面上善解人意的嫡姐,便是这背后的始作俑者! 她喜欢萧栩,可能早就有些表现,被嫡姐给发现了。 看着眼前双目充血的男人,沈知意忽然讽笑了声,如果嫡姐真的爱萧栩,换嫁之事也与她无关,定会不顾一切的返回京城,回到萧栩身边。 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想死?这种时候已经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能笑!”沈知意一边笑着一边流泪,将藏在内心许久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三皇子觉得,嫡姐……真的很爱你吗?” 他其实更恨不得告诉萧栩真相,暗中换嫁之人,正是她的父亲! 如今衢州传来书信一事,只怕也是父亲做的戏,只为殿下萧栩的心,免得他会亲自前往追查真相。 “挑拨离间的把戏你是用不够吗?” “挑拨……离间?哈哈哈……”沈知意沙哑着嗓子哭笑,“到底是什么,让三皇子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是嫡姐说的吗?” 沈知意试探着问道,只要萧栩能给一个略微肯定的回答,她便能印证内心的猜测。 “怎么,难道知雪会骗我?” 果然啊!她这些年,满地狼藉的名声,原来还真都是“嫡姐”努力的结果! 以前她也纳闷,明明最开始父亲将母亲娶进府时,恩爱有加,后来为何那般厌弃? 如今答案也摆在眼前,与大夫人以及嫡姐,脱不了关系! “是,嫡姐不会骗你。”沈知意绝望的闭上眸子,“三皇子若不想解毒了,杀我也无妨。” “就凭你这点能耐还想威胁本皇子?再问最后一遍,知雪在哪儿?!” “不知道。三皇子还想我说多少遍?” 嫡姐与她换嫁,又没去往衢州,只怕是另有安排。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贱人给我丢去祠堂关禁闭,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给她送吃喝。” 被萧栩松开的那一刻,沈知意如释重负般扶着桌子,生怕因为缺氧晕厥过去,大口喘着气,仿佛抓到了最后的生机。 门外进来几个侍卫,她就那般站着,也没有挣扎逃离的意思。 直到被抓住,也没再多说一字。 萧栩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本皇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要说这半个月来,他对沈知意仍是没有任何想法,是假的。 然而沈知雪,是他的底线。 “我不知道!” 肉眼可见,萧栩的脸色更难看了。 几个侍卫将她带了下去,关进三皇府阴暗潮湿的祠堂。 有专门的皇家祠堂在,三皇子这祠堂用处便不大了,平日里很少有人打理,除了脏乱外,连个能躺的地方都没有。 跟当时的小黑屋相比,都差远了。 她听到祠堂门外落了锁,侍卫在谈论她,“真是可惜了,咱们这皇子妃虽然也没多讨厌,可错就错在不该打知雪小姐的主意。把殿下逼疯了,真是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哎!现在知雪小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沈知意在黑暗的祠堂中,听着侍卫们逐渐远去的声音,自嘲的勾起唇。 如今,真是不管她想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好过,老天爷是针对她么? 沈知意身子疲软的靠在祠堂角落,一动不动。 真是太难受了。 潮湿也就罢了,霉味还很重,隐约间还能听到老鼠呲呲呲的声音。 小黑屋都面前能凑合,这祠堂,说句不好听的,无处下脚。 萧栩,是不是笃定了她在这里坚持不了,才故意这么安排的? 即便如此,又有何用呢? 嫡姐去向,她一概不知。 —— 沈知意刚被抓走,南红就跪在萧栩脚边,使劲磕头求情,不消片刻,已是头破血流,“殿下!奴婢求您了!皇子妃才被贵妃娘娘惩戒过,满身的鞭伤,祠堂那边阴暗潮湿,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她当真呆不得!” 哪怕是睡地牢,都比祠堂好。 “你倒是对她忠心?可要本皇子成全你?” 南红俯身在地,“如果没有皇子妃,半个月前,奴婢就死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婢只能忠心!如果能用奴婢的死,换来殿下对皇子妃的信任,倒也未尝不可!” “她不配!” “……” “你也没资格与本皇子讲条件!” 萧栩甩袖,迈过南红,大步离去。 他是要惩罚沈知意,可没说要她的命! 毕竟,她是解药。 第31章 祠堂失火 刘婆子很快将沈知意被关祠堂的消息,传达给了云筱。 “你家这主子也太不争气了。”云筱得意挑眉,此前被玥贵妃训斥的阴霾一扫而空。 只要沈知意不痛快,她就高兴。 刘婆子低头含笑,语气讨好,“就她这不受待见的性子,迟早在府上失去立足之地,估计用不了多久啊,这府上的女主人便是您了!” 云筱被夸的心情更好了,眯眼道:“若是能有什么办法,让她这次能直接消失就好了。天灾人祸难防,刘婆婆觉得呢?” 她少见的自己动脑子出谋划策。 刘婆子却是不乐意了, 费这么大劲,就是想利用这脑子不太聪明的表小姐来对付沈知意,可不是要当炮灰反被利用的。 这样一来,即便是哪一天沈知意死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也不会是她。 想着,刘婆子赶紧拍马屁起来,“表小姐,老奴毕竟是皇子妃院里的人,若事情发生的时候,老奴恰好不在院里,岂不就坐实了罪名?您这里伺候的下人也不少,哪怕是随便找个去做这事儿,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毕竟祠堂偏远,一般时候,还真没人会去。 “那行吧。”云筱也没多想,刘婆子离开后,立马找了个看着比较机灵的丫鬟,开始吩咐她具体怎么做。 直至夜深人静时, 祠堂—— 沈知意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好像有人影晃动,瞧着有些像南红,她便试探着唤了声。 门外的人没有应答,窸窸窣窣的好像在做什么。 “南红是你吗?” 没有回应。 “唰!”一道火光闪过,霎时间照亮了整个祠堂。 沈知意眼瞳骤缩,门外之人是要她的命! 祠堂门窗都被封死了,她想出去都难。 饶是如此,也赶忙拍打着房内几个窗户,看看哪扇窗能晃动几下被打开,然而……只是徒劳。 祠堂外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浓烟滚滚起,很快呛的她窒息,“咳咳咳……来人……” 如今已是深夜,这火光,也只有夜间巡逻的侍卫才会看到。 但也需要时间。 沈知意不停地来回拍打着门窗,丝毫撼动不得。 火势包裹的更近,每每拍打一下,她都觉得手心滚烫,又不敢停下。 “咳咳咳……” 连个通风口都没有,浓烟充斥整个祠堂,她快要晕厥过去了。 终于,远处传来了声音:“不好了,走水了!” 霎时间,整个三皇府的人都被惊醒过来。 “殿下,殿下!” 萧栩在睡梦中被惊醒,冷瞥跪在床前的云墨,“深夜这般咋呼,找死么?” 萧栩早就立下了规矩,只要他睡下后,任何人便不得打扰。 “属下有要紧事,不得不闯进来。” “天大的事情,也等明日再说!” 话落,萧栩便打算躺下,“退下罢!” “殿下!皇子妃生死未卜!” “寻死?那就让她去死好了。”萧栩睡意还未褪去,说着气话。 “是祠堂走水了!火势有些难以控制!侍卫说唤了许久,也不见皇子妃有任何回应。” 萧栩终于清醒了过来,当即翻身下床,迅速穿上衣物,大步往外走,云墨忙跟上去,跟着殿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着急。 第32章 早该死了 主子也是在乎皇子妃安危的吧? 祠堂—— 大半夜,围满了人,都在想法设法灭火,下人们一桶接着一桶的水拎过来。 云筱自然是不忘过来看热闹,假意关心着:“现在什么情况了?何时能灭火?” 鸦雀边指挥着灭火,边回了句,“已经灭火有一会儿了,火势一直没消减,再这样下去,只怕皇子妃是救不回来了。” 救不会回来才好,正合她意。 沈知意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 很快便传来下人的声音,“鸦雀卫长,祠堂周围,似乎被人倒了油!量还不少!” “怪不得半天也灭不下火势!”鸦雀眼神凝重,不把皇子妃救出来,只怕不好与殿下交代,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还是等表哥来了想办法吧?”云筱说着。 她可巴不得拖延时间,让祠堂内的沈知意死得透透的。 反正那些油也是天黑后,她让云家的人秘密送进府来了,避开所有侍卫,做事的那个丫鬟不主动交代,一切就相安无事。 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下人们纷纷行礼。 “殿下!” “她人呢?”萧栩脸色仍是阴沉。 鸦雀赶忙跪在了地上,“属下无用,人……至今也未救出!” 云墨冷笑着说风凉话,“只怕你是没用心,在刚发现火势的时候,应立即冲进去救人,而不是在这里灭火拖延时间,有你们这灭火的功夫,皇子妃早就救出来了!” 上次鸦雀说那些挖苦他的话,云墨一直记着,这不刚好就找到了回嘴的机会。 鸦雀自认理亏,没为自己辩解半个字,“主子,属下这就进去救人!” “不必!水!”萧栩伸手。 距离他最近的下人立马递过去水桶,萧栩果断将水倒了满身,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是打算亲自进去救人! 云筱吓得脸色泛白,赶忙拉住他,“表哥。火势这么大,你不能去!” “都滚!” 沈知意现在还不能死。 甩开云筱,他瞬间冲入大火之中。 “表哥!”云筱急得要哭出来了,若是表哥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啊! 火势已经包裹整个祠堂,随时有可能会坍塌。 萧栩冲进去后,浓密的烟火,阻挡视线,甚至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沈知意!咳咳咳!” 一开口,便被呛到了。 祠堂中没有回应。 萧栩迈着大步走在祠堂内,他衣服上的水分,正在被大火蒸发,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好在祠堂空阔,本也就不大,很快在角落发现昏死在地的沈知意。 她衣服已经被火苗灼烧了起来,再过一会儿,只怕火势就要蔓延至全身了。 好在发现及时,萧栩脱下浸湿的外衣,将她瘦小的身板包裹在内,抱着大步往门口走。 啪嗒! 祠堂梁柱瞬间瘫倒下来,狠狠砸在他的脊背上。 “噗!”萧栩吐了口血,后背传来灼烧感。 梁柱一倒,整个祠堂也开始散架,随时有倒下去的可能性。 祠堂外,云墨眼看着事情不对,当即提了一桶水,冲进火海, 照现在这局势,只怕祠堂内情况不容乐观。 “主子!”云墨将水泼过去,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灼烧痛意,赶紧过去将压在萧栩背上的梁柱掀开,护送二人迅速退了出去。 三人刚出火海,祠堂便塌了。 在众人眼前,均为一片废墟,强势的火焰,仍不可挡,直到烧得什么也不剩下。 “沈知意!” 萧栩边抱着她回去,边喊着,“你给我醒过来!” 怀中人儿没有任何回应。 云筱安静地跟在身后,心里祷告着:赶紧死吧!你应该知道,三皇府没你立足之地,活着也是受折磨,不如一死了之,免得还要蛊虫吸食你寿命,让我多等那几年。 很快,萧栩便抱着她回了房,云筱刚要跟进去,被云墨拦住了,“表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不亲眼看着沈知意怨气,她怎能甘心? 赶忙给自己找留下来的借口,“她都伤成这样了,我留下来关心关心她怎么了?” 云墨用眼神警告,说话的声音愈发犀利了些,“若属下没记错。表小姐一直是盼着皇子妃出事的!继续留在这里,就不怕主子怀疑到身上吗?” 云墨告诫之余也有几分试探。 他便是想看看,云筱会不会心虚。 “清者自清!我是看她不顺眼没错,但也没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将她烧死吧?再说了,只要我有嫌疑,不管在不在这里,表哥都会怀疑我!赶紧让开!” 云筱跻身走了进去,同时心里有些可惜,她本还想着放把火之后,便收拾收拾,来表哥这儿“办正事”。 但他没想到,表哥竟这般在意沈知意的死活,便只能另寻时机了。 萧栩将沈知意放在床上后,立马让。云木鸦雀两人,去请府医与太医。 府医医术并不算太高明,日常伤势都能处理,但沈知意这个情况,有些难说,还是连太医也同请来,更为保险。 没一会儿,府医便急匆匆来了。 先给沈知意检查身体,探上脉搏后,倒吸凉气,“这……怎么会这样!” “她情况如何?说!” “回三皇子,皇子妃情况不容乐观啊!” 鸦雀皱眉道:“皇子妃顶多是吸了些浓烟,这浑身上下连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怎么就不容乐观了?你怕不是在对主子危言耸听吧?” 鸦雀也不喜欢沈知意,自是不会帮着她说话。 “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岂敢胡言乱语?殿下,皇子妃的情况,与前段时间相比有明显的异常,好像有什么在掠夺她的生机!她受一次伤,需要承受普通人双倍的痛苦。” “危言耸听!”萧栩明显不信,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云筱猜到了,应该是蛊虫的原因,但她也庆幸府医并未察觉,附和着萧栩道,“就是,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依我看,你是医术不精,胡言乱语!又或者……是有人收买了你,故意让你这么说的吧?” 鸦雀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祠堂着火是人为,只怕的确有人暗中操纵此事!” “彻查!”萧栩甩袖背过身去。 府医吞咽口水,“殿下,我虽无法根治皇子妃的病情,但暂时可用针灸法稳住她的情况,等太医前来!” 其实他更想说,宫中那些老庸医,医术未必能有他好。 萧栩没说话,府医便当是默认,给沈知意施针。 旁边的云筱松了口气,宫中那些太医,是有几个厉害的,但大多数都医术浅薄,张口胡诌,云墨这个时间进宫,未必刚好能请到医术最好的那几个。 只要下蛊的事情不会被发现,便万事大吉! 三皇府距离宫中太医院算不上远,约莫一盏茶后,一名与萧栩年纪相仿的太医,便被云墨请了过来。 萧栩目光生寒,“这就是你请回的太医?” 大医院越是年轻的,越是无用。 “微臣江枫,见过殿下!” “江家公子?”萧栩终于看了过去。 青年一身深紫色官服,本该将他衬得老气横秋,却反而神采奕奕。 如玉的眉眼中带着两分浅笑,温润暖人。 一举一动,儒雅随和,让人挑不出毛病。 谁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是太医! 萧栩像是与他有过节,质问云墨,“谁让你请他的?” “殿下赎罪,今夜当值的太医有几个被唤宫中去了,还有两个殿下以前请过,还骂他们医术平庸……属下,没得选了。” 江枫只看了眼昏睡的沈知意,便大概说出来情况,“三皇妃有体虚之兆,身体应该不是很好,如若长时间不修养好,只怕是没几年可活。” 云墨惊讶,府医这样说过,江太医也这么说,难道皇子妃身体当真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萧栩敛眸,几年不见,江枫的医术当真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 还是有人与之串通? 他视线冷冷从府医身上扫过。 感受到强烈的压迫,府医赶紧跪地解释:“三皇子,我与这位江大人素不相识,且我所言,的确是皇子妃当下身体情况。” 江枫笑了笑;“看来三皇子对于我的医术,有很大疑心啊!” “才四年时间,你便可面诊病情?不得不让本皇子怀疑!” 他记得,秦神医也用了二十五年,才到达这种境界。 “三皇子可以不信我,但她可等不了太久。胸肺有气淤塞,呼吸比较浅薄,应该是呛入大量浓烟所致,再过一会儿,只怕会闹出人命,这才新婚半月,难道三皇子便想闹出人命了?” 云筱听着他头头是道的分析,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不行,这个江枫医术太厉害了,要是靠近,肯定能察觉下蛊一事。 “江太医。”云筱笑着唤他,“我瞧着你与表哥之间似有过节,表嫂如今危在旦夕,多争论一句,都是浪费时间,不如江太医将给表嫂医治的法子告诉府医,让他来处理好了。” 萧栩扫了她一眼。 云墨也意外,表小姐那不是恨皇子妃,怎么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表哥,你觉得呢?”云筱继续往下说着。 萧栩背过身去,“本皇子还不至于这般,有劳江太医了。” 完了!云筱倒吸凉气。 江枫走至床前,开始为沈知意探脉,随后看向沈知意面容。 现在离得近,他也能将沈知意样貌看得更清楚些,这消瘦苍白的容颜,竟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吱吱?”他下意识唤道。 而后意识到沈知意昏迷着,根本听不到。 萧栩声音中藏着压抑的怒火。“江枫!吱吱当年已经死了!” “当年尸体都未找到,万一还活着呢?”江枫开始按压沈知意胸腔排气。 “即便还活着,沈知意也不会是她!” 江枫不紧不慢地说着:“你告诉我,吱吱消失后,与沈知雪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她性格与吱吱很像?” 云筱听懵了,吱吱是谁? 第33章 多年旧事 她只记得表哥幼时与江枫似乎关系还不错,算得上一起长大的,后来忽然就断了联系。 莫非与这所谓的‘吱吱’有关? “与你无关!” “找替身啊?”江枫光是听他这语气,便知自己猜对了,“只可惜,沈知雪你也没娶到,反而是娶了她的庶妹。” “本皇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指责。” “咳咳咳……”沈知意一阵剧烈咳嗽,缓过来后,终于大口呼吸,终只不过意识仍旧模糊。 江枫取出一个药丸,给她喂下。 紧接着取来银针,撩起沈知意袖子要扎针时,注意到她新旧交织的伤痕,黑眸顿然沉下,“这三皇妃在你府上待遇可真‘好极了’,手臂上竟没一块好肉!” “本皇子的女人,想如何,便如何!” 萧栩嘴硬的说着。 可他冲进火海为救沈知意,后背也有一大块烧伤,却只字未提。 “如果,她是吱吱的话,你一定会后悔这么做。” “本皇子再说最后一次,她不是!这辈子不会是,下辈子,也不会是!” 云墨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浑身冷汗,生怕打起来。 要知道,殿下与江大人自幼一同学武,后来关系破裂,如今江大人即便当了太医,只怕动起手来,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江枫给沈知意施针通脉,配上喂服的特效药,很快沈知意便醒了过来,嗓子嘶哑干痛:“水……” 嗓子,像是被火灼烧般难受。 竟然醒了!云筱咬着唇,却也只能认命了,好在蛊虫的事情没被发现。 江枫亲自倒水给她喝。 沈知意接着喝了三杯水,才缓过来,看清江枫面容,愣住了。 这张脸,好像在她梦里曾出现过。 只是不如现在这般成熟。 “真可爱。”江枫忽然说了句。 沈知意懵懵的,她,可爱? 哪里可爱? 江枫笑道:“抱歉,你像我一位故人。” “……” “江枫!找死么?”萧栩很反感他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现在沈知意醒了,江枫任务也算完成,起身收拾东西,不忘继续挖苦他,“你这般不敢面对,还不是因为……当初吱吱因你而出事,心中有愧?真正放下的人,是不会像你这般避之不敢提的!” “滚!” 江枫没再说话,收拾完东西,对府医说了几句话,便出去了。 房内气氛格外凝重,饶是跟随萧栩多年的云墨鸦雀两人,也是第一次见萧栩这般发脾气,几近失控了。 “殿下。”虽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自讨苦吃,但江大人的话,他不得不转告,“江大人说,您房事上,理应节制,对皇子妃身体不好。” “……” 萧栩脸都气黑了,“都滚!” 房内几人赶紧退下,沈知意也摇摇晃晃地准备下床,准备离开,这不是她住处。 “你想干什么?”萧栩将她按了回去。 身上散发的幽香气息,让她又要喘不过气。 在嫁进来前,她原本最喜欢萧栩的气息,感觉很安心,可现在,她只余心慌压抑。 “殿下不是让我们都滚吗?”沈知意不敢大声说话,现在萧栩正在气头上,保不准要拿她来发泄。 “你就这么想跟他们一起滚?”萧栩掐着她的下巴,怒火在心底蔓延。 沈知意看着他,不敢再说话。 那小心谨慎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沈知意怕他!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开始惧怕他了? 他心莫名抽动了下,松开她的下巴,压低嗓音,“弄疼你了。” “……” 沈知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沈知意。”萧栩撩袍坐在椅子上,郑重地打量着她,“你有什么小名么?” 方才江枫的话,像是魔咒般,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久久难以散去。 江枫说得没错,他心里有愧! 他曾调查了许多年,京城内并未有叫吱吱的少女,身边人都觉得他疯了。 后来消极一段时间,他还是听了母亲劝解,以权势为重。 与沈知雪相识相知,外人皆吹捧他们天造地设,萧栩自己心里明白,只是因为知雪性格很像吱吱。 正如江枫所言,知雪,是他忘不掉吱吱所寻的替身,用来欺骗自己,已经不在意当年的事。 最了解他软肋的人,往往也最清楚刀往何处捅最致命! 如今他似也是着魔了,竟对沈知意抱希望。 “没有。”沈知意摇头,“从小到大,身边人都是唤我知意,母亲也是唤我囡囡。” 囡囡算不得什么小名。 萧栩没感觉失望,反而如释重负,沈知意不是吱吱,对他来说是好事。 不然,余生只怕要彻底困在自责之下。 沈知意看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便说道:“殿下,我可以回去了吗?” 住在萧栩这里,她只怕自己半夜会做噩梦惊醒。 而且,嫡姐的事情还没弄清楚。 “留在本皇子房内,可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沈知意下意识迎合他,“我只是不习惯睡这里。” 萧栩没再说话。 她明显在躲避。 弄得他心里闷闷的。 沈知意当默认,开始整理衣服,下床。 生怕萧栩会想起嫡姐的事情,又发怒。 “沈知意。”没走出几步,萧栩便唤住了她,“知雪的事情,当真不是你所为?” “不是。”沈知意声音很小,但除去这二字,她也没再过多浪费口舌辩解了。 走出萧栩住处,沈知意摇头苦笑。 萧栩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如果她真有跟嫡姐换嫁的本事,又怎会处处受制于人? 明明,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沈知意走后,萧栩独自坐在房内,褪下衣物,露出结实后背上触目惊心的烧伤。 伤势比较严重,因未及时处理,伤口与衣物已经粘在一起了。 那木桩有百斤重,砸下来时,全靠他身子抵挡,还因此受了内伤。 那是为护她,下意识做出的举动,当时,他绝无私心。 萧栩显然没意识到这些,唤进来云墨为自己处理伤势。 “主子。”云墨倒吸凉气,“您这伤得也太严重了,早知道,就不让江太医那么早回去了。” 下意识说完这话,云墨才意识到自己嘴太快。 “留下他,气死本皇子么?”萧栩冷笑着。 但这些年来,他其实多次想过与江枫和解,一直没有合适机会,此番再见,他深知,绝无可能了! 云墨讪笑:“主子,属下倒是觉得,江太医,或许是想引导您从当年事情走出来。” 萧栩端坐着,阖上眸子,整个人阴沉沉的。 江枫分明是恨不得他去给吱吱陪葬。 —— 云筱住处。 直至深夜,她还是辗转反侧难眠,心里越想越烦了,江枫提及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京都城这么多千金贵女,她竟从未提及过。 这十年,好像也没传出哪家小姐逝去的消息。 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要搞清楚此事,让贴身服侍的丫鬟去将在府上做事最久的下人带过来。 是个满头花白的婆子。 负责采买这一块。 睡得正香被喊起来,心情不太好,但见了云筱后,立马露出恭维的笑:“老奴见过表小姐。” 这可是三皇子的表妹,得罪不起。 “你在府上资质最老?” “是。”吴婆子应道,“老奴从三皇子搬出宫的第一年,便被调来服侍。三皇子七岁出宫,如今细算时间,也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啊! 那时候她似乎才记事。 “我问你,表哥以前身边是不是有个叫吱吱的?她什么身份?” “吱吱?”婆子小心往门口瞄了眼,摆手道:“表小姐,此乃禁忌,三皇子不让提及。” “看来你还真知道些什么!放心,本小姐就是好奇,不会说出去的。” 看婆子还有些犹豫,她丢了几块碎银:“这是开口费!你只要说出来,我还能给你更多!” 婆子心动,把碎银子揣起,娓娓道来:“十年前,殿下与江公子正是关系最好的时候,两人时常一同切磋武艺,几乎形影不离,后来有一日,他们忽然带回个女娃,瞧着也就五六岁,瘦瘦小小的一个,很爱吃!每次她来,三皇子都将府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享用,老奴当年瞧着,三皇子看她的眼神,满是藏不住的宠溺,压根不像是简单的照拂……” 第34章 别遮掩了 “但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女娃就没再出现了,殿下也变了性子,与江公子不在来往。老奴想着,八成是与那女娃有关系,再后来啊……老奴也是偶然听到殿下与人谈论,才知,那女娃是意外死了,尸体却一直都没找到。” 云筱继续问:“怎么死的知道吗?有表哥跟江枫在,还护不住一个女娃?” 虽然当年他们两人年纪也不大,却也不至于让那个吱吱就那么死了吧?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不过,从那时候起,殿下身体似乎就不怎么好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以前经常去哪?” “老奴当年似是听江公子提过一次,似乎是莫桑山。” 婆子下去后,云筱一直在想这件事,她若是能暗中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弄清楚那个吱吱到底是谁,表哥岂不是得感激她? 反正就是个死人而已,也跟她争夺不了什么。 莫桑山! 是京都城内风景最好的地方,她也曾去过几次。 看日出日落是个好地方,只是山上毒虫蛇蚁也不少,得看运气。 为了能让表哥多看自己两眼,她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云筱心里有了盼头,后半夜终于睡得安稳了些。 —— 时间飞逝,很快迎来太后寿宴。 这一天,也刚巧是沈知意的生辰。 往年的生辰,她都是与母亲阿弟一同过的,今年也不打算照旧。 何况,去这场宫宴,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玥贵妃会想方设法为难,让她出丑。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趁着萧栩可能在准备上早朝的时间,沈知意与南红迅速妥当,准备出府。 不然,萧栩肯定是要接她进宫的。 刚要拉房门,有人比她动作更快,从外推开。 沈知意警惕后退半步,看清萧栩面容后,原本容颜上的浅笑瞬间被冻结。 他是能未卜先知吗? 这个时间点,不去上朝,反而先来了她这儿…… 沈知意后退一步,将南红挡住。 所幸南红反应也比较快的,忙将手里提着的包裹藏在身后,倒吸凉气,今日可真是没看黄历,还没出门呢,又碰见了殿下。 “看到本皇子,你似乎很不高兴。”萧栩大步逼近,深邃的眸子中流淌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近一步,沈知意便退一步,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殿下说笑了。” 萧栩瞥向南红,“身后藏的什么?” “没……没什么。” 还是被发现了。 萧栩修长的大手一伸,将沈知意揽入臂弯,“怎么?现在都教会你身边的奴婢骗本皇子了?当我瞎!嗯?” 沈知意自认挣扎不过,干脆不动了,声音如死水:“不敢。南红,别遮掩了,拿出来。” 不让萧栩开心,他又会使手段。 南红只能将包裹打开,放在桌子上。 两块没用过的保暖布料,一包木炭,一些肉菜,还有些碎银。 对萧栩来说,这些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他觉得是掩耳盗铃,松开沈知意,大步走过去,将包裹简单翻了遍,有些意外,除了这些东西,竟没别的? 心里不满没消下去,脸色愈加阴沉冰冷:“你准备这些东西,是想作甚?” “今日是我生辰,往年都是与母亲阿弟一起过得。” “今日是皇祖母寿宴!”萧栩提高声音,“你该随我入宫!” “那我生辰呢?母亲和阿弟,兴许在等我回去。” 包裹里的东西,也都是给他们带的。 沈知意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不然会带回去更多。 “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 沈知意倒吸凉气:“殿下自然不会把我看的重要。可母亲与阿弟是我至亲,自然会把我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便打算给他跪了:“恳求殿下放我回府。” 萧栩软硬不吃,只看心情。 见她屈膝,下意识阻止她,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深邃的眸子中,寒冰好像化开了些,“就带这些东西回去,未免太寒酸,本皇子丢不起这个人!先进宫,寿宴结束,本皇子亲自准备东西,陪你一同去相府……过你的生辰。” 嘴硬抵不过下意识的心软。 萧栩还未意识到。 话至此,沈知意已经没有拒绝理由,坚持不去,只怕今日相府都回不去,只能答应下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东西拿进来。”萧栩对外嘱咐道。 五六个丫鬟走进来,新衣,新头面,各种珠宝首饰,令人眼花缭乱。 别的女子看到这些,会很惊喜,很高兴。 沈知意却只有一个想法,这些……得很值钱吧? 她如今对首饰新衣并不在意了,只想要钱。 “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这些原本都是本皇子为知雪准备的,如今她暂时也用不上。” 萧栩说道。 南红本来正为沈知意高兴的,听到这话,心情蔫吧了。 殿下要真想让皇子妃开心,这句话就不该说。 只怕皇子妃不会要了。 “我可以都要吗?”沈知意一开口,惊讶到二人。 南红睁大眼睛,这不太像皇子妃做派啊。 萧栩稍稍皱眉:“都要?” “我……看着都很喜欢。不过,还是想问殿下一句,这些是可以给我,还是只能用在今日宫宴上,结束后,需要归还?” 这问题听着愣愣的。 几个丫鬟差点笑出声。 殿下会差这点东西? 皇子妃这问题,也太多余了吧。 萧栩沉默了,没有立即回答。 沈知意很清楚,萧栩为嫡姐准备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从马车到衣物再到各种首饰,皆花费重金打造。 前段时间进宫见玥贵妃那一次,她便穿着为嫡姐准备的衣物,以及头面首饰,出宫后萧栩就给她重新买了衣物。 头面首饰第二日便被人收了回去。 她不稀罕萧栩给嫡姐准备的东西,她只想卖了变钱。 有钱才有安全感。 她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问,萧栩当然不可能拒绝,“只要你喜欢,留着也无妨。” “多谢殿下,我全都要。” “好,本皇子等你更衣后入宫。” 话落,双手负在身后,大步走了出去。 几个丫鬟将东西放下后,也退下了。 沈知意二话不说,抓起一大把方便携带的首饰放进包裹。 南红震惊:“皇子妃,这些都要给相府那边送去吗?” 她记得之前皇子妃还说过,相府大夫人不是个善茬,这样不会被发现? 第35章 针锋相对 沈知意把首饰藏好,才回答她:“自然不是,待会我随殿下入宫宴,你找个借口不进宫,想办法将这些首饰送到当铺变成银钱。” “啊?” 南红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才是皇子妃目的。 “啊什么?呆住了?” “没有没有。奴婢只是没想到,您竟会这么做。” 沈知意没再说话,随意选了件衣服换上,反正这些衣服都是根据嫡姐身材定制的,她再怎么挑选,也不会合身。 最后再挑选头面重新搭配好,随萧栩进宫了。 这次,萧栩没再用给沈知雪定制的马车,沈知意松了口气,她不想到了宫门口后,会因马车,再引来各种异样的眼光。 不过就她这身瞧着就不合身的衣物,进了宫去,只怕也免不了会被人挖苦。 “知雪的事情,本皇子仔细想过了,你的确没换嫁的能力。” 此前因为对沈知意的刻板印象,他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 昨夜,他失眠了。 静下心仔细想想,才猛然警觉,沈知意若当真有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换嫁的本事,也不会在相府那些年,过得糟心。 她与传言中的样子,不一样。 沈知意没表现出多高兴,只是淡淡点头。 没什么值得庆幸的,今日的萧栩与明日的萧栩,不是“同一人”,她也永远摸不清变数。 一旦内心动摇,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漩涡,仅此而已。 “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一个人太失望了,也就逐渐丧失了说话的本能。 萧栩心里一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这种感觉,他第一次有。 但很快,他便抑制下去,双眸恢复淡漠,也不再说话。 今日皇祖母寿宴,他不想生气。 —— 一刻钟后,抵达皇宫。 云筱比两人要先到,有个镇平侯大将当父亲,宫宴上的这些世家小姐对她自然多有两分敬畏之心,纷纷围过来,说些奉承的祝福话。 永乐王郡主掩唇轻笑着,“只是可惜了啊,咱们云小姐喜欢三皇子那么多年,到最后也只是得了个侧妃的名分。” 马上有人接话:“更可怜的,难道不是知雪吗?莫名被人有些人换嫁,错失三皇妃的身份,相比起来,云小姐还算幸运的,万一哪日将那德不配位的三皇妃给熬走了呢?” “哈哈哈。” 万花丛中,一阵娇笑。 “都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江枫着黑色便装现身,满头黑发被玉冠高高束起,英俊的面容上,挥洒着儒雅笑意,醉人心弦。 若说萧栩是京都城第一美男,江枫绝对称得上第二。 没人敢与他争夺。 “江大人!”一群少女激动着喊道,其中不乏有江枫仰慕者。 江枫的父亲是当朝骠骑大将江愁眠,官从正一品,掌握兵权八成,朝堂重臣,无一不对之尊敬有加。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枫以后是要继承衣钵的时候,他却转头学医术去了。 世人皆道:虎父无犬子。 江愁眠却从不对这个儿子有太多要求,要学医,便放他去了。 “你们好啊。”江枫笑着冲少女们招手,温煦的笑意瞬间迷倒一片。 还没等他高兴,云筱便双眼发亮:“表哥来了!” 所有人目光霎时间被吸引过去。 江枫脸上笑意顿然收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他转过身,随意扫了眼,不经意对视上萧栩视线,看到他旁侧沈知意后,一眼看出衣服不合身,当场开始挖苦:“呦!你对自己的女人还真是不上心啊!这么不合身的衣服也给她穿?好歹也是三皇妃,这样带出来,不怕丢你自己的人么?” 他若是不说,别人兴许都没注意到。 几个世家公子小姐开始私下小声议论。 “三皇子向来出手阔绰,又怎会不给三皇妃准备合身的正式衣物?” “是啊,怎么看都不对劲,该不会她是故意的吧?” “以她这品性,还真有可能。” “你们都别瞎猜了!”长公主萧温婉带着十几个宫女太监,迈着细碎轻盈的莲步,慢慢走进,凤眸从沈知意身上扫过,是数不尽的轻蔑,“这衣物,是为知雪量身定制的,是吧,三皇弟!” 萧栩不语,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枫却后知后觉意识到误伤沈知意了。 他本来只是为了挖苦萧栩而已,可现在所有人都因为他这句话,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沈知意身上…… 现在想想,他真该死啊! 江枫赶紧想办法帮沈知意解围:“沈知雪再好,现在三皇妃也不是她。木已成舟,长公主没必要这样吧。” 萧温婉步态从容,慢慢靠近,说话声音都没那么犀利了,“江公子倒是大度。” 她看上的驸马,就是江枫。 只是明里暗里多次表明心意,江枫却都在装糊涂。 今日,皇祖母寿宴,她定要想方设法得皇祖母赐婚懿旨。 “不不不,不是本公子大度,是你们太小度。据我所知,皇子妃以前在相府便处处受制于人吧,换嫁这种事,她能决定?沈峭竹,你说呢?” 江枫把话题抛给一直看戏的沈峭竹。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所有人看向了自己。 “啊?” 跟她有什么关系? “江公子,大房的事情,我可不清楚,我只知道,嫡长姐喜欢三皇子不是秘密,京都城外,上至老翁,下至幼童,都有所耳闻。就算不是她沈知意设计换嫁,当初为了考虑嫡姐幸福,也不该嫁去三皇府。” “说白了,她就是想钻空子,贪慕虚荣,以至于,现在为了取代嫡姐位置,连不合身的衣物,都可以穿,真是可笑极了!我要是她啊!现在只怕是羞愧难当,赶紧把衣服脱下来,免得还会被羞辱下去。” “是啊。”萧温婉附和,“沈知意,既然这衣物不属于你,不如还是脱下吧!不然等玥贵妃一会儿来了,免不了更膈应的慌!本宫倒是可以借一套宫女衣服给你,暂且应急。” 话音一落,周遭传来嘲弄的笑。 第36章 当众脱衣 而在她身旁的萧栩,竟从始至终,半个维护的字也没说。 他只考虑体面,却不考虑结果。 反正,都知道是她沈知意不要脸在先。 “我不脱。” 沈知意拒绝出声。 萧温婉脸上笑容瞬间僵住了,有种没得逞的挫败感:“你敢拒绝本宫?活腻了?” “世人皆道长公主温婉动人,明媚如风,长公主自幼在深宫长大,应最熟悉宫规礼节,比起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相府庶女,不知要强多少倍。” 萧温婉喜上眉梢,“你倒是会说话。” 但别以为这样,就能轻易掀篇! 沈知意继续说下去,“可几日我所见的长公主,咄咄逼人,嚣张跋扈,礼节也不如我,难道身份尊贵,便可不把人放在眼里吗?” ! 萧温婉那张桃红色的脸颊,气的煞白,低声对身后太监道:“你去,给本宫掌她的嘴!一条贱命,也敢训斥本宫?” “萧温婉。”萧栩终于说话,将沈知意护在身后,“她是三皇妃。” 萧温婉气笑,“怎么?你还真喜欢上她了不成?若是如此,又让知雪如何?” “与知雪无关。沈知意,只有本皇子有资格管教。” “那你给我掌她的嘴!”萧温婉咄咄逼人,“本宫可是你长姐!难道就这般纵容她对本宫出言不逊?” “是啊,表哥,长公主深得圣宠,岂是表嫂能这般随意训斥的?到底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云筱弯眉拱火,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今日这场宫宴,只怕有沈知意受的了。 见萧栩没有动手的意思,萧温婉又提高声音道:“你若不动手,我便将此事告知父皇,治她的罪。” “啪——”萧栩巴掌落在沈知意脸上。 她捂着刺痛的脸,满脸不可思议。 长公主一句话,萧栩便对她动手了? 明明不是她的错。 萧栩不看她,嗓音低沉:“与长公主道歉。” 道歉? 她受尽屈辱,到头来还要她来低头。 沈知意心中倍感窒息,捂着脸僵硬站在原地,不动。 早知如此,她是不该来。 还没见到玥贵妃,已经被这般为难了。 “道歉,听不到么?” “为什么?不是我的错……”沈知意抬眸,眼底闪烁着泪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一定要我出丑,让她们开心吗?” 萧栩不语,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唔……” 手掌的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疼的她闷哼,颤声道:“长公主,对不起,是我错了。” 萧温婉终于是笑了,开始得寸进尺:“还有这身衣服,你穿着反正也不合身,为了免得一会闹更多笑话,还是脱了吧。我让宫女带你去换合身的衣服!” 萧栩眼神凌厉,正要说什么。 沈知意已然点头:“好,我脱!” 众目睽睽之下,沈知意把外衣脱了下来。 丢人吗? 当然丢人。 但被萧栩踹倒在地那一刻,她已经失去所有颜面,再当众脱衣,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了。 这些人不就是喜欢笑话她吗? 那就笑好了。 萧温婉见她脱的这么果断,愣住了。 虽要她脱下这身衣物,也不是在这里。 女子当众脱衣,毁的可是名节。 其余人神色各异,没人再发笑,甚至有些可怜她了。 “长公主满意了吗?” 沈知意穿着薄薄的里衣,在地上瑟瑟发抖。 手腕的鞭伤清晰可见。 萧温婉红唇哆嗦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江枫最先反应过来,取下身上的灰色大氅,盖在沈知意身上:“三皇妃,当心着凉,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若不提,也不会针对到你身上去。” 他是真的愧疚。 沈知意却没怪她,即便江枫不说,也会有别人提及的。 但是这温热的大氅往身上一盖,她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谢……谢谢江大人。” “你别哭啊。要不这样,萧栩打你那一巴掌,你打我脸上,你打回来了,实在不行,你再踹我一脚,不十脚都行。我皮糙肉厚,抗造的!” 江枫从昨夜见她起,心里就有特殊感觉,见不得她受委屈。 沈知意摇头:“不用了。” 她这身份,对江枫动手,像什么话? 萧栩喉结滚动,看着沈知意被江枫轻哄安慰的样子,心里格外烦乱。 可动手的人是他,沈知意也是真委屈,这种时候,他不想让她更难过了。 方才动手,也是为保护她,不将事情闹到父皇跟前。 “快起来吧,地上冷。你身子弱,可不能为某些人坏心情加重伤势。” 某些人,特指三皇子! 萧栩那张脸已经挂不住了,硬憋着没回怼江枫。 他也清楚,方才江枫牵起这话题,目标是他。 沈知意被扶起来后,很快与江枫保持开距离,并说道:“这大氅,等我有衣物换了,必定清洗干净,还与江大人。” 她心里清楚,在场这些世家千金里,可有一部分是喜欢江枫的。 包括长公主在内。 沈知意不想给自己制造麻烦。 江枫也道:“好。借给你衣物是权宜之计,毕竟你这夫君,是没打算出手的。我身为男人,见不得女人受委屈。更见不得对女人动手的!” 说着,江枫便开始摩拳擦掌,看样子是要对萧栩动手。 关键时刻,太监公鸭嗓由远而近: “太后娘娘到——” 江枫紧握的拳头舒展开,理智还是冲散了愤怒。 “哀家大老远便听见吵吵嚷嚷的。” “参见太后娘娘——” 沈知意跟随众人行礼。 身上的灰色大氅,被太后一眼注意到,“这大衣,不是江家小子的么?怎在这姑娘身上?瞧着还有两分眼熟。” 太后与沈知意,有过一面之缘。 旁边嬷嬷赶忙凑近说了两句什么。 太后疑惑的眼神逐渐清明庄重:“三皇妃?披着江家公子的衣服?成何体统!栩儿,你是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吗?” “皇祖母……” 太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向沈知意招手,压迫感十足:“你,过来!到哀家跟前来!” 江枫赶紧要解释:“太后娘娘,这衣物是……” “谁在多言一句,别怪哀家不客气!今日哀家寿宴,看谁敢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第37章 微不足道 太后话音一落,没人再敢多说一字。 江枫出于对沈知意愧疚,小声提醒道:“太后不好惹,即便是玥贵妃,在她跟前,也不敢怠慢分毫,小心些。” 沈知意心里有了数,慢慢走到太后跟前,弯身行礼,将此前练了许多遍的宫中礼仪派上用场。 太后见她行礼规范,眼底冷芒稍褪去了些,说起话来,却仍是冷冰冰的:“今日是哀家寿宴,你们在闹什么?” 她在问沈知意。 这种时候,不管怎么回答,都是冲撞太后。 沈知意没说话,轻轻抬起头,将脸上醒目巴掌印给她看。 这段时间来,她已经看透太多,与其解释太多,还不如学会闭嘴,让想知道答案的人,自己去看结果。 “皇祖母问你话呢,聋了吗?”萧温婉不满的呵斥着。 太后身边嬷嬷立马给萧温婉使眼色,让她不要多言。 就算仗着圣上宠溺,也该区分场合。 所幸,太后没理会萧温婉,看着沈知意脸上的伤势,浑浊的眼眸中隐含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今日哀家生辰宴,到底是谁闹得事?” 太后视线环顾一周。 她看清了,沈知意里边就层薄薄里衣,才不得披着江枫的大氅。 可作为沈知意夫君的三皇孙,却在冷眼旁观? “栩儿,你来告诉哀家!”太后目光望向了他。 “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今日皇祖母寿宴,理应开心些,莫要被些微不足道的人扰了心,皇孙扶您入座。” 萧栩说着,便要上前搀扶。 在沈知意认知中,萧栩是个冷漠又极具掌控欲的男人。 然而此刻,在太后面前所表现的样子,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或许可以说,萧栩可以对任何人好,唯独对她,哪怕稍有关心,也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微不足道之人?”太后到底还是重视婚嫁责任感,抬手一挥,脸上多了冷意:“怎么?她不是你皇子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这般丢人,你以为丢的只是她的脸?那是皇家的颜面,一同被踩碎在地上了。” 萧栩没说话,皇祖母一向最喜欢说教,他向来不入心。 倒是萧温婉,有些害怕太后继续追问下去,将错一股脑算到沈知意头上:“皇祖母,她这种人哪里配得上您的怜悯?您也知道的,当时父皇指婚相府嫡长女嫁给三皇子,京都城也人尽皆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沈知意偏要从中作梗,这段时间来,没少作妖,三皇弟也是忍耐不下,才出手的,对吧,三皇弟?” 一番话下来,萧温婉方才那恶毒的胁迫,是只字未提。 沈知意很快想透了,萧温婉是打定主意没人敢轻易站出来维护她,才这般说。 “是这样吗?栩儿!”太后还是在问萧栩。 长公主她时长能瞧见,是什么心性,再清楚不过。 沈知意心里压着块石头,在等萧栩回复。 “长公主所言不虚。”他甚至未曾犹豫片刻,帮着长公主添油加醋,“沈知意虚假造作,在京都城内,几乎人尽皆知,皇祖母莫要被她所蒙骗。” “呵呵……”沈知意垂下眸子,自嘲的笑了声。 她在萧栩这里,果然是比不上任何人。 只是没人听懂她这笑意中暗含的心酸,沈峭竹甚至也跟着拱火,“二姐姐被戳破真相,真是装都懒得再装一下了啊。蒙骗太后,可是要受重罚的!” 沈知意匍匐在地,心里已经泛不起丝毫波澜,“太后若要惩戒,知意无话可说。” “张嬷嬷。” “太后娘娘!”眼看着张嬷嬷要过来动手,江枫急忙跪地帮着求情,“事情绝不是这样的,三皇子对发妻平日里便是各种虐待,现下自然也不会维护,微臣以性命起誓,三皇妃不曾欺骗太后!” 萧温婉不乐意了:“江大人是喜欢上她了?竟这般不顾后果的维护?你的命可比她这条贱命值钱多了,为她,不值当!” “多谢江大人好意,这是我的命!” 沈知意声音很低。 江枫接着道:“你怎能认命?放心好了,有我帮你!” “帮?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要帮?何况?江大人认为是相助,可万一只会给我造成负担呢。” 江枫与萧栩不对付,或许今日这场宫宴,她能在江枫庇护下躲过一劫,可回府后呢? 萧栩会不会因江枫而迁怒她,太难说了。 沈知意麻木的提高声音:“知意愿受罚。” 江枫没再说话,有种强烈的无力感。 就像当年,他只能眼睁睁看吱吱跌落山崖,而无能为力,是同一种感觉。 张嬷嬷取出随身携带用来惩戒宫人的戒尺,一下又一下抽打着沈知意背部。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挨鞭子又挨板子,时常见血,这戒尺打在身上,她竟是没什么感觉. 三十戒尺后,张嬷嬷停手了。 太后没再继续为难沈知意,反而让张嬷嬷带她去换件干净衣物。 一回来,沈知意便将大氅还给了江枫,回到萧栩身边坐下,却不看他。 萧栩目光好几次转向她,又收回。 欲言又止的话到了嘴边,不断咽下。 他想告诉沈知意,得罪萧温婉,等于得罪父皇,鼻得罪皇祖母的后果还要严重。 冷静下来后,他又觉得没必要解释。 沈知意,本就亏欠他与知雪,都是她该受的。 冷风习习,沈知意因为体虚被冻得手脚冰凉。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她身子也比较差,但冬日也不至于如此。 她拿起桌上的水壶,手臂禁不住的颤抖,倒出来后,才发现是酒水。 只能看向身后的宫女,“能不能,帮我沏壶热茶?” 宫女打量着她,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实在抱歉,三皇妃。此事不归奴婢们管,场内的奴婢,都只管添酒。” 刚说完,萧温婉声音便传来了,也不知是不知故意的,“这桌上怎么只有冷酒?谁负责这次主事的?本宫要壶热茶!” “奴婢这就去。” 萧温婉身后的宫女马上去沏茶。 随后,沈知意便对视上她挑衅的视线。 一个低入尘埃中的三皇妃,连尊严都没有,何来的话语权? 她垂下眼眸,努力让心静下来。 没有热茶,便撑一撑吧。 撑到宫宴结束就好了。 只是沈知意怎么也没想到,连老天爷都不帮她,没多久,小腹就疼了起来,身下一股湿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糟糕,好像是来了癸水! 第38章 存心为难 说到这个,往年来癸水也不会肚子痛的,不知是不是新婚夜被寒冰折磨,身子里积攒了寒气。 她必须离席处理,不然再过一会儿,衣服上只怕到处都是,这还是浅色衣物。 起身正打算向太后请命,沈峭竹忽然说道:“太后娘娘,这开场舞,三皇妃打算亲自来,为您贺寿呢!” 萧温婉得意挑眉,与沈峭竹对视,两人坐的近,估计也是暗中沟通好了。 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沈峭竹分明知道,她从不善舞。 太后颔首,算是默许。 张嬷嬷道:“既然这样,那寿宴开场舞就由三皇妃来!” “本皇子怎不知你善舞?”萧栩终于找到了与她说话的机会。 “殿下看不出她们是存心为难吗?” 说完,沈知意就后悔了,就算萧栩能看出来又怎样? 又不会帮她。 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只要你开口求本皇子,不想跳便不跳。” 沈知意手抖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不像是装出来的。 府医与江枫都说她现在身体很虚弱,只怕这开场舞跳的不怎样,中途还得晕在场上。 “我来癸水了。” “这算求本皇子?” “肚子痛,也跳不了。” 已经寸步难行。 萧栩敛眸,“求人不是这么求的,还要教?” 她身体都这样了,萧栩还在为难。 求他,还能怎么求?跪下吗? 沈知意没再说话了,僵硬的坐下,捂着小腹,脸色愈加差劲。 手脚都冷到麻木了。 好些千金都让宫女送了热茶过来,她身后的这个宫女却是雷打不动。 场内的人逐渐到齐,她看着父亲从眼前走过,硬着头皮喊了声。 沈清远听到她声音,下意识停住脚步,看到她难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动容。 沈夫人立马喊他:“老爷,该入座了。” 沈清远应声。 “父亲。” 沈知意又叫她,“女儿肚子不适,想要壶热茶。” 沈清远打量着她,讥笑:“身后不是有人伺候着么?难道要为父在这宫宴上,亲自去给你沏壶茶过来?” “不是……” “老爷!”沈夫人催促。 沈清远没再理会她,迅速落座。 沈知意已经要坐不住,捂着小腹,斜趴在桌上,一身的无力感。 萧栩的心好像被什么给猛刺了一下。 沈知意舍近求远,也不求他。 可他还是心软了,冷声对身后宫女吩咐:“沏壶茶过来。” 还是萧栩的话管用,宫女很快送了壶热茶给沈知意。 倒了两杯喝下,终于稍微好受了些。 那两只冰冷的手,干脆抱着茶壶取暖了。 虽然换了身干净衣服,但与在场所有人相比,还是不够保暖的。 萧栩想解下身上狐皮大衣给她。 脑海中偏回想起方才江枫给她大氅的画面,放下手,转既倒了杯冷酒,大口饮下。 酒水虽冷,过喉却是火辣。 人都到齐后,这场寿宴,也终于开场。 玥贵妃一来,目光便落向沈知意,得知她要跳开场舞,还特意给她准备了件舞衣。 并说道:“你母亲既然是歌女出身,想必你过去那些年,也学去了不少,这件舞衣,是本宫精心为你准备,开场舞,可莫要让太后失望了。” 宫女将舞衣送来,薄薄的一件,仔细一看,是舞娘夏日专用的舞衣。 可如今是冬日,舞娘都没人会这么穿,何况是她? 玥贵妃端庄坐着,笑眯眯看过来,赫然一副好婆婆的嘴脸:“这是按你喜好所选,如何?可还喜欢?” 一句按她喜好,将沈知意想婉拒的话噎了回来。 “她何曾喜欢这种舞衣,儿臣怎不知?今日皇祖母寿宴,母妃是存心要给她难堪么?” 玥贵妃脸上的笑僵住了,这亲儿子,胳膊肘还往外拐的。 萧栩方才对沈知意动手的事情,她已知晓,一时间分辨不清,这儿子到底是对沈知意无心还是有心。 太后半眯着眼眸:“这舞衣的确是有些薄了,只是舞一曲罢了,不至于去寒了身子,三皇妃为哀家准备了什么舞?” 言下之意,可以开始了。 沈知意起身行礼,她是不擅舞,不过幼时,母亲教过她拈花舞,简单轻快,表演起来没什么难度,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勉强能撑住。 “知意为太后娘娘,准备了一曲万花舞!” 拈花舞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被她临时改了名字。 “好!”太后笑容和蔼了些,“若舞的好,哀家必定重赏!” 沈知意道谢,来到宴场中心,纤细的手臂轻轻抬起,翩然而动,灵活的舞姿,引人注目。 沈峭竹惊呆了:“她,她怎么还真会跳舞?” “你不是告诉本宫她没什么精通的才艺吗!”当下最难受的该是萧温婉。 本来是盼着沈知意出丑,怎想到,反而让她出了个风头。 大多数人都沉浸在万花舞之下,虽然动作简单,却真真是算得上舞姿动人。 哪怕是沈清远,都看的眼神怅然。 当年,便是因为这一舞,他才看上的崔氏,十几年过去,崔氏容颜不再。 可再见这舞,当年她那美艳的容貌,好像又在脑海中浮现了。 沈夫人看他入迷,不禁咬牙切齿,狠拧巴他一下,“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还想着崔氏?” “我怎会还想着她?”沈清远不舍的收回目光,开始嘴硬,“那贱人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要死不活的,有什么好记挂?” 纵然如今在朝堂上身居高位,后宅之中,他还是怕这个跋扈又强势的夫人。 沈夫人脸上的嫉恨终于散去了些,“这小贱蹄子真是把她娘那些狐媚本事都学了去!我瞅着,宫宴上不少青年才俊被她这魅舞勾了魂。” 沈清远没接话,开始低头喝着小酒,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要是当年,娶的正妻是崔氏,如今应是贤妻吧? “江枫!”萧温婉从惊讶中回过神后,瞧见目不转睛的江枫,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不准再看她!一身风尘气的贱舞,有什么好看的?” 江枫没理会她,心中有别样的激动。 这舞,他曾见过。 十年前,吱吱也跳了。 沈知意,会不会真的就是吱吱? 第39章 何来感情 静观萧栩神色,他虽也在看这舞,表情却无异常。 或许当年,这拈花舞,吱吱就跳给他看过。 一模一样的舞,差不多的年龄,让江枫格外笃定,自己绝不会认错。 萧栩,你既然这么不珍惜她,就别怪我了! —— 一曲舞毕,沈知意已经要喘不上气,感觉很难受。 好在太后满意,没有像他人那般故意为难,给她赏赐了黄金百两,沈知意笑着接纳,感觉这一舞值了。 下台时,不知谁喊了声:“在太后寿宴上故意见红,这是大不敬吧!” 那声音刻意压低着,明显挑事。 沈知意听不出是谁。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萧栩已经大步上前,脱下狐皮大衣,盖在她身上。 沈知意愣住,萧栩这是心情好了,又关心她一下? 沈知意猜到了,衣服后边肯定因癸水而见红。 太后皱眉:“怎么回事?” 不等沈知意解释,萧栩便将她护在怀里:“皇祖母体谅,她来了癸水,染上了衣物。” 暗中那道声音继续道:“既是来了癸水,便该处理妥当,怎可在这大好日子上招晦气?” 沈知意第一次知道,女子来癸水,染上衣物,是晦气的。 “不知是谁暗中挑事。”江枫起身,向太后拱手,“太后娘娘也是女子,癸水之事,乃女子之本,也正因如此,女子才能延绵子嗣,在微臣看来,这从不是晦气,见红,是祥瑞之兆!” 太后脸色缓和,“三皇妃来癸水身体不适,也坚持跳完开场舞,此等真挚,哀家心里高兴,加赏!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哀家能满足!” 加赏? 沈知意有些激动,想也不想的说道:“知意想要银钱。” “噗。”二公主忍不住笑了,“三皇妃是没见过钱吗?方才皇祖母已经赏赐了黄金百两,你还要钱?” 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说她贪得无厌。 没关系,沈知意不在乎了。 为了钱,她可以不要颜面,反正也早就丢光了。 继续道:“太后娘娘,知意缺钱用。” 玥贵妃提高声音:“放肆!你身为三皇妃,难道栩儿平日里吃穿用度上,还能少你的不成?” 萧温婉跟着附和:“是啊,你在这里装什么呢?” 还是江枫一语道破:“若真是不少吃穿用度,三皇妃又怎会面黄肌瘦,甚至进宫穿的衣物,还是三皇子为沈家嫡长女量身定制的?不如,让三皇子亲自来解释解释?” 萧栩俯身作揖:“皇祖母依她所愿便是。” 多余的字,一概不说。 如此,倒像是默认了江枫的话。 众人神色各异,看来这三皇妃如今的日子,的确过得不怎样。 太后便又多赏给沈知意一百两黄金。 看到金灿灿的元宝送到眼前,沈知意眼底难言激动,太好了,有这些钱,她一会去相府前,可以帮母亲多买些药。 宫宴继续。 接下来便是世家公子千金献才艺,官员送礼,用宫膳。 快到尾声的时候,萧温婉终于鼓足勇气,将一直想说的事情道出:“皇祖母,孙女心悦江枫多年,恳请您今日将孙女赐婚给他。” 说着,满怀羞涩低下了头。 此事她信心十足,只要皇祖母不拒绝,江枫就只能应下。 皇帝龙眸中闪过笑意,帮她说话:“母后,温婉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早该嫁人,今日您寿宴,不如就借此机会,给她赐婚。” “嗯。”太后慵懒应了声,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这个长孙女,皇帝开口,也不好驳了面子。 “那哀家便做主,赐下这门婚事,至于婚期,择日再议吧!” 江将军驻守边关,不在场,江家今日来的,就江枫与母亲。 江夫人定是满意这门婚事的,正打算起身感谢,被儿子按住了。 江枫起俯身作揖:“承蒙长公主厚爱,多谢太后美意。只是微臣已有心悦之人,此生非她不娶!因此,无心长公主,还望长公主另选良婿。” “江枫。”萧温婉内心崩裂,难以置信,“我可是长公主,你娶了我,今后只会身居高位!多少男人想娶我都娶不到,你明白吗?” 江枫没理会她,从萧温婉为难针对沈知意的时候,他心里就只剩厌弃了,继续对太后说道:“今日是太后寿宴,微臣本不想扫兴,但微臣生性洒脱,与长公主性格也并不合适,还望太后,尊重微臣选择!” 宴会上一片唏嘘声。 最终此事也不了了之了。 没一会儿,开始下大雪,这场寿宴也终于是接近了尾声。 人员开始陆续散去,萧栩被玥贵妃叫走。 萧温婉带着几个世家小姐,将沈知意拦住。 “没想到你这贱人,还真会跳舞,是不是暗地里用这骚舞,没少勾引男人?”萧温婉也是气坏了,把话说的很难听。 沈知意垂眸,“长公主身为皇室嫡长女,还请慎言!” “对你?”萧温婉上下打量着她,“沈知意啊沈知意!本宫可是第一次见你这种,当了婊还要立牌坊的!你抢了知雪的姻缘不够,现在还想把江枫也勾引去?” “我没有。与江公子,也从不熟络。” “好一个江公子,本宫会信你的鬼话?听说前几日,江枫连夜去三皇府为你把脉治病?从那时候起,你是不是就对他动了心思?” “江枫论及样貌,不输三皇弟,性格也比三皇弟要更好些,但你要知道,本宫之所以至今还未家人里,就是在等他!收起你那点心思!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萧温婉二十有三,的确年龄也不小了,二公主与三公主比她要小好几岁,都早早有了驸马。 而她这些年,看着江枫一直没娶,便也一直没嫁,可今日,江枫竟公然拒绝皇祖母的赐婚,定是因为沈知意! “方才江公子的话,长公主应是听到了,他心有所属,不愿被勉强!” “哼!本宫可以接受他心有所属,但唯独接受不了他心里那个人是你沈知意!” “什么?” 这话从何说起? 今日,只是她与江枫第二次相见而已,江枫对她也只是打抱不平,何来感情一说? 第40章 抱她出宫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脸装糊涂?”萧温婉很想动手了,就怕人多眼杂,再传到江枫耳朵里,对她的印象只会更差,还是把紧捏的拳头给放下了。 沈峭竹可一直想与萧温婉关系更进一步,有意无意地透露信息,“我说二姐姐,你就算再怎么喜欢身边多点男人,也该为你那重病的娘好好想想吧?” “她有个重病的娘?”萧温婉眼神明亮了起来,好像终于抓到了沈知意的把柄。 一提到这个,沈峭竹可就来劲了,将沈知意那点底细,尽数揭露:“长公主有所不知,我这二姐姐的母亲,早年歌女出身,全靠勾引大伯上位,后来招惹了大夫人……如今是造了报应,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二姐姐与长姐换嫁,兴许就是图谋三皇子的权势钱财。” 稍作停顿,又添油加醋,“不过江大人身家也不错,二姐姐许是瞧着三皇子对她不好,这才另做打算的。只是这千不该万不该啊,不该与长公主您争夺!” “好你个沈知意!为了钱,真是半分颜面都不要了!” 她为钱不要脸?这话对沈知意而言,真是太可笑了。 这些年来,她所接触的人,除了母亲与阿弟,谁给她留过颜面。 即便是曾经被她视为依靠的嫡姐,也只是逢场作戏,将她当傻子愚弄罢了。 而今嫡姐消失,去向不明,所有的“罪名”,都由她一人背负着。 “对,我就是不要脸!”沈知意附和着,“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倒是要脸,合起来对付我一人,有意思么?” 沈知意闷声反击,“长公主既然喜欢江大人,便去自己争地!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到底,脱了这身皇室贵胄的皮,你毫无涵养!” “还有你,沈峭竹。平日里素来见不得我好,恨不得将我踩在泥泞里,我何处招惹了你?你是狗么,就非追着我咬?” 这两日,她受了太多的委屈,终于也算发泄了一次。 “你……你!”萧温婉气到脸颊泛白,“你这贱人,竟敢说本宫毫无涵养?除了母后与父皇,还没人有资格教育本宫!真是……活腻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宫撕烂她的嘴!” 几个贴身侍女立即围堵上来。 双手难对四方敌,沈知意豁出去了,拔下头上的簪子,准备迎击。 她能刺伤刘婆子的眼,也能让这些宫女们不好受。 还没动手,萧栩便回来了,“住手!” 沈峭竹赶紧躲在人群中,生怕波及自己身上。 这事情,还是让长公主去处理的好。 “三皇弟,你来得正好,这贱人,对本宫出言不逊,你亲自给本宫教训她!” 萧栩目光落在沈知意脸上,毫无血气,眼神中却透着他从未见过的狠。 今日,她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哪怕再温顺的兔子,被逼急,也是会咬人的。 “萧温婉,适可而止!” 萧栩冷漠直呼她名讳。 “萧栩!”她回敬,“今日不教训这个贱人,我就告诉父皇!” 又是同样的借口。 沈知意心底一片薄凉,紧捏着手中的簪子,在想着,如若萧栩真再对她动手的话,到底要不要一簪子捅到他心里去,让他尝尝心痛的感觉。 同时又顾虑着,以她的力量,能不能做到? “长公主随意!她,本皇子带走了!”萧栩一把抓住沈知意的手,离开。 “这……” 几个世家小姐蒙圈。 这还是独爱沈知雪的那位三皇子么? 如今,怎护上沈知意了? —— 没走出多远,沈知意便将萧栩的手甩开。 他停下来,冷着脸正要斥责,回头看到沈知意大口喘息的模样,将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是他方才走得太快了,没顾及她感受。 可他又何曾想过,这段时间所作所为,是否顾及过她? 缓了好一会儿,沈知意还是没好受起来,肚子还是痛的,手脚还是冰凉的。 再走一步,都艰难。 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快会晕过去。 偏这个时候,萧栩伸手过来:“本皇子抱你出宫。” 这段出宫的路,可是不短。 加上地面有了层积雪,的确是难走。 沈知意当然想毫不费力地出宫。 手刚要递过去,脑海中却回想起萧栩以前说过的话:若非你对本皇子有用,真以为本皇子在乎你死活? “不!”沈知意拒绝了,“我自己可以,不劳烦殿下。” 收起一直捏在手中的发簪,她扶着宫墙,步步朝着出宫的路走。 萧栩看着她在雪地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屏住了呼吸。 “唔……”才走出几十米,沈知意小腹痛感加剧,不得已弯下腰缓缓。 沙沙—— 萧栩踏雪而来,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往宫外走。 “你放我下来!”沈知意捶打着他的胸膛,明明恨不得打死他,拳头却使不上什么力。 “闭嘴!”萧栩低斥一声,莫名温柔。 沈知意忽然就哭了出来,“你要恨我坏了你与嫡姐的亲事,就别对我好了,行不行?我虽不是什么爱受虐的人,可你这样一会好一会不好,早晚会把我逼疯的。” 萧栩将她抱得更紧,嘴硬:“本皇子只是不想让你昏倒在宫里,丢人!” “我丢人的事情还少吗?” 真的不少了。 从前,沈知意还很爱惜颜面,如今脸被丢在地上践踏过无数次后,已经感觉不算什么了。 萧栩冷脸缄默。 沈知意也识趣闭嘴了。 出宫后,萧栩将她抱上马车。 奇怪的是,来的路上,马车里还没有火盆,这会儿却放上了,暖烘烘的,沈知意感觉活过来了一半。 车内还有一套新的保暖衣物,是她的尺寸,除此外,还有来癸水专用的棉布条,以及一盆热水,该有的,都准备妥当了。 她下意识看向萧栩。 “别看本皇子,赶紧换衣服,把身上处理好,待会去了相府,免得让你母亲忧心。” 话落,闭眼假寐,没再出声。 沈知意利落处理完身上,换上干净暖和的衣物,麻木的身子终于好受了些。 起程前往相府。 —— 大夫人在宫宴上看着沈知意出尽风头,一想到沈清远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心里就窝火。 回府后,立即去找崔氏麻烦。 第41章 危在旦夕 丫鬟才将药熬好给崔氏送来,当场被大夫人打翻,满脸跋扈的走到崔氏床前,刻薄的面容上满是狰狞,“你真生了个好女儿!将你这身狐媚子气都继承了去!太后寿宴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崔氏虚弱躺在床上,嘴角牵起轻笑:“夫人言重了,知意什么都不会,怎可能出尽风头?” 在女儿小的时候,她便有意将其培养成才女,大夫人各种阻挠,老爷怕大夫人,也不管不顾,导致知意什么都不会。 说说是相府二小姐,却是个极大笑话。 “哼!少来!她那支舞是你教的吧?老爷眼睛都看直了!我估摸着,不多时,老爷就想着来找你旧情复燃,在这之前,我必须做点什么才是!” 大夫人抬手从发髻上摘下一支金钗,递给崔氏:“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毁容貌,这金钗我赠与你!要么,我就亲手毁了你这张脸,换你的药,让你早点死!!” “不准你欺负我娘!”沈知朔从里屋出来,二话不说,冲过来恶狠狠推大夫人。 大夫人被踢的后退半步,双眼发狠,一脚踹过去,“贱种!” “啊——” 沈知朔撞在桌角上,额头顿然鲜血淋漓。 “朔儿!!我的朔儿!”崔氏惊慌失措,赶忙要下床。 被大夫人两个贴身丫鬟狠狠按在床上。 大夫人则是拿着簪子,要划崔氏的脸。 崔氏一头撞在大夫人脸上,簪子落地。 她使出浑身气力挣开丫鬟,跌跌撞撞奔向沈知朔,将他抱在怀里,哭红了眼,“朔儿,你怎样了?” “娘——朔儿好痛……” 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赶紧道:“夫人,小公子伤的好像有些重。” 大夫人也意识到了,满脸的晦气,“走。” “夫人,你别走。”崔氏忙抓住她裙子。 大夫人狠踩她手臂,“是不是找死?撒手!!” 崔氏忍着痛求她:“求夫人帮朔儿寻大夫,今日的事情,妾身绝不说出去半个字!朔儿还小,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即便说出去了又能如何?这相府之内,谁能为你做这个主?这小贱种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命!走!” 大夫人踩着崔氏手臂离开。 两个丫鬟跟上。 “娘……”沈知朔声音逐渐微弱,“今日,是……是阿姐生辰,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朔儿想她了。” “朔儿。”崔氏眼泪不受控的往外涌,泪水模糊视线,“你撑住,娘先带你去找大夫!” 好在她还有些钱。 崔氏身子虽然虚弱,可沈知朔浑身也没二两肉,还是能抱起来的。 伸手推门时,才发现房门被从外边锁上了。 崔氏红了眼,疯了似得用力拍打着房门:“放我出去,来人!” 砰砰砰! 无人应答。 平日里负责照顾崔氏的青月,也被大夫人强行带走关了起来。 “来人,来人呐——” 崔氏哭的浑身颤抖,回应她的,是门外呼啸的冷风。 渐渐地,沈知朔意识模糊下去。 崔氏不停唤他:“朔儿,你别睡朔儿!知意快要回来了。” “姐姐……?”沈知朔努力掀开眼皮,“可是,朔儿好困。娘,让朔儿睡一觉,等她好不好。” “不要睡,不要睡!” “……”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 崔氏仿佛看到了希望,赶紧喊道:“来人,来人,放我出去!” “娘?”沈知意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声音,便觉得不对,赶紧迈着细碎脚步奔过去,这才发现,房门被锁了。 “娘!谁锁的门?” “是大夫人!知意……知意快想办法,你阿弟快不行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钥匙,她要找大夫人把钥匙拿过来! “咔嚓!”萧栩取出随身携带的锋利匕首,将锁链砍断了。 沈知意从未像现在这般感激他过,但眼下还是阿弟更重要,她推开门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脸鲜血的沈知朔。 沈知意抓住他的手,冰凉。 呼吸也很弱。 此刻的场景,好像与前段时间的梦呼应上了。 崔氏哭的嗓子都哑了:“知意,快带朔儿去找大夫。” 萧栩大步走过来,抬手探上沈知朔脖子,皱眉:“找大夫来不及了。” “!!” 沈知意不敢置信看着他,“你是说,我阿弟会死?” 萧栩没立即回答,取出一颗药丸给他喂下,继而道:“江府距离此处最近,来回半炷香的时间,江枫送江夫人回府后,应会回太医院,你可以去碰碰运气,我给他服用了护心丹,顶多再撑一炷香的时间。” 对了,江大人! 这会儿,萧栩倒是像个人了。 沈知意赶紧冲出门去,时间上,争分夺秒。 云墨把沈知意送到江府门前。 府卫一瞧见是三皇府马车,存心刁难:“我家公子今日不见外客,你还是请回吧。” 沈知意双眼通红,跪在了地上,“劳烦通报江大人一声,就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此刻请别的大夫时间上也来得及,但就怕医术不如江枫。 “走走走,赶紧走!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家公子与三皇子速来不对付,早就下了令,只要是与三皇府有关的人,一律不接见!” 云墨看不下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江大人如今既然行医,便该悬壶济世,怎能见死不救?何况,这救的人,也与我们三皇府没关系,是相府庶子!” 侍卫对视一眼,谨慎起见,还是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江枫便出来了。 迈出府门那一刻,看到沈知意双眼通红跪在地上,他心里堵了一下,赶忙加快脚步过去,迅速将她扶起来,眼神透着怜惜:“谁让你跪着的?” 沈知意顾不得其他,抽泣着道:“江大人,我弟弟快不行了,我求求你,去相府救他。” “别急,我这就随你去!”江枫说着,又嘱咐下人赶紧取来他的医药箱,迅速跟沈知意去相府。 这一路上,沈知意都在提心吊胆。 最多一炷香的时间。 现在似乎已经过去了大半! 阿弟,你一定要等姐姐回来—— 第42章 江枫护她 沈知意紧绷着,拳头捏的很紧,整个人好像根随时会断掉的琴弦。 江枫安慰着她,“不要太紧张,万事有我!” 沈知意抽泣着摇头,“刚才三皇子说给我阿弟吃了护心丹,但最多,只能留一炷香的时间!” 光是在江府门外,与那些侍卫解释,便浪费了不少时间。 如果一开始就能见到江枫的话,兴许时间能更充沛些。 “护心丹?一炷香的时间?别听他瞎说,他又不懂医术,服用护心丹之后,效果至少能撑半个时辰,只是一炷香内,是最佳的救助时机!这护心丹,是太医院前任老院长所制,现在宫中那些太医,大多数没什么本事!一旦救不活人,便将责任推到护心丹身上,久而久之,传言多了,大多数人就被带偏了。” “你先由我具体说说,你阿弟伤在何处?流血可多?这样一来我也能迅速了解情况,待会儿去了能节省更多时间,免得还要分析伤情!” 沈知意简单回忆了下,把能想起来的细节,都告诉江枫。 “好!这个情况的确有些麻烦!却也不是一定会死!他昏迷,也有可能是头部撞击导致!至于气息微弱,也有多种可能性。总之,现在服用了护心丹,你大可以放心,而且,万事有我!” 沈知意轻轻点头,被他安抚下了情绪。 没一会儿,回到了相府。 沈知意带着江枫去崔氏小院路上,被沈峭竹带人拦了下来。 当着江枫的面,故意羞辱沈知意,“呵呵!不久前才在宫里,被长公主警告过,这么快就明目张胆,将人带回相府了?” 沈峭竹也是才回来,根本不知道,府内现在发生了多严重的事情! 江枫目下生寒。 看来这长公主还是不死心,竟敢趁他不在,欺负吱吱! 沈知意没心情理会沈峭竹,“我阿弟现在人命关天!没时间与你周旋,让开!” “诶!我就不让!”沈峭竹才不信,挑衅笑着,“你也真是够不要脸的,为了借着生辰回来私会别的男人,连诅咒亲弟弟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 “沈峭竹!” 沈知意恨不得掐死她。 沈峭竹以为她是气急败坏,反而更来劲了,“江大人,你可不能被她给骗了!她沈知意只是想攀附权贵!看三皇子对她不好,便来打你的主意!” “我不打女人。”江枫忽然说了句。 “什么?”沈峭竹愣住了。 “沈三小姐若是再浪费时间,今日我不介意破例一次!” “……” 沈峭竹震惊。 江枫为了沈知意这样一个女人,还要动手打她? 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沈知意也有些难以置信,他以为江枫温文尔雅是个没脾气的,没想到,生起气来,说话也这么狠! “走!”江枫下意识拉住沈知意的手,一时间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沈知意被他牵着走出一阵,才慢慢反应过来,挣脱,“还是我在前面带路吧!” “嗯!” 感觉掌心失去了温度,江枫眼神耐人寻味,轻轻点头。 沈知意加快脚步,江枫亦然。 沈峭竹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背影,眼底嫉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低声呢喃着,“凭什么他沈知意的命,能好到这种程度?” 竟然能让两个优秀的男人,都围着她转! 啧! —— 崔氏小院。 江枫跟着沈知意过来后,立即先给沈知硕诊脉。 崔氏双眼早就哭肿了,“江大人,我的朔儿怎么样了?他还能活吗?” 江枫轻轻点头,“您放心,他还有的救!也没有伤及要害,不致命。是因伤了头部,因此晕厥。” 崔氏终于松了口气,感觉终于缓了过来,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 江枫深深看了眼她的脸色,似乎察觉出了端倪,却没说话,先给沈知朔止血处理伤势。 期间,萧栩就在一旁站着,江枫权当没看到他,言语之间,却是讽刺,“只是有人夸大其词,您不用把他的话放心上。” 崔氏原本已经放下心了,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萧栩。 是啊,三皇子从不研习医术,刚才她也是真着急了,竟然毫不犹豫信了他的话。 “江枫!你是存心让本皇子难堪?” 他们二人如今每次见面,似乎都是针锋相对的。 江枫一边给沈知朔处理伤势,一边冷笑着,“实话实说罢了!三皇子若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只怕日后也能坐稳太子之位!” 这么狠的话,也只有江枫敢说了。 出其意外的是,萧栩没与他继续争执下去。 很快,江枫便将沈知朔伤势处理妥当,又喂他吃下一颗药。 对沈知意以及崔氏道,“放心吧!基本没事了。我喂他吃了调养的药丸,快的话,最多半个时辰便能醒来!但要注意的是,接下来至少半个月时间,都得认真调养身子。” 虽是紧抓着沈知朔的小手,激动的连连点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差点就失去了这个儿子。 擦擦眼泪,崔氏当场要给江枫跪下,被他连忙扶住,“万万不可!” “江大人,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不用感激!我与三皇妃也算旧相识……”说到此处,江枫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话咽了回去。 好险,差点就把吱吱的事情说出来了。 只是此刻的萧栩,已经皱起了眉,江枫与沈知意旧相识? 他怎不知? 这家伙,是不是对他隐瞒了什么? 不等萧栩想明白,江枫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沈知意主动道:“江大人,今日是我生辰,既然来了,还帮我救下了阿弟,不如一起留下吧?” “沈知意!”萧栩不乐意了。 护心丹那么贵重的东西,他也就一颗,危机之下给了沈知朔服用,这个女人没有一句感谢的话。 反而主动邀请江枫留下一同给她庆祝生辰? 是当他不存在? 江枫笑逐颜开,“既然三皇妃都这么说了,想必三皇子,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萧栩:“……” 气的说不出话了。 南红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摆在桌上了。 吃的东西是不少,对萧栩与江枫来说,却是普通常见,甚至可以说没什么食欲。 不过,还是江枫给沈知意面子,吃了些后,回想起了什么,忽然看向崔氏,“您最近用的药,伤身且无用,最好是停掉!” “什么?” 沈知意怔住。 崔氏也意外,“江大人知道我在服药。” “不但知道,药效我都一清二楚,这开方子的人,明着是调理,暗着是损身!敢问伯母,服药这段时间,可有感觉身子好受过?” 第43章 真是讽刺 沈知意看向崔氏:“娘,我记得当时你说,开药的大夫,是父亲请来的名医!” 当时沈知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挺高兴的,觉得父亲虽然平日里对他们不怎么关注,至少给母亲请大夫这点不会含糊。 如今却细思极恐。 只怕从一开始,父亲就没盼着母亲会好起来。 又或者,是大夫人插手此事! 大夫人对母亲的各种嫉恨打压,这些年从未停止过. 崔氏心寒点头,“当时你父亲请大夫来的时候,还一再强调,花了不少银子,要我知足。” 真是讽刺啊!沈知意心里莫名苦涩。 她之前也没怀疑这大夫开的药方会不会有问题,今日还让南红按着方子去抓了好些药过来,如今瞧着,等从相府出去,还要将那些药材都退了。 今日过了大半,能为母亲及时止损,对她而言,也算件好事。 江枫坐了一段时间后,很有分寸的先自主离开,走之前还对沈知意说道:“放心,我会立即帮伯母重新开药,寻人亲自送到伯母手上。” “江大人,谢谢。”沈知意很感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我……”江枫话到嘴边,瞥了眼满脸阴沉的萧栩,换了话“也算有过几面之缘,用不着这般客气。” 江枫离开相府后,没有立即回太医院,而是赶紧帮崔氏弄药去了。 十年前,吱吱就说过,她最不能失去的人是母亲与阿弟。 今日救下了知朔,伯母,他也必须救下! —— 江枫走后,沈知意就守在沈知朔床前,轻轻抓着他冰凉小手,等着苏醒。 南红看的忧心:“皇子妃,奴婢弄些炭火在房内取取暖吧。” “也好。” 萧栩冷眸中闪过别样情绪,其实从进来这个院子起,他就感觉哪里不太对,说不上来。 直到南红开口,他才意识到,是这个房间太冷了。 沈知意的母亲,在相府竟如此拮据,寒冬腊月,房内的火盆竟断了木炭。 怪不得沈知意会带炭火回来,起初他觉得是做样子,如今看来,还真是这崔氏所需之物。 南红将火盆弄好后,房内终于暖和了些。 沈知意搓着沈知朔的小手,疼惜抚摸着他惨白小脸,低喃道:“是阿姐没用,连你都保护不好。” 上次回门宴,沈知朔好好的,她就不在意那个梦了。 何曾料到,这梦最终还是成了真。 沈知朔小手动了下,迷迷糊糊睁开眼。 “朔儿!”沈知意惊喜唤着他,声音随之哽咽:“可算醒了,吓死阿姐了!” 沈知朔看到她,大眼睛瞬间噙满泪水,“阿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我是真的阿姐,你摸摸看。”沈知意将他小手放自己脸上。 沈知朔触及到后,哭的更凶,“阿姐,半个月不见,怎瘦了这么多?” 沈知意鼻头一酸,跟着哭了起来。 她在三皇府那些遭遇,根本不敢同母亲与阿弟说。 萧栩看向沈知意,瞧着情绪复杂。 他好奇,面对这个问题,沈知意会如何作答。 “三皇府的饭菜不合胃口,阿姐吃得少,所以瘦了。”沈知意随口说了个借口。 萧栩呼吸一滞,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沈知朔刚醒,胆子倒是大了起来,挣扎着坐起,“姐夫,我姐姐爱吃糖醋排骨,地锅鸡,石锅豆腐,三皇府那么大,就不能加这几道我姐姐爱吃的菜吗?” “朔儿。”沈知意忙要阻止他说下去,并对萧栩解释,“我阿弟小,不懂事。” 崔氏一直没说话,却也看出了些苗头,她这女儿,面对三皇子的时候,总表现的小心翼翼,只怕在那边,没少吃亏。 她心一横,噗通跪在地上,“三皇子,请听我一言。” “母亲。”沈知意吓到,赶忙要扶她,崔氏摆摆手,制止。 满脸的恳求:“三皇子,知意是我一手带大的,京都城的确对她有许多不好的传言,但我这个当娘的,最是了解知意秉性,她虽算不上多优秀,却也是个中规中矩的女子。” “她这次出嫁,婚事也是老爷夫人安排的,不知怎地就出了岔子,阴差阳错嫁给了您。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别的不求,但求善待。给您磕头。” 崔氏匍匐在地,头嗑的闷响。 “娘。”沈知意还是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三皇子待我极好,您莫要瞎猜。” 若是由着母亲如此,只怕比起动容,萧栩最先有的心思,是猜忌她们母女是否联合演戏。 假如,就算母亲真让萧栩有所动容,稍微对她好了些,也是一时的。 萧栩很平静的说着:“放心,本皇子不会委屈了她。” 话落,便是道:“你今日来了癸水,身体不适,已经来相府小聚过了,回府吧。” 言下之意,是他不想多呆了。 偏要拉她当借口,还要母亲以为他贴心。 萧栩真是打的好算盘。 沈知意却只能配合着演戏,“也好。阿弟也行了,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嗯。”萧栩装都不装,往外走去,沈知意看着他走出去,才小声对崔氏说道:“母亲,那包裹里放了十两,还有几张银票,小心收好,莫让大夫人知道。” “这钱你拿回去用。”崔氏赶紧拉住她,本就哭红的双眼,此刻更显憔悴,“娘这里用不上什么钱的。还是你……在皇子府,需要打点的地方多。” 沈知意拍着她的手背,“母亲放心,女儿不会让自己饿着的。倒是阿弟,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断不能跟不上营养。还有……青月一人在这儿服侍,弄不过大夫人他们,女儿想办法再弄几个丫鬟到您身边来。” 她那会瞧着母亲房内上锁,青月又不在,已经猜到肯定是大夫人搞得鬼。 真是好恶毒的心肠,将她阿弟伤成那样,还把门锁了,带走青月,让母亲根本没办法求助。 若非今日她回来了,只怕是…… 沈知意走着,感叹中出神。 “唔——” 走前边的萧栩忽然停了下来,沈知意撞在他的胸膛上,抬头对上深邃黑眸,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在想什么?唤你那么多次都没回应。” 他语气听着有些不高兴。 “没……没想什么。就是担心母亲与阿弟。” “真是没想到,你们在相府的日子,会过得这么糟糕。” 沈知意没看他,好像听到他笑了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么? 你 第44章 不好预感 本不想惹萧栩不高兴,她心里却平衡不下去,几经挣扎,还是说了句:“以殿下的身份,自然难以理解。” “你是以为,本皇子从出生起,便有当下这无限风光?” 沈知意知道他想说什么,当下属于三皇子的尊贵,是他拼尽一切争取来的。 她什么都知道,也能为他而共情。 可萧栩,却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见她不说话,萧栩继续道:“今日你母亲跪地恳求,本皇子总得为你做点什么。” 沈知意愣住。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吗? “我……” 萧栩杀了个回马枪,勾起她的下巴,继续往下说,“只是,你有些影响本皇子心情了。” “今日,瞧你似乎比以前要硬气很多。是不是有些摆不正自己的地位了?嗯?” 沈知意心中狂跳,有不好预感。 萧栩凑到她耳边,“念及你最近癸水,本皇子可以暂且饶恕,等这几日过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沈知意点头:“我,我会好好取悦殿下。只求今日,殿下能帮我!” 父亲与大夫人一直都算准了萧栩深爱着嫡姐。 即便娶了她,也不会多上心,才一直为所欲为。 可若是萧栩正面维护她一次呢? 兴许可以给母亲的生活,带来转机。 萧栩满意的松开她下巴,心情瞧着终于是好了许多。 此事,大夫人正在房内,坐在桌前,死死盯着铜镜中的自己,身体紧绷着。 她一回来就是这种状态,也不知怎地,明知道那对母子没什么威胁性,却就是安心不下。 丫鬟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夫人,夫人?” “啊——”大夫人惊叫一声,下意识将茶杯扫落在地。 丫鬟忙跪地收拾,神色惶恐了些。 一反应过来,大夫人便忍不住骂骂咧咧,“找死吗?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夫人赎罪。”丫鬟手一抖,被瓷片割破了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反而还要安慰她,“夫人,青月只要被关着,找不到大夫,那贱妾也就没办法了。” 当时回门宴,沈清远是答应了萧栩,会将崔氏抬为平妻的,可后来大夫人施压,不让他抬,因此府上下人还是以贱妾称谓崔氏。 “再倒杯茶过来。”她脸色瞧着稍微好了些。 丫鬟松口气,收拾完碎片后,赶紧重新给她沏茶。 大夫人喝茶的时候,手都在抖。 刚入口,下人来报:“夫人,三皇子来了,在前厅候着。” “啪嗒!” 手中瓷杯又掉在地上了。 大夫人心慌的感觉更强烈。 这个时候,萧栩怎么来了? 跪在地上重新收拾瓷片的丫鬟说了句:“今日似乎是二小姐生辰!” 沈知意那贱人的生辰? 大夫人终于知道为何而心慌了。 她按捺着抖动的手,闭上眼,“知道了,稍后就去!” 下人走后,大夫人忙将身上沾满茶水的衣服换下来,满脸带笑的迎去前厅。 萧栩与沈知意坐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恨! 沈知意如今享受的这一切,本该都属于雪儿! 不过没关系,等雪儿回来,会将这一切收回的。 “三皇子。”大夫人笑着唤了声,又命下人去准备糕点。 这是只对萧栩才有的待遇。 “不必了。”萧栩声音清冷淡薄。 大夫人瞬间明白,他果真是为沈知朔而来。 不等萧栩说出来,大夫人便故意说道:“三皇子可是为知雪而来?” 沈知意感觉莫名其妙,她还在这里坐着,大夫人却故意去提及嫡姐? 是想表达什么? 萧栩没说话,大夫人也不尴尬,继续往下说着,“上次衢州那边传来书信后,我与老爷就开始加派人手找知雪了,哎,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大夫人声音悲戚,脸上却看不出有多难过。 萧栩不是那么好蒙骗的人。 光是看她神色,心中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根本没打算接话,直接转移话题,“侧夫人的儿子,是你所伤?” 他甚至没唤母亲,也没有任何尊称。 大夫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控制不住当下局势,有些慌乱起来,“啊?朔儿受伤了?我从宫宴回来后,就一直在房内,不知此事啊!三皇子是从何人口中听得?不会是侧夫人吧?她向来会颠倒是非!话不可信的!” 沈知意双眸噙满了泪,此刻痛恨大夫人到极点,“你总口口声声说我母亲颠倒是非,可你才是那个最可恶的人!阿硕还那么小,你怎能狠得下心?就因为我母亲生了儿子,而你生不出吗?” 她记得,父亲彻底开始与母亲关系冷下来的时候,刚好是生完阿弟的第二年。 她还记得,母亲刚生完阿弟的时候,夫人便派了嬷嬷过来争夺,说由她来帮着抚养这个孩子,说是抚养,却更像是抢! 母亲当时正虚弱,为了留下阿弟,拼死抵抗,当初大夫人还是有所顾忌的,怕闹出认命,没再勉强。 只是后来,逐渐变本加厉了。 “闭嘴,你这贱人!” 若非萧栩在场,大夫人都想冲过来撕烂沈知意的脸。 “大夫人。”萧栩再次开口,终于对她有了称谓,“她是本皇子发妻!启容你辱骂?” “……” 她有些绷不住了,“三皇子,与你情投意合的,是知雪啊!不是她沈知意。” “今日不提知雪。”萧栩抿了口茶,“侧夫人一事,本皇子要看到相府的诚意!” 她吞咽口水,忽然小心翼翼了起来,“三皇子想如何?” “其一,侧夫人的生活起居似乎与名分不符。本皇子半月前说过,要将她抬为平妻,是抬了还是没抬?” “其二,沈知朔为相爷长子,大夫人作为嫡母,到底是照顾更多,还是责辱更多?” “其三,沈知意为三皇妃,贱人二字,本皇子但凡从相府任何人口中再听到,不论是谁,必给予割舌之刑!” 大夫人差点晕死过去。 心里感觉不妙,这才多久啊,三皇子就这般维护沈知意了? 不行,她得赶紧联络到知雪,让她赶紧想办法,决不能任由沈知意这样下去了。 心里想着,大夫人还是恭维着道:“以上三皇子所言,我都谨记。” 萧栩放下瓷杯,声音掷地有声,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本皇子要的,是答案!” 一句潦草的保证,对他来说,没什么分量。 第45章 难以启齿 “我……”大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萧栩认真到了这种地步。 可她贵为丞相府大夫人,怎甘心被这般被折辱? 立即开始给沈知意施压,“知意,你来说,嫡母平日里是不是对你们还算可以?三皇子如今生了误会,你必须,帮嫡母,好生解释!” 她刻意加重的语气,好像在强调什么。 沈知意怎会不知,她是故技重施,还想用母亲用药来威胁她? 这会儿,她本可以直接揭穿药有问题的事情,狠狠打大夫人的脸。 却又顾忌到,大夫人一旦意识到事情败露,不会停手,只会另想它法,继续对付母亲,到那时,只怕就不像这次的幸运了。 “大夫人对我与母亲,阿弟。从来都不好!” “你……!” “请三皇子为我做主。” 这小贱蹄子,真是气死她了,大夫人感觉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赶紧给丫鬟眼神,请沈清远过来。 好歹沈清远在朝堂上,与萧栩来往比较多,终归是会被给些面子的。 沈清远一来,得知事情原委后,便开始压制沈知意:“简直胡闹,现在是仗着三皇子宠你,开始胡作非为了?” “胡作非为?”沈知意苦笑,“父亲可知,阿弟差点就死了!” “这不是没死吗?就是磕伤了而已,用得着小题大做?”沈清远衣袖一挥,满脸严肃,“如今成了三皇妃,你该安分守己才是,怎能生出这等挑拨离间的心思?” 训斥完想沈知意,又对萧栩道:“三皇子,知意就这种性子,别与她一般见识。” “本皇子的确是见识到了。”萧栩意味深长的笑了声,“她胞弟的情况,本皇子亲眼所见,是否挑拨离间,不用相爷定夺。” 沈清远:“……” 事情怎会弄成这幅样子? 大夫人也倒吸凉气。 萧栩继续道:“此事本轮不到本皇子来管,但主母善妒,危及知意亲人,此事相爷若不给个交代,来日朝堂之上,休怪本皇子不客气!哪怕,你是知雪的父亲!” 这显然是最后警告。 沈清远这几年能在朝堂上拉帮结派,少不了萧栩的功劳。 二话不说,当场给了大夫人几巴掌,“你怎能如此善妒?险些害死了朔儿!” “老爷。”大夫人疼的直呼。 沈清远又几巴掌上去。 打的她满脸通红。 是做戏,太明显了。 只为给萧栩看。 父亲以前打过她的,一巴掌就能将脸打红,两巴掌就能嘴出血。 可这几巴掌下来,大夫人只是脸有些泛红,甚至没肿。 她意识到,哪怕萧栩出面,其实也无法真正帮到母亲与阿弟。 最终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存够钱,将他们从相府接走。 沈清远打完几巴掌后,还问她:“知意,你嫡母也受了教训,可满意?” 满意?区区几巴掌,她怎可能满意。 但这,已经是能给大夫人最重的惩罚了。 沈知意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 从相府出来后,她一直闷着脸。 萧栩道:“事情都帮你处理了,为何还这般?” 事情,真的处理了吗? 沈知意心里苦涩。 偏是不能再多说了。 那毕竟是嫡姐的母亲啊。 萧栩,爱着嫡姐,总不能为她去杀了大夫人。 沈知意有自知之明,自己在萧栩心里,还没到那种分量。 脸上挤出笑:“我,心里是高兴的,就是身体不怎么舒服。” “麻烦。”萧栩丢下二字,上了马车。 他今日的耐心,已经用完了。 沈知意没说话,跟着上了马车,“三皇子,我需要先去药铺退药。” 那些药包既然母亲用不上,她留着也没用。 萧栩闭着眼,冷漠应了声。 沈知意没再说话,马车先去了南红买药的铺子。 沈知意与南红一起进去,“退药。” “哎呦。这不是才买的药吗?”药铺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脸精明相,笑眯眯着道:“本店药材,一经离店,恕不退还!” 南红道:“你此前并未明说。再者,这些药材买了也没多久,我们甚至都没拆开,主要是买错了药,用不上。” “那与小店无关。是两位自己的事情。赶紧走走走,别耽搁我们生意。” “这药你收了我十两银子,现在不退,那钱岂不是浪费了?”南红愤愤不平。 一个药客惊讶道:“十两银子?小姑娘,就你手里这些药,他敢收你十两?里边是有黄金入药吗?” 沈知意也意识到了:“原来是家黑店!” “嘿,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滚!” 沈知意气得不行,“乱收银钱的黑店,还不让说了?” 她声音不高不低,药客基本都听到了,不再购药。 掌柜也奇怪了,抄起算盘就要砸沈知意脸上。 空气中传来破风声,沈知意还没看清是什么,掌柜便捂着肩膀惨叫倒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退个药,需要这么久?”萧栩走了进来。 掌柜看到他,脸上只剩恐惧了,“三……三皇子。” 沈知意看向萧栩,“黑店,不给退。” “不不不。”掌柜的赶紧取出十两银子,“退,给退!三皇子饶命!” “拿钱,走。” 萧栩懒得多说一个字。 “药还给你!”南红使劲将那些药包砸在掌柜身上,拿了钱,随沈知意离开。 上了马车后,回程。 萧栩闭眸假寐,沈知意就那么看着他。 心里很是挣扎。 这个男人,说心狠吧,的确是对她特别狠,更多时候都是无情。 可也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尽管她已经告诫自己无数次,要学会放下对他的感情,心却根本不受控。 看了萧栩好一会儿,沈知意才别开脸,生怕被他发现。 回到府上后,南红给她弄了碗姜茶喝下,肚子终于好受了些。 南红为她高兴,“如今殿下护着您,估计不久后,皇子妃日子就能好起来了呢。” “是吗?” 沈知意苦涩笑着,“我以前也这么想过,这话只能骗骗自己,当不得真的。” “为什么啊?从相府再到药铺。奴婢是真觉得殿下对您有所用心了。” 用心? 萧栩所谓的用心,只是在期待她过几日的“取悦”而已。 “南红,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你是理不清的,也不会懂!” 她与萧栩之间的事情,沈知意甚至难以启齿。 第46章 可别骗我 南红有些不明白了,“皇子妃既然觉得殿下对您,并非是真情实意的好,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留下?” 她分明也能看得出,皇子妃的殿下,是真爱。 沈知意怅然,“你跟我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些话告诉你也无妨!” 房门外,一道人影停驻。 沈知意并未察觉,继续往下说道:“此前我与嫡姐换嫁,是受父亲所迫!他以母亲性命为要挟,逼我嫁给三皇子,可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父亲这么做,能换来什么好处。” 准确来说,她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事情与嫡姐肯定也有关联。 嫡姐也很爱萧栩,那么久的感情,总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况且,他也想不到能让嫡姐装着爱萧栩的缘由。 南红十分惊讶,“怎么会这样?奴婢可是听说,相府嫡小姐与殿下情投意合,每次相见都如胶似漆,相爷与相爷夫人,也都极为看好这门亲事!” 沈知意苦笑着,“是啊,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便只会怀疑是我从中作梗。我已经做足了打算,只要攒够能与母亲阿弟够活下半辈子的钱,便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京都城!” 南红不舍得抓住她的手,“皇子妃到时候可莫要忘了带上奴婢一起。” 话落,南红想到了什么,又赶紧保证道,“您放心,等以后要真离开了皇子府,直观奴婢一口饭就行,不用给月钱,奴婢还能帮您做许多事情呢!” 沈知意摸着她的脸轻轻摇头,“你以为我是去过什么富裕日子吗?等以后要真的离开这皇子府,日子可比现在要难过许多,你与其以后跟着我,还不如继续留在这里,好歹每个月能拿到固定的月钱。也不用为吃喝发愁!难道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南红眼眶湿润了,“现在您是奴婢唯一的依靠!整个三皇府都知道奴婢对您的忠心,倘若以后您真离开了,留奴婢一个人在这儿,只怕奴婢,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仔细想了想,沈知意发现还真是如此。 她叹了口气,将南红轻轻抱在怀里,“好!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离开这里。必定带你一同!” —— “皇子妃真是这么说的?你可别骗我!”鸦雀依靠在门前,瞥了眼眉飞色舞的刘婆子,将信将疑。 他可是早就瞧出来了,这刘婆子非但不喜欢皇子妃,还有各种阴狠的算计。 虽然他也不喜欢现在这个皇子妃,至少也不会去算计什么。 眼下鸦雀最怕的,便是被这刘婆子,用来当枪使。 刘婆子满脸含笑的讨好些,说起话来那叫一个真诚,保证道:“这些可都是老奴亲耳听到的,皇子妃不但给那小丫鬟洗脑,说是被知雪小姐胁迫换嫁的,还说要谋得殿下的财产,携钱跑路,老奴一听就觉得不对啊!这可千万不能让她得逞,便赶紧寻过来,想让您把这消息告诉殿下!保不准殿下还会奖赏呢!” 鸦雀并未动容,眯眼审视她,“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去找云墨?” “老奴怎会傻到去寻他?些府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云侍卫暗戳戳向着皇子妃,八成是被暗中收买了!还是你最忠诚殿下。” 本来还算警惕的,可刘婆子这话一说出来,鸦雀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跟随主子这么多年,终于有个人认可他比云墨更忠主了。 总有一日他是会取代云墨的。 心里高兴着,鸦雀还是很快将嘴角的笑意压制下去,免得被刘婆子发觉,很是淡定的说着,“事情我都知道了,会找机会告诉殿下的,回去等消息吧!” “哎!那老奴就等您的好消息!” 转过身去,刘婆子满脸都是得意。 云墨心眼儿多的不行,但这鸦雀空有好胜之心,比之前者,可是差远了,还不是三两句话被她给拿捏下了? 沈知意那贱人,还想拿钱丛三皇府离开? 知雪小姐与大夫人,可是要她命的! 等三皇子用她的身体,彻底解了体内的霜毒,便是知雪小姐归来之日。 到那时,便也是沈知意的忌日。 “阿嚏——” 房间内明明放了火盆,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沈知意却打了个喷嚏,从心底感受到一股冷意。 “可是火不够暖?”南红急忙要加炭火。 被沈知意拦下了,“应该是宫宴时染了风寒,不打紧的!你再去帮我准备一碗姜茶吧!” 这火盆够暖了,放多了也是浪费,她还想攒攒,找个机会再给母亲他们送点。 相府采购,都是管事嬷嬷统一安排,以母亲的能力,手中就算有钱,只怕也没办法买到好的木炭。 就算是能侥幸买到,只怕也会被大夫人克扣下来。 留给母亲的那些钱,主要是让母亲去改善伙食的。 只要不是吃些山珍海味,大夫人应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在大夫人看来,母亲已经快死了! 南红去给她重新煮了姜茶,刚回到院子,便撞见了鸦雀带人前来,“鸦雀卫长带这么多人,来皇子妃院内是何意?” 只要殿下没出面,她就是不怕的。 鸦雀望了眼她手中的姜汤,不等南红反应,当场用提剑打翻。 汤药在地上四分五裂。 南红惊叫一声,“你干什么啊?这是我给皇子妃准备的姜汤!” “她也配?我奉三皇子之命,前来彻查皇子妃住处!” “查?又查什么啊?” 一会想起上次院子被彻查,南红心里就憋闷,“皇子妃是整日什么都不做,也能得罪……你们吗?” 她本想说“殿下”,想了想,还是改口了,免得又牵扯到皇子妃受罚。 鸦雀根本没打算理会她,抬手一挥:“搜!” “不准你们乱来!”南红迅速走到众人跟前,抬手拦着,“我家皇子妃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任由你们这般羞辱,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了。” 话音刚落,房内便打开了,沈知意面如死灰,“南红,不用拦着,让他们搜。” 萧栩折腾起来,从不需要理由,而今这般悬殊,沈知意太清楚,自己没有去追求“公平”的能力。 “皇子妃。”南红欲言又止。 眼睁睁看着鸦雀带人进房搜查。 她实在憋不住,走上前去,“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就放任了?” 沈知意嘲弄着笑道:“有知道的必要么?知与不知,又能改变什么?” 刚说完,她便察觉被人注视,循直觉望去,一道棕色身影在角落里快速闪过。 刘婆子? 又是她挑起的事端? “哎呦!可真是热闹非凡啊!姐姐这儿到底是有什么好东西,又引的侍卫来搜查?” 光听声音,不用去看,她都知道是谁。 太后生辰宴,云筱没去,沈知意原本还意外,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怎会不出现。 如今细想,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只怕是又趁着她不在府上的时候,跟刘婆子里应外合,做了些手脚。 现在是时机成熟,故意来看戏的。 “姐姐怎么不说话?”云筱探头过来,今日她穿着一身朱红色袄裙,特地梳妆打扮了番,显得明显动人。 抬手举足间,满是得意,“今夜,我会给姐姐一个很大的惊喜呢!” “别叫我姐姐。” “怎么?马上都要共事一夫了,还跟我这么见外呢!虽还没与表哥完婚,可生米一旦煮成了熟饭,表哥就不得不娶我了。前些日子,还是姐姐给我献计呢。今夜,我若事情顺利,定让人通知姐姐,届时,来观摩指教,妹妹也乐意呢!” 第47章 设计好的 沈知意被她这话刺激的胸闷气短。 云筱如今竟也这般会往伤口上撒盐了。 当初的新婚夜,她被做局与萧栩圆房,直到现在,萧栩还是觉得是被她下迷香设计陷害的。 如今仔细想来,她口中所谓的真相,是说与任何人听,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哪怕是南红,都不曾例外。 在知道换嫁事情真相的那一刻,并没完全相信她的话,而是有些存疑。 此事,像是被设计好的。 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哪怕她有朝一日真的将事情公之于众,所有人都会觉得答案太牵强了。 “找到了!”房内传来侍卫的声音。 一入当初的木偶时间。 沈知意心猛然跳动。 果然,又是这样。 一次次的陷害,像是无尽的循环。 看向身侧,云筱那张得意嘴脸,她仿佛明白了一切。 “你知道吗。” 云筱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最初把东西放入你房内的时候,很头疼呢,正愁找不到借口作为突破点,没想到是你给我的!沈知意你真是太可怜了,你的背后空无一人啊!刘婆子告诉我,今后你非但别想活着离开三皇府,你娘与你阿弟,也会死!” “你住口!”沈知意被触及软肋,狠推开她。 “啊——” 云筱跌坐在地上,喊出声来。 “沈知意!”偏这个时候,萧栩来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着,一个字也没说,脸上也没任何慌张的表情,只有苦涩。 现在她就像极了话本子里,必须经历人世间所有磨难的罪人,周围全是不可抗之力。 “表哥。”云筱大哭起来。 才入府的时候,她性格刁蛮张扬,如今瞧着,却好似无比纤弱。 “我就与姐姐说不要总想着算计你,她就推我,还说你不喜欢我,我迟早是要滚出府的。表哥……” 一番流泪,瞧着真情实意,哪怕是沈知意,都有些恍惚。 “起来。”萧栩少见的对她放柔声音,亲自把她扶起来。 “啊!”云筱又痛呼一声,“我脚好痛,像是扭了,站不稳。” 顺理成章靠入萧栩怀里。 此时的萧栩竟没有抗拒,任由她靠着。 鸦雀将从房内搜到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萧栩:“主子,真的搜到了,十三张商铺房契,恰好是前些时日账房丢失的。” 沈知意:“……” 由账房保管的房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这里? 掌家之权没给到她。 府内下人从不正眼瞧她,账房的人更不用说。 她也从未去过账房。 萧栩难道不清楚这点吗? “沈知意,给本皇子个解释。” 萧栩说道。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轻轻摇头,“殿下看到了什么,就是什么吧。” “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似是不信,要再次确定。 沈知意点头,“我闯入账房,偷了房契,请三皇子按规处置。” “这……”云筱也有些懵了,这还是之前那个沈知意吗? 如今都冤枉到这种地步了,竟一点辩解之心都没有。 南红眼眶湿润,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好像忽然理解,为什么皇子妃对殿下的各种关心不以为然,若是真动情,会下意识的相信维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下意识去质疑。 “你,确定?”萧栩未见任何震怒,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这时候,他倒是情愿沈知意争辩两句。 账房房契丢失的时候,云墨便第一时间告诉她,是云筱以母妃名义,威胁账房先生,做的戏。 所以他从未声张调查。 沈知意垂眸,“是我拿的。” “本皇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解释,本皇子便听。” 这样吗? 沈知意心里有少许动容,可一会想起过去几次,每每解释,他毫不相信的模样,心里燃气的希望,被她亲自掐灭,“就是我拿的,没什么好解释。三皇子要打要罚,请便。” “表哥~”云筱借机展开攻势,“姐姐说当初与你洞房,可是颇费功夫的,还说她那些手段,我都未必学得会,让我趁早滚出府。要不,表哥就要了我,今晚让她来侍夜,以此为惩戒!” 沈知意捏紧拳头,闭上眼,本想将即将涌出的泪水憋回去,还是晚了,左眼角留下一滴冰凉泪珠,落在唇边,又凉又苦。 萧栩,自是不打算碰云筱。 心里不高兴,便堵着气:“好,既然她咬死房契是她所偷,今晚就让她侍夜。” “皇子妃。”南红轻拉沈知意的袖子,眼神暗示。 殿下这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是暗示,分明是又给了次改口的机会,也没那么愿意与表小姐同房。 只要皇子妃说出实情,此事就有转机。 第48章 休想离开 沈知意垂下眼眸,声音毫无波澜:“如殿下所愿。” “你……!”萧栩忽然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 云筱高兴的挽住萧栩手臂:“表哥,今夜我可是准备了惊喜呢。” 今夜过后,她势必拿下表哥的心。 可萧栩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只是敷衍的应了声。 鸦雀将那些房契递给他的时候,沈知意甚至没多看一眼。 这让萧栩心里更不愉快,他只想看沈知意挣扎的样子,不要看她像死水一样安静。 “听说,你偷这些房契,是想从中捞够钱,带你母亲与弟弟离开京都城?” 他继续质问着。 云筱皱眉,生怕这样下去会穿帮,“表哥,既然东西都寻回来了,就没必要再多问了吧?反正惩处已定。” 萧栩没理会她,往前迈出一大步,抬起沈知意下巴:“回答我!是或不是?” 沈知意望着他深邃冷冽的眸子,仍是淡淡说着:“不知道。” 这话定是刘婆子暗中偷听了去,添油加醋告诉了萧栩。 "不打算好好回答是么?"萧栩松手,笑意忽然狰狞,“没关系,本皇子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鸦雀,将太后赏赐她的黄金,全部扣下!” “是!” 正好鸦雀带人在房内翻找的时候,看到了那些钱。 “不,不行!”沈知意摇头,挣扎着要起身,萧栩仅用一只手便将她按在地上,眼神终于有些笑意,“不行?本皇子觉得很行!” 很快,侍卫便将那些黄金都取了出来。 “殿下。”沈知意瞬间红了眼,"你知道的,我母亲……" "筱筱,赏你了。"萧栩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表哥真好,那我就收下了。”云筱心里高兴的不行。 眼看着侍卫要将那些黄金给云筱身后的丫鬟,沈知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求你了,把那些钱还给我,我什么都可以没有,我不能没钱。” “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钱?”萧栩重复着她的话,眼讥讽一笑,“的确像你沈知意能做出来的事情。” “把钱还给我。母亲她重病,与阿弟在相府皆不受待见,这些钱我是……” 他忽然嘶吼道:“你是想慢慢攒够钱,从本皇子身边离开!” “……” 这话,并不假。 她一直都这样想的。 萧栩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附在她的耳畔:“沈知意,别太看得起自己,在你给本皇子解完毒之前,休想离开!” "……" “不是担心你母亲与弟弟么?相府那边本皇子会派人打点。但接下来,你再敢耍什么心思,本皇子也不能保证他们的日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萧栩!!”沈知意十指抓着地上的泥土,眼泪终是不受控的落下,“连你……都要用母亲与阿弟来威胁我吗?” “谁让这是你的软肋!沈知意,把自己掂量清楚!” “……” 她心里逐渐笼上一层阴影。 他的声音继续传来,“今后的每一次的钱,本皇子替你存着,什么时候解了毒,什么时候再给你!” “……” …… 萧栩他们离开了。 沈知意坐在地上,像是丢了魂。 为什么,为什么亲生父亲要用母亲与阿弟的命来胁迫她。 她爱了数年的男人亦是如此。 目光一阵恍惚。 “皇子妃?皇子妃!” 南红在唤她。 沈知意身子猛然前倾,吐出一口黑血。 “皇子妃!!”南红吓得声音都在颤抖,"奴婢,奴婢去把殿下追回来。" “不……不要。”沈知意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用力按着抽痛的胸口,无力摇头,“他不会关心我的,顶多是……不会让我死。” “到底为什么啊。”南红费解,有时候觉得两位主子有些甜蜜,可更多的是伤害。 "扶我回房……" 南红连连点头,将她扶进房间,又取来温水,为她擦去身上血迹。 这才听沈知意说道:“他需要用我解毒,你所看到的关心维护,只是因为他怕我死了而已。” 南红搓洗手巾的动作一顿,“怪不得,那日殿下亲自冲入火海救您。” 当时,她真的以为殿下是刀子嘴豆腐心。 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沈知意煞白的面容上只有苦涩的笑:“他爱的,从始至终都是我嫡姐。咳咳咳……” 嘴角又流出些许黑血。 南红又赶忙帮她擦拭,满脸的心疼:“奴婢要不帮您想办法请江大人?” “不用了。”沈知意虚弱的靠在床上,“江公子与萧栩素来不对付,将他请来……” 话未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 南红半蹲在床边,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疼惜,“实在不行,皇子妃逃吧?” 逃? 沈知意无神的眼眸眺望远处,“我的确有机会逃。可我若逃了,母亲与阿弟又当如何?正如萧栩所言,我的软肋太明显了。从小到大,母亲是唯一给予我温暖的人,如今她重病缠身,我岂能独善其身?” “南红,你知道吗?好几次撑不住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既然活着如此累,不如一死了之罢了,可我脑海中,却总是浮现母亲与阿弟的面容。母亲满脸心疼的看着我,心疼我受苦了,阿弟……阿弟喊着我,让我多陪陪他。” “我被困在局里,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南红无声抓着她的手,以此安慰着。 没一会儿,沈知意便昏睡了过去。 南红看着她惨白的面容,终是下了某种决心,帮她掖好被角后,出去了。 她跪在雪地里,面朝萧栩房间,不断磕头,“殿下,皇子妃吐了血,奴婢求您为她请医。” “殿下,皇子妃吐了血!奴婢求您为她请医,奴婢求您……” 头一下又一下嗑在地上。 哪怕有着厚重的积雪,却也只是表面。 在雪层下,是被冻实的地面,不一会儿,头便磕破了,血顺着眉心散落。 房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鸦雀提剑现身,南红惊喜抬头:“殿下……” 看到鸦雀,笑意顿时收敛。 她对鸦雀印象不怎好,他出现,也从未有过好消息。 果不其然,鸦雀满脸冷漠的说道:“主子这会正忙,可没时间见你。” “皇子妃吐血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殿下也要袖手旁观吗?” 她不愿相信,皇子妃可是殿下解毒关键。 鸦雀显然不知此事,冷笑道:“皇子妃本就因使了手段才嫁入府上,殿下能留她到现在,还让她继续有着皇子妃的名分,已仁至义尽,你们这对主仆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你……” 鸦雀继续不耐烦说着:“再不走,信不信我杀了你!” 话落,剑锋已然拔出。 “那你就杀了我吧!”南红闭上眼,“正好我死了化作厉鬼,哪怕搅的三皇府鸡犬不宁,也要帮三皇妃讨公道。” “这是你自找的!” 第49章 孤男寡女 南红决绝闭上眼,感觉剑光闪过,心里莫名紧张。 “住手!” “叮——” 云墨及时出现,将鸦雀的剑击飞在地,“你是真疯了!现在稍微得殿下一点重用,便敢随意处置府上下人?你要知道,就算是我,这些年没经过殿下同意,都没处置下人的资格!” “就是个贱婢而已,杀了又能如何?难道留着让殿下烦心吗?依我看,是你太心软,怪不得连现在这个心机叵测的皇子妃,你都能维护。” 云墨声音终于冷了起来,多了三分凌厉,“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殿下就不会再用你?” “威胁我?” “试试?” “呵!”鸦雀将地上的剑拾起,“懒得与你计较。” 听到脚步声走远,南红才敢睁开眼,有种劫后余生感。 虽然下定决心为皇子妃赴死,可那一瞬间,她还是很紧张。 “起来吧。”云墨向她伸出手。 犹豫了一下,南红还是将手递给他。 “你也真是的,鸦雀这个人性子冲动,激怒他作甚?”云墨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帮她擦拭着额头上的血迹,“就算是为了皇子妃,你也不该将自己弄到这幅田地。” 南红含泪:“我真的想不到办法了。房契不是皇子妃偷的,她是被人陷害的!” “殿下知道。” “什么?”南红眼泪戛然而止,“殿下都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为难皇子妃。” “哎……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殿下有时很奇怪,就连我也准摸不透,不说这个,殿下刚出府去兵营了,应是心情不好,找副将切磋练武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要帮皇子妃请大夫的话,我帮你。” 南红满脸激动,“那真是太好了。” 犹豫了一下,她又继续道,“京都城内的普通大夫估计治不了皇子妃的伤势,能不能……请江大人前来?” “这……府上人多眼杂,在殿下出府时,将他请来为皇子妃诊治,就怕会惹来流言蜚语,引殿下误会。这样,我想办法,你不用着急,回去好好照顾皇子妃。” “谢谢云侍卫。” 南红感激的跪下要行大礼,被云墨拦下,“不要这样。这瓶药拿去,把自己额头的伤势也好生处理了,我去寻医。” 话落,纵身消失不见。 南红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药瓶,心里暖暖的,呢喃道:“云侍卫,真是个好人啊。” 可惜,偏是在殿下身边做事的,他们之间估计很难经常有交集。 “你胆子也够大的。为了沈知意,妄图勾引表哥身边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表小姐。”南红惶恐着循声转身,行礼。 “啪!”云筱咬牙甩她一巴掌,“真是不识趣的贱婢,我马上都是表哥的人了!还敢叫我表小姐?是不是觉得这三皇府的女主人,就只有她沈知意?” "不,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南红惶恐跪地,“奴婢嘴笨,一时口不择言,还请侧夫人赎罪。” “叫我侧夫人?你是觉得我不如你主子?”云筱又给她一巴掌。 对身后丫鬟呵道:“把她给我按地上,狠狠教训一顿!沈知意算什么东西,也配压我一头?今夜过后,这三皇府的皇子妃就该换人了!” “啊——”南红被两个贴身丫鬟拳打脚踢,毫无还手之力。 方才云墨赠她的药也掉在了地上。 云筱将药瓶捡起来,嘴角勾起讽笑,模仿着南红方才的话:“云侍卫,可真是个好人呐!” “还给我,那是我的药!” “好啊。那我就还给你!”云筱打开药瓶,将药粉全部倒在雪地上,顺势将瓶子丢回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自己想办法装回去啊!” “唔……” 南红身上疼的闷哼。 云筱挥退丫鬟,一把掐住她头发,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不满狞笑:“你是不是喜欢云墨啊?” “奴婢没有。”南红不敢承认。 她的确对云墨有点好感,却没到很喜欢的地步,这种话也不能胡乱认下。 云筱扯她头发的力道更大,南红疼的惨叫。 “不喜欢他?你那眼睛都要长他身上了!真是跟你主子一个德行!明确告诉你,云墨姓云,自然是我家的人,他勉强算的是我爹收养的义子,自幼习武,后来跟了表哥。以后表哥是要·当太子的,云墨也不会永远只是个侍卫。至于你……却只会是个贱婢而已!” 南红被她话语掐死了心中刚生出的萌芽。 云筱并没打算这么结束,不断刺激她,“还有啊,云墨以后就算娶妻,再不济也是普通门户的小姐,压根看不上你这等贱奴,无非是可怜你而已。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今后会离云侍卫远远的。”南红顺从道。 她实在承受不住云筱这么折腾,感觉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 云筱这才满意的松开手,“谅你也不敢骗我!” “对了,等表哥给我名分后,这三皇府的下人都会听我的,你若今后不想被我处处为难,应该知道怎么做!!与其跟着个迟早被扫地出门的主子,还不如趁早讨好我。” 凌厉的话语在脑内不断盘旋,直到南红回去,心中的阴影也尚未磨灭。 表小姐没得到名分便能将三皇府搅合的地动山摇,何况是有名分后? 到时候继续帮着皇子妃,她是不是就真离死不远了? 看着仍旧昏迷的沈知意,南红眼神闪烁,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窗外飘起雪,南红看的正出神,房门被敲响。 她警觉:"谁?" “是我,江枫。” 南红打开门,“江大人。” 他走进来,房内倒是暖和,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沈知意身上,“怎么回事?云墨告诉我,她吐血了?我不是跟萧栩说过,要她好好修养的吗?” 南红只能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给他。 “他怎敢!” 怒火呼之欲出,被他压制了回去,“你在门外守着。” “这,孤男寡女,不太好吧?” “你是觉得,我一个太医,会对皇子妃做什么?”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南红意识到说错话,赶紧出去守门了。 第50章 肆虐狂吻 事实上,江枫是想与沈知意独处的。 自从认到她后,一直都没独自相处的机会,有些话,深藏于心,他早就想找机会说出来了。 “吱吱。”江枫坐在床前,修长的指尖轻抚上她惨白消瘦的面容,又适度收回,没有太逾越,开始帮她把脉。 “体内积寒,郁结,霜毒反噬……” 上次诊脉,他就诊出了霜毒,当时就有所怀疑,却没将霜毒说出来。 前几年,秦神医曾与萧栩说过,想解体内霜毒,必须是同源之女相合。 他后来去钻研医术,也是因为此事。 想弄明白霜毒的根本。 从古籍医书上得知,与同源之女同房千次,方能解毒。 此毒放在女子身上,没有任何危害,反而能滋阴延寿,一旦为男子解毒所用,将付出生命代价,每一次解毒,消耗的都是寿命…… 吱吱与萧栩才成婚没多久,身子已经初显端倪了。 长期下去,只怕…… “吱吱。”江枫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我会想办法救你离开这里的!” 沈知意睫毛微颤,梦中呢喃着:“蓝衣哥哥。” 江枫心脏猛跳,抓住她的手:“我在。” 幼年间,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便穿着蓝衣,吱吱记不住他的名字,总是唤“蓝衣哥哥”,后来,他便一直穿着蓝衣,直到吱吱“死”后,他再也不穿。 而萧栩,却是从不改变的黑衣。 吱吱也是唤萧栩“黑衣哥哥。” 当年,吱吱若不是为了救萧栩,也不会中霜毒,也不会死。 明明亏欠的人是萧栩,却如此不知好歹! "冷……"沈知意梦中呢喃。 江枫立即用被子将她裹的更严实,“别怕,忍忍,我为你施针排除体内积攒的寒气。” 沈知意没了声音。 江枫点燃蜡烛,银针过火,接着迅速扎入她身上几个大穴。 又取出一枚药丸给她服下,“以你如今的身体情况,只怕每隔段时间都要服用次护心丹了。” 护心丹是皇室用药,他手里总共就两颗,都给沈知意服下了。 霜毒在体内出现反噬后,会让心脉变弱,这是她必须服用护心丹的原因。 一个月至少一颗。 还需想办法。 “吱吱。”江枫吁叹一声,心痛的轻抚着她眉心,“我会想办法拿到更多护心丹给你用。更会把你从这里带出去,等我!” 这个太医的身份,眼下能为她做的太少了,他必须,做出改变。 —— 沈知意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没那么难受,天色已暗,南红在床头坐着,心思怅然。 “南红?”她低低唤了声。 如惊醒般转头,南红收起脸上慌张,“皇子妃醒了。” 沈知意注意到她的伤,“你额头怎么了?谁伤的你?” “没,没什么。” “你是不是帮我求情去了?”沈知意猜到了,“我身体有所好转,有大夫来过?” “是江太医。” 江枫? “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南红摇头,“没有,江大人来之后,让奴婢守门,他在房内单独为皇子妃诊治,离开的时候,瞧着脸色不太好。” 自从初次见面起,江枫就一直在维护她,沈知意到现在也不理解,他这样做的缘由。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戌时。” “已经戌时了么?” 沈知意苦笑一声,“他也快派人来了吧。” 萧栩答应了云筱让她去侍夜,话既然说了,估计不会反悔。 果不其然,正想着,门外就传来鸦雀冷漠声音:“殿下让皇子妃尽早收拾好,过去侍夜。” 该来的还是来了。 南红不满,低声道:“这鸦雀跟他的名字一样,光是听着就不吉利,出现也准没好事。” “在这三皇府,只要我不受宠,身边就都是恶人。你不是早就想明白了吗?” 南红轻轻应着,“奴婢当然明白这些。” “你休息吧,我去侍夜。”沈知意起身,打算下床。 南红急忙按住她,“可您身子都这样了,今日还吐了血,殿下不关心您也就罢了,还要如此……” “他有什么理由真心关切呢?今日江公子来了府上,只怕还想找我算账呢!” 南红没再说话,回想起白日云筱的言语,目送沈知意出门去了。 殿下责罚只是偶尔的,那表小姐可是不一样,她到底要不要…… 云筱院内。 挂起了红灯笼。 沈知意走到院门外,光是瞧着,便感觉格外刺眼。 房间内传来云筱低笑的撒娇声:“表哥~她怎么还没来啊,不会是不敢来了吧?我就要她来侍夜。” 萧栩声音也难得温柔:“派人去催了,不要着急。” 沈知意无声走到门前,敲门:“三皇子。” “进来。”萧栩声音如冷冰。 她推门走进去,发现房内布置就像洞房一样。 萧栩对云筱还是算好的,不像她,新婚当夜的洞房是嫡姐院子,洞房夜后,就被赶了出来,住进偏小的院子里。 今日瞧着云筱的院落,都比她的要大些。 目光落在云筱身上,轻纱着身,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红色胭脂恰到好处,媚眼如丝,靠在萧栩怀里,格外勾人。 “还愣着干什么?”萧栩冷望着她,“还要本皇子教你怎么做?” “我的确不知如何侍夜。” 沈知意声音很小。 云筱眯眼,“简单,姐姐今夜在床边跪着就好。” “好。” 沈知意点头,走到床边跪下。 不曾有半句反驳。 萧栩本是盼着她生气,见此状,心里烦闷,“让你跪就真跪?这么卑贱么?” 沈知意低垂着眉眼,不说话,像个哑巴。 萧栩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将云筱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榻。 帷幔落下的那一刻,沈知意闭上了眼。 只是良久过去,也没听到床上传来动静,云筱都有些怀疑是自己不够勾人,迫不及待,“表哥,是我不够……” “闭嘴!” 他装不下去了。 云筱心一抖,马上不敢再说话,颤颤巍巍的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出。 萧栩却已经起身,掀开帷幔走出去,一把掐起沈知意,压在墙上,肆虐狂吻。 第51章 只碰过她 “唔!放……唔!” 沈知意拼尽全力的反抗声,被蛮横的吻所吞没。 云筱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表哥……” 今晚明明该是她与表哥的时间。 不是都答应好她了吗? 云筱还没意识到,萧栩是答应让沈知意来侍夜没错,可没答应会与她圆房。 一阵狂吻过后,萧栩终于松开了她。 沈知意嘴唇已经被亲的红肿,大口喘着气,身子软绵绵的靠在墙上,被萧栩一把按进怀里,紧紧抱着,“还敢嘴硬么?” “什么?”沈知意有些琢磨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房契之事分明与你无关,为何要揽下责任?” “你知道?” 她很意外,以往被冤枉时,即便是求着萧栩调查真相,他都毫不动容,这次是怎么了? “房契,每日都会有专人检查!失踪当日,云墨已经告知本皇子。” 听到这话,坐在床上的云筱,表情很是微妙。 那些房契是她强迫帐房先生交出来的,表哥竟然都知道,那接下来,她岂不是完了? 沈知意惊愕,红肿的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忍不住再次确认道,“你当真是从一开始便知道,房契根本不是我拿的?” 萧栩颔首。 “啪!” 沈知意当场给了他一巴掌,满脸的痛恨。 云筱捂嘴震惊,这贱人竟敢打表哥? 表哥从小到大,可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他动手。 沈知意是疯了吧! 萧栩抚摸着脸颊的刺痛,剑眉深敛,冷冷看着她。 “你明知事情不是我所为!还与云筱一同羞辱我!萧栩!你真是恶心透了。” 沈知意用力地擦拭着红肿的嘴唇,眼泪大颗落下。 她的委屈萧栩从来都不会明白。 所以也并不指望。 “怎么?嫌本皇子脏吗?” 萧栩狞笑着再次掐住她的下巴,放肆深吻,“本王子只碰过你,有什么资格嫌弃!” “放开……唔唔!” 萧栩的吻愈加强烈,她越是反抗,他越是来劲。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他喜欢沈知意拼死挣扎,最终却只能乖乖顺从的模样。 可这次出乎意料,力量悬殊之下,沈知意并没有放弃抵抗,狠狠的咬着她的唇直至出血。 腥甜的气味在两人唇间弥漫。 萧栩终于放开了她,大概被破坏的兴致,满脸的阴鹜,“沈知意!你有什么反抗的资格?!” “找死么!” 换做以往,萧栩一句话足矣震慑她了。 而今,她双眼通红,眼底的恨意,丝毫未减,“我没有反抗的资格?萧栩!这段时间来,你有把我当过人吗?我在这皇子府内的地位,连个卑贱的下人都不如!” “你既已明知,房契非我所盗。为什么还要强行夺走太后赏赐给我的黄金?对你这高高在上的三皇子而言,那或许根本算不了多少钱!” “可那是我要给母亲的救命钱,你明白吗?!是不是因为玥贵妃健在无病无灾,所以你根本感受不到我的痛苦!” 云筱终于插上了话,强调自己的存在感,“你算什么啊!也敢诅咒姨母!表哥莫要轻饶了她!沈知意这贱人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姨母都未曾对你动过手呢!她怎么敢的。” “想要钱是么?”萧栩一把抓住她的手,“想办法让本皇子高兴,所没收黄金,本皇子双倍奉还!” “表哥~”见萧栩并不理会自己,云筱有些着急了,“今夜是你我……” “再多言!本皇子割了你的舌头!” 云筱脸色顿然泛白:“……”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或许从一开始,表哥便是假意答应她,只是为了沈知意。 可是……就这样一个女人,她究竟是哪里比不上? 竟让表哥如此厌恶她的存在。 云筱坐在床上,看着身影交汇的两人,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偏偏她眼里的沈知意那么不识好歹,“我不是可以任由你折腾的玩偶。” “现在知道顾及颜面了?”萧栩笑容肆意,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想好了,今日不想办法让本皇子高兴,你接下来所有的钱,都只能等本皇子解了毒,才能拿到手。” 的确。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知意有那么一瞬间动容。 不让他高兴,就拿不到钱。 可换个想法,就算这次能弄的萧栩高兴,下次呢? 若是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又是同样的手段来胁迫呢? 想到这里,沈知意心头一凉,挣扎着把他推开:“什么都由着你说,这三皇府事事由你操控,你若高兴,便可赏我个笑脸,你若不高兴,便折辱我取乐。我沈知意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萧栩脸上笑容僵住,目光逐渐深沉。 “太后赏赐的那些钱,我可以不要了。” “……” “但也请三皇子记住,我是怎么得到那些赏赐的!” 话落,拼尽全力推开萧栩,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沈知意……” “表哥!”云筱赌上最后的勇气,从后方将他抱住,“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能食言。” “松手。” “我不。”云筱倔强摇头,手反而抱得更紧了,“我到底是哪比不上她沈知意?出身?才华?还是样貌?表哥为什么就喜欢她?” “谁告诉你,本皇子喜欢她?”萧栩侧眸看向她,眼神阴沉的可怕。 一根根将云筱的手指掰开,用警告的口吻说道:“名分可以给你,别的,莫要再肖想!” “表哥!表哥!”云筱如灌铅般沉重的身子站在原地,声音哽咽。 眼睁睁看着萧栩离开,却迈不开脚步去追。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相府低贱的庶女她都争不赢? 凭什么沈知意的命那么硬,祠堂那把火,为什么不把她给烧死? 好一会儿,她腿软的瘫倒在地上,泪水模糊视线,呢喃着:“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表哥爱的人是我!我要去找蛊婆婆!” —— 沈知意回到房内,坐在桌前,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心底像是压着块巨石,憋闷的她难受。 “皇子妃?这么快就回来了?”南红被动静惊醒,从偏房过来。 看到她那煞白的面容,忙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您喝水缓缓。” 沈知意应声,接过来后,手还不断的在抖着,轻抿了口,她就放下了,郑重的看着南红,劝道:“今后我在府上,只会越来越难,还是想再劝你一次,趁早从我身边离开吧。你本来就不亏欠我什么,何必跟着受苦?” 噗通一声,南红跪在了地上,“皇子妃,奴婢对不起您。” 第52章 甜蜜陷阱 “奴婢白日时候表小姐,她威胁恐吓奴婢,说只要今后奴婢还跟着您,绝不让奴婢好过。” 沈知意没恼怒,淡笑着,“她背后有玥贵妃撑腰,今后在这三皇府内,不是有她一席之地,是所有的一切都会由她说了算,玥贵妃也定会让三皇子放掌家之权给她。去吧,跟着她对你而言,是个明智选择,总比在我这里受委屈要好。” 南红磕头:“不,奴婢已经想明白了,不该生出那动摇的心思。” “为何?” 沈知意意外,“这种时候,你应该明哲保身,我也不会怪你,不必有负担。” “奴婢不是怕皇子妃责怪,而是在心思动摇的时候,细数过往,还是觉得应该留在您身边。除了您,没有第二个人会将奴婢看的那么重要了。” 沈知意说道:“你可要想好了,不要一时冲动。我对你好,仅仅是因为你我暂时相依为命,仅此而已。” “奴婢都想好了。”南红匍匐在地,声音逐渐坚定,“奴婢与皇子妃也算共生死过,如今让奴婢抛却皇子妃独善其身,奴婢做不到。之前会被表小姐的话震慑到,是奴婢太害怕,一时间失了理智。” 沈知意叹着将她扶起,并未责怪她有动摇之心。 人心向来是最现实的东西。 南红在动摇之后,还能主动诉说实情,并选择留下,她就不该再计较。 “你这段时间为我也做了不少,我都记在心里,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以后都不要再提及。” 南红感动,“谢皇子妃。” “以后……私下里叫我小姐吧。” “为……为什么?” “别多问了。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 南红担忧她,却又只能退了下去。 沈知意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内,心底独自呢喃着:从今以后,我会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再对他萧栩有任何情感涟漪。 每一次为他那些所谓关怀举动而在心底激荡起的涟漪,都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 “嘶……” 小腹传来痛意,她闷哼了声,到床上躺着,肚子一片冰凉,自从上次寒冰净身后,她就落下了畏寒的毛病。 但萧栩新婚夜说着不会让她怀上孩子,净身却只有那一次。 后来几次都没再要求净身。 萧栩的想法她是不知道,但她清楚自己的想法。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会离开,她便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阻碍。 正打算入睡,门外闪过道人影,她心里一惊,不敢说话。 那人影,明显是萧栩。 “睡下了么?” 他隔着门问。 沈知意闭上眼不作答。 门外没再传来声音,但是过了好一会儿,萧栩推门走了进来,脚步很轻。 沈知意下意识翻身,背对着他。 都这个时候了,萧栩不睡来她房内做什么? 难道如今她还来着癸水,他还想着那种事情? 萧栩没说话,也没强行把她翻过来,温热的大手却探入她衣内。 沈知意刚要动,被他声音制止:“知道你没那么快睡,别动。” 她也是鬼使神差,听了这话,果真没再动了。 或许下意识认定了,就算不听他的,也挣扎不过吧。 萧栩没有太过分,手只是在她肚子上摸了摸,皱眉:“这么冷。” 沈知意没吭声。 明明都是拜他所赐。 萧栩取出个小巧的手炉,敷在她肚子上。 手炉的温度刚好,敷上来之后,沈知意一瞬间感觉好受了些。 脸色都没那么难看了。 她本该感动,可萧栩这本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着实让她感动不起来。 她是那种受了委屈稍微用点手段哄一下,就能继续摇尾乞怜的小宠物吗? 不是。 “还生气?” 萧栩声音难得这么柔和。 沈知意自嘲着,“我怎敢与三皇子生气?” 他眉头紧拧着,与她理论了起来,“有人亲耳听闻,你说要拿钱,离开三皇府!你若是走了,本皇子体内的毒怎么办?此时你不该怪我太绝情!” “是。” 沈知意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反正萧栩已经将那些钱全都拿走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是为了让她认清现实吗? 可她就是因为已经看透了现实,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萧栩却像一把无形的枷锁,偏要将他困在此处,无情的看着她独自挣扎。 “我命厨房给你准备了鸡汤,稍些时候送过来,记得吃。” “这个时间点?” 沈知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鸡汤炖煮可是需要时间的,起码要半个时辰,难道要她为了等那一口鸡汤,都不用睡了? 萧栩还是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以她如今的这个身体状况,姜茶,多修养,足矣。 “看你这身子瘦弱的,的确是该好好补补!至少在给本皇子解毒完之前,得有具好身子。” “哦。”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没有让她动容。 甚至都不用去克制,是沈知意真的觉得,这关心没什么分量。 一点也不像是出自于真心的。 “肚子有没有好受些?可需要本皇子再帮你揉……” 沈知意不等他说完,便忽然拉好被子,“不用了,有手炉就行。” 说着,又闭上了眼。 身后好一阵子都没动静。 沈知意以为他是走了,才慢慢躺正,眼角余光却瞥见他坐在床头,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眼神碰撞上的瞬间,沈知意呼吸一滞。 他到底想怎样? 为什么还不走。 萧栩开口,嗓音低沉,像是一点点试探着,试图让她心情好转,“你母亲与阿弟,本皇子已经派人去照料。有江枫给她开药治疗,你也能放心。” 他忽然这样,沈知意还真有些无从适应,催着他回去,“天色已晚!三皇子回去歇息吧。” “今夜,本皇子留你房内。” “不,不要。”沈知意果断拒绝,“我这房内床小,容不下三皇子。倒是侧妃那边,床比我这里大,三皇子若不想独眠,可回去寻她。” “你现在就这么巴不得,将本皇子赶走?” 这怎么能算是赶呢? 他们之间原本就只是利益捆绑而已,既然已经用现实狠狠的敲醒了她,又何必再制造出虚假的甜蜜陷阱? 萧栩的这出戏,沈知意不想配合着演。 她再次闭上眼背过身去。 身后很快传来萧栩起身的动静,他离开了。 第53章 逼上死路 从沈知意房内出来之后,萧栩的面容终于恢复了冷漠,大步走在黑暗中。 云墨光速现身,期待着问道:“殿下,如何?用了属下的办法,可与皇子妃关系有所转机?” 转机? 回想起那个女人冷漠的态度,萧栩唇角牵起冷漠讥讽到笑容,“本皇子也是真疯了,才会信你的话!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也给本皇子胡乱献计!弄的不伦不类!” 他甩袖离开,从沈知意第一次冷脸的时候,他就不高兴了,只是再忍着。 云墨说要让沈知意心情好些,身体才能好,这样解毒效果也会好,却弄的像是他在求沈知意。 该死! “不应该啊。”云墨从袖中翻出一个戏本子,用火折子照着看,信心满满的说着,“上边明明写了,女子若生气,只要投其所好,再躲哄哄,留好了!皇子妃也不是那么难搞的人,怎么殿下会哄不好呢?不行,我再研究研究!” 云墨靠在树旁,借着火折子微光继续翻阅戏本子,这一看就入迷了,直到半个时辰后,厨房那边派来了丫鬟,敲响沈知意房门,“皇子妃,鸡汤好了!” 沈知意都已经睡着了,被丫鬟吵醒。 云墨手中戏本子啪的一下掉地上了,整个人傻眼,鸡汤? 殿下就是这么投其所好的? 他要是皇子妃,肯定也不原谅! 鸡汤算啥啊!这种时候,要哄女人,不得金山银山的砸过来? 许久过去,房内也没动静,沈知意去醒了,可她现在并不想喝鸡汤。 丫鬟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后,就失去了耐心,将瓷锅往地上一放,嘴里嘟囔了两句不满的话,离开了。 直到翌日,一大早,沈知意菜让南红将鸡汤端进来。 不出所料的话,放了一夜,鸡汤应该冻住了,不过也没关系,她现在有点饿,可以加热后,稍微吃点。 南红一打开盖子,看着里边的东西,傻眼了,“小姐,这还能吃吗?” 沈知意不动声色道,“不就是冻住了吗,用火炉加热下就好了。” “不是……要不您还是自己看看吧。”南红都不想说。 沈知意探眸过去,那煲汤的砂锅里装着的,竟是些许碎骨头,还有点残汤在底部结了冰。 这就是萧栩给她准备的鸡汤吗? 沈知意当场笑了出来。 鼻头发酸,那种感觉来的时候,甚至有些压制不住。 好在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低声道:“拿出去,丢了!” 昨夜萧栩在她这里浪费那么多时间,就是为了用这鸡汤羞辱她? 南红也觉得这实在过分,将锅直接丢了出去,忿忿不平:“奴婢就觉得奇怪,平日里也不见殿下对您多好,昨夜怎忽然来关心了,还特意吩咐厨房弄鸡汤,原来留了这手。” 沈知意逼迫自己静下心来,心里却总想着,那些残剩的鸡骨。 萧栩是不是想说,她只配吃这种东西? “咱们皇子妃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连殿下的面子都不给,昨夜这锅鸡汤放在她门前就一直没动过,今早拿进去没一会儿,就丢出来了!” 房门外,忽然响起议论声。 说话声音最大的,自然是刘婆子。 沈知意推开门走出去,一群下人正围着被南红丢出来的锅子,议论纷纷。 南红看着众人,低斥道:“你们可有打开看过?这锅子里分明就只有些鸡碎骨,明显是被人吃过的。” “是吗?”刘婆子弯腰掀开盖子,里边装着一锅被冻实的鸡汤,还有一整只鸡也冻在汤里,根本没动过。 南红还仔细确认了下锅子,是跟她丢出去的那个砂锅一模一样没错。 “怎么会这样?” 南红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眼花了,对沈知意道:“皇子妃,您当时也看到了的,锅子里就些鸡碎骨啊,怎么现在变成一整锅鸡汤了。” “还用多想么?当然是被人给设计了。”沈知意死死盯着刘婆子。 最开始她的确怀疑是萧栩故意用鸡碎骨来恶心她的。 但现在看到刘婆子这幅生怕府上下人不知道的架势,她忽然意识到,或许不是萧栩所为。 是这刘婆子从中作梗,想再挑拨关心,让萧栩误会。 刘婆子是嫡姐早些年买下的粗实婆子,没相府待两天,就入了三皇府。 而今刘婆子这般针对她,恨不得让她死。 只怕,也是嫡姐暗中授意。 她沈知意究竟是何德何能啊?竟能让这么多人轮番算计。 “南红,把鸡汤拿回来。” “是。” “欸~”刘婆子利落把锅端了起来,就是不给南红,“皇子妃这就不对了吧?先是很嫌弃的把它丢出来,现在又想拿回去,可是心虚?” 南红咬牙道:“刘婆婆,你好歹是皇子妃身边伺候的,皇子妃住进来这段时间,端茶送水不见你,一到惹是生非的时候,你倒是冲在最前边!就这般看不得皇子妃好吗?这鸡汤,定是被你给调包过的。” 刘婆子刻意摸了摸那只半瞎的眼睛,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就事论事,南红,你可别乱说!” 旁的丫鬟自然是相信刘婆子更多。 “咱们皇子妃在府上一直不受殿下待见,会这么做也不奇怪。” “就是!但我就看不惯皇子妃这敢做不敢认的态度。至今还稳坐着三皇妃的名分,还能时常得三皇子临幸,有什么可抱怨的?” “换做旁的女子,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能嫁给殿下这么好的夫婿,有什么好矫情的?” “咱们皇子妃再怎么矫情,还不是想引起殿下注意?你们瞧她,都被殿下前后责罚过几次了?也不见她想和离,依我看啊,她就是天生爱受虐,殿下要是有一天真不要她了,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子。” “说够了吗?”沈知意低呵一声。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不这么忍气吞声发脾气。 几个丫鬟被她吓到了,大气不敢再出。 刘婆子却是不怕,一双刻薄的眼里写满了得逞,“老奴已经派人去告诉殿下了。” 又是这招。 刘婆子没用腻,沈知意都看腻了。 从刘婆子手中将锅子夺过来,“啪”的丢在地上。 锅子裂成两半,结冰的鸡汤四分五裂,沈知意眼底流转着杀意:“光是说我不吃三皇子特意准备的鸡汤怎够?待会他来了,你们就说我非但不吃,还摔了锅!看他能如何!” 南红傻眼了,皇子妃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