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淘宝:皇子夫君种田忙》 踹他干嘛啊! “三少爷,您说夕夕姑娘跟她相公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 小胖忽然丢出来的问题,使聿墨收回了追逐那远去二人身影的目光。 他四下看了看,最终摇摇头道:“我们回府。” 小胖闻言只得收起心中好奇,浑然未觉聿墨在四下看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对面的空宅。 只因地面上的车轱辘印就止步在那宅子前面! 故一回到聿府,聿墨便派了人去调查那处宅子。 …… 城中布坊。 谭夕夕买完几匹颜色鲜艳亮丽的布后,又站到了素白的布匹面前。 湛五郎见状上前询问:“爹的寿衣,你打算找人做,还是……” 通常挚亲死后所穿的寿衣,都该由子女亲手缝制。 可他媳妇儿好似并不会做衣裳! 见湛五郎未将话问完,谭夕夕直接咧嘴冲他笑道:“寿衣我是做不来的,只能买布回去让娘来做了。 话落,谭夕夕忽然微微皱起眉头问:“你说这寿衣是做素白的好,还是做喜庆些的好?” “这个嘛……”湛五郎也不太确定,故直接就询问的看向了布坊的老板。 “敢问二位客官是要给家中何人准备寿衣?” 迎上湛五郎询问的眼神,布坊的老板立刻上前两步询问。 谭夕夕冲其道:“我爹。” 布坊老板这才说道:“近来的人给父辈准备寿衣,选用的大抵都是褐色、深蓝色一类的,另外也有个别的人家会选用大红色。” 说完这话,布坊老板指向一侧角落冲谭夕夕二人说:“因为总有客人匆匆上门买做寿衣的相关布料,我就特意准备了寿衣的全套布料,里面有外袍、鞋帽、褥子等所有物件的所需布料,颜色也都是多人买的那几种,二位客官可要看看?” “既是配好的,就给我来个褐色的看看吧。”谭夕夕想着以谭大闻的心性,该是不会喜欢大红色的,接着她在布坊老板前去取整套布料的时候补了一句,“老板,我要质量好一些的。” “好嘞!” 朗声应罢,布坊老板转眼的功夫就把全套布料递到了谭夕夕面前,“二位客官看看这质量可满意。” 谭夕夕逐一翻看了一下,点着头问:“这一整套怎么卖的?” 布坊老板道:“这里面配的都是上好的绸缎,价格却是不高,就二两银子!” 说罢,布坊老板又笑着补了一句,“质量方面二位客官尽管放心,绝对对得起这个价格,保准你们买了只赚不亏!毕竟我这赚谁的银子,也不会黑心的去赚死去之人的银子啊!” “那麻烦老板一并帮我包了吧。”谭夕夕的声音忽然就低沉了下去,只因听到那‘死去之人’四个字,她就想到了将死的谭大闻,心情免不了的有几分沉重。 “好嘞!客官您稍等!” “你买的那些颜色鲜艳的布是要拿来做什么?”湛五郎适时发问,为的是要转移谭夕夕的注意力,有些事,只要不一味的去想,就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里面,徒增难受。 “我想给娘还有奶奶做几套喜庆些的被褥。”谭夕夕话落看向布坊老板正在打包的几匹布,爹剩下的日子在不断的减少,她阻止不了生死两别那日的到来,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爹知道,她往后能够照顾好娘跟奶奶,好让他安心。 听到谭夕夕这话…… 那打包中的布坊老板停下手上的动作,冲谭夕夕说道:“我们布坊隔壁就是一家卖棉絮的铺子,质量也是相当好,我家中棉被就是从他们那边买的,客官若是有需要,可以去看看。” 谭夕夕轻轻的‘嗯’了一声,在布坊老板把包好的布都递给她之后,道了一句‘谢谢’就与湛五郎一道出了布坊,往边上卖棉絮的铺子去了。 与布料相比,棉絮就要好买多了。 只要选择一下重量跟尺寸就好! 订好棉絮出来,湛五郎捻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媳妇儿你定做的棉被之中,那床最大的棉被是不是太大了些?” “我不觉得大啊!”谭夕夕摇着头,想到前世她房里的床,要比如今她跟五郎的那张床大了足足一倍,她便继续摇着头叹道:“是我们家里的床太小了!” “床小……” 深眸一眯,湛五郎直接说道:“那之后去定做家具的时候,得定做个大一些的床了。” 话落,湛五郎转眸浅笑看向谭夕夕,“换了大床,媳妇儿你以后就不能轻易的就把我踢下床去了!” 谭夕夕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 若非他夜里总是没完没了的缠着她,她踹他干嘛啊! “媳妇儿你接下来要去买什么?”湛五郎含笑揽上谭夕夕的腰,笑容深处藏着了然,既然她买了寿衣相关的东西,那么接下来…… 该就是棺材了! 如他所想。 谭夕夕立刻垂首看向手中布包,“刚刚该跟那布坊老板打听一下城里靠谱的棺材铺!” 闻得这话,湛五郎盯着她想了一瞬,道:“棺材早早的买回去放在家里不太合适,不若就定做好,到时来取吧。” 谭夕夕听后点头。 那个家里的确是没有适合停放棺材的地方! 湛五郎遂又说道:“今天媳妇儿你要忙着买菜回去做午饭,棺材就交给我明日进城来定吧。” “好!” 谭夕夕应罢就拉着湛五郎买菜之类的东西去了。 大半个时辰后。 二人买好所需的东西路过团子铺,远远的就瞧见谈梵在把门口的竹筐往铺子里面搬。 谭夕夕连忙冲他大喊了一声,“梵叔!” 闻声,谈梵就着搬竹筐的姿势看过去,待二人走近他才道:“你们来得正好,刚有人又送来了不少的货。” 说罢,谈梵扫向铺子外面大堆的竹筐说:“我已经搬了不少到后院去了。” 打量了几眼余下的数量,谭夕夕道:“剩下的梵叔你不用再搬进去了,待会儿傍晚我让五郎赶马车过来直接弄回家去。” 这会儿小小应该还在茶树镇。 等到傍晚她怎么着也该赶着马车回来了! 可事实上…… 阎小小此时正在山谷中跟阎罗笑饮酒闲谈! 隐藏了什么势力! “小小,你说我该给五郎的媳妇儿准备个什么见面礼?” “……” 忽然听到自家师父的问题,阎小小微微拧起一双小眉毛,慢条斯理的喝完了酒杯中的酒,才启口幽幽反问:“师父你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阎罗笑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说到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自然而然不能是赃物! 可他手里的东西,除去当年五郎的母妃让他带出宫给五郎的那些之外,其余的都是他偷来的!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风声早就过了,那些东西还是不能当做礼物拿出手的! 思来想去,他又问:“我如你那般,将京中的楼给她几个如何?” 阎小小立刻摇头,“师父你若那么做,就等于是在加快嫂子往京城发展的速度,从而提前了师兄不得不进京的时间!” “那我这……” 阎罗笑头疼了。 身为长辈,初次见面他哪能两手空空的前去! 且恩师如父…… 太过普通的礼物,他也是拿不出手的啊! 阎小小相当嫌弃的扫了扫阎罗笑脸上的难色,在拎起竹筒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她道:“师父你若真想送楼给嫂子,就去姚新县城里物色一处楼,再想个合适的理由来送出去。” 阎罗笑狠狠的一皱眉头。 这年头送个礼还得找合适的理由? 阎小小读懂他心里所想,忍不住丢了一个白眼给他,“对于嫂子,师父你该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以她的性子,师父你若拿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她十有八九是不会收的。” “那为师得好好想一想了!”阎罗笑说罢就捋着胡须认真的想了起来。 “师父你选的楼需得是姚新县城繁华地段的,那样一来,就能吸引嫂子暂时把做生意的重心从京城收回来,只要她有了从姚新县城慢慢往京城方面发展的心思,我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安排布局,同时也能给师兄足够的时间成长。” “让五郎成长……” 听到那成长二字,阎罗笑便将心思收拢,正色看向阎小小,“五郎当真已经知道什么了?” 若非如此,从小在乡村长大,这些年又被他严密保护着的五郎是不会想要成长的! 阎小小耸耸肩,“师兄不让我告诉师父。” 听到这话,阎罗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在接连灌了自己几杯酒后,蹭的站起身道:“为师这便进城去物色一番,你也别在山谷中待太久了。” 话音未落,阎罗笑就纵身而去。 阎小小挑着眉,盯了阎罗笑离去的方向半晌,起身随之出了山谷。 不出意外…… 那广威镖局的人该是已经把竹筒酒都送到团子铺去了,她可以赶着马车去寻嫂子,看嫂子会不会让她去团子铺取竹筒酒回家。 …… 聿府。 两个黑衣人在小胖退出珏楼后,齐齐现身跪到了聿墨面前,“主子,属下二人去看过那处宅子了,那宅子外面的确有车轱辘印子,宅子里面却完全没有有人进入过的迹象。” “哦?”聿墨挑高了声音,手中刻刀未停,照旧聚精会神的雕刻手中玉石。 “那宅子里面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可属下二人向那周围的人打听时,却有人称当时停在那宅子门前的是两辆板车,而进出那宅子的总共有五人……” “有五人入内,却没有一个脚印?” 聿墨打断手下的话,接着就挑眼笑道:“有意思!” 虽是在笑…… 可他眼里却是半分笑芒都没有! 两个黑衣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 过了好半晌,他们才等到聿墨轻声吩咐,“让人守着那宅子,不要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他倒要看看那湛五郎如今猎户的身份后面,隐藏了什么势力! …… 左磨村。 板车在院门外停稳,谭夕夕还没蹦下去就瞧见了湛五郎反复揉鼻头的动作,她眨眨眼,脱口询问:“你鼻子痒?” 湛五郎摇头,“有些想打喷嚏。” “着凉了?”谭夕夕询问的同时如湛五郎往常那般,拿手碰上了湛五郎的额头。 “不是。” 笑着按住谭夕夕的手,湛五郎继续摇着头说:“该是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比如那聿墨! 他能肯定聿墨在他们走后,会让人入那宅子里面去调查。 好在他之前听了师妹的建议,早有所准备! 谭夕夕听了那话,正想问湛五郎近日招惹了谁,就瞧见了赶马车前来的阎小小,随即收起询问湛五郎的念头,冲他说道:“五郎你快些去……” 山中抓鱼。 这四个字谭夕夕都还没有说出口,就又瞧见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上有一个连字,显然是蓝子安家的人! 因为好奇,谭夕夕直接把将要脱口而出的那四个字给咽了下去,转而问:“五郎,你说蓝家来的是什么人?又是不是来接谭莲儿回去的?” “不知。”湛五郎答的相当快,他对那两个问题都不感兴趣。 “唔……” 抿抿嘴,谭夕夕在阎小小把马车停到她们边上后,笑着冲阎小小说:“小小,今天辛苦你了。” 阎小小面色淡淡的轻摇了一下头。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随后来的那辆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和氏家院门前,而后从马车里面跳出一个小丫头,把殷氏搀扶下了马车。 瞧见谭夕夕三人,殷氏还礼貌有加的冲他们点了一下头。 很快和氏就打开院门迎了出来,“夫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夫君让我来看看妹妹。”殷氏话落冲身旁的小丫头使了一个眼色,那小丫头立刻上到马车去搬了好些东西出来。 “这是……” 看着那大包小包的东西,和氏心下明朗,面上却故作不解。 莲儿说了。 这殷雪待她极好,三天两头的就会给她买东西。 此时殷雪带了这些东西前来,自然是给莲儿的! 殷氏道:“妹妹回娘家安胎,夫君甚为挂念,特意让我备些安胎的滋补品给她送来。” 和氏忙道:“姑爷有心了,夫人里面请。” 说话间和氏从那小丫头手里把东西全部接了过去,贪婪的本性尽显。 莲儿先前动了胎气,眼下正是需要安胎补品的时候! 已经腻了? 在瞧见和氏把殷氏主仆二人迎进院门后,谭夕夕摇着头低语道:“蓝子安若当真挂念谭莲儿,怎么没一起跟来?莫不是对谭莲儿已经腻了?” 湛五郎未接话。 那谭莲儿的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而那蓝子安…… 到底曾是他媳妇儿的未婚夫,他半点都不想与之牵扯上! 直恨不能让那三个字永远从他媳妇儿的人生里消失! 吕氏听到隔壁院子里和氏的大笑声,心下好奇步出堂屋,正好看到外面的谭夕夕几人,她立刻迎了出去,“你们怎么回来了却不进来?” 谭夕夕斜斜睨向和氏家外面停放的马车说:“蓝子安的夫人来了,我们正好撞上就看了看。” “哦?她可是来接莲儿回去的?”吕氏想到谭莲儿之前提出的要求,寻思着谭莲儿若是被蓝家的人接回去了,该就不会再来找她了,她也就省去了一个麻烦。 “不知道。” 摇摇头,谭夕夕挽上吕氏的手就往院里走,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她忘了把今天买的东西从板车上拿进来了! 可她掉回头一看…… 湛五郎跟阎小小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拿下来了。 她复又继续往里走,步入堂屋的时候问:“奶奶,娘醒了吗?” “前面醒来喝了药,又睡过去了。” “哦。” 谭夕夕应罢,步入谭大闻房间却见舒氏不仅醒来了,还已经穿戴整齐起床了。 她三两步窜过去就问:“娘,你起来做什么啊?躺床上多休息会儿吧。” 舒氏轻摇了一下头,小声说道:“我总得起来如厕!” 谭夕夕遂道:“那我扶你去茅厕。” 舒氏闻言忍不住嗔了她一眼,“我前面喝完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没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谭夕夕却执拗的拧紧双眉,“上午村里好多人聚到了咱们家里来,吵得都要把咱们家屋顶给掀了,娘你都没有被吵醒,这显然是病得相当严重的啊!哪可能只喝了一次药就好了啊!” “唉!” 拗不过谭夕夕,舒氏叹了口气,妥协了。 须臾。 待舒氏从茅厕出来,等在外面的谭夕夕立刻冲她说:“娘,我今天进城去的时候,擅自做主给爹买了做寿衣的布料回来,你……” 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舒氏就将其打断,“还是你心细,为娘我都忘记那一茬了!” 话落,舒氏柔柔笑着抚上了谭夕夕耳边的碎发,“怕是又叫你破费不少了啊!” “准备爹身后所需,是我身为女儿应尽的义务。” “你能这样想就好。” 舒氏欣慰的点点头。 夕夕不是大闻的孩子,可自打夕夕出生,大闻就一直把夕夕当做亲生闺女一般在对待,她的确该对大闻尽孝。 吕氏在旁听到了那‘寿衣’二字,眼神黯淡了一瞬,旋即又爬满了笑意,“夕夕,你这孩子就知道破费!买那么多菜作甚!” “嘿嘿,我既然都说了要做一桌子好吃的,自然不能买少了!”谭夕夕话落把舒氏扶回房间,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去。 湛五郎已经赶着牛板车回村去后山抓鱼了。 阎小小无所事事的坐在厨房门口的矮凳上,见谭夕夕进了厨房,她也跟了进去帮忙。 灶台上摆放了不少的菜。 最吸引阎小小的是几只肥美的大螃蟹。 且先不说那般大的螃蟹,在沿海地区以外的地方极其的罕见…… 前面她跟师兄一块儿把这些菜从板车拿进厨房来的时候,可压根儿没看到那螃蟹啊! 这又是嫂子变戏法一般弄出来的? 阎小小盯着谭夕夕想的认真,谭夕夕却在一边整理灶台上的菜,一边冲空间里的团子问:“小团子,你说我能丢几个螃蟹去养在那泉眼里面吗?” “不能!” “……” 谭夕夕闻言努努嘴,却又听团子说:“主人你若想养,等以后空间再大一些,你可以在空间里面修葺一个鱼塘之类的来养。” 在那空间里面修鱼塘? 谭夕夕随意想象了一下堆满货物的空间里出现一个鱼塘的画面,立刻就摇着头说:“还是算了吧,那样我还不如在这个时代买点地弄成鱼塘!” “主人你下一个要发展的事业,莫非就是养鱼养螃蟹?” “才不是!” 谭夕夕矢口否认,接着却道:“这个时代,因为运输不方便,在离海远的内陆地区,海鲜一类的东西还是很吃香的,加之这个时代养殖水产的技术还有限,养虾养螃蟹为生的人少之又少,等以后有多余的时间了,的确是能往那方面发展试试。” 团子听后连连点头。 接着,团子点开微信群,把谭夕夕方才所言一个字不差的转达进了群里。 群里的人立刻就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其中两人还在得知团子能帮忙找到最好的养殖技术提供给她们后,决定立刻付诸行动! 对此…… 谭夕夕是毫不知情! 她说完那话,就认真的开始筹备午饭了。 直到院子里响起和氏的声音,她才停下手上的活儿走出去看。 “你又过来做什么?”吕氏黑着脸瞪着和氏,从前她还会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忍着和氏,可老大今天亲眼看着和氏推搡她,甚至作势要打她都无动于衷,从今往后她可不会再忍让和氏了。 “咱家那五亩地夕夕丫头买了?” “……” 谭夕夕闻言诧异的挑挑眉。 和氏一直以来都是用丑八怪、丑东西等类似的字眼来唤她的,每次好好的喊她夕夕丫头都是有猫腻。 果然! 和氏问完那话后,也不等她们回答,接着就说道:“莲儿已经帮我买到了四亩不错的地,地的事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吕氏再度问:“那你过来干嘛?” “唉!子安的夫人初次上门,我家里是一点能拿来招待她的菜都没有,前面我瞧见夕夕丫头从城里买了不少回来,就寻思着过来要点。” 和氏把那个‘要’字说得理所当然。 谭夕夕听着格外的不舒服。 可…… 她这边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吕氏就先她一步开了口,“你家里没东西待客,就自个儿买去,跑来我们这边要夕夕买回来的菜?你也好意思开口!” 你爱要不要吧! “夕夕丫头虽然已经出嫁了,可到底也还是我们谭家的人,我这个当大伯娘的来向她要点菜,哪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和氏肥肉横飞的脸上堆满了笑,眼里却无半点笑意,还隐了几分不屑。 若非殷雪来了…… 她会向这丑东西开口? 吕氏瞧清了和氏眼里的神情,直气得猛剁了一下脚,“你这脸皮真真是要比那城墙还厚了!” 话落,吕氏转眼看向谭夕夕。 夕夕肯定是不会把菜给和氏的! 哪知…… 谭夕夕却在迎上她的眼神后,冲她笑笑转身进了厨房去。 待谭夕夕从厨房出来,手里拎了一竹篮的青菜。 吕氏见状急了,冲过去就压住了谭夕夕手里的竹篮,不可置信的问:“夕夕,你还当真要把菜给她?” 可和氏却在扫了两眼那竹篮里面的菜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无,眼里还立刻迸射出了怒火来,“好你个丑东西,我这低声下气的向你开了口,你竟想拿些烂菜叶来忽悠我?” “别的菜我都已经拾掇好了,自然是不可能给大伯娘的,剩下的就这些了,大伯娘你爱要不要吧!”谭夕夕微微抬着下巴,眼里满是挑衅,原主的记忆当中,曾有过家中无米粮下锅时,吕氏过去那边讨要,却只要回了一些已经烂臭了的菜叶的记忆,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与和氏当时给吕氏的那些烂菜相比…… 她这一篮子择剩下的菜,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和氏脸都气白了,她撸高袖子,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好好跟你们要你们不给,那就别怪我硬抢了!” 还要硬抢…… 谭夕夕凌乱了。 且不说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也且不算她们家里此刻总共有好几个人在! 单就小小一人,她和氏就占不到便宜啊! 好在! 和氏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湛五郎的声音,“媳妇儿,我把鱼抓来了。” 闻得湛五郎的声音,和氏瞬间底气全无。 她前面想着谭大闻跟舒氏二人都在病中,吕氏跟谭夕夕羸弱不堪,加起来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就生出了硬抢的念头来。 可这湛五郎一来…… 她明显讨不了好! 为此,和氏怒气冲冲的瞪了谭夕夕几眼,歇了硬抢的心思,转身走了。 “媳妇儿,出什么事了?”湛五郎已经在外面站了有片刻了,来龙去脉他清楚得很,却选择了装糊涂。 “没事。” 谭夕夕咧着嘴扬了扬手里的菜篮子,“大伯娘家中没有菜招待客人,上门来讨要,我打算把这些择剩下的菜给她,她不要就算了,竟然还生气!” 说这话的时候,谭夕夕的语气那叫一个无奈。 同时她还把声音提高了不少。 为的是要那边院子里的人听到! 最后。 谭夕夕还扯开嗓门儿喊道:“奶奶,这些菜叶大伯娘既然不想要,咱们就拿来喂小鸡崽吧。” 吕氏不知谭夕夕用意,闻言认真的看了看篮子里的菜,然后一脸不赞同的说:“我瞧着这些菜还挺好的,拿来喂小鸡崽太浪费了,留着晚上煮面条吧。” “好,听奶奶的。”谭夕夕笑呵呵压低了声音,尽管看不到那边和氏跟谭莲儿的脸色,可她认为自己气人的目的是达到了,可以收手了。 “五郎你特意进山去抓鱼,累坏了吧?快把鱼给奶奶,你去坐着歇会儿!”吕氏说话间伸手就要接过湛五郎手里的鱼。 “我不累,奶奶你去坐会儿吧,我去帮我媳妇儿杀鱼。” “别!” 湛五郎话音刚落,谭夕夕就开了口,“杀鱼我比你在行,还是我来吧。” 湛五郎闻言乖乖的把鱼递了过去。 最初的时候,他的确总担心她被刀伤着了,可在见识过她的厨艺跟精湛的刀工后,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放下了心。 隔壁和氏家堂屋里。 殷氏打量了好一阵儿脸色黑透、尴尬不已的和氏,压下嘴角的讥笑,很是善解人意的开了口,“你们不用费心了,我今儿身子不舒服,就不在你们这儿吃午饭了,我坐坐就回。” “姐姐怎会身体不舒服?”谭莲儿忙关切的询问。 “我也不知。” 殷氏摇着头,蹙起眉道:“近两日我老觉得食欲不佳,偶尔还会恶心想吐……” 说到这儿,殷氏略作停顿,意味不明的扫了谭莲儿一眼,又捂着胸口续道:“瞧这,说着说着就又恶心上了,回去之后我怕是得立刻找个大夫瞧瞧才成。” 食欲不佳…… 恶心想吐…… 谭莲儿脑中缓缓闪过那几个字,联想到她自己最初怀上时如出一辙的反应,她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姐姐这是有了? 意识到这个,她立刻就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她之前动胎气的时候见红了,大夫说过,她若不好生养着,怕是保不住腹中孩子! 若她没有保住这个孩子,姐姐却在这个时候怀上了蓝家长子,那她在蓝家的地位…… 怕是永远都会像个下人! 见谭莲儿紧咬着唇瓣,六神无主的低下了头,殷氏眼底极快的掠过了一道笑芒,随即她便敛去眼底的笑芒,起身说:“妹妹,我这着实难受得紧,就先走了。” “好,姐姐慢走。”谭莲儿木讷的点点头,在把殷氏送走后,她转身就无助的抓上了自家娘的衣袖,“娘,女儿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怎么办?” 和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她反问完后,见谭莲儿哭了,立刻就慌了神,“莲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先别哭!你好好跟娘说!” 谭莲儿遂哽咽着道出了殷氏可能有孕了,以及她自己恐会保不住腹中孩儿的事。 和氏听罢沉默了良久,然后把谭莲儿拉回了房间去,双双坐到床沿后,她压低了声音问:“莲儿,你老实跟娘说,之前你究竟是因何动的胎气?” 一直以来…… 因为莲儿说殷雪人好,她也就并未多想。 可今儿她忽然就觉得那殷雪不是什么善茬! 她单纯善良的莲儿定然是被那殷雪给蒙骗了! 你不会有事的! “我那个……” 话到嘴边,谭莲儿搅着手中素帕低下头去,脸颊缓缓漾开红晕,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 身为过来人的和氏立刻揣测着询问:“莫不是子安忍不住碰你了?” 闻言,谭莲儿小鸡啄米般的轻点了两下头。 “唉!” 和氏长叹一声,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动的胎气就好! 她刚还在担心是那殷雪对她的莲儿做了什么! 不过…… 想到她之前去蓝家的时候,蓝子安夜里几乎就没有进过自家闺女的房,和氏又问:“之前你不是说自从你进门,子安就很少进你房间吗?” 谭莲儿再度点了点头,道:“子安哥说之前不来我房中,是因为姐姐刚进门,不想姐姐为难我,到了近些日子,他见姐姐待我极好,才没了顾忌。” “当真是如此?”和氏半信半疑,打从她觉得殷雪不是真的对她莲儿好的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就对殷雪生出了偏见,连带着对子安都生出了偏见来。 “娘,子安哥是不会骗我的!”谭莲儿抬眼,目光坚定的迎上和氏眼里的疑色。 “罢了!” 见自家闺女如此护着蓝子安,和氏摇摇头,收起心里怀疑的种子,起身去整理一旁殷雪主仆带来的东西。 大多都是安胎的补品。 那少量的糕点之中,有印了‘团子铺’三个字的纸包。 谭莲儿瞧见后,忍不住冲和氏说道:“娘,你把那团子铺的糕点给我尝尝。” 和氏应了一声,在把那糕点递给谭莲儿后,嘀咕着问道:“我记得谭夕夕那丑东西在城里开的糕点铺就叫团子铺,这是她那铺子里的糕点?” “嗯。” 轻应一声,谭莲儿拆开纸包,率先捻了一块递给和氏,“娘也尝尝看吧。” 因为是谭夕夕铺子里面卖的糕点,和氏条件反射的就想摇头。 可瞧着那晶莹剔透的糕点,和氏到底还是忍不住伸手接过了。 吃罢。 和氏一脸不可置信的问:“这是什么糕点?里面竟有浓浓的桂花的香味,真是那丑东西做出来的?” “姐姐说这个叫水晶桂花糕,虽然城里有好些糕点铺都有卖,却唯有团子铺的最漂亮,最好吃!”谭莲儿说罢,吃完了一个水晶桂花糕才又道:“那团子铺里的糕点,该就是谭夕夕做的了,不过……” “不过什么?”和氏见谭莲儿说话间停下似在回味桂花糕的味道,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今日这水晶桂花糕,与之前姐姐给我吃过的相比,颜色跟味道都有细微的不同。” “毕竟那丑东西家里有好些人帮忙做糕点,味道品色哪能全部相同!” “也是。” 谭莲儿遂没再多想。 母女二人一口气吃完了一份水晶桂花糕还觉不够,又开了一份椰蓉桂花糕出来吃。 谭大志在边上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开了口,“莲儿,也给爹尝一块吧。” 谭莲儿点点头,可她递出去的一块桂花糕还没到谭大志手里,就被和氏给拦截过去了。 和氏嫌弃的瞪了谭大志两眼,怒声吼道:“你吃什么吃!咱家现在连个待客的菜都端不出来了,你还不给我下地干活去!” “这大中午的,人人都在家吃饭,我……”谭大志悻悻缩回手,在胸前衣服上擦了两下,随即他肚子就咕噜噜一通响。 “莲儿给我们买的那几亩地,都是荒废已久的,除草翻地便要花上好些时间,得赶在播种前弄好才行,哪有闲工夫让你耽搁!” “你别着急,等吃了午饭我就去除地里的草。” 谭大志说罢叹了一口气往厨房去了。 他得弄点吃的,不然下地没力气干活! 谭莲儿心有不忍,等到自家娘停下不吃了,她把最后的两块桂花糕送去了厨房里,“爹,还剩下两块,你可要尝尝?” “要!”谭大志连忙伸手接过。 “爹要是喜欢,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就多买些。” 买得多娘该就不至于会不让爹吃了。 这话…… 谭莲儿并没有说出口。 谭大志狼吞虎咽的塞下了两块糕点,然后心满意足的说道:“夕夕做糕点的手艺怕是跟她娘学的,弟妹刚来那会儿做的米糕就格外的好吃!” 谭莲儿闻言张嘴想要问点什么,下一瞬却紧抿起双唇,神情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待谭大志察觉到谭莲儿的异常,他立刻大声询问:“莲儿,怎么了?” 堂屋里。 和氏一听到谭大志那问话声就箭步窜进了厨房去,瞧见谭莲儿的反应,她火急火燎的问:“闺女,你这是怎么了?” “娘,我肚子又疼了,比之前那次疼得还要厉害!”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谭莲儿额上就已经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和氏方寸大乱,扯开嗓门儿就冲谭大志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莲儿抱到房里去!” 谭大志立刻照办。 须臾。 谭大志急急奔出家门,去请村里的大夫了。 而谭莲儿房中,谭莲儿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小脸因为疼痛跟害怕煞白一片,羸弱的好似会随风而逝,叫和氏看得好不心疼。 和氏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别着急,莲儿你别着急啊!你爹他马上就把大夫找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跟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娘,怎么办!女儿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谭莲儿疼得慌了神,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心里那股她要失去孩子了的念头折磨得她几欲发狂。 “没事,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除了一味的安抚,和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生下莲儿后,她也经历过两次意外滑胎,故瞧见莲儿此时这般模样,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底。 过了没片刻…… 谭大志还没把大夫找来,谭莲儿就已经开始失声大喊:“娘,有什么东西从女儿体内流出来了!” 和氏脑中‘嗡’的一声响。 这是出血了啊! 且若是出血少,已经有过一次出血经历的莲儿是不会这般惊惶的! 接着…… 和氏就瞧见谭莲儿身下的床单晕开了血色! 也太不是东西了! “孩他娘,大夫该是出诊去了,我到他家中没有寻到人啊!”谭大志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话落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因瞧见了自家闺女身下正在蔓延开的血红色而两眼大瞪。 “还找什么大夫,你赶紧去右磨村把叶稳婆请来!”和氏冲着谭大志吼完,又掉回头继续安慰床上的谭莲儿,“闺女,你别怕,你爹马上就会把叶稳婆找来的,你不会有事的!” “娘,我的孩子……” 对上谭莲儿盈满泪水的双眼,和氏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摇了头,“出血这般严重,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和氏话未落音,就见谭莲儿用力的咬住唇瓣,压抑而无助的失声哭了起来。 谭大志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跑出去。 跑出自家院门的一瞬,谭大志瞧见边上停放的马车,未多想,直接就转身朝谭大闻家走了进去,“娘,弟妹。” 听到谭大志的声音,堂屋里正在吃饭的吕氏率先放下碗筷迎了出去,“老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前面她帮着夕夕把饭菜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些老大家那边的响动。 不过她这耳朵有些不好使了,没听清具体! “莲儿出血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 吕氏大惊之下,身子颤巍巍的往后退了一步。 到底是自家孙女,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谭夕夕随即放下碗筷起身扶稳了吕氏,冲谭大志问:“大伯父,莲儿早上过来的时候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么突然就……” 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谭大志就打断了她的话,“我要去你们右磨村找叶稳婆,你看能不能把你家那马车借我用一下?” “大伯父你会赶马车吗?”谭夕夕不答反问,问完见谭大志摇头,就扭头冲边上那已经先她们一步吃完了午饭的阎小小说:“小小你陪我大伯父走一趟。” “……” 阎小小轻点了一下头,在谭大志之前走了出去。 谭大志连忙跟了上去。 等看着那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吕氏忽然挣开了谭夕夕搀扶着她的手,“我得过去看看莲儿。” 舒氏闻言目露忧色。 早上大嫂过来时,她虽是在昏睡中,醒来后却从娘跟大闻口中听说了始末。 若是娘这个时候过去又跟大嫂起了冲突…… 见状,谭夕夕冲舒氏笑道:“娘,我陪奶奶过去走一趟好了。” “嗯。”舒氏点着头,心下稍安。 “莲儿!” 一踏入谭大志家院子,吕氏就唤了一声。 谭夕夕紧随其后,随口安慰道:“奶奶,你别着急。” 吕氏立刻小声叹道:“莲儿打小身子骨就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大闻这边她都已经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若莲儿又出事…… 她哪里受得住啊! 房内,和氏听到吕氏那句话,立刻就打开房门冲正要进门的吕氏咆哮道:“你个老不死别咒我的莲儿!” “香、香莲,我没有要咒莲儿的意思,我是担心她啊!”吕氏急急解释完就偏着身子往房间里面看,可和氏肥胖的身形正好把房门给堵严实了,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房内的光景。 “没有你就别过来猫哭耗子,赶紧滚!”和氏再度吼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香莲,你把门打开,让我看一眼莲儿!”吕氏急了,拿手用力的拍上了房门。 “……” 谭夕夕在吕氏身后看得直皱眉。 难得奶奶担心谭莲儿…… 这和氏也太不是东西了! 换做她,才不过来管谭莲儿的死活呢! 心里吐槽连连,谭夕夕还是忍不住抓住了吕氏用力拍门的手,“奶奶,你听里面有莲儿的哭声,她这会儿该是没事。” 吕氏闻言顿时稍微冷静了一些。 谭夕夕又趁势道:“莲儿出了这样的事,大伯娘该是也乱了方寸,不若我们去帮大伯娘准备些热水吧?待会儿稳婆来了兴许用得上。” “对,得准备热水!”吕氏转身就往和氏家厨房去了。 “唉!” 谭夕夕立在原地长叹了一声,等到房内谭莲儿的哭声变大,和氏情急的声音随之响起,她才尝试着推了推房门。 出乎意料的…… 她轻轻一推,那房门就开了! 显然前面吕氏敲门的时候,和氏就在门后抵着。 步入房中,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不用看谭夕夕也猜到了谭莲儿出了不少的血。 很快。 谭莲儿好似没了哭的力气,声音越来越小,和氏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莲儿,莲儿你别睡,稳婆马上就来了……” 好在! 在谭莲儿昏死过去之前,谭大志跟阎小小就把叶稳婆给请了来。 叶隐娘是临近几个村子唯一的稳婆。 她年约六旬,步伐却矫健如二三十岁的年轻妇人。 她在让和氏准备了几盆热水到房里后,板着脸冲和氏吼道:“你女儿还没死,你怎么就先哭上了!” “我……”和氏哭喊了太久,抽抽搭搭的,被叶隐娘一吼,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你们都给我出去,不然人死了老婆子我可不管!” 闻言,和氏立刻与其他人一起退到了房间外面去。 叶隐娘关上房门,落下门闩,在检查了一番谭莲儿的情况后,拔下头上银钗,取出钗中银针,扎在了谭莲儿的几处穴位上。 待瞧见谭莲儿眼睫开始轻颤,有了要醒来的迹象,她才收回银针,放好后撸高袖子帮谭莲儿清理身子善后。 小半个时辰过去。 叶隐娘打开房门,抬袖拂去额上汗珠,冲和氏道:“你闺女没事了,好生养几个月身子就能恢复。” “谢谢叶稳婆!”和氏含着泪水道完谢就挤进了房里去。 “你是她爹吧?”叶隐娘随即看向谭大志。 “是,我是她爹。” 谭大志重重点了两下头,接着就问:“叶稳婆,我闺女要吃些什么来补身子才好?” 叶隐娘道:“寻常的鸡汤鸭汤鱼汤都可以,切记不要补得太过,以免给她虚弱的身体造成负担。” 谭大志又再度点头,“我知道,虚不受补嘛!我会注意的!” 说完,谭大志就欲跟进去,叶隐娘却抓住他问:“你闺女之前就动了胎气,本该好生调养至临盆,你们怎会糊涂到这期间给她吃加了藏红花的食物?” 我无所畏惧! 谭大志直惊得张大了嘴。 饶是他,也是听说过藏红花的。 那是怀孕的女人绝对绝对不能碰的东西! 他跟孩他娘自然不可能给莲儿吃。 可叶稳婆既然这么问了…… 就说明莲儿今天是吃了有藏红花的东西,才导致了落胎! 目光转了转,谭大志看向堂屋里还摆在桌上没来得及收的那些东西说:“莲儿喊肚子痛之前正跟她娘一块儿在吃蓝家夫人送来的糕点。” 听到这话,叶稳婆与旁人都齐刷刷的随之看了过去。 和氏却忽然从房里窜了出来,她站到谭夕夕面前,怒目圆瞪,痛心疾首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我的莲儿!” “我害你的莲儿?”谭夕夕被问懵了,这关她什么事啊! “我跟莲儿今天吃的糕点就是你那团子铺里面的!”和氏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句,吼完冲过去把吃完了糕点还未收拾的包装纸给拿了过来,“你看,你们都看看,上面有团子铺三个字!” “香莲你几时会认字了?”吕氏脱口就问了一句,尽管之前莲儿害夕夕在前,她也能肯定夕夕不会对莲儿做这种事。 “那上面正好三个字,不是团子铺是什么!” “……” 和氏吼得理直气壮,旁人都怔楞了一瞬。 谭夕夕无语的扶额道:“是不是上面若写了和惠兰三个字,你也会一口咬定那是写的团子铺?” 和氏表情一滞。 这团子铺卖的糕点…… 包装纸上难道印的不是团子铺三个字? 在和氏自我怀疑的功夫里,谭夕夕又开口说道:“虽然这上面的确是团子铺三个字没错,可这……” “既然是你的团子铺,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我现在就要进城里去报官!我要让你为害死了莲儿腹中孩子这件事付出代价!”和氏冲动的说完就往外面走。 “香莲,你等等!夕夕不可能……” 吕氏情急不已,谭夕夕却拉住她说:“奶奶,害莲儿的人既然不是我,就是另有其人,就让大伯娘去报官呗!反正我没做任何昧良心的事,我无所畏惧!” 快步往外走的和氏闻言脚下的步子一顿。 这丑东西底气十足,半点不见惊慌,难道当真不是她所为? 仔细想了一想…… 和氏才反应过来,就算那两份桂花糕是那丑东西铺子里面卖的,今儿把桂花糕送来的人却是殷雪。 而殷雪跟丑东西素不相识,她们又不可能合谋。 只能是殷雪所为了! 谭夕夕一瞬不瞬的盯着和氏。 她清楚和氏是个精明的人,不需要她细说和氏就能自个儿想明白。 可最终她还是缓缓开了口,“且不说做这桂花糕,里面根本就不需要放藏红花,大伯娘你莫不是以为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就猜到了她殷氏要去我的团子铺里买桂花糕来送给你家谭莲儿,然后特意做好放了藏红花的桂花糕等着殷氏去买?” 和氏攥紧了双手。 她谭夕夕自是不可能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 转念想到殷氏人前那副温婉大方、善解人意的嘴脸,和氏压下恨不能立刻冲去蓝家撕碎殷氏那副嘴脸的同时,恶狠狠的道:“那我就去衙门里告她殷雪!” 闻言,谭夕夕淡淡道:“大伯娘,念在咱们到底还算是亲戚的份儿上,我姑且提醒你一下。” 和氏掉回头看向谭夕夕。 这丑东西想提醒她什么? 谭夕夕勾起唇角笑道:“我听说殷氏的娘家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说不定跟官府有渊源,而大伯娘你跟莲儿人微言轻,还又把能当做罪证的糕点给吃得一个都不剩……” 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和氏脸色就变了。 是啊! 那两份桂花糕可是都被她们吃得一个不剩了! 这没有证据,她拿什么去告殷氏? 片面之词,官老爷是不会信的! 而殷氏的娘家又是有钱人,她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斗! 叶隐娘听到这里,摇摇头道:“我就先走了。” 就她所知…… 这谭莲儿嫁的蓝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户,怎么就弄了这么一出高门大宅里才有的算计出来? “我送你出去。”谭大志话落,在把叶隐娘送出院门后,掏了两百文银子递出去。 “我收你一百文即可。”叶隐娘说罢从谭大志手中自行取了一百文走,“两百文是我接生的价格,这种落胎后善后的,一半的价格就成。” “那就谢谢了。”谭大志道完谢就把余下的一百文给收放了回去,这之后给莲儿补身子还需要不少的银子啊! 且…… 倘若真是殷氏害莲儿落胎,那个蓝家莲儿还能回去吗? 不回去往后莲儿又该如何是好? 谭大志想到头疼不已。 堂屋那边。 谭夕夕见和氏久不言语了,就拽了拽吕氏的袖子问:“奶奶,你要进去看看莲儿吗?” 吕氏闻言摇头,“我们回吧。” 前面她已经趁着叶稳婆来的时候进去看过莲儿几眼了。 瞧着早上还好端端的人忽然变成了那般模样…… 她这心里头着实难受得紧! 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毕竟眼下她都是靠着夕夕的接济在度日啊! 湛五郎等在院门处,在吕氏入内后,压低声音冲谭夕夕说:“媳妇儿,我去山上看看。” 谭夕夕知他是要去做什么,就轻点了一下头。 舒氏从吕氏口中听说了那边的情况后,摇着头叹道:“那殷氏是富家千金,表面装得宽宏大度,与莲儿相处融洽,暗地里却使这阴招,想来是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明争暗斗的环境当中,莲儿不是她的对手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吕氏愁眉不展的叹罢,转而就拉起谭夕夕的手说:“幸亏我们夕夕没有嫁进蓝家去!” “嘿嘿!我要是进了蓝家,那殷氏就未必是我的对手了!”谭夕夕咧着嘴,笑得笃定,且不说她看了相当多的宫斗剧、宅斗剧了,她还有小团子在呢! “那夕夕你……” 想让谭夕夕帮谭莲儿出出主意的话都到了嘴边,吕氏却生生将她咽下去了,只轻摇着头说:“所幸莲儿孩子虽然没了,身体却并无大碍,只要调养好了身体,就还能有孩子。” 谭夕夕窥破了吕氏想说的话,却装作不知。 帮谭莲儿什么的…… 就算奶奶开口了,她也未必会照办! 不过殷氏竟敢拿她团子铺的糕点来算计人,这让她相当的不高兴! 不甘心! 紧了紧手,谭夕夕压下心间一闪而过的念头,冲吕氏笑道:“奶奶,莲儿那边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无论如何,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得对自己负责。” 吕氏心事重重的点头。 舒氏道:“中午夕夕炖的那个鱼汤还剩下很多,娘你要不要给莲儿送些过去?” “嗯,我这就去温些送过去。”吕氏说话间起身去了厨房,她前面在那边厨房帮忙烧水的时候,发现老大他们连午饭都还没有做好,待会儿莲儿醒来没有东西吃可不行。 此时谭莲儿房中。 和氏泪眼婆娑的守在谭莲儿床前,紧紧抓着谭莲儿的手,嘴里失神的念叨着:“都是娘不好,娘当初若能把你盯牢了,不让你跟他蓝子安接触,你如今嫁的人就是湛五郎,过的就是谭夕夕那丑东西如今过的日子,哪里会遭这个罪……” 谭大志低垂着头靠在房门处听着,脸上情绪不明。 等和氏结束了自言自语,他走过去盯着床上谭莲儿惨白的小脸说:“孩他娘,咱莲儿不是那殷雪的对手啊!不若等她养好身子,就别让她回蓝家去了吧!” 和氏仿若未闻,只一味的看着谭莲儿落泪。 莲儿都已经是蓝子安的人了! 还被蓝子安那夫人害得没了一个孩子! 若莲儿就此不回蓝家,莲儿就等于白白被殷氏算计没了一个孩子,还要拱手把蓝子安让给殷氏一人。 别说莲儿…… 她都不甘心! 不知和氏心中所想,谭大志在旁站了片刻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得进城去买些给莲儿补身子的东西回来。 幸好他这些年偷偷的攒下了一些碎银子! 吕氏端着温好的鱼汤走到谭大志家院门口,正好跟要出门的谭大志撞上,她直接就把那鱼汤递了过去,“这鱼汤老大你端进去给莲儿喝。” “娘,我……”谭大志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乳白鱼汤,想着早上他跟媳妇儿对娘的态度,心里就生出了些许愧疚。 “唉!” 知子莫若母,吕氏哪能猜不到谭大志所想,她轻叹一声,转身就回自家去了。 谭大志端着鱼汤站在院门口发愣,里面却突然响起了谭莲儿伤心欲绝的哭声。 舒氏站在院中,听到那哭声,她忍不住叹道:“想来是莲儿醒来后一时接受不了失去了孩子的打击!” 谭夕夕一言不发的点头。 同是女人,听着那哭声,她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同情谭莲儿的。 谭莲儿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啊! 谭莲儿房里。 和氏直陪着谭莲儿一起哭了大半个时辰,在谭莲儿累到哭不出声来的时候柔声说道:“莲儿你别难过了,她殷雪敢算计你至此,娘也会让她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儿的!” “娘,当真是姐姐所为吗?”谭莲儿一脸悲戚,她怎么都无法相信,竟然是待她那般好的姐姐算计了她。 “除了她,没别人了!” 摇摇头,和氏说出了等谭莲儿醒来这期间她仔细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你刚嫁过去那段日子,子安之所以不去你房中,十有八九就是她殷雪不允!” 谭莲儿闻言虚弱的问:“那她之前又为何忽然就允许子安哥到我房中了?” 和氏低叹一声,拿手爱怜的抚上了谭莲儿脸颊被泪水打湿的头发,“若我没有猜错,该是因为你月份大了,一旦子安夜里忍不住碰了你,就有可能会使你动胎气,伤及腹中胎儿!” 谭莲儿小脸一白。 仔细一想…… 从子安哥一反常态每晚都到她房里睡觉开始,子安哥在与她亲热的时候就表现得格外的猴急,与以往温柔体贴的子安哥判若两人。 那难道也是姐姐动了什么手脚? 就为了害死她的孩子? 和氏沉默的盯着谭莲儿看了片刻,在拿素帕帮谭莲儿擦眼泪的同时又说道:“先前你虽是动了胎气,却没有到会立刻滑胎的地步,所以这次她才又在送来的桂花糕上面做了手脚!” “娘,我想见子安哥,你能帮我去把子安哥找来吗?”谭莲儿一手搭在变得平坦了许多的小腹上,一手紧紧拽着被褥,眼底晕染开的是前所未有的狠意,她从前不会那些勾心斗角的招数,那并不代表她以后也不会。 “这个时候,你确定要见他?”和氏皱着眉反问,眉眼间拢着不赞同。 “嗯。” 谭莲儿坚定的点头。 她喜欢子安哥,只要子安哥心里还有她,她就会再次怀上子安哥的孩子,拿到子安哥曾允诺了她的平妻之位! 和氏拧拧眉,正要扯开嗓子喊谭大闻进来,谭大闻就把一碗鱼汤递到了她面前,“这是娘刚刚送过来的,你来喂莲儿喝,我去蓝家跑一趟。” 和氏一言不发的接过。 尽管一听说是吕氏送过来的,她心里就生出了疙瘩,她还是因那鱼汤着实香浓诱人而舀了一勺喂给谭莲儿,“你多少吃一些,免得子安来的时候,你都没有力气跟他说话。” 谭莲儿点点头,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碗的鱼汤。 “晚上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和氏拿素帕帮谭莲儿擦拭嘴角的同时出声询问。 “想喝粥。” “那娘晚上就给你熬个瘦肉粥。” “嗯。” 轻应一声后,谭莲儿闭上眼休息了片刻,等到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睁开眼冲坐在床边满眼心疼盯着她的和氏说:“娘,关于姐姐算计我的这些事,你能不能就当做不知道?再帮我让其他知道的人也不要对外声张。” 和氏倏地一拧眉,无声的询问这是为何? 谭莲儿又再度闭上眼,略显无力的轻语,“现在还不是能跟姐姐撕破脸的时候!” 天知道她此时嘴上唤着姐姐,心里有多恨! 可她必须得忍! 最终,和氏一脸心疼的点了头,“好,娘会装作毫不知情,也会告诉你爹还有你奶奶那边的人,让她们都对外保密!” “谢谢娘。”谭莲儿牵了牵嘴角,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接着她又说:“娘既然要去奶奶那边,就顺便帮我跟谭夕夕说一声,我有话想问她,请她过来一趟。” 她太需要银子了! 因谭莲儿用了请字,和氏颇有些意外,却也什么都没问,点点头就端起那鱼汤碗往隔壁院子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怎么就觉得莲儿忽然之间好像变成熟了一些? 在把碗递给吕氏的时候,和氏压着声音,板着脸说道:“莲儿希望你们不要对外说有关她的事。” 吕氏忍不住问:“具体指什么事?” “跟殷氏相关的事。” “哦。” 吕氏点点头,端着碗进了厨房放。 其实她跟阿妁,还有大闻,都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就算香莲不特意过来提醒,他们也是不会对外说的。 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可以对外说道的事! 谭夕夕见和氏站在院子里迟迟不离开,还直勾勾的盯着她,禁不住问道:“你还有事?” “莲儿说她有话想跟你说,想请你过去走一趟。”和氏相当艰难才把那一个‘请’字说出口。 “她谭莲儿当真用了那个请字?”谭夕夕对此很是怀疑。 “真的!” “……” 心底仍旧半信半疑,谭夕夕却也爽快的迈开步子往和氏家去了。 她想看看特意跟她说了请字的谭莲儿,到底想跟她说些什么! 坐到谭莲儿床边的凳子上,谭夕夕只一瞬不瞬的盯着谭莲儿,静静等着谭莲儿开口说话。 谭莲儿似酝酿了一番才启口问:“今天我跟娘吃的那个桂花糕虽是出自你的团子铺,味道品相却稍有不同,你知道她是如何把藏红花加进去的吗?” 谭夕夕想了想,如实回道:“把做糕点的布放在藏红花汁液里面浸泡,然后把布拧干,用来包桂花糕,只要达到一定的时间就能让藏红花汁浸入桂花糕里面,只不过这手法会改变桂花糕原有的色泽跟味道。” “原来如此。”谭莲儿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把谭夕夕所言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怎么?你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谭夕夕隐隐想到了那种可能就问出了口。 “……” 谭莲儿没有回答,她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直接转移了话题,“我上午的时候去找过奶奶,跟她说了想从你那里拿货来开个铺子的事,想必奶奶没有帮我跟你说吧?” 从她这里拿货? 谭夕夕抿抿嘴,没点头,也没摇头。 谭莲儿遂又自顾自的说道:“我自己会在城里找好铺子跟打理铺子的掌柜,你只要给我提供货就……” “实不相瞒,如今我家里那些人做出来的糕点,我自己都不够卖,没有能够拿来卖给你的货。”谭夕夕想也没想就委婉的拒绝了,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就不能跟害死了原主的人合作。 “可我听说你家中有不少的人在帮忙做糕点。”谭莲儿小脸一沉,细长的双眼里有不悦,也有失望。 “帮我做糕点的人的确不少,可向我买糕点的人也越来越多,她们每日做出来的糕点也就刚好能够勉强维持住我的生意,哪里能再应下给你提供货。” 谭夕夕说完这话,未免谭莲儿再说别的,她立刻就站起了身,“你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若来之前她就知道谭莲儿是要跟她说这个。 那么…… 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谭莲儿抿着嘴不吭声。 见状,谭夕夕真就转身走了。 和氏在旁听得整张脸都黑了个透彻,等谭夕夕前脚一走,她立刻就冲谭莲儿问:“莲儿,这只要有了银子,开什么铺子不是开,你怎么就瞧上了她做的糕点?” 谭莲儿轻叹了一声,道:“因为她那团子铺里的生意相当的好,我若也能开一家起来,就能很快赚到银子了。” 她太需要银子了! 有了银子,她就不用一味看蓝家人的脸色行事了! “赚银子这种事急不得,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身体养好!”和氏出于对二房的不喜,直觉的就不希望自家闺女跟谭夕夕买东西,同时她也不理解自家闺女迫切想要赚钱的想法是因何而生。 “也是,我听娘的。”谭莲儿柔柔一笑,收起心底因为被谭夕夕拒绝了而生出的不高兴,闭上眼休息了。 另一边…… 吕氏不放心的等在自家院门口,一瞧见谭夕夕从那边出来了,她就上前问:“莲儿是不是跟你说了想跟你买糕点的事?” 谭夕夕点头。 吕氏立刻忧声问:“你怎么跟她说的?” 谭夕夕笑笑,反问:“奶奶希望我同意她的要求吗?” 吕氏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你还是尽量跟她保持距离的好,毕竟她之前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嗯。”谭夕夕点点头,挽上吕氏的手往里走,“抛开我跟她的关系没有好到合作的地步不谈,如今的我也拿不出那么多的货来卖给她,我自己都不够卖。” “你生意好,我就放心了!” 吕氏轻拍着谭夕夕的手,笑得一脸欣慰。 夕夕生意好,她们这一直给夕夕添麻烦,也就不用担心会给夕夕造成负担了! 随后,吕氏还是问了一句,“夕夕你过去的时候,莲儿状态如何?” 谭夕夕道:“她都有心思想铺子方面的问题了,我觉得她是没有问题了!” “那就好!”吕氏闻言也就收起了心里的担忧,她还担心莲儿醒来后会寻死觅活。 “媳妇儿。” 湛五郎从后山查看完回来,谭夕夕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冲吕氏说:“奶奶,我跟五郎今天要先回去了。” 听到这话,才刚坐下的吕氏又立刻站了起来,“我送你们……” 谭夕夕直接笑着把吕氏按坐了回去,“从院子到门口这么几步路,奶奶你就别送了,等明天我从京城回来,会再过来的。” 吕氏却不赞同的拧起了双眉,“你进京办完事回来想必是很累了,明天就别过来了,直接回去歇着吧,我们这边没事。” 谭夕夕敷衍的‘嗯’了一声,看似同意了,其实正在寻思明天要从京城带些什么东西回来。 她想尽自己所能的,让爹剩下的日子过得充实一些。 可她又不太清楚爹的喜好…… 该从京城里给他带些什么新鲜的东西回来呢? 就是小菜一碟了! “主人,那京城里能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啊!你去京城里面找,还不如到空间里面来逛逛淘宝!” “……” 听到团子忽然冒出来的话,谭夕夕挑挑眉,在拉着阎小小坐上马车后才默默问:“小团子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空间里正忙着装筐竹酒的团子闻言想了想,道:“看着眼前大片的竹筒酒,团子脑中除了酒,还是酒,想不到别的东西了,主人你要不就买一瓶红酒去跟他们一起喝吧。” 红酒…… 谭夕夕捏着下巴,又问:“病人能喝红酒吗?” “团子觉得,就算是病人,只要不饮用过量,就不会有问题的。” “那你帮我选个几瓶吧。” “主人,要几瓶那么多?” 团子停下装筐的动作,他认为一瓶就够。 谭夕夕道:“我之前在醉忆楼里面尝过葡萄酒,这个时代的葡萄酒味道还不够好,跟红酒没法儿比,若能……” 说到这里,谭夕夕想到红酒大多都是玻璃瓶不说,开瓶后存放的时间还有限,故而她在收了话茬略作停顿后改口道:“你直接帮我买桶装的红酒,三升左右的,先买个几桶来。” 团子了然的‘嗯’了一声。 主人这是想尝试卖红酒了啊! 结束跟团子的对话,谭夕夕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见马车已经驶出左磨村了,她便走出马车坐到湛五郎身边问:“五郎你去山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湛五郎点头,却没有细说,只道:“等我今晚潜入羊家去看看羊金宏的伤情再与你细说。” “好。”谭夕夕遂没再多问。 回家后,湛五郎立刻赶着马车进城去团子铺装竹筒酒回家。 谭夕夕则以犯困为由关上房门进了空间。 与她料想的一样。 空间里的货已经打包发完了。 一号二号一个在回复淘宝客人消息,一个在装筐竹筒酒。 团子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高脚椅上,两手捧着手机群聊得好不开心。 谭夕夕一把夺过团子手里的手机,随意翻看了一下群里的聊天内容,随后在把手机还给团子的时候问:“实体店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要平衡两边的资金,实体店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只要一家实体店能够经营起来,就能很快开出第二家、第三家…… 甚至更多! 那般一来,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平衡资金就是小菜一碟了! 团子道:“已经寻到了一处不错的店面,因为那家之前就是蛋糕店,装修方面就省事了不少,等招够店员就能开业。” “哦,那很快了。” 谭夕夕话音刚落,团子就把手机屏幕递到了她面前,“主人你看,这就是那店面。” 谭夕夕接过来,点开小视频看了看。 等谭夕夕看完,团子又说:“团子帮主人设计了两种装修风格,主人你看看后面的两个视频,选一个出来。” 谭夕夕闻言‘嗯’了一声,看完后道:“用这个古风的。” 团子设计出来的两个装修风格,一个是简约风的,一个是古风的。 简约风且先不谈,那古风的…… 在蛋糕店中,该是鲜少看到的! 而真正叫她一眼相中古风版的,却是收银台后面墙壁上那张放大版的聿聿在吃小团子的照片。 那双细长眸子里噙着的笑芒,温柔中透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叫人分外在意。 而那双似笑非笑勾起的薄唇,像是在诱人品尝他手中的团子…… 又像是在引诱人品尝他的双唇。 妖孽十足! 又有着致命的诱惑! 咽了咽口水,谭夕夕道:“看来我得研究一些团子放到店里去卖了!” 那团子一看就不是如今她所在这个时代里有的,而是团子后期作图加上去的。 接着,谭夕夕还是忍不住冲团子问了一句,“聿聿这张受气十足的照片,你是什么时候拍到的?” “保密!”团子嘚瑟的扬着下巴,未免谭夕夕继续追问,他果断转移了话题,“主人你之前让团子帮你买的那些做蛋糕相关的东西,都已经陆续到货了,等到齐了,团子让一号二号给你整理出来。” “嗯。” 点头应罢,谭夕夕来回看了看一号二号,最后拧着眉问:“他们俩就一模一样,你分得清它们谁是一号,谁是二号吗?” 团子不答反问:“主人你又没告诉我它们谁叫一号,谁叫二号?” “……” 噎了一噎,谭夕夕指着电脑前在接客的机器人说:“喏,它一,那边的二!” 团子点着头转动了一圈眼珠子,直接拿纸写了个一号二号,分别去贴到了那两个机器人身上。 谭夕夕见状无语的扶额,“原来你也分不清它们啊!” “哼!” 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团子拿起手机又加入了群聊中去。 谭夕夕丢下一句‘稍候会弄些绿豆糕进空间’就出去了。 临近傍晚。 谭夕夕趁着糕点房里没人的时候,把绿豆糕、桂花糕之类的都移了一些进空间去。 待她走出糕点房,湛五郎正好从城里装了竹筒酒回来。 李氏缓步从马车后面走进院子里,瞅着正不断把竹筒酒从马车上面搬下来的湛五郎,询问的却是谭夕夕,“夕夕,五郎昨天就买了不少竹筒酒回来了,今天又买回来这么多,你是打算卖酒吗?” 谭夕夕‘嗯’了一声,不答反问:“嫂子你不是说今天要在家里帮你婆婆的忙吗?怎么这个时辰还过来?” “我来蹭饭!” “……” 闻言,谭夕夕笑着轻摇了一下头,在李氏走近到她身边的时候,低低说道:“这些都是要送到御酒坊去的。” 李氏眼神一亮,“秦叔不就是那御酒坊的管事吗?” 问完,李氏在谭夕夕点头的同时又问:“可是秦叔之前来的时候尝了你这儿的竹筒酒,回去就帮你介绍了生意?” 眸光闪了闪,谭夕夕顺势点了头,“算是吧。” 李氏遂没有再继续追问,她挽上谭夕夕的手,凑近到谭夕夕耳边,小小声的说:“你今天跟五郎一块儿回娘家了吧?有听说谭莲儿的事吗?” 谭夕夕眨眨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谭莲儿的事…… 不会是谭莲儿落胎一事,这么快就传到右磨村来了吧? 犟得很! 李氏见状,索性直接说道:“我刚从村里几个老婶子口中听说,这会儿子左磨村的人,都在议论她谭莲儿在你跟蓝子安还有婚约的时候,就跟蓝子安珠胎暗结,还敲晕了你送来五郎家的事。” 说完,李氏疑声嘀咕道:“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事儿不像是你给捅出去的,会是谁……” 不等李氏嘀咕完,谭夕夕就笑着说道:“嫂子,这事还就是我捅出去的。” “哦?莫不是今天你跟五郎回娘家去的时候,跟她们起冲突了?”李氏一脸惊讶,她不认为夕夕会毫无缘由就那么做。 “……” 谭夕夕遂把今天那边发生的事大概跟李氏说了一下。 从回去看到和氏跟吕氏起冲突,到谭莲儿落胎…… 李氏听罢,摇着头叹道:“唉!那蓝家如今也不是什么大户,竟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叹罢,李氏又感慨道:“不过话说回来,蓝子安的那个夫人既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心气儿定然高,哪里容得下一个乡下丫头跟她平起平坐啊!我估摸着谭莲儿往后就算又怀上了孩子,也十有八九无法顺利生下来。” 谭夕夕闻言赞同的点了一下头。 毕竟蓝子安允诺过谭莲儿,只要谭莲儿生下他的孩子,就会让谭莲儿从妾升为平妻。 那殷氏若不想让谭莲儿跟她平起平坐…… 毫无疑问是会阻止谭莲儿生下孩子的! 思罢,谭夕夕轻摇了一下头说:“嫂子,咱不说她谭莲儿的事了。” 和氏‘嗯’了一声,跟着谭夕夕一块儿走到了湛五郎那边去。 湛五郎把马车上面的竹筒酒都搬下来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朝谭夕夕说:“媳妇儿,我再进城去装。” 谭夕夕点点头,转身清点了一下数目。 清点完,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满满的一马车,竟然只装了不到四十筐? 那她把它们送进京城,不得来回跑上大几十趟吗? 太折腾了! “怎么了?”李氏在旁瞧着谭夕夕的眉头越皱越紧,禁不住问出了口。 “我在想之后要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到京城去!” “……” 李氏闻言随着谭夕夕一块儿盯着那一堆竹筐看了一阵儿,明白过来谭夕夕是在担心什么后,她笑着说道:“这临近中秋了,咱们村里的男人们都空闲下来了,夕夕你不若花点小钱,找村里的人帮忙送去京城?免得五郎这辛辛苦苦从城里弄回来,之后又得辛辛苦苦往京城送!” 谭夕夕听罢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话落,谭夕夕就又兴声说道:“嫂子你去坐会儿,我到村长家里去走一趟。” 李氏都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谭夕夕疾步走出了院门,她索性收起应话的念头,转身去堂屋里跟旁人一起做糕点。 范氏就坐在堂屋门口的位置做糕点,故而隐约听到了一些李氏跟谭夕夕的对话,她在李氏跨入堂屋的一刻就伸手把李氏拉到了自己身旁坐下,“夕夕当真会找村里的人帮着送货进京城吗?” 李氏点了点头,如范氏那般把声音压低了答道:“应该会找,不然她自个儿来回往京城送,得跑好多趟!” “那你帮我跟夕夕说说,让我家那口子也去帮忙送吧。” “这话桂香奶奶自己就可以跟夕夕说啊?” 李氏皱起眉,狐疑的盯着范氏。 桂香奶奶到夕夕家里帮忙做糕点也有不少时日了,这点小事夕夕不至于会拒绝的。 毕竟夕夕本来就需要人手帮忙! 范氏道:“我来夕夕这里做事后,受到了夕夕不少的照顾,我一直寻思着得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帮夕夕做些什么,刚一听到你们俩的对话,我就立刻想到可以让当家的去帮夕夕送货进京。” 话到这儿,范氏略作停顿,接着继续说道:“可我若自己跟夕夕说,以夕夕那性子,必会像请别人帮忙那样也给工钱,所以我想找你帮忙,让你跟夕夕说,就说我家当家的来帮个忙,不拿工钱。” “这样啊……” 李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帮桂香奶奶跟夕夕说一说倒是没问题,可我不能保证夕夕会不会同意!” 夕夕看着好说话,某些方面却犟得很! …… “夕夕,你怎么来了?” 湛孝堂家中,小洪氏在房里听到谭夕夕的声音,立刻就迎了出去。 谭夕夕未立刻道明来意,而是在打量了小洪氏两眼后,以打趣的语气说:“才几天没见,嫂子你就胖了一圈,该出门多走动走动了!” 小洪氏耳根一红,支支吾吾说道:“其实……那个……我该是因为有了身子才胖起来的。” 有了身子…… 谭夕夕缓缓眨了一下眼,接着就冲过去兴声问:“嫂子你也怀孕了吗?” “嗯,前几日平大夫诊出来的,说约莫快两个月了。”小洪氏浅笑着点头。 “恭喜嫂子!” “你难得来,快屋里坐。” 小洪氏把谭夕夕领进堂屋坐下后,转身进厨房从灶里掏出了一个烤红薯来,“我娘烤的红薯可是村里公认的好吃,你尝尝。” 谭夕夕伸手接过,掰开后递了一半给小洪氏,才道:“我有事来找村长商量,他人呢?” 小洪氏咬了一口烤红薯,摇摇头道:“中午爹拎了两只鸽子出门了,不知是要进城去卖了,还是要拿去送给什么人。” “那……” “夕夕来了啊?” 谭夕夕正想问湛孝堂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院子里就响起了湛孝堂的声音。 谭夕夕遂压下话茬,在湛孝堂步入堂屋后,直接说道:“我听说最近咱们村里的人都空闲下来了,想找些人帮忙送货进京,就来村长这儿了。” 一听说谭夕夕要找人帮忙送货,湛孝堂就来了精神,他放下手里空的鸽子笼,落座后问:“你需要多少人帮忙送货?” “唔……” 捻着下巴寻思了一瞬,谭夕夕道:“我总共要送两千筐竹筒酒进京,而我家那马车一次最多只能装三十来筐,村长觉得换成板车,一车能装多少?” 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湛孝堂惊讶于谭夕夕竟然做成了一笔两千筐酒的买卖的同时,捋着胡须说道:“若竹筐的大小都与五郎他爹编出来的竹筐一般大,那么绑结实一些,每个板车上面最少也能装个三十来筐。” 谭夕夕又问:“村长,我们村里有多少人家中有板车?” 湛孝堂道:“有板车的人家倒是不少,可能用来帮你送货的板车,咱们村里该也就十来个,不过那些人之中,只有那么两三户人家中有牛,在没有牛的情况下,单靠人来推拉板车进京,一车起码要四个人。” 谭夕夕立刻抿着嘴默默的算了起来。 这一筐酒三十斤出头,十筐就是三百来斤,三十多筐就接近一千斤……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板车质量,还有路上可能会出现的事故,一车的确得最少四个人。 可问题在于,十来个板车,四五十个人,一次能送进京城的货只有那么三四百筐! 不过嘛…… 倒是比她自己用马车一车一车的往京城送要快得多了! 为此,谭夕夕又道:“村长你看能不能帮我到周边的村子去问问,最好能凑够二十个板车,有了二十个,那我的两千筐酒,三天就能全部送进京了。” 徒步,一天往返该是可以的。 “好,我这就去帮你问,晚点去你家中跟你详谈。”湛孝堂话落就起身出了家门。 “嫂子,你婆婆烤的这红薯味道的确好!”谭夕夕说完这话就一口气把手里的半个烤红薯给吃完了,香甜软糯,口感恰到好处,还丝毫都没有烤焦,就灶里烤出来的红薯来说,这的确算是很好的了,她都未必能烤得这般恰到好处。 “你若喜欢,下回我娘再烤的时候,我给你稍一个过去。” “不用麻烦了,回头我试试自己来烤。” “也好。” 小洪氏想着这烤红薯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也就没再继续说,而是改口问:“夕夕你一次要请八十个人送货,三天下来,怕是得花不少银子吧?” 谭夕夕闻言,这才开始寻思工钱的问题。 推拉着东西徒步进京,往返一趟那是相当辛苦的。 她该给他们多少工钱呢? 未确定下来,谭夕夕与小洪氏闲话了几句家常就回家去了。 正好湛五郎从城里运回来第二车,她上前皱着眉问:“五郎,你说我直接让那广威镖局的人把酒送到我们家里来可好?” 那样就能省了自己从城里运回来的功夫! “嗯,可以试试。”湛五郎状似答的随意,实则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觉得那样并没有什么不妥,反正都能造出他媳妇儿向别人买酒来的假象。 “那余下的酒你也别弄回来了,让梵叔把它们都搬到后院去,明天一早直接让人去铺子里面装车。”谭夕夕说完这话,想到她还没有跟湛五郎说要找人送货进京那一茬,忙又跟湛五郎说道了一番。 “这样,媳妇儿你明天跟小小先进京,我跟着送货的大家一起照应一二。” 虽说临近京城,进京的路上不会有抢匪什么的,湛五郎还是有些担心发生意外。 想到湛五郎跟车就得进京,谭夕夕立刻就想到与湛五郎容貌神似的太子,她脱口就嘱咐道:“秋天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五郎你明天把草帽带上。” 湛五郎点头。 她不说,他也是会戴的。 一旁阎小小因谭夕夕那句话而多看了谭夕夕几眼。 嫂子在见到了太子后对师兄说这话…… 怕是对太子跟师兄像这件事,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 左磨村谭大志家中。 天都已经全黑了,谭大志才从上峰村蓝家回来。 见他就一个人,没有把蓝子安带来,和氏立刻板下脸问:“蓝子安人呢?” 谭大志摇着头道:“亲家母说子安陪殷氏进城看诊去了,今晚恐会去歇在殷家。” “你跟她说莲儿的事了吗?” “说了。” “那她怎么说?” “她……” 见自家男人支支吾吾的,和氏立刻就猜到岑氏肯定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沉声道:“她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说给我听!” 谭大志闻言扫向谭莲儿的房门,见房门紧闭,他才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道:“她说我们莲儿福薄,没有能生下她们蓝家长孙的福气,让莲儿在娘家养好了身子再回去。” 和氏脸色一沉,“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等明天子安回家了,她会转告子安的。” “就这样?” “嗯。” “她这是都不打算让蓝子安来看看我们莲儿了?” “……” 谭大志没应声。 他寻思着…… 不管亲家母是怎么想的,子安心里若是有他们莲儿,子安自己就会来的! 和氏却认为岑氏不点头,蓝子安就不敢来。 两人沉默的站了片刻,谭大志问:“孩他娘,这事……你进去跟莲儿说,还是我去?” 和氏没答,直接转身进了谭莲儿房里。 得知蓝子安没来,谭莲儿神色黯淡了一瞬,旋即却摸着自己微凉的小脸说:“子安哥没来也好,我今天这副模样叫他看到了……” “你这副模样怎么了?莲儿你就算是这副模样,那也是美得跟天仙儿似的!”和氏嗔怪的瞪了谭莲儿一眼,她眼里的莲儿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此时脸色惨白的模样,叫人瞧着就心疼。 “娘。” 谭莲儿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握上和氏的手说:“细细想来,姐姐今日称不舒服该是假的,她把子安哥带走,该就是不想让子安哥知道我的事,只怕子安哥明天也不会回家。” 和氏忙道:“你别急,他不回家,我就让你爹去殷家找人!” 谭莲儿闻言苦笑摇头,“殷家不是那么好进的,上回子安哥带着我陪姐姐回娘家,姐姐还以不想让她家里人为难我为由,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府门外。” “她竟敢……” “娘,你先听我说。” 谭莲儿出声制止了瞬间暴怒的和氏,神情认真的说道:“我想了一整个下午,想到了一个能让姐姐对我放松警惕的法子!” 看穿了她的心思? “什么法子?” “……” 谭莲儿虚弱的抬了一下手,在和氏把耳朵附过去的时候,对和氏耳语了一番。 和氏听罢压下心惊问:“当真有那样的药吗?” 问的虽是药,可让她心惊的却不在药,而在她的莲儿竟然想出了那等法子! 果然失去孩子对莲儿的打击太大了! 谭莲儿道:“有或是没有,娘去问问右磨村的那位叶稳婆,该是就会有答案了。” “那我这就去!” …… 右磨村,叶隐娘家中。 叶隐娘做好晚饭,端着步出厨房,欲坐到门槛边去吃。 可她还没坐下就瞧见了匆匆而来的和氏。 脑中闪过谭莲儿那张惨白的小脸,叶隐娘脱口就问:“你家闺女怎么了?” “她没事,挺好。” “既然没事,你来我家是……” 叶隐娘问到一半就停下等和氏答话。 和氏缓了片刻,待到气息均匀了,冲叶隐娘说:“叶稳婆你今天也都听到了,害我闺女没了孩子的,是我姑爷的夫人。” 叶隐娘莫名的点点头。 她想不明白和氏跑来跟她说这个的目的何在。 和氏扫了一眼叶隐娘手中端着的面碗,问道:“不若我等叶稳婆你吃完了再与你说?” “没事,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叶隐娘说罢就埋头吃面了。 “唉!” 和氏冗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粗声粗气的说道:“我姑爷当初迎我闺女进门的时候,说了等我闺女生下孩子,就要提我闺女为平妻,跟他那夫人平起平坐,可他那夫人出自有钱人家,心气高傲,不愿与我闺女平起平坐,这才耍手段害了我闺女的孩子。” 叶隐娘仿若未闻,只认真的在吃面。 和氏看了她一眼,又道:“我闺女醒来后,一直说对方日后还会再害她的孩子,甚至连怀上孩子的机会都不会让她有,我担心她忧虑成疾,做出什么傻事来,不得已才来找叶稳婆帮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叶隐娘神情淡漠的问了一句,又继续吃她的面。 “我寻思着等我闺女养好身子后,若能尽快再怀上一个孩子,就能尽早走出失去这个孩子的伤痛,想请叶稳婆你对外说我闺女这次落胎伤及了根本,无法再孕!” “……” 听到那话,叶隐娘终于停下来看向了和氏。 和氏趁势继续说:“只要我姑爷那夫人知道我闺女无法再怀上孩子,她应该就不会再做出什么伤害我闺女的事来了。” 叶隐娘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把筷子平放到碗上道:“你夜里过来,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吧?一并说了吧!” 和氏心底一惊。 叶稳婆竟看穿了她的心思? 压下心惊,和氏还是说出了口,“我闺女说她从别人口中听闻,女人长期服用某味药,能让脉象变虚,敢问叶稳婆你知道那味药是什么吗?” “倒是知道,可是药三分毒,你闺女当真想要?”叶隐娘满是褶皱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忍,那谭莲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可怜人。 “那药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什么负担吗?”和氏爱女心切,一听到‘是药三分毒’这几个字,她的一颗心就高高的悬起。 “使脉象变虚,也就意味着会使身体也变得虚弱,若服用的时间过长,恐会导致日后无法有孕!” “……” 和氏心尖儿一颤。 莲儿怕是不知道这些的吧? 叶隐娘等了片刻,见和氏迟迟不再开口说话,索性转身进房里去,拿纸笔写下了那味药的名字,“平大夫那里应该就有这味药,你若需要就直接过去买吧。” 和氏面色凝重的接过,匆匆道完谢就去了平义家里。 今日平义家中病患极多,忙碌中他看了看纸上的药名,又看了看和氏,转身就把那张纸递给了茉莉,“她是夕夕的大伯娘,你直接帮她抓药吧。” 茉莉接过后,反复看了和氏跟手中纸上的药名数次才去抓药。 一个时辰后。 茉莉帮着平义送走了所有的病患,一回到家里就冲谭夕夕说:“夫人,您的大伯娘今日到师父那里来买药了。” “买补药吗?”谭夕夕首先想到的就是谭莲儿身子需要进补。 “那味药并非补药,而是会使人身体变虚弱,脉象也变虚弱的一味药。” “哦……” 谭夕夕略一思忖,就隐约猜到了原因上面去。 不想跟谭莲儿的事牵扯上,谭夕夕特意冲茉莉说道:“这件事,你别对外说,就当做不知道吧。” 茉莉重重点头。 从羊家走出来的她,知道不少后宅的勾心斗角。 故而…… 下午她才从病患口中听说了谭莲儿落胎一事,晚上谭莲儿的娘就过来买那种药…… 她直觉的就认为事情不简单! 也清楚夫人那么说,是不想惹麻烦上身! 空间里。 团子在二号打包发完了谭夕夕下午移进空间去的糕点后,冲谭夕夕喊道:“主人,刚刚最后一批竹筒酒也到了!” 谭夕夕闻声拧拧眉,“在我跟五郎去茶树镇之前,能全部分装到竹筐里面吗?” “应该没问题。”团子看着那大堆的纸箱子,答的不是很肯定,就算是机器人,要一一开箱,再分装到竹筐里面,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那等分装好了,你跟我说一声。” 谭夕夕话落继续清点明天要带去京城的喜饼。 待数量核对完后,她冲茉莉说:“你帮我装几个糕点篮出来,我明天一并带去当做赠品送给客人。” 茉莉点点头去办。 谭夕夕则蹲到了湛大森身旁去,“爹,五郎之前跟你说过要找人帮你一起来做竹筐、竹篮的事了吧?” 湛大森‘嗯’了一声,道:“明天我就去村里问问那几个会的人愿不愿来帮忙。” “明天我跟五郎都要进京,爹你出门的时候让金子银子陪着你吧,出了什么事,也有两个帮忙跑腿喊人的。”谭夕夕话落冲边上在玩竹签的湛金湛银笑了笑。 “好。” 湛大森含笑点头。 夕夕这是担心他出门摔着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 自从没了那大半条腿,他就没去村子里走动过了。 也不知这期间他们右磨村生出了什么变化没有! 绝对不会收! “汪汪!” “喵!” 听到那一前一后响起的两道叫声,湛大森收起心中感概,凝目看了出去,“都这时候了,会是谁来了?” 谭夕夕想了想,站起身的一刻答道:“该是村长来了。” 如她所想。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湛孝堂爽朗的笑声,“我这才不过几天没有过来,大白、小白你们就不认得我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大白的叫声立刻就变了调。 从气势汹汹变得像是在撒娇…… 谭夕夕迎出去就问:“村长忙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吃晚饭吧?” 湛孝堂闻言正欲摇头,他的肚子却相当不配合的‘咕噜噜’叫唤了起来。 听得那声响,谭夕夕道:“村长你去堂屋里坐会儿,我给你下个面条。” “那就麻烦你了。”湛孝堂索性不再跟谭夕夕客气,在瞧见谭夕夕点上油灯进了厨房后,他弯腰想抱起大白身边的小白,小白却在他弯腰的一刻就撒腿跑没了影儿。 “家里这么多人,小白也就跟夕夕亲近,其它人想抱它一回,那是比登天还难啊!”湛大森杵着拐杖站在堂屋门口,瞧见那一幕忍不住就开了口。 “这小东西都要成精了,懂得夕夕丫头是真对它好!” “是啊!” 附和着点了点头,湛大森在湛孝堂步入堂屋时指着边上的桌子说:“村长快坐。” 湛孝堂随之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过去坐下,而是打量起了堂屋里那数筐用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糕点。 湛大森见状说道:“那是京城里的客人定做的喜饼,夕夕明天就要送去。” “她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我就指望着咱村的人能沾她点光,也改善改善生活条件!”湛孝堂感慨了这么一句才走过去坐下。 “村长忙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吃饭,是帮她联系明天送酒进京的人跟板车去了吧?”湛大森问完见湛孝堂点了头,立刻就又道:“给村长添麻烦了!” “她现在是咱们右磨村的希望,这点小事不麻烦!” “……” 湛大森闻言只笑了笑,没再说话。 的确! 夕夕开始卖糕点后,除了他们自己家里的条件,来他们家帮忙做糕点的人也多多少少改善了家中条件。 至少…… 一些之前都穷困到快要揭不开锅的人家中,如今已经不用再为米粮发愁了! 厨房里。 谭夕夕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空间里拿了泡面出来煮。 配上两个煎蛋跟一些青菜…… 还没煮好,那味儿就把湛金湛银兄弟二人给引到了厨房里来。 看着那二人小馋猫一般的表情,她笑了笑,道:“村长帮我找人累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所以这个不能分给你们,你们若是饿,待会儿我再来给你们煮。” 湛银正要点头,湛金却按住他的脑袋,口不对心的说:“我们不饿,我们一点儿都不想吃!”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说不想吃…… 谭夕夕莫可奈何的压下嘴角的笑,在把锅里煮好的泡面装出来的同时大声喊道:“茉莉,你来帮我把面条端去给村长一下。” “好,就来。” 茉莉忙放下手里的糕点篮,在腰间围裙上擦了擦手才去厨房。 端起灶台上放着的面条,茉莉忍不住说了一句,“这面好香啊!还弯弯曲曲的,好特别!” 谭夕夕莞尔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泡面就是这样的。 久不吃它,闻着味儿都觉得香! 可这一旦吃多了…… 就会变得难以下咽! 堂屋里。 湛孝堂盯着碗里从未见过的面条看了好半晌才动筷。 吸溜了几口,他朝着湛大森竖起了大拇指,“夕夕丫头的厨艺当真是妙啊!不过是一碗面条就如此好吃!” 湛大森闻了闻味道,又看了看湛孝堂碗里的面条、煎蛋、青菜…… 忍不住就舔了一下嘴巴。 这让他好生窘迫! 前面晚饭的时候他明明吃得很饱,竟忽然就有些饿了! 就在这时,湛金湛银二人跑进了堂屋来,异口同声的冲湛大森说:“婶婶在煮很好吃的面条。” “还煮?”湛大森皱着眉发问,心里却隐隐生出了些期待,一点都好,他想尝尝这让村长赞不绝口的面条是何味道。 “婶婶说煮出来给我们当宵夜。” “那你们快去洗个手准备吃面。” “好!” 看着那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的蹦跶出堂屋,湛孝堂喝了一口汤,道:“他二人看来是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湛大森却说:“银子的确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金子那孩子却未必啊!” 那孩子的心智,相较于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了不少。 很快。 谭夕夕跟茉莉一起端了煮好的面条来。 见人手一碗,谭夕夕却没有,湛大森便问:“可是煮少了?” 谭夕夕摇头,“我不饿。” 事实上…… 她是从前吃多了泡面,已经不稀罕泡面了! 当然! 不饿也是原因之一! 等到湛孝堂吃完,谭夕夕见旁人还在吃,就冲湛孝堂说:“村长,我们去糕点房那边谈吧。” 湛孝堂点点头起身。 进到糕点房里,看到那架子上惊人的糕点数量,湛孝堂一脸惊讶的问:“你那团子铺里面,现在一天能卖掉这么多的糕点了?” “这些不光是放到团子铺去卖的,城里不少大户都有向我们定糕点,这里面有一部分要送到他们府上,还有一部分要送到京城去。” “哦。” 湛孝堂点着头笑道:“好在我刚吃得很饱,不然饿着肚子进到这里,得馋到流口水啊!” 闻言,谭夕夕想到村长帮她跑了这么几个时辰,连晚饭都没谈梵上吃,她顺势就拎起边上一个茉莉装好的糕点篮递给了湛孝堂,“我今天去村长家里的时候,得知嫂子有了身孕,我听说这怀孕后的女人都特别容易嘴馋,村长你把这个带回去给嫂子解解馋吧。” 她很清楚,她要是直接说是答谢湛孝堂的,湛孝堂就绝对不会收! 所以她把小洪氏拿出来当幌子。 毕竟村长把小洪氏当亲闺女对待,为了小林是,他就可能会收了! 还要维持多久! “这么多……”湛孝堂想到小洪氏近日时常嚷着馋,想吃零嘴,有些心动,却又犹豫着没好意思立刻收。 “这竹篮也就看着大,里面装的糕点其实并不多,村长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去找你帮忙。” “那我就替新月收下了!” “嗯,村长你回去跟嫂子说,想吃了就来我家里,我这儿别的没有,糕点多的是。” “好!” 湛孝堂应的爽快,实际上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去说。 谭夕夕倒是看出来了,却佯装不知,只直接问:“村长帮我找到了几个板车?多少个人?” 村长不回去跟嫂子说,她下次见到嫂子的时候,可以直接自己说! 湛孝堂拎着那糕点篮坐到一旁答道:“板车总共是二十一个,人嘛……我若没有算错,该是正好八十个!” “八十个人,村长你都跟他们说好了?”谭夕夕满目惊讶,想到湛孝堂为了她挨家挨户去奔走,然后挨个挨个的跟人说,她心里就满满的都是感动,尽管她心里清楚湛孝堂这般做的主要目的还是改善村民的生活条件。 “我去的时候是半下午,这有空闲的人大抵都聚在一起闲聊,我一吆喝就引来了不少人,一次性就跟他们说好了。” “原来如此。” 谭夕夕接着又问:“村长可有告诉他们工钱多少?” 湛孝堂摇头,“我只跟他们说,你不会亏待他们的。” 谭夕夕立刻皱紧了双眉问:“村长觉得我给他们多少工钱合适?” 湛孝堂不答反问:“你如今给那些帮你做糕点的人多少工钱?” “前些日子刚刚给她们涨到一百文一天,遇上赶工晚上需要加班到深夜的时候,我会给她们多加二十文。” “这么多啊!” 湛孝堂小小的惊了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是才给那些妇人,一人五十文一天的工钱吗? 这短短时日里竟然就涨了一倍! 谭夕夕抿着嘴兀自想了想,片刻后启口时直接问:“村长你看我给他们两百文一天如何?包三餐。” 话落,谭夕夕不等湛孝堂发表意见,就又说道:“最近的天气还很热,徒步送货到京城是很辛苦的,不能饿着了他们,早上我就准备些馒头,路上捎些水跟糕点,到京城把货给御酒坊后,我会带他们去醉忆楼吃一餐,晚上回来再……” “晚饭你就不用管他们了,让他们各自回家吃去吧,毕竟那些人不全是我们右磨村的人,夜里吃了饭他们回家也不方便。”湛孝堂打断谭夕夕的话,“还有一件事。” “村长请说。” “我今天去找人的时候,从几个经常用板车拉货进城的人口中听说,这一千斤左右的货,其实两个大男人就足够应付了,不过想到你送的是酒,路上出意外损失会很大,我就还是按四个来找的,你明天观察一下,若不需要那么多人,你下回再找人送货的时候,就可以把人数减少一些了。” “嗯,我回头让五郎明天观察一下情况。” “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村长。” 谭夕夕起身把湛孝堂送出院门,返回堂屋欲收拾碗筷去洗,就见茉莉已经在收了。 湛银摸着吃到圆滚滚的肚子,甜甜的冲谭夕夕笑道:“婶婶做的面条真好吃,小小姐姐不在家没吃到好可惜!” 小小又不在家? 谭夕夕紧着双眉去阎小小的小房间看了看。 真就没有看到阎小小的身影。 想到湛五郎白天的时候说了晚上要去羊家看看羊金宏的伤情,她就纳闷的嘀咕道:“五郎不会把小小也带去了吧?” 可她刚嘀咕完,阎小小就从马厩顶上跃了下来。 师兄去羊家那么点小事,她还不至于跟去! 且…… 师兄这会儿应该还没去! “小小你在家啊!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也煮个面条?”谭夕夕问完后,见阎小小轻轻的摇了两下头,遂又道:“那你便去洗个澡准备睡觉吧。” “……” 阎小小再度点了点头,却没有照办。 她习惯了夜里回山谷去山泉水里洗澡! 而且待会儿师兄跟嫂子去茶树镇把竹酒放进那宅子后,她还得连夜找人弄到广威镖局门外面去。 根本就不能早早睡觉! 小半个时辰后。 谭夕夕跟茉莉一起帮章氏擦洗完身体,见章氏精气神儿比之前要稍微好一些了,谭夕夕就试探着冲她问:“四婶,你好些天没出房门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章氏浑浊的双目一动,“想回家看看……” 谭夕夕闻言心中一喜。 四婶有好些日子没有开口说话了! 可想到章氏家的房子才刚开始盖,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盖好,她就只道:“四婶你别着急,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就带你回去看看。” 章氏目色又是一动,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似想起了自家房子被烧的一幕,又好似什么都没想。 谭夕夕见状帮她盖上薄毯走了出去。 四婶这状态也不知还要维持多久! 转眸,瞧见拎了猎物从外面回来的湛五郎,谭夕夕拧着眉上前说:“我还以为你去左磨村羊家了,原来是进山打猎去了啊?” “媳妇儿你别着急,等我们从茶树镇回来后,我再去就成。” “也是,你这个时辰过去,羊家怕是还有人没睡!” 话落,谭夕夕在湛五郎放好猎物后,道:“我们差不多可以出发去茶树镇了。” 湛五郎遂看了看她身后,见没人在,就直接揽上她的腰肢儿,抱起她掠出了家门。 空间里。 团子在那二人快到茶树镇的时候大声嚷道:“主人,竹酒都分装好了。” 谭夕夕默默的‘嗯’了一声,在到达目的地后,直接点上油灯跟湛五郎一块儿进到了地下室中。 举着油灯环顾了一圈地下室的空间…… 谭夕夕捏上下巴说:“这地下室真够大的,怕是一次可以存放好几千筐的竹酒!” 湛五郎点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 谭夕夕返回上面的厨房,取了扫帚簸箕下去清扫地下室。 密闭的空间里,积的灰不算很多,却也不少,把她二人呛得不轻。 待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谭夕夕抹了抹额上的汗,把竹筒酒从空间里面移出来的同时冲湛五郎说:“我们在新房子厨房底下也弄这么一个地下室出来如何?” “可以啊!”湛五郎答的极快,他本来就有了那样的打算。 “那我们回去吧,下次再来这里就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等三批货送完,也不知之后还会不会有订单来! 给调戏了! 回程。 谭夕夕又在湛五郎怀里睡了过去。 可到家后…… 她却没有如前一晚那般睡死过去。 而是在湛五郎把她放到床上的一瞬,立刻就醒了过来。 还在睁开眼的一刻,顺势把湛五郎拉到了床上躺下,且自然而然的翻身跨坐到了湛五郎身上! 因为她那一整套动作做得太过连贯,湛五郎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谭夕夕打了一个哈欠,渐渐清醒过来,对上湛五郎的双眸,她愣神了片刻,竟脱口问:“我现在来帮你按摩吧?” 湛五郎挑挑眉。 她还真打算给他按摩啊? “要,还是不要?”谭夕夕见他不吭声,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要!” 给出了答复,湛五郎动了一下腿,道:“媳妇儿你起来些,我翻个身。” 谭夕夕‘哦’了一声,双手撑在床上抬高了屁股,在湛五郎改仰躺的姿势为趴着后坐了下去。 头一回这般坐在湛五郎屁股上…… 谭夕夕觉得很是新鲜,玩心大起的扭了几下屁股,还傻大姐似的来了一句,“原来男人的屁股也是软的!” 湛五郎顿生无语。 天底下有人的屁股是硬的吗? 腹诽过后,湛五郎见谭夕夕好似扭上了瘾,立即沉声道:“媳妇儿,你别动!” 听出湛五郎的声音里面夹杂了几丝隐忍,谭夕夕虽是乖乖停下来了,却顺势趴到湛五郎背上,压着笑意故意在他耳边问:“怎么?我扭得你心痒难耐了?” 湛五郎眸色一深。 因为师妹的友人还没有做出替代的药来,他就忍着没有碰她。 这个节骨眼儿上,她竟如此来挑逗他! 想到‘挑逗’两个字眼,湛五郎一个翻身把谭夕夕压在了下面。 挑逗意同调戏。 身为男人,怎么能让自己媳妇儿给调戏了! 这要放在往常,湛五郎一这般做,谭夕夕多少都会反抗一下。 可今晚…… 她非但没有要反抗的意思,还挑高了音又问:“你快老实说,你是不是被我撩拨得心痒难耐了?” 湛五郎紧紧一皱眉,压着声音不答反问:“媳妇儿,谁告诉你扭几下屁股就能撩拨人了?” “就是你这反应告诉我的!”谭夕夕微微扬起下巴,美眸之中满是得逞的坏笑,他要是没有被她撩拨动,就不会有这般的反应了。 而且…… 他双眸深处,已经明显燃起了欲望。 一个心动,谭夕夕撑起头欲亲上湛五郎薄唇,湛五郎却在她即将亲到的前一刻,突然从她身上弹跳而起。 站在床边整理了一下衣服,湛五郎嗓音暗哑的快速说道:“媳妇儿你今天累坏了吧,快去烧水洗澡吧,我到羊家去看看就回。” 谭夕夕眨眨眼,再眨眨眼,盯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按照正常的走向,五郎这会儿应该扒拉光她的衣服,把她吃干抹净才对! 竟然逃走了…… 这太反常了啊! 茉莉听到声响从房里出来,欲告诉谭夕夕锅里有烧好的热水,可她站到谭夕夕房门口,还没开口,谭夕夕就率先冲她问:“茉莉你觉得,一个无肉不欢的男人,忽然变得不喜欢吃肉了,还把喂到嘴边的肉推开落荒而逃,会是出于什么原因?” 茉莉愣了愣,不确定的回答道:“许是因为已经吃腻了?” 腻…… 那个字眼让谭夕夕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她能肯定五郎不是对她腻了。 而是有事情瞒着她! 紧了紧双手,谭夕夕翻身下床后嘀咕道:“罢了,我就不信他能永远不吃肉!” 茉莉听得更是糊涂了。 夫人口中那个忽然不喜欢吃肉了的男人指的是谁? 整了整衣裳跟凌乱的发,谭夕夕冲一脸疑云的茉莉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下?” “娘让我等着夫人回来,告诉夫人厨房里有烧好的热水。” “哦,辛苦了,你快些去睡觉吧。” 话落,谭夕夕步入厨房去打水洗澡。 空间里。 团子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谭夕夕进空间,忍不住就扯开嗓门儿喊道:“主人,你要墨迹到什么时候才进来?” “我今晚不想进去了。”谭夕夕闭着眼,软绵绵的靠在浴桶里,想到明天要进京忙一整天,她就懒得不想动。 “团子还想跟主人商量一下蛋糕店里卖的蛋糕款式,既然主人你不进来,那团子就去吊车尾那边了。” 蛋糕款式…… 谭夕夕听到那四个字,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立刻就跨出浴桶,穿上衣服进了空间去。 团子虽然说了要去吊车尾那边,却还没有走,他嫌弃的看了一眼顶着一头湿发进空间来的谭夕夕,“主人你不是说不进来的吗?” 谭夕夕没搭理他,直接说出了自己刚刚想到的问题,“小团子,虽然说我的蛋糕店里主要卖的是糕点一类的东西,可蛋糕也是要卖的,这有客人定了蛋糕,我若是没有时间进空间来做,该怎么办?” “团子就是想跟主人商量这个。” “意思你已经有想法了?” 团子闻言‘嗯’了一声,道:“团子在帮主人招聘店员的同时,也招聘了两个蛋糕师,主人你只需设计蛋糕款式。” 蛋糕师…… 谭夕夕忽然想到了前世的几个朋友。 她们曾一起学做蛋糕、糕点…… 到最后她们之中,有人成了美食家,有人成了蛋糕师。 而她成了糕点师! 压下对朋友的想念,谭夕夕一脸认真的问:“我认识几个不错的蛋糕师傅,你能帮我查一查她们如今在何处就职吗?” “怎么?主人你想挖墙角?”团子脱口反问,他自不会告诉谭夕夕,他对谭夕夕前世的人际关系那是了如指掌,所以他已经猜到了谭夕夕说的那几个不错的蛋糕师是哪几个。 “以她们的水准,我这刚开的蛋糕店,就算想要挖她们来,那也是办不到的,但她们之中若有辞职在家休息的,我倒是有办法把她们请来!” “团子会尽快帮主人查清。” 团子应下后,突然出声提醒,“主人,你别忘了在那个世界你已经死了这件事!” 去偷吃了吧? 谭夕夕心里很清楚团子这是在告诉她,不要生出想与过去朋友叙旧交谈的想法,嘴上却道:“我可不就是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么!” 任她如何回想…… 都始终只能想到情人节那晚舍友都外出约会了,而她独自在家睡觉。 醒来就在五郎身下了。 难道说她这是在睡梦中猝死的? 可别人猝死大多都是疲劳过度所致,她这好端端的睡死,也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啊! 莫肯奈何的叹了口气,谭夕夕正要开口问她是怎么死的,团子就声音淡淡的如老早之前那般说道:“团子是不会告诉主人的,主人你若真想知道,就好好的去想!” 谭夕夕拧拧眉,满心无语。 这颗该死的小团子总是偷窥她的想法! 团子话落欲言又止的盯着谭夕夕看了片刻,又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主人,你可要好好的,认真的去想一想。” 否则主人你以后会后悔的! 这话…… 团子只在心里默默的想了一遍,并没有说出口来。 他可以尽自己所能,在赚钱发家这些事上全心全意的帮助主人,可他不能将他所知道的那些未来会发生在主人身上的事告诉主人。 这是他们的规定! 他必须遵从! 谭夕夕一脸莫名的歪了歪头,直觉告诉她团子有事瞒着她,可与此同时,直觉也告诉她,就算她问了团子也不会说! 见状,团子直接拿起电脑桌上一本厚厚的册子来转移了话题,“主人,这是团子让人收集来的蛋糕款式,全是那个世界上如今炙手可热的款式,主人你若觉得可以,团子就将它放到团子铺去了。” “我先看看。”谭夕夕闻言压下心头揣测,那册子上的款式她都很熟悉,毕竟从前她身边就有蛋糕师在,耳濡目染之下,身为糕点师的她,对蛋糕那也是相当的了解。 “主人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团子说。”团子在旁瞧着谭夕夕的双眉越拧越紧,忍不住开了口。 “这上面倒的确都是一些热门的款式,可就因为它们太过热门了,把它们放到我的团子铺里面去卖,就会让我的团子铺变得跟别的蛋糕店一样,完全没了自身的特色。” “嗯,主人你说的有道理!” 团子点着头认同谭夕夕的话,接着他就问:“主人你有什么建议吗?” 思考了一番,谭夕夕道:“既然店铺装修的风格选的是古风,那蛋糕的款式也从古风着手来设计款式。” 说罢,谭夕夕合上手中册子,道:“你帮我准备一套彩色铅笔跟素描本,我亲自来设计款式。” 团子再度点头。 谭夕夕则出了空间去绞干头发。 想到冬天要等头发干相当的麻烦,谭夕夕在把头发绞到半干的时候,冲团子道:“帮我买个吹风机放到空间里。” “好。” 团子答的极快,答完就顺势说道:“主人你认识的蛋糕师之中,正好有一人目前处于待业状态。” 谭夕夕听得眉心一紧。 她前面好像没有跟团子说她认识的蛋糕师的名字? 团子是怎么知道的? 窥到谭夕夕所想,团子索性主动招认道:“团子都能轻轻松松窥破主人心中所想了,要知道主人从前的人际关系还不简单?” “好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谭夕夕扶着额问:“是谁?” “主人你过去称她为小混混。” “是她啊!” 忆起往日闺蜜,谭夕夕唇角上扬,仿若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她最爱哭了,不知道我死后她哭了没……” 良久,谭夕夕收起心中感慨,冲团子说道:“我曾帮她一起设计过参赛的蛋糕款式,有几个不错的款式当时被我们淘汰了,后来她也没有把那几个款式放到她就职的地方去卖,我把那几个款式加入我们蛋糕店的款式里面,你让人拿去给她看,她或许会念着往日姐妹情同意到团子铺工作。” 团子点点头‘嗯’了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谭夕夕都要趴在床上睡着了,湛五郎才终于从左磨村回来,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故意幽怨的瞪着湛五郎问:“你去羊家怎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不会是顺便去偷吃了吧?” “怎么会!媳妇儿你做的饭菜比别人做的要好吃多了,我还犯不着去羊家偷吃。” “……” 谭夕夕一时无言。 他是真没听懂,还是在装傻? 湛五郎压下眼底就要升起的笑意,直接冲着谭夕夕说道:“媳妇儿你猜得没错,那羊金宏坠崖一事不简单。” “这么说来,他当真掉下悬崖了?” “嗯。” 应了一声,湛五郎去到谭夕夕身边坐下后,缓缓说道:“我白天去后山查看的时候,发现牛的脚印止步在离悬崖很远的地方,就算它在被激怒后,是用蹄子踢了羊金宏,羊金宏也都不至于会掉下悬崖去,而且我刚刚查看羊金宏伤情的时候,发现羊金宏身上有多处被人长期殴打留下的瘀伤。” 长期殴打…… 传闻中,羊金宏虽然是傻子,羊金宏却对他极为疼爱。 毕竟羊金宏是羊多富唯一的儿子! 这也就是说羊多富过世后,羊家有恶奴欺主? 且她的揣测既然没有错,便说明是那欺主的恶奴把羊金宏坠崖一事污蔑到了和氏家的牛身上,从而演变到了害她奶奶与和氏当众发生争执,甚至伤心落泪的地步? 怒上心头,谭夕夕攥紧了双手道:“我们得把那人揪出来!” “要把那人找出来不难,可媳妇儿你将其找出来之后,打算怎么做?”湛五郎没有说,他之所以在羊家耽搁了这么久,就是在羊家四处查探了一番,还找到了一些线索。 “这个嘛……” 想了想,谭夕夕不太确定的说:“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看对方是谁。” 在羊家做事的人大抵都是左磨村的村民。 若真是左磨村的村民做的…… 那么她就有必要让左磨村的人知道,就算她爹马上就要倒下了,留下的她奶奶,还有她娘,也是容不得任何人欺负算计的! 到底是何方神圣? 茶树镇。 阿九领着几人埋伏在自家镖局内,齐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镖局外的动静。 眼看天就要亮了…… 十七困倦到哈欠连连,她捂着嘴,可怜巴巴的撒起了娇,“师兄,我们在这等了大半夜也没人送货来,看来今晚是没货来了,我们去睡觉吧。” 阿九仿若未闻。 没有缘由,他就是有一种今晚有人会送货来的预感! 可他这带着人守了一宿,半点动静都没有…… “师兄……” 十七见阿九无动于衷,拖长了尾音继续撒娇。 拗不过她,阿九只得跃下树道:“去让埋伏在镇上的人都回来睡觉吧,今晚继续蹲守。” 十七精致的小脸上瞬间挂满了无语,“还要蹲守啊!” 阿九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房休息去了。 一个时辰后。 安静的镖局内忽然响起了一声歇斯底里又满是惶恐的尖叫声。 浅眠的阿九率先醒来,他翻身下床,打开房门,纵身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疾掠而去。 到了目的地,阿九黑着脸看向那跌坐在茅厕门前的人,“你撒个尿还要弄得惊天动地的?” “九、九哥……”那人颤着声儿拿手指向了茅厕的门板,惊魂未定的说:“我刚刚迷迷糊糊的走到茅厕门前,忽然有飞镖朝着我射过来,若非我躲避及时,那飞镖可就不是钉在门板上,而是钉在我身上了!” “飞镖……” 念了一遍那两个字,阿九立刻就冲身后闻声赶来的其他人说:“快去门外看看。” 有人应声而去。 转眼的功夫,那人一脸震惊的归来,“九哥,我们镖局外面堆满了竹筐,怕是得有上千个!” “上千?”阿九脸色一沉。 “嗯,若我没有估算错,那数量在一千五以上!” “……” 闻言,阿九脸色又是一沉。 那么大的数量,不是几个人能够送来他们镖局外面的。 可他安排到镇子上蹲守的人,却并没有发现有大量外来人进入镇子。 对方能够在他们睡觉的这点时间里,悄无声息的把货放到他们镖局外面来…… 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阿九面上阴晴不定,旁人心里也都没底,无一人敢出声。 直到那跌坐在地的人缓过神来,取下钉在门板上的飞镖下的纸条递给阿九,阿九脸色才稍稍有所好转。 “师兄,上面写了什么?”十七是最后赶来的,她到底是姑娘家,来之前还得披个外衣什么的,没男人那么快。 “对方让我们在一个时辰内把货送到姚新县城团子铺去,同时把定好的价格告诉团子铺的掌柜,她下回来送货来的时候,会将银子捎上。” 咬牙切齿的说完,阿九就将那纸条撕了个粉碎。 十七努努嘴,转头冲旁人道:“你们都还愣着干嘛啊!没听师兄说对方要我们在一个时辰内把货送到那团子铺去吗!” “我们这就去准备。” 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十七捏着下巴,老气横秋的说道:“那块黑炭身边有很厉害的人物啊!” 阿九像是没听见一般,直接转身去帮忙了。 若数量当真在一千五百筐以上,怕是得出动他们镖局里全部的镖车去送货了。 只因这些年镖局都没生意上门,好些镖车都已经不能用了! …… 辰时。 谭夕夕准备妥当,临出门冲湛五郎说道:“五郎,我跟小小就直接进京去了,竹筒酒那边就拜托你了。” “嗯。” 湛五郎点着头朝阎小小看了一眼,无声的提醒阎小小注意安全。 阎小小直接无视了他。 今天需要注意安全的人不是她,而是师兄! 待马车驶出右磨村,谭夕夕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了团子帮她准备好的素描本跟彩色铅笔,专心的画起了蛋糕款式。 等马车到丞相府外的时候,她已经画好了几个。 出马车之前,谭夕夕把素描本跟彩色铅笔放进空间的同时冲团子说:“你把我画出的图纸给招到的蛋糕师看看,若对方能做出来再留。” 她会这般说,倒不是因为她设计出来的款式有多复杂…… 而是她设计出来的款式上,都有那么一两个需要裱花的人物或者物件。 那相当考验技术! 空间里,团子翻看过后,建议道:“主人你何不选择用巧克力来代替裱花做那些东西?” “倒是可以,不过我们新开的蛋糕店根本不需要三位蛋糕师坐镇,在确定小混混会到我们蛋糕店工作的前提下,当然是只留技术好的蛋糕师。” “我知道了。” 团子话落从素描本上撕下那几张设计图纸离开了空间。 马车外面,阎小小久没等到谭夕夕自己出去,就拿手敲了敲车门。 谭夕夕闻声撩起车帘往外面看了看。 许是她在专注的跟团子说话的时候,小小已经去帮她瞧过相府的后门了,此时舒贺已经站在了外面。 冲舒贺笑了一笑,谭夕夕直接说道:“喜饼跟香肠,还有贵府订的糕点巧克力,我都带来了,管家直接让人上马车来搬吧。” 舒贺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下人去搬,他自己则一瞬不瞬的盯着谭夕夕,迟迟没有移开视线。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刚刚看到马车里面的谭夕夕的时候,他竟有一瞬间将她跟大小姐的身影重叠了。 唉! 相处的越久,见面的次数越多。 他就越来越觉得她像大小姐啊! 等到相府的下人把东西都搬下去后,谭夕夕跟阎小小一人拎了四个糕点篮去到舒贺面前,“管家,这八个糕点篮,有四个是我送给管家家人品尝的,另外四个则是给那位向我购买喜饼的客人的,还请管家能够代为转交。” 舒贺随着谭夕夕的话打量了一下那八个糕点篮,而后爽快的收下了。 吩咐下人把那几个糕点篮也拿进府里后,舒贺一如既往的给了谭夕夕一张清单,“这是主子们要的东西,你何时方便,就何时送来。” “有劳管家了。” 谭夕夕双手接过,只随意瞟了一眼就小小的惊了一下,这张清单上面除了糕点,还有巧克力、护肤用品之类的东西,数量还不小! 使她莫名就想到了丞相夫人。 然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护肤用品可都是丞相夫人要的?” 她哪敢嫌弃! “的确是夫人要的没错,只不过这些都非是夫人自己要用的,而是夫人买给府里各位小姐们用的。” “哦。” 谭夕夕点了一下头,其实管家不说,她也猜到了丞相夫人是买给别人用的。 毕竟她之前已经送过丞相夫人一套了,丞相夫人没有必要再买。 转念,想到丞相夫人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才这么做的,谭夕夕就脱口冲舒贺说:“我能见一见丞相夫人吗?”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身为晚辈的她,受到了长辈的照顾。 至少…… 得备上薄礼,当面说一声节日快乐! 舒贺闻言温和笑道:“我正准备告诉你,夫人请你进府一叙。” 谭夕夕忙道:“有劳管家带路。” 话落,谭夕夕在跟随舒贺步入相府后,冲空间里的团子说:“小团子,你帮我打包一些藏红花。” 想了想,谭夕夕觉得光送点藏红花有些太少了,又补充道:“把那个香精也包一瓶起来。” 知谭夕夕这是要送给丞相夫人,团子‘嗯’了一声就起身去弄了。 进入温氏的院子,舒贺照旧等在了门外。 谭夕夕在渔嬷嬷的带领下进到房里,迎面就嘴甜的冲温氏说:“不过几日不见,丞相夫人的气色就好了很多,变得好美,还年轻了不少。” 温氏抿嘴清浅一笑,朝着谭夕夕招招手,在把谭夕夕拉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后,淡淡道:“我老了,倒是你,几日不见,漂亮了许多。” “旁人都说我黑得像块炭,丑得不能直视,也就夫人你说我漂亮。”谭夕夕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在想着五郎也一直都说她好看来着。 “那是旁人眼神儿不好。”温氏说得认真,语气中有浓浓的维护,还有心疼,这孩子从小就以与常人不同的肤色示人,想来遭受了不少的白眼跟非议。 “嗯,我知道,所以我从不把旁人的话放在心上。” “这样才好,人活着就不该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温氏很是欣慰,心疼却是更甚。 在遭受了旁人的白眼跟非议后,还能有这般淡薄的心性,坚定的意志,实属不易! 思罢,温氏朝渔嬷嬷看了一眼。 渔嬷嬷会意,转身取了一个布包过来,“这是夫人十多年前亲手替大小姐做的衣裳,夫人瞧着你的身形与大小姐无二,就想把它给你,你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谭夕夕立刻双手接过。 这是给她娘做的,她哪敢嫌弃! 且…… 回去之后,她若是把这个交给娘,娘会很开心的吧? 想到舒氏可能会喜极而泣,谭夕夕就弯起唇角兀自笑开了。 憋见谭夕夕脸上那笑,温氏有片刻的失神,她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上了谭夕夕的脸,动作轻柔,还格外的小心翼翼。 多少次在梦中,她眼看就要触碰到可君了,却总是在最后一刻醒来。 感受到温氏的触碰,谭夕夕抬眼看过去就撞进了温氏蕴满悲伤的双眸之中,那眼底浓浓的思女之情触动了她的心,她立刻从袖袋里取出一小瓶香精跟一小铁盒藏红花来转移气氛,“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这两样是我送给夫人的礼物,祝夫人中秋快乐!” “这里面是什么?”温氏眸光一动,转瞬间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含笑望向那精美的珐琅做的小瓶子。 “这里面是香精,夫人晚上沐浴的时候滴一两滴到水里,之后几天身上都会有淡淡的香味,且那香味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那这个铁盒里面呢?” “这里面是藏红花,夫人每次取三到五根来泡水服用,能美容养颜,也能提高身体的免疫力。” “……” 温氏听罢略微一惊。 在京城藏红花倒是很常见,可能够食用的却是少之又少。 几乎只有宫廷里面才有! 因为番邦进贡的时候,会将上等藏红花献给朝廷。 至于外面…… 就算能够买到,那价格也是相当贵的! 夕夕给她这些怕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见温氏不言语,眉心还渐渐拧了起来,谭夕夕揣摩了一瞬,道:“不瞒夫人,这两样东西不久我也会拿来卖,所以我将它们送给夫人,是想让夫人帮我宣传宣传,拉些生意来。” 闻言,温氏深深的看了谭夕夕一眼。 这孩子嘴上那般说…… 其实并非真的要让她来帮忙宣传,只是为了让她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两样东西罢了! 这般体贴人的一面,倒是与可君从前一模一样! 想着可君有了如此好的一个女儿,温氏心慰的同时顺势说道:“即是如此,待我试用过这两样东西后,若是觉得好用,我便如你所愿帮你宣传一二,算是给你的回礼。” “嗯,那就多谢夫人了。”谭夕夕立刻起身道谢,尽管让温氏帮着宣传不是她的本意,可若能得温氏的人脉,她也是求之不得的,毕竟这香精藏红花一类的东西,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那是绝对会喜欢的。 “你去吧。”温氏知谭夕夕每次进京都颇为忙碌,便不打算久留她。 “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夫人。”谭夕夕话落抱起那布包就走。 “……” 温氏盯着她的背影,又朝渔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渔嬷嬷连忙跟了上去,在谭夕夕即将跨出房门的一瞬扬声说道:“夫人听闻你所在的村子极其穷困,寻思着院里好多丫鬟的旧衣裳都不错,就打算将那些旧衣裳都送给你,让你拿回去给家人穿,你可要?” 乍听到渔嬷嬷那话,谭夕夕怔了一怔。 不过很快…… 她就垂眸扫了一眼自己怀里抱着的布包。 直觉告诉她,渔嬷嬷刻意拔高了嗓音说那些话,是为了让外面那些丫鬟知晓她带走的是府中丫鬟的旧衣裳,而非丞相夫人亲手做的衣裳。 可因何要如此做呢? 难道丞相夫人的院子里有细作? 想到这种可能,谭夕夕立刻回道:“我们村条件的确不好,大家伙儿三年五载也置办不上一次新衣裳,而贵府丫鬟们的旧衣裳比我们置办得起的新衣裳都还要好,承蒙夫人厚爱,我就替家人收下了,也替家人们谢谢夫人。” 那声音,怎么听都有受宠若惊的味道! 真那么像吗? 渔嬷嬷遂压下上扬的嘴角,冲外面喊了一句,“紫星,将我昨日让你整理的那些旧衣物拿进来。” 话落,外面就响起了一道脆生生的女声,“是,渔嬷嬷。” 转眼的功夫。 一个模样俏丽,身材纤细的丫鬟抱了一个大大的布包进来,“渔嬷嬷,给您。” 渔嬷嬷未伸手接,她直接斜斜睨向谭夕夕那边道:“直接给她吧。” “是。”紫星应罢转身,却在看到谭夕夕怀里的布包后迟疑了一下才把自己怀里的硕大布包递出去。 “谢谢这位姐姐。”谭夕夕没事人儿一般的随口道了谢,双眼不露痕迹的仔细打量了紫星几眼,见紫星在把布包给她后,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她怀中原本的那个小布包,她立刻就生出了一种这紫星兴许就是细作的念头来。 不然就不会有那样的反应。 那么…… 这紫星会是谁安插到丞相夫人院子里来的呢? 尽管有些在意,谭夕夕还是直接抱着两个布包出了丞相府。 如今的她,还不够实力来探知相府内的事。 阎小小高坐马车上,瞧见谭夕夕抱了东西出来,忙跃下马车去帮忙。 迎面,她直接拿走了阎小小怀里那个最大的布包。 小小的她,抱上硕大的布包…… 直叫谭夕夕看得眉心一拧。 旁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说她虐待孩子? 渔嬷嬷站在房门口,远远的眺望着谭夕夕所在的那个后门的方向,估摸着谭夕夕该已经离开了,她才转身去温氏跟前道:“夫人之前让奴婢办的事,奴婢已经……” 没等渔嬷嬷把话说完,温氏脸色就微微一沉,“我不是让你过些日子再去吗?” “奴婢想着早些查清大小姐的近况,夫人你也就能早日放宽心,就自作主张了。”渔嬷嬷说完,立刻继续说道:“不过夫人放心,奴婢这次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绝对可靠,不会走漏任何风声的。” “也罢!” 长叹了一口气,温氏收起心中担忧道:“说与我听听吧。” 渔嬷嬷应了一声,凑近到温氏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从时间来看,大小姐当年失踪后不过几日就随谭大闻到了那左磨村,而后立刻与之成亲,那谭大闻相貌虽普通,还瘸了一条腿,对大小姐却是极好,这些年大小姐缠绵病榻,多亏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君缠绵病榻?” “嗯,就奴婢派出去的人探查回来的消息,大小姐从十多年前生完夕夕小姐后就一直在生病。” “……” 温氏听罢脸色慢慢变了。 她的可君从小身子骨虽弱,却甚少生病。 离家后怎就常年生病了? 是生夕夕的时候伤了身子,还是离家后遭遇了什么事导致的? 略一思忖,温氏便觉得答案是后者。 毕竟若非遭遇了什么事,可君怎会跟那谭大闻回去,还立刻下嫁! 渔嬷嬷看着自家夫人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忽然就有些不想把接下来的事说出口了。 温氏却在稳了稳心神后主动问:“你派去的人可还打听到了别的?” 渔嬷嬷不得已硬着头皮回道:“大小姐的夫君病重,好似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那可君她可还好?”温氏顿时心疼不已,恨不能立刻就去到宝贝女儿身边,奈何她不能。 “表面是很好,可到底好是不好,怕是只有大小姐自己清楚了。”渔嬷嬷说完这话,担心自家夫人急坏了身子,忙又道:“幸好夕夕小姐跟她夫君五郎都极其孝顺,他二人把大小姐那边照谈梵很好,不仅给大小姐的夫君请了大夫,还每天都送吃食补品过去。” “那就好,那就好啊!”温氏捂着胸口,嘴上语气听着像是松了一口气,实则心疼依旧,直疼得她整颗心都要碎了,可君自出生就被她跟老爷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本该找个如意郎君,一生无忧的过活,谁料想竟…… “夫人。” 突然间听到舒鸿威的声音,温氏一慌,忙拿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转眼舒鸿威便步入内室,见房内气氛有些压抑,而他夫人双眼泛红,眼里还有来不及收起的难过,他心下一疼,坐过去覆上温氏的手便沉沉叹道:“听舒贺说你见了那谭夕夕,为夫就猜到你又会因为想起可君而伤心落泪了。” 闻言,温氏倒是忽然不慌张了,她也不再掩藏自己的难过,直接双目含泪的望向舒鸿威,“我昨夜又梦到可君了,故而听舒贺说谭夕夕今日要来,我才想见一见她。” “她与我们的可君的确有几分像。”舒鸿威长臂一伸直接把温氏揽进了怀里,轻拍着温氏的背说着这些年来他都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回的承诺,“为夫会找回可君的,一定会!” “嗯。” 温氏逼退眼泪点头。 她已经先老爷一步找到可君了。 可在弄清楚可君当年离家的原因之前,她还不能告诉老爷! 一刻钟后。 舒鸿威步出竹院,迎面遇上了来看望温氏的舒可人。 四目相对,舒可人率先开口问:“父亲此时怎有空来看母亲?” 舒鸿威如实答道:“先前为父与你说起过的那个黑丫头今日又来府上送货了,为父听闻你母亲见了她,想着你母亲必是又想起了你姐姐可君,就过来看看。” “真那么像吗?”舒可人细眉轻拧,对那个经常来府上送货的谭夕夕她早就有些在意了,只是还没有在意到要去打听与之相关的事的程度。 “只是乍看之下有一两分相像罢了!” “哦。” 舒可人点点头,随口道:“那叫谭夕夕的做的糕点很是别致,味道也极佳,加之容貌又有些像姐姐,倘若母亲当真喜欢她,大可让她多来我们府上走动走动。” 舒鸿威听罢道:“这事以后再说。” 说罢,想到温氏睡下了,舒鸿威又冲舒可人道:“你母亲方才睡下了,你且明日再来看她吧。” 舒可人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舒鸿威阔步远去。 待看不到舒鸿威身影了,她突然冲身后跟着的丫鬟问:“文慧,你说我要不要去查查那个叫谭夕夕,长得跟姐姐很像的丫头?” 两颗小馒头? “奴婢认为小姐还是不查为妙。” 文慧说完,紧接着就又继续说道:“夫人近日对那谭夕夕正是上心,奴婢担心小姐您在这个时候去查那谭夕夕,若不慎惹了夫人注意,会叫夫人对小姐您生疑,毕竟……” 话到嘴边,文慧略微一顿,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小姐与奴婢都知道,大小姐已不在人世,不论那谭夕夕与大小姐有多像,她也终究只是一个与大小姐容貌相似的乡下丫头罢了,不值得小姐您费神去调查。” “嗯,你言之有理。”舒可人点着头,好似相当认同文慧所言,可她妩媚双眸中漾开的笑芒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她原本就没打算去查那丫头,只是随口一问。 …… “阿嚏!” 驶向醉忆楼的马车上,聚精会神画着蛋糕设计图的谭夕夕忽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口水溅到素描纸上,转眼就晕开,使她狠狠皱了一下眉。 她怎么觉得有人在说她坏话? 此时醉忆楼。 谈兮急躁的在门口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让我来醉忆楼等她,她却迟迟不来,这是在耍我吗!待会儿见到她,我非要跟她好好的抱怨一番,让她好好的补偿补偿我!竟敢让我等了她这么久……” 张奇陪着笑脸在一旁说道:“夕夕她每次来醉忆楼都是午后,是你来得太早了,若是不介意,你去楼上包房等她如何?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做几样小菜,你可以边吃边等。” “不!我就要在这里等她!” “那……” 张奇很想说那你能不能别在门口晃来晃去的,把我们楼里的客人都给吓跑了! 可想到谈兮是谭夕夕叫来的,张奇到底还是把那话给咽回腹中了。 好在! 没过多大会儿,他就瞧见了谭夕夕的马车,忙兴声冲谈兮道:“谈小姐,你看她来了!” 谈兮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在谭夕夕从马车里面出来的一瞬扯开嗓门儿喊道:“我都来这儿等你一两个时辰了,你才慢吞吞的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张奇立刻看了一眼过去。 哪有一两个时辰? 她不就来了半个时辰不到吗? 谭夕夕闻言勾起唇角狡黠一笑,在走到谈兮身边后,歪头贴到谈兮耳边问:“你想要补偿啊?那我帮你揉揉你胸前两颗小馒头?” 谈兮几时听过姑娘家与她这般说话了,耳根顿时就一烧。 且…… 她认知中的馒头,便是最小的那也挺大了! 谭夕夕似猜到了谈兮心中所想,她盯着谈兮烧红的耳垂轻笑了一声,把手伸到谈兮面前,道:“我吃过的小馒头也就一个指甲盖的大小。” 谈兮小脸瞬间涨红,“你……”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儿的!”谭夕夕哄小孩儿似的把谈兮拽进了醉忆楼,等进了包房,她却又在脸色稍有好转的谈兮耳边来了一句,“你再怎么小,也有三四个小馒头大的!” “三四个……” 谈兮脸色瞬间又黑了个透彻。 指甲盖的大小,三四个加起来能有多大! 气不过,谈兮正想反驳两句,谭夕夕就直接从拎上楼来的木箱中取出了好些个瓷瓶来,“这是你要的丰胸精油。” 谈兮一听就急了,“你能不能把那丰胸二字去掉?” “可精油分很多种,有美容的、减肥的、去疲劳的等等,我得跟你说清楚才行。” 谭夕夕说得一本正经,说完又从木箱中拿了两张纸出来,“这两张纸一张上面写的是丰胸精油的使用方法,一张上面则是画的使用丰胸精油的按摩手法,你是要拿回去后照着图上自己琢磨,还是要我亲手来教你?” 问这话的时候,谭夕夕把两只手举起来做了几个抓捏的动作。 谈兮看得直摇头,嘴上连连道:“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谭夕夕遂挑挑眉,道:“那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醉忆楼跟沐积说,她会转告我的。” “我知道了。”谈兮应罢拿起东西就要走人,却在起身的一瞬从谭夕夕身上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清香,她脱口就问:“你用的是什么熏香?” “我没用过熏香,怎么了?”谭夕夕摇着头反问。 “你身上的香味很好闻。”谈兮说话间又凑近闻了闻。 “哦,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在洗澡水里滴了两滴香精。” “香精?” 谈兮问完见谭夕夕点了头,忙又问:“什么样的香精?竟然沐浴后这么久身上都还有香味!” 谭夕夕只道:“这点时间算什么,便是再过两日,这香味也不会散完。” “那么神奇?” “嗯。” “你有卖吗?” “过些日子会到货。” “那你到货了让人通知我一声,我要买,就买你身上这个香味的!” 谈兮说罢又嗅了嗅。 这香味淡淡的,相当好闻。 且距离远的情况下,压根儿就闻不到,很适合在宫中行走的她用。 谭夕夕爽快的点了头。 有店小二送了茶水点心上来,摆到桌上后,冲谭夕夕说道:“掌柜的让我问问夕夕姑娘今日想吃点什么。” “让掌柜的帮我决定即可。” “好。” 店小二应罢退了出去。 谭夕夕等了等,见前面打算走的谈兮又坐下不走了,遂启口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些东西再回宫去?” 谈兮道:“我不回宫,我稍候还要去御酒坊走一趟呢!” “怎么?你还没死心,还要继续去缠着秦叔?”谭夕夕故作惊讶,她其实已经清楚谈兮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了。 “哼!” 谈兮扭头哼哼着没答。 她都已经等了秦大哥好多年了。 若能放弃,她早就已经放弃了! 谭夕夕摇摇头,在店小二来开始上菜的时候,冲那店小二说道:“你帮我跟张叔说一声,待会儿有几十个人要来吃饭,让张叔把一楼空出来,或者在后院摆上七八个桌子,费用我回头跟他结算。” 再过个把时辰,五郎他们该也就差不多到京城了! 长途跋涉,他们该都饿坏了…… 思及此,谭夕夕又冲那店小二说:“再让张叔找个空闲的人去御酒坊等着,瞧见他们人到了就回来知会一声,好帮他们准备好饭菜,让他们一来就可以立刻吃。” 不会死心的! 饭后。 楼中店小二都已经进来把桌子给收拾干净,重新摆上了茶水点心,谈兮仍没有走人的打算。 想到待会儿湛五郎要来,不能让谈兮见到五郎,谭夕夕便托着腮直接问:“你不是说要去御酒坊缠着秦叔吗?怎么还不去?” 谈兮不满的纠正,“我是去见秦大哥的,不是去缠着他!” “谈姨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是在死缠烂打?”谭夕夕问完后心里生出了些些歉疚,谈兮爱上一个不会爱上她的男人,已经有些惨了,她其实不应该对谈兮冷嘲热讽的,奈何谈兮爱上的是姑姑的男人,而人都是自私护犊子的,她也不例外。 “哼!随便你怎么说,只要谈大哥不亲口告诉我,他不会娶我,我就不会死心的!” “……” 谭夕夕听罢缓缓眨了一下眼。 也就是说,只要秦叔认真的拒绝她一次,她就能放弃了? 当真那么简单? 半信半疑间,谭夕夕索性直接问:“你买的东西拿到了,饭也已经吃过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人?” 谈兮蹙起双眉反问:“你姑姑不是在御酒坊吗?怎么?你今天不去把她接回家?” 谭夕夕挑挑眉,没立刻答话。 除了姑姑,阿妹该是也在御酒坊里。 不出意外…… 五郎待会儿来与她汇合的时候,就会把姑姑跟阿妹带来的。 而秦叔说不定会一起跟来。 可她若是跟谈兮说了,谈兮怕是就不会走了,会选择跟她一起在这里等着! 为此,谭夕夕只道:“我待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做,等晚上准备回家的时候才会去御酒坊接姑姑。” 谈兮这才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去到窗前,亲眼瞧见谈兮走远后,谭夕夕松了一口气,叹道:“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阎小小闻言勾了勾唇角。 如谈兮这般执着的女人,她也是未曾见过! 一个多时辰后。 张奇步入包房,冲趴在窗户那昏昏欲睡的谭夕夕说:“去御酒坊等着的人回来说,你相公一行人已经到了。” “麻烦张叔让厨房的人准备一下饭菜。”谭夕夕瞬间精神了。 “已经在准备了。” “谢谢张叔。” 谭夕夕道完谢,又说:“我去厨房看看。”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 一楼拼出来的七八个大桌子上都摆满了菜,湛五郎才带着一众村民姗姗而来。 谭夕夕一眼就瞧见了跟在湛五郎身边的湛孝堂,忙小跑了过去,“村长,你怎么也一起来了?” “我许久不曾进京了,难得今天村里有不少人进京,我也就一起跟来了。”湛孝堂嘴上这般说着,实际上他会跟来是想亲自看看下次送货可以去掉多少个人,他想着能给谭夕夕省一点是一点。 “那就麻烦村长帮我招呼大家坐。”谭夕夕未多想,说完那话她就拉着湛五郎问:“姑姑跟阿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秦叔忙着应付那缠着他的谈兮,说稍后摆脱了谈兮就会送她们到城门口与我们汇合。”湛五郎不打算告诉谭夕夕,秦观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避免谈兮瞧见他容貌。 想来…… 对于他的容貌与太子神似这件事,秦观跟御酒坊的那位少东家,都极其的在意! 谭夕夕听了湛五郎那话,转身去帮着湛孝堂一块儿安排村民们就坐了。 今日帮她送货进京的这些村民,此前几乎都从未到过京城。 在瞧见了分外繁华热闹的京城后,再进到醉忆楼瞧见了那满桌丰盛的饭桌,他们有的激动不已,有的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还有的则显得促局不安,迟迟没动筷。 谭夕夕遂冲那少数的几人说:“我与这醉忆楼的掌柜关系不错,加之眼下他们醉忆楼正在筹备重新装潢,店里有限时优惠的活动,价格相当的便宜,大家不用客气,尽管吃个饱,不够我再让掌柜的加菜便是。” 众村民闻言都纷纷开始揣测谭夕夕跟这醉忆楼的掌柜究竟是何关系。 谭夕夕也没有与他们解释的打算。 她请他们帮忙做事,又招待他们来了醉忆楼吃饭,已经足够了! 转身,谭夕夕把湛五郎拉上了三楼包房,一关上包房门她就立刻取下了湛五郎头上的草帽,心疼的看着湛五郎满头的汗说:“这么热的天你还戴那么个草帽,热坏了吧?” “不热。”湛五郎笑着摇头。 “我看你不是不热,是已经快要热成傻子了!”谭夕夕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转身去倒了一杯凉茶给他喝。 “……” 阎小小在旁看了看,默默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沐积今儿不在醉忆楼,她直接去了归云楼。 她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御酒坊的人送了竹筒酒来,她便等到御酒坊的人走了以后,才把果刹叫到包房中去问话,“除了让你们买竹筒酒,我师兄还让你们做什么了?” 果刹捋了捋胡须,叹道:“他给提了几个建议,让我们在一个月内把楼里的盈利提升两倍,同时还让我们留意来楼中的客人,若有官府的人前来光顾,就给他们配一个歌姬,让歌姬记下他们的谈话内容,把有用的记录下来。” 听罢,阎小小清冷的双眸中升起了些些笑意。 她就知道师兄不会什么也不做的! 果刹从未见过阎小小笑,故看到阎小小眼里零星点点的笑芒,他立刻就清楚了对阎小小来说,湛五郎是相当重要的人。 两年前。 隐世多年的他遭人埋伏,危险时刻得她相救,他发誓要报救命之恩。 可跟随在她身边后,除了帮她管管京中的铺子,训练一些有习武天分的人之外…… 他始终没有寻到报救命之恩的机会! 不过! 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他与她有过几次过招的机会,从她刻意隐瞒的武功招数中,他发现了几招相当熟悉的招式。 那是他师兄当年独创的招式。 多年来,他一直以为师兄已经死了! 没想到师兄不仅活着,还找到了继承他一身绝世武功的人! 这阎小小…… 若非师兄的子孙,便是师兄的爱徒! 故他发誓要像当年追随师兄一般,追随他,直到从她口中问出有关师兄的事来! 那样可就不妙了! 想着想着,果刹一个没忍住脱口就问道:“小小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师兄的下落告诉我?” 闻言,阎小小长睫轻轻一颤,眸底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且不说她根本就不打算说! 便是她说了…… 果刹也未必会信啊! 在心底莫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声,阎小小径直从窗户掠出,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沐积今日不在醉忆楼,十有八九是进宫找沐棠去了。 只怕是沐棠在宫里遇上了什么事! 如若不然,沐积不会在知道她们今天会进京的情况下离开醉忆楼。 果刹无言的盯着阎小小离开的方向。 小小的谨慎…… 许是师兄授意的吧? 毕竟师兄当年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 如阎小小料想的一般,沐积确实在宫中,而沐棠也的确是遇上了事。 迎面沐棠就红着眼、哽咽着冲阎小小唤道:“师父。” “出什么事了?”阎小小听得心里‘咯噔’一跳,沐积沐棠姐妹二人都涉世未深,沐棠进宫后,她多少都有一些担心。 “我……” 见沐棠欲言又止,阎小小眉心狠狠一皱,直接看向沐积道:“你来说。” 沐积遂犹犹豫豫的说道:“师父……妹妹她……不小心把皇上给打了!” 阎小小听罢不可置信的看向沐棠。 沐棠这才一五一十的说:“昨儿夜里娘娘歇得早,我便换上夜行衣打算溜进皇后宫里去看看,哪知才跃上凤藻宫的宫墙,就跟一个黑衣人撞上了,我当场就决定打道回府,谁料对方竟缠上了我,未免暴露身份,我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把对方揍了一顿。” “你怎知你打的人是当今皇上?”阎小小问罢捏上了下巴。 “我打倒对方就开溜了,溜到一半有些担心人被我打死了就折返回去看,正好瞧见有人把那个人从地上扶起来,我听见那人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把她给朕找出来,且不说那自称,那声音绝对是皇上的声音!”沐棠一回想起那道震怒的声音,就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 阎小小捏着下巴的手瞬间一紧。 沐积却是纳闷的嘀咕道:“身为皇上,他要进凤藻宫还不简单?干嘛要穿上夜行衣溜进去啊?” 嘀咕完,沐积想到某种可能,又接着嘀咕道:“就算他想要暗中调查皇后,也没必要亲自出马啊!” 沐棠连连点头。 换做旁人,她打了便打了。 可她这把当今皇上打了…… 只怕之后在宫里行事要不方便了! 阎小小沉默良久,才道:“近日宫中必会加强戒备,你暂时就哪也不要去,也什么都不要做,好好的做你的宫女,等风头过了再说。” “嗯,我知道了。”沐棠重重点头。 “沐积你现在随我出宫。” “好。” 应罢,沐积才想起来问:“师父,我能进宫来给妹妹送东西吗?” 阎小小摇头,“且先缓上几日。” 沐积再度应了一声‘好’,随阎小小出了皇宫。 …… 醉忆楼。 谭夕夕盯着湛五郎吃完饭,想着楼下村民们该也差不多吃完了,她便下楼瞧了瞧。 叫她意外的是。 村民们还在大快朵颐,无一人放下筷子。 张奇笑呵呵的站到她身旁,压低了声音说:“他们该是都饿坏了。” 谭夕夕没接话,心里却在嘀咕。 哪里是饿坏了! 分明是因为从来没有吃过这般丰盛的饭菜在死命的硬塞! 想到他们待会儿都会撑得不轻,谭夕夕抿着嘴冲团子问:“小团子,你之前是不是买了很多山楂片?” 正好就在吃山楂片的团子闻言丢了一片到嘴里才反问:“怎么了?” “帮我拿纸包上一些,待会儿给他们消消食。” “……” 团子小眉毛一拧,一脸不高兴的看向手中的纸袋。 他买的山楂片都是一小袋一小袋的,主人让他包一些起来…… 那就意味着他得一包一包的拆开,然后拿纸全部包起来! 谭夕夕显然没有想到那一点,她转眼就冲朝她走过来的湛孝堂问:“村长吃饱了吗?” 湛孝堂点着头叹道:“上了年纪,没他们这些年轻人能吃了啊!” 谭夕夕闻言笑笑没有说话。 那些人之中,可也有年纪跟村长一般大的! 转眼,谭夕夕瞧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沐积,立刻便冲湛孝堂说:“我上去看看五郎吃完了没有。” 湛孝堂再度点点头。 沐积跟在谭夕夕身后上了三楼,步入包房后把十余两银子给了谭夕夕,“多出来的十两是那位娘娘的打赏。” “辛苦了。”谭夕夕乐呵呵的接过,跟宫里的女人做买卖就是爽啊!这动不动就会有打赏! “你之前说的东西……” “给。” 没等沐积问完,谭夕夕就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在沐积伸手接过之后说道:“这是我让人特配出来的香精。” 沐积正要询问,就听谭夕夕又说:“这香精不仅味道好闻,还有催情的效果。” 催情…… 沐积听得瞪圆了双眼。 湛五郎则轻拧了一下眉头。 这又是丰胸精油,又是催情香精的…… 直觉告诉他,他媳妇儿往后还能拿出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来! 谭夕夕无视了他二人的惊讶,继续说道:“香精可以沐浴的时候滴几滴到水中使用,也可以拿水稀释后,直接当香水使用,不过嘛!碍于此香精特殊的效果,你转告那位娘娘,最好在皇上要去临幸她的当晚沐浴时加入水中使用,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不必要的事端?”沐积一时不解。 “这香精夫妻之间使用是能增加房事的情趣,可后宫的女人多半都寂寞难耐,若使用不当,极有可能擦枪走火,做出什么给皇帝老儿戴绿帽的行为来,那样可就不妙了!” “哦。” 沐积点点头把小瓷瓶纳入袖袋中,耳根烧烫得厉害。 谭夕夕扭头冲眉心越拧越紧的湛五郎一笑,想到湛五郎近日有些反常,她忽然就想拿那香精来试他一试。 若在那香精的催情效果下,他还能当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不碰她…… 那她就得重视一下了! 想要跟我抢人? 湛五郎忽觉脊背一凉。 还隐隐有一种…… 要被自家媳妇儿算计的预感! 沐积冷静下来后,立刻把两张清单递给了谭夕夕,“这是昨天悦容姑娘让人送来给我的。” 谭夕夕接过看了看,发现有几个口红的色号她目前没有现货,遂道:“我今天忘记把东西带来了,过两天我会让小小直接送到悦容手里。” 沐积点点头把悦容交给她的银票都给了谭夕夕。 接着。 沐积轻蹙着眉头似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咕道:“今日我去见妹妹的时候太过匆忙,忘了问她那位娘娘有没有想买的东西了,等之后把这香精交给她的时候再问好了。” 闻言,谭夕夕脱口问:“那位娘娘近日有得皇上宠幸吗?” “这个我也忘了问……” “那你下次一并问问吧。” “嗯,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沐积话落出了包房。 阎小小随后进了包房,把一个果盘放到了桌上。 谭夕夕见状道:“我当你是去哪儿了,原来是去厨房了啊!” 阎小小顺势点了一下头。 就让嫂子那么以为好了! 湛五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阎小小。 往常,他只知师妹喜武成痴,全然不知师妹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只怕…… 师妹暗中培养出了不少人这件事,连师父都不知道吧? 且不去想师父知道后会作何感想,至少他如今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小小年纪的师妹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何要那么做!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有店小二入包房冲谭夕夕说:“楼下那些人都已经吃完了。” “我这便下去。”谭夕夕说罢拉着湛五郎起身,下楼看了看因为吃太多而坐在原位起不来的众村民,她笑了笑径直去了柜台前,“张叔,今日的花销……” “你看看。” 张奇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就递了账单过去,同时说道:“你就不用付我银子了,我会直接从你拿来装修的银子当中扣除。” 其实…… 若只单单一天,他是不会让她付账的。 可他前面从那位村长口中得知,接下来的两日,以及往后,时常都会有帮她做事的人来醉忆楼吃饭。 他也就不得不一一结算了! 谭夕夕‘嗯’了一声,想到自己身上如今有不少的银票,她便取了五百两给张奇,“加上之前的银子,我估摸着该是够了,不够的话张叔再与我说便是。” “好!”张奇含笑连连点头。 “对了!” 想到今天带来的香肠悉数送进了相府,谭夕夕问:“之前我放到醉忆楼的香肠,客人反响如何?” 张奇如实道:“我问过几个熟客,他们都称比之前我们楼里卖的香肠要好吃得多。” 谭夕夕遂笑道:“那等咱们楼装修好,我再多拿些香肠过来。” 话落,谭夕夕朝身边又将草帽戴上了的湛五郎说:“我跟小小先出城去与姑姑她们汇合了。” 她有些担心秦观会甩不掉谈兮,然后谈兮就有可能跟到城门口去。 那样一来…… 就有可能让谈兮瞧见了五郎。 毕竟以谈兮的性子,得知五郎是她夫君后,绝对会想看清五郎的容貌! 没成想给她猜中了。 她到城门口的时候,真就瞧见了跟在秦观身边的谈兮,且谈兮一瞧见她就扬声冲她嚷道:“我听御酒坊的人说今天是你相公带着人去送酒的,他人呢?” 谭夕夕还未给出回应,秦观就跟过来开了口,“她得知五郎今天到了御酒坊后,无论如何都要跟来!” “没事。”谭夕夕冲秦观笑了笑,然后故意板下脸冲谈兮说:“怎么?你是听说我家相公英俊不凡,想要跟我抢人?” “你相公当真英俊不凡?”谈兮紧着眉反问,她可不认为乡村以打猎为生的男人能有多英俊! “我骗你干嘛?” 剜了谈兮一眼,谭夕夕故意夸大其辞的说道:“在我眼里,当今世上绝对找不出比我家相公帅气俊朗的男人来了!” 谈兮‘嘁’了一声,道:“你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知怎么的…… 先前还对谭夕夕的相公相当感兴趣的她,突然就没了兴致! 她兀自叹了口气,看看身边的秦观,又看看不远处并排而战的母女俩,忽觉心头堵得慌,索性转身直接走人了。 青约这才小跑到谭夕夕面前甜甜的叫了一声‘嫂子’。 谭夕夕伸手摸上青约头顶,低低笑道:“我们阿妹又变漂亮了!” “嫂子才是越来越漂亮了!”青约咧嘴笑得眉眼弯弯的,嫂子好像比之前要白许多了。 “啧啧!” 咂舌两声,谭夕夕揉着青约的头发说:“我们阿妹不止变漂亮了,这小嘴也变甜了啊!” 青约小脸一红,“嫂子你别打趣我了!” 谭夕夕轻笑一声,直接朝着秦观问:“秦叔知道谈兮对你的心意吗?” 秦观未答,只轻点了一下头。 谭夕夕遂道:“先前在醉忆楼的时候,谈兮跟我说,只要你亲口告诉她,你不会娶她,她就会死心。” “当真?”秦观疑声问罢,在瞧见谭夕夕点头的一瞬道:“我虽是未曾直接与她那般说过,却委婉的暗示了多次,聪明如她,该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秦叔你是不知道,这女人犯起蠢来,那是比猪还要蠢笨无知的,特别是陷入了单相思的女人,你若不明明白白的跟她说清楚,她就算隐约察觉到了你的心意,也不会死心的。” “可……” 秦观欲言又止的看向谈兮方才离开的方向。 他一直都将谈兮当做妹妹在看待,想到要当面对谈兮说出伤害她的话,他就有些犹豫。 谭夕夕看得分明,直接看向贝氏那边说:“秦叔你也知道姑姑心软,若谈兮一直不死心,而你又因为不忍伤害谈兮而迟迟不开口,到了最后姑姑就算不愿意,她也会强迫自己接纳谈兮的。” 听到这话,秦观立刻便道:“我会找个机会跟谈兮说清楚的。” 他了解霞妹,故而很清楚霞妹一定会那么做。 比起谈兮…… 自然是霞妹更加重要! 别说让霞妹伤心,便是让她为难,他都不舍得! 竟然知道了? 得了秦观那话,谭夕夕也就放心了。 这放下心来…… 谭夕夕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她跟秦叔说那些话的时候,阿妹一直都在她身边! 而阿妹该是还不知道秦叔跟姑姑之间的事儿。 也就是说,在阿妹眼里,秦叔还单纯的就是表舅! 这突然之间得知表舅对她娘有意,她会难以接受的吧? 迎上谭夕夕忧心忡忡的眼神,还有想跟她说些什么又好似难以启口的表情,青约隐约明白过来后,立刻踮起脚尖附到谭夕夕耳边说:“嫂子别担心,昨晚娘就跟我说了她跟表舅的事。” “哦?”谭夕夕是相当的诧异,以姑姑的性子,竟然会主动跟阿妹说。 “娘说早在她嫁给我爹之前,她就已经喜欢表舅了,难得能够重逢,难得表舅心里也一直有她,还愿意待我如己出,她便打算接受表舅的心意,嫁给表舅。” 青约说完偷眼看向秦观,表舅的声音虽然不好听,相貌却是不差的,魁梧的身材也让人很有安全感,人更是好,娘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迎上青约的眼神,秦观心里无端有些忐忑。 要从表舅的身份变成父亲…… 他担心青约会不认同他! 谭夕夕想着贝氏既然已经动了嫁给秦观的心思,好事也就近了,她便冲秦观说:“明日中秋,秦叔若是抽得开身,就去我家中一起过节吧。” 秦观立刻点头。 便是抽不开身,他也会想办法去的! 从今往后的每一个佳节,他都不想缺席,想跟霞妹一起度过! 在贝氏跟青约都上了谭夕夕的马车后,秦观站在城门口一直目送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他才转身回御酒坊去。 远去的马车上…… 得知青约已经把她的决定告诉谭夕夕了,贝氏迟疑着问:“这才过了数月我就决定再嫁,会不会惹人非议?” 谭夕夕摇摇头,道:“姑姑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 话落,谭夕夕又道:“毕竟姑姑你往后也不住在村子里了,任旁人如何说,你也听不见,索性就别理会了。” “也是。”贝氏心中忐忑稍稍淡去。 “姑姑,待会儿我把你们送回家后,要回娘家一趟。” 闻言,贝氏脱口问:“你爹如何了?” 谭夕夕脸色一沉,轻摇着头道:“平大夫说他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怕是时日不多了。” 贝氏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那你娘跟你奶奶那边……” “我娘看着柔弱,实则不然,我倒是不担心她,我奶奶那边就……”谭夕夕一想到强颜欢笑的吕氏,就心疼得厉害。 “那你便多回去陪陪她吧。” 除了这个,贝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谭夕夕轻轻的‘嗯’了一声,道:“我正有那样的打算。” 有的时候面对磨难,默默的陪伴便是最好的支持。 她相信奶奶能够挺过来的。 回到家中,贝氏跟青约一下马车,立刻就吸引了数人的视线。 李氏是直接忘了她自己如今挺了个大肚子这件事,蹭蹭蹭跑到谭夕夕面前,一脸不安的问:“你就这样把阿妹带回来没事吗?” 谭夕夕浅笑点点头,附到李氏耳边轻语了一番。 李氏立刻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交给我吧!” “那我就先走了。” “嗯。” 知谭夕夕是要回娘家,李氏应罢就转而拉起了青约的手,“好些日子没见着阿妹了,来让我好好瞧瞧。” 闻声,湛大森把手中编到一半的竹筐放到一旁,杵着拐杖走了出去。 猜到湛大森也会如李氏那般担心,贝氏唤了一声‘大哥’,过去小声冲湛大森说:“大哥不用担心,是夕夕让阿妹这般回来一趟的,她必是有什么打算。” 湛大森也就真的放下了心。 他相信夕夕有分寸! …… “奶奶。” 谭夕夕拎着从醉忆楼厨房带回来的几样菜跟水果,还有她让团子买的桶装红酒,一步入院子便扬声喊了一嗓子。 吕氏闻声从厨房里面出来,上前欲接过谭夕夕手里的东西。 谭夕夕道:“这些东西不重,我直接拿进厨房便是。” 把手中东西都放到灶台上面后,谭夕夕揭开锅盖看了看,瞧见锅里的几个荷包蛋,她立刻便猜到这十有八九是煮给谭莲儿的。 尽管她不喜欢谭莲儿…… 可想到谭莲儿的遭遇,还有吕氏疼爱孙女的心,她便默默的将锅盖放下了,还在吕氏进厨房时问:“蓝子安来看莲儿了吗?” 吕氏摇摇头,道:“我这一整天都在注意那边的动静,始终没有听到蓝家的人来。” “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奶奶你别操心了。”谭夕夕话落拿刀切了一盘水果送进了谭大闻房中。 “五郎没跟你一起来?”谭大闻迎面笑问。 “他随后就来。” 谭大闻点点头,看向在谭夕夕之后进房间来的舒氏。 阿妁担心当着他的面来做他的寿衣,他心里会不舒服,就去娘的房里做了。 这也是阿妁体贴的一面! 把水果放到床边矮凳上,谭夕夕转身拉起舒氏的手就往外面走,“娘,我有东西要给你。” 舒氏一头雾水,由着谭夕夕径直将她拉出了院门,上了马车,直到谭夕夕把一个布包放到她腿上,她才问:“这是什么?” “这是今天我去丞相府送货的时候,丞相夫人给我的。” “……” 舒氏呼吸一紧,不可置信的看向谭夕夕,连轻轻搭在布包上面的手都瞬间收紧了。 夕夕竟然知道了? 相较于舒氏的紧张,谭夕夕只淡淡的说:“丞相夫人说这衣裳是她多年前帮失踪多年的大女儿做的。” 听到这话,舒氏直惊得呼吸都要忘记了。 母亲不仅见了夕夕,还给了夕夕亲手做的衣裳…… 莫非母亲已经从夕夕的容貌猜出了夕夕是她的女儿? 慌乱不断在眼底蔓延,舒氏就那么紧紧抓着腿上的布包,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谭夕夕终是于心不忍,轻叹了一声,笑着冲舒氏说:“娘别担心,丞相夫人除了向我买东西以外什么都没说,且丞相夫人虽然缠绵病榻多年,近日却有了好转的迹象。” 舒氏两眼一涩,眼泪险些就要夺眶而出。 这些年来,她一直不停的告诉自己,有父亲在,就算她不在母亲身边,母亲也会好好的。 到头来…… 她却连母亲病倒多年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必须与她保持距离! 看到舒氏眼中盈满的泪水,谭夕夕才意识到,舒氏可能还根本就不知道丞相夫人病重这件事。 然…… 话已出口,要收回来是不可能了! 她只能把舒氏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布包里面的衣裳上面去,“那布包里面的衣裳,是丞相夫人亲手做的,娘不打开来看看吗?” 舒氏闻言逼退眼眶里的泪水,略有些哽咽的说道:“回头我在看。” 此刻她还有余裕把泪水逼回去。 可要是再看了娘亲手为她做的衣裳…… 她怕是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当着夕夕她们的面哭,太不像样了! 转念,想到当年害自己失了清白身,还逼得她无奈离京的罪魁祸首,舒氏敛去眼底的难过与自责,重重抓上了谭夕夕的手,“为娘不会阻止你再去相府,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听为娘的。” “娘你说。”谭夕夕同样敛去了眼里的情绪,格外认真的看向舒氏,直觉告诉她,舒氏说的那件事,跟舒氏当年离京的原因有关。 “那丞相府里的人,任你跟谁做买卖、跟谁接触都好,唯有相府二小姐不行,你必须与她保持距离!” “……” 谭夕夕听罢眉心一拧,目光斜斜落到舒氏紧紧抓着她的手上。 那相府二小姐,不就是娘的孪生妹妹吗? 为什么娘在说起对方的时候,紧张到手都在发抖了? 唔…… 说是紧张好像不太对。 娘此刻更像是愤怒到手都发抖了! 且娘提起对方时的语气中,也萦绕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难道娘当年的遭遇,以及娘当年离京,跟娘的那位孪生妹妹有关? 见谭夕夕迟迟不应话,舒氏急了,她加重了抓着谭夕夕的力度,再度说道:“夕夕,唯有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答应娘,否则娘会终日难安。” 她很清楚她这般说了,聪明如夕夕必会联想到什么。 但她必须得说! “好!”谭夕夕爽快点了头,她不想舒氏太过担心,且舒氏只是要她不与对方接触而已,这不妨碍她想暗中调查的打算。 “那我们进去吧。”舒氏放下心来就拎起布包率先下了马车,美眸深处却还隐着浓到化不开的担忧,母亲猜到了夕夕是她的女儿,却没有选择跟夕夕相认,必是想要查清她当年失踪的原因。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母亲知道那个原因! 她该怎么做才能阻止母亲深入的去调查? 舒氏想到心神俱乱,进到吕氏房间后,她就那般抱着布包呆坐了许久。 谭夕夕在房门口看了看,最终选择了去厨房准备晚饭。 娘为了保护家人而逃避了多年的问题,也是时候去面对了。 得给娘一些时间来做决定! 待谭夕夕将晚饭做好,天色已然全黑。 吕氏把菜一一端上桌后,站在堂屋门口,盯着院门处问:“都这个时辰了五郎都还没有来,是不是不来了?” “会来的,只是他要跟着大家一起从京城走回来,得花不少时间的。” “……” 吕氏闻言想要问个究竟,可她张了张嘴,还没问出口,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听出那是湛五郎的脚步声,谭夕夕乐呵呵的说道:“喏,他来了!” 话音未落谭夕夕就小跑了出去,“村长他们都回去了吧?” 湛五郎轻轻的‘嗯’了一声,道:“他们前面因为吃的太饱,走的比较慢,就回来得晚了。” “那明天你记得提醒下他们,不要吃得太撑了!”谭夕夕想到今天那些人吃了她不少钱,眉头就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再想到这批竹筒酒她赚了很多,也就释然了。 “明天我就不用跟去了,让小小随行。” “可以是可以……” 谭夕夕扭头看向堂屋的方向,欲问阎小小愿不愿意明后两天带队进京送货,哪知触及她询问的眼神,阎小小立刻就点了一下头。 她便歇了过去问的心思,转而冲湛五郎问:“人数方面你觉得能删减掉多少?” 湛五郎道:“我跟村长都认为一半的人数就够了。” 答完,湛五郎又说道:“村长说他虽未直接告诉那些人一次性要连着送三天的货,可那些人也都知道了,这会儿怕是都想着明天还能进京大吃一顿,故明天具体要用多少人,村长让你自己决定,毕竟减掉一半的人,能省下不少银子。” 谭夕夕听罢点了点头。 去掉一半人,的确能省下来不少的银子! 可…… 那些人都是村长出面帮她找的,若因为她删掉掉了一半的人而传出什么对村长不好的闲言碎语来,那就不好了。 故而,她寻思了一番道:“之后两天还是继续用这么多人,等到下次需要人来送货的时候,再减少人数就行。” 湛五郎对此并无意见。 村长帮了他们的忙,他们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利益。 毕竟来日方长。 以后还有不少需要村长帮忙的地方。 饭桌上。 坐在轮椅上的谭大闻盯着面前酒杯中的红色液体,迟疑着问:“这里面是葡萄酒?” “嗯,爹以前喝过?”谭夕夕有些意外,这时代的葡萄还是个稀罕水果,得有钱的人家才会舍得拿葡萄来酿酒,大多数穷人连葡萄酒这么个名字都不曾听过。 “以前我在京城的时候,有人给我喝过一次。”谭大闻说完就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因其清新顺滑的口感而赞道:“夕夕你这葡萄酒比我从前喝过的要好非常多啊!怕是很贵吧?” “不贵,爹若是喜欢,以后每天就喝上一小杯。” “倒是喜欢,可这……当真不贵?” 谭大闻还记得从前给他葡萄酒喝的人说过,那葡萄酒是相当贵的。 而夕夕这个葡萄酒比从前他喝过的那个好喝。 肯定会更贵的! 眸光转了转,谭夕夕一本正经的说:“爹你也知道,这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抬价,往往到手很便宜的东西,卖出去价格就翻了几番,而我如今接触的人当中有酿酒的,也有卖酒的,我买来的酒相较于外面的价格来说,就会便宜很多了。” 谭大闻这才踏实下来,“那我以后每天就喝点!” 舒氏捏着筷子睨着桌上精巧的酒桶看了一阵,忽然就想到,父亲从前就很喜欢葡萄酒。 说葡萄酒浅酌几杯,不易喝醉! 该要心疼死了! 晚饭过后。 舒氏在吕氏把洗碗、收拾厨房的活儿都揽走后,将谭夕夕三人送到了院门口。 犹豫再三…… 舒氏到底还是拉起了谭夕夕的手,低低说道:“丞相喜葡萄酒,下次你去相府的时候,将那葡萄酒捎一桶去给丞相吧。” 谭夕夕心间微微一动。 她还以为娘短期内不会想跟相府的人接触,这反应倒是叫她有几分意外! 且这算是她娘在逃避了多年后勇敢迈出的第一步吧? 随后她才点点头应道:“丞相夫人今日将府上一些丫鬟的旧衣裳分给了我,让我给家人穿,我下次捎一桶葡萄酒去,就说是答谢她的。” 当然! 那些个丫鬟的旧衣裳她是不打算拿来穿的。 不过倒是可以考虑拿来送人! “如此甚好。”舒氏牵了牵唇角,夕夕的心思比她要细腻多了。 “那娘回房歇着去吧,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五郎会过来接你们。” “嗯,路上小心。” 舒氏话落,直盯着那马车走远才合上院门。 步入吕氏房中,瞧见安静摆放在床上的布包,舒氏抿嘴沉吟了片刻,到底还是走过去拆了开来。 里面是一袭崭新的蓝紫色对襟襦裙。 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款式。 连面料都是她曾经最喜欢的! 摩挲着那轻薄、柔软的面料,舒氏心底最柔软的位置控制不住的开始隐隐作痛。 母亲告诉夕夕这衣裳是多年前做的,可这崭新的绣花…… 分明就像是最近才做出来的! 倏地,舒氏想到一件她忽略了许久的事,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涌了出来。 吕氏收拾好厨房回房,瞧见哭得好不伤心的舒氏,当下就慌了神儿,“阿妁,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舒氏闻声慌忙拿手擦眼泪,奈何却越擦越多。 吕氏更是着急了。 阿妁来她们家十多年了,她这可是头一回瞧见阿妁哭成这样啊! 转念想到自家儿子时日已不多,吕氏抹了抹眼泪,坐过去陪着舒氏一块儿哭。 待舒氏因瞧见吕氏与她一起哭而停止掉泪,吕氏才沉沉叹了一口气,道:“阿妁,生死有命,你看开点,别太难过了,好歹咱们还有夕夕呢!” “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舒氏欲解释,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面对大闻的死,她很难过,这是事实。 “别哭了啊!一会儿叫大闻瞧见了该要心疼死了!”吕氏说话间拿起一旁的帕子给舒氏擦眼泪,他们家是穷,可大闻一直都很宝贝阿妁,说捧在手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为过! “娘也别太难过了,往后我会替大闻照顾好你的。” “……” 吕氏含泪点头,想到舒氏如她一般年纪轻轻就没了相公,她帮舒氏擦眼泪的动作就越来越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舒氏擦疼了。 擦完,吕氏放下手中帕子,看着舒氏怀里那件衣裳问:“这是夕夕给你买的?” 那料子一看就很贵! 除了夕夕,旁人该是不会给阿妁买的! 舒氏顺势‘嗯’了一声,随口道:“明日是我生辰,夕夕才买了这衣裳……” “明天是你生辰?”吕氏惊讶万分的打断舒氏的话,最初阿妁来的时候,她也问过阿妁生辰在哪月哪日,阿妁始终不肯说,渐渐的她也就把那一茬给忘了。 “嗯。” 再度应了一声,舒氏嘴角爬上了些些笑意,只是那笑里面透着无法言喻的苦涩。 以往每逢她生辰,母亲都会亲手替她跟妹妹做上一套新衣裳。 想到舒可人…… 舒氏嘴角的笑瞬间凝固。 吕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站起身就冲过去对谭大闻问:“大闻,你知道明天是阿妁生辰吗?” 谭大闻摇着头反问:“阿妁生辰是明天?” “是啊!刚看到夕夕给阿妁买的新衣裳,阿妁才告诉我!” “那……” 谭大闻‘想说那明天得好好的给阿妁过个生日’,可话到嘴边他就想到,明天一早五郎就会过来接他们去过中秋。 为此,他改口道:“夕夕鬼点子多,明天问问她打算怎么给阿妁过生日吧。” 吕氏想了想,觉得只能那么办了,也就没再说别的。 返回自己房间,吕氏见舒氏还在抱着那衣裳发愣,直接上前说道:“既然夕夕买来了,阿妁你就试穿一下吧,若是合适,明天过去那边过节的时候,阿妁你就穿上它!” “这……”舒氏抓着那衣裳的手一紧,母亲怕是按她从前的尺寸来做的衣裳,定然不会合身的。 “别犹豫了,快来试试!” 吕氏说话间就要上去脱舒氏身上的衣服,舒氏这才妥协。 须臾。 舒氏换上那对襟襦裙,发现尺寸竟意外的合适。 可她因为常年生病,分明就比从前要消瘦了不少啊! 娘是如何…… 思及此,舒氏耳边突然回响起了谭夕夕与她说的那句‘丞相夫人缠绵病榻多年’。 母亲定也如她一般消瘦了不少,然后在得知她也常年生病的情况下,才帮她做出了恰好合身的衣裳来! …… “阿嚏!” 相府,渔嬷嬷一听到温氏打喷嚏的声音,立刻就取了披风去给温氏披上,“夫人,秋日夜凉,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温氏摇摇头,专心做着手中衣裳。 渔嬷嬷见状在旁不解的问:“夫人你前几日已经帮大小姐做出了一身新衣来,这身是……” 没等渔嬷嬷问完,温氏放下手中针线,轻声叹道:“这些年来,我一门心思扑在找可君这件事上,对可人多有疏忽,难得我近日好转了,明日她生辰,我想像往常那般给她做一身新衣裳出来。” “可夫人你都已经好些年不给二小姐做衣裳了,这忽然之间做了……二小姐会不会联想出什么来?” 万一牵扯到夕夕小姐身上,那就不妙了! 这话…… 渔嬷嬷没有说出口。 温氏却窥破了她的心思,径直说道:“我自有办法让她打消怀疑,你别担心。” “是。” 渔嬷嬷应罢退到一旁。 温氏却迟迟没有继续动针。 夕夕此时十有八九已经将衣裳交到可君手中了。 那么…… 刚刚那一个喷嚏,是不是可君在思她、想她? 不可能认出她来! 醉忆楼。 沐积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却辗转迟迟难以入眠。 最终…… 她因实在放心不下宫里的沐棠而拿上香精往皇宫去了。 这些日子,她一有时间就在苦练武功。 应对区区宫内侍卫该是错错有余的! 哪知进宫后,她却意外的发现宫里并没有加强了戒备的迹象。 是师父多虑了…… 还是皇上不想将事情闹大,从而放弃了要找出打了他的人? …… 悦颜宫。 沐棠伺候婉妃睡下后,一回到房间就瞧见了坐在漆黑房中等了她许久的沐积,她脱口便问道:“师父不是让姐姐缓几日再进宫来的吗?你怎么就进来了?” 沐积未答,只道:“我发现宫里并没有加强戒备。” 闻言,沐棠拧起眉问:“当真没有加强戒备?” 现在她耳边可都还盘旋着皇上那句势在必得的‘把她给朕找出来’。 她不认为皇上会作罢! “嗯,与其说加强戒备,我反倒还觉得相较往常,宫里巡逻的侍卫人数少了许多。” “唔……” 沐棠紧紧拧着双眉,百思不得其解。 沐积借着房顶洒落下来的月色打量了沐棠几眼,不放心的说:“你若察觉到有什么反常的地方,立刻就出宫。” 沐棠重重点头,猜到沐积是因为担心她才进宫来的之后,她试探着问:“姐姐除了进来确认我的安危之外,还有带别的东西进宫来吗?” 沐积点点头把香精拿了出来。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一种有催情效果的香精……” 沐积一股脑儿把谭夕夕跟她说过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而此时御书房中。 一道黑影鬼魅般现身,恭敬十足的单膝跪到闻人罡面前,“启禀皇上,方才有人入宫,潜入了婉妃娘娘的悦颜宫。” 婉妃…… 闻人罡剑眉一拧,手中御笔顿住,云淡风轻,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轻语道:“近日后宫中好似有不少与婉妃相关的传言。” 闻言,候在一侧的太监总管元宝上前两步禀道:“回皇上话,近日后宫中各位娘娘茶余饭后谈论得最多的人,的确是婉妃娘娘。” “你跟朕说说她们都谈论她什么?”闻人罡眸色微沉,婉妃初入宫的时候,也是个深得他心的妙人儿,奈何很快她就遗失了初心,变得精于心计,阴狠毒辣,嘴上说着爱他如命,暗地里却行着害他子嗣的行为! “就老奴所知,各位娘娘谈论的都是婉妃娘娘所用的胭脂水粉、熏香等等女人家喜好之物,并无特殊之处。” “……” 闻人罡立刻便对婉妃失了兴致,挑目看向跪于他面前的黑衣人。 那人这才又继续禀道:“属下见她进了悦颜宫宫女的房间,查问后得知,那房间里面住的是一个名叫沐棠的宫女,容貌虽普通,却颇得婉妃娘娘的心,是现如今婉妃娘娘跟前的红人。” 闻人罡听罢问:“你觉得她会是那晚的人吗?” “这……” 黑衣人一时答不上来。 幸而闻人罡也未真要他回答,只放下御笔,起身冲元宝说:“摆驾悦颜宫。” 元宝倏地一惊。 当年婉妃对皇嗣出手,碍于婉妃娘家的势力,皇上虽未将婉妃打入冷宫,也未剥夺其妃位,却再未踏足悦颜宫一步。 如今那悦颜宫也就形如冷宫。 皇上突然之间要去…… “还愣着做什么?”闻人罡把元宝的惊讶看在眼里,只沉声故作不悦的问了一句,若非想弄清那叫沐棠的宫女是不是当晚对他出手的人,他又怎会去悦颜宫。 “皇上息怒,老奴这就让人去通传。” …… 悦颜宫。 沐棠前脚把沐积送走,随后便有宫人前来通传,“沐棠姐姐,元公公让人来通传,说皇上要摆驾我们悦颜宫,娘娘让你去伺候。” “皇、皇上不是已经很久没有来悦颜宫了吗?怎么突然来了?”沐棠一个紧张,都变得有些结巴了。 “我也不知。” 前来通传的宫女摇摇头,接着就说道:“总之沐棠姐姐你快去娘娘身边吧,以免娘娘等急了不高兴。” 沐棠这才压下紧张,忐忑的步出房间,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她进宫易容了不说,当晚去凤藻宫还穿了夜行衣,皇上不可能认出她来的! 可她忽略了…… 就算是易容,也是能叫人看出端倪来的! 多年不曾侍寝,原本已经歇下的燕婉得到皇上将来的消息,直兴奋又紧张的来回在寝殿中打起了转。 沐棠一迈入殿内,燕婉便拉上她的手,颤着声说:“棠儿,皇上马上就要来了,我好紧张,我该怎么做才好。” “娘娘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让奴婢给您梳妆。” 许是瞧着燕婉比她还要紧张不安的关系,沐棠忽然就一点都不紧张了。 燕婉闻言真就深呼吸了几下,稍稍冷静下来后坐到铜镜前,对镜打量自己,“棠儿,你随便帮我绾个发髻,再帮我上点妆,我这脸色不太好。” “是,娘娘。” 沐棠应罢,还未上前便听见了外面元公公尖锐响亮的一声‘皇上驾到’。 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的燕婉霎时又变得无比紧张。 沐棠眸光转了转,取出香精来,用锦帕沾了少许在燕婉手腕处轻轻擦了擦。 迎上燕婉狐疑的眼神,沐棠压低声音说道:“卖这香精给奴婢的人说,这香精有催情的效果,奴婢寻思着或许能帮得上娘娘,就自作主张的用在了娘娘身上,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这香精当真有那效果?”燕婉问罢举起手腕闻了闻,香味有些太过浓郁了啊! “嗯,奴婢信得过那个人,她说有,就觉得对。” 说完这话,沐棠瞧见燕婉皱了皱眉,忙又说道:“原本这香精是不能直接使用的,得用水稀释后使用,亦或者加入浴池中来沐浴,奴婢一时心急就……” 听到这儿,燕婉摆摆手,道:“味道虽是浓了些,却很好闻,我不会怪你的。” 话落,燕婉拎起裙摆,步出寝殿去恭迎圣驾。 沐棠微垂着头,紧跟其后。 她想着…… 就算皇上还不知她容貌,她还是低下头更为保险! 后宫的女人太可怕了! 哪知! 她随燕婉迎到寝殿外,燕婉的一句‘臣妾恭迎皇上’都还没有说完,闻人罡不悦的声音便响起,“婉妃你这是把整盒香粉都用上了?” 燕婉一僵。 沐棠亦是一僵。 她刚刚冲动的直接把香精给婉妃用上,会不会非但帮不了婉妃,还会害婉妃惹怒皇上? 沐棠惴惴不安之际,闻人罡深眸微眯,来回扫了两眼燕婉身后的宫女,最终视线定格在沐棠身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你家娘娘去沐浴一番,洗净身上香味。” 这宫女的身形,与那晚的臭丫头相似! 沐棠虽低着头,可她无比清楚的感受到了两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迟疑着抬头便撞进了闻人罡那双深邃的眼眸当中。 心,霎时漏跳了一拍。 完了! 她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四目相对。 闻人罡剑眉一扬,眼底隐有笑意滋生。 这双眼睛…… 果然便是她了! 见沐棠僵着不动,她后面一个宫女着急的拿手戳了戳她。 沐棠立刻回过神来,“奴婢这就去伺候娘娘沐浴。” 须臾。 浴池边,沐棠小心翼翼的盯着燕婉,见燕婉脸色有些不好,她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娘娘恕罪,都是奴婢自作主张,皇上才会……” “我没有在怪你,你别紧张。”燕婉反复擦洗着手腕,面上仍旧阴晴不定,皇上终于来了悦颜宫,她的确是很高兴,都高兴得想要欢呼雀跃了,可皇上刚刚虽然与她说了话,却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那意味着过去了这么多年,皇上还是没有原谅她。 既然没有原谅她,皇上又为什么突然在如此深夜来了她的悦颜宫呢? 这一点…… 燕婉百思不得其解! 一刻钟后。 燕婉沐浴完毕,穿戴整齐步出浴池,她的寝殿内却没了闻人罡的身影。 她脸色一变,惊慌失措的问:“皇上人呢?” 有宫女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娘一去沐浴,皇上立刻便就离开了。” “什么!”燕婉不可置信的大喝一声,吓得殿内宫女齐齐跪了下去。 “……” 沐棠衡量了一番,也随着旁人一块儿跪了下去。 脸色变了又变,燕婉最终无力的跌坐了下去。 她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皇上给盼来了。 可皇上却…… 想到闻人罡今晚的举动,燕婉柳眉拧作一团。 所以皇上今晚这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再想到她往后怕是再无侍寝的机会了,她的心就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可! 她的心明明在变凉,可她的身体却莫名在发热。 还是那种叫她心痒难耐的燥热! 回想起沐棠前面跟她说的话,她紧了紧手道:“棠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奴婢等告退。”众宫女闻言如蒙大赦,争先恐后的退出了寝殿。 “奴婢扶娘娘起来。”沐棠面上镇定,心里却有些忐忑,没有缘由,她就是直觉的认为皇上今夜的举动,与她有关! “你说那香精有催情的效果?” “是。” 沐棠应罢,把燕婉扶坐到了一侧美人榻上,正欲去倒杯茶给燕婉,燕婉却抓住了她的手。 抓住也就罢了…… 燕婉还反常的拿指腹摩挲起了她的手心。 那轻微的痒使沐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条件反射的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跪地道:“娘娘恕罪,奴婢不该贸贸然给娘娘用那香精的。” 即便是不知人事的她,也立刻就猜到了燕婉那举动是因为情动了! 而皇上已经走了…… 燕婉会不会忍不住对她出手? 她进宫后听好些宫女说了,这后宫里头有些寂寞难耐的宫妃,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就会找宫女太监,亦或者侍卫来缓解空虚寂寞。 “你买来的那个香精效果不错,你再帮我买些进宫来。” “是,奴婢……” 沐棠抬起头来,话未应完就因瞧见了燕婉在做什么而傻了眼。 她竟在抚摸自己的身体? 再度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来的同时,沐棠转身背对着燕婉说:“娘娘,可要奴婢帮你备冷水,或者……” 顿了顿,沐棠还是硬着头皮问:“或者奴婢去宫里抓一个侍卫来给娘娘享用。” “呵!” 燕婉闻言轻笑一声,停下抚摸自己身体的动作,把手指放到嘴边舔了一舔,轻喘着道:“你去外面守着,这点程度我能自己应付。” “是,奴婢告退。”沐棠逃也似的出了寝殿,在扑面的凉风中冷静下来后,立刻就听见身后寝殿传出了似有若无的轻吟。 联想到燕婉刚刚说她能自己解决的话…… 沐棠凌乱了。 后宫的女人太可怕了!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女人挤破脑袋想进来? …… 承恩殿。 元宝领着宫女服侍闻人罡就寝,待外袍褪去,宫女也都相继退下后,他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从悦颜宫回来后就一直笑容满面,可是在那边找到要找的人了?” 那晚皇上负伤而归,尽管他问了,皇上却未跟他细说。 只道遇上了一个臭丫头。 还称誓要将那臭丫头从后宫拎出来。 当时皇上那语气,那神态…… 不像是要治对方伤了龙体的罪,反倒像是对对方生出了兴趣! 闻人罡未答,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元宝遂又继续问:“皇上既然找着人了,何不直接将人抓来?” “且让她再舒坦几日。”闻人罡刀削斧凿的精致面容上,噙着笑意点点,岁月并未在四十多岁的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让他比从前更加的沉稳内敛。 “……” 元宝不明其意。 接着便有黑衣人入内禀道:“皇上,属下跟着那潜入皇宫的人,发现她入了京中一家名为醉忆楼的酒楼,那酒楼里面的人唤她沐积。” 闻人罡眉梢一挑,眼底兴味更浓。 沐积? 悦颜宫那丫头名为沐棠…… 她二人是何关系? 略一思忖,闻人罡启口吩咐道:“让人去醉忆楼带回那沐积的画像来。” 那沐棠有一双清澈动人的美眸,只一眼便叫人忘不了。 可她的容貌却很是普通…… 若他所料不差,沐棠怕是易容入宫的! 至于她进宫的目的,往后他有的是时间从她口中问出来! 哪里还能把持住! 右磨村。 谭夕夕送走小董氏等留下来加班帮她做绿豆糕的人,拾掇好堂屋,把多出来的糕点移入空间后,才得空把贝氏拉到房中问话,“姑姑你既然已经决定要接受秦叔了,可有想过什么时候嫁过去?” 贝氏闻言摇头,“具体还没有想,不过他说想先把亲事定下来。” “嗯,先定下来秦叔心里也就踏实了。”谭夕夕点着头算了算日子,接着就又问:“姑姑你看是年前还是年后办?” “我倒是都可以的……” 想到秦观恨不能立刻把她娶进门的猴急模样,贝氏笑了笑,道:“既然早迟都要办,就尽快吧。” 谭夕夕立刻说道:“那明日秦叔来的时候,我让爹跟他商量商量时间。” 作为晚辈,直接出面管长辈的事不太好。 这事儿,还是得由爹出面。 毕竟爹如今是姑姑的大哥嘛! 贝氏点了点头,见谭夕夕打了个哈欠,她便起身说:“锅里已经烧好热水了,你快去洗个澡休息吧。” “嗯,姑姑你去睡吧。” 谭夕夕话落再度打了一个哈欠。 片刻之后。 谭夕夕站在浴桶前,盯着桶里氤氲的热气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冲团子开了口,“小团子,你把那有催情效果的香精给我一瓶来。” “主人你可要想清楚再用它。”团子尽管这么说了,还是顺手取了一瓶放到电脑桌上。 “臭团子,你能不要每天偷窥我的想法吗?”谭夕夕闪进空间,拿起香精后,忍不住在团子头顶狠狠的敲了一下。 “哼!团子也不想看啊!”团子捂着被敲的位置,表情那叫一个委屈。 “……” 愤愤瞪了团子两眼,谭夕夕移出空间就毫不犹豫的把香精滴了两三滴到浴桶中。 顷刻间。 沁人心脾的香味在浴室散开。 谭夕夕闭上眼睛闻了闻,禁不住感慨道:“这香味,我身为女人闻了都要欲罢不能了,男人闻了哪里还能把持住!” 话落,谭夕夕麻溜的脱掉衣服进了浴桶里面去。 过了半晌。 水眼看就要彻底冷了,谭夕夕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准备穿好衣服再进空间去倒腾一会儿。 谁料…… 她才刚刚站起来,团子就突然问:“关于那香精,主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 因为团子问的有些突然,谭夕夕疑惑间就那么站在浴桶里面反问,都忘了要跨出浴桶。 团子接着问:“主人你是不是以为那香精的香味,是让男人血脉喷张到不能自拔的?” 谭夕夕点点头,继续反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它是团子的前辈研发出来的一款专门针对女性的香精。” “呃……” 谭夕夕脸色微微一变。 针对女性难道意味着,这香味会使女人情动,对男人就生不出什么影响来了? 团子又纠正道:“准确来说,也不能说它对男性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受到的不是直接的影响,而是间接的影响。” “什么意思?”谭夕夕一下子就被团子绕晕了,索性又坐回浴桶中去了。 “也就是说……” 团子顿了顿,选了最直接的解说方法,“这香精用到女性身上,女性情动,就会做出引诱男性的行为,这个时候,若是男性受蛊惑与女性交媾,香味就会与男性体内生出的欲望产生共鸣,从而使得男性变得前所未有的勇猛……” 听到这里,谭夕夕咳嗽了一声,喝道:“好了!打住!” 团子用它那稚嫩的童音,一本正经的来解释…… 怎么听都有些别扭! 且她也已经大概听明白了,没有让团子说下去的必要了! 团子依言收声,拧着小眉毛翻看吊车尾发给他的消息,看完后他算了算时间,问:“主人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了?” “闭嘴,你暂时别跟我说话!”谭夕夕凶完团子就整个人沉到了水底下去,身体在发热也就算了,她心里这份悸动,还有那股想要回房扑倒五郎的冲动是几个意思? 该死的团子! 干嘛不早点跟她说清楚! 空间里。 团子努着嘴很轻很轻的嘀咕了一句,“主人你也没问啊!” 嘀咕完,团子直接给吊车尾发了语音,冲她说:“那丑八怪主人暂时进不来空间了,吊车尾主人你不如直接把你的烦心事跟团子说说,团子觉得,比起丑八怪主人,团子要更可靠。” 吊车尾却异常坚定的说:“不!我还是等夕夕进空间了,跟夕夕商量吧!” 说完这话,吊车尾就挂断了语音。 这让团子相当不解。 不能跟他商量的事…… 吊车尾莫不是遇到感情上的难题了? 浴室中沉在水面下,因憋气而红了脸的谭夕夕听到吊车尾的声音,激动的浮出水面说:“天啊!吊车尾的声音真好听!” 那稚嫩的小奶音…… 萌得不要不要的! 八岁真好啊! 她也想穿越到八岁! 听到谭夕夕这心声,团子淡淡道:“笨蛋主人,你若穿越到原主八岁的时候,就遇不上湛五郎了!” 久违的被团子喊了笨蛋主人,谭夕夕却反常的没有生气,因为她的关注点在最后那一句上面。 她不想遇不上五郎! 所以八岁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 马厩中。 湛五郎给马放了些草,转身的一瞬瞧见了站在他身后的阎小小。 阎小小刚从山里回来,她直接把一个小瓷瓶丢给了湛五郎,“这是师兄你要的东西。” 湛五郎闻言大喜,拧开瓶塞闻了闻,又倒了几粒到手心里就着月色仔细瞧了瞧,最后才味,“味道如何?” “我是拜托了对方尽量做成跟嫂子的药一样无味的,可我没有尝过,不知……”阎小小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湛五郎丢了一粒到嘴里去。 “嗯,的确没有味道。” 确认无论味道还是形状,都不会让谭夕夕看出端倪来了,湛五郎才回房去换掉了谭夕夕抽屉中的那一瓷瓶药片。 想到有了药今晚他就可以不用再忍耐了,湛五郎喉头一紧,呼吸都瞬间变急促了几分。 若他媳妇儿今晚还能像之前那么主动就好了! 关他啥事嘛? 可他在房中左等右等,始终都没有等到谭夕夕回房! 步出房间,往浴室那边看了一眼…… 想着谭夕夕总是趁洗澡的时候,去那个他还不知道的神秘地方倒腾东西,湛五郎便压下心急,躺回床上去耐着性子等着了。 这一等! 他是差点就直接等睡过去! 好在他在快要睡着的前一刻便听到了谭夕夕的脚步声,还有关门的声音。 只是…… 他还没有睁开眼看过去,谭夕夕就重重的扑到了他身上。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灼热的气息使他狠狠一拧眉,睁开眼的一瞬,他条件反射的就触碰上了谭夕夕的额头,迎上谭夕夕那一脸难耐的表情,他情急的问:“媳妇儿你是洗澡洗太久,着凉了?” 谭夕夕仿若未闻,只一瞬不瞬的盯着湛五郎,双眼早已因情动而变得湿漉漉的。 湛五郎看得喉结一动,咽了咽口水逼退小腹骤然升起的热度,触碰着谭夕夕额头的手下滑,捏上谭夕夕滚烫的脸颊,不太确定的问:“媳妇儿你这是吃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 她这状态,不像是着凉了会有的反应! “嗯,用了……” 微凉的手轻轻捏着她的脸,叫她觉得很舒服,谭夕夕下意识的便拿脸蛋儿去蹭那只手,兴奋中几欲出口的回答都给她吞回去了。 前面她已经在浴室忍耐了很长时间了。 实在压不住心里那股冲动她才回房来的。 此时此刻……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烫到快要燃烧起来了! 湛五郎索性停下了捏揉谭夕夕脸蛋儿的动作,就静静的看着她意乱情迷的不停蹭他的手,还坏心眼儿的,相当淡定的说:“媳妇儿你要是不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当然!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个七八分! 可此时她迷乱、惑人的姿态实在叫他心动,他克制不住的想要看看她更凌乱、更惑人的一面! “那个香精……” 谭夕夕话落就开始拉扯湛五郎身上的衣服,不止脸,她的身体也急需降温。 湛五郎就那么假装淡定的看着,直到急不可耐的谭夕夕要用牙去咬他的衣服了,他才按住她的双手,哑着嗓子说:“媳妇儿,我来。” 脱了半天,也脱不掉那衣裳的谭夕夕闻言恼羞成怒的低吼道:“现在才说你来?早干嘛去了!那么冷淡,我还以为你是不行……呀!” 话未说完,天旋地转间,原本跨坐在湛五郎身上的谭夕夕被按在了床上。 往日他夜夜缠着她,她是夜夜嫌弃他。 难得他这几日夜里忍着不缠她了…… 她竟偷偷的怀疑他不行? 看来往后得夜夜把她伺候舒坦了才行! 磨着牙,湛五郎毫不怜香惜玉的吃了个痛快,谭夕夕几度求饶他都狠心的无视了。 香精的效果过去,谭夕夕累瘫在床,任由湛五郎摆布,回想起团子说过的话,她以为湛五郎这是受了香精的影响才会不知节制,没完没了,也就咬牙忍着了。 直到实在疲累的忍不住了…… 她才卯足劲儿一脚踹了过去,“够了你!明天中秋,我还有得忙呢!” 可累到极致的她自认为杀伤力十足的一脚,踢在湛五郎身上压根儿就不痛不痒,他轻轻抓住那脚踝,摩挲着道:“离天亮还早,媳妇儿你别着急。” “这就不是着急不着急的问题!” 吼完,谭夕夕红着脸,愤愤瞪着湛五郎。 再继续下去,她都要散架了,明天还怎么起来准备过节的相关东西! 该死的团子! 都是团子的错! 空间里面,团子一脸无辜。 关他啥事嘛? “笨蛋主人你这叫自己作死,才不是团子的错!” “……” 听到团子的声音,想到每次她跟五郎亲热的时候,团子都在听墙角,她便羞的恨不能挖个坑来把自己给埋了。 就着房内那一豆烛火,湛五郎清楚的看到谭夕夕全身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虽不清楚是因何所致…… 他却被撩拨得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 …… 天明时分。 湛五郎在身侧酣睡的人儿额头亲吻了几下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穿衣,经过桌边,瞧见那精巧的珐琅小瓶子,他拿起拧开来闻了闻。 这香味…… 不就是他媳妇儿昨晚身上的味道? 眸光往床上瞟了一眼,湛五郎果断把那香精据为己有了。 日后他还能不能看到他媳妇儿昨晚那般诱人的一面,就全靠它了! 辰时末。 熟睡中的谭夕夕隐隐听到了她娘舒氏的声音,醒来后直勾勾的盯着屋顶看了一阵,回想起昨夜的点点滴滴,她羞愤的大声喊道:“五郎,你给我进来!” 哪知! 进来的人却不是湛五郎,而是她娘舒氏。 舒氏止步在桌边,瞧了两眼谭夕夕便抿嘴笑问:“你嗓子都哑了。” 谭夕夕耳根一烫,果断把头埋进了被子里面去。 舒氏笑罢,想到前面她来的时候年幼的青约羞红了脸的局促模样,她便又道:“墙壁薄,往后你得让五郎悠着点儿。” 谭夕夕猛地一僵。 娘说这话…… 是指昨夜她跟五郎闹出来的动静,又被家里人听到了? 虽不是第一次被人听见了,谭夕夕还是窘到全身发抖。 五郎的确事事都顺着她,可这房事方面他就从来没有让着她过! 哪一次她求饶的时候,他停下过了? 想到这儿,谭夕夕就气呼呼的说:“我只听说过累死的牛,没听说过被耕坏的地,看他能没完没了到几时!” “你啊!”舒氏闻言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些年她跟大闻都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故而对于那档子事,她了解得并不多,且也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而没什么好的印象。 “五郎人呢?”谭夕夕在心里默默的把湛五郎咒骂了一番,穷迫尴尬就都被她抛诸脑后了,遂探出头去询问。 “说是进山去接他师父出来。” “哦……” 努努嘴,谭夕夕欲起床,蠕动了两下却发现身体酸软得根本动不了,想到湛五郎的师父马上就要来了,她就急红了眼。 要死了! 她这酸软到起不了床了啊啊! 装什么老人家! “主人,团子……” “你别说话!” 谭夕夕情急中,一听到团子的声音就默默的吼了一句。 团子立刻委屈巴巴的碎碎念道:“笨蛋主人!难得团子买了润喉片跟汗蒸箱来给你用,竟然还凶团子,团子要出走去找吊车尾了!” 润喉片…… 汗蒸箱…… 谭夕夕缓缓眨了一下眼,立刻便冲团子喊道:“小团子,我错了,我马上就进空间来啊!你可别走!” 团子撅着嘴没搭理她。 虽然是下了聚划算了,可淘宝店里这两天的生意还是相当的火爆,出走去找吊车尾什么的…… 他其实也就想想罢了! “娘。”谭夕夕强忍着酸软撑坐起来,唤了舒氏一声便接着说道:“我想再睡半个时辰,娘帮我出去告诉她们,别来打扰我行吗?” “行,你睡吧。” 舒氏应罢起身,走出去后反身将房门给关上了。 外面吕氏迎面问:“夕夕起了吗?” 舒氏摇摇头,道:“没呢!她说想再睡一会儿,让我们先别去打扰她。” 吕氏也是过来人了,闻言立刻点着头说:“那就让她再好好的睡上一觉,我去厨房帮忙择菜。” 房里,谭夕夕听完了舒氏跟吕氏的对话才套上衣服进了空间。 团子板着脸,指着角落多出来的一面屏风说:“团子已经帮主人弄好了,主人你进去就可以开始蒸了。” “这屏风挺好看的,你买的?”谭夕夕盯着那有樱花图案的浅粉色屏风,直觉的认为不是团子会选的风格。 “是那签了聿墨的游戏公司寄来的,还寄了月饼,说是给聿墨的中秋礼物。” “哦?他们公司竟还给合作的人这福利啊?” 谭夕夕嘀咕着走过去,就近打量了几眼屏风才探头看里面的汗蒸箱。 浅粉的颜色,与屏风很搭。 须臾。 谭夕夕坐进汗蒸箱开始蒸了,团子才把一盒润喉片递进去,还在谭夕夕接过后说:“团子给主人加了去疲劳的香熏精油,主人你……” 听到那‘香熏精油’四个字,谭夕夕脸就黑了,“昨儿晚上你给我的那个精油,你替我买了多少来?” “不多,也就几十瓶。” “……” 谭夕夕嘴角一抽。 几十瓶还不多! 那玩意儿若是针对女性的,卖给宫里的娘娘可是不好使啊! 她得让小小去醉忆楼走一趟,告诉沐积暂时不要把那香精送进皇宫才行,不然得出事! 思罢,谭夕夕才问:“那香精能退吗?” “不能!”团子果断摇头,实际上却是能退的,只不过那香精是与他关系极好的同伴研发出来的,他觉得若是主人提出退货,会伤到对方。 “那……” 不高兴的挤了挤眉,谭夕夕又问:“能做出针对男人的香精来吗?” 想到自己已经亲身体验过那香精的威力了…… 谭夕夕问完就补了一句,“效果得减弱,太强起不到调情的作用不说,还会坏事!” 有心之人会将那香精用在不好的地方的! 团子捏着下巴道:“我会帮主人转达的。”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谭夕夕神清气爽的打开房门,迎面就瞧见了领着阎罗笑回来的湛五郎。 尽管心里头还有火气,她还是笑容得体的迎了上去,“您就是五郎的师父吧?” “嗯,老朽阎罗笑。” “……” 阎小小一听到那话就凉凉的扫了阎罗笑一眼。 还老朽…… 师父今年都还没满四十。 在这装什么老人家! 谭夕夕则直接看向湛五郎说:“五郎你陪师父到堂屋里去坐一会儿,我这就准备午饭。” 湛五郎闻言点头,目光探究的在谭夕夕身上上上下下的扫。 昨晚到后面他有些失控,太过勉强她了,没想到她今天还能这么精神! 看来…… 以后他也没必要节制了? 厨房里。 吕氏在谭夕夕进去后,打量了谭夕夕几眼,见谭夕夕气色不错,她才出声问:“你今天打算怎么给你娘过生辰?” “嗯?娘今天生日吗?”谭夕夕讶异的反问。 “怎么?你都给你娘买了新衣裳了,还不知道她今天生日?” “……” 谭夕夕抿着嘴没吭声。 娘跟奶奶说丞相夫人给的那身衣裳是她买的? 想到那身衣裳…… 谭夕夕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舒氏今儿就穿了那身新衣! 怪她前面都没注意到。 为此,她冲吕氏说:“我只知娘生日快到了,忘了具体哪一日,还好奶奶你问了我。” 吕氏遂又问:“那你今天还给你娘过生吗?” “过!”谭夕夕应罢道:“中午来不及了,等晚上一起。” “嗯。” 吕氏这才放下了心。 谭夕夕则在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做菜的时候冲团子问:“做蛋糕的那些东西,你帮我准备好了吗?” 团子漫不经心的应道:“到是都已经到了,主人你若要急着用,团子这就让一号二号整理好。” “嗯,让它们整理出来吧。”谭夕夕对团子说完,就冲那跟吕氏在一块儿择菜的茉莉问:“你今天没去平大夫那里帮忙?” “师父说你都让帮忙做糕点的那些人休息一天了,他也该让我休息一天,我就没去。” “那你把火生起来吧,先把鸡汤炖上。” 这柴火炖鸡,一炖就要炖一两个时辰。 不先炖上中午可就喝不上鸡汤了! 茉莉依言坐到了灶前去生火。 吕氏则盯着厨房里的菜问:“你准备了这么多的菜,打算做些什么?” 谭夕夕想了想,回道:“汤的话,就一个珍菌老鸡汤,然后清蒸鱼、清蒸虾、螃蟹炒年糕、兔肉煲、酱肘子……” 一次性说了十来道菜,最后谭夕夕捏着下巴说:“未免不够,再来一个葱花饼好了!” 吕氏跟茉莉都已经听得愣住了。 那么多菜了,她们都觉得要吃不完了。 夫人竟在担心不够? 不过算算人数,虽然帮忙做糕点的那些人今天不来吃饭,人也还是很多的。 无视了那二人的惊讶,谭夕夕憋见舒氏进了厨房,忙过去贴到舒氏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娘穿上这个衣裳很美!” 舒氏僵了一瞬,旋即莞尔笑开。 母亲从前总是能做出最适合她穿的衣裳。 就算如今已有十多年未见了…… 母亲还是很了解她! 怕是得下红雨! 堂屋里。 湛大森在阎罗笑坐下后,杵着拐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阎罗笑,“我家五郎一直以来受你照顾了,请用茶。” 阎罗笑含笑接过。 遥想当年,他便是一眼看中了湛大森的为人,相信湛大森会尽全力把五郎养育成人,他才会将五郎丢弃在湛大森进山的必经之路。 故而…… 听到湛大森那话,他也很想说一句‘我徒弟受你照顾了’。 可他到底是没将那话说出口。 湛金湛银二人手拉手站在堂屋一角,两双眼睛齐齐目不转睛的盯着阎罗笑。 这就是以后要教他们武功的人? 看起来好像跟普通的老人家没什么区别? 察觉到那二人的目光,阎罗笑淡淡扫了一眼过去。 四目相对。 湛银直接吓得躲到了湛金身后去。 湛金则攥紧了一双小拳头才稳站在原地没动。 那看似随意的一眼,莫名叫人打从心底里觉得惧怕。 要不是不想弟弟觉得他这个哥哥没用,他也想如弟弟那般躲起来! 阎罗笑见状,压低了声音冲湛五郎说:“那两个孩子之中,年长的一个瞧着倒是根好苗子。” 湛五郎没接话,只随着阎罗笑看了湛金湛银二人一眼。 金子年仅六岁便格外成熟,若能用心习武,将来必成大器! 转眸,瞧见脸色相当不好的谭大闻,湛五郎脱口便问:“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爹要不要进房间里去休息一下?” 谭大闻轻摇着头说:“不用,我今天精神挺好。” 话虽这般说……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时精神状态不佳! 阎罗笑随湛五郎看了谭大闻两眼,想着此人是他徒弟媳妇的父亲,他便起身走过去递了一粒褐色药丸出去,“此药能暂时减缓你身体的不适。” “多谢。”谭大闻拿双手接过,毫不犹豫的就丢进了嘴里,夕夕说过五郎的师父是隐世高人,他给的必是好东西。 “来,喝点水。” 吕氏立刻倒了一杯水递给谭大闻。 片刻的功夫,服完阎罗笑给的药的谭大闻气色便有所好转。 吕氏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不仅是中秋,又是阿妁的生日,她一直担心大闻会太过勉强自己。 好在有五郎师父给的灵丹妙药啊! 迎上吕氏感激的目光,阎罗笑只笑了笑便移开了视线。 他刚刚给谭大闻的…… 不过是益气丸罢了! 只是做那益气丸用的药材都是绝世的稀有药材,不是普通益气丸能够相比的! …… 厨房中。 茉莉在谭夕夕把鸡汤端到一旁,准备开始做菜的时候嘀咕着问了一句,“不是说那御酒坊的秦管事今日会来吗?怎么还没到?” 谭夕夕闻言道:“该是有事耽搁了吧。” 毕竟秦叔身为御酒坊的管事,在外出之前,怕是得安排好坊内主子们过节的相关事宜。 转念,想到平义今日独自在家中过节,她便冲茉莉说:“你去把你师父请来我们家里一起过节吧。” 茉莉蹙起眉没动身。 师父怕是不会愿意来啊! 谭夕夕又道:“中午就罢了,你去告诉他,就说晚上夏生大哥他们都会来,让他一并来喝上几杯酒。” “好!”茉莉这才起身跑出去。 “那平大夫当真说了中秋过后,便能帮我解体内的毒?”舒氏坐到灶前去接替了茉莉的活儿。 “嗯。” 轻轻的应了一声,谭夕夕待锅烧热,下油开始炒菜后才道:“娘不用担心,平大夫说能解,就一定能解的。” 舒氏浅笑摇头,“我倒不是担心。” 只是…… 这毒伴随她好些年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还能有解毒的一日。 一时之间,生出了诸多不必要的感触。 觉察到舒氏没有把话说完,谭夕夕也没有问,她忽然想到了同样缠绵病榻多年的丞相夫人,没多想就问出了口,“娘你常年生病乃是中毒所致,那丞相夫人呢?” 舒氏闻言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母亲病倒该就单纯的是因为她的失踪。 毕竟…… 可人恨的惟她一人,还不至于会对父亲母亲下手! 未听到舒氏应答,谭夕夕凝目看了两眼过去,触及舒氏脸上凝重的表情,她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叫谭夕夕意外的是。 她以为中午不会过来的平义,竟然乖乖的跟着茉莉来了。 迎面她就诧异的说:“平大夫今天如此赏脸,明儿怕是得下红雨!” 被谭夕夕打趣,平义只淡笑应付了一下。 茉莉说五郎的师父来了,他才来的! 步入堂屋,平义与屋内众人随意寒暄了几句就顺势坐到了阎罗笑身侧,不露痕迹的打量起了阎罗笑。 虽是陌生的容颜,陌生的声音…… 可那双眼睛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果然他曾见过五郎的师父吧? 阎罗笑佯装没有察觉到平义不时投向他的探究眼神,一直在低低的跟湛五郎说着什么。 等到他二人说完了,湛大森才冲湛五郎问:“夕夕今日备的那个红酒很是美味,既然平大夫都来了,你不若去把夏生也叫来?” “嗯,我且去问问。”湛五郎话落起身,夏生大哥虽喜酒,可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夏生大哥十有八九会留在家中陪家人,而不会来他们这边。 哪知! 他才行至半路,就遇上了搀扶着李氏往他家来的湛夏生。 得知湛五郎是去叫他的,湛夏生朗声道:“我们今天午饭吃得早,刚吃完你嫂子就嚷嚷着要过来这边看夕夕中午做的是些什么菜,可她又不想自个儿来,我拗不过她,只得陪她一同来了。” “夕夕午饭做好了吗?”李氏问完威胁十足的剜了自家男人一眼,他终日忙碌,难得有时间陪她,竟还一脸不乐意,回头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她今日起得迟了,正在做。” “啧啧!” 咂舌两声,李氏大大咧咧的说道:“五郎你明知夕夕她今儿有得忙,还……” 眼看自家媳妇儿就要说出不得了的话来了,湛夏生慌忙出声制止,“媳妇儿!你不是说想看夕夕怎么准备过节的饭菜吗?咱们快些走吧!” 知湛夏生用意,李氏又再度剜了他一眼。 五郎这成天的把夕夕折腾的起不来床,虽然也算是好事…… 可这太过就不好了啊! 没听说过纵欲伤身吗! 她不配! “媳妇儿……” “哼!懒得搭理你们这些臭男人了!”李氏不给湛夏生把话说完的机会,推开湛夏生就扶着肚子自个儿快步往前走。 在她怀孕之前,那么多年过来,她跟夏生的夫妻生活一个月始终也就那么几次。 怀孕后…… 因为怕伤到好不容易等来的孩子,夏生忍了数月没怎么碰她。 可近日夏生不知从谁人口中得知,到了她现在这个月份,只要不折腾太过,就已经不会伤到孩子了,他便跟变了个人似的,每晚都要来缠她一回。 烦死人了! 心里气鼓鼓的想着,李氏嘴角的笑却是压都压不下去,甜蜜之情溢于言表。 紧随其后的湛夏生挠着头一脸莫名。 他不就是没让她把话说完吗? 怎么就变成臭男人了? 眼看要到湛五郎家了,走在前面的李氏忽然停了下来。 一直紧盯着李氏后背的湛夏生见状探头往前面看了看,瞧见叉腰站在他们正前方的毛氏,他就条件反射的掉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湛五郎。 这大过节的…… 五郎他奶奶不会还想找麻烦吧? 湛五郎看了毛氏一眼,立刻就想到了阿妹身上去,直觉的认为毛氏是知道了阿妹回家一事。 没成想还果真是! 毛氏没等他们三人走近,就阴着脸大声问:“阿妹那个杀千刀的是不是回来了?” 听到那‘杀千刀’三个字,李氏就怒了,“你就算再不喜欢阿妹,也到底是阿妹的奶奶,竟如此来骂她,你……” “嫂子!” 担心李氏为了阿妹跟毛氏开吵,湛五郎三两步走到李氏身侧,在李氏看向他时,冲李氏轻摇了一下头,而后他神色淡淡的看向毛氏问:“是谁告诉你,阿妹回来了的?” 事到如今,他也如他媳妇儿一般,不想再唤毛氏一声奶奶了。 她不配! 李氏眼珠子转了转,想到谭夕夕拜托她注意一下那些帮忙做糕点的人之中,谁人会把阿妹回家一事对外说出去…… 她心里立刻便生出了一计! 随即踮起脚尖,凑近到湛五郎耳边随便说了三个字。 湛五郎听得眉心一紧。 傻大白? 这不是他媳妇儿天天喊大白时的称呼吗? 嫂子这…… 倏地,湛五郎隐约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便听见毛氏大声说:“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隐瞒了,是金花告诉我的,她在你们家里做糕点,她说出来的就肯定不会有假!” 在右磨村,李氏的消息素来灵通。 故而…… 在毛氏看来,李氏刚刚那举动,就像是在跟湛五郎说是谁对外说了阿妹回家一事! “金花……”湛五郎微微皱起眉,在想那些个帮他媳妇儿做糕点的妇人当中,哪一个叫那名字。 “是吉祥大哥的媳妇儿孙氏,孙金花。” “哦。” 点了一下头,湛五郎冲李氏道:“嫂子你们先过去。” 李氏闻言与自家男人对视了一眼,携手绕过毛氏直接走了。 五郎自打跟夕夕成亲后,就一直在改变,如今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好说话的他了。 毛氏在五郎面前讨不了好! 毛氏双手叉腰,以为湛五郎这是想等李氏夫妇二人走了再跟她说阿妹的事。 哪知…… 在瞧见那二人进了自家院门后,湛五郎竟也直接绕过毛氏往家走。 “你站住!” 毛氏大喊一声,黑着脸转身去追湛五郎。 湛五郎仿若未闻,走到自家院门前才驻足背对着毛氏说:“今天我岳父岳母来家中过节,你若因阿妹回来了过来吵闹,我媳妇儿会不高兴的。” 毛氏听到那话,脸色更是黑了。 她还怕那丑八怪生气不成? 可湛五郎略作停顿,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近来我媳妇儿脾气见长,她这一个不高兴就有可能去聿府向聿家三少爷说小姑的坏话,你老人家得掂量清阿妹跟小姑哪边更重要一些。” 毛氏瞬间气得脸都要绿了。 五郎竟然…… 竟然拿水儿来威胁她? 偏生在水儿跟阿妹之间,毫无疑问是水儿更要紧! 李氏挽着湛夏生的手站在院子中间,在湛五郎走到她们面前的时候,朝湛五郎竖起了大拇指,“五郎好样的!” “嫂子,那孙氏的事,你明天再跟我媳妇儿说吧。”湛五郎盯着厨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冲李氏开了口。 “好。” 李氏应罢就进了厨房。 正好谭夕夕差不多将菜都做好了,已经全部摆放在一角的桌子上,李氏看得两眼都直了。 随后进来的湛夏生瞧见自家媳妇儿那都要馋的流口水了的模样,挠着头一脸无奈的叹道:“看来我也得来跟夕夕学两手厨艺啊!” “嗯?夏生大哥在家有下厨的吗?”谭夕夕闻言十分诧异的看过去,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大男人主义的男人比比皆是,没几个男人会愿意下厨的。 “你嫂子怀孕后,偶尔我娘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会下厨。” “嫂子,夏生大哥的厨艺如何?” 谭夕夕立刻又冲李氏发问。 李氏故作嫌弃的说道:“他就没什么厨艺可言,在他看来,只要把菜丢进锅里,煮熟了能吃就行!” 谭夕夕听罢笑道:“那夏生大哥以后空闲的时候跟五郎讨教两手,五郎煮的面条味道还是不错的。” 话落,谭夕夕看向厨房门口的湛五郎补了一句,“他也就会煮个面条。” 湛五郎闻言抿着嘴笑而不语。 做菜并不难,其他的他也不是不会。 只是…… 从前没什么做其他菜的机会。 也正是拜那所赐,他煮的面条味道才能极好。 须臾。 饭菜都全部摆上了桌。 因为是中秋,除了菜之外,桌上还摆了一大盘月饼。 谭夕夕拿杯子给每人都倒了一杯红酒后,举起酒杯道:“我们一起来干一杯吧!” 旁人闻言相继举着酒杯起身。 谭夕夕拿酒杯去碰了一下李氏的酒杯,然后就夺了李氏的酒杯,道:“嫂子你还是不喝酒为好,让夏生大哥帮你喝了。” 虽然有人说孕妇喝少量的红酒也是有好处的。 可她不清楚这红酒的酒精含量如何,还是不让嫂子喝为妙! 这就不好拒绝了啊! 李氏一脸不乐意。 葡萄酒什么的…… 她可是只听说过,还从来就没有喝过的啊! 见状,谭夕夕笑着劝道:“来日方长,嫂子你别着急啊!等你卸了货,再把孩子奶到断奶,你想喝多少,我都给你喝!” 接着谭夕夕又补了一句,“免费提供,绝不收费!” 李氏立刻就被谭夕夕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跟语气给逗乐了,忍不住嗔了谭夕夕一眼,道:“也就你会用卸货二字来形容女人生孩子!” “嘿嘿!”谭夕夕咧嘴笑着把手中李氏的那一杯酒也递给了湛夏生。 “……” 阎小小紧紧抿着嘴,盯着举杯共饮的众人,脸色黑得都要能滴出墨汁儿来了。 嫂子竟然没有给她倒红酒! 她也想尝尝味道! 察觉到阎小小周身散发出来的不高兴,阎罗笑喝完酒落座就拿胳膊肘撞了撞她,以仅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回头让你师兄给你。” 阎小小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湛银在大家伙儿落座后,伸长脖子看了看大家的杯子,舔了舔嘴唇,小小声问道:“我跟哥哥能喝吗?” 那酒红通通的…… 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谭夕夕闻声往湛银碗里夹了一大块酱肘子,“你们还小,还不到能喝酒的年纪。” 话落,谭夕夕含笑望向阎小小,又补了一句,“不止你们不能喝,小小跟阿妹也是不能喝的。” “哦……” 湛银略有些失望,可他在看了看阎小小跟青约后,见那二人面前当真没有酒,他也就释然了,埋头就吃起了酱肘子。 盯着狼吞虎咽的湛银,谭夕夕忽然想到她空间里有榨汁机,还有不少因为要做蛋糕而让团子帮她买来备用的水果,她立刻便笑吟吟的说:“晚上我做些果汁好了,那样一来,大家就都有的喝了!” “什么样的果汁?”李氏家里的条件在右磨村属于中等偏上的,故而水果什么的,她还是常吃的,只是拿水果来榨汁,她从未试过,只听旁人说过,这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时常都会拿水果来榨汁,然后丢掉果肉,想想就觉得浪费。 “嫂子你想喝什么果汁?”谭夕夕未答反问,她能够现做出来的果汁,也就柠檬汁、橘子汁、芒果汁、西瓜汁…… 应该还有别的。 待会儿她去空间看看才能确定。 李氏从没喝过果汁,自然也说不出名字来,只道:“你做的东西都很好吃,果汁肯定也不差,就随你做吧,你做什么出来我们就喝什么。” 谭夕夕笑着点点头,扭头见李氏在往谭大闻碗里夹菜,她下意识的就抬筷给舒氏碗里也夹了些菜,夹完才问:“娘,这些菜和你胃口吗?” “你做的菜哪有不和娘胃口的?”舒氏浅笑反问,别说夕夕厨艺好,便是不好,她这个当娘的也会喜欢的。 “那娘就多吃点。” 话落,谭夕夕又接连往舒氏碗里添了不少菜。 回过头去…… 瞧见她自己碗里堆起的小山头,她侧目嗔怪的瞪了一眼湛五郎。 好在她今儿做的菜都很大盘。 这要是份量很少,他这样一弄…… 旁人可都没得吃了! 湛五郎冲她一笑,附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媳妇儿你昨晚累坏了,你也得多吃点。” 听到那话,谭夕夕忍不住又瞪了一眼过去。 都知道她会累坏,还特么不知节制! 这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李氏瞅了两眼二人,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夕夕你昨夜累着了,待会儿饭后你就回房去歇着吧,留着给我跟茉莉来收拾就行。” “嫂子!” 谭夕夕红着脸看过去,心里满满的都是无语。 嫂子这个口无遮拦的…… 也不看看今天饭桌上都是些什么人! 然转念想到她下午要进空间去倒腾蛋糕什么的,她便顺势冲茉莉说:“待会儿要辛苦你了。” 茉莉咬着筷子摇摇头,“不辛苦!” 话落,茉莉在谭夕夕低头吃饭后,就那么咬着筷子看了谭夕夕好半晌。 夫人真幸福啊! 她以后能不能像夫人这样,遇到一个良人呢? 饭后。 谭夕夕并没有立刻就进空间去,她帮着茉莉把碗筷都收进厨房,在贝氏进厨房帮茉莉一块儿收拾了她才去到堂屋冲湛五郎说:“五郎你多陪陪师父,我……” 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阎罗笑就冲谭夕夕招了招手,“夕夕你过来。” 谭夕夕僵了一僵。 此人虽是五郎的师父…… 与她而言,却还是陌生人! 见状,阎罗笑也不出声催促,他取出袖袋中的几份房契地契,径直冲谭夕夕说:“我听五郎说你擅长做买卖,便想麻烦你帮个忙。” 一听说是要她帮忙,谭夕夕立刻就靠了过去,“师父请说。” 对上谭夕夕这一反应,阎罗笑眼底生出些许赞赏。 能有这样的反应,说明她很在乎五郎。 爱屋及乌之下,才会在知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义无反顾的上前来。 “师父?”谭夕夕见阎罗笑含笑望着她却迟迟不开口,心里忽然就有些没了底,五郎的师父可是隐世的武林高手,会有需要她这个小人物帮忙的地方? “实不相瞒,我虽独自隐居多年,早年却在城中置办了两处楼,可因为疏于打理导致如今生意惨淡,我从五郎口中得知你擅长做买卖后,便生出了把那两处楼交给你来打理的想法。”阎罗笑说完,又抢在谭夕夕出声之前问:“你可愿意帮忙?” “……” 谭夕夕被问的一噎,喉间想要婉拒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五郎师父这摆明了是要将那两处楼送给她,可嘴上却说是要她帮忙…… 她这就不好拒绝了啊! 拿不定主意,谭夕夕掉头询问的看向湛五郎。 湛五郎道:“媳妇儿你有时间就帮,没时间就算了,反正师父终日闲着也是闲着,他大可以自己出去打理。” 阎罗笑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孽徒! 这种时候胳膊肘就不能往他这个师父这边拐拐? 真是白教了他这么些年的武功! 会不会收拾你? “那……” 谭夕夕抿着嘴,看看湛五郎,又看看阎罗笑,最终上前拿过阎罗笑手里的几份契约,逐一看过之后,微微皱着眉问:“从地契、房契来看,师父的那两处楼占地面积不小,是开的酒楼,还是茶楼,或者说是别的什么……” 听到这里,阎罗笑便答道:“一处酒楼,一处茶楼。” 谭夕夕‘哦’了一声,又道:“酒楼跟茶楼涉及的东西正好在我擅长的范围内,师父这忙我是可以帮,只不过……” 见谭夕夕话到一半顿住,阎罗笑立刻道:“你但说无妨。” 谭夕夕遂笑着把契约全部都塞回了阎罗笑手上,“只是帮忙打理楼中生意其实是用不到这些契约的,师父无需将它们给我,只需带我去那两个楼里走一遭,让楼里的人知道往后由我来管就行。” 话落,想到湛五郎说过他师父已经多年没出山了,她便又补道:“师父若是不想进城,就给我一个能让楼里的人信服的凭证,那样一来,我……” “便是因为没有凭证,我才会将它们给你。”阎罗笑扬了扬手中的多份契约,拿眼角余光憋了一眼好似想说什么的湛五郎。 “……” 湛五郎只得抿嘴不语。 师父就不能拿出点普通些的东西来当见面礼? 比如女人家喜欢的首饰什么的! 这一出手就是两个楼,会吓到他媳妇儿的! 毕竟他媳妇儿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啊! 静默片刻,阎罗笑捋着美须叹道:“原本五郎与你成亲时,我便要将这两处楼当做贺礼来送给你们的,可那时楼中的生意实在惨淡,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就搁置了,眼下你们成亲已数月,马上就会有孩子,唯有尽快让楼中生意变好,届时我才有拿得出手的贺礼啊!” 谭夕夕紧紧抿着嘴,目光纠结的落在阎罗笑手中的契约上。 这越说…… 越让她无法拒绝了啊! 为此,谭夕夕索性在再度接过那些契约的时候,直接冲阎罗笑道了谢,“那我跟五郎就替孩子谢谢师父了。” ‘孩子’二字一出口,谭夕夕就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她早上起来后还没有吃药呢! 待会儿回房一定要记得! 成功把楼送出去,阎罗笑斜斜睨向阎小小,得意的冲她挑了挑眉。 小小还担心他会送不出去…… 哼! 他出马,哪会有送不出去的东西! 阎小小直接选择了无视。 片刻后。 谭夕夕拿着房契、地契回房,服了一粒药才进空间去。 因为味道跟形状都与往常一样,她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出有异。 阎小小躲在屋后,透过墙缝瞧见了谭夕夕服药的过程,在谭夕夕凭空消失在房里后,她等到湛五郎独自从堂屋里出来的时候,去到湛五郎身边说:“嫂子刚刚回房后,吃了一粒那个药。” “嗯。”湛五郎微拧着眉轻应了一声。 “师兄你可做好迎接嫂子怒火的准备了?” “……” 乍听到那问题,湛五郎微拧的眉头立刻拧紧了几分。 不应该是做好迎接第一个孩子到来的准备吗? 为什么是迎接他媳妇儿的怒火? 见到湛五郎这一反应,阎小小便猜到,她师兄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孩子,完全忽略了重点啊! 她只得好心的提醒,“师兄你觉得嫂子怀孕后,知道是你换了她的药,会不会收拾你?” 湛五郎眉心霎时拧出了一个‘川’字来。 以他媳妇儿的性子…… 收拾他倒是不至于。 却是绝对会跟他生气的! 转念,想到换药一事除了他跟师妹,再无第三个人知道,他便勾起唇角道:“她并没有跟我说过她有服药这件事,只要我装糊涂到底,她又如何能猜到是我换了她的药?” 阎小小立刻捏上下巴。 师兄说的有道理啊! …… 空间里。 谭夕夕戴着一次性手套,倒腾着做蛋糕需要用到的东西,期间她时不时的就会用手腕揉揉鼻头。 团子在旁瞧见了好几次,才疑声问:“主人你鼻子痒?” 问完,团子见谭夕夕轻轻点了一下头,遂又接着问:“你家男人夜里太过勇猛,害你感冒了?” “你闭嘴!” 谭夕夕忍不住吼了一句过去。 尽管她知道团子不是真的小孩子,可听到团子那稚嫩的声音说出那样的话,她还是想把团子抓来教育一番。 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团子努努嘴,放下手机凑过去看了看谭夕夕在倒腾的东西,“主人你今天打算做个什么样的蛋糕?” “类似结婚蛋糕那样的。” “哦?主人你要做几层的?” “三层应该就够了。” “那主人你……” 团子最后的一个问题都还没问完,就因瞧见谭夕夕紧抿着嘴,一脸不爽的盯着他而收了声。 谭夕夕见状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自顾自说道:“你帮我准备的东西有限,做不了太过华丽的蛋糕,所以我打算做个简单的鲜花蛋糕。” 说完,谭夕夕抿着嘴想了想,继续说道:“花嘛……就玫瑰,一圈环绕上去,第三层做两个小人人。” 团子努努嘴,见谭夕夕说完就认真做起了蛋糕,他也就没再说别的。 等到个把小时后。 谭夕夕收工,满意的看起了自己的得意之作。 团子这才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蛋糕盒上前提醒,“主人你晚上切记要在蛋糕吃完,烟花放完后,把垃圾回收进空间来。” 谭夕夕‘嗯’了一声,坐到一旁凳子上去瞧了瞧一号二号。 昨天放进空间的糕点,他们已经打包发完了,这会儿一号守在电脑前回复淘宝消息,二号则一动不动的坐在边上盯着。 心念一转,她脱口就问:“团子你能让一号二号学会做绿豆糕吗?” “理论上来说,只要把做绿豆糕这一技能编写到它们的程序里就行,可具体要如何操作团子不懂,团子得去问问才能给主人答复。” “那你就去问问吧。” 谭夕夕话落,把团子打包好的蛋糕拎去跟烟花放在了一起,就出了空间。 打开房门,瞧见院里摆了不少挂了红绸的礼箱不说,还有人正从外抬礼箱进来,她拧着眉上前就问:“五郎,这些是……” 竟敢说我放屁? 湛五郎指向院门外的秦观说:“秦叔今日来下聘了。” 下聘? 谭夕夕眨眨眼,惊讶中没有顺着湛五郎的手看向院门外,只直接问:“姑姑在哪?” “应该在房里。” “哦……” 扬扬眉梢,谭夕夕这才看向外面。 秦观正指挥着下人把礼箱从马车上抬下来,眉梢眼角都是收不住的喜色,连素来尖细阴柔的嗓音都不复存在,变得黯哑而有磁性。 再往外面看…… 除了湛家的毛氏等人,还聚了不少村民过来。 李氏从贝氏房里出来,站在屋檐边冲谭夕夕大喊了一句,“夕夕,你过来一下。” 谭夕夕转身走过去便小声问:“可是姑姑找我?” 李氏点点头,看向院子外面站在毛氏身后的湛大霖道:“五郎他二叔会不会生事?” “嫂子别担心,他生不出什么事来的。”谭夕夕说完这话就进了贝氏房里去,除了床上的章氏,房里还有岑氏、小董氏、范氏等人,显然小董氏她们是得知秦叔来下聘后,才过来的。 “夕夕,阿霞这事,你事先知道不?”范氏迎面就冲谭夕夕发问,她们之前的确多少猜到了那秦观对阿霞有意,也猜到阿霞有些喜欢秦观,可她们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嗯,算知道吧……” 谭夕夕答的不太确定。 她以为姑姑跟秦叔还没有商量好,还打算等今天秦叔来了之后,跟秦叔具体商量下的。 哪知…… 秦叔竟然是直接带着聘礼来的? 贝氏在众人的连番追问下,早已羞红了脸,她忐忑的看了谭夕夕一眼,猜到谭夕夕此时大致在想什么后,她便冲谭夕夕说道:“兄长方才进来与我说,他先下了聘,之后再商量具体订婚的日子也是可以的。” “所以是姑姑你点头后,秦叔才让人把聘礼搬进来的?”谭夕夕问完,在贝氏点头的一瞬,又启口道:“既然姑姑你点头了,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我让五郎把礼箱都搬姑姑房间来。” “房里怕是放不下……” 随着贝氏的话,谭夕夕扫了一圈房间,改口问:“那先放我跟五郎房间?” 贝氏点着头‘嗯’了一声。 范氏这才拉起贝氏身侧青约的手,“阿妹你之前随你娘住到御酒坊去的时候,那秦观对你可好?” 青约重重点头,“他对我很好,对娘更好。” “那我们就放心了。”范氏得了青约那话,打从心底替贝氏高兴,阿霞从前受了那么多苦,好在老天爷有眼,又给了阿霞一次得到幸福的机会。 “姑姑,我先出去了。” “嗯,外面要麻烦你了。” 闻言,谭夕夕冲贝氏笑道:“姑姑你也知道那些人不是我的对手,放心吧。” 迈出贝氏房间,谭夕夕转身拦下了要跟着她出去的李氏,“嫂子你就别跟出去了。” 李氏迟疑了两下,还是点了头。 虽然说没人敢推搡她…… 可为防万一,她还是谨慎些的好。 夕夕定也是担心湛家毛氏家人会不经意磕碰到了她! 谭夕夕去到院门口的时候,秦观带来的人正好将最后一个礼箱给抬进了院子,她直接就冲湛五郎说:“五郎,你跟小小先把这些都抬进我们房间去。” 湛五郎一言不发的点点头,朝堂屋门口站着的阎小小看了一眼过去。 阎小小立刻上前相帮。 谭夕夕则去到了秦观面前。 不等谭夕夕开口,秦观抢先说道:“这些聘礼都是东家帮我准备的,她说霞妹过往逆来顺受惯了,遇事不够果断,时日长了,恐会生出变故来,建议我直接把事定下来,断了霞妹的退路。” 说完后,秦观又添了一句,“我自己这边虽然是认为霞妹不会反悔,却也担心夜长梦多,所以……” “我能理解秦叔你的想法,也认为先定下来挺好。”谭夕夕朝着秦观笑了笑,笑罢就问:“秦叔你的嗓子好了?” “没好。”秦观摇头。 “那秦叔你这是……” 秦观看了看前来围观的村民,而后压低了声音叹道:“我不想那些人以为霞妹嫁了个不男不女的人!” 谭夕夕听罢略有些无语。 竟是为了这样的理由! 不过…… 秦叔会这般,都是因为他太过在乎姑姑所致! 为此,她转瞬就敛去心头的无语,冲秦观说:“秦叔快里面请吧,既然你这聘礼都已经下了,你现在就可以去跟我公公商量一下具体的订婚日子跟成婚的日子。” 秦观依言步入院内去了堂屋里。 谭夕夕站在院门口,无视了毛氏、湛大霖几人,冲其他村民问:“大家都听说今晚我家中会放烟花了吧?” “听倒是听说了,可……你们家今晚当真要放烟花?”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迟疑着出声确认,立刻就有人附和着说:“那烟花可是不便宜啊!” “我几时说过假话了?大家若是感兴趣,夜里就带上凳子来此看烟花吧,别的没有,月饼我还是能请大家吃一两个的。”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夜里再来。” “对对,得早些回去把晚饭做来吃了,待会儿才能早早的过来看!” “……” 围观的村民说话间,转眼就散了个干净。 毛氏跟湛大霖却站在原地没动。 谭夕夕见他们还忍着不吭声,作势要转身,立刻就听见湛大霖压着怒火质问:“阿霞跟她表兄的事,是不是你撺掇起来的?” 谭夕夕淡淡看过去,气定神闲的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问完,不等湛大霖开口,谭夕夕就接着说道:“姑姑跟秦叔,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我便是替他们搭桥牵线了,那也是……” “呸!还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她贝满红都给大汗生下了阿妹,还变成了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竟有脸勾搭上自己的表兄,她就是个恬不知耻的荡妇!”毛氏打断谭夕夕的话,骂完还唾了一口才觉解气。 “这些话,我就权当是你老人家在放屁,不会说给姑姑听得,若……” “你个丑八怪竟敢说我放屁?” 被气急败坏的毛氏打断,谭夕夕漫不经心的眨了一下眼就继续接着前面的话往下说:“若是你老人家往后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随处放屁,那我下次去聿府的时候,就得好好的跟聿府的人聊聊当初小姑出嫁前做过的光辉事迹了!” 置办一份聘礼? 毛氏脸色微微一变。 要说水儿出嫁前做过的事当中,绝对不能让聿府知道的,也就有关平义的那一桩了! 那件事要是让聿府的人知道了,水儿以后就甭想在聿府站稳脚跟了! 该死! 昨天五郎才拿水儿来威胁了她,今天这丑八怪竟也同样拿水儿来威胁她! 偏生…… 她恼火,却不能发作! 谭夕夕盯了毛氏片刻,见毛氏熄了气焰不打算再吱声了,她才看了一眼满脸怒火的湛大霖,接着掠过湛大霖看向湛家那边,扬声问:“二叔是不是发现姑姑近来越变越漂亮了,后悔当初休掉姑姑了?” 听到那‘后悔’二字,湛大霖心里就掀起了不少的风浪。 他的确有些后悔了! 特别是偶尔他将兰儿拿来跟阿霞对比的时候…… 狄氏怀孕不久,都还没有显怀,却像已经怀了七八个月的人似的,撑着侧腰,挺着肚子站在湛家门前。 听到谭夕夕那明显是问给她听的话,再看到陷入了沉默没有否认的湛大霖…… 她脸色就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转瞬的功夫,她收起眼底的阴霾,掐着腰弱柳扶风的走到湛大霖身侧站定,拿手拽了拽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她来了的湛大霖衣袖,轻轻柔柔的问:“大汗你若当真舍不得姐姐,不若去求姐姐看在阿妹的份儿上回心转意?” 这话…… 看似相当大度。 实际上狄氏却刻意咬重了‘阿妹’二字。 显然她是想用回家了的阿妹来转移湛大霖的注意力。 谭夕夕心里明镜似的,只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唇便随狄氏看向湛大霖。 沉浸在后悔当中的湛大霖突然听到狄氏的声音,面上当即一慌,他心虚的看向狄氏后,立刻就顺着狄氏的话口不对心的否认道:“她贝满红比如今都漂亮的模样我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后悔,我是因为她要带着阿妹一起嫁给她那表兄而生气!” 否认完,湛大霖又接着说:“阿妹是我的骨血,由不得她带去改嫁!” “二叔这个时候想起来阿妹是你的骨血了?”谭夕夕好笑的问完,接着又问:“二叔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已经把阿妹卖给羊家了?” “我……” 湛大霖一噎。 谭夕夕哼笑一声,道:“二叔你大可像之前一样跑去羊家告密,说阿妹回来了,让羊家的人来把阿妹带走!” 见谭夕夕说这话的时候,丝毫都没有害怕,狄氏便揣摩着问:“那姓秦的,是不是帮阿妹赎身了?” 问完,狄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阿妹虽算是卖给了羊家,可用赎身二字还是不太合适。 谭夕夕却直接顺着狄氏的话来了一句,“没错,秦叔给阿妹赎身了,从今往后阿妹跟羊家没有丝毫瓜葛,而秦叔有资格把阿妹带去他府上!” “阿妹是我女儿,他姓秦的凭什么……” “凭什么?不就是凭的二叔你从前没把阿妹当女儿看待吗?”谭夕夕冷笑打断湛大霖的话,然后放话威胁,“秦叔是御酒坊的管事,而御酒坊是跟皇宫有合作关系的酒坊,我劝你们以后最好远离姑姑跟阿妹,免得惹祸上身!” “……” 听到那话,湛大霖倒是并没有多害怕,反倒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狄氏却一脸惧怕的挽上了湛大霖的手,“大汗,你若割舍不下阿妹,等咱儿子出生后,咱们再生个女儿可好?” “好!” 湛大霖应罢,失了魂似的转身就往自家走,连狄氏都忘了搭理。 狄氏见状心口一痛,可转念想到以后不管是贝满红,还是阿妹,都不会在右磨村了,她也就释然了。 她搀扶上毛氏就说:“娘,我们回去吧,今天过节,我们也弄个月饼来吃吃。” “嗯,回吧。” 毛氏和颜悦色的应罢,转眼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谭夕夕。 谭夕夕无所谓的努努嘴,正想着这之后湛家那边的人应该不会再来找姑姑的麻烦了,身后就响起了李氏的疑问声,“夕夕你当真要拿月饼出来招待村里的人?” 谭夕夕含笑转身答道:“原本我之前就跟不少人说了,让她们今夜来我家看烟花,这她们来了之后,我总不能什么都不拿出来招待吧?” “话是那么说,可若是来的人多了,那得废多少月饼啊!”李氏一想到谭夕夕又要破费,就替她心疼银子。 “糕点房里存放的那些月饼就是拿来招待今夜过来看烟花的人的,而我刚刚之所以对那些看热闹的人说,是为了把她们打发走,免得我跟那边的人说话的时候,她们在旁瞎掺和,坏了我们大家过节的兴致!” “唉!” 听了谭夕夕的话,李氏叹了口气,道:“也罢,反正你如今也不缺银子,而村里的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跟她们打好关系,也能堵一堵她们的嘴,免得她们闲的无聊的时候,背地里说阿妹母女俩的坏话!” 谭夕夕闻言笑笑。 回到贝氏房中,见旁人还围在贝氏身边问东问西的,李氏重重咳嗽了两声,扯开嗓门儿道:“你们也知道婶子脸皮薄,就别难为她了,都去堂屋里头看看秦叔去吧。” 范氏跟小董氏对视了一眼,果断拉上旁人出了房间。 贝氏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说:“早知道会被她们这样像是审犯人似的连连追问,我该昨天回来后就跟她们稍微说一下的。” 青约闻言想到了李氏刚刚说的话,就用那话说道:“娘脸皮薄,若非各位婶婶一直追问,娘你哪里说得出口。” “也是!”贝氏轻叹着拿手摸上青约的头发,等她跟秦哥哥成亲后,住到京城,就能京城见到阿妹了。 “……” 谭夕夕静站了一会儿,悄悄的出了房间,回房去把烟花跟蛋糕从空间里面拿了出来。 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在堆放了贝氏的聘礼后,再放下一大堆的烟花,显得格外的拥挤! 湛五郎斜倚在门口,在谭夕夕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突然问:“媳妇儿,要不我也给你置办一份聘礼?” 还给她来个门咚? 谭夕夕直接被问的愣住了。 给她置办聘礼? 可这下聘是男女成亲之前的一种形式吧? 她这都跟他成亲好久了…… 心随意动,谭夕夕脱口就反问:“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可反问完后,谭夕夕却捏上下巴,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咕开了,“说起来,当初爹给你下聘的对象是谭莲儿,聘礼虽是少得可怜,可收的人是我大伯娘,所以倒也的确可以说你欠了我一份聘礼!” “要吗?”湛五郎盯着谭夕夕,问的认真。 “我若说要,你打算给我准备什么样的聘礼?”谭夕夕眨巴了一下眼,同样认真的再度反问。 “这个嘛……” 湛五郎犯难了。 在看到秦叔送来的聘礼后,他忽然觉得他什么都没给他媳妇儿,有些委屈了她。 可他并不清楚这聘礼具体都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见状,谭夕夕拉起湛五郎的手,嗔怪的看着他道:“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我还要什么聘礼?” 湛五郎心里一动,反手把谭夕夕拉拽进了房里,关上房门的同时顺势把谭夕夕抵在门上亲了上去。 唇齿相触的一瞬…… 谭夕夕心跳乱了。 都老夫老妻了,这厮还给她来个门咚? 刺激得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过了良久,结束了缠绵悱恻的深吻,谭夕夕轻喘着埋怨道:“你啊!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家里那么多人,要是被人看到……唔!”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唇瓣就又被堵上了。 片刻之后,湛五郎嗓音暗哑的在谭夕夕耳边说:“媳妇儿你双眼迷离的骂人,简直就是在挑逗我!” “色胚!”谭夕夕剜了一眼过去,推开他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夕夕,五郎,你们进来一下。” 听到湛大森的声音,正欲进厨房去的谭夕夕掉头看了一眼湛五郎,然后跟湛五郎一块儿进了湛大森房里去。 湛大森迎面把一本历书递给了湛五郎,“我也不识字,你们帮忙选选日子吧。” 湛五郎紧紧眉,直接把那历书递给了谭夕夕,还冲秦观来了一句,“秦叔,我们家当家做主的人是我媳妇儿,若是你跟姑姑没有意见,就由我媳妇儿来帮你们选日子吧。” 谭夕夕听得脸都黑了。 什么叫当家做主的人是她! 当初他们只是让她管家而已好吗! 这管家的,跟当家的…… 那能是一个意思吗! 秦观则是立刻就点头说:“我没有意见,我想霞妹也不会有意见的,就是要辛苦夕夕了。” 谭夕夕只得硬着头皮说:“选日子也就是举手之劳,倒不会辛苦,只不过秦叔你确定姑姑会满意我选出来的日子吗?” “她会满意的!”秦观应的笃定,霞妹跟阿妹都受了她不少的照顾,哪会心生不满。 “那么……” 抿起嘴,谭夕夕摆出认真翻看历书的姿态,却在心里默默的冲团子说:“小团子,快帮我选两个好日子出来。” 这个时代的历书她是完全看不懂啊! 团子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要年前还是年后?” “年前订婚,年后成亲。” “我看看啊……” 很快,团子就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说:“就当主人你那边是农历好了,今天阳历是九月十五号,国庆期间嫁娶的人很多,且十月二号还是个宜嫁娶的日子,订婚的日子要不就十月二号?也就是主人你那边的九月初二。” 就半个月啊? 会不会太快? 做不出决定,谭夕夕索性直接看向秦观问:“九月初二宜纳采,秦叔觉得九月初二如何?会不会太赶?” “不会!就九月初二!”秦观压着兴奋点头,对他来说,是越早越好! “唔……” 拧拧眉,谭夕夕道:“本来秦叔你的聘礼,该订婚当天送来的,不过既然都已经送过来了,也不能再抬回去,订婚当天,且就我们双方各自办个筵席知会一下亲朋好友吧。” 秦观再度点头。 谭夕夕遂又抿起嘴冲团子说:“再来一个年后的好日子。” “正月初六或者正月十八。” “哦。” 努努嘴轻应了一声,谭夕夕冲秦观说:“年后成亲的日子,正月初六,或者正月十八都不错,具体哪一天,让姑姑选可好?” 秦观对此也没有意见。 谭夕夕见状便合起历书道:“那我就去准备晚饭了。” 湛五郎也跟着她进了厨房,还在茉莉进厨房帮忙的时候冲茉莉说:“晚上我来烧火就好。” 茉莉闻言询问的看向谭夕夕,见到谭夕夕轻点了一下头,她才退出厨房。 晚上的菜比中午多了整整一倍。 谭夕夕却也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因为中午炖的汤还有,菜下午茉莉她们也已经都帮忙清洗好了,直接炒菜就行。 在她快准备好的时候,吕氏进了厨房,站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你今晚要放的那个烟花,是为了帮你娘过生辰买的吗?” 谭夕夕摇头,“我给娘准备了别的,那烟花是要给大家看的。” “你爹刚刚跟我说,他从前在京城的时候,看过几次烟花,那华丽绚烂的画面至今他都记忆犹新呢!”吕氏声音平稳,面上的表情也很平静,她在努力的让自己接受大闻即将与她生死相别这件事。 “嗯。” 谭夕夕不知说什么好,就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她知道奶奶在逞强,在强迫自己…… 可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那一关奶奶必须自己跨过去! …… 晚饭过后,天色已然全黑。 得知谭夕夕家里要放烟花,还有月饼吃,右磨村大半的人都聚了过来。 湛孝堂也在其中。 身为村长,他当仁不让的揽下了安排大家伙儿就坐的问题,尽量让带着凳子前来的众人坐得不要太过拥挤,免得看完烟花散场的时候发生事故。 谭夕夕把搬烟花出去,跟放烟花的工作交给了湛五郎师徒二人。 她自己则跟茉莉拎着月饼去发给大家。 忙完之后…… 她坐到院中舒氏跟谭大闻那一桌,握上舒氏的手,望着天上的月亮说:“丞相夫人此时该也在赏月!” 舒氏闻言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京城里的中秋佳节是吵闹喧哗的。 宫内跟灯会上都会燃放烟花不说,一些名门望族也会放。 也不知相府今年可有准备烟花! 那是你的错觉! 另一边…… 秦观终于在她跟贝氏还有青约三人独处的时候,把选好的订婚日子说了出来。 青约听后眨眨眼,问:“娘,当天我要回来吗?” 贝氏轻蹙着眉头未答。 秦观忐忑的等了好一阵儿,迟迟都没有等到贝氏表态,以为贝氏是因为时间太赶而不高兴了,他便试探着问:“霞妹,要不……就再往后延一延?” 贝氏这才轻摇了一下头,说:“我在想那订婚宴其实你在御酒坊办一办就好了,我这边没有办的必要,毕竟村里的人都已经大抵知道了,没有再宴请他们来,特意再告诉他们一遍的必要。” “那霞妹你当天随我去御酒坊一同宴客?” “这……” 贝氏一怔。 那样好似于理不合。 不过秦哥哥是生意人,生意场上的人都没有那么讲究。 为此,她抿着嘴点了点头,说:“兄长记得提前一天来接我。” “好!”秦观应的欣喜,在那之前,他得跟谈兮好好的谈一谈,得在他把霞妹迎进门之前,让谈兮对他死心才行。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天空绽放开了一朵巨大的五颜六色的花,原本说笑中的人瞬间不约而同的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又一声巨响升空,然后绽放开…… 才相继爆发出了孩童欣喜的叫喊声。 青约一手抓着贝氏,一手指着天空说:“娘,你快看,那烟花真美!” 贝氏浅笑拍了拍青约的手,眼中满满的都是烟花的倒影,而那倒影深处,是伴随着烟花同时绽放开的满满的幸福。 秦观哪里还谈梵上看烟花,他一直都在看着贝氏。 直到青约冲他大声问:“我听小姐说,丞相府今年也准备了烟花,京城里的烟花是不是也跟这个一样美?” 秦观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想要看看这烟花跟他从前见过的烟花有没有区别,却在抬起头的一瞬僵住了。 这烟花…… 与他过往看过的烟花都不同! 更大,更亮,颜色也更漂亮! 夕夕这是从哪里买的? 而此时谭夕夕那边…… 舒氏因听到了青约喊的那句‘丞相府今年也准备了烟花’而莞尔。 她离京后就再未看过烟花了。 如今的烟花都已经变得这么漂亮了? 谭夕夕仰着头看了一阵儿就兴致怏怏的趴在了桌上。 见惯烟花的她,没有旁人的那股兴奋劲儿。 可她刚趴着片刻…… 就被湛五郎拉了起来,“媳妇儿,我带你去个绝佳的位置看烟花。” “哪儿?” 刚刚还兴致怏怏的她,在听到湛五郎那话的一瞬立刻生出了兴趣来。 湛五郎未答,拉着她去到没人的位置,直接抱起她纵身向后山掠去。 须臾。 湛五郎落到一个山头,望着那好似在他们头顶绽放开的烟花问:“媳妇儿你看。” 谭夕夕抬头看去,眼里霎时满是惊艳。 从他们此刻这个位置望上去,好像整片天空都变得绚丽多彩了。 美得叫人心醉! “是不是很美?”湛五郎低下头,再未看烟花一眼,他眼中的她,比那天上的烟花要美得多了! “嗯。” 谭夕夕收回视线,弯起唇角冲着湛五郎甜甜笑开,“的确很美。” 湛五郎随之勾了勾唇角,然后在她再度抬起头看烟花的时候,低头出其不意的吻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此时此刻…… 谭夕夕因为身处喜悦当中,身体变得格外的敏感,只不过是被亲了一下脖子,她就险些低吟出声。 险险压住即将脱口的轻吟,她故作生气的瞪向湛五郎,“你老实说,你带我来这里怕不是为了看烟花,而是为了……” 那‘野战’二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为了什么?”湛五郎空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捏上了谭夕夕的下巴。 “没什么!”谭夕夕扭头,直觉告诉她,她要是把那两个字说出口了,五郎绝对会在这山里头办了她,她才不要挖个坑来把自己给埋了。 “媳妇儿你这反应,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啊!” “那是你的错觉!” “媳妇儿你莫不是想在这儿跟我亲热?” “……” 谭夕夕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湛五郎。 这货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竟然猜到了个七八分? 她只好板起脸否认,“我才没有,分明是你有那个心思!” 谁料…… 湛五郎爽快的就承认了,“媳妇儿你猜得没错,我的确有那个心思,若媳妇儿你不反对,待会儿看完烟花,我带你去山里泡温泉,之后再尽情的亲热个够。” “山里有温泉?”谭夕夕听到‘温泉’两个字就激动了,以至于后面那一句直接被她忽略了。 “嗯,有一两处。” “那还看什么烟花啊!快带我去泡温泉吧!” “这……” 似纠结了一瞬,湛五郎才道:“既然媳妇儿你如此迫不及待了,我们就不看烟花了。” 谭夕夕乐呵呵的点头,压根儿就忽略了湛五郎带她去泡温泉只是饭后甜点,亲热个够才是主食! 另一边…… 阎小小在引燃最后的烟花后,忽然托着下巴嘀咕道:“师父,你说师兄刚刚那句让我今晚不要去山泉水里洗澡是什么意思?” 阎罗笑望着天空吹了吹胡须,“你别明知故问。” “这么说来,师兄是打算带嫂子去我最爱的山泉水里……”阎小小磨了磨牙,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唉!” 阎罗笑意味不明的长叹了一声,才冲阎小小说:“五郎素来不爱去你喜欢的那处山泉,他必是带夕夕去深山里的那一处了,不让你去,那是为了防止你听墙角。” 阎小小顿时就不高兴了,清冷的面容上,一双小眉毛紧紧的拧了起来,“啧!我像是会去听墙角的人吗?” “之前湛大森替五郎去谭家下聘后,是谁拉着五郎说了一宿的墙角趣闻?还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防止五郎洞房夜手忙脚乱……” “咳咳!” 阎小小握拳咳嗽了两声,成功打断阎罗笑的话,她便丢了一记眼刀过去,“那本来应该是当师傅的你做的事情,我帮你代劳了,师父你该好好的感谢我!” 阎罗笑顿时满心无奈。 忍不住又开始怀疑他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他究竟是怎么把小小教成这样的? 你要蛋糕,还是要我! 等到最后一朵烟花升空绽开,阎小小过去踢了一下那箱子,直接冲还在冥思苦想的阎罗笑说:“师兄还交代了我做别的事,这些箱子就交给师父你来收了啊!” 别的事? 阎罗笑好奇的问:“什么事?” 阎小小耸了耸小肩膀,道:“师兄说嫂子给她娘准备了生日礼物,就放在他们房里,让我等到村民们都散的差不多了,拿出来切了分给大家吃。” 阎罗笑倏地捏上下巴。 切了分给大家吃…… 是饼之类的东西? 可饼能算是生日礼物吗? 不理会在认真寻思的阎罗笑,阎小小闪人之前嘀咕道:“师兄好似还说了别的什么,可当时正好有烟花炸响,我都没有听清啊!” 嘀咕完,阎小小又叹道:“罢了!去师兄房里看看就知道了。” …… 深山之中。 谭夕夕正趴在热气氤氲的温泉边上,享受着身后湛五郎帮她捏肩的服务,直舒服的都要睡过去了,忽然听到团子大声问:“主人你准备了一个下午,临了却撒手不管了?” 准备了一个下午…… 昏昏沉沉的谭夕夕闻言眨眨眼,再眨眨眼,想起她下午在空间里面倒腾出来的蛋糕,还有榨出来的那些果汁,她便腾的站了起来,“五郎,我们得回去!” 因谭夕夕站起来的太过突然,湛五郎的手还维持着帮她捏肩的姿势,双目却直勾勾的落在了眼前那在温泉水中泡得粉嫩嫩的屁股上。 尽管夜色下,看得不是很清楚。 可朦朦胧胧之下,却显得越发的撩人! 咽了咽口水,逼退心里徒然聚拢的那股想要立刻把人扑倒的念头,湛五郎故作冷静的把谭夕夕按坐回了温泉中,双手顺势圈上了谭夕夕纤细的腰,让她贴到自己身上后,才隐忍的问:“不是媳妇儿你说要来泡温泉的吗?怎么突然又想回去了?” “咳咳!” 灼热滚烫的温度贴在后背,谭夕夕心神一荡,猛咽了一口口水,咳嗽了两声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忘了把生日蛋糕给娘了,还有……” “蛋糕我已经让小小拿出去切给大家吃了。”湛五郎贴在谭夕夕耳边,打断了她的话就转头含上了那精致小巧的耳垂。 “可是你又不知道怎么切蛋糕!”谭夕夕着急着回去,对上湛五郎的挑逗,她相当淡定的拿手把湛五郎的头给推开了。 “不就是拿刀切?”湛五郎目色一沉,不高兴的盯着那只把他推开的手,忍不住就张嘴咬了上去。 “痛痛痛!你丫原来是属狗的吗!” 谭夕夕咋咋呼呼的抽回自己的手,“这吃蛋糕可是有讲究的,吃之前得先点上蜡烛,然后许愿,许完愿才能切开来吃。” 湛五郎直听得眉心一阵打结。 蛋糕上面点蜡烛? 许愿又是什么? 纠结之中,他因压不下体内那股蓄势待发的欲望,索性把头枕在谭夕夕肩窝处,闷声问:“媳妇儿你要蛋糕,还是要我!” “你、你……” 谭夕夕掉头不可置信的看过去,想到他居然把自己跟蛋糕摆在一块儿来比较,她就又想笑,又想狠狠削他。 深吸了一口气,她直接转身捧起湛五郎的脸,盯着他那刀削斧凿而成的精致五官耐心的说道:“这是我给娘过的第一个生日,同时也是爹陪娘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不论有没有那蛋糕,我们都不能缺席,明白吗?” 湛五郎听罢紧紧抿起嘴。 是他只想到了自己,把别的都忽略了! 心生歉疚,他却低头看向某处道:“我明白,可是它不明白啊!” 谭夕夕这下是彻底的懵了,愣愣的盯着湛五郎,冲团子问:“小团子,你说我面前这个一脸淡定开黄腔的人,会不会不是我家五郎?” 团子忙着跟人聊天沟通,压根儿没功夫搭理她,闻言只漫不经心的问:“不是你家五郎,他还能是谁?” “十有八九是被人掉包了!” “……” 团子一阵无语。 直接选择了不搭理谭夕夕。 他忙着呢! 见团子不搭理自己了,谭夕夕直接伸手摸上了湛五郎额头,“你今儿没吃错药吧?” 湛五郎仿若未闻,只闷闷的起身出了温泉,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条毛巾来,慢条斯理的擦起了身体上的水,“媳妇儿你也赶紧出来,再耽搁下去,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小小怕是都已经把蛋糕给切了。” “我等你擦完再上去。”谭夕夕话落又趴到岸边,一瞬不瞬的盯着湛五郎擦身体,那精壮结实的腹肌,性感诱人的人鱼线,以及丝毫都没有赘肉的其它部位,直看得她喉咙一阵发干。 不知怎么的……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是赚到了。 五郎有颜值,会武功,还温柔体贴! 除了偶尔会抽风使坏,简直就是完美的好男人啊! 琢磨着那‘抽风’二字,她在湛五郎开始穿衣服时,跨出温泉冲湛五郎问了一句,“五郎你不会有多重人格吧?” 时而老实憨厚,时而装傻充愣,时而又腹黑使坏…… 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多重人格是什么?”湛五郎压着心里那股想要压下她来疼爱一番再回去的冲动,同时也生生忍住了转头去看一眼刚从温泉中出来的她,泡了这么一会儿,她全身怕是都泡得粉嫩嫩的了,看了会坏事的! “哼!你不知道就算了!” 尽管她那么问了,可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五郎并非有什么多重人格,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深藏了自己真正的一面罢了。 也就偶尔在她面前会显露出来。 比如刚刚的他! 想着想着…… 谭夕夕突然问道:“五郎你觉不觉得现在比刚刚要黑了?” 前面她还依稀能看清五郎的身体呢! 闻言,湛五郎等到她穿好了衣服,才将一颗夜明珠放到她面前,“山中的温泉除了我跟师父,就再没别的人来,故师父在山中的几处温泉旁边都藏了一颗夜明珠备用。” “你师父是不是很有钱?”谭夕夕两眼放光的盯着那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夜明珠,她一直以为夜明珠都是绿色的。 原来还有白色的啊? 一次都没有实现! 湛五郎想了想,发现他对自家师父了解得实在不够多,就只道:“我从没问过师父。” 谭夕夕‘哦’了一声,又问:“这夜明珠你都藏哪儿的?” 湛五郎遂牵起谭夕夕,往边上一棵粗壮的大树走了过去。 那大树的树干上有一个很大的洞。 湛五郎伸手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来,把夜明珠放了进去。 谭夕夕抿着嘴,心里很是纳闷。 这棵树距离温泉还是有些距离的,前面来的时候,她好像并没有看到五郎过来取夜明珠啊? 不过…… 仔细想想。 她来的时候好像一看到温泉就兴奋的脱光衣服泡了进去,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五郎是什么时候泡进去帮她捏肩的。 五郎应该就是那期间取的夜明珠吧? …… 烟花放完后,村民还聚在一起闲聊,迟迟都没有各自回家。 阎小小紧拧着双眉站在谭夕夕跟湛五郎的房间外面,忍不住出声问:“师父,要不我先进去看看嫂子给她娘准备的是怎样的生日礼物?” 阎罗笑没立刻回答。 他凝目看看院内的人,又挑目看看院外的人…… 最后压低了声音提醒,“未免你非哑巴这件事被人戳穿,你得更加谨慎才行。” “师父你不说,我也有小心。”阎小小跟着阎罗笑把本就低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你且进去看看吧。” “……” 听了阎罗笑那话,阎小小立刻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可她这一进去…… 就一直待到村民都快要散光了,她都还没有出来。 阎罗笑忍不住探进头去抱怨,“小小,你太慢了!” “嫌慢师父你就自己进来。” “不就拿个蛋糕,你……” 阎罗笑进到房里,还没把话说完,他就因瞧见阎小小面前那个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而收了声。 这大大的,圆圆的…… 还格外漂亮的! 是个什么东西? 正狐疑间,他听到身后有动静,掉头一看,迎上携手走进房里来的湛五郎跟谭夕夕二人,他脱口就问:“这是什么?” 湛五郎抢在谭夕夕之前答道:“我媳妇儿喊它蛋糕。” “五郎你去看看还剩下多少人在。”谭夕夕冲湛五郎说完,才看向阎罗笑说:“这其实也是糕点的一种。” “哦……” 阎罗笑故作镇定的淡淡应了一声。 小小跟五郎虽然什么都没有跟他说,可他在亲眼看到五郎媳妇儿做出来的这些闻所未闻的糕点,卖的那些稀奇的酒后…… 他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很快,湛五郎返回房间里来说:“除了我们家里的人,现在就只剩下夏生大哥跟嫂子,还有村长没走了。” “那正好!”谭夕夕咧嘴一笑,指指蛋糕说:“五郎你把蛋糕搬去堂屋里面,我来拎饮料。” “嗯。” 应了一声,湛五郎搬起蛋糕就走。 阎小小在谭夕夕弯腰要去拎一个竹筒的时候,抢先拎了起来。 见状,谭夕夕也没说什么,转身拿起蜡烛等东西跟了上去。 堂屋里。 为了让大家看清蛋糕,湛五郎放下蛋糕后,特意把其它几个房间的油灯都拎到了堂屋里来,把堂屋照得格外的亮堂。 湛银愣愣的盯着桌上那从没见过的东西,半晌后拽了拽身边湛金的衣袖,“哥哥,那东西好漂亮,是吃的吗?” 湛金不太确定的答道:“应该是吧?” 若不是吃的,就不会往桌上放的吧? 转眼,旁人也都相继聚了过来,连章氏都在俞氏的搀扶下坐到了堂屋里来。 “娘,今天你是寿星,你跟爹坐上位。”谭夕夕推着谭大闻的轮椅,冲坐在左侧的舒氏开了口。 “这不太好吧?”舒氏看看吕氏,又看看章氏,有长辈在场,就算是她生日,她也是不能坐主位的。 “没什么不好的!”谭夕夕直接把舒氏拉到了上面去坐下,然后就招呼旁人就坐,等大家伙儿都在堂屋里坐好了以后,她收了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有件事需要大家帮忙。” “夕夕你说。”李氏立刻就开了口,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五郎口中的蛋糕是什么样的味道了。 “这会儿在这里的人,包括金子银子,茉莉母女,村长,还有嫂子跟夏生大哥,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我把你们当家人看待,希望接下来你们看到的东西,对外只字都不要提!” “……” 因谭夕夕那语气格外的严肃,旁人都不约而同的来回对视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儿湛孝堂才慎重其事的说:“你放心,没你的允许,我不会对外说一个字的。” 湛银接着就嚷道:“婶婶放心,我跟哥哥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谭夕夕闻言伸手在湛银头顶揉了揉,“我们银子越来越懂事了,真棒!” 被谭夕夕夸奖,湛银高兴的咧嘴笑开了花。 李氏跟湛夏生正要开口,谭夕夕就抢在他们开口之前冲湛五郎说:“五郎,待会儿我把蜡烛全部插好,你就把油灯全部吹熄。” 湛五郎一头雾水的点头。 他之所以拿了这么多的油灯过来,就是想让大家看清她做的蛋糕。 怎么还让他把油灯吹熄? 待瞧见谭夕夕在那蛋糕的边沿插了一圈细细的、彩色的蜡烛,还在蛋糕最上面一层插了一个粉红色,类似花苞一样的东西,湛五郎才逐一把油灯熄灭。 房间陷入黑暗中,谭夕夕点燃一只蜡烛,逐一去点燃其它蜡烛的时候缓缓说道:“这个叫生日蛋糕,我听闻过生日的人在生日当天对着它许个愿望,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全部吹熄,许下的愿望就能够实现。” “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吗?”湛银瞪圆了眼睛,满目期待的看向谭夕夕,若是真的那么神奇,他想要在下次过生日的时候许一个愿望,让爹娘跟姐姐她们都回来。 “这……” 谭夕夕停下点蜡烛的动作,扭头迎上湛银那双亮晶晶的黑眸,窥破湛银心中所想,她只道:“其实这就像是对佛祖许愿一样。” 湛银眸中的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已经对佛祖许过好多次愿望了,可一次都没有实现! 让人有点想抽他! 见状,谭夕夕直接把点蜡烛的工作交给了一旁跃跃欲试的李氏,然后用双手捧起湛银的手,含笑说道:“银子,与其许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来期望神明显灵,不如定一个你最想要达成,且通过努力一定能实现的愿望,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自己的愿望靠近,那样一来,等到愿望达成的那一天,你会收获前所未有的幸福。” 所谓的许愿…… 其实成年人都懂。 那就是一个心灵的寄托。 可孩子却会当真,为了不让湛银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一直等下去,她才选择了实言相告,而非告诉他许下了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湛银方才黯淡下去的双眼,很快又升起了亮光。 他想了想,眉眼弯弯的说:“那我过生日的时候,要对蛋糕许……” 谭夕夕适时捂住湛银的嘴,冲他笑道:“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咯!” “那我不说了!”湛银信以为真,往后退了两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用力的摇了摇头。 “嗯。” 莞尔笑了笑,谭夕夕扭头看向桌上蛋糕的时候,不经意撞进了身侧湛五郎那双隐着些许不高兴的眼眸当中。 她当即轻拧了一下眉头。 五郎这是咋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湛五郎不动声色的揽上她的腰,在她耳边很轻很轻的说:“媳妇儿你以后不许随随便便捧别人的脸。” 眨眨眼,谭夕夕一脸莫名的看过去。 所以他是因为她刚刚捧了湛银的脸而不高兴的? 这就让人有点想抽他了啊! 李氏在把蜡烛都点燃后,兴声冲谭夕夕问:“夕夕,接下来要做什么?” “嫂子,把你手里的蜡烛给我。”谭夕夕说话间已经伸手拿过,用蜡烛去点燃了最上面一层那音乐盒中间的蜡烛,花瓣散开,音乐随之响起。 “祝你生日快乐……” 对谭夕夕来说熟悉的生日快乐歌跟音乐盒,在除她之外的旁人眼中却是格外的新奇,故而音乐响起的一瞬,大家伙儿就都齐齐屏息凝神,不可置信的盯着蛋糕上那朵发出了声音的花。 夕夕让他们不要对外说…… 指的是这朵会发出声音的花吗? 别说他们不会出去说,便是出去说了,谁会信啊? 毕竟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不会信的! 谭夕夕见大家伙儿惊讶归惊讶,却无一人发出质疑,亦或者是询问,便直接冲舒氏说:“娘,你快许个愿望,然后吹蜡烛吧。” 舒氏怔怔的‘嗯’了一声,闭上眼却不知该许什么愿望才好。 说到愿望……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病重即将离世的谭大闻。 如果可以,她想让他痊愈。 就算不能痊愈,再多个几年的寿命也好! 可她很清楚,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为此,她什么愿望都没许下,就睁开眼作势要吹蜡烛。 谭夕夕适时冲谭大闻说:“这蛋糕做得大,蜡烛也插得多,娘一个人怕是吹不熄的,不如爹跟娘一起吹吧?” 谭大闻闻言点头,脸上隐有疲色。 便是因为发现谭大闻已经要撑不住了,谭夕夕才省了原本决定要让大家一起唱生日歌的想法。 合舒氏跟谭大闻之力,蜡烛一下就被全部吹熄了。 这叫谭夕夕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爹在开始疲累的情况下,跟娘一起,是吹不熄那些蜡烛的! 或许…… 爹是信了她的话,认为吹熄了全部的蜡烛,娘许下的愿望就可以实现,然后他就卯足了全力,吹熄了蜡烛,想要实现娘的愿望吧? 感动过后,谭夕夕正欲喊湛五郎去点燃油灯,就有一盏油灯亮起来了。 是湛五郎看准了时机开始点灯了! 等几盏油灯全部亮起,谭夕夕拿了一个大盘子,把第三层整个弄了进去,放到舒氏跟谭大闻面前后,冲二人问:“这上面的两个小人人是娘跟爹,像不像?” “你这么一问,还真有些像!”谭大闻凝目看了看,随即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嘿嘿!” 咧嘴笑了笑,谭夕夕在开始切蛋糕的时候,又说:“爹娘快尝尝味道如何。” 舒氏轻点了一下头,拿起盘子边上的铁叉子叉了一块直接喂给了谭大闻,“你先尝尝。” 谭大闻张嘴吃掉,然后笑弯了眼,“好吃!好甜!” 都甜到他心坎里去了! 谭夕夕闻言冲舒氏说:“娘,既然爹喜欢吃甜的,就多给他吃些面上的奶油。” “嗯。”舒氏点点头,继续喂谭大闻吃蛋糕。 “来,我们也吃吧。” 谭夕夕话落开始切给大家。 转瞬之间,堂屋里便人手一碗了。 章氏坐在那,由贝氏喂她吃,吃着吃着,她突然冲贝氏说:“你别顾着喂我一个人,你也吃。” 贝氏猛地一怔,然后眼眶就开始发涩。 她已经很久没听四嫂这样好好的说话了。 再过些时日,四嫂会好起来的吧? 李氏一口气吃完了盘中蛋糕,想要再吃上一盘,却因实在撑的难受而选择了放弃。 早知道这会儿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前面就不该在看烟花的时候不停的吃月饼啊! 唉! 冗长的叹了一口气,李氏憋见那把奶油吃得满脸都是的湛银,摇摇头去取了巾子帮湛银擦脸。 “谢谢婶婶。”湛银很是高兴,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全然不见了最初他们父母姐姐失踪后的伤心。 “吃饱后歇会儿再洗洗睡觉,知道吗?”李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因为她自己今儿吃了太多,回去都恐怕会睡不着了。 “嗯。” 湛银重重点头。 阎罗笑看了湛银一眼,突然就放下手中盘子叉子问:“五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二人跟我进山习武?” 湛五郎未答,直接询问的看向谭夕夕。 谭夕夕想了想,冲湛金问:“金子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现在都可以!”湛金说的斩钉截铁,五郎叔叔家里很温暖,饭菜也很好吃,他跟弟弟来住的时间虽然还不长,却已经要对他们生出依赖来了,他担心再继续住下去,他会变得不想再去习武了。 “哥哥可以,我也可以!” 湛银跟着说了一句,眼睛却在桌上的蛋糕跟一旁的谭夕夕之间来回的扫。 他舍不得婶婶,还有婶婶做的好吃的! 瞒不住的吧! 憋见湛银这一反应,谭夕夕心生不忍,可为了让他们成长,让他们变成不依靠别人也能够生存下去的人,她只道:“既然他们两个都那么说了,师父你待会儿就直接把他们带进山去吧。” 阎罗笑捋着美须点头。 转眼…… 瞧见边上慢条斯理吃着蛋糕的阎小小,他又启口冲谭夕夕说:“我瞧着小小这丫头是个练武的人才,有意将她收为徒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阎小小莫名的看过去。 师父这是…… 狐疑才刚升起,阎小小就立刻想到了阎罗笑的用意。 嫂子只知她会轻功跟一些皮毛功夫,不知她真正的功底,若哪日她不得不在嫂子面前露出很厉害的招式来,极有可能会吓坏嫂子,惹嫂子生疑。 师父此举是为了预防那一情况。 只是…… 那就意味着师父还没有想过要让嫂子知道真相。 难不成是想瞒着嫂子一辈子? 瞒不住的吧! 谭夕夕仔细的想了想,点点头说:“小小虽还是孩子,心智却是比一些大人都还要成熟,加之她本身就会一些功夫了,若能得师父传授武功,日后她必然会变得很厉害。” 变厉害后,就不怕相府那熊孩子缠了! 老实说…… 她还在担心那熊孩子以后继续缠着小小! 思罢,她才想起来要询问阎小小本人的意见,“小小你可想跟五郎的师父学武功?” 问完,不等阎小小做出反应,她又道:“五郎的师父只说了愿意教金子银子武功,没说要收他们为徒,却愿意收你为徒,说明你有那个潜质,且以后你就是五郎的师妹了,算是真正变成我们的家人了。” 阎小小腹诽着点了一下头。 她跟师兄,本身就是师兄妹了! “那么以后五郎进山的时候,便让她一块儿跟进去。”阎罗笑说罢起身放下手中盘子叉子,“我今日就先走一步了。” “师父慢走。” 谭夕夕连忙走出去相送。 可她虽然是紧跟着阎罗笑出去的,走出去后跟前却没了阎罗笑的人影。 好似阎罗笑凭空消失了一般! 片刻的惊讶过后,谭夕夕一脸崇拜的感概道:“会武功真好啊!我都想去学武功了!” 湛五郎闻言只一如既往的道:“我会就好了,媳妇儿你就歇了那个心思吧。” “五郎说的没错,夕夕你不久就会怀上孩子,届时要忙生意,又要忙着照顾孩子,哪里有时间去学功夫!”吕氏轻摇着头说罢就一瞬不瞬的盯着谭夕夕平坦的小腹,夕夕跟五郎如今的小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就差一个孩子了。 “奶奶,我才没那么快会怀上孩子呢!”谭夕夕惦记上了功夫,更是不想太早生孩子了。 “你怎么知道?” “……” 谭夕夕被问的噎住。 她自然是不可能当众说她有服避孕药的。 湛五郎悠哉悠哉的吃着蛋糕,好像她们在谈论的事,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似的。 可若是仔细看…… 就能发现他在偷乐! 吃完蛋糕,趁着贝氏跟茉莉收拾的当口,谭夕夕把舒氏三人送上了马车,“如今我家里实在住不下人了,等以后盖了新宅子,就能留你们住下了。” “嗯,你去帮忙收拾吧,有五郎送我们就够了。” “好,那娘你们回去早些休息。” 谭夕夕话落退到一旁,目送马车远去。 李氏跟湛夏生站在她身后,在她转身的一瞬,李氏疑声问:“夕夕你知道秦叔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谭夕夕摇头。 十有八九是她跟五郎在山里的时候走的吧? 略有些在意,谭夕夕就在把湛夏生跟李氏二人也送走后,去到贝氏身边问:“姑姑,秦叔几时走的?” “他们回京城路远,故烟花一放完,我就催着他走了。” “哦。” 应了一声,谭夕夕趁人不备把蛋糕的相关垃圾回收进了空间,又回房间去把阎罗笑收在她们房里的烟花箱子收进了空间。 转回身,瞧见回房的湛五郎,她上前软绵绵的靠在了湛五郎身上,“唉!好想再去山里泡一次温泉啊!” “我正打算问你去不去。” “唔……” 谭夕夕警惕的眯起双眼,盯着湛五郎问:“你兄弟还没老实?” 湛五郎瞬间懂了她口中的‘兄弟’指的是什么,他也没答话,直接打横抱起谭夕夕就出了房门,阔步往外走。 茉莉从厨房出来,瞧见湛五郎抱着谭夕夕出了家门,立刻不解的问:“夫人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贝氏走出来看了看,淡淡道:“该是有什么事吧!” …… 皇宫里,悦颜宫。 燕婉命人在悦颜宫的小花园里摆了糕点茶水,独自坐着赏月。 沐棠静静的站在燕婉身后,心里很是着急。 今儿中秋节,她担心姐姐又潜进了宫里,会在她房间里等她。 奈何婉妃迟迟不去就寝! 要急死她了! 在沐棠暗暗抱怨过数次燕婉还不去就寝之后,燕婉终于站起了身,却没有要进去就寝的意思,而是屏退了旁人,独留沐棠一人在身边候着。 沐棠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天色已晚,娘娘还是早些歇下吧。” “棠儿你知道今日宫中有中秋家宴吗?”燕婉仿佛没有听到沐棠的话一般,突然就开口询问。 “奴婢进宫日子尚短,不知道。”沐棠随口撒了谎,其实她早就听宫人们私底下说过了,且她也清楚,婉妃今夜的反常是因为皇上禁止她出席中秋家宴。 “往年皇上就算不来我的悦颜宫,也会让元公公派人来悦颜宫通知我前去参加中秋家宴,即便是元公公没派人来通知的时候,我也能自行前去,可是今年……” 话到这儿,燕婉面上的表情忽然一变,她握紧双手,将那修剪得当的指甲用力掐进了掌心肉中,哀怨十足的道:“今年皇上竟然明言禁止我去家宴!” 沐棠忙道:“娘娘切莫动怒,要重得圣心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达成的事,只要娘娘继续改变,定会再次将皇上吸引来悦颜宫的。” “可我在改变,后宫里旁的女人也都在改变,还不时有新人入宫,皇上何时才会再次注意到我?一月?一年?还是三年五年?” “……” 沐棠一时无从作答。 婉妃手中如今已有不少从谭夕夕处买来的东西,只要皇上来了悦颜宫,婉妃该就有办法重得圣宠。 可…… 皇上上次分明都已经来了,怎么就又走了呢? 有事瞒着他! 沐棠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随口安慰道:“娘娘,有些事,越是着急,就越是等不来,有的时候放宽心,反而就等到了。” 燕婉再度忽略了沐棠的话,在沐棠话音落下后,相当突兀的问:“那香精你可还能帮我买到?” “能倒是能,可是娘娘手里已经有一个了,为何还要再买?”沐棠满心不解,那香精用在女子身上,能使女子情动,却对男子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于娘娘而言,那样的香精该是无用的。 “棠儿你不觉得后宫的女人太多了吗?” 燕婉没有正面回答沐棠的问题,她似似而非的问了那么一句就转身径直入了寝殿。 沐棠不明白,只无端有些担心。 半个时辰后。 沐棠终于回到了自己房中,果真瞧见了等在她房里的沐积。 沐积扬了扬带进宫来的月饼,道:“张叔说这家月饼是京城里最好吃的,你快来尝尝看。” “嗯。”沐棠闷闷的坐过去。 “怎么了?”沐积敏锐的察觉到了沐棠有心事,立刻就问出了声。 “婉妃让我再帮她买几瓶那个香精。” “这有何不妥吗?” 闻言,沐棠沉沉叹了一口气,道:“那香精婉妃之前用过了,那是只能使女人情动的香精,对男人生不出什么影响来,我仔细想过之后,就开始担心婉妃会生出用那香精去加害后宫旁人的心思。” 沐积眨眨眼,问:“那是香精,又不是毒,如何能加害人?” “唉!姐姐你不了解这后宫里面的女人,她们大抵都在寂寞饥渴当中度日如年,在理智的约束下,她们才能安守本分,不做出逾矩、害人害己的行为,可一旦她们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不该做的行为来……” “你是担心那香精害她们失了理智?” “嗯,本就强忍着饥渴的人,一旦情欲缠身,哪里还能想到后果,必会图一时之快!” “你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可你若不帮婉妃买那香精,婉妃就可能会不再信任你,那你就得离开皇宫,换张脸、换个身份,重新进宫了!” 沐积话落就摇着头说:“那样太过浪费时间了,毕竟换张脸进宫,也不知会被派遣到谁人宫中去。” 沐棠‘嗯’了一声,愁眉不展的吃起了月饼。 虽然沐积称那是京城里最好吃的月饼,她却觉得半点都不好吃。 许是她此时心事太重,食之无味! 静默良久,沐积忽然道:“婉妃那边你且拖着,等下次夕夕进京来的时候,我问问她可有良策,毕竟那香精是她卖的。” “好!” 沐棠听罢,只觉胸中烦闷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刚刚她还觉得不好吃的月饼,也瞬间变得美味了许多,“姐姐,你买的这个月饼真好吃!” 沐积浅浅笑道:“喜欢你就多吃两个。” 放松下来的姐妹二人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此刻房顶上有一黑衣人正在偷听她们的对话。 待到沐积出了悦颜宫,那黑衣人径直去了承恩殿。 碍于闻人罡今夜传了宫妃侍寝,黑衣人并未立刻入内禀报,等到内殿平息下来,元公公领着人将那侍寝的宫妃送走,他才现身双手将一张画像呈上,“皇上,这是醉忆楼那位沐积姑娘的画像,属下今夜一路跟着她进宫,听到她跟悦颜宫的沐棠姑娘以姐妹相称。” “哦?姐妹啊……”闻人罡兴味十足的摊开画像,瞧清画像上的人儿,他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这双眼睛跟沐棠如出一辙,她们该是亲姐妹,说不定还是孪生姐妹。” “皇上英明!” 黑衣人高声呼罢,立刻就把沐棠沐积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闻人罡听罢面色冷沉似冰,“婉妃竟还没学乖!” 黑衣人低头不语。 那送走了侍寝宫妃回来的元宝上前道:“皇上息怒!” 闻人罡轻哼一声,甩甩袖道:“你且退下。” “是,属下告退。” 黑衣人退下后,元宝继续劝道:“皇上虽碍于燕家的势力,没有直接把婉妃打入冷宫,可那悦颜宫如今也与冷宫无二,只待他朝燕家落魄,皇上就能处置婉妃了,实在犯不着因婉妃而动怒。” 闻人罡面色稍缓,却丢了一记警告的眼神给元宝,“往后有关燕家的话,你少在朕面前提!” 元宝掐着笑脸应道:“是,老奴记下了!” 转而,想到沐棠沐积二人,元宝又试探着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那姐妹二人?” 闻人罡未答。 引起他注意的是沐棠的那双眼睛。 干净透彻,不谙世事。 还有几分像…… 忆起逝去的人,闻人罡眸色逐渐转暗。 元宝见状也不敢再多言,只毕恭毕敬的候在一旁。 …… 相府。 舒鸿威处理完公务,步入主院见温氏还未歇下,还在院中赏月,他忙脱下身上的外袍,上前披在了温氏身上,“都这个时辰了,夫人你怎么还未睡下?” 温氏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含情脉脉的望向舒鸿威,“我们好些年没有一起赏月了,我在等你。” 舒鸿威听得心中一喜。 自可君失踪后,每逢节日,她都很是难过,不论可人准备了什么节目来讨她欢心,都始终没有成功过。 今夜她竟邀他赏月…… 是否意味着她已经从可君失踪一事中走出来了? 温氏在舒鸿威坐下后,命渔嬷嬷把事先备好的茶水点心都端了上来。 瞧见那盘中巧克力,舒鸿威问:“这也是夫人你从那谭夕夕手中买来的吧?” “嗯,我听舒贺说,老爷你也很喜欢她这巧克力,就特意给老爷留着了。”温氏话落亲手捻了一块喂给舒鸿威,这些年她一味的沉浸在弄丢了可君的自责与悲伤当中,许久不曾关心过他了,从今往后得好好的补偿他才行。 “夫人有心了。” 含着温氏喂给他的巧克力,舒鸿威眉梢眼角的笑意是收都收不住,直笑出了层层叠叠的褶子来。 娴儿生病的这些年里,他最担心的就是失去她。 见她如今打开了心结,他也就放心了。 不过…… 俗话说得好,这解铃还须系铃人。 娴儿的心结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消散。 娴儿必是有事瞒着他! 在她身上? 卯时。 天还雾蒙蒙的,舒鸿威就已起身去了书房。 这些年…… 因为娴儿身子不好,他怕惊扰了她,特意将原本在主院的书房搬出了主院。 舒贺得到舒鸿威已经起身的消息,匆匆忙起身洗漱后前去书房伺候。 在舒贺领着人清扫书架的时候,舒鸿威忽然放下手中书册,屏退了旁人,冲舒贺说:“转眼你进相府也数十载了,对相府内外大小事宜的了解程度不亚于我……” 话到这儿,舒鸿威就顿住了。 舒贺等了等,迟迟没有等到舒鸿威继续说话,便自行开了口,“相爷若有什么想知道的,老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舒鸿威轻轻一颔首,徐徐开口,“夫人病倒多年,但凡能请到的大夫、御医,我都请来帮她瞧过了,可那些大夫跟宫里头的御医,都称夫人的病乃是心结所致,可夫人近日忽然就好转了,你觉得是她终于打开了自己的心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 “这……” 舒贺被问的愣住。 老实说…… 他也有些在意夫人身子忽然间好转这件事。 细细思量了一番,舒贺道:“老奴以为,夫人若真已经打开了心结,那么促使她打开自己心结的东西,可能就是那位谭夕夕卖的糕点。” 若他没有记错,夫人就是在那附近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 “糕点吗……” 舒鸿威眸色一深,那谭夕夕做的糕点的确好吃,加之她的容貌又有几分像可君,或许让娴儿走出来的关键点真就在她身上? 思及此,舒鸿威忽然就对谭夕夕生出了浓浓的兴趣,他立刻就出声吩咐道:“你派人暗中去调查一番,我要知道跟那谭夕夕有关的所有事。” 舒贺闻言正要应话。 舒鸿威又紧接着补充道:“另外,我要她父母的画像。” 既然她本人的容貌像他们的可君,那她的双亲之中,也必有一人会像可君! “是,老奴立刻就安排人去办。”舒贺话落转身,还未走出书房就被叫住了。 “此事你知我知,再加上你派去调查的人,切不可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 “是,老奴明白。” “去吧。” 舒鸿威遂又拿起先前放下的书册翻看,待小半个时辰后,舒贺归来,他又放下书册说:“你再让人去那谭夕夕家中走一趟,把夫人先前跟她买过的那些糕点、巧克力什么的,全部都买些回来。” 舒贺应了一声,问:“除了给夫人,可要给府中少爷小姐都买一份?” 舒鸿威未答,只轻点了一下头。 除了朝中事务,他放在首位的一直都是娴儿。 且这些年,每每下朝回来,光是要照顾生病的娴儿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精力,根本没有余裕去管府中旁人。 长久下来…… 也就习惯性的忽略了他们。 多亏了有舒贺一直在帮他打理! …… 左磨村。 天色方才大亮,和氏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推了推身边的谭大闻,不耐烦的道:“你去看看是谁大清早的就来串门!” 谭大闻皱着眉坐起身。 串门? 他记得已经有些日子没人来他们家里串门了啊! 会不会是蓝家来人了? 想到这个,谭大闻就翻身下床,拿过一旁的衣裳利索的穿上。 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 来的人正是蓝子安。 迎面蓝子安就急声问:“岳父,莲儿怎么样了?” “她……” 谭大闻刚说出口一个字,就被身后忽然响起的一声怒吼给打断,“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负心汉,你还知道来看莲儿?” 和氏披头散发,双手还在系腰带。 显然谭大闻前脚出房间,她随后也就猜到了可能是蓝家来人了。 蓝子安忙解释道:“雪儿回娘家安胎,我先前一直在殷家陪着她,昨日与她一同回家才得知莲儿落胎一事。” “哼!那殷雪……” “娘!” 谭莲儿因昨日中秋蓝家的人完完全全忽略了她而伤心到整夜未眠,故一听到蓝子安的声音,她就起身穿衣了,未免自家娘恼怒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她还未拾掇清楚自己就先大喊了一声。 和氏瞬间冷静下来,她狠狠瞪了蓝子安一眼,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看莲儿!” 蓝子安立刻小跑进了谭莲儿房中,瞧见坐在铜镜前瘦成了纸片人的谭莲儿,他惊得愣在了原地,都忘了要上前去。 这才几日未见? 就算是落胎伤了身子,该也不至于会瘦成这般模样的啊! 谭莲儿梳好头发转头,对上蓝子安眼里的震惊跟心疼,她苦涩的牵了牵唇角,略显哽咽的道了一句,“子安哥,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蓝子安这才大步走过去,搂上了谭莲儿瘦削的肩。 “不,是我对不起子安哥,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还……” 说到这里,谭莲儿就重重咬上唇瓣抽泣了起来。 蓝子安皱眉静等着下文,却好半天都没等到谭莲儿再开口,眼睁睁的看着谭莲儿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儿,他这才出声安慰:“没事的,孩子我们很快就会再有的。” 谭莲儿立刻摇着头,情绪失控的哭喊道:“不会再有了!稳婆跟咱村的大夫都说我以后都怀不上孩子了。” 蓝子安表情一滞。 莲儿不能再有孕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蓝子安竟是松了一口气。 他当初允诺了只要莲儿生下他的孩子,就会升莲儿为平妻,让莲儿跟雪儿平起平坐。 可…… 雪儿虽没有直接说她不同意,偶尔不经意露出来的委屈跟小情绪,却是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加之爹娘那边也不答应。 他十分的为难! 但若是莲儿从今往后都无法有孩子了,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他不用再为难。 雪儿也不会再跟他闹情绪。 莲儿这边,只要他对她好就行了啊! 越想越是兴奋,蓝子安极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轻拍着那转眼间已经哭到伤心欲绝的谭莲儿的后背,摆出他也很难过的表情来沉声安慰道:“莲儿你别伤心了,我会请大夫治好你的,城里的不行,就等我以后高中状元,带你去京城找大夫治!” 这是在引诱我? “能治好吗?”谭莲儿泪眼婆娑的望向蓝子安,因为太过喜欢蓝子安了,她直接就忽略了蓝子安面上的些许不自然,相信了他伪装出来的难过。 “能的!你相信我!” 蓝子安应的笃定。 只不过…… 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找人给谭莲儿医治。 他心里想的是要找个大夫来给谭莲儿确诊一下,倘若莲儿当真无法再孕了,他就能告诉雪儿,让雪儿放宽心,免得她再胡思乱想动了胎气。 也免得雪儿再难为莲儿! 谭莲儿因蓝子安那话而收了眼泪,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柔声道:“嗯,我自然是相信子安哥的。” 可话音未落…… 才刚收住眼泪的她美眸之中就又盈满了泪花,还抓上蓝子安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我不能帮子安哥生孩子了,夫人会不会……” “不会的!”蓝子安到底还是有几分心疼谭莲儿,他没等谭莲儿把话说完,就紧紧的抱住了谭莲儿,安抚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咳咳!” 谭大闻站到房门口,咳嗽了两声,在谭莲儿红着脸从蓝子安怀里挣脱出去之后,冲蓝子安问:“子安你吃过早饭了吗?” 蓝子安摇头,“昨晚我就想来看莲儿,可我娘说中秋节得在家里跟家人团圆,我便只能早早起床过来了。” 见蓝子安还是在乎莲儿的,谭大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立刻就道:“那子安你陪莲儿好好的说会儿话,我去煮早饭。” 堂屋里。 和氏独自坐着在生闷气。 她的莲儿那么好的一个人儿! 嫁给谁不是被捧在手心里宝贝着的? 莲儿怎么就看上了那蓝子安! 谭大闻经过她身边,怕她气狠了坏了谭莲儿的计划,便直接把她也拉拽到了厨房里面去,“莲儿连那伤身子的药都吃了,你可不能害她功亏一篑!” “不用你多嘴!” 和氏没好气的凶了过去。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 右磨村。 谭夕夕醒来后,意外的发现湛五郎还没有起床,还在熟睡。 想到昨夜在那温泉边上,被他翻来覆去的,烙煎饼似的折腾,她心底就窜出了一股无名火来。 一个没忍住…… 她抬脚就狠狠踹了过去。 打算把还在熟睡的湛五郎给踹床底下去。 哪知! 在她的脚将要踹到湛五郎身上的时候,熟睡中的湛五郎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还就那般闭着眼嗓音沙哑的说:“我昨夜都累到了,媳妇儿你的精神头却是很好,看来我得锻炼一下体力,不能输给媳妇儿你。” “呸!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精神好了?”谭夕夕气急败坏的抽了好几下都没把脚抽回来,索性就顺势压到了湛五郎身上去。 “媳妇儿你这是在引诱我?”湛五郎倏地撑起上半身,睁眼看向那搭在他腿上还一晃一晃的脚丫子。 “你不是累坏了吗?我引诱你,你还能……” 谭夕夕话都还没有说完,湛五郎就翻身压到了她身上,她连忙摆着手,情急的嚷嚷道:“打住!打住!今儿早上你可别给我发情啊!再战一回姐姐老腰就要断了!” 湛五郎也就吓唬吓唬她,没想来真的,故又躺回边上,抓起她的手把玩着纠正,“媳妇儿你明明比我小,只能是妹妹,不可能是姐姐!” 谭夕夕气呼呼的转身不搭理他。 湛五郎眸光一转,侧撑起身体,贴在她耳边说:“媳妇儿你喊声相公来听听。” “不喊!”谭夕夕应罢忍不住腹诽起来,好端端的让她喊相公,五郎这是抽的什么风? “那喊夫君吧。” “也不要!” “……” 敛了敛眉,湛五郎掰正谭夕夕的身体,直直望着她的眼睛说:“那就来一声亲爱的。” 谭夕夕眨眨眼,虽满心无语,还是依了他喊了,“亲爱的。” 喊完就没好气的问:“你满意了吗?” 要说亲爱的三个字…… 这个时代的人可能不常用,可前世她身处的那个世界,那三个字可是对谁都能说出来的。 湛五郎含笑点点头,“再来一次。” “呸!不来了,我要起床了!” 谭夕夕一个激动,声音就拔得有点高了。 房门外正打算敲门的李氏闻言脱口就叹道:“这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了,你们俩怎么还在床上商量要不要再来一次的问题啊!” 谭夕夕听得耳根一烧,麻溜的起床,套上衣服就出去冲李氏解释,“嫂子你误会了,五郎他刚刚是让我再喊他一声亲爱的。” “哦?亲爱的?”李氏半信半疑,“你喊了?” “嗯,喊了。” “不觉得害臊?” 迎上李氏眼里的兴奋,谭夕夕转身折回房里去梳头发的同时耸耸肩叹道:“都老夫老妻的了,哪来的害臊不害臊的啊!” 李氏闻言很是无语的说:“你们才成亲几天?还老夫老妻!我跟夏生都算不上老夫老妻!” 说完,李氏小心的往房里瞅了两眼,见湛五郎已经起身穿戴整齐,准备要出房间了,她才走进去拎了个板凳坐到谭夕夕边上。 谭夕夕绾不好这个时代的繁杂发型,一直都是将两侧的头发挽起为发髻,用夹子固定出层次感来,后面的头发就只那么披着。 李氏看了半晌,突然开了口,“这女人出嫁后,就得把头发全部高挽成髻,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不把头发全部挽起来。” “咳咳!” 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谭夕夕随口敷衍道:“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娘帮我绾发,我不会!” 李氏闻言笑道:“那改天得空了,我来教你几个简单的!” “好,要麻烦嫂子了。” “不麻烦,之前你让我注意的事,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 谭夕夕转头看过去,脸上霎时笼上了几分冷意。 李氏看了门口一眼,才道:“是孙氏。” 接着,李氏就把昨天诱使毛氏说出孙金花名字的经过跟谭夕夕说了一遍,说完后道:“本来我昨天就想告诉你的,可五郎说你昨天要忙的事情太多,让我今天再告诉你。” 谭夕夕了然的点点头,拧起眉嘀咕道:“那孙氏是秀奶奶介绍过来的,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休书竟也能退! “要说孙氏那么做的原因……”李氏紧紧皱着双眉,想到某种可能,她冲谭夕夕问:“你可知秀奶奶的儿子湛青禾至今都没有去把他媳妇儿万氏从娘家接回来?” “嗯,倒是知道。” 谭夕夕狐疑的点头。 嫂子在这个时候忽然来问万氏…… 难不成孙氏把阿妹的事告诉湛家那边的人,会跟万氏有关系? 紧接着她就听李氏不太确定的说:“就我所知,万氏在咱村的人脉并不好,唯一跟她要好的人就是孙氏,而村里有不少爱生是非的妇人,背地里都在说湛青禾之所以不去接万氏回来,都是因为你从中挑唆了,所以我想……” 略微停顿了一瞬,李氏才把话说完,“孙氏怕是信了那话,才会那般做。” “唉!”谭夕夕莫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声,虽然她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她,可这听到了还是有些不舒坦的。 “你打算怎么做?”李氏想到孙氏家里的条件,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我记得秀奶奶把孙氏领过来的时候说了,孙氏她相公嗜赌成性,还爱喝酒,赌输了回来问她要银子她不给要打她,喝醉了回来也要打她,我若不让她在我这里做事了,她家那日子还能过下去吗?”谭夕夕决定把人揪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 不管是谁! 她都不会再把对方留在家里做事。 可想到孙氏的情况…… 她多少有些犹豫了。 李氏也于心不忍,嘴上却道:“她那么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可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且从前她没来你这儿做事的时候,她的日子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吗?” 谭夕夕闻言也就释然了,“嫂子说的是,毕竟我又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容不下背地里给我穿小鞋的人在身边!” 话落,谭夕夕就跟李氏一块儿出了房间。 贝氏跟青约一起抬了一簸箕糕点,准备放进糕点房去,瞧见谭夕夕起来了她就说:“锅里温了饭跟馒头,夕夕你叫上五郎一块儿吃早饭。” “好。”谭夕夕应罢去到堂屋门口,见孙氏不在堂屋里,她就冲范氏跟金氏说:“秀奶奶,桂香奶奶,你们跟我去糕点房一下吧。” “……” 闻言,金氏跟范氏齐齐看向谭夕夕。 旁人也都停下手上的活看了过去。 谭夕夕见状,索性道:“大家都跟我去糕点房一下好了。” 贝氏把糕点放到架子上,走出糕点房的时候瞧见谭夕夕领了大家过来,不解的问:“夕夕你这是……” 谭夕夕直接一手拉贝氏,一手牵青约,把她母女二人又带回了糕点房里。 糕点房虽然盖的很宽敞,可一下子挤进了好些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在糕点房里做事的人都齐齐停了下来。 谭夕夕径直看向孙氏,在瞧见孙氏与她视线对上后,眼底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来,她才直言问:“孙大姐,在我结清你今日的工钱,请你离开我家之前,我姑且问一下,我们家阿妹没有得罪你吧?” 孙氏霎时脸色大变。 旁人却是一头雾水。 因为人是她带来的,金氏立刻上前问:“夕夕,金花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谭夕夕没立刻回答,李氏出声问道:“秀奶奶,之前五郎他二叔去城里找来了羊家的人,羊家的人要闯进五郎家来找阿妹,把阿妹带走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金氏点点头,道:“当时好像是有人告诉五郎他二婶,说阿妹在五郎家?” “当时阿妹的确回来过,只不过当天早上夕夕就把阿妹带走了。” “哦。” 金氏看看青约,又看看李氏,仍旧一头雾水。 李氏这才睨向孙氏说:“当时把阿妹回家了这件事告诉五郎他二婶的人,就是孙大姐。” 金氏当即看向孙氏,脱口问:“金花,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阿妹小小年纪就在羊家守了寡,夕夕把她从羊家弄出来,让她远离羊家,那对阿妹可是好事! 而五郎他奶奶那边的人…… 都在担心羊家的人会让他们退还当时的聘礼。 一旦知道了阿妹在家,定然会把阿妹送回羊家去的啊! 这些她都能够想到,难道金花就想不到? “我……”孙氏慌了神儿,在众人质疑的目光注视下,死死低下了头去。 “阿妹从小就乖巧懂事,她该是不可能得罪孙大姐你的,我猜,得罪了孙大姐的人是我吧?” 谭夕夕话音未落,金氏就摆着手说:“在我带金花来你这儿做糕点之前,夕夕你都没见过金花,你怎么可能做过得罪她的事!” 谭夕夕掀了掀唇,道:“我听说孙大姐跟万春的关系不错,而村里有不少人说,青禾叔之所以不去把万春接回来,之前还送了休书过去,那都是被我挑唆的,想必孙大姐把阿妹回家的事说出去,是想要给我添堵来帮万春出口恶气。” 她记得…… 湛青禾送到付家去的休书,被付家的人退回来了! 当时她还在纳闷,这休书竟也能退! “金花,当真是夕夕说的那样吗?”金氏抓起孙氏的手,迫使她抬起头来。 “我没……” 见孙氏还想否认,李氏直接打断了孙氏的话,“昨天五郎他奶奶都亲口跟我说了,是你把阿妹回来的事告诉她的,当时五郎也在场!” 孙氏噎了一噎,眸光忽闪不定的道:“这次阿妹回来并没有遮遮掩掩,我不知道不能说出去,才会在遇上石香婶子的时候,把阿妹回来了这件事告诉了她,之前那次不是我说的!” 金氏信以为真,正想帮孙氏说话,就见谭夕夕冲孙氏开了口,“之前羊家来要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除了你,没人在阿妹回来当天,把阿妹回来了这事说出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氏忐忑的摇头。 谭夕夕哼笑一声,道:“因为她们都知道,一旦传进了毛氏等人耳中,他们就会故技重施,再次去羊家报信,让羊家的人来把阿妹带走,所以她们别说对外说了,回去连她们自己家的人都没说……” 听到这儿,范氏道:“阿妹回来之后,我特意提醒了大家,让大家回去之后别跟家里人说这件事,免得家中谁不小心说漏了嘴,惹来羊家的人。” 说完,范氏疑声问:“不过夕夕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跟家里人说的?” 变得不要脸了! “昨天晚上你们的家人都有过来看烟花,我从他们当时见到阿妹时的反应里猜出来的。” “哦……” 范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盯着表情越来越慌张的孙氏问:“昨天我跟大家说,让大家不要回去对家里人说的时候,金花你也在场的吧?” 孙氏闻言神色更是慌张了。 谭夕夕遂又接着前面被范氏打断的地方,继续往下说道:“在大家连自家人都没告诉的情况下,你却对毛氏说了,这就意味着你想让毛氏再次去羊家通风报信,然后在羊家来强行把阿妹带走时,冷眼旁观我慌张落魄的反应,对吧?” “我、我……” 连着‘我’了几次,孙氏蹭的站起身喊道:“没错!是我做的!要不是因为你,春婶儿早就给青禾叔接回来了!” 因孙氏起身的动作过猛,撞翻了边上的簸箕。 簸箕里的玫瑰饼散落了一地。 所幸那簸箕里玫瑰饼不多! 金氏气急败坏的跺跺脚,慌慌张张的蹲过去把玫瑰饼都捡起来。 这玫瑰饼可不便宜! 几个就顶她们一天的工钱了! “孙大姐你既然是那样想的,就请你离开吧,我没法儿留对我有怨气的人在家里做事,回头我让秀奶奶把你今天的工钱带回去。”谭夕夕冷下脸让到一旁,先前对孙氏的不忍已经荡然无存。 万氏在那样的情况下回的娘家,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要求秀奶奶去跪着请她回来…… 青禾叔不答应,给她休书,那都是因为孝顺! 而孙氏信了旁人所言,认为青禾叔是受了她的挑唆,那便意味着孙氏不认为万氏的行为是错的! 她可不会同情三观不正的人! 孙氏愤愤瞪了谭夕夕几眼,解下身上的围裙重重丢在地上就冲了出去。 金氏捡了玫瑰饼站起来,瞧见孙氏的背影,当即愁眉不展的叹道:“金花也真是的!她也不想想她这断了收入来源,往后可怎么过!” 谭夕夕闻言冲金氏说:“秀奶奶,说句难听的,她孙氏会把那件事怪罪到我头上,是因为她半点都没有拿你当长辈,但凡她对你有一丁点儿的尊重,她都能理解青禾叔为什么没有去接万氏回来。” “嗯,我知道。”金氏应罢就莫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 “好了,秀儿你也别替金花操心了,你看看她做的事,万一阿妹回家的事被羊家的人……” 说到这里,范氏忽然一脸紧张的看向谭夕夕,“夕夕啊!昨天咱村好多人可都看到阿妹了,没事吧?” 谭夕夕摇摇头,笑道:“没事,秦叔已经帮阿妹摆平了羊家的人,羊家的人不会再来找阿妹麻烦了。” 阿妹已经跟羊家撇清了关系这件事,除了她们自己家几个人,这些帮她做事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 她才会让阿妹告假回来一次。 她确信先前把阿妹回家一事抖出去的人,见到阿妹又回来了后,会故技重施! 范氏心有余悸的冲青约问:“你如今还在那丞相府当丫鬟吗?” 青约‘嗯’了一声,道:“娘有说过想让我辞掉伺候小小姐的差事,可我想待在小小姐身边,跟娘商量后,决定再做些时日。” “那样也好,到底是丞相家的小姐,你跟在她身边,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范氏话落就拉着金氏出了糕点房,旁人也都相继回了各自的位置上去继续做糕点。 “姑姑,我有话跟你说。” 解决了孙氏那边的事,谭夕夕就立刻想到了贝氏身上去。 她要跟姑姑商量一下大婚的日子! 一刻钟后。 谭夕夕从贝氏房里出来,冲等在外面一脸好奇的李氏说:“姑姑选了正月十八出嫁。” “那可没几个月了啊!”李氏一想到贝氏出嫁后,她就难得能见到贝氏了,就生出了些许不舍来。 “话说五郎这是去哪儿了?”谭夕夕适时拿湛五郎出来转移李氏的注意力。 “他今儿不是跟你一起起床的吗?他能去哪儿?”李氏说话间走去马厩看了看,五郎最近老爱在马厩待着,不仅把马厩收拾得格外的干净,也精心的把那马养壮实了不少。 然马厩里并没有湛五郎的身影。 李氏正欲再去别处看看,那去边上地里弄了些青菜回来的俞氏冲她问:“你这是在找什么?” 李氏睨了谭夕夕一眼,道:“帮着找她家五郎。” 俞氏‘哦’了一声,随着李氏看向谭夕夕说:“他前面从房里出来,直接就领上金子银子,还有小小进山去了。” 谭夕夕听罢拧起眉,“进山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临近晌午。 湛五郎跟阎小小拎了猎物从山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把猎物放下,谭夕夕就直接过去把一个馒头塞进了他嘴里,“你把金子银子带走之前就不能跟我吱一声吗!” 阎小小见状默默的放下猎物闪人。 嫂子要收拾师兄了,她可不想被殃及! “海拔时……” “停停停!你吃完馒头再吱声!” 因为湛五郎一边吃馒头,一边说话,谭夕夕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哪知…… 她让湛五郎吃完再说话,湛五郎却在放下猎物后,啃着那馒头进了厨房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大盘的馒头。 还吃得格外的慢! 谭夕夕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她怎么觉得这男人是想搪塞过去? 唉! 无语的长叹了一声,谭夕夕扶额道:“罢了!反正金子银子他们今天都是要进山的!早进晚进都一样!” 这时…… 湛五郎却慢悠悠的开口了,“我会着急的把他们送进去,还不是因为师父昨晚回去的时候,没有把他们带上。” “你还找歪理!”谭夕夕丢了一个眼刀过去,在湛五郎咧嘴冲她傻笑的时候,磨着牙哼哼道:“吃吃吃!肥死你!” “昨晚跟某人大战了几百回合,实在是饿坏了,这点馒头哪里能吃肥,媳妇儿你中午做点好吃的给我补补?”湛五郎声音不高不低,因为他们边上没别的人,也就刚好他们俩才能听到。 “……” 谭夕夕脸都黑了。 完了! 这货开始变得不要脸了! 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晌午。 谭夕夕跟贝氏一块儿准备午饭的时候,李氏突然晃进厨房里问:“夕夕,你昨天的那个生日蛋糕,是买来的,还是你做的?” 谭夕夕斜斜看过去,“怎么?嫂子还想吃?” 李氏老老实实的点头。 虽然昨晚吃了不少…… 可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惦记那蛋糕的味道。 快要馋死她了! 谭夕夕笑了笑,道:“等明天空闲的时候,我再做一个来让嫂子解解馋。” “是你做的啊?怎么做……” “夕夕,相府来人了!” 院子里响起的金氏的声音,打断了李氏的话。 李氏索性收起追根问底的想法,转身在谭夕夕之前走出了厨房。 在听到秀奶奶声音的同时,她忽然想起了夕夕昨晚慎重其事说的那些话。 只怕便是她追根问底…… 夕夕也不见得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院门外,相府来的小厮在谭夕夕迎出去后,将一张清单递给了她,“这是管家要的东西。” 谭夕夕仅摊开来扫了一眼就问:“管家是帮丞相夫人买的?” 小厮摇着头道:“是相爷吩咐管家买的。” “哦。” 了然点点头,谭夕夕合上清单,道:“明天我会让人把上面的东西送到相府。” 小厮应了一声‘好’,转身上马车走了。 在目送那马车远去的时候,谭夕夕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湛梦水! 且湛梦水身后还跟着两三个拎了不少东西的丫鬟。 难不成…… 湛梦水在聿府发达了? 想到聿府,谭夕夕就捏着下巴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得找个时间去聿府把玉给聿聿。” …… 湛家。 瞧见带了不少东西回来的湛梦水,毛氏满心欢喜的迎了上去,“水儿,你这是……” 湛梦水抿嘴笑了笑,吩咐身后丫鬟把东西都放到毛氏房里去,而后挽上毛氏的手,在毛氏耳边轻声说:“前两日大少爷回府来了。” “那……那些东西是大少爷让你带回家来的?” “是我从大少爷赏给我的东西里面,挑出来带回家的。” “这么说来,你跟大少爷圆房了?” “嗯。” 湛梦水抿着嘴,满脸羞红的点了头。 毛氏顿时大喜过望。 水儿进聿府有些日子了,可聿府大少爷却一直不在府上。 如今大少爷回来与水儿圆房了,她也就能放心了。 只要水儿能够顺利怀上聿家大少爷的孩子,水儿就能母凭子贵,享尽荣华富贵,而他们家也能跟着享福了啊! 压下欣喜,毛氏大声冲狄氏房间喊道:“兰儿,你出来帮娘做午饭,娘要跟水儿好好说说话。” “水儿回来啦?”狄氏这才从房里出来,怀孕后略微胖了几分的脸上堆满了亲和的笑。 “嗯。” 应罢,湛梦水才道:“娘,二嫂有孕在身,哪里能让她下厨房做饭,让我的丫鬟去吧。” 毛氏闻言看向放好了东西从她房里出来的三人。 蝶香立刻就领着另外两人进了厨房去。 可进到厨房后她三人就愣住了。 她们三人打小就在聿府当丫鬟,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这么破败的厨房了,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院子里。 湛梦水冲狄氏笑了笑,拉上狄氏一块儿进了毛氏房间。 没在房里瞧见湛树根的身影,湛梦水在逐一拆开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给毛氏看的同时,冲毛氏问:“爹去哪里了?” “因为贝满红的事,你二哥昨晚喝得有些多,今早你二哥下地干活的时候,兰儿不放心,我就让你爹跟着去看着他了。”毛氏一想到贝氏,脸色就变得很是不好。 “嫂子……不是,贝满红她出什么事了?”湛梦水话落冲狄氏歉然一笑。 “她要嫁人了!” “嗯?嫁给谁?” 湛梦水很是诧异。 她可是听说这被休的女人,要想再嫁是很困难的。 怎么才这么点时日,贝满红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毛氏提都不想提秦观,只又补了一句,“她自己嫁人也就嫁人吧,她还要把阿妹一起带过去!” “可阿妹不是嫁到羊家去了吗?羊多富死后,她如今应该在羊家守寡啊?羊家的人会由着贝满红把她带走吗?” “……” 湛梦水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毛氏粗略的给她解释了一番,她立刻就起身愤愤道:“太过分了!我要去让她们把阿妹还回来!” 毛氏一把拽住她,摇着头说:“我跟你二哥昨天过去的时候,谭夕夕那小贱人拿你来威胁我们,说我们要是去找阿妹跟贝满红的麻烦,她就要去聿府,把你之前去平大夫家里的那件事告诉聿府的人!” 湛梦水瞬间就气红了脸。 谭夕夕那丑八怪成天的就会拿那件事来威胁她! 还有她娘! 深吸了一口气,湛梦水扬起下巴说:“娘,你别担心,我如今不怕她了,大少爷可疼我了,就算她去府里说了那件事,大少爷也不会舍得把我怎么样的!” “当真?”毛氏不认为那个后院中有很多女人的聿家大少爷,会刚回来就宠上了水儿。 “怎么?娘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 毛氏话未说完,湛梦水就已经冲了出去。 毛氏连忙也追了出去。 可到了外面,她却见湛梦水在往相反的方向跑。 凝目一看…… 湛梦水正朝着从外面回来的湛五郎跑去。 想到湛梦水过去对湛五郎的那份心思,毛氏就恨不能立刻把湛梦水拽回来。 奈何湛梦水都已经飞快的跑到湛五郎面前了! “五郎,好久不见!”湛梦水拎着过长的裙摆,轻喘着冲湛五郎打招呼。 “……” 湛五郎不耐的扫了湛梦水一眼,欲绕过她回家。 湛梦水却直接抓上了他的手,笑眯眯的问:“五郎,我难得回来一趟,能不能去看看大哥?” 湛五郎睨了一眼湛梦水的手,压下不悦甩开后,淡漠回道:“小姑想去便去。” 尽管他不喜欢湛梦水,可湛梦水到底是爹的妹妹。 爹怕是会想见见她的。 毛氏远远听到湛梦水那话,顿时满心不解。 水儿不是说要去把阿妹要回来的吗? 怎么一见到五郎就变成了要去看大森? 看上了她哪一点? 经过毛氏身边的时候,湛梦水憋见毛氏眼里的疑色,美眸转了一转,直接冲毛氏问:“娘,你有多久没去看过大哥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大哥?” 话落,湛梦水冲毛氏眨了一下眼。 毛氏立刻明白过来了。 这每次她们去那边的时候,那丑八怪养的大黄狗都会冲她们叫唤个不停。 很是吓人! 只要她们跟着五郎进去,就不用怕那条大黄狗了啊! 她的水儿变聪明了! 欣慰的看了一眼湛梦水,毛氏才顺着湛梦水的话说道:“我都快不记得有多久没看到你大哥了,既然你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湛五郎佯装不知那母女二人的心思,步入自家院门,瞧见端了菜从厨房里面出来的谭夕夕,他立刻就迎上去接过了谭夕夕手里的菜盘子,“媳妇儿你去忙别的,菜我来端,免得烫到你。” “端个菜还能烫到?我哪有那么废!”谭夕夕一脸莫名,她这天天的端菜,往日怎么不见他来帮忙? “……” 湛五郎未解释,意味不明的笑笑就直接端着菜进了堂屋。 谭夕夕就那么满腹疑惑的盯着湛五郎的背影,转身打算再进厨房去端别的菜才瞧见湛梦水母女二人。 四目相对。 湛梦水忍不住就幽怨十足的瞪了谭夕夕一眼。 这丑八怪无论什么时候看都黑得有些瘆人,五郎却把她当成宝,到底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迎上湛梦水那小眼神儿…… 谭夕夕忽然就明白湛五郎何故要无事献殷勤了。 他这是知道湛梦水见不得他对她好,所以故意想让湛梦水心塞啊! 堂屋里。 湛大森放下手中在编的竹筐,冲湛五郎问:“我好像听到了水儿的声音,是水儿来了吗?” 湛五郎‘嗯’了一声,见湛大森拿起拐杖欲迎出去,他立刻走过去,在搀扶上湛大森的同时压低声音提醒,“她嘴上说着是来看爹的,实际上怕是因为霞姑跟阿妹来的。” 湛大森立刻看了一眼在帮着做糕点的青约。 “大哥!” 听到湛梦水声音的一瞬,湛大森从青约身上移开视线,看向跨进堂屋门槛的湛梦水,笑呵呵的问:“水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湛梦水扫了一圈堂屋里的人,顺手从边上一个簸箕里拿了一块绿豆糕,三两口吃掉后才回道:“我刚到家。” “那你这次回来是……” “大少爷这次从京城回来,赏了我不少东西,我拿了些回来给娘。”湛梦水没等湛大霖问完,就显摆似的自个儿开了口,上次她回来问娘要银子的时候,是偷偷摸摸的,这次就不同了!这次她是坐着聿府的轿子,风风光光的回来的! “她嫁的是城里那聿家大少爷?”范氏瞧见湛梦水那一脸的得意,忍不住拿胳膊肘撞了撞边上的金氏。 “我不太清楚。” 金氏摇着头看向湛梦水,正好看到湛梦水抓了好几个绿豆糕在手里,吃得正欢。 她眉心立刻就一拧。 湛梦水具体嫁给聿府的谁,她虽是不知道。 可她知道那聿府在姚新县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进了那样的大户,竟还像是从来就没有吃过糕点一样…… 看来湛梦水在聿府也没过上多好的日子啊! 谭夕夕端了两盘清蒸鱼进堂屋来,笑吟吟的冲湛梦水问:“我听说聿家大少爷常年住在京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湛梦水吃的开心,不假思索就回了话。 “这才回来就跟小姑你把房圆了,莫不是他没有带府中姨娘去京城?” “你、你怎么知道我跟大少爷……” 湛梦水脸皮到底还是不够厚,没有直接当着众人把‘圆房’两个字说出来。 谭夕夕直接拿手指向湛梦水左耳下,“喏!你家大少爷都在你身上那么显眼的位置留下吻痕了,想来你身上其它地方也不少,这证明他相当的饥渴,也说明他身边没有女人。” 湛梦水脸瞬间红了个透彻,随之眼底生出了慌张,她恶狠狠瞪了谭夕夕一眼,拎起裙摆就那么冲了出去。 望着自家闺女一口气跑没了影儿,毛氏凌乱了。 水儿就这样跑了,那她还要不要把阿妹强行带回去了? 湛大森适时过去问:“娘,正好我们要吃午饭了,你既然都过来了,要不要顺便吃了午饭再回去?” “不了!我要回去给水儿做午饭。”毛氏话落,看都没看湛大森一眼就大步走了。 “你啊!” 李氏这才憋着笑去到谭夕夕身侧,拿手戳了戳谭夕夕,道:“你个口无遮拦的!当众说那些话,也不怕传了出去被人笑话!” 谭夕夕无所谓的努努嘴,“大家都是过来人了,没什么好害臊的!” 虽然说她是故意激湛梦水的。 可…… 她没料到湛梦水脸皮竟然那么薄! 要知道湛梦水可是曾做出了想扑倒平大夫,跟平大夫生米煮成熟饭的大胆行径来的人啊! …… 湛家。 湛梦水一跑回去,就拉上狄氏的手,偏着头冲狄氏问:“二嫂,我这儿当真有……那个吻痕吗?” 狄氏点点头,一头雾水的问:“不过就是几个痕迹,怎么了?” “二嫂你不知道,大少爷他夜里说……” “说什么了?” 狄氏见湛梦水说到一半顿住,忙出声追问。 湛梦水咬着唇,跺跺脚,正好看到蝶香从厨房出来,她立刻冲蝶香招了招手,在蝶香靠近后压低声音责备道:“你今天帮我更衣的时候,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蝶香怔了怔,顺着湛梦水的手,看到了湛梦水脖颈上的痕迹,忙道:“奴婢在帮湛姨娘绾发的时候就跟湛姨娘说了,当时奴婢还问湛姨娘要不要换身衣裳遮挡一下,可湛姨娘你急着出门,直接就说了不要。” 随着蝶香的话,湛梦水隐约想了起来。 蝶香的确提醒她了! 可蝶香跟她说的时候,她正沉浸在得了大少爷诸多赏赐的喜悦当中,对蝶香的询问直接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狄氏见湛梦水那么着急,是越发的不解,却也没再问,只道:“那痕迹过两日就会消了,水儿你别着急。” 湛梦水闻言却是更加着急了。 在见到大少爷之前,她一门心思扑在二少爷身上。 屡屡接近二少爷都无果。 如今大少爷一回来就与她圆房,容貌又不输给二少爷,她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可大少爷却说,暂时不能让后院旁人知道,一旦她传扬了出去,就会让她受到惩罚。 万一除了蝶香,府中旁人也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此刻必然已在后院传开。 她回去后不就要受罚了吗! 还想再来一次? “水儿。” “娘……” 一听到随后回来的毛氏唤她的声音,湛梦水就红着眼靠了过去,“娘,女儿怕是要被大少爷罚了,女儿该怎么办才好?” 毛氏一下就慌了神儿,直觉的认为正得聿府大少爷宠爱的湛梦水忽然说这话,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故她立刻就把湛梦水拉拽回了房间去,“水儿,你先别着急,你先跟娘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狄氏有些在意,也跟了进去。 湛梦水看了狄氏一眼,犹犹豫豫的说了出来。 毛氏听罢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我还当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就这个啊?” 狄氏在旁不以为意的笑着安慰道:“水儿你就别担心了,聿府大少爷不会因为那个罚你的,便是罚了,也顶多是一些能够增加房事乐趣的小惩罚。” “那是怎样的惩罚?”湛梦水一听到‘增加房事乐趣’几个字,心里就一动,慌张不自觉的就淡去了许多,她听聿府的女人说过,只要会一些房中术,就能牢牢抓住男人的心了。 可她一直不明白何为房中术。 此时听了二嫂那话,她忽然就想到那所谓的房中术,其实也就是能够增加房事乐趣的法子。 “那个嘛……” 狄氏想了想,到底没有明言,只道:“等你经历过,你就会懂了!” 湛梦水脑中立刻就闪过了夜里大少爷与她亲热时的画面,白皙的脸蛋儿上转眼就绯红一片,眼里却有着迷茫。 她曾经以为…… 男女之事该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可那夜她感受到的,除了痛,还是痛! 没有丝毫的欢愉! 毛氏见状,脱口问道:“那聿府大少爷可有温柔待你?” 虽说她想方设法把水儿弄进大户的初衷,其实是为了让水儿帮补她们家里,可水儿到底是她最宝贝的小女儿,她还是希望水儿能够幸福的。 “温柔……” 湛梦水轻轻的念着那两个字,过了半晌迟疑着说:“大少爷回府当天就进过后院,却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过我,所以夜里大少爷来我屋里的时候,我是相当的惊讶,而早上我醒来后,大少爷就已经不在我屋里了,我也就说不上来他对我算不算温柔。” 毛氏又问:“他与你圆房之时,待你可温柔?” 男人对女人够不够温柔,从夫妻那档子事上就能够看出来。 湛梦水立刻摇头。 那期间她几度痛哭求饶,大少爷都置若罔闻,到后面她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的,她都记不清了。 毛氏眼里立刻就笼上了担忧,她正欲再继续追问,狄氏就覆上她的手背,冲她轻摇了一下头,压低了声音说:“娘,水儿初尝人事,她该是还分不清温柔与否的。” “也是!”毛氏遂打消了继续问的念头。 “对了,水儿你不是说要去那边让她们把阿妹还回来的吗?” “……” 湛梦水这才想起来她因为谭夕夕的话而把正事给忘记了。 毛氏叹了一口气,道:“阿妹的事且就这么算了吧,且不说你大哥跟五郎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光是有那丑八怪在,她们都不可能把阿妹还回来的。” 话落,毛氏又相当惋惜的说道:“今天村里好些人都在说,阿妹这次回来跟从前相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格外的水灵,若是能有办法把阿妹要回来,再把她嫁出去一次,又能得不少的银子啊!” 毛氏房门外。 刚从地里回来的湛大霖听到毛氏这话,脸色瞬间就黑了个透彻。 娘这是想再卖阿妹一次? 偏生他接着就听见狄氏附和道:“我听说阿妹先前嫁到羊家得了百余两银子,若能再寻到那样一个人家,咱家条件就能够变好一些了!” 湛大霖听罢直接转身又出了家门。 兰儿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湛树根一言不发的站在堂屋门口,屋里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别说大霖听了不高兴,他都听得有些生气了。 卖女儿这种事,只一次村里的人都在背地里戳大霖的脊梁骨了。 狄梅竟还想再来一次? 她若当真喜欢大霖,是不会让大霖陷入再度被人戳脊梁骨的境地的! …… 当晚。 谭夕夕因为太累,洗完澡就回房睡觉去了,连要进空间去准备隔天送到相府去的货那件事她都给忘了。 一夜好眠。 她醒来时天刚亮,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了一丝温度。 她禁不住心生疑惑。 难不成五郎昨晚没回房睡觉? 突然! 一阵‘嘀嘀嘀’的声音响起。 像极了她前世小时候听过的闹钟声音。 接着她就听见团子说:“主人你猜得没错,这就是闹钟的声音。” “你没事弄个闹钟的声音来干什么?”谭夕夕揉着太阳穴,相当的无语,难得她睡了个好觉,却又被那‘嘀嘀嘀’的声音给吵的头疼了。 “当然是为了叫主人你起床。” “我这不是起来了吗!” “主人你会这么早醒来完全是意外,按团子的估算,主人你至少得再睡一两个小时才起得来的。” “……” 无语的静默了一阵,谭夕夕穿好衣服进了空间去。 除了要准备相府小厮送来的单子上面的那些东西,她还打算做一个慕斯蛋糕。 丞相夫人好似喜甜食。 一定会喜欢慕斯蛋糕的! 在谭夕夕做慕斯蛋糕的功夫里,团子在旁喋喋不休的跟谭夕夕汇报淘宝近来的收入情况。 等到团子终于说完了,谭夕夕突然问:“之前吊车尾不是说有事要跟我商量吗?小团子你帮我看看她在不在。” 团子立刻拿起手机,一边给吊车尾弹语音过去,一边说:“现在还这么早,吊车尾她不可能在空间的。” 哪知…… 他刚说完语音就接通了! “喂?团子酱你怎么大清早的就找我?” “团子酱?” 谭夕夕眨眨眼,暗忖着吊车尾前世怕是一个动漫迷。 听到谭夕夕的声音,吊车尾立刻相当兴奋的嚷嚷道:“夕夕小姐姐,我可算是等到你在空间的时候了!” 夕夕小姐姐…… 虽然也不算是很奇怪的称呼,可搭配着吊车尾那萌萌的小奶音,谭夕夕无端听得头皮麻了一麻。 她咽了咽口水,直接问:“吊车尾你要跟我商量的事是什么?” 你不习惯了? “唔……” 似纠结了一番,吊车尾才开口说:“团子酱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团子闻言不满的看向手机屏幕,没头没尾的叹道:“看来笨蛋真的是会传染的!” “嗯?” 吊车尾一头雾水。 谭夕夕亦是。 团子摇摇头,继续叹道:“别说你们平时的对话了,就连你们心里的想法我都一清二楚,你叫我回避,就等同于脱了裤子来放屁,纯属多此一举!” 谭夕夕听罢眯起眼问:“你说的笨蛋会传染,不会是指吊车尾被我传染成了笨蛋吧?” 团子偶尔开口闭口都是喊她笨蛋主人。 应该不会也那样喊别人吧? 听到谭夕夕这一心声,团子立刻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笨蛋主人你今天变聪明了不少啊!一猜一个准!” 话落,团子还又喋喋不休的说道:“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过靠近笨蛋的人肯定也是会变成笨蛋的,依团子看,吊车尾以后最好跟笨蛋主人你保持距离,免得真的变成跟你一样的笨蛋,团子可不想有两个笨蛋主人!” “你丫赶紧回避吧,不然小心我揍你!”谭夕夕气得眉头直抽抽,死团子明明有那么可爱的一张脸蛋,性格却如此的恶劣,这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反差萌? “回避就回避嘛!” 团子嘟囔着,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空间。 谭夕夕立刻就问:“吊车尾你穿越后的名字叫什么?” 问完,不等吊车尾回答,谭夕夕就又顾自说道:“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吊车尾。” “我叫云妙,小姐姐你叫我妙妙吧。” “好吧妙妙,你能不能不叫我小姐姐?直接叫我夕夕就可以了。” “可我听团子说,小姐姐你前世年龄比我大了有将近十岁。” “……” 谭夕夕目色一沉。 若说前世的她比吊车尾大了近十岁…… 那就意味着吊车尾十四五岁就挂了? 压不住好奇,谭夕夕迟疑着问:“吊车尾你前世是怎么死的?” “具体我不记得了,不过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要是前世的我真的死了,那么我就是死在了爱豆的演唱会上。” “呃!” 谭夕夕目色又是一沉。 吊车尾也跟她一样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难道说…… 她真的是睡觉的时候,直接睡死了过去? “话说小姐姐你怎么问了我的名字,还叫我吊车尾?” “你不觉得妙妙听起来像是在学猫叫吗?还是直接叫吊车尾就好!” “……” 云妙有些无语,可她又没法儿反驳,索性道:“那我开始说想跟你商量的那件事咯。” 谭夕夕‘嗯’了一声,扯过椅子坐下。 “前几天我救了一个书生,还阴差阳错的跟他变成了未婚夫妻,小姐姐你说我让他戴上我淘宝店里卖的玉,录一个视频出来放到淘宝店里跟朋友圈,能带动我店里的生意吗?” “能当然是能的,可就这点事的话,你跟团子商量不是也一样?为什么非要跟我商量?”谭夕夕不解的蹙紧双眉。 “咳咳!其实我想跟你商量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 见吊车尾终于不叫她小姐姐了,谭夕夕松了一口气。 云妙道:“我家里有一个琵琶,小哥哥他明明说了自己会弹琵琶,却死活不肯弹给我听,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 好吧! 不叫她小姐姐了,就又来了一个小哥哥! 谭夕夕不由得想。 若是前世的她站到吊车尾面前,吊车尾很有可能喊她阿姨! 无声叹了口气,谭夕夕随口回道:“他既然是你救回去的,那你就拿出救命恩人的立场来命令他,他要是不答应,你就拿未婚妻的身份威胁他,再不答应就直接色诱!” “色、色诱……你怕是忘了我现在才八岁吧?都不去说没经验的我不懂怎么色诱人了,就算我懂,这小身板也完全诱惑不了人啊!” “……” 谭夕夕扬扬眉。 她还真的忽略了吊车尾才八岁这件事。 仔细的想了一阵儿,谭夕夕又说:“反正你还只是个孩子,你就撒娇耍赖,说你得了一种不听他弹一次琵琶就会死的病!” 她也就随口一说。 谁料想…… 云妙那边却异常兴奋的应道:“我看这个办法行!” 然后语音就挂断了。 谭夕夕看向手机,自言自语的嘀咕道:“真的行吗?” “笨蛋主人,你都给吊车尾出了什么馊主意!”团子一脸无语的现身,就那么点事,吊车尾还非要跟笨蛋商量,找他商量,他绝对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怕什么?就算都没用,那书生也不至于把吊车尾怎么样的。”谭夕夕说完后取出做好的慕斯蛋糕,把它切成了三份。 其中一份送去丞相府给丞相夫人。 一份送到左磨村给她娘跟奶奶。 最后一份给嫂子。 可在她把三份都分装好后,她忽然捏上下巴嘀咕道:“完了!我把阿妹忘记了,应该给阿妹也尝尝的,毕竟阿妹今天就要回京去了啊!” “笨蛋主人你现在再做一个怕是来不及了,不如把那巧克力给她一盒?”团子见谭夕夕好像相当的纠结,忍不住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嗯!这个可以有!” 片刻后,谭夕夕拿着三份慕斯蛋糕跟一些巧克力出了空间。 才刚全部放到桌子上就瞧见了端坐在床上的湛五郎,她脱口就问:“五郎你昨晚去哪儿了?” 湛五郎压下那句想问的‘媳妇儿你刚刚又去哪儿了’,只含笑反问:“是不是我昨晚让媳妇儿你睡得太过舒坦,你不习惯了?” “这么说昨晚你有回来?”谭夕夕又想起了前面醒来时身边冰冷的温度,心情无端有几分微妙,她不太喜欢早上醒来看不到他在身边的那种感觉。 “当然!” 应罢,湛五郎才回道:“我昨晚又去了羊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谭夕夕立刻来了兴趣,“什么事?” 那羊金宏的媳妇儿竟然敢把他坠崖一事推到她奶奶头上! 等她查清羊金宏坠崖的始末…… 她定会让那叫芷颖的付出代价! 跟他们俩有关? “羊生富昨夜在芷颖房中。” “嗯?” 皱皱眉,谭夕夕问:“羊生富是因为羊金宏坠崖一事回的左磨村吗?” 湛五郎摇头,“怕不是因为那个,而是为了芷颖回来的。” 谭夕夕立刻捏上了下巴,“你说羊生富是为了芷颖回来的,又说羊生富昨夜在芷颖房中……” 略作停顿,谭夕夕兴奋的抓上湛五郎的手问:“你昨晚去的时候,羊生富不会正在跟芷颖滚床单吧?” “滚床单?” “就是男女行……” 没等谭夕夕把解释的话说完,湛五郎就道:“他二人昨夜的确是在做那档子事。” 谭夕夕遂道:“芷颖是羊生富的夫人选来给羊金宏当媳妇儿的,而羊生富跟芷颖是情人关系,难道说羊金宏坠崖一事,跟他们俩有关?” 湛五郎未接话。 他也觉得跟那二人有关。 可还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 “嫂子,你起来了吗?”青约问完才抬手敲了两下门。 “起了。” 谭夕夕立刻转身去将门给打开了。 青约探头往房里看了看,冲谭夕夕问:“嫂子你今天是让大哥去相府送货,还是让小小去?” 谭夕夕看向院里站着的阎小小说:“五郎今天要陪我去聿家,小小去相府送货,顺便把你也送到相府去。” “那我这就去做准备。” 青约转身跑去了贝氏房中。 小半个时辰后,贝氏在把青约送上马车的时候,冲她说道:“半个月后我会进京,到时候去庄子里接你,你提前跟你家小姐说一下要告假。” 青约知道自家娘这是要去御酒坊,立刻就点了头。 谭夕夕把要送到相府的货都放到马车上面,担心那慕斯蛋糕到不了丞相夫人手里,她特意写了一张纸条让阎小小转交给舒贺。 最后…… 她把一盒巧克力放到了青约手中,“这个你带去吃。” “谢谢嫂子。”青约道完谢,转身欲上马车却不经意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湛大霖,想到湛大霖先是卖了她,接着又休了她娘,她就立刻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大霖,你在这里干什么?”狄氏装作不知道湛大霖是在那里看青约,扶着腰娇滴滴的靠了过去。 “阿妹的确变水灵了不少,也越来越像阿霞了!”湛大霖情绪不明的感概了两句,拿起手边的锄头,不搭理身边的狄氏,直接下地干活去了。 “大霖……” 狄氏满心失落。 从昨天下午开始,大霖就变得有些怪怪的了。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梁氏抱着孩子从狄氏身边经过,瞧见狄氏那一脸的失落,她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你真的喜欢二哥?” “我当然喜欢大霖!”狄氏答的笃定。 “那你的喜欢就太狭隘了!”梁氏话落抱着孩子直接朝谭夕夕走了过去,若狄梅对湛大霖的喜欢是真,那么狄梅针对阿妹就是因为红姐了,殊不知就因为她针对阿妹,她正在把湛大霖放在她身上的心推开。 “让我抱抱小妹。” 谭夕夕伸出手从梁氏怀里接过湛小妹,见湛小妹睡得正沉,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后我也要生个女儿。” 梁氏笑了笑,道:“闺女虽好,可早迟是要嫁去别人家的,若是嫁得不好,就会成天担心她受委屈,所以我觉得还是带把儿的好,终归在自己身边。” 谭夕夕抿抿嘴,没接话。 她要是有了女儿,她当然是要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夫君。 可…… 世事难料! 说不定孩子长大后,会自己遇上意中人! …… 聿府。 谭夕夕在把那价值一万五千两银子的玉交给聿墨后,闷声嘀咕道:“最近实在太忙了,都没空去帮聿聿你买玉。” 话落,谭夕夕问:“聿聿你手里还有玉石用来雕刻吗?” “这块就够我忙好一阵了。”聿墨应罢看向那双手环胸倚在门边的湛五郎,“你近日都忙着伺候你相公了?” “哪儿啊!我当然是忙着赚钱了!” “呵!” 聿墨轻笑一声,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谭夕夕依言伸出了手去。 聿墨立刻把两张纸放到了谭夕夕手掌心里。 期间…… 聿墨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了谭夕夕掌心的肉,那瞬间传递到他手指上的暖意,使他平静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他下意识的就想握住她的手。 可他到底是忍住了! 谭夕夕盯着那两张纸问:“它们上面不会写了跟我三婶有关的事吧?” “正是!” “啧啧!团子说的没错,我近来的确是一猜一个准!” “……” 闻得那话,聿墨想问团子是何人,可他还没开口,谭夕夕就在把那两张纸收起的同时冲他说:“我拿回家再看,下次有买到好的玉再来找你。” 聿墨修眉微拧。 买到好玉再来吗? 若是买不到呢? 担心会很长时间与她没有交集,聿墨在她转身的一瞬拉住她的手,无视了门口湛五郎立刻投向他的敌意,浅声冲谭夕夕说道:“我手里有一些玉需要提升品质,明天我送你家中去。” “好。”谭夕夕未作多想,一口应下。 “近来府中人多,我让小胖送你们出府。” “谢了。” 谭夕夕道完谢,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冲小胖打趣道:“小胖子,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有变胖?” 小胖一脸着急的问:“我真的又变胖了吗?” 谭夕夕重重点头。 要不是因为小胖是聿府的下人,她都想推荐些减肥药什么的给小胖了。 不过嘛…… 减肥药大多都必须搭配运动跟节食才有效。 小胖没必要去遭那份罪。 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人太胖的话,到老了以后会得很多病,你还是想办法控制一下自己体重的好。” “可我每天已经吃得很少了,要怎么才能控制?”小胖一想到吃的就一脸委屈,自从夕夕姑娘说他一直在变胖后,他就没几顿是吃饱了的。 “尽量多运动运动吧,就是跑步,你每天空闲的时候都可以围着你们聿府跑个一两圈,把体重控制下来不要再增加就可以了。” “哦,我试试。” 小胖连忙点头。 他虽然胖,可他行动还是很利索的。 跑步难不倒他! 又想生什么幺蛾子? 出了聿墨的珏楼,谭夕夕想到湛梦水,忍不住压低声音冲小胖问:“你们聿府的那位大少爷是个怎样的人?” 小胖正要作答,眼角余光就憋见了不远处的两道人影,他立刻指向那边说:“那边穿黑色衣服的人就是我们大少爷。” 谭夕夕挑目看过去。 只一眼,她心里就生出了湛梦水赚到了的想法来。 那聿府大少爷身穿黑色锦袍,头戴墨冠,身姿笔直如松,五官深邃硬朗,是一枚阳刚十足的美男子! 是不是长得帅的男人眼光都向来不好? 不然这聿府的大少爷怎么就看上了湛梦水呢? 还有她家五郎也一直对黑成碳的她死心塌地的! 转眸看向身侧湛五郎的时候,谭夕夕不经意憋到了那聿家大少爷身旁跟着的绿袍男子。 许是因为身边那位大少爷太过壮硕高大的缘故,无端就使身材纤瘦的他显得有些娇小。 且与聿大少爷相比,他的容貌也偏阴柔。 细细的眉眼,薄削的唇,精致瘦削的面容…… 倏地! 谭夕夕脑中闪过了‘攻受’两个字眼,她立刻就暗暗说道:“小团子,我要那两个人的照片,你给我拍几张下来。” “嗯。” 应罢,团子把照片弄好了才冲谭夕夕问:“主人你打算拿他们的照片来做什么?” 谭夕夕抿嘴笑笑没有回答。 湛梦水一直暗中跟在聿大少爷聿炀身后,不经意瞧见谭夕夕跟湛五郎后,她立刻提着裙摆跑到了聿炀面前去,掐着嗓音,娇滴滴的问:“大少爷,那边的两个人是我侄儿跟侄儿媳妇,我能留他们在府里吃午饭吗?” 当然! 留谭夕夕跟湛五郎吃饭是假。 想像他们显摆才是真! 因为湛梦水刻意把声音拔高了,谭夕夕跟湛五郎都清楚听到了她的话。 谭夕夕不由得暗忖。 这湛梦水又想生什么幺蛾子? 聿炀往谭夕夕跟湛五郎那边看了一眼,小胖立刻就小跑过去说:“大少爷,那两位是三少爷的客人。” “是她的侄儿跟侄儿媳妇?”聿炀这般问着,却压根儿就没有看湛梦水一眼。 “这……” 小胖掉头询问的看向谭夕夕。 他倒是知道湛梦水跟她夫妇二人的关系,可她夫妇二人好似跟湛梦水的关系并不融洽。 见状,谭夕夕就那般站在原地说:“小姑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日后有机会再来府上叨扰,今日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这话,谭夕夕拉起湛五郎的手就走。 小胖连忙跟上去领路。 聿炀盯着那二人,直到瞧不见了才终于看向湛梦水,剑眉微拧,声线微凉,“你是何人?” “诶?”湛梦水猛然一震,抬眸万分错愕的看向聿炀深邃硬朗的面容,之前夜里与她翻云覆雨了的大少爷竟然问她是何人? “炀。” 沧水瓷唤了一声,低声提醒道:“她是你的湛姨娘。” 聿炀眸底划过一抹了然,他警告十足的睨了一眼沧水瓷便拂袖而去。 沧水瓷不以为然的掀了掀唇角,在聿炀远去后,突然上前一步附到湛梦水耳边,冷声质问:“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许对外声张?” 问完,沧水瓷快步追上聿炀。 湛梦水却瞬间如坠冰窟。 刚刚在她耳边的声音…… 是大少爷的声音! 却不像是大少爷会有的语调! 难道说前夜里与她翻云覆雨的人不是大少爷,而是他? 可他是谁? 须臾。 小胖送走谭夕夕跟湛五郎折返回来,湛梦水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就问:“刚刚跟大少爷在一起的人是谁?” “是沧少爷。”小胖狐疑的盯着湛梦水,不知她这般激动是为何。 “沧少爷又是谁?”湛梦水一想到此刻大少爷后院中的女人都知道她跟大少爷圆房了,但她实际上却是被大少爷的熟人给轻薄了,她就怕到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大少爷会不会把她赶出聿府? “沧少爷是京城沧家的小少爷,名为沧水瓷,是大少爷的挚友,大少爷在京城期间,一直都住在他的别院。” “大少爷的挚友……” 湛梦水喃喃念叨着松开了抓着小胖的手。 小胖立刻趁机开溜。 …… 玉林楼。 是阎罗笑送给谭夕夕的两家楼其中之一。 位处在姚新县城内较为繁华热闹的地段,楼中的生意却是相当的惨淡。 谭夕夕跟湛五郎入内后也没有直接表明身份,而是点了一桌菜,打算尝尝味道,看看能否找出楼里生意惨淡的原因。 点菜后。 谭夕夕趴在桌上等了又等,等到耐心都要耗光了,她才嘟囔着问:“五郎,我们进来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湛五郎面上倒是不见分毫急色,他媳妇儿是个大忙人,平日里他难得有机会跟她这样好好的坐会儿,他求之不得,自然就不着急了。 “也就是说我们等了有半个时辰了?”谭夕夕蹭的站起身来,问完就扯开嗓子喊了一句,“小二!” “来了!” 有肩披白布的店小二笑呵呵的跑上二楼来,“客官需要什么?” 谭夕夕冷着脸问:“我们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你们一道菜都没有端上来,是不是不想做我们生意了?” 店小二忙摆着手道:“客官你先别激动,我这就去厨房里帮你催一催。” 谭夕夕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坐下道:“让你们的厨师做菜利索点!” “好叻,客官你稍等。”店小二话音没落就脚底抹油跑了。 “唉!” 谭夕夕叹罢拎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她就摇着头相当无语的说道:“我们来的时候,他们才上的一壶滚烫的热茶,现在这茶都冷了,竟然都还没有上菜!” 湛五郎道:“媳妇儿你别着急,应该快了。” 谭夕夕努努嘴,喝完一杯凉茶,她忽然想到了聿墨给她的那两张单子,想着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立刻拿出来看了。 湛五郎也坐到了她身边去看。 这些日子三婶与她接触得越来越多,既然她都找聿墨调查三婶了,他也有必要知道三婶的底细。 好预防万一! 老天爷都在重男轻女? 看完那两张单子上所写的东西,谭夕夕直接就把它们给撕了个粉碎,还神情凝重的说:“待会儿得再去聿府一趟,让聿聿不要再对任何人说三婶的身份了。” 湛五郎不想她今日再去见聿墨,便道:“聿墨不像那种会到处说道的人,你下次去聿府的时候一并跟他说便是。” 话落,湛五郎又问了一句,“等下去看完另外一家茶楼,你不是还要回娘家一趟?” 谭夕夕拢着眉点头。 聿聿给她的那两张单子上,写的是两个人的身份信息。 其中一个是梁氏。 另一个…… 是朝廷钦犯! 还是已经被捉拿归案,斩首示众了的朝廷钦犯! 而那死去的朝廷钦犯是梁氏的未婚夫! 把桌上的碎屑全部都捡到手中后,谭夕夕作势把它们放进了荷包里,实际上却是丢进了空间的垃圾桶里去。 三婶的未婚夫被斩首示众后不久,她立刻就来到姚新县城嫁了人。 之后她所嫁之人过世,她又马上就改嫁给了五郎他三叔。 难道说…… 小妹不是三叔的孩子? 也不是三婶死去那相公的孩子,而是三婶那位被斩首示众的未婚夫的孩子? 若非这样,三婶就没必要那么着急的嫁人跟改嫁! 想到这儿,谭夕夕忽然就有些后悔,“我不该撕碎它们的,都还没记下那男人的身份相关信息呢!” 湛五郎凝目未接话。 她没有记住,他却是记住了。 只是他无端觉得…… 不管是对方的身份,还是罪行…… 都有些微妙。 湛五郎这般想的时候,谭夕夕回想起了两点,她立刻就捏着下巴嘀咕道:“那上面说三婶那未婚夫的身份是在京城开面馆的普通商人,可他犯下的罪行却是欺君?五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确实有些奇怪。”湛五郎轻轻颔首,一个开面馆的人通常是不会有机会面圣的,就算皇上出宫微服私访被他冲撞了,也不可能闹到斩首示众的地步,毕竟是那么卑微的一个普通人,朝廷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他凭空消失,何至于要兴师动众的斩首示众。 “再者,三婶给我的那个铁盒子里,有相当惊人的一笔银票,我可不认为开面馆能赚到那么多钱!” “……” 湛五郎没再应话。 若他所料不差…… 聿墨的人之所以查出了那样微妙的信息,是有人故意放出了虚假的消息。 为了隐瞒那斩首之人真正的身份! 可京中每年斩首的人数到底是有限的,聿墨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查清对方的真正身份来。 在湛五郎琢磨要不要让他媳妇儿往后跟梁氏保持一下距离的时候,玉林楼的店小二终于端了一盘菜上来,“客官,这是你们点的蚝油仔鸡。” 谭夕夕收拢心神看过去。 摆盘相当的漂亮。 让她大感意外! 因为就她所知,这个时代的好些酒楼都并不太注意摆盘,只一味的注重味道去了。 湛五郎夹了两块鸡肉放到谭夕夕碗里,“你等饿了吧,赶紧吃吧。” “嗯。”谭夕夕轻应一声,尝过之后点着头夸赞道:“味道不错!” “那你便多吃几块。” 湛五郎话落又往谭夕夕碗里夹了几块鸡肉。 因为味道极佳,一盘分量不算多的鸡肉转眼就被他二人给吃光了。 谭夕夕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茶,然后紧拧着眉问:“五郎,我们点了几个菜来着?” “四个菜,一个汤。” “近一个时辰上了一碗菜,然后到吃完了第二碗还没有上来……” 这特么绝逼就是这家楼生意惨淡的原因啊! 谭夕夕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冲湛五郎说:“咱们去厨房里瞧瞧去。” 见她二人齐齐下了楼,柜台里的掌柜的忙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客官,你们的菜还没有上齐吧?怎么就……” 不给掌柜的把话说完的机会,谭夕夕直接把阎罗笑给她的房契地契拿了出来,在掌柜的明白她现在是这家楼的东家之后,她才出声问:“咱楼里就一个厨子?” 掌柜的神色不自然的点了一下头。 谭夕夕又问:“那厨子煮一个菜需要近一个时辰?” 这会儿楼里除了她二人,可没别的客人! “她做事比较精细。”掌柜的话落,神色更是不自然了。 “精细?到了这个程度那叫墨迹!”谭夕夕不耐烦的拔高了声音,她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而眼前这个掌柜的,她一看就相当的不喜欢。 “前、前任东家也说她太慢,可她说东西就要细火慢煮才能美味。” “为什么不再招一个厨子?” 听到这个问题,掌柜的一脸头疼的回道:“她说厨房是她的地盘,不容许别的人闯入!” 谭夕夕都要暴躁了,“那么奇葩的厨子你还留着干嘛啊!辞退了换人啊!” 掌柜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实不相瞒,她是县令大人的妹妹,而县令大人对她极为疼爱,前几任东家都是宁愿低价把楼转卖,也不敢得罪她啊!” 县令的妹妹? 女厨子哦? 谭夕夕抿抿嘴,转身往厨房去了。 玉林楼的厨房很宽,设备也相当的齐全,还收拾得相当的干净。 可厨房里那个胖到快要变形了的女厨师,看起来实在有点…… 后退两步,谭夕夕压低了声音冲掌柜的问:“我们姚新县城的县老爷也胖成这样吗?” 掌柜的立刻把头给摇成了拨浪鼓,“县令大人容貌俊朗,英姿不凡,是城里好些千金小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这么说来那位县老爷还没有娶妻?”谭夕夕问罢又探进头往厨房里看了看,哥哥英俊不凡,妹妹却胖的吓人,这算不算老天爷都在重男轻女? “县令大人确实还未娶妻,我听城里的媒婆说,县令大人对外声称,他妹妹不嫁出去,他就不娶妻。” “呃!看来是个妹控。” 谭夕夕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见厨房里的女厨子发现了他们,立刻就沉下脸走了进去,“你能告诉我,做菜墨迹成你这样,为什么还出来当厨子吗?” 她不认为那个妹控县老爷会需要他妹妹出来赚钱养家。 所以这胖妹子绝对是因为兴趣才来当了厨子。 为了玉林楼的生意着想,她有必要问清楚,然后对症下药! 都是我的地盘! 乍一听到那‘墨迹’两个字,南宫七七胖到变了形,却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立刻就漾开了一抹羞红,她紧了紧手里的锅铲,小小声的问:“你是刚刚点菜的那桌客人吗?” 如黄莺般清脆的嗓音,听着很是舒服。 加之细看之下,五官也很漂亮。 这要是瘦下来…… 绝逼是一枚软妹纸! 谭夕夕寻思间,故作不耐的纠正道:“不是刚刚,是一个时辰以前!” “烦请客人再耐心等待片刻,我马上就做好下一道菜了。”南宫七七说完就紧紧的咬上了唇瓣,脸颊的羞红更甚,那双漂亮的眼睛霎时变得湿漉漉的,眸光流转间,看去分外可怜,叫人不忍心责备她。 “……” 谭夕夕不高兴的皱紧了双眉。 瞧这反应,不知情的人怕是会以为她在欺负人吧?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谭夕夕顺势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问:“你的马上是多久?” 南宫七七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脆生生的答道:“最多半个时辰。” 谭夕夕顿时就想骂人了,可迎上对方那双小鹿般无辜可怜的水眸,她到底还是没有立刻骂出口,只压着嗓子,十分不爽的算道:“我们来玉林楼是一个时辰前,这期间你就只做好了一道菜,照你这速度,我要想吃完剩下的三菜一汤,起码还得三个时辰?” “不不!再两个半时辰就好了!” “所以我这是来玉林楼吃的午饭,还是晚饭?” “……” 南宫七七面上一僵,转眸求助的望向厨房门口的掌柜。 掌柜的立刻挂满笑朝谭夕夕走了过去。 在掌柜的在她面前站定,要张嘴说话的前一瞬,谭夕夕抢先开了口,“往常楼里的客人是不是等不住就直接走了,从没进来找过她的麻烦?” 掌柜的只能收起要帮南宫七七说话的话,如实道:“通常客人闹起来的时候,只要不收他们已经上桌的菜钱,就能平息下来。” “那么那个菜钱由谁付?” “这……”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之前店里的损失都是东家担下的。” 到这儿,谭夕夕忽然注意到了一点,立刻朝湛五郎看了一眼过去。 掌柜的提到过前几任东家…… 而五郎的师父却说这楼是他多年前买下的…… 心知露馅儿了,湛五郎果断上前把自家师父给卖了,“这两家楼是师父近日买来送给你的见面礼,怕你拒绝不收,才有了当日的那番说辞。” 解了心中疑惑,谭夕夕直接冲掌柜的说:“所谓在其位,就要尽其责,她既然在清楚自己手脚慢的情况下,还来应聘了我们楼里的厨子,就得对她所在的岗位负责,从今天开始,但凡是因为她动作太慢而造成的损失,一律由她自己承担。” “可是她……” “掌柜的若是不忍心,又或是不想得罪她家那位县令哥哥,那么损失就由掌柜的你来承担。” “这怎么行!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妻小……” 掌柜的急了。 谭夕夕却淡然道:“那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我只知你身为玉林楼的掌柜,却连一个厨子都搞不定,这让我相当怀疑你的办事能力。” 掌柜的这下不止着急了,还开始慌张了。 自打县令家的妹子来玉林楼当厨子后,玉林楼的东家是换了一任又一任,可他这个玉林楼的掌柜之位却始终坐得稳如泰山,没有任何一任东家生出过辞退他的想法。 如今这位新东家一来就质疑他的办事能力…… 这是要辞退他的预兆啊! 南宫七七见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谭夕夕见掌柜的不吭声了,遂又扫向南宫七七,再度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在知道自己手脚慢,无法应付诸多客人的需求的情况下,还执意要出来当厨子?” 好好的在县老爷府上当她的千金小姐不好嘛! “我从小就一门心思扎进了研究厨艺这件事里面去,哥哥说我做的饭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他每次吃的时候都觉得很幸福,我很喜欢他每每吃饱喝足后的表情,就想看更多的人吃下我做的饭菜后会露出怎样的幸福表情,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此刻脸上的表情幸福吗?” 谭夕夕无语的将其打断。 还忽然想到…… 只怕玉林楼之前的那些东家,最后都选择了卖楼,也没辞退她。 是她那位县令哥哥做了什么! 南宫七七显然是个实在的人,她真就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谭夕夕一番,然后摇着头回道:“与其说幸福,不如说你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怒火……” 话到这儿,南宫七七顿住,用她自己胖乎乎的手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惊声问:“难道是我前面那道蚝油鸡仔做的很难吃?” 谭夕夕嘴角抽了一抽,“你做的蚝油鸡仔味道的确是不错,可你难道不知道人在等到耐心尽失后,不论你做出来的是多美味的东西,他都不会觉得幸福,只会觉得生气!” 话落,谭夕夕见南宫七七震惊中摆了一脸想问‘为什么’的表情,连忙又道:“拿我来举个例子,我原本的打算是来这里吃完午饭后,再去另外一家茶楼看看情况,之后还要去买些东西回娘家,可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没时间去另外一家茶楼里看情况了!” “对不起。”南宫七七一直都深知自己手脚慢,听了谭夕夕的话,她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不起三个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同意我招新的厨子,要么你……” “我不同意!厨房是我的地盘,我不想跟别人一起使用!” 谭夕夕都还没把她的第二个选择说出口,南宫七七就情绪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话。 压下无语到想要抽搐的嘴角,谭夕夕沉了脸道:“呵!你的地盘?我如今是这玉林楼的东家,这整个玉林楼都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里就得听我的!你既然不选第一个,那你就只有第二个选择了,离开玉林楼另谋高就去!” 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我也不想离开玉林楼……” 听到南宫七七那句细若蚊蝇的话,谭夕夕直接无视了她,扭头看向掌柜的说:“你也跟她一样,要么向我证明你的能力,要么另谋高就!” 掌柜的哪里还谈梵上管南宫七七,立刻就问:“我该怎么证明?” “很简单,只要你说服这位大小姐同意让别的厨子与她共事,亦或者让她离开玉林楼另谋高就,就成了!” “……” 掌柜的听罢静默了片刻,果断去到了南宫七七面前,“南宫小姐,你也知道我家里有老人跟妻儿要照顾,我不能丢了这份差事,请你看在我这两年里帮你挡下了不少麻烦事的份上,就同意跟人共同使用厨房吧。” 唯有她本人松口,县令大人才不会找他的麻烦! 南宫七七直接红了眼眶,她紧紧抓着围裙说道:“我喜欢完美无瑕的东西,做出来的菜从材料,到口感,再到摆盘,那都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一旦有人跟我共同使用厨房,就会打乱我的步调,使我无法用心做菜,故那两个选择对我而言,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一旦有了新厨子…… 那手脚慢的她自然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难道她要终日坐在厨房里看别人做菜不成? 她想看到的是大家吃了她做出来的东西后,能够露出幸福的笑容! 掌柜的正冥思苦想要怎么继续相劝,谭夕夕就忽然看向南宫七七问:“你最擅长做的东西是什么?” “嗯?”南宫七七被问的一愣。 “每个厨子都有那么几道他们特别拿手的菜不是?你最擅长做的是什么?” “要说我做的最好的……” 捏着围裙,南宫七七寻思了一瞬,道:“哥哥喜欢吃包子,我做得最好吃的东西,应该是包子了。” 谭夕夕听罢扫了一圈厨房。 这厨房很宽敞,隔一块出来给南宫七七单独使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为此…… 她又冲南宫七七问:“若单单只做包子,你就能够看到别人幸福的笑脸,你觉得如何?” “只做包子?”南宫七七不解。 “你因追求完美而导致做菜超级慢,从而变得无法胜任酒楼厨子一职,可若是单单只做包子就不同了,毕竟这一笼包子蒸出来就有不少的数量,能应付不少的客人……”谭夕夕说到这里,倏地停下冲南宫七七问:“你不要告诉我,你蒸一笼包子就需要一整天吧?” “不需要那么久的,我过往时常做包子给府上的人吃,故而做包子已经很熟练了,在提升速度的情况下,也能把包子做到完美。” “那便这么决定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谭夕夕冲掌柜的说:“掌柜的你立刻去酒楼外面贴出招厨子的告示,同时声名一下在招满厨子跟厨房相关人员之前,我们玉林楼歇业整顿。” 掌柜的立刻就问:“歇业会不会不太好?” 谭夕夕不答反问:“能比每天亏损银子更遭?” 掌柜的这才应道:“那我这就去准备一张告示张贴出去。” 等掌柜的离开了厨房,谭夕夕指向厨房一角冲南宫七七说:“那一块很空,等掌柜的把告示张贴了出去,我就让他找工人来把那一块隔出来给你一个人使用。” 南宫七七点头。 想到她终于能够如愿看到旁人幸福的吃她做出来的东西,她就兴奋到脸颊微微泛红。 “七七!” “……” 听到厨房外那道忽然响起的男声,谭夕夕挑挑眉,脱口就冲南宫七七问:“不会是你家县令哥哥得到你被欺负了的消息,赶来保护你了吧?” 南宫七七想说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可话还没出口,就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急掠进了厨房里来,“七七,你没事吧?” 谭夕夕扫了一眼那身穿乌黑长袍的男子。 的确如掌柜的说的那般容貌俊朗,气度不凡。 想到对方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她就转眸挽上湛五郎的手问:“待会儿还够时间去那边茶楼看看吗?” “只是看看的话,应该够。”湛五郎不知那边茶楼的情况,故答的不太确定。 “那么……” 抿着嘴想了想,谭夕夕又道:“便暂且搁置吧,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得把去看爹娘他们摆在首位,等着酒楼重新开张的那一天,我们再去看另一家茶楼的情况。” 湛五郎轻轻点头。 中秋那天她爹强撑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状态已经相当不好了,她必是不放心! 一旁。 南宫七七在自家兄长反反复复的打量了她数遍之后,才摆着手说:“我没事。” 南宫轩辕半信半疑,当他掉头看向谭夕夕跟湛五郎的时候,触及湛五郎菱角分明的五官,他眸色当即暗了一暗。 此人长的与太子真像啊! 纵然他已经见过了不少非亲非故却容貌相似的人…… 还是免不了惊了一下。 谭夕夕眯了眯眼,不露痕迹的挡到湛五郎面前,笑吟吟的冲南宫轩辕问:“县令大人匆匆忙赶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南宫轩辕这才看向谭夕夕。 因谭夕夕异于常人的肤色…… 他略微迟疑了一瞬,才道:“舍妹给你添麻烦了。” 谭夕夕都已经做好了迎接对方怒火的准备,对方的态度却出乎她的意料,她正暗自纳闷,对方就又冲她开了口,“能否借一步说话?” “县令大人请。” 谭夕夕自然不会拒绝。 对方的身份到底是姚新县城的县令,不与之闹僵是再好不过的了。 到了厨房外面无人之处,南宫轩辕尽量的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过往舍妹给玉林楼造成的损失,私下里我都有补给玉林楼的东家,既然如今你成了玉林楼的东家,那么往后贵楼的损失我也会照旧补给你,只是……” 略作停顿,南宫轩辕迎上谭夕夕气定神闲盯着他的双眼续道:“我以个人的名义,而非姚新县城县令的身份,恳请你能在数月之后把玉林楼转手于旁人,免得舍妹心生怀疑。” 谭夕夕眨眨眼,有些归不过神来。 所以说…… 过往那些人并不是因为楼开不下去了才转卖的,而是因为被这位县令要求了? 你是在威胁我? 拧了拧眉,谭夕夕脱口问的直接,“县令大人你是贪官吗?” 问完,迎上南宫轩辕那双漾开了错愕的眼,谭夕夕又缓缓说道:“就我所知,这县令好似拿的年俸?而俸禄又不算太高?在那俸禄不够拿来替你妹妹的任性付账的情况下,你不就得收受贿赂了吗?” 听完谭夕夕接连的几个问题,南宫轩辕浅声笑道:“靠县令的年俸的确是不够用来给舍妹善后,但我虽为官,我南宫家祖上三代却都是从商的,留下的家底供她一人任性足矣。” 谭夕夕听罢了然的点点头,却道:“本来就冲县令大人你这亲和的态度,我便应该答应你的要求的,奈何此楼乃是我夫君的师父买来赠与我未来孩子的礼物,做为人母,我可不能败了还未出生的孩子的产业啊!” 南宫轩辕听罢面色微微一变。 只因在此之前的数位玉林楼的东家,都会在听完他的请求后爽快的应下。 此人…… 竟不按常理行事! 见南宫轩辕脸色变了,谭夕夕瞬间就想到南宫轩辕的亲和态度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她当即便先发制人的开了口,“令妹虽然一看就是那种被宠坏了,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可她却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会乖乖按照县令大人的想法来行事的泥娃娃,县令大人有没有想过令妹知道你在此之前替她擦屁股的行为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你是在威胁我?”南宫轩辕见谭夕夕已识穿他的伪装,索性也就把那伪装出来的一面给收起来了。 “不不,县令大人误会了,我这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在很诚恳的告诉你,像你那样宠妹子是行不通的!” “……” 南宫轩辕目色一凝,眼底生出了探究。 身为一介平民,在对上他这父母官的时候,她是丝毫都没有敬畏之心,亏她还敢说她很诚恳! 无视了南宫轩辕落在她身上那探究的视线,谭夕夕挑目看向厨房那边说:“令妹说她之所以选择了出来当厨子,是因为她想看别人吃下她做的东西后露出幸福的笑脸,而她本身厨艺了得,要达成那个愿望其实很简单。” 南宫轩辕忍不住就问:“你有办法?” 七七因追求完美导致做菜速度极慢,在那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达成她的夙愿的。 “当然有!且我刚刚也已经跟她说好了。” “是什么办法?” “县令大人不妨直接去问问令妹?” 不答反问过后,谭夕夕直接丢下南宫轩辕回了厨房去。 正好掌柜的已经把告示张贴了出去,她便在掌柜的步入厨房的一瞬冲掌柜的说:“三日内,麻烦掌柜的将厨房那一角单独隔开来,再帮她备好做包子的相关东西。” 掌柜的点头。 三日的时间怕是寻不到好的厨子啊! 谭夕夕自然也清楚那一点,她丢下一句‘三日后再来’,拉着湛五郎步出厨房时在经过南宫轩辕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冲南宫轩辕说:“县令大人不若想想法子帮我这楼里寻几个厨艺能跟令妹匹敌的厨子来?那样一来,也能算是在帮令妹。” 话落,谭夕夕就那么牵着湛五郎扬长而去。 南宫轩辕压下心中猜疑,在谭夕夕走后,径直冲那从厨房里出来的南宫七七问:“七七,你答应与人共同使用厨房了?” “嗯,那个东家她说会在厨房里单独隔出一块来给我使用,还说让我以后只专心做包子。” “只做包子……” 缓缓念叨着那四个字,南宫轩辕转瞬就想明白了。 看来这玉林楼来了一位不错的东家! …… 京城,相府外。 阎小小在把东西交给舒贺之前,率先把谭夕夕交给她的字条给了舒贺。 舒贺看罢直接冲她说:“既然她不放心,就由你亲自去把那什么慕斯蛋糕交到夫人手里吧。” 阎小小立刻拿眼神无声的询问,那样好吗? 舒贺会过意来,道:“夫人早就知道你了,她会想见见你的。” 话落,舒贺在阎小小把马车上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后,领着人带上舒鸿威买来要给温氏的那一些糕点巧克力,与阎小小一同去了主院。 瞧见摆放在自己面前,颜色鲜艳,模样新奇的所谓慕斯蛋糕,温氏压下嘴角的笑意冲阎小小问:“这是夕夕让你送过来的?” 阎小小未立刻点头,她转动眼珠子扫了一圈房内,径直拿手指向文房四宝。 温氏立刻就道:“渔儿,把笔墨给她取过来。” 她从舒贺口中听说了,这时常跟在夕夕身后的小丫头,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给你。”渔嬷嬷和颜悦色的把笔放到了阎小小手上,又帮着将宣纸摊了开来,这丫头模样格外的水灵精致,加之看去很是沉稳可靠,她很喜欢。 “……” 阎小小看了渔嬷嬷一眼,挥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她做给她娘舒氏吃的时候,想到了丞相夫人。’ 看到那句话,温氏心间微微一动。 可君那里也有这慕斯蛋糕吗? 可君可是如她一般喜甜食的! 思及过往舒氏在家时,她时常亲自下厨给舒氏做糕点,温氏面上的表情就变得分外柔和,她在尝了两口那慕斯蛋糕后,冲阎小小说:“所谓礼尚往来,我既然得了她的礼物,就该给她回个礼,你且在院中稍候片刻。” 阎小小轻抿着嘴点头。 温氏则拍了拍渔嬷嬷的手说:“走渔儿,我们去小厨房里做些糕点出来。” “是。”渔嬷嬷轻应一声,搀扶着温氏走了出去。 “……” 阎小小无所事事的打量起了温氏的房间。 虽华丽而不失雅致…… 房中萦绕的药味跟那香炉中的熏香混合在一起生出的香味,却显得有几分压抑! 她忍不住就过去查看了一下那炉中熏香。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温氏在渔嬷嬷的陪同下归来,阎小小见其身后除了渔嬷嬷再无旁人,就直接把一张纸条放到了温氏面前,上面写着,‘夫人你房里的熏香很是好闻,能赏我些许吗?’ 温氏看后略微迟疑了一瞬,而后笑着让渔嬷嬷去取一些给阎小小,期间她冲阎小小说:“那熏香乃是小女可人特意帮我寻来的,我有好些日子未拿出来用了,今儿忽然想到了,就让渔儿取出来熏上了。” 阎小小听罢又看了一眼那香炉。 可人…… 是相府二小姐舒可人吧? 都已死了吗? 温氏顺着阎小小的视线看过去,因在她眼里,阎小小就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她丝毫都没有多想,只在重新看向阎小小的时候问:“你们家中可有香炉?” 阎小小摇头。 温氏立即就又说:“那我让渔儿取一个香炉……” 听到这里,阎小小就摇着头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多谢夫人好意,乡下不需要熏香,我要此香也不是为了熏’。 温氏顿时心生不解。 不是为了熏? 那她要熏香去作甚? 渔嬷嬷取来熏香,递给阎小小后,冲温氏说道:“夫人,二小姐给您的这个熏香已经所剩无几了,需要奴婢去提醒二小姐,让二小姐再帮夫人寻些来吗?” “暂时不用。”温氏因心里的那份不解而忽然间想到了一点,她病情好转就是发生在没用这熏香之后的事,这使她心生警惕。 “是。” 轻应一声,渔嬷嬷又将包好的糕点给了阎小小,“这是夫人最拿手的桂花糕,你带回去给夕夕尝尝。” 实际上…… 夫人该是想要通过小小的手,给大小姐的! 阎小小点点头,拿上熏香跟糕点出了主院。 在阎小小走后良久,温氏忽然冲渔嬷嬷说:“渔儿你去把可人找来。” 话落,温氏又补了一句,“你切记不要跟可人说与熏香有关的话。” 渔嬷嬷跟在温氏身边已久,立刻就因温氏的语气而想到了什么,她慎重其事的应下后才前去找舒可人。 很快,渔嬷嬷就把舒可人带到了主院,还未步入温氏房中,她就扬声道:“夫人,奴婢将二小姐请来了。” “快让可人进来。” 听到温氏的声音,舒可人在步入房内的一瞬轻轻唤道:“母亲。” 温氏靠坐在床头,含笑朝着舒可人招了招手,“可人你过来。” “母亲唤我何事?”舒可人上前在温氏床前坐下。 “你父亲买了些糕点巧克力,我让你过来挑挑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 闻得那话,渔嬷嬷立刻把舒贺先前送来的糕点巧克力都捧到了舒可人面前去。 舒可人从中挑选了两样,递给身后丫鬟后,才轻声问:“父亲怕是专门给母亲买的,他会不会在知道母亲给了我一些后,不高兴?” 温氏笑着伸手触碰上了舒可人的头发,满目慈爱的道:“你父亲他可是比我还要疼你的,他哪会因为这个不高兴?” 话落,温氏故作困倦的掩面打了一个哈欠,接着就冲渔嬷嬷说:“好些日子没用可人给我的这个熏香了,今儿用上竟有些犯困,渔儿你给我换个提神的香。” 渔嬷嬷轻应一声,转身去换。 舒可人状似随意的看过去。 她都要将给母亲的这个熏香给忘记了! 却原来…… 母亲身子忽然见好,是因为停了这熏香的缘故? 心下释然了,舒可人立刻就笑着问道:“母亲既然不喜那个熏香了,可要女儿帮母亲另寻一个提神的熏香来?” 温氏摇着头抿嘴冲舒可人笑道:“我这儿那提神的熏香,是你父亲特意买来给我的,我再不用,他该要生气了。” “那母亲便用父亲给您买的。”舒可人深知温氏跟舒鸿威的感情有多深厚,故也并未多想,加之她觉得以母亲如今的心态,便是再用那样的熏香,也无太大的效果了。 片刻后。 渔嬷嬷帮着温氏送走了舒可人,返回温氏房中便压低了声音问:“夫人过往缠绵病榻可是因二小姐的熏香所致?” 温氏又摇着头看向香炉那边,低低说道:“若是那般,老爷这些年请到府上来的大夫跟御医定会察觉到的,我想……” 略作停顿,温氏抚上心口续道:“换掉那熏香后,这萦绕在我胸口一早上的沉闷便消散了,我想那熏香该是会使人心情烦闷,郁结难消。” 渔嬷嬷听罢松了一口气,转眼却心疼得红了眼眶,“夫人你为了保护二小姐做了那么多事,二小姐她怎么可以对夫人……” “渔儿,此事你便忘了吧,切莫让老爷知道了。”温氏启口打断渔嬷嬷的话,声音平缓,胸口却忽然一痛,她忽然想到可人既然对她行了这样的事,只怕可君的失踪也与可人有关了! “是,奴婢记下了。” 渔嬷嬷话落猛吸了几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 出了相府。 阎小小没有直接离京,而是去了一趟醉忆楼。 沐棠是她放进宫里去的,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从沐积口中得知沐棠在宫中完好无恙后,她也仍未放心,出了醉忆楼就去了归云楼,“果刹你安排几个人进宫去保护沐棠。” “是以太监的身份,还是侍卫的身份安排进宫?”果刹脱口询问,他乃武林中人,接触朝廷中人的机会少之又少,可他也知道那后宫就好比波云诡谲的江湖,稍不注意就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她会担心深陷其中的沐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都可以。”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人进宫去的。” “……” 阎小小抿着嘴轻点了一下头。 冗长的沉默过后,阎小小忽然又冲那好似正在琢磨要让哪些人进宫去的果刹问:“你有把归云楼的人全部给我?” 果刹轻摇了一下头,如实道:“我们归云楼隐世多年,一下子全部重出江湖太过招摇了,且你也还未告诉我师兄的所在,我便只给了你十分之一的人手。” 阎小小目色一暗。 之前到茶树镇报到任她差遣的人只有数十人。 便是翻个十倍那也才不过数百人! 可她的归云楼曾经可是有数千人的啊! 余下的人呢? 都已死了吗? 思及此,阎小小负在身后的双手就紧紧的捏了起来。 果刹都一把年纪了,旁人哪里还能在! 察觉到阎小小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沉重,果刹立刻紧张的问:“难道是我师兄出事了?” “关于你师兄,你数十年前不是就……” 亲眼看到他死了吗? 后面半句阎小小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一旦她问了…… 果刹必会生疑。 毕竟前一世的她临死之前,身边唯有果刹一人。 只有她知道那件事! 同样是个男人! 见阎小小只把话说到了一半,果刹在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后,接着阎小小那话往下说道:“当年我的确是以为师兄死了,还是我亲手让师兄瞑目,将他安葬的,可遇上你之后,我始终有一种师兄还活着的感觉。” 若非师兄还活着…… 小小年纪的她哪里会知道师兄自创的招式! 阎小小听罢果刹那话,为了让果刹断了那份对她极其不利的念想,她冷下脸,漠然道:“既然人是你亲手葬下的,你只消去挖开那坟墓看一看,就能一清二楚了。” 话落,阎小小转身出了归云楼。 以果刹的忠诚与执着程度…… 她深信果刹在葬下她前一世的躯体时,必会设法不让她的躯体腐坏。 故而只要果刹去看上一眼,也就能够彻底的死心了。 她不想让果刹知道她如今变成了一个女的! 还是个迟迟长不高的女的! 光光是想到果刹知道后会笑成什么样,她就宁愿再去死上一回! 挖开那坟墓…… 果刹眯起双眼,对那建议有些心动,又有些排斥。 倘若小小非是师兄的后人或爱徒,他那般做会惊扰了师兄的! …… 左磨村。 阎小小到谭大闻家里的时候,谭夕夕刚把晚饭做好。 瞧见阎小小手里拎着的小小食盒,谭夕夕脱口问道:“小小你这是买了什么?” 说到买…… 谭夕夕就忽然想到,往后她得稍微多放些银子再小小身上才行。 免得小小哪日在外想买什么,身上钱不够。 阎小小自不会直接回答谭夕夕的话,她直接过去把那食盒放到了舒氏面前。 舒氏看了那食盒两眼,就询问的看向谭夕夕。 这是夕夕让小小帮她买了什么? 谭夕夕凝目盯了那食盒一瞬,隐约想到什么后,她立刻在打开食盒的时候冲舒氏说道:“娘,小小今天帮我去相府送货了,这该是相府的人打赏给她的。” 话落,谭夕夕又在看到食盒中的桂花糕时冲舒氏问:“娘是不是喜欢吃桂花糕?” 这盒桂花糕十有八九是丞相夫人做的,不然小小也不会直接往她娘面前放了。 既是丞相夫人所做…… 那就说明这是她娘爱吃的! “嗯。”舒氏轻应一声,望向桂花糕时,眼眶霎时一阵酸涩,若非她已经习惯了忍耐,怕是马上就要热泪盈眶了。 “既然娘喜欢,这盒桂花糕我就不带回去了,留着给娘吃。”谭夕夕说话间将食盒盖上,丞相夫人怕就是想借她的手给娘。 “可这是相府的人给你的……” 吕氏在旁迟疑的开了口。 谭夕夕没等她说完,就冲她说:“没事的奶奶,既然她们都已经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有权利给别人。” 吕氏这才转身拉着阎小小坐下,“你小小年纪就帮夕夕进京去送货,累坏了吧?赶紧吃晚饭吧。” 阎小小点点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吕氏的手。 得做多少农活才能让双手变得那般粗糙? 转念想到吕氏一生辛苦,到老了眼看能在孝顺孙女的帮补下享享清福了,又马上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阎小小就禁不住的心生怜悯。 …… 聿府。 蝶香领着身后两个丫鬟送了晚饭进湛梦水房里。 湛梦水一瞧见那格外丰盛的饭菜就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大少爷回来了,咱们后院的伙食都变好了?” 蝶香摇摇头,如实回道:“除了湛姨娘,旁人的伙食还是老样子。” 湛梦水顿时就有些慌了神儿。 既然那夜里要了她身子的人不是大少爷,大少爷为什么会给她那么多的打赏,还单独给她改善了伙食? 蝶香只当湛梦水这是受宠若惊了,便又在旁说道:“大少爷夜里好似会过来,湛姨娘你快些吃完晚饭去沐浴更衣,提前做好迎接大少爷来的准备。” “大少爷今晚要来?” 湛梦水听得心口一紧。 来的是真的大少爷,还是那个沧家小少爷? 咽了咽口水,湛梦水不等蝶香回答,就又接着问:“蝶香你是从谁口中听说大少爷今夜会来我屋里的?” 蝶香道:“是管家说的。” 管家说的…… 那么今夜来的会是真的大少爷咯? 可她都已经失身给那位沧家小少爷了啊! 急上心头,湛梦水顿时食欲全无,她直接摆了摆手,道:“我不饿,你把饭菜都撤走吧,我现在就要沐浴。” “可是湛姨娘,你若不吃上一些,夜里大少爷来的时候,你能有精力服侍大少爷吗?”蝶香双眉紧皱,眼底有掩不住的担心。 之前她早上过来伺候湛姨娘起床的时候,湛姨娘未着寸缕,满身的痕迹触目惊心,床上则是一片狼藉,足见湛姨娘那夜被大少爷折腾得有多惨,她实在担心湛姨娘不吃饭今晚会撑不住。 “那……” 迟疑了一瞬,湛梦水到底还是改了主意,她拿起筷子说:“我随便吃上一点好了,你先帮我备水。” 蝶香应声去办。 须臾。 湛梦水刚吃饱放下筷子,蝶香便领着人把热水送了进来,“湛姨娘,奴婢帮你添了花瓣在水里,你多泡上一会儿,身上染上香味后,必能更得大少爷欢心。” 湛梦水闻言心事重重的点头。 若今晚来的是大少爷…… 她得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把她已失身这件事隐瞒过去? 此时聿炀书房中。 沧水瓷紧贴着聿炀而坐,如女子般细长莹润的双手不安分的爬上了聿炀的大腿。 聿炀捏着书的手紧了一紧,转眸略显无奈的提醒,“我说了回家期间不行!” 沧水瓷悻悻收回自己的手,幽怨十足的叹道:“漫漫长夜,聿大少爷你不陪我,我可就去找那风什么的小美人儿了!” “你看上她什么了?”聿炀问完就无奈的低叹了一声,在此之前,他可不知道水瓷对女人有兴趣。 “她那样的女人也敢肖想我的苏苏!” 咬牙切齿的丢下这话,沧水瓷起身快步出了书房。 聿炀凝目望着已经没了沧水瓷身影的房门处,眉心一再拧紧。 水瓷什么时候才会对他二弟死心? 不过他也没资格去担心水瓷,他自己也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人。 且同样是个男人! 会对我负责吗? “蝶香,什么时辰了?” 因为蝶香说了让湛梦水多泡一会儿的话,湛梦水便一直在浴桶中泡到水彻底变凉了才出声询问,且…… 尽管水已经凉透了。 湛梦水仍然有几分不想出浴桶。 一想到大少爷来了之后,她已非处子之身这件事有可能败露,她心里就怕到不知所措。 候在屏风外的蝶香闻言入内回道:“戌时末了。” 话落,蝶香取了寝衣去到浴桶边说:“大少爷难得回来一趟,府中需他处理的事务不少,他这会儿想必还在书房中,湛姨娘你且去床上等他吧。” 湛梦水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跨出浴桶,由蝶香帮她上了一个淡妆,而后褪掉寝衣,身无寸缕的躺到了床上去。 肌肤直接触碰上柔软的薄被…… 湛梦水不安到心跳加速,她斜斜望向正拿着寝衣去摆放的蝶香,“我就不能穿点东西等大少爷来吗?” “府中管事妈妈是这样吩咐的,且奴婢也觉得不穿为好。” 反正待会儿大少爷来了,还不是得脱? 不穿多省事! 蝶香腹诽着,在把湛梦水的寝衣收放好后,又道:“湛姨娘你歇息片刻,奴婢去外面守着,等大少爷来了,奴婢会知会湛姨娘的。” 湛梦水紧紧抓着锦被,没有应话。 初夜会有落红…… 要不事后,她等大少爷睡着了,偷偷咬破手指做个假? 想了良久。 湛梦水才刚稍稍放松下来,就听到房里生出了些许异响。 她转头循声看过去,迎上那道已经立在了她房中的纤瘦身影,她条件反射的就裹着薄被缩到了床内侧去。 沧水瓷见状将手指放到嘴边,朝着湛梦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聿府的人知道你与我有染,你可就在这聿府待不下去了!” “若、若是那样,沧少爷会对我负责吗?”湛梦水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没有缘由的,她在看到沧水瓷的一瞬就知道大少爷今晚不会来了,且同时她还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 既然她都已经是沧少爷的人了,只要她讨好沧少爷,抓住沧少爷的心,那她就算被赶出了聿府,沧少爷也必会带她回沧家的。 尽管她对沧家还半点都不了解! 可沧家在京城。 该是不会比聿家差太多的吧? “对你负责?”沧水瓷细长的双眼里有笑意点点,脸上的表情却冷得吓人,“你想本少爷如何对你负责?” “沧少爷与我的事被旁人知道后,我希望……希望沧少爷能够带我进京。” 湛梦水话落猛咽了一口口水。 沧少爷笑得好生吓人。 这莫不就是那传说中的笑里藏刀? 沧水瓷饶有兴致的挑挑眉,“你若把本少爷伺候舒服了,本少爷倒也不是不可以向炀要了你。” 听到这话,湛梦水咬咬牙,主动掀开蔽体的薄被,使自己赤果果的呈现到沧水瓷眼前,还跪坐到床边沿说:“我会好好伺候沧少爷的。” 大少爷后院有那么多的女人,沧少爷却挑中了她…… 这说明她的容貌入了沧少爷的眼! 只要她再努力一把,就能成功俘获沧少爷的心! 沧水瓷冷冷盯着湛梦水的果体,眼底幽深一片,心中也未生出丝毫的波动。 好似他眼前的非是女人诱人的酮体,而只是一个普通的事物。 “沧少爷?”湛梦水见沧水瓷神情淡漠的一动不动,心里忽然就有些没了底,男人在见到女人赤果的躯体时,是这样的反应吗? “你不是说要伺候我?还不来帮我宽衣?”沧水瓷话落双臂微张,眼中凉凉的笑容当中漫开了丝丝不易叫人察觉到的狠戾,这个女人先前还在想方设法的接近苏苏,转眼就轻易的把原本放到苏苏身上的心思挪放到了他身上,这是对苏苏的亵渎,他会叫她为此付出代价的! “是。” 湛梦水乖顺的应罢,却迟疑了一下才光溜溜的下床去帮沧水瓷宽衣。 因为紧张,期间她的手一直都在发抖。 这还是她头一回帮男人脱衣服! 待褪去沧水瓷身上所有的衣物,瞧见沧水瓷瘦削却精装结束的身体,湛梦水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沧少爷看着瘦。 没想到身材竟如此好! 不喜湛梦水打量他的眼神,沧水瓷扬手将她推倒在床,倾身就压了上去。 没有前奏。 也丝毫都不温柔! 沧水瓷直接闯入湛梦水身体,粗鲁的发泄他的愤怒,还在湛梦水因疼痛低声求饶的时候拉扯上她的头发,坏笑着询问:“本少爷听说将蜡油听到女人身上,能使女人更加兴奋,要不要试试?” 蜡油? 湛梦水慌张的扭头看向房内还未熄灭的一支蜡烛。 那滚烫的油滴在身上得有多疼? 光是想了一想,湛梦水小脸就吓白了,她慌忙拼命摇着头说:“我怕疼,沧少爷饶了我吧。” “你这是不想好好伺候我了?”沧水瓷的声音立刻就冷了下去。 “没有的事,我……” 咬咬牙,湛梦水惧怕的看向那蜡烛,豁出去的说了一句,“沧少爷若无论如何都要,我会努力的。”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沧水瓷就拿床上丝带将烛台上的蜡烛卷了过来。 …… 一夜近乎被虐的情事落幕。 湛梦水醒来已是早上,睁开眼瞧见的就是满眼惊惧的蝶香。 她艰难的抬了抬手臂,哑着嗓子冲蝶香吩咐道:“帮我备水。” 蝶香愣愣的点点头,失了魂一般的跑了出去。 大少爷原来是那传说中有奇怪癖好的男人? 可问题是…… 她昨晚压根儿就没有见到大少爷过来啊? 不过半夜她在外面困得睡着了,也许大少爷是在她睡着后过来的? 一刻钟后。 湛梦水在蝶香的搀扶下艰难的跨入了浴桶当中,下身难以言喻的疼痛使她双眉紧紧的皱成了一团。 蝶香在浴桶旁燃起去疲劳的熏香,纠结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冲湛梦水说道:“湛姨娘,刚奴婢去厨房取热水的时候,管家跟奴婢说,大少爷今晚还会来……”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单是看到湛姨娘这副惨状。 她就已经怕到头皮发麻了! 幸好她只是个丫鬟,而不是姨娘! 让人想把他扑倒! “还、还来?”湛梦水瞬间紧张到声音都开始发颤,双手重重的抓上浴桶边沿,美眸之中隐有退缩一闪而过,直觉告诉她,沧少爷还会变本加厉的! “嗯。” 蝶香点点头,虽不太喜欢湛梦水的行事作风,她还是尽着自己丫鬟的本分,在旁关切的说:“湛姨娘沐浴后,吃完早饭就好好睡上一天吧。” 湛梦水心有余悸的点头。 一想到她以后若是跟了沧少爷,每天晚上都会有那噩梦般的经历,她就开始后悔了。 可她发现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除了抱上沧少爷这棵大树,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转眼小半个时辰过去,舒舒服服泡了一番的湛梦水精神了许多,坐到饭桌上,瞧见粥边上放的那一晚浓汤,她狐疑的问出了声,“蝶香,这碗是什么东西?” 大少爷之前来过的那个早上,她的饭桌上也有这么一碗东西。 蝶香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厨房里的人只说这是大补的汤。” “大补?”湛梦水半信半疑,却还是在吃粥之前,率先喝了那碗汤。 “……” 亲眼瞧见湛梦水把那汤喝了后,蝶香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汤难道是为了预防湛姨娘有孕的? …… 清晨。 湛五郎起床后,临出门想起每次他早早出门后,回来都会瞧见刚睡醒的她一脸埋怨,他便转身在熟睡中的她额头上亲了几下,还附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媳妇儿,我出门了。” 熟睡中的谭夕夕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一个多时辰后。 谭夕夕睡醒,耳边好似还回荡着湛五郎的那一句‘媳妇儿我出门了’,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她自言自语的嘟囔道:“改天跟五郎一起起床好了!” 那样一来…… 她就不用总是因为醒来后身边空荡荡的而感到失落了。 不对! 那种感觉更像是寂寞! 空间里,团子相当无语的冲谭夕夕吼道:“笨蛋主人!你就别在那琢磨是失落,还是寂寞了,赶紧进来看吊车尾发给你的东西。” “她发什么了?”谭夕夕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坐起身。 “一个小视频。” “小视频?” 眸光转了转,谭夕夕回想起之前吊车尾说过的话,立马就来了精神。 看来吊车尾成功说服那书生弹琵琶给她听了啊! 如她所料。 进到空间后,谭夕夕果真看到了吊车尾发过来的小视频。 视频中的男子身穿一袭湛蓝色镶白边的袍子,墨发以白色发带束起,那张精致到雌雄莫辨的脸上表情冷若冰霜,弹着琵琶却散发出了生人勿进的气息,还隐有一种禁欲的气质。 这般美男子…… 看着就让人想把他扑倒! 谭夕夕立刻打了一串字发出去,“你是色诱成功的,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成功的?” 吊车尾立刻丢了一个‘呸’的表情给她,然后来了一句,“我还需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吗?靠美色就能搞定!” 谭夕夕脑中立刻出现了一幅八岁孩子色诱那美男子的画面,她接着就摇了摇头说:“那画面太美,我还是不继续想了!” “小姐姐你是不是想歪了什么?” “我啥都没想啊!” 谭夕夕果断否认,然后冲团子问:“昨天我让你拍的照片呢?” 团子睨了一眼手机,道:“相册里。” 谭夕夕立刻就去相册翻看了一下,最终选出了一张发到朋友圈,还附了一行字,‘亲们觉不觉得他们俩之间基情满满?’ 刚发完就有加了她微信的买家点赞跟评论。 团子凑过去看了一眼,接着就无语的问:“主人你特意让我拍那二人的照片,不会就为了发这条朋友圈吧?” “嘿嘿!你不觉得很有爱吗?”谭夕夕咧嘴笑着逐一查看起了买家们的各种评论,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一些互相都加了她微信的妹纸还直接在下面讨论起了攻受的问题来。 “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主人!” “怎样?” 谭夕夕乐呵呵的看过去。 团子转头选择了无视她。 就在这时…… 谭夕夕听到了贝氏的声音,“夕夕,聿家三少爷找你来了。” 聿聿来了? 谭夕夕立刻把手机丢给团子,闪身出空间打开了房门。 院子里。 小胖弯腰摸着大白的脑袋,听到开门声,他立刻就看向谭夕夕问:“听说湛夫人你养的猫狗都是喂的猫粮跟狗粮,而不是剩菜剩饭?” “嗯,那可是我特别为它们做的爱心粮食!”谭夕夕回的嘚瑟,她深深的觉得,她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的撒谎,以后怕是要变成说谎大王了。 “我听说大少爷养的狗都是直接拿生肉喂养的。”小胖说完,想到之前聿炀把狗带回府上,他乍看到时受到了不少的惊讶,他就又说道:“大少爷养的那狗有半人高,块头又很大,府中丫鬟小厮都不敢轻易靠近,昨儿个芊芊小姐还差点被吓哭。” “不会是藏獒吧?”谭夕夕随口问了一句,她也不太能接受体形过大的狗狗,总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被扑倒一通舔! “好像是叫藏犬。” “那就是藏獒啊!” 谭夕夕努努嘴,这才看向聿墨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聿墨未答,直接让小胖把带来的玉全部给了谭夕夕。 谭夕夕数了数,那布袋之中足有二十来个玉,有玉佩,玉珏,还有一面玉扇。 那玉扇算是里面最大的了。 且那做工…… 瞧着有些像聿聿的手笔,却又没有聿聿雕的精致。 聿墨见状,自行出声帮她解了惑,“这面玉扇是聿炀身边的人做出来的,他一直很执着的在培养雕功与我相像的人才,不时就会带些他认为不错的成品回来让我过目。” “模仿你的人才吗?”谭夕夕问罢暗忖,这就是正版跟仿版的差别啊! “嗯。” 轻声应罢,聿墨径直朝堂屋走了过去。 阎小小轻抿着嘴倚在堂屋门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爽。 她怎么就觉得…… 聿墨这厮是特意挑了她师兄进山这段时间过来找嫂子? 她能杀人灭口吗? 经过阎小小身边的时候,聿墨忽然低笑一声,手扶在门框上,弯腰附到阎小小耳边以仅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你好像不是哑巴吧?” 阎小小周身霎时漫开了杀意。 他竟然知道了? 那么…… 她能杀人灭口吗? 感受到那直指向他的浓浓杀意,再迎上阎小小顷刻间变得冷若寒冰的双眸,聿墨抿嘴无所畏惧的一笑,扭头就冲正满眼警惕瞪着他的谭夕夕说:“你身边这小丫头长大了必是红颜祸水一个!” “你丫别调戏我家小小!”谭夕夕三两步窜过去把阎小小护到身后,仔细扫了聿墨两眼,打趣道:“讲真,你要是换上女装,那也妥妥的是祸水级别的美人儿一个!” “那是,本少爷怎么着都比你这块黑炭好看的!” “……” 谭夕夕顿时满头黑线。 这死妖孽脸皮够厚的啊! 阎小小站在谭夕夕身后,心思翻了几番,最终还是收起了周身的杀意,在聿墨进堂屋落座后,她反常的主动帮聿墨倒了一杯茶。 看在嫂子的面子上…… 姑且不杀他! 毒哑他好了! 让他觊觎她嫂子! 让他找人监视她的行踪,还窥到了她装哑这件事! 聿墨端着茶杯,作势要喝,却在嘴唇快要触碰到杯沿的一瞬停下望向阎小小,皱眉道:“你们家的杯子没洗干净。” 阎小小眸中冷意一凝。 她下的乃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聿墨竟能识穿? 看来她有些低估了聿墨啊! “哪儿没洗干净?” 谭夕夕凑过去看了一眼,瞧见那杯底泛黄的痕迹,她摇摇头道:“我们穷人家一个杯子就要用十来二十年,用久了,自然就会有洗不掉的污垢,你若是介意,就回你聿府喝茶去!” 聿墨仿若未闻,径直把杯子递到了阎小小面前,“换一个杯子。” 阎小小狠狠皱着双眉,没有伸手去接。 倒是谭夕夕一把夺了过去,“他不喝拉倒,小小你别给他倒。” 担心谭夕夕把那杯茶喝了,亦或者杯子没洗干净就被别的什么人拿去倒水喝,阎小小无奈的从谭夕夕手中把茶杯拿走,换了一杯茶给聿墨。 聿墨扬着眉冲她笑了一笑,这才喝了两口。 他知她会担心殃及别人。 也知她不会再在茶里动手脚了! 只不过…… 被他激怒的她,怕是不会就此收手的! 谭夕夕狐疑的看了一眼阎小小。 小小来她家也有些日子了,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小小主动给谁人倒茶的啊! 还连着倒了两杯! 太可疑了…… 怀揣着心底正在发芽的那颗怀疑的种子,谭夕夕拎着装了玉的布袋转身时,顺手把阎小小也拉拽回了房间去。 随手把布袋往被子上一丢,谭夕夕拉起阎小小的手,一脸严肃的冲阎小小说:“小小,那妖孽除了脸长得好看,雕刻玉的技术一流,对朋友也还算可以之外,就毫无可取之处了,你可不要对他动了心。” 虽然小小还只是个孩子。 可这年头的孩子都早熟啊! 几岁就定亲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 她得提前给小小打个预防针。 阎小小听得眉头一抽。 嫂子这是担心她喜欢上聿墨? 那怎么可能! “下次他再靠近你,你就揍他知道吗?”谭夕夕想了想,觉得自己跟个孩子说太多也不好,就只再交代了这么一句。 “……” 阎小小重重点头,算是应下了。 有了嫂子这话,她是不是就能当着嫂子的面揍聿墨了? 紧了紧双手。 阎小小忽然就有些跃跃欲试。 在阎小小先离开她的房间后,谭夕夕把布袋放进空间,冲团子说:“你把它们放进泉眼中,然后告诉我空间的变化。” 团子没吭声,等到打开布袋,把里面的玉都放进空间之后,他才摇着头叹道:“这些玉里面的能量都不多啊!空间的等级虽是提升了两级,空间也变大了一些,却没有使泉眼增加。” “能变大也不错了!”谭夕夕最看重的就是空间的大小,毕竟这空间越大,她能在空间里面存放的东西就越多,终有一日能派上用处。 “主人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 被一颗团子说她没有追求,谭夕夕表示并不想搭理他。 出了房间。 谭夕夕去到堂屋里,见聿墨都已经喝完茶了还完全没有要走人的意思,便问:“你要在我家吃午饭吗?” 聿墨点头。 小胖在边上说了一句,“三少爷就是冲着吃你做的午饭来的!” 谭夕夕听罢无语的叹道:“你堂堂聿三少爷,竟然跑来我们这乡下地方蹭饭,传出去可是会被人笑话的啊!” 聿墨云淡风轻的笑笑,没有接话。 他终日待在聿府,活在旁人的监视下,着实乏味得紧。 故而…… 他此行除了想要增加与她之间的交集外,也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约莫一个时辰后。 湛五郎照常拎了猎物回来,瞧见自家门外停放的那辆聿府的马车,他立刻就猜到是聿墨来了。 放下猎物,湛五郎顺势拐进了厨房。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谭夕夕停下手上的活儿,问完递了一个南瓜馒头过去。 “我顺便去看了看金子跟银子。” 湛五郎凝目盯着手中的馒头,有些难以下口。 因为谭夕夕今儿来了兴致,做了玫瑰花形状的馒头,栩栩如生,格外精致。 他有些不舍得吃! 谭夕夕见状揭开锅盖说:“你看,除了南瓜馒头,我还做了紫薯馒头。” 说完,谭夕夕才问:“金子跟银子怎么样?能适应山里的生活吗?” 这般问着…… 谭夕夕忽然想到,她其实应该去山里看看的! “金子是没有问题,银子我去的时候,他正因为被训了而哭得伤心。” “被训了啊?” 谭夕夕一听说乖巧懂事的湛银被训哭了,霎时就有些心疼,问完不等湛五郎说什么,她就叹了口气道:“凡事开头难,等他习惯了就不会哭鼻子了。” 转念,想到她今天做了很多馒头,她就又说:“五郎你午饭过后跟小小一起送些馒头进去给他们吃。” 湛五郎点点头,吃完手中馒头后,提醒道:“媳妇儿你得多准备些送进去,不然师父一个人就能吃光。” 前面他跟师父过招的时候。 师父还在念叨说想吃她做的饭菜! 他可真够闲的啊! “放心吧,今天馒头管够!” 说完这话,谭夕夕看向一旁正在卷玫瑰花的贝氏,突发奇想的问:“姑姑你今儿对做这玫瑰花形状的馒头格外上心,是不是想着日后做去给秦叔吃?” 闻言,贝氏手上的步调立刻就乱了,她脸颊微微泛红的否认道:“我是为了做给阿妹吃!” 不! 准确来说…… 她是想做给那二人吃! 一想到明年她可以时常做一些点心,跟秦哥哥还有阿妹一起吃,她嘴角就止不住的往上扬。 瞧见贝氏这般反应,谭夕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随着贝氏笑了笑,道:“姑姑若想学,在姑姑跟秦叔大婚之前,我就多教姑姑一些糕点的做法好了。” 贝氏也顾不上害羞了,忙不迭就点了头。 …… 午饭过后。 湛五郎代替谭夕夕把聿墨主仆二人送出了家门。 小胖上马车去取凳子的时候,发现马有些不对劲,他立刻就捏上下巴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说:“是不是今天太热了,马给热坏了?” 聿墨凝目看了一眼,立刻就掉头看向院子里面的阎小小。 先前在想到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时候,他就料到了她可能会对他的马出手。 没成想给他猜中了! 不知阎小小具体对他的马做了什么,聿墨直接对小胖说:“你且牵着马慢慢走着,我回府后会叫人来接你。” 话落,聿墨又特意加了一句,“切记!只能牵着慢慢走!” “是,三少爷。”小胖一头雾水的点头,接着就见聿墨腾空而起,转眼就没了踪影。 “聿聿怎么把你丢下了?”谭夕夕准备好要送进山里去的馒头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聿墨纵身离去的一幕。 “马有些没精打采的。” “他竟还心疼一匹马?” 谭夕夕问罢盯着那马看了两眼,果真见那马没什么精神。 小胖牵着马绳,摸了摸马头道:“不止马,三少爷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的。” 对此…… 湛五郎倒是并无意见。 若非聿墨在乎小胖的死活,就不会特意提醒他只能牵着马走了。 因为一旦马在路上发狂,马车上的人就有危险了! 待小胖牵着马慢慢走远,湛五郎接过谭夕夕手中的食盒,冲院内的阎小小喊道:“小小你跟我一起进去。” 阎小小点点头走了出来。 须臾。 山谷入口处,湛五郎冲阎小小问:“师妹你怎么跟那聿墨……” 没等湛五郎问完,阎小小就沉声道:“他知道我是装哑的了,只怕……” 略作停顿,阎小小迎上湛五郎的双眼续道:“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是师兄妹的关系了。” 毕竟在那个家里,她只会跟师兄说话。 而聿墨的人一直暗中在右磨村里徘徊。 极有可能是聿墨的人瞧见她跟师兄说话了! “师妹你别理会他的挑衅,我们先静观其变。”湛五郎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因阎小小那话而生出太大的波动,小小装哑这件事,早迟都是得让他媳妇儿她们知道的,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嗯。” 阎小小应罢垂眸。 从师兄口中听到那挑衅二字的一瞬…… 她忽然间想到,聿墨选在堂屋门口问她那话,可能不是挑衅。 而是试探! …… 三日后的晌午。 谭夕夕带上阎小小去了玉林楼。 今日虽是玉林楼重新开张的日子,可楼里的客人依旧寥寥无几。 不过…… 跟之前相比,客人已经算多了! 掌柜的笑呵呵的去到谭夕夕身旁说:“县令大人帮忙找了两个厨子来,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小二跟厨娘,则是我招来的。” “那位千金小姐做的包子怎么样了?”谭夕夕刚扫了一眼一楼的两桌客人,并没在他们桌上瞧见包子的影子。 “她倒是准备好了一笼包子,可咱们这到底是酒楼,来楼里吃饭的客人都不会想到要点包子,所以这会儿她正在厨房里因为没人点她做的包子而自个儿生闷气。” “……” 抿着嘴想了想,谭夕夕道:“我觉得客人们不是不想点包子,而是压根儿就不知道我们楼里有卖包子,所以……” 停顿了一下,谭夕夕扫向一楼角落里的那桌客人说:“掌柜的你让店小二取两个包子给那桌客人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给那两个孩子吃的。” 掌柜的一头雾水,却也照办了。 转眼。 店小二把包子送过去后,立刻就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声说道:“娘,这包子真好吃!你也尝尝!” 听到那话,因为想看客人吃了她的包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跑来偷看的南宫七七直激动到热泪盈眶。 紧接着…… 她就听到那桌的男人冲楼里的店小二喊,“这包子给我们包上十个。”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应罢,行至转角发现趴在柱子那泪光闪闪的南宫七七,一头雾水的问:“南宫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这是开心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别搭理她,直接帮客人打包包子去。” “嗯。” 得了谭夕夕的话,店小二径直去了厨房。 谭夕夕则去到南宫七七身旁问:“你那一笼包子是多少个?” “三十个……”南宫七七抹着眼泪作答,来玉林楼两年了,她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开心的感觉,只因过往她用尽心思做出来的菜,每每端到客人面前后,客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才三十个?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做包子去!只剩下十八个了哦!” “我这就去!” 南宫七七转身就往厨房跑。 因为太胖,楼里的地板都好似要被她踩踏陷下去了,发出了类似悲鸣的声响。 谭夕夕听得眉头直抽抽,忍不住就冲掌柜的提醒道:“可千万别让她去楼上,踩踏了楼板事小,摔着了她那问题可就大了!” 掌柜的赞同的点头。 随后…… 掌柜的忽然想到了一茬,压低了声音冲谭夕夕说:“县令大人跟聿府二少爷在三楼包房中。” 谭夕夕立刻扬了一扬眉。 这妹控县老爷是不放心他家妹子吧? 身为县令,他可真够闲的啊! 有基情啊! 兀自叹罢,谭夕夕冲掌柜的问:“他们点菜了吗?” 掌柜的点头。 谭夕夕遂又说:“取两个包子给我,我送上去让他们品尝一下。” “两、两个……怕是不好吧?”掌柜的心想,那两个人一个是姚新县的父母官,一个是聿府的二少爷,两个哪能拿得出手啊! “唉!掌柜的你也知道那位千金小姐手脚慢,厨房里这会儿总共就剩下十八个包子了,能分两个出来给他们品尝已经不错了!” “……” 掌柜的这才转身让店小二去取两个包子出来。 南宫七七有多墨迹,他是已经深有体会了! 片刻之后。 谭夕夕端着两个包子,笑盈盈的进了三楼南宫轩辕跟聿苏所在的包房,“这是咱们那位千金小姐做的包子,二位想尝尝看吗?” 南宫轩辕跟聿苏立刻十分有默契的同时点头。 谭夕夕见状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眼。 这两人…… 一个容貌俊朗,英姿卓然。 一个眉目清俊,气质不俗。 他们默契十足不说,看向她手中盘子里的包子的视线还都格外的炙热…… 有基情啊! 迎上谭夕夕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二人禁不住对视了一眼。 接着,南宫轩辕在谭夕夕把盘子放在桌上的一瞬,极快的取走了一个包子,同时说道:“舍妹往后要受你照顾了。” 聿苏随之也在取走一个包子后冲谭夕夕说:“七七要给你添麻烦了。” “你们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那位千金小姐从今往后就是我家的人了似的?”谭夕夕问完又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眼。 好吧! 他们之间没有基情那种东西。 有的只是一个共同关心的人! 便是南宫七七! 南宫轩辕笑了笑,在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那个包子之后,感慨似的缓缓说道:“这两年里,我跟小苏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不管怎么劝,七七都非要在这里当厨子,若非你给她出了个专做包子的主意,我们还不知要被她折腾多久,为此我们得好好感谢你。” 说完,南宫轩辕就朝着谭夕夕举起了酒杯。 聿苏则拿过一旁的酒杯帮谭夕夕倒了一杯酒。 谭夕夕看了那杯子里的酒一眼,果断委婉拒绝,“抱歉,我不会喝酒,这酒就免了,你们要是真想感谢我,以后就多来照顾照顾我这楼里的生意吧。” 话落,谭夕夕紧接着又道:“我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 南宫轩辕就那么举着酒杯,眼睁睁的看着谭夕夕飞快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而后他放下酒杯若有所思的说:“上次见到她相公的时候,我发现她相公的容貌跟太子殿下神似,此次再见到她,我又忽然觉得……她的容貌好似也与我曾经见过的某个人相像。” “她家相公的确像太子。”聿苏点头附和。 “怎么?你见过?”南宫轩辕略有几分惊讶。 “她跟聿墨走得近,时常会到聿府,我远远看到过他们两次。” “那个聿墨竟会与人亲近?” 南宫轩辕更是惊讶了。 聿苏道:“聿墨好似看中了她识玉的能力,她时常会帮聿墨买些玉石送到府上来。” “如此。”南宫轩辕解了心中疑惑,又捏上下巴道:“我这一时间竟想不起来她究竟是与何人像了!” “世间相像之人本就多,你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要再想了!” “也是。” 收拢心绪,南宫轩辕在聿苏帮他倒酒的时候,突然说道:“七七今年已经十六了,等她享受够了当厨师的乐趣,我便要替她寻一个如意郎君!” 聿苏脸色霎时一变,直接就忘了他正在给南宫轩辕倒酒这一茬,直到酒都满出来了,他才慌忙收回手,眸光忽闪不定的说:“你都二十有五了也还未娶妻,她才十六你急什么?” 南宫轩辕眼底顿时生出了点点笑芒。 小苏是除了他这个兄长之外,唯一不嫌弃七七胖,又对七七很好的男人。 若要帮七七挑选良配,小苏自然是首选之人。 奈何…… 小苏他明明对七七有意,却任他软硬兼施都始终不肯松口承认! 迫不得已。 他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思罢,南宫轩辕淡淡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娶妻一事不能再耽搁,我得尽快把七七嫁了,才能娶个夫人回家,故而在帮七七选夫这件事上,小苏你得帮一帮我。” 聿苏紧紧拧起双眉,烦乱到忘了回话。 南宫轩辕见状径直起身,“县衙里还有事务需要我处理,我先行一步,改日再聚。” 聿苏忙站起身来相送。 一想到七七要嫁人,他就乱了方寸。 可如今的他…… 又实在无法把七七娶回家! …… 厨房里。 谭夕夕为了确认南宫七七做包子的速度,特意守在一边看了好半天。 叫她欣慰的是…… 南宫七七做别的菜虽然相当的墨迹。 可做包子的速度倒还算正常。 为此,她放下心来就冲南宫七七说:“现在刚开始的时候,买包子的人不会太多的,等以后买包子的客人多了,我再来帮你出主意。” “嗯,谢谢你。”南宫七七绽开天真无邪的笑容,真诚的道谢。 “我的出发点是为了楼里的生意,而不是为了你,所以你不用谢我,不过……” 扫了两眼南宫七七庞大的体形,谭夕夕摇着头说道:“千金小姐你有没有考虑过稍微的让自己变苗条一点?不然你看……这隔间都要装不下你了!” 看着胖胖的南宫七七在狭窄的隔间里做包子。 南宫七七本人不觉得难受,她这个看的人都觉得难受了! “你叫我七七就可以了。”南宫七七说完停下包包子的动作,左右环顾了两眼后,认真的点着头回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该稍微的让自己变苗条一些了!” “……” 闻言,谭夕夕也没再说别的,转身出去跟掌柜的说了几句就离开玉林楼,往另外一家茶楼去了。 那茶楼其实就在玉林楼正后方的位置。 可是边上并没有能够直接过去的小巷,也就必须得绕上一个大圈。 五郎他师父怎么不买两个在一起的楼呢? 分分钟换了它! 滴翠楼外面。 谭夕夕坐在马车上,撩着车帘看了好一阵都没有下马车去。 因为那滴翠楼里客人是相当的多! 几乎都要满座了! 可…… 五郎他师父在得知她已经知道实情后,让五郎转交了两个账本给她。 其中一个是这滴翠楼的。 从那账本上来看,这滴翠楼从四年前开始就已经处于亏损的状态了。 还亏损的相当严重! 滴翠楼的前一任东家苦苦撑过了那四年,前些日子在师父给出的高价引诱下,迫于无奈答应了卖楼。 思来想去好半天,谭夕夕到底还是下了马车。 有些情况不自己亲自进去看看,是发现不了的! “两位客官要坐楼下还是……” 没等那滴翠楼的掌柜问完,谭夕夕就直接拿出了能够证明她身份的房契地契,还有账本来。 掌柜的看后立刻从柜台里面走了出去。 在反复的打量了谭夕夕几眼后,掌柜的捻着胡须感概道:“没想到新的东家竟如此的年轻啊!” 谭夕夕仿若未闻,她正在专注的打量一楼的情况。 须臾。 谭夕夕收回视线,在冲滴翠楼的掌柜笑了笑后,直截了当的问:“我们滴翠楼难道就只卖一种茶吗?” 这一楼的客人,人手一杯的可都是清一色的绿茶啊! 不过具体品种她是不知道。 因为她对茶就没什么研究! “正是!” 掌柜的点了点头,自行解说道:“我们滴翠楼卖的茶叫滴翠毛尖,产自滴翠山上的一个茶园,因为前任东家与那茶园的人是旧识,除了我们滴翠楼,其它地方都再喝不到这种茶了。” 谭夕夕听罢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接着又相当直接的问:“既是其它地方都喝不到的茶,客人又如此的多,为什么会常年处在亏损的状态呢?” 掌柜的闻言立刻把谭夕夕请到了柜台里面去说话,“实不相瞒,前任东家的那位友人四年前过世了,茶园里种茶卖的人换成了那人的孙子,其孙子办完爷爷的身后事就跟前任东家说要提高价格,还一提就直接翻了三四倍!” 说到这里,掌柜的沉沉叹了一口气,略微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的续道:“前任东家是个认死理的人,始终不愿意提高楼中的卖价来增加收入,才会导致了一直面临这种亏损的状态。” “哦。”谭夕夕了然的点点头,看向客人桌上的茶杯说:“麻烦掌柜的把那什么滴翠毛尖给我一点,我带回去研究一下。” “好。”掌柜的应罢亲自去取了一小捧茶,包好递给谭夕夕。 “楼中茶还能坚持几天?” 谭夕夕出声询问的同时在作势把茶叶放进荷包的时候,直接把茶叶放空间里面去了,还在掌柜的前去确认茶叶数量的时候冲团子问:“小团子你能帮我找到替代这个茶叶的绿茶吗?” 那个茶园的孙子…… 不对! 应该说那个茶园前任主人的孙子,会在自家爷爷死后立刻就平地起价,就是吃定了这滴翠楼的前任东家不会换别的茶叶。 她不喜欢那样的人。 也不想跟那样的人合作。 等她找到能够替换的,看她不分分钟换了它! 团子睨了一眼那包茶,想了想,道:“团子记得有前辈负责的人当中是在淘宝卖茶叶的,我帮主人问问去。” “嗯,辛苦了!”谭夕夕打量着楼中的客人,心不在焉的随口说了一句。 “咦?主人你居然会对团子说辛苦了,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吃傻了?” “……” 谭夕夕忽然就很想进空间去把团子搓扁再揉圆。 难得她客气一回,团子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受着吗? 就在这时,滴翠楼的掌柜返回来说:“约莫还能撑个五六天的样子。” 说完,掌柜的满面愁云的叹道:“本来前几日就该把买茶叶的银子给送到滴翠山上面去的,奈何银子一直都没有凑齐,新的东家你又一直没有来!” “既然还有六天就不着急,这期间你便是凑够了买茶叶的银子也不要给送过去,等我下次来了之后再说。” “我、我知道了。” 掌柜的迟疑着点了头。 随之谭夕夕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掌柜的,照旧给我一包茶叶。” 循声看去。 果真是蓝子安的夫人殷雪! 瞧见谭夕夕,殷氏诧异间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打了招呼,“你是莲儿妹妹的堂妹吧?你怎会在此?” “我就来坐坐。”谭夕夕一想到殷氏利用了她团子铺的糕点来算计谭莲儿,她就没好脸色给殷氏。 “你是跟这里的掌柜的……” ‘认识吗’三个字还未出口,殷氏就瞧见谭夕夕追着掌柜的去了。 寻到收放茶叶的仓库,谭夕夕冲那正在打包茶叶的掌柜问:“掌柜的不是说我们楼里的茶叶只够卖五六天了吗?怎么还卖给她这么多?” 掌柜的立刻停下打包的动作说:“东家你有所不知,那位夫人是城中首富的千金,她父亲很喜欢我们楼里的茶,孝顺的她每月都会来帮她父亲买一次,便是如今出嫁了她也每月都会来。” 说完,掌柜的自行感概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人啊!” 微微拢起眉心,谭夕夕直接问:“我若跟掌柜的说,我跟她有私人恩怨,我不想卖茶叶给她,掌柜的你怎么看?” “私人恩怨?什么样的恩怨?”掌柜的异常认真的反问。 “唔……” 谭夕夕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算是牵涉了一条人命的恩怨吧?” 话落,谭夕夕瞧见掌柜骤变的脸色,觉得那么说不太妥当,又换了一种说法,“其实是她买了我的东西,去害了一条人命!” 掌柜的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凝重。 他沉默了一瞬。 接着就把打包中的茶叶都放了回去,将那打包的纸揉成团说:“既然有了那么大的恩怨,就不能再卖茶叶给她了,免得重蹈覆辙啊!” 谭夕夕闻言不由得对这位掌柜的生出了几许好感来。 这滴翠楼的掌柜,要比玉林楼的掌柜更对她的胃口! 她就喜欢这样爱恨分明的人! 你家五郎会哭的! “事关人命……”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东家你可报官了?” 谭夕夕轻摇着头不答反问:“后宅女人的纷争当中,最常涉及人命,却又轻易无法报官处理的,掌柜的你能想到是什么吗?” 略作思量后,掌柜的轻点了一下头。 那毫无疑问…… 是孩子! 还未出世的孩子! 偶尔他能从那些前来他们滴翠楼喝茶的客人口中,听到一些与之有关的事。 谭夕夕这才道:“即便是当事人,在对方是城中首富家千金的情况下,就算她有证据,都不可能将之诉诸于公堂,何况与我而言,只是铺子里的东西被对方利用去干了坏事罢了,我自不可能去报官的!” “嗯,我大概明白了。” 掌柜的话落沉吟了一瞬,又启口道:“我前面也说了,那位夫人的父亲,也就是我们姚新县城的首富,他极爱我们楼里的滴翠毛尖,已经连着喝了好些年了,若我们突然之间不卖给他了,怕是会惹他不高兴,往后我们滴翠楼……” 说到这里,掌柜的就收了声。 这新的东家虽然年轻,却是个聪慧之人。 他觉得不用把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说得太清楚,只要点到即可! 如掌柜的所想…… 谭夕夕立刻就明白了掌柜的在担心什么,她冲掌柜的笑了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我不喜欢跟冷血之人做买卖。” 能对即将诞生的无辜小生命下手的人。 毫无疑问是冷血动物! “那我今天便先委婉的将她打发走,等她下次再来的时候,再想办法告诉她往后都不卖茶叶给她了。”掌柜的说完,没等谭夕夕回应就两手空空的出了仓库去。 柜台外。 殷氏耐着性子等着。 倒是她身后随行的丫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故一见到掌柜的出来,那小丫鬟就横眉竖眼的冲着掌柜的问:“你磨磨蹭蹭半天,是不是你们滴翠楼里没茶叶了?” 听到那话,掌柜的心里一动,顺势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啊!我进去后才发现库中已无存货,要麻烦二位改日再来了。” “当真是没有了吗?”殷氏疑问出声,她不认为一个茶楼的掌柜,会对楼中茶叶的数量没底。 “唉!” 掌柜的没答,他叹了口气,看向随后出来的谭夕夕说:“别说夫人你要的数量,就连她说想要拿少许回家去做茶叶蛋,我都没法给她。” 殷氏随掌柜的看了一眼谭夕夕,而后才道:“那我便过几日再来。” 盯着殷氏步出滴翠楼的背影,谭夕夕忍不住在心里对掌柜的竖起了大拇指。 在掌柜的看向她的那一瞬,她还以为掌柜的会直接把她是滴翠楼新东家这件事说出来。 只要殷氏不知道她跟滴翠楼之间的关系…… 就不会立刻往掌柜的是故意不卖茶叶给她那一点想的! 毕竟这做贼的多少都会有些心虚,殷氏用她团子铺里的糕点干了坏事,加害的对象又是她所认识的谭莲儿,殷氏多少都会有几分防备她! 谭夕夕离开滴翠楼的时候,掌柜的将她送出楼,压低声音在旁问:“假如我们滴翠楼真被殷家针对,你可有应对的办法?” “嗯,应该有。”谭夕夕嘴上答的不太确定,心里却是底气十足的,就她的了解,殷家表面比聿家要富裕少许,实际上却是比不上聿家的,毕竟这城里的聿家,只是京城聿家的一个分支,以她跟聿聿的关系,真要到了那一步,聿聿不可能不帮她。 另外…… 除了聿聿,她好像还傍上了另外一棵大树。 便是那南宫七七的县令哥哥! 就在这时。 谭夕夕听见团子以幸灾乐祸的语气说:“主人你竟然傍大款,你家五郎知道了会哭的!” “我还真想看他哭!”谭夕夕挑着眉默默的应了一句,上马车后冲阎小小说:“顺路去看看我爹再回家。” “……” 阎小小点点头赶着马车走了。 京城之中。 湛五郎刚走出归云楼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揉了揉发痒的鼻头,他暗忖定是他媳妇儿在念叨他了,他得立刻赶回去才行。 而归云楼中。 果刹负手立在三楼窗前,一瞬不瞬的盯着湛五郎远去的背影。 尽管湛五郎罩了面具,又换了装束…… 知道阎小小同时把四家楼送给了她师兄湛五郎的果刹还是清楚湛五郎身份的。 且他还知道湛五郎的真正身份! …… 御酒坊。 秦观自下定决心要让谈兮对他死心后,就每天都在等谈兮到御酒坊来。 可…… 往常总是往御酒坊跑的谈兮却忽然间就不来了。 眼看他邀请人来御酒坊参加订婚宴的帖子都要全部发出去了,他才取了一张请帖命人送进宫给谈兮,还附了一张让谈兮无论如何都要在那之前来御酒坊一趟的字条。 当晚谈兮就到了御酒坊见秦观。 迎面,瞧见难掩疲惫的谈兮,秦观紧着双眉发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爹病倒了,近日来我都随兄长在御膳房里帮忙,累坏了!”谈兮话落坐到了秦观书桌对面的位置上去,却眸光忽闪着不敢跟秦观对视,她本来想着,等到秦大哥跟那贝氏的亲事敲定,再等到秦大哥将那贝氏娶进家门,那么她就能拜托父亲帮她来向秦大哥提亲。 父亲早就知道她便是为妾也要嫁给秦大哥的决心。 定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但是! 今日收到秦大哥让她来御酒坊一谈的字条后,她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不安来。 虽然害怕听到秦大哥说让她死心的话…… 她还是来了! 谁让她一直都拒绝不了秦大哥的要求呢? 秦大哥都开口了,她怎么会不来! 秦观看了谈兮一阵儿,启口问:“你父亲他没事吧?” 谈兮点头。 秦观接着就直截了当的说:“你也知我找了霞妹多年,在她答应嫁给我的那天,我便向她允诺,即便往后她不能为我生儿育女,我也不会再另娶旁人,你知我从不失言于人,所以……” 话到这儿。 秦观顿了顿,压下那句将要出口的兮兮你就对我死心吧,改口道:“兮兮你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我心里唯有霞妹,非你良配!” 她怎么能放弃? “是不是那谭夕夕跟秦大哥说了什么?”谈兮问完就紧咬着唇瓣,倔强的瞪圆了一双美目,极力不让自己眼眶变红。 “嗯。” 秦观轻轻点了一下头,“便是她什么都不说,为了不让霞妹受委屈,我跟你早迟也会走到说清楚的这么一天。” 话音落下后,秦观担心谈兮对谭夕夕生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来,便补了一句,“你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实在是不值得!” 谈兮闻言忽然站起身,过去撑到书桌上,直直望着秦观的双眼,斩钉截铁的说道:“秦大哥你别妄自菲薄,在我心里,秦大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秦观略微一愣。 接着他就见谈兮攥紧了双手低吼道:“她谭夕夕就巴不得我立马放弃,我不会让她如愿的!” 吼完,谈兮转身跑出了秦观的书房。 话虽那么说…… 实际上与谭夕夕无关,是她自己不想放弃!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她怎么能放弃? 又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唉!到底还是给夕夕惹上麻烦了!”秦观独坐书房长叹出声,以他对谈兮的了解,谈兮此后怕是会纠缠夕夕一阵了啊! …… 左磨村。 打从中秋那夜从谭夕夕家里回来,谭大闻的状况就很不好。 谭夕夕知他难受,坐在床前与他随便说了几句,就出了房间去,让他好好休息。 吕氏房中。 舒氏还在缝制谭大闻的寿衣。 谭夕夕入内压低了声音冲她问:“娘还需要几日才能做好?” “再过两三日就好了。”舒氏停下动作,失神的盯着手中针线,眼睁睁的在旁看着大闻日渐消瘦,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她难过极了,却又不能时常表露出来,因为家里还有个比她更难过的人。 “那再过三日我便请平大夫过来帮娘解毒?” “好。” 舒氏点头。 大闻今早还在问平大夫什么时候才过来。 想来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她的事! 吕氏拿着两个热乎乎的鸡蛋,一进到房中就塞到了谭夕夕手里,“大闻这两日胃口不好,你娘又不爱吃鸡蛋,这两个蛋夕夕你拿去吃了。” “奶奶也吃一个吧。” 谭夕夕说着就要把鸡蛋递回一个给吕氏。 吕氏拿手推了推,说:“锅里还有。” 说完,吕氏想到外面院子里的阎小小,又说:“我再去取两个给小小那孩子吃。” 盯着吕氏的背影,谭夕夕忽然捏紧了手里热乎乎的鸡蛋说:“明天我来做个茶叶蛋吧。” “怎么好端端的想到做茶叶蛋了?” 迎上舒氏的询问,谭夕夕笑着回道:“五郎他师父送给我的那个茶楼里,除了茶就没有卖别的东西,我寻思着得加些糕点去搭配着卖,顺便也捣鼓一下茶叶蛋。” 只是…… 茶叶蛋她不是很擅长啊! 应该说,她就没怎么煮过茶叶蛋! 因此。 在回家的路上,谭夕夕冲团子说:“小团子你帮我买些红茶。” 尽管没怎么煮过茶叶蛋,她也知道用红茶来煮茶叶蛋比较好吃。 “那么主人,要不要团子顺便帮你查查煮茶叶蛋的方法?” “可以啊!” 谭夕夕应罢才说:“其实不用特意去查,我也能煮出茶叶蛋来。” 听到这话,团子果断说:“那团子就不自找麻烦了!” …… 翌日。 谭夕夕在湛五郎又贴在她耳边说出门了的一瞬醒了过来,直勾勾盯着湛五郎问:“五郎你以后早起的时候直接把我叫醒吧。” 湛五郎拧拧眉,斜斜的看向窗外问:“媳妇儿你确定每天都要这个时辰起来?” 谭夕夕随着湛五郎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见外面还漆黑一片,她立刻就改了主意,翻身裹上薄被嘟囔道:“我还是继续睡我的觉吧!” 近来天气转凉,就算她现在能勉强跟着五郎一块儿起床,等到天气彻底变冷了,怕冷的她也是起不来的! 湛五郎见状宠溺的笑笑,倾身过去又在谭夕夕耳畔亲了一下才出门。 捂着被亲的位置…… 再联想到这几个晚上格外缠人的湛五郎,谭夕夕心累的打了一个哈欠就闭上眼睡过去了。 不好好睡觉,她夜里哪能应付五郎那头好似永远都吃不饱的狼!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谭夕夕起床梳洗完毕,刚习惯性的打开抽屉服下一粒药,团子就冲她说:“主人你要的红茶到了。” 谭夕夕正欲‘嗯’一声直接把红茶从空间拿出来,就又听团子说:“跟主人你昨天放进空间那个绿茶味道相差无几的茶,团子也找到了。” “哦?”谭夕夕直接挑着眉进了空间去。 “喏,团子泡了两杯,主人你尝尝看。” “……” 谭夕夕依言过去各喝了一口。 然后她来回打量了一番那两杯茶,捏着下巴盯着其中一杯说:“味道的确是差不多的,可滴翠阁的这个茶颜色好像更加的翠绿?味道也更好?” 团子立刻出声纠正道:“主人你错了,更绿更好喝的那一杯是团子帮你寻到的茶叶。” “是吗?”谭夕夕遂又端起那杯茶喝了两口。 “笨蛋主人,空腹不宜饮茶!” “别管这个了,你快跟我说说这茶叶。” “团子的前辈手底下有一个人,前一世就擅长茶道的她,魂穿到了异世茶农家,她发挥自己所长,如今已买下了好几座山来种茶,种出的茶叶品种极多,淘宝店的生意那是相当的好!” 难掩心中羡慕,团子说的那叫一个激动。 说完后他指向一旁放的两个陶瓷罐说:“这个跟主人你那滴翠阁中茶叶味道相当的茶叶,她给取名为云水涧茶叶,因为种在一座叫云水涧的山上。” 谭夕夕听罢问:“这茶叶价格如何?” “因为异世工钱低,这种出来的茶叶价格相对来说也较为便宜,加之我跟那位前辈关系极好,应该能帮主人要到一个折扣价。” “那茶叶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下午就把这茶叶送到滴翠阁里面去,让掌柜的放到滴翠阁试卖看看。” 说到滴翠阁的掌柜…… 谭夕夕忽然觉得,她去的时候有必要问问对方的名字。 不然总是掌柜掌柜的叫,怪生疏的! 能行吗? “夕夕,听说你今天早上做了茶叶蛋?”李氏临近晌午慢悠悠的晃进谭夕夕家门,迎面就冲端了糕点从堂屋出来的谭夕夕问出了声。 “嫂子你怎么知道的?”谭夕夕满头问号,嫂子这不才刚来她家吗?怎么就知道了? “早上我去了河边,听婶子说的。” “哦,那嫂子你今天起得可真够早的啊!” 李氏立刻就叹道:“唉!你是不知道,到了这个月份,怎么睡都觉得不爽快!我索性每天一睡醒就直接起床了。” 谭夕夕闻言看向李氏浑圆的肚子。 说起来…… 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跟孩子有关的梦? 想了想,她在把手中端着的糕点放进糕点房以后,出来冲李氏说:“嫂子,我昨晚梦见自己抱了一个粉嫩嫩的奶娃娃呢!” 李氏一听就来了兴致,“我听人说,这女人做梦梦到漂亮可爱的孩子,预示着家里将会发生好事。” 努努嘴,谭夕夕又再次看向李氏圆滚滚的肚子,“我倒觉得,我梦到的可能就是嫂子你肚子里的这小子!” “也有那种可能!”李氏点点头,再次询问起了茶叶蛋,“你的茶叶蛋煮好了吗?” “早上就煮好了,泡到这个时候,应该是可以吃了,我去热一热给嫂子你尝一个。” “只能吃一个?你是不是煮太少了啊?” “……” 闻言,谭夕夕笑着摇了摇头,说:“嫂子你身为孕妇,还是少吃茶叶蛋为好。” 李氏压下想问‘为什么’的念头,跟着进了厨房去。 须臾。 李氏吃完一颗热乎乎的茶叶蛋,十分满足的叹道:“果然夕夕你不管做什么都格外的好吃啊!” 谭夕夕仿若未闻,她正捻着下巴慢慢的品着自己做出来的茶叶蛋的味道。 不得不说…… 她今儿做出来的这个茶叶蛋味道的确好! 比她过往煮的都好吃! 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鸡蛋就比她前世所在那个世界的好吃,还是因为泉水的关系呢? 若是因为泉水…… 忽然! 谭夕夕就想到了早上在空间里面喝的茶。 用普通的水泡出来的茶,应该没那么好喝吧? …… 滴翠阁。 谭夕夕一去就让掌柜的泡了一些茶出来。 在掌柜的细细品味她带来的那个云水涧茶叶的功夫里,谭夕夕把带来的糕点装成盘摆放到了柜台上。 刚摆好就有一个进楼来的客人问:“哟?你们滴翠阁开始卖糕点了?” “试卖一下,客官要不要来一份?”谭夕夕眉眼弯弯的询问,喝绿茶的时候,配上一些甜食,是很不错的。 “那就来一盘那个绿豆糕吧。” “好的。” 应罢,谭夕夕拿眼神示意边上的店小二端上绿豆糕随那个客人去。 正好掌柜的品尝完那茶了,立刻就冲她说:“这个茶叶不错,味道比滴翠毛尖好,色泽也更加的好!” 谭夕夕便问:“我打算往后用这个茶叶来替换了那个滴翠毛尖,掌柜的你意下如何?” “价格比滴翠毛尖便宜?” “那是肯定要便宜很多的!” “那便换了吧,我这就去泡给楼中老顾客品尝一下。” “嗯。” 点点头,谭夕夕在掌柜的去忙活后,倒了一杯掌柜的用普通的水泡出来的云水涧茶。 虽然少了泉水特有的那股清甜,味道却是丝毫不逊色于用泉水泡出来的。 或许…… 是因为掌柜的泡茶的技术比团子好? 思及此,谭夕夕叫住边上一个店小二问:“咱们掌柜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濛禾,我们都叫他濛叔。” “哦,你去忙吧。” 知道了掌柜的名字,谭夕夕直接就在掌柜的返回柜台的时候唤了他一声‘濛叔’,然后问:“楼中老顾客怎么说?” 濛禾道:“我给了两个人品尝,他们都说不管是味道,还是泡出来的茶的颜色,都更好了,别说价格不变,便是价格稍稍调高,他们也能够接受。” 听到这话,谭夕夕也就放下了心。 她环顾了一圈楼中客人,若有所思的说道:“茶的价格就不用提高了,我会每天送些糕点到楼里来试卖,那比提高茶的价格更能增加收入。” 濛禾点点头,看了柜台上摆放的糕点一眼,忍不住问道:“这糕点可是城中团子铺的?” “濛叔怎么知道的?”谭夕夕故作惊讶的反问,实际上答案她立刻就猜到了,毕竟她做出来的糕点,不论形状,还是色泽,都跟这个时代原有的糕点有很大的区别,这常吃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贱内跟犬子都很是喜欢那团子铺的糕点,我时常回家去的时候,都会给他们买些带回去。” 说完这话,濛禾又道:“不止我,楼里好些老顾客他们也经常会去光顾那家团子铺。” 谭夕夕这才跟濛禾说:“实不相瞒,那家团子铺是我开的。” 濛禾立即又惊又喜的说道:“如此这糕点放到我们滴翠阁,定会很好卖的!” 谭夕夕点点头,又问:“濛叔,我觉得楼里只卖一种茶叶不太好,打算过些日子加些别的茶叶来,你觉得能行吗?” “倒是经常有客人问我们楼里有没有别的茶,可前任东家是个固执的人,我跟他提了几次,他都没那个打算。” “那我下次进城来的时候,就带些红茶来。” 话落,谭夕夕道:“届时要辛苦濛叔你跟客人们推荐一下新茶了。” 濛禾忙点着头说:“那是我内分的事。” 出了滴翠阁。 谭夕夕一坐上马车就冲团子说:“小团子,那个云水涧茶叶的价格你帮我谈妥后,顺便让对方推荐一款价格相当的红茶来。” 话音落下,她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立刻就听到团子的回答。 揣测着团子兴许是去忙别的了,她又走出马车,坐到湛五郎身边说:“既然都进城了,顺便去玉林楼看看吧,看完再去团子铺看看梵叔。” 湛五郎闻言点头,眸光不经意的飘过谭夕夕平坦的小腹,眼底霎时生出了些些急色。 他已经换掉她的药了。 不知还要过多久才会有动静! 想到很快他就能尝到为人父的滋味,他心情就有几分雀跃! 她会被压扁的! 玉林楼。 谭夕夕跟湛五郎刚走进去,就有人朝他们飞扑而来,“东家你来啦!” 听着那好听的声音,再感受着地板的颤动…… 谭夕夕下意识的就往湛五郎身后躲了躲。 她担心那位千金小姐激动之下直接把她给扑倒。 那样她会被压扁的! 而湛五郎在瞧见她躲避的动作时,立刻转身揽上她的腰,带着她纵身跃到了柜台里面去。 扑了个空,南宫七七委屈巴巴的看向柜台里面,“东家你嫌弃我胖,也嫌弃得太明显了!太伤我心了!” 谭夕夕闻言,干笑了两声说:“不不不!我一丁点儿嫌弃你的意思都没有,我那纯粹是因为怕死,毕竟我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啊!” “小?你们有孩子了?”南宫七七的情绪向来都是来得快,去得更快,一听到谭夕夕那话她就不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委屈了,立刻就趴到了柜台上面去。 “孩子倒是没有,我家里有小猫小狗啊!” “……” 无语的嘟了嘟嘴,南宫七七想到自己要跟谭夕夕说的话,立刻就拔高了嗓音嚷嚷道:“东家你知道吗?昨天我做了五笼包子出来,全部都卖完了哦!” 因为南宫七七声音过大,整个一楼的人都听到了。 立刻就有客人找店小二要点包子。 谭夕夕见状叹道:“说不定每天让你站柜台这儿来吆喝几嗓子,能起到招揽客人的作用!” 叹罢,她笑吟吟的冲乐弯了眉眼的南宫七七问:“昨天卖了那么多包子,你可开心?” “嗯!开心啊!”南宫七七重重点头。 “开心你就别在外面溜达了,快继续做包子去吧。” “筱筱在厨房里帮我盯着呢!” “筱筱?” 听到这儿,玉林楼的掌柜在旁道:“筱筱是她的贴身丫鬟。” 丫鬟都带来了? 谭夕夕皱皱眉冲掌柜的问:“她往常也有将丫鬟带来楼里帮忙吗?” 掌柜的摇头,“这两年多以来,我还是头一回瞧见她叫丫鬟来帮忙!” 谭夕夕立刻就冲南宫七七问:“你的丫鬟是只来帮忙一天,还是要长期来我们楼里做事?” “若是可以,我想让她长期跟我一起做包子!” “那……” 拧眉想了又想,谭夕夕在跟南宫七七细说之前问:“你不是不喜欢跟人共同使用厨房吗?且以那隔间的大小来说,你们两个人在里面会显得拥挤吧?” 南宫七七正要回答,掌柜的先她一步冲谭夕夕说:“她今天来的时候,除了丫鬟,还带了一个教头。” “那是什么?”谭夕夕听得一愣。 “说是教她练武功的。” “你要学武功哦?” 谭夕夕倏地看向南宫七七,目光在南宫七七身上来来回回的扫。 以她这庞大的体形…… 学武功有些困难吧? 南宫七七趴在柜台上,用肉嘟嘟的双手捧着圆滚滚的脸蛋,笑眯眯的说:“我昨晚回去之后跟哥哥商量了一下,哥哥说要想成功瘦下来,还长期保持,最好的方法就是练武功,所以他把县衙里教衙役功夫的教头给我了,让我做包子之余,抽空学,我就把筱筱带来了。” 谭夕夕都惊呆了。 谁出门打工又是带丫鬟,又是带教头的啊! 不过…… “老实说,你家哥哥这行为算不算假公济私?” “不、不算吧?” 南宫七七忽然有些心虚。 接着南宫七七身后就响起了南宫轩辕的声音,“妹妹别担心,斯辰本就是我们自家的人,非是县衙的人,算不得假公济私。” 南宫七七立刻扬起笑脸看过去,“哥哥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走近到南宫七七身边,南宫轩辕宠溺的拿手摸了摸她的头,期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谭夕夕身旁站着的湛五郎,最后才冲谭夕夕说:“如你所需,我跟小苏今天又来关照你的生意了。” 谭夕夕扬扬眉,想到再过不久就有可能记恨上她滴翠阁的殷氏,她便咧嘴笑道:“县令大人大驾光临,哪能天天让你自掏腰包啊!今儿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哦?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贿赂本县有何企图?”南宫轩辕一眼就识穿了谭夕夕有所图谋。 “咳咳!” 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谭夕夕步出柜台说:“咱们楼上说去。” 话落,谭夕夕又在南宫轩辕跟聿苏步上楼梯后,附到湛五郎耳边轻语了两句。 而后…… 湛五郎随那二人上了三楼包房。 她则跑到马车上面去,从空间里取出了一桶葡萄酒跟一个竹筒酒。 在她拎着那两样东西进入包房的时候,南宫轩辕跟聿苏刚点完菜,她便将酒放到桌上说:“这竹筒酒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不知县令大人跟聿二少爷喝过没有?” 那二人闻言齐齐摇头。 谭夕夕遂打开给那二人都倒了一杯,“你们尝尝看,我正打算将它放到玉林楼来卖。” “嗯,这酒竹香浓郁,又较为温和,不错!”南宫轩辕轻抿了一口就立刻夸赞出声,接着仰头一口喝尽。 “你这竹筒里面是酒,另外那木桶里面又是什么?”聿苏也如南宫轩辕那般一口饮尽后,指着那较大的木桶询问出声。 “这里面装的是葡萄酒。” 谭夕夕说完,迎上那二人极感兴趣的眼神,她又缓缓道:“与寻常的白酒相比,葡萄酒更不容易醉人,我想着县令大人回去之后怕是还得办公,就顺便拎了一桶上来。” 南宫轩辕曾云游四方,他自不可能没喝过葡萄酒,故他听罢立刻就冲谭夕夕说道:“你且先与我说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这吃人的嘴软…… 他有些担心谭夕夕会说出什么他无法应承的事来! 谭夕夕知南宫轩辕的顾虑,她也就没有再卖关子,直言道:“除了这玉林楼,我相公的师父一并买来送给我们的还有城中滴翠阁,我想请县令大人闲暇时,常去楼中坐坐。” 若殷氏当真因为她不卖茶叶而恼羞成怒,县令时常光顾滴翠阁这件事,该是会让殷家的人有所顾忌。 不会太过明目张胆的针对滴翠阁! 已有了意中人? “滴翠阁……” 低声念了一遍,南宫轩辕问:“我记得滴翠阁是茶楼?” 谭夕夕点头,“您老人家不会对我们姚新县城内的所有铺子都了若指掌吧?” 南宫轩辕淡淡扫过去,“我是县令,又非商会会长。” 话落,南宫轩辕又道:“纵然是商会会长,也顶多对加入了他们商会的商家了若指掌,不可能全部都清楚的。” 再者…… 他也不过才二十有五。 她怎么连老人家三个字都用上了? “我们城内有商会吗?”谭夕夕顿生兴趣,到底她如今也算是个商人了,商会什么的,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 “我们城内并无商会,城中几家较大的商户加入的都是京城的商会,比如被坊间传为姚新县城首富的殷家,还有身为京城聿家分支的聿家。” “哦……” 谭夕夕点着头陷入了沉思中。 南宫轩辕用了被坊间传为首富这样的说辞…… 是否意味着殷家的财力并没到首富的程度? 那么首富是哪家? 聿家吗? 不过她对姚新县城内的有钱人了解的并不多,可以说除了殷家跟聿家,她就不知道别的了! 为此。 谭夕夕转眼就收拢思绪,顺着南宫轩辕的话说:“我想请县令大人空暇之余常去滴翠阁走动的原因就在殷家。” “你且具体说说。”南宫轩辕神情霎时变得严肃,尽管他非商会会长,也没有对城内所有商户了如指掌,可城中人人都知的那几个大户,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兴许能帮上她的忙。 “一时也无法具体说清,总而言之,就是我因为种种原因,近日恐会得罪殷家的人,与称霸姚新县城的殷家相比,我那滴翠阁实在是不堪一击,需要沾沾县令大人的光来保平安。” 毕竟南宫轩辕是县令。 谭夕夕不可能像面对濛禾时那般,直接就把有关殷氏的事说出来。 南宫轩辕知她有意隐瞒,也没追问,只道:“就我所知,殷家老爷待人随和,鲜少做欺压同行的行为,还时常会捐资赈灾,你大可放宽心。” 闻言,谭夕夕小小声说道:“仔细说起来,我即将得罪的人并非殷家老爷,而是殷家那位已经出嫁的小姐,若殷家老爷真如县令大人说的那般随和亲善,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嗯,我跟小苏……” 话到嘴边,南宫轩辕忽而看向聿苏改口问:“你昨日可是说了过些日子要款待殷家老爷?” 聿苏点头。 南宫轩辕立即道:“在你们府上,还是……” 不等南宫轩辕问完,聿苏就理所当然的应道:“当然就在玉林楼。” 七七忽然说要减肥,要让自己变苗条…… 这让他想到了南宫大哥之前说要帮七七寻良配那一茬。 还想到了女为悦己者容。 难道七七是有了说亲的念头,亦或者已有了意中人? 为了弄清楚心中疑惑,他恨不能近日天天都待在玉林楼盯着七七! 南宫轩辕了然的笑笑,道:“那么当天我去滴翠阁等你,你招待完殷家老爷,就将他带到滴翠阁去喝茶。” “嗯,我知道了。”聿苏点头。 “谢谢县令大人!”谭夕夕禁不住喜上眉梢。 “你不用与我客气,我帮你,也是希望你能多帮帮舍妹。” “县令大人尽管放心,南宫小姐那边,我会尽量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享受到做东西的乐趣。” 谭夕夕话落,拉着湛五郎起身,“说到南宫小姐,我想起来还有话要跟她说,二位请慢用。” 几乎就在谭夕夕说完这话的一瞬,就有店小二送了菜来。 在谭夕夕跟湛五郎离开后,聿苏立刻将那葡萄酒打开,倒入杯中,馥郁的酒香顷刻间溢满了整个房间,他面上不由浮出了几分惊讶来,“这葡萄酒,不管是颜色,还是香味,都比我以往喝过的要好数倍啊!” “的确。”南宫轩辕平静的附和了一句,心里却也掀起了些许波澜,别说不常外出的小苏了,便是早些年走南闯北的他都未曾见过这般好的葡萄酒。 “若她把这个酒放到玉林楼来卖,玉林楼的生意必会相当红火,倒是七七……” 想到南宫七七会因玉林楼生意好转而变得忙碌,聿苏就有些心疼。 南宫轩辕却只道:“她想让自己变苗条,忙碌一些倒正好!” 楼下。 谭夕夕步入柜台问:“我们楼里的酒是从哪家酒坊定的?” 掌柜的挠挠头,回道:“我们楼里卖的女儿红,状元红,还有竹叶青,都是从城内酒肆买来的。” 谭夕夕立刻就皱着眉问:“直接从酒坊大批量订购不是会更便宜?” “这个嘛……” 尴尬的放下挠头的手,掌柜的直言道:“此前楼中生意一直不好,酒的需求也不太大,就一直没去联系酒坊,直接跟找上门来的酒肆合作了。” 谭夕夕‘哦’了一声,道:“酒肆那边的合作你先去停了,明天我会送两种酒过来,之后我再去找一家酒坊谈谈合作的事宜。” 竹筒酒跟红酒的价格相对都偏高,不是所有人能够接受的。 那些大众化的酒还是有必要备着的! 掌柜的连忙叫了店小二去酒肆传话。 谭夕夕又拽着湛五郎去了厨房。 湛五郎全程都静静的看着她。 做生意这方面,他好似可以从她身上取取经。 也可以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尽可能的暗中相助。 比如进入京城的商会,取得一定的地位,在殷家与她对立时出一份力。 这般一来…… 他下次进京的任务便是去了解一下京城的商会了! 厨房里。 两个掌勺的厨子跟几个打下手的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而那隔出来的小单间里。 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明黄色襦裙的小丫头正双手托腮,聚精会神的盯着蒸锅。 谭夕夕靠到门框上拿手敲了敲,在小丫头看向她的时候问:“你家小姐呢?” “应该跟斯辰在后院学武功。”筱筱回完了话,才问:“你是……” “我去后院瞧瞧。” 没等筱筱问完,谭夕夕拉着湛五郎就出了厨房。 前往后院的路上,谭夕夕顺势挽上了湛五郎的胳膊,笑盈盈的问:“那位千金小姐年纪比我大都能学武功,五郎你要不要也教我几招?” 问完,谭夕夕松开手,跑到湛五郎面前去比划了两下,咧着嘴问:“这叫跆拳道,你觉得怎么样?” 湛五郎眉心紧拧。 问他怎么样…… 他要是说这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她会不会生气? 你比他们胖多了! 思来想去,湛五郎等到瞧见了后院中那正摇摇晃晃扎着马步的南宫七七,方才出声反问:“媳妇儿你当真想学武功?” 谭夕夕正要点头,就听见了一声闷响。 循声看去…… 南宫七七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痛苦的冲她身边那身姿欣长的男子抱怨,“我不想学扎马步,我要学武功!” 闻言,她身侧的男子面无表情的道:“小姐,马步乃是基本功。” “你骗人!哥哥以前学武功的时候,就不是从扎马步开始的,他直接就会飞檐走壁了!”南宫七七吼完就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大少爷三岁开始习武,到小姐你记事时,他自然是已会飞檐走壁了。” “……” 南宫七七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了万分震惊的表情。 她默默的算了算,接着就不可置信的嘟囔道:“哥哥年长我九岁,若他三岁就开始习武了,到我三四岁记事时,他不就已经学了九年十年的功夫了吗?” “在小姐记事前,大少爷他就已经……” “斯辰,我不会也要学个八九年功夫才会飞檐走壁,才能瘦下来吧?” 话被打断,斯辰压下想告诉南宫七七,南宫轩辕在她记事前就已经会飞檐走壁了这件事,转而分外认真的反问:“大少爷跟小姐说了学会武功,会飞檐走壁后,就一定能瘦下去?” 南宫七七重重点头。 哥哥说她若想瘦下去,然后长期保持苗条的身形,学武就是最好的选择啊! 难道不行? 读懂南宫七七眼中的疑问,斯辰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学武的过程中的确有人会变瘦,可会武功的人之中,也有不少的胖子。” “你是想说我就算学会了武功也还会是个胖子吗?”南宫七七一个生气,‘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姐你误会了,我是说武林中不乏会武功的胖子!” “这还……” 南宫七七心情稍稍舒畅了一些,可她的一句‘这还差不多’都还没有说完,斯辰就面无表情的补了一句,“小姐你要比他们胖多了!” 南宫七七听得脸都黑了。 “噗哈哈!”谭夕夕扶着腰,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完她掐着腰走过去,冲南宫七七说:“你既然只是想减肥,适当做些运动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得学武功啊!” “什么样的运动?”南宫七七一脸幽怨,东家在旁看她笑话也就罢了,还当她面笑成了那般摸样。 “比如每天早上坚持跑步,每天坚持练瑜伽……” 瑜伽二字一出口,谭夕夕就怔住了。 这个时代哪来的瑜伽啊! 接着她就听见南宫七七问:“何为瑜伽?”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谭夕夕转眸笑吟吟的冲南宫七七说:“瑜伽可神奇了,不仅能达到减肥的效果,还能提升自身的气质!” 南宫七七顿时就来了兴趣,“东家你快教教我!” 谭夕夕却摇摇头,说:“减肥其实跟学武功一样,得持之以恒才会有成效,而瑜伽也跟练武功一样,得持之以恒才能出效果,我看你是坚持不下去的。” “我能!肯定能坚持下去!”南宫七七说得分外坚定,就差没有对天发誓了。 “我想想……” 谭夕夕转了转眼珠子,想到那斯辰是衙门里的教头,便冲斯辰问:“县衙里有校场的吧?” 斯辰点头。 谭夕夕这才冲南宫七七说:“你若能坚持十天,每早上都去县衙里的校场跑上半个时辰的步,我十天后就来教你瑜伽。” “要半、半个时辰那么久?”南宫七七是见过衙役晨练的,那些人之中,稍微会些功夫的就能跑得很轻松,而那些新加入,还没有学会武功的跑完就会累瘫在地,她随便想了一想,就觉得自己肯定也会累瘫在地。 “对啊!没半个时辰是出不来效果的!”谭夕夕重重点头,这位大小姐若连十天跑步都坚持不住,那她也肯定坚持不下去练瑜伽的。 “那……” 攥紧双拳,南宫七七过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我从明天开始就去跑,你可不要忘了十天后来玉林楼教我那什么瑜伽!” 谭夕夕点点头看向斯辰,“十天后我来问你她有没有每天都去跑。” 斯辰正欲点头,就听南宫七七不满的抱怨,“东家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反而相信斯辰呢!” 谭夕夕闻言笑而不语。 这斯辰一看就是那种不苟言笑,墨守成规的人,不会因为南宫七七是小姐,就帮南宫七七说谎的。 转念,想到她要跟南宫七七说的话,她立刻冲南宫七七招了招手,“你先随我回厨房,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姐,你就练完武功了?”筱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扭头看去,眼里满是疑惑,怎么她这一笼包子都没蒸好小姐就回来了?她还以为小姐要练很久呢! “不练了。” 说完,南宫七七就看向谭夕夕问:“东家你想跟我说什么?” 谭夕夕扫向隔间里正冒着热气的蒸锅问:“你可是只会做肉包?” 南宫七七摇摇头,道:“我只喜欢吃肉包,所以……” 她就只做了肉包! 东家定是觉得光做肉包不行吧? 果真。 谭夕夕立刻就冲她说:“你若希望每天都能有很多客人一脸幸福的吃着你做出来的包子,你就得增加包子的品种,比如菜包、豆沙包、奶黄包之类的。” “奶黄包?”南宫七七想了想,冲筱筱问道:“哥哥以前是不是提到过奶黄包?” 筱筱点头,“大少爷说他曾经在草原吃过奶黄包,当时小姐你还问过大少爷奶黄包的做法,奴婢记得大少爷特意派人去给小姐你寻回了方子来,只可惜小姐你拿着那方子一次都没有做过!” 南宫七七遂又冲谭夕夕问:“东家你会做?” 谭夕夕挑着眉未答。 前世身为糕点师的她,那是肯定会做奶黄包的啊!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忽然间想到增加了包子的品种,的确能让客人高兴,可这位大小姐跟她的丫鬟却未必能忙得过来! 要定亲了? 一通寻思过后,谭夕夕道:“我家中每天都会准备豆沙馅来做糕点,豆沙馅便由我每天送到玉林楼来。” 省了做馅儿的功夫,应该能快不少。 接着…… 谭夕夕又说:“至于奶黄馅,因为城外农场的牛奶很贵,便不每天做了,我会隔几日送些奶黄馅过来。” 当然! 她不会真的去那农场里面买牛奶。 她会用从淘宝买来的牛奶做奶黄馅。 这个时代的牛奶太特么的贵了! 思及此,谭夕夕抿着嘴默默的问了一句,“小团子,你在了没?” 团子的声音随即响起,“茶叶的价格团子已经帮主人谈妥了,然后主人你前面说的那与绿茶价格相当的红茶,对方正准备发过来。” “团子你说过每个穿越的人,都不在同一个时空,那么……” 顿了顿,谭夕夕捏着腰间的荷包问:“银子是通用的吗?” 团子没立刻回答。 他沉吟了一番,揣摩着反问:“主人你是想买茶叶的时候直接付对方银子,而不使用人民币?” 谭夕夕几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如今她手里银子不少,可支付宝里的票子却是一直处于欠款的状态。 而且…… 不仅支付宝里欠了票子,她还有贷款在身! 故而能用银子直接交易的买卖,她就不想动用软妹币了! “我会帮主人跟对方谈一谈。” “嗯,交给你了。” 结束跟团子的对话,谭夕夕见隔间里的主仆二人都一脸欲言又止的盯着她,遂皱皱眉,道:“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闻言,南宫七七跟筱筱对视了一眼。 而后南宫七七说道:“我最擅长,做得最快的唯有肉包,我担心增加包子的品种后,我的速度又会变得跟做菜一样慢,所以……” 纠结的紧了紧眉,南宫七七才问出口,“能不能一天做肉包,一天做菜包这样交替着更换?” 挑挑眉,谭夕夕暗道:那样貌似也还不错? 毕竟她们这里是酒楼,而并非包子铺。 作为附属品卖的包子,若每天更换口味,也能增加新鲜感。 为此…… 她轻点了一下头,说:“那我就隔几天送一次豆沙馅跟奶黄馅来,没送来的时候你们就交替做肉包菜包。” “好!”南宫七七眉眼弯弯的应下。 “五郎,我们去团子铺。”谭夕夕转身就出去拉上了等在外面的湛五郎的手。 “小姐,这东家的相公生得好生俊俏啊!” 等那二人携手出了厨房,筱筱从隔间探出头去瞧了一眼。 南宫七七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我倒是觉得小苏哥哥比她相公好看多了!” 筱筱立刻拿聿苏跟湛五郎对比了一番。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她家小姐觉得聿苏更好,定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 想到情人眼里出西施,筱筱忽然就记起了昨夜南宫轩辕吩咐她办的事,她忙小心翼翼的冲自家小姐说:“小姐,奴婢听到一个跟聿家二少爷有关的传闻。” “什么传闻?” 一听是跟聿苏相关的,南宫七七就相当感兴趣。 咽了咽口水,筱筱硬着头皮说:“聿家老爷子好似打算给二少爷说亲了。” 小苏哥哥要定亲了? 南宫七七脸色霎时就变了。 筱筱见状,不由得有些心慌。 小姐知道她说的不属实后,会不会责罚她? 不过…… 就算小姐到时候责罚她,大少爷应该也会帮她的吧? 筱筱这边心虚得直打鼓,南宫七七却转眼就恢复如常,她揉捏着一团发酵好的面粉,低低叹道:“小苏哥哥也的确到了娶妻的年纪啊!” 叹罢,她还嘀咕了一句,“炀哥哥后院都那么多小妾了,小苏哥哥却始终一个人都未娶……” 没等南宫七七嘀咕完,筱筱就在旁笑问:“小姐你说二少爷迟迟不娶,是不是因为心上有人?” “小苏哥哥有心上人?”南宫七七倏地停下捏面团的动作,“小苏哥哥身边也没什么姑娘啊!从小到大,他最喜欢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哥哥身后,要说他喜欢的人,不会……” 想到某种可能,南宫七七脸色又变了。 筱筱见状嘴角狠狠一抽。 完了!完了! 她家小姐完完全全的想偏了! …… “阿嚏!” 三楼包房中,聿苏猛地打了个喷嚏不说,还忽然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南宫轩辕猜到怕是筱筱已经按他吩咐的问了七七,七七正在念叨聿苏,却故作担忧的问:“小苏你每天都要忙聿府的事,还得抽空来看七七,是不是没休息好,着凉了?” 聿苏摇摇头,还没开口,就有一道阴柔的声音自房外响起,“苏苏他这哪里是着凉了,分明是我们在念叨他。” 话音落下,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听得那声响,聿墨是狠狠的皱了一下眉。 聿苏侧目看去,瞧见站在沧水瓷跟聿炀身后的聿墨,他脱口就问:“大哥,沧兄,你们怎么跟聿墨在一起?” “在玉林楼外面碰上了,就邀他一同来了。”聿炀话落冲聿墨摆出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 聿墨睨了一眼那被踹的房门,又睨了一眼沧水瓷方才入内。 据说这玉林楼如今是她的了,所幸没被踹坏。 沧水瓷被聿墨那一眼瞧得眉心一拧,待聿墨入内,他歪头靠向聿炀问:“他刚看我那一眼,杀气十足啊!是不是在嫉妒我跟你走得太近?” 聿炀眸色一动。 若真是那样,他会欣喜若狂的! …… 团子铺。 谭夕夕一下马车,谈梵就冲她说:“今天有个客人在我们铺子里订购了大量的喜饼。” 说完,谈梵从旁把账本递给了谭夕夕,“那人来的时候,铺子里正忙得不可开交,我便随手在这上面记了一下。” 谭夕夕看罢嘀咕道:“近日都没有做喜饼送来铺子里卖,这个客人是打哪儿听说我们有卖喜饼的?” “他说他儿子要娶的姑娘是安子沟村的,夕夕你之前是不是做了一单那个村的喜饼生意?” “嗯。” 点点头,谭夕夕道:“辛苦梵叔了,当天我会让小小送来的。” 话落,谭夕夕忍不住睨了一眼湛五郎。 不知不觉间。 每天早上送糕点到团子铺的人由五郎变成了小小。 湛五郎莫名的拧拧眉,正欲发问,眼角余光就憋见了对街小巷中的一抹熟悉身影。 那是…… 未多想,湛五郎直接压低了声音冲谭夕夕说:“媳妇儿你等下赶着马车到城门外去等我。” 谭夕夕眨眨眼,一头雾水的盯着湛五郎直直走向对街巷子的背影。 他这是要去干嘛? 难道是她记错了? 城门外。 谭夕夕把马车停在树林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城门口,转眼就盯了小半个时辰,盯得两眼都发酸了,也仍未瞧见湛五郎的身影。 就在她忍不住要杀回城里去找人的时候,湛五郎的声音却从马车后方响起了,“媳妇儿。” “你去干嘛……”谭夕夕询问着探头朝后看去,还未问完就因瞧见了湛五郎身后的小姑娘而收了声。 雨灵? 她怎么在这儿? 四目相对。 雨灵扬了扬手中拎着的布袋说:“我急需用银子,可是我去那团子铺外面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你,我又不敢去城里的玉石铺卖……” 听到这儿,谭夕夕可算是回过神来了,她忙左右看了看,下去冲雨灵说:“上马车去说。” 雨灵收了话茬,低低的‘嗯’了一声,一进到马车里面,她就打开了手中布袋,捧到谭夕夕面前说:“我娘说这些八百两就好,你能全买了吗?” 谭夕夕拧着眉看了一眼,发现那布袋中装的是六七块玉石。 还都是未经打磨的玉石! 且一看就是质量上乘的好玉。 尽管她身上是有八百两银子…… 可因为担心,她到底没有直接点头,而是在接过那布袋后,自顾自说道:“素来在逃的朝廷钦犯都会选择一个远离朝廷、官差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你跟你娘却顶着巨大的危险一直住在城里,莫不是在等待翻案的时机?” 雨灵仿若未闻,只再次问:“你要买吗?” “你告诉我是与不是,我就买。”谭夕夕接着又道:“虽然不深,可我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吧?你还担心我们会去告发你们?” “娘说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可若是遇上了值得相信的人,那就远离他们,不能给他们带去危险。” “……” 谭夕夕无端听得鼻头一酸。 到底什么样的处境,才会逼得一个女人对自己年仅五六岁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 压下那股酸涩,谭夕夕一脸认真的说:“你瞧,我跟我家夫君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你就算说给我们听了,我们也无能为力,帮不上你们的忙,也就惹不上任何的危险了是不是?” 类似翻案那种大事,她是无能为力的。 可若是能知道雨灵母女的处境,说不定就能想办法劝雨灵的娘为了孩子远离姚新县城。 哪怕暂时找个乡下住着,等风头过去也好啊! 雨灵到底是个孩子,被谭夕夕说得动了心,又有几分担心她什么都不说,谭夕夕就不会买她的玉,故她想了想,道:“娘说爹爹正在受罪,要花很多银子去找人打听爹爹的下落。” 谭夕夕听罢立刻跟湛五郎对视了一眼。 雨灵的父亲不是押解进京后就斩首示众了吗? 难道是她记错了? 读懂自家媳妇儿眼里的疑色,湛五郎开口劝道:“现如今城中仍不时有官差在搜捕雨灵,她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她娘会担心的,媳妇儿你先买了她的玉,让她回去,下次我们再好好的问她。” “可是……” 还有下次吗? 谭夕夕紧着眉,恨不能一鼓作气逼雨灵把全部都说出来,可雨灵好不容易愿意开口跟她说了,她的确也不能把雨灵逼得太紧。 为此。 她沉沉叹了一口气,取了八百两银票给雨灵,“要不要我们送你进城?” 雨灵摇头,一边小心的折叠银票收放,一边答道:“我知道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很安全。” 说完,雨灵向谭夕夕道了一声‘谢谢’,掀起车帘就走了。 湛五郎按住欲出去看看的谭夕夕,附到谭夕夕耳边说:“媳妇儿你直接回家,我跟上去看看她们母女的落脚点。” “好!”谭夕夕顿时有些激动,原来五郎劝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二货主人,你别光顾着激动,把那些玉放进空间来啊!” “话说,这些玉值多少银子?” 谭夕夕这才想到,她应该多给雨灵一些银子。 团子如实道:“把它们放到玉石铺去,别说八百两了,翻一倍主人你都未必买得到。” 谭夕夕眉心霎时就拧做了一团。 丝毫没有赚到了的感觉…… 反倒有一种占了人便宜的愧疚感! 想到以后雨灵母女可能会有需要她帮助的地方,谭夕夕遂在把玉都放进空间后,出声问:“这几块玉我算聿聿一千六,他会觉得贵吗?” “不会。”团子答的极快,答完接着就冲谭夕夕说:“恭喜主人!你空间的等级到能够拥有四个泉眼的程度了。” “那我下次去找聿聿的时候,就直接跟聿聿说一千六好了……”谭夕夕嘟囔着,直接忽略了团子的话,那个泉水固然是好,可用泉水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会更好这一点,让她都不敢贸贸然的把泉眼跟某个地方相连了。 就拿玉林楼跟滴翠阁来说…… 倘若她把那两个地方的井跟空间里的泉眼相连了,先不说客人的反响,光是楼里的人那一关都过不去! 玉林楼的厨子们发现自己做的东西突然比从前美味了,不就会生疑吗? 而茶楼的人若是发现茶的味道突然变了,也定然会心生疑窦! 她暂时还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 城内。 湛五郎暗中跟着雨灵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宅邸内。 虽然位置偏僻…… 但这宅邸却修得很大,很气派! 叫人一看就觉得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在以为雨灵母女不会依赖别人的情况下知道她们被有钱人家收留了,湛五郎心头生出了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宅邸内一处阴暗的地下室中,雨灵双手捧着那八百两银票递到了其母江氏面前,“娘,我把那些玉卖掉了。” 脸色惨白的江氏闻言没有去看银票,而是先反反复复的打量了雨灵一通,随后低声问:“又是卖给那个之前向你买玉的人了?” “嗯,她是好人,她相公,还有她身边的人都是好人。”雨灵重重点着头,接着就忧心忡忡的问:“娘你病得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我去跟长盛叔叔说一说,让他给我们换个住的地方吧?” 这地下室太过潮湿了,会害娘的病一直不好! 怎么这么眼熟? “不用,这里挺好的!”江氏担心雨灵不听她的,特意加重了语气,话落就因太长时间没有大声说话了而咳嗽不止。 “娘你别激动,女儿不去就是。”雨灵见状连忙拿小手去轻拍江氏的胸口。 “哟!雨灵今天回来得够早的啊!” 一道男声从地下室门口响起。 正是收留了雨灵母女二人的傅长盛。 江氏立刻就将雨灵给她的银票藏到了身体下面压着,而后她虚弱的冲傅长盛笑了笑,看向傅长盛端来的药说:“总是给傅大哥添麻烦,实在过意不去,日后熬药这种事,傅大哥交给小女雨灵就好。” “雨灵还小,哪能让她熬药,烫着就不好了。”傅长盛话落把药碗放到江氏床边,自顾自的感慨道:“若非你夫家当年帮了我,我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哪里还有今天的我,所以我如今帮你们,是为了报恩,你不用有太多顾忌,把我当成自家人,把这里当成你们的家就好。” “……” 雨灵闻言转动眼睛在地下室内一通扫。 还自家人…… 哪有让自家人住在这种地方的? 等到傅长盛终于走了,江氏含笑望向雨灵,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雨灵,你要牢记娘的话,无论他傅长盛说多好听的话,你都不能相信他,得时刻提防着他!” 雨灵重重点头。 娘不说,她也会的! 长盛叔叔虽然是帮了她们,可娘之前说了,长盛叔叔帮她们的目的,跟那些害得她们代家家破人亡的人一样。 都是想要得到那七块玉上的图腾制作图。 还有关于那七块玉的秘密! 尽管她都不知道那七块玉是什么样的玉! 湛五郎收敛了自身的气息,藏身于暗处,瞧见雨灵喂了她娘吃药,欲离开,可他还未动身就察觉到了有人逼近。 转眼,一身穿黑衣,黑巾蒙面的男子进到地下室中。 雨灵看了来人一眼,立刻端起药碗懂事的说:“娘,女儿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江氏点点头,在雨灵走出去后拿出压在身下的八百两银票递向来人,“我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给了你不少银子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查到我夫君的下落?” 来人数也未数,直接把银票收了起来,“你也知道那能把你们代家陷害到这般境地的人身份不简单,我能查到你夫君还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别着急,多给我些时间。” “我担心拖得太久,我夫君他……”江氏一想到自家夫君可能会死在贼人的万般折磨之下,她就心痛如刀绞。 “依我看来,只要你母女二人不落入对方之手,你夫君就不会有性命危险。” “……” 江氏捂着胸口,心痛到说不出话来。 这都一年多了啊! 若是一直在被用刑,人怕是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形了吧? 还不如让他痛痛快快的死了! 见江氏沉入了悲伤中不再说话,黑衣人转身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湛五郎果断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傅府。 一刻钟后。 湛五郎尾随黑衣人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头。 见黑衣人忽然停了下来,湛五郎还以为黑衣人是察觉到了他的跟踪。 可他正要现身…… 却见那黑衣人拿出了江氏给的银票,数了数就朗声大笑道:“哈哈哈!这一次竟然一次就给了八百两,看来再拖上个几年找到她夫君,我都能发财了啊!” 闻言,湛五郎脸色立刻转冷,以快如闪电之势,眨眼间就将对方撂倒在地,还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的点了对方的穴道。 “你、你是何人?”黑衣人自认武功不差,不敢相信自己竟落到了一瞬之间就被人放倒的下场,直震惊得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雨灵的父亲当真还活着?”湛五郎凭着方才听到的话,直觉的认为此人可能在骗雨灵母女。 “嗯……还活着……” “你确定?” 湛五郎拿走黑衣人手中的八张百两银票,挑高了声音再度确认,却压根儿就没看黑衣人一眼。 这些银票之前可都是他媳妇儿的! 黑衣人心有余悸的不停点头。 他还没有从瞬间被放倒的震惊跟打击中回过神来。 迟迟没有听到回答,湛五郎终于施舍般的看了黑衣人一眼,对上黑衣人傻愣愣不停点头的动作,他蹲下身去,在黑衣人腰间摸索了一番,拔出一柄短刀来,横在黑衣人脖颈间,“把你所知道的,与那母女二人相关的全部说出来,否则……” 顿了顿,湛五郎环顾了一下周围,又继续说道:“我便在你身上开两道口子,让你沦为山中野兽的美餐。” “别啊!你我既然都是帮那对母女的,何必要刀剑相向,我们可以共享消息,一起帮她们找人的啊!”黑衣人见湛五郎想要知道那母女二人相关的事,莫名的就忽然冷静了下来,这冷静下来后,他瞧清了湛五郎的容貌,立即就紧紧皱起了双眉。 此人……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湛五郎无视了黑衣人眼神的变化,他一面拿手中短刀挑开黑衣人面上的黑巾,一面顺着黑衣人的话说:“既然你想共享消息,那你就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看看有哪些是你不知道的,之后再说与你听。” 黑衣人直觉的认为湛五郎这是忽悠他的,可那凉凉的刀锋正似有意似无意的刮过他的脸,完全就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只好挑了些不痛不痒,了解代家的人都知道的事来说。 “一年多以前,代晟被冠上了贪污的罪名,代家全族百余人全部押解进京,那时有人出银子让我救走江氏母女。” “对方指定了只要你救她二人?” “正是!” “……” 湛五郎直觉的认为那有些不对劲。 黑衣人盯着离他的鼻子只有分毫之差的刀锋,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除了指定让我救她母女二人,对方还指定要我在姚新县城附近救她们,然后把她们带到城内。” 听到这里,湛五郎沉声问:“那个人……不会就是如今收留了她们的人吧?” 是必须的!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不答反问:“怎么,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湛五郎也没去计较黑衣人的语气,如实点了头。 从此人口中一并知道那收留雨灵母女之人的身份,能省了他之后特意再去打听的功夫! 谁料…… 黑衣人却因湛五郎忽然的好说话而放松了下来,不止说话的语气变了,连态度都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那人叫傅长盛,看似为人处事都很低调,实则心机深沉,若非他从始至终都贯彻着财不外露的想法,坊间传的姚新县首富怕就不是殷家,而是他傅家了。” 说到这里,黑衣人略作停顿,又道:“表面上他傅家在姚新县城内拥有的只有一处酒坊,一处农场,实际上城内多家酒楼、青楼,都是他傅家的……” 隐隐察觉到黑衣人是想说些无用的东西蒙混过关,湛五郎稍稍动了一下手中的短刀,那锋利的刀锋就在黑衣人的鼻尖划出了一丝红痕,“说重点!” 伴随着轻微的疼痛,黑衣人一听到那三个字立马就改口说道:“当年傅长盛落魄时,代晟曾帮助过他,那期间他得知了代家与传说中的七块玉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我觉得他把那母女二人留在身边定是冲着那七块玉去的。” “七块玉。”湛五郎双目一眯,之前他媳妇儿无意中提及她手中有四块相同的玉,一块乃是她从前意外得到的,一块是聿墨交由她保管的,另外两块分别是三婶跟俞氏的。 “怎么?那七块玉的传说你都不知……” 黑衣人还没问完就被湛五郎凉凉的扫了一眼,他立刻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盯着那紧挨着他鼻子,好似随时都能把他的鼻子给削下来的短刀说:“少侠,你能不能先把刀收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啊!” 湛五郎挑了一下眉,顺势斜斜一抛,那短刀就险险擦过黑衣人的耳朵,没入了一旁的土里。 黑衣人面色大变。 那一瞬间…… 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要没了! 缓过劲儿来,黑衣人终于收起了心里想要敷衍的想法,紧拧着眉头说:“传闻世间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知其存在的人都想将其据为己有,可想要寻到那处宝藏,不仅得寻到不明下落的藏宝图,还得寻到由七个家族保管的七块玉。” “代家是那七个家族之一?”湛五郎目色转暗,一想到他媳妇儿手中的四块玉有可能就是那七块玉之中的四块,他就有些担心。 “不!代家先祖曾是做玉石生意的,那七块玉就出自代家之手,听说当时制作那七块玉的相关图谱被他们当做了传家宝代代传承了下来。” “……” 湛五郎听到这儿便大概理清了。 代家遭遇的灭顶之灾,怕是朝廷里有人盯上了那些图谱。 且那盯上代家的人…… 定不是普通的朝廷中人! 思罢,湛五郎转身就要走。 黑衣人见状急了,“大侠你别走啊!你要走也得先解了我的穴道啊!” 湛五郎闻言驻足,掉回头淡淡的睨向黑衣人。 迎上那好似已然将他看穿的视线,黑衣人彻底认栽了,把自己最后知道的一些也说了出来,“好吧!我承认我还有所隐瞒,代家人押解进京后,妇人孩子虽大多流放了,代晟的兄弟长辈也都真的斩首了,可代晟还活着,因为他是代家现任家主,唯有他知道图谱的下落,还有江氏母女……” “她们身上有关于图谱的线索?”湛五郎打断黑衣人的话,问出了他已经猜到的事。 “正是!” 黑衣人惊讶于湛五郎心思的敏锐,同时又生怕湛五郎把他就这样丢在这里,忙嚷嚷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你,你帮我解穴了再走啊!” 湛五郎仿若未闻,只就那么满目疑色的盯着黑衣人,“世人都想得到代家的图谱,你就不想得到?” 黑衣人闻言正要解释,却又听湛五郎问:“你拿了雨灵冒死卖玉得来的银子,却没有认真的帮她们母女二人找人,怕是想先榨干了她们,之后再设法从她们身上得到有关图谱的线索吧?” “我并没有……” “你的穴道十二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祝你好运!”湛五郎不给黑衣人把话说完的机会,话音未落就已纵身离开。 “十、十二个时辰……” 黑衣人慌了神。 这荒郊野岭的,便是没有食人的野兽,毒蛇什么的也不在少数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有两个包裹得比他还严实的黑衣人停在了他的左右。 不等他做出反应,那二人就顾自讨论了起来。 “怎么处置他?” “直接杀了吧!” “可万一他还有什么没说的……” “那就把他带回去,交给主子处置。” 听到这儿,黑衣人正想说点什么来反抗一下,可他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 离开了那个山头的湛五郎并没直接回村,而是去换装,罩上面具后,到了傅府见雨灵母女二人。 乍一看到忽然闯进她们住处的人,雨灵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开双臂挡到自家娘亲面前。 江氏见状心中一暖,因并未从来人身上感受到杀意,她咳嗽了一声,拿手在雨灵瘦削的小肩膀上按了一下,正欲故作镇定的问问来人的来意,就见来人将几张银票丢到了她们跟前。 雨灵转眸数了一数。 不多不少,正好八张! 她立刻就压低了声音问:“娘,你前面不是把银票都给那位杀手叔叔了吗?” 江氏点点头,满目不解的盯着来人。 乔装打扮后的湛五郎,这才压着嗓音,以不同于自己平日的声音说道:“你二人不用再花冤枉钱了,那人根本没有用心帮你们找人。” “他、他怎么了?”江氏心头一颤,她其实隐约有察觉到对方没有认真帮她们找人。 “我会帮你们找到代晟,若他还活着,我会设法将他救出,事成之后我再向你们索取报酬。” 无视了江氏的问题,湛五郎说完自己想说的就转身走了。 他得确认他媳妇儿手里的几块玉到底是不是那七块玉之中的。 故…… 救出代晟是必须的! 哪里嫁得出去! 右磨村。 谭夕夕刚把花了近一个时辰炖出来的野鸡汤盛起来,湛五郎就从城里回来了,她连忙冲阎小小说:“小小你趁热帮我送回家去。” 阎小小点点头接过。 湛五郎靠在厨房门框那,盯着阎小小赶着马车出了家门,他才说:“雨灵母女二人住在城里一个叫傅长盛的人家中。” “哦?那是怎样的一户人家?”谭夕夕颇感意外,她还以为雨灵母女是住在什么破屋废庙里的。 “那傅长盛家里的条件还不错,在城外弄了一个农场养牛羊,又在城内开了一家酒坊。” “嗯?” 狐疑的皱皱眉,谭夕夕嘀咕道:“既然她们住在条件那么好的人家中,之前雨灵怎么会自个儿出门替她娘抓药?” 让那傅长盛的家人去帮忙抓药不是更好吗? 对此,湛五郎只道:“该是因为她们不想给对方添麻烦。” 想起雨灵口中那番她娘告诉她的话,谭夕夕信了湛五郎的话。 再想到她明天要进城去找一家酒坊合作…… 谭夕夕径直说:“能收留雨灵母女二人,说明那傅长盛是个不错的好人,明天进城后就去他的酒坊看看好了。” 听到这话,湛五郎面上顿生警惕。 稍稍沉吟了片刻,他道:“媳妇儿,其实我在看到雨灵进傅长盛家里后,就去周边打听了一下,虽然大多人都说他傅长盛是好人,可其中有那么几个却说他心思深,叫人琢磨不透,你若是要跟他合作,还是对他存几分戒心的好。” “你担心他收留雨灵母女是另有所图?”谭夕夕当即问出了声,她不认为五郎会因为旁人一些不好的评价,就让她戒备着傅长盛,定是有什么事没跟她说。 “嗯,毕竟……” 似犹豫了一番,湛五郎才说:“雨灵母女被傅长盛安置在他家一处闲置的宅子里,按理说可以收拾个不错的房间出来给她们住,他却让她们住在那宅子里的地下室中,所以我觉得他不是怕惹祸上身,就是在打那母女二人手中玉石的主意。” 听到‘地下室’三个字,谭夕夕立刻就想到了雨灵她娘身子不好这件事。 在雨灵娘生病的情况下,还让她们母女俩住在地下室…… 说明那人并非真的想帮她们。 而是有所图! 雨灵娘难道是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跟雨灵说了让她不要轻易相信人的话? 一番思量,谭夕夕再度启口的时候仍道:“就他傅家酒坊了!” 通过合作来了解一下傅长盛的为人也好! 隐约猜到了谭夕夕的打算,湛五郎也没说什么,只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四婶家那边不需要你盯着了?”谭夕夕忽然想到章氏家的房子已经重新打好地基,开始盖了好些天了。 “那边近日所需用到的相关木料材料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交由村长每天去看上一眼就成。” “那行。” 谭夕夕点着头,想到边上湛大泽家的房子好似盖好近一半了,眼看不日就将收工,她便说:“我们的新房子索性等到三叔家的房子盖好后再开工,正好能请如今帮他盖房子的那些人,等之后四婶家房子收工了,再把那边的人也请去。” 毕竟他们的新房子要盖的比较大。 需要不少的人手! 湛五郎‘嗯’了一声,没有意见。 他近期得时常往返与京城,正好没什么时间,延后一下正合他意。 …… 夜里,山谷中。 阎小小冷着脸盯着那被她的人押跪在她面前的黑衣人,声音冷冽刺骨,“既是跟师兄作对的人,你们还把他带我面前来干嘛?直接丢山中蛇窟去。” 蛇窟! 听到那两个字,黑衣人顿时一个激灵,情急的辩解道:“小妹妹,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跟你师兄作对啊!是他忽然把我撂倒造地,从我口中逼问出他想知道的事之后,就丢下我走了!” 说着说着…… 黑衣人就觉得自己好委屈。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拿到银子他的确是很开心,但他并没有敷衍,有在认真的找代晟啊! 瞧见黑衣人那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再听到黑衣人口中唤她的那‘小妹妹’三个字,阎小小一个不高兴,直接把手中的茶杯盖子朝着黑衣人砸了过去,“不许叫老子妹妹!” 这世上能喊她妹妹的唯师兄一人! 黑衣人虽立刻躲避了,奈何身后有人押着他,那茶杯盖子还是重重的砸在了他眉角,立刻便有温热的血顺着他眼角滑下。 他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小妹妹…… 不! 这小姑娘太粗暴了! 长大了哪里嫁得出去! 阎小小抿抿嘴,扫了那押着黑衣人的二人一眼。 那二人之中立刻有一人道:“此人应该没有说假。” “啧!” 不耐的咂舌了一声,阎小小冲黑衣人说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便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闻言,黑衣人内心是崩溃的。 好歹他也是人称‘幽灵’的杀手,以来无影去无踪,杀人越货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成名。 可今日…… 他先是被那男人一招撂倒,随后又被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住了他的生死。 这要是传扬了出去,他都没脸见人了! “嗯?”阎小小见其迟迟不开口,不耐的挑高了声音。 “……” 黑衣人这才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包括那些跟代家有关的事他都说了! 阎小小听罢,哼笑一声后,理所当然的说道:“师兄一开始学武功,他的对手就是师父,而后是我,你不是他的对手很正常!” 只怕如今师兄来真的,师父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至于她…… 若不倚仗前世的武功,还有前世留下的经验。 恐也不是师兄的对手! 这一下,黑衣人顾不上崩溃,也顾不上怨天尤人了,他对眼前的小丫头片子生出了浓浓的兴趣,脱口就问:“你说要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是想让我做什么?” 成为杀手后,混迹江湖多年的他,很清楚说了那话的阎小小,不会白白就放了他! 让他当跑腿的? “我要你设法让我师兄把你留在身边。” “……” 黑衣人闻言一怔。 设法留在她师兄身边? 她的师兄应该就是那个一招将他撂倒在地的男人了吧? 可她这让他设法留在那个男人身边…… 难不成是想让他变成那个男人的护卫之类的? 似窥破了黑衣人心中所想,阎小小适时斜勾起唇角道:“我师兄身边早迟得有人跑腿,我看你挺有跑腿的资质。” 黑衣人心头一下子就生出了怒火来。 让他当跑腿的? 一个跑腿的需要什么资质! 可恼归恼…… 黑衣人除了紧紧捏着双手来压制自己心里的不满,压根儿就不敢做别的! 阎小小却又慢条斯理的说:“你既然有能耐从朝廷押解重犯进京的官差手中救走那母女二人,说明你武功还是不错的,给我师兄当个跑腿的足够了!” 黑衣人咬紧牙关,极力忍着才什么都没说出口。 之前是那个男人在他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偷袭了他,他才会落到被一招击倒的地步,若他提前有所防备…… 想到这儿,黑衣人紧拧起了眉头。 仔细想来。 他当时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啊! 光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他跟湛五郎之间实力悬殊之大了! 这边黑衣人对阎小小让他去给湛五郎做跑腿的这件事相当不满,他身后站着的那两个人却也同样的对他很不满,“主人,此人的底细我们并不清楚,让他跟着楼主怕是……” “不清楚就去查清楚。”阎小小打断了那二人的话,还顺势吩咐,“让果刹尽快查清他的底细送消息过来。” “是。” 那二人齐声应罢,其中一人绕到黑衣人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正因听到了‘果刹’那个熟悉的名字而微微走神,闻得那人询问,他不假思索就道出了自己的名字,“陌凡。” 阎小小见状,眯了眯双眼,问:“你可是听说过果刹?” 陌凡点头,按捺住心底因为想起了跟果刹相关的事而生出的激动,扬声说道:“听说果刹是数十年前称霸江湖的归云楼的大长老,是当时归云楼楼主最信任的人,我还听说归云楼后来一夕之间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就是他所为!” “怎么?世人以为是他灭了归云楼?”阎小小面色平静,声音平缓,眸中却有冷意一点点凝结起来,当时的情况她不用去打听都能猜到个大概,她死后,若无果刹力挽狂澜,只怕归云楼如今一个人都不会剩下了! “那倒是没有。”陌凡摇头,他其实也只知道一些皮毛。 “罢了!” 叹了口气,阎小小收起眸底冷意,看向手边茶杯里的花瓣道:“如今的归云楼实力虽是无法与从前相比了,可要查清你的底细,还是轻而易举的,你若不愿意去我师兄身边跑腿,亦或者在跟了师兄后生出什么异心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感受着那股直直扑向他的威压,陌凡直紧张得动弹不得。 这小姑娘…… 不简单啊! 且她说如今的归云楼实力无法跟从前相比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口中的果刹就是当年归云楼的果刹大长老? 想到这里,陌凡定了定心神,道:“我会去试试,可若你师兄他不让我跟在他身边……” “那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阎小小丢下这么一句就起身走了。 接着就有人去到陌凡身旁,“我送你到楼主住的村子。” “楼主?”陌凡压不住好奇询问。 “待主人认为你信得过了,她会告诉你的,你切记莫对外透露任何不该透露的消息。” “……” 陌凡遂收起心里的好奇,跟着那人出了山谷。 站到右磨村后山,瞧见月色下那些破旧矮小的房舍,陌凡眼皮儿狠狠的颤了一颤,“他就住这儿?” 可…… 他问完看向身侧,身侧的位置上已经没了刚刚送他出来的那个人的身影! 掉头看向身后笼罩在夜色中的大片山林,陌凡忽然生出了一种相当不自信的感觉来,只怕他不止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连那小姑娘身边的人他都打不过! 但他这些年来一直都认为自己武功盖世,不管买主让他杀什么人,救什么人,他都向来无所畏惧。 看来他就是个十足的井底之蛙啊! 此刻山谷中。 阎罗笑负手立在他跟湛五郎一起倒腾出来的那大片花地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的问:“小小你近来是不是带了不少不相干的人进山谷来?” 阎小小未立刻答话,她挑目看了两眼不远处练武功练得像是在嬉闹的兄弟二人,才摇着头道:“行走江湖,身边总归得有那么几个人,师父尽管放心,我会准许进到这山谷来的,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师?”阎罗笑探究的看过去,虽然说小小打小他就看不透,可近来的小小他是越发的看不懂了啊! “唉!不是我不想告诉师父,而是……” “而是什么?” “师父你看看自己,头发胡须都快全白了,我隐瞒的事太刺激,我怕你老人家听后直接翘辫子!” “你个臭丫头!” 阎罗笑霎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五郎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他都还不到四十,哪里能算老人家! 片刻后。 等到阎罗笑收起了怒火,阎小小才说:“我隐瞒师父的事,如今虽然还不能说,可另外一件事,我还是能告诉师父的。” “你说。” “之前我机缘巧合的救下了一个叫果刹的人。” “归云楼的果刹?” “嗯。” 阎小小点着头,心中腹诽着,为什么果刹会比曾经身为归云楼楼主的她名气还大? 阎罗笑心里想的却是,那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为什么会落到需要这臭丫头去救的地步? 不过,他知阎小小没把话说完,便道:“你接着说。” “因为种种原因,他把归云楼的归云令给我了。” “呃!” 阎罗笑倏然一惊。 那归云令可是归云楼的楼主才能持有的东西! 可阎小小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把他惊得不轻,“然后我把归云令给师兄了。” 她竟然毫不知情! “你、你、你……”阎罗笑拿手指着阎小小,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五郎的身份注定了早迟得有麻烦找上门,能有隐世多年的归云楼帮衬固然是不错,可那归云楼一旦重出江湖,可是会相当麻烦的啊! “唉!才这么点小事就把师父你老人家给刺激成了这样,你老人家要是知道了我隐瞒的那件事,绝对会直接去地底下跟阎王爷见面的!”阎小小摇着头,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嫌弃。 “你给为师闭嘴!别一口一个老人家叫的那么顺溜!” 阎罗笑吼完,正想问那果刹为何会把归云令给她,阎小小就抢先开了口,“师父怕是还不知道,师兄他已经因为嫂子手里那几块玉,而对世人传闻中那个能开启宝藏的七块玉,生出了兴趣吧?” 一听到有关湛五郎的事,阎罗笑也就顾不得理会阎小小的事了,他立刻压低声音道:“你跟为师好好的说说这件事。” 阎小小遂把湛五郎跟陌凡相关的事说道了一番。 阎罗笑听罢,沉吟良久,捋须叹道:“该来的迟早都要来,且让他按自己所想去做,你跟你的人在边上多盯着他点。” “嗯。” 阎小小轻应一声趁机开溜。 开玩笑! 她死了一次,又重生了一次这种事…… 她怎么可能跟师父说! …… “太过分了!” 大清早,谭夕夕扶着酸软的腰,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了李氏气鼓鼓的声音。 循声看去,李氏是气得整张脸都红了。 且明明今儿天气就很凉爽,李氏却一直拿手在扇啊扇的。 显然是气得不轻! 谭夕夕立刻就小跑了过去,“嫂子,谁把你给气成这样了?” “还不是五郎他奶奶!”李氏说完,跺跺脚往湛家那边睨了一眼过去。 “嗯?嫂子你跟她之间又没什么交集,她怎么能气到你?”谭夕夕皱着眉,满心的不解,嫂子是那种爱憎分明的性子,但凡嫂子不喜欢的人,嫂子就不会与之接触。 “我跟她的确是没什么交集,我刚刚在河边跟人闲聊,听别人说,五郎他奶奶这两天逢人就跟人说红姨的坏话。” “哦……” 谭夕夕拖长了尾音,惊讶于李氏跟梁氏的关系都好到称呼梁氏为红姨的地步了。 她竟然毫不知情! 李氏又再度重重跺了一脚,继续说道:“她说红姨的坏话也就罢了,她还诅咒小妹,说小妹得了那么娇气的病,在这乡下地方,早迟得一命呜呼什么的……” “娇气?也不过就是要忌口罢了!”谭夕夕摇摇头,毛氏有多不可理喻,她早就已经领教了,故也没因李氏所言就动怒。 “夕夕你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谭夕夕被问的一愣。 李氏接着就点点头,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该是因为你近来太过忙碌了,红姨才没把那事告诉你。” 谭夕夕顿时上了心,“嫂子你跟我说说,到底什么事。” “平大夫前两日跟红姨说,他从某本医书上看到了一例跟小妹类似的病,那医书上所写的人,不仅好些豆类的东西不能吃,连豆类的花都不能接触,一旦触碰到了,轻则发疹子,重则呼吸不顺,危及性命!” “……” 谭夕夕抿起嘴,忽的担心了起来。 这乡村里一年四季种的豆类可是不少啊! 若小妹当真是不能吃豆类,还不能碰触到豆类的花…… 思及此,谭夕夕就瞧见了抱着小妹走来的梁氏,她迎上去就问:“三婶你可有想过带上小妹住到城里或者京城去?” 梁氏被谭夕夕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怔楞了一下,待想到谭夕夕是知道了平义说的那番话,她才回道:“想是想过了,我也跟大泽商量了一下,我们打算等小妹大些看看情况,一旦小妹出现对豆类花过敏的情况,我们就往城里搬。” “那你们刚盖好的新房子就得浪费了啊!”李氏叹罢,想到湛大泽自从之前梁氏跟他闹过要和离之后,就安份得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就又忧心忡忡的问:“红姨就不担心住到城里去后,小妹他爹又故态重发?” “没什么好担心的,一辈子还长,他得真的悔改了,才能安安稳稳的跟我过到最后,若只是装模作样的假意悔改,就算是一直住在这村里,也早迟会有故态重发的一日。”梁氏说话间低头看向怀中湛小妹,眉目间尽是为人母的柔情。 “红姨说的对!” 李氏点着头表示赞同,谭夕夕倒是多看了梁氏几眼。 三婶的想法与这个时代的女人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只怕是因为三婶压根儿就没有把心思放到三叔身上吧? 毕竟三婶她很有可能,是为了让小妹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才会嫁给了三叔。 加之三婶又有一个数量惊人的小金库。 就算离了男人,她也能把小妹好好的抚养成人。 所以啊…… 不管在什么时代,女人都得经济独立才行! 兀自叹罢,谭夕夕看了看天色道:“嫂子,我厨房里有茶叶蛋,我去温两个出来让你跟三婶吃。” 李氏点点头,在谭夕夕进厨房后,拉着梁氏进了堂屋去。 入内后。 李氏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俞氏的身影,就走到堂屋门口,冲院子里正在教人编竹筐的湛大森问:“森叔,茉莉娘这个时辰还在房里吗?” 这两日天气转凉,五郎他爹就搬到了院子里来编东西,以避免竹条上面的灰尘什么的飘到堂屋里放的糕点上面。 “她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在房里休息,正好你去看看。”湛大森一想到俞氏早上起来时惨白的脸色,就禁不住的生出了担心来。 “好,我帮森叔你看看去。” “……” 听着李氏那语气,湛大森面上就一僵。 自打知道他跟茉莉娘日后可能会一起过日子那件事,夏生家媳妇儿三不五时的就会来打趣他一番。 老实说…… 他一直对自己没太大的自信,担心茉莉娘会看不上缺了一条腿的他,也担心他自己以后照顾不好人家! 怕她急坏了自己! 房里。 俞氏靠坐在床上,因听到了李氏跟湛大森的对话而脸颊微微发烫。 淑岚若真要寻她,直接来房里看看就成,何需那般扯开嗓门儿问。 那十有八九…… 是为了看大森的反应故意的! 开门声响起,俞氏收起心底的丝丝无奈看向李氏说道:“我已经没事了,待会儿就能出去帮忙。” 李氏闻言仔细看了俞氏两眼,立马就皱起眉问:“我看你脸色还在发白,当真没事了吗?” 问完,李氏紧接着又问:“早上茉莉出门前,你可有让她给你瞧瞧?” 近日村里好些人都在说,他们去找平大夫瞧病的时候,平大夫不在家,都是茉莉帮他们抓的药。 他们原本还担心茉莉抓的药治不了病。 可事实证明,茉莉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至少一些头疼发热的小毛病,她是完全没有问题! “不用瞧,我这就是……” 迟疑了一下,俞氏细若蚊蝇的道:“久违的来了月事,有些腹痛难忍罢了!” 久违? 李氏眼珠子转了转,坐过去问:“婶子你月事没有月月都来的?” “嗯,许是因为常年服药,又许是身子骨太虚弱了的缘故,近几年里,我的月事每次间隔的时间都在半年以上,且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疼上两日。” “那得找平大夫给你瞧瞧才行啊!” 李氏紧张兮兮的说完,立刻就联想到了湛大森身上去,还口随心动的说出了口,“我听说月事来的日子太过没有规律,可能会导致无法有孕,婶子你得看好了才能在嫁给森叔后,帮森叔生个一男半女的啊!” 俞氏脸颊顿时烧烫得更加的厉害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就算看好了,该是也怀不上了的……” 说到这儿,俞氏就忐忑的收了声。 大森膝下虽是有了五郎,可五郎到底只是大森捡来的孩子,非大森的亲骨血。 若她无法帮大森生儿育女,跟大森的事怕是得黄了。 她总不能真害得人家断了后! “婶子你也不过才三十来岁,好好养一养身体,再怀一个孩子是不成问题的。”俞氏说罢,站起身道:“婶子你今天就好好的休息吧,别出去帮忙了,我去跟夕夕说会儿话。” “嗯。” 俞氏紧着眉心点头。 直觉告诉她,淑岚这是要去跟夫人说她的事儿。 可她却完全就没有叫住淑岚,让淑岚不要去跟夫人说的想法。 只因为…… 她内心深处隐隐期盼着能替大森生儿育女。 说不定夫人有法子帮她达成! …… 厨房里。 谭夕夕一次性温了好些茶叶蛋出来,装了好几个到小瓷杯里,打算带去滴翠阁。 听到李氏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的把手边那装了两个茶叶蛋的小盘子递了过去,“嫂子,你拿去跟三婶一起……” “我有正事跟你说。”李氏打断谭夕夕的话,没有伸手去接盘子,倒是伸手直接拿了一个茶叶蛋,在谭夕夕掉头看向她的时候,一边剥壳,一边把俞氏的事说了出来。 “唔……” 谭夕夕听罢抿起嘴,寻思了片刻,道:“嫂子你什么时候抽空去平大夫家里走一趟,挑平大夫跟茉莉不在一起的时候,跟平大夫说一声,让他下次帮茉莉娘诊脉的时候,顺便看看以茉莉娘如今的身体情况,适合怀孕否。” 李氏吃着茶叶蛋猛点头。 谭夕夕又道:“嫂子你记住,以后别再到茉莉娘面前说孩子的话题了。” 李氏不解的看过去,拿眼神询问为什么。 见状,谭夕夕摇摇头道:“其实有关孩子的问题,之前我跟五郎已经问过爹了,他表示他有五郎足矣,只想找个人结伴到老,没奢望别的。” “仔细想想,之前好像听你说过……”李氏隐约想起来就一阵后悔,懊恼得直想给自己两耳瓜子,她得管管自己这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嘴才行了! “另外茉莉娘那边,她住到我家里来之后,身体的确好了很多,病情也稳住了,可她到底是病了那么多年,还喝了那么多年药的人,要花好些年才能把身体的底子养好,在养好之前让她生孩子会给她的身体增加负担,就算她自己同意,爹怕是都不舍得让她生。” “那你还让我去找平大夫……” “我这不是听了你的形容,认为茉莉娘那般反应是想要孩子的嘛!” 谭夕夕嗔了李氏一眼,又把手中盘子放下了,在转身去取红枣花生等东西出来煮甜汤的时候,她又说道:“生不生孩子这件事,除了不能强求,要顺其自然之外,还得要看本人的意愿,既然她本人有那个想法,事先问问平大夫,等到了那一天还能拿来说服爹不是?” 李氏点着头,欲伸手去拿那盘子里的另一个茶叶蛋来吃。 可她的手都还没碰到茶叶蛋呢! 谭夕夕就抬手在她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为了我干儿子好,嫂子你一次只能吃一个!” 李氏不满的努努嘴,摸着被拍疼的手背问:“你不让我到茉莉娘面前提孩子的事,是怕她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之前霞婶儿去了御酒坊,茉莉娘把家中好些事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比如记录每天有哪些人来了,做了多久,又做出了多少糕点之类的…… 那期间,明眼人都能看出茉莉娘对森叔的态度变了。 有时她看着森叔的那个那眼神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既然茉莉娘如今真动了跟森叔过完后半生的念头,森叔膝下又还没有亲骨肉,她肯定会生出帮森叔生个孩子的念头来。 而这种时候,若有旁人在她面前说生孩子的话题,身体格外不好的她,肯定得着急啊! 夕夕肯定是怕她急坏了自己! 谭夕夕见李氏虽然问了,面上的表情却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便直接没答话,在把煮甜汤相关的东西都放进锅里后,她睨着那盘中茶叶蛋催促道:“嫂子你倒是快些给三婶送去啊!回头又该凉了!” 话落,谭夕夕在李氏端着盘子走出厨房后,顺手把食盒放进了空间去。 等五郎回来,就能直接进城了。 哪知…… 把它们杀光! 她还没把湛五郎等回来,就先等来了吕氏! 瞧见气喘吁吁,脸色也不佳的吕氏,谭夕夕心里‘咯噔’一跳,脱口就问:“是不是爹……” 话未问完,谭夕夕就见吕氏点了头,她脑中当即‘轰’的一声响,反复翕动了数次唇瓣,也迟迟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尽管早就知道这一天将来临。 也早就做了一些心理准备! 可事到临头…… 她还是无法淡然相对! 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吕氏! 倒是吕氏,她在扶住门框歇息了片刻后,异常平静的冲谭夕夕说:“你别太难过了!” 一听到那句话谭夕夕眼泪就差点滚出来,她咬牙忍住后上前去抱住吕氏,哽咽的唤了一声,“奶奶。” 最难过的人明明不是她,她却没能在奶奶之前对她老人家说上那么一句。 她这是自责心疼的想哭。 自责自己的不体贴! 心疼奶奶难过中还要忍着难过来安慰她! “好孩子,你先别顾着哭,你爹他还没走,只是快不行了!”吕氏声音到底还是有些发颤,加重了语气才勉强忍着没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哽咽。 “奶奶是过来找平大夫的?”谭夕夕立刻就想到她爹最关心的就是她娘的身体,不确定娘身体无恙,他怕是不会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嗯,你爹他今天都不怎么说得出话来了,就只一直紧紧的抓着你娘的手,我猜他是放不下你娘,不确定你娘无恙他就不能安心,我就自作主张的过来找平大夫了。” “……”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生出的感动,谭夕夕解下腰间围裙,转身放好了才问:“奶奶去过平大夫家里了吗?” 吕氏点头,“平大夫说他要做些准备,我就趁着他准备的空隙来找你了。” 谭夕夕遂冲那在厨房里面帮忙的小董氏说:“要麻烦宁婶儿去堂屋里帮我跟爹说一声了。”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我这个时候去堂屋,定会被她们围着问来问去,很耽搁时间。” “交给我吧,你先去。”小董氏话落往灶里添了些柴火。 “奶奶,我们走吧。” 搀扶上吕氏,谭夕夕张嘴想唤一声‘小小’,可还未唤出口,她就想到自己起床后就没瞧见小小的人。 小小十有八九是跟五郎一块儿进山去了。 故…… 她直接把吕氏扶上马车,自己赶着马车出了家门。 在旁看五郎跟小小赶马车看得多了,她也不知不觉的就会了! 小董氏步出厨房,瞧了一眼那远去的马车才去堂屋里。 湛大森已经杵着拐杖站起了身,脸上有疑色,也有些些了然,他迎面就冲小董氏问:“是不是夕夕他爹不好了?” 小董氏点头,“说是因为放心不下夕夕她娘,还吊着一口气。” “唉!” 沉沉叹了一口气,湛大森着急的说道:“五郎今儿怎么还没回来啊!” 这种时候,五郎他该陪着夕夕一起回去的。 此时深山里。 湛五郎正冷着脸盯着那突然拎了好些猎物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算算时间,从他昨天点了此人的穴道到现在,还不到十二个时辰。 且不管是有人救了此人,还是此人自行冲开了穴道,他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此人如何知道了他的身份,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眼看湛五郎脸色越来越冷,周身对他生出的敌意也越来越强烈,陌凡忙自我介绍道:“我叫陌凡,是明汐国境内名列前茅的杀手!” “你找我有事?”湛五郎双目一眯,就算是杀手,要想找到某个人也是需要线索的。 “你昨天先是拿走了我的银票,随后又抢走了我的生意,现在我无处可去,只能来跟着你了!”陌凡苦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法子,索性就决定来死缠烂打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耗着,终有一日这位会点头的。 “跟着我?” 挑挑眉,湛五郎似笑非笑的睨向陌凡手中的猎物说:“你是打算来帮我打猎?” 陌凡随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猎物,顺势应道:“除了帮你打猎,我还能在你外出期间,帮你保护你家里的人。” 他一大早就乔装打扮在右磨村里打听了一通,知湛五郎是个顾家又疼媳妇儿的男人。 所以他认为…… 他只要说能帮湛五郎保护家人,湛五郎就会心动。 哪知! 湛五郎闻言只淡淡道:“你武功太差了,没有能帮我保护家人的那个能力!” 陌凡一听就急了。 不是他武功差好吗! 是他们师兄妹二人的武功太厉害了而已! 一个激动,他丢了手里的猎物就说:“昨天是你偷袭,我俩现在来过几招,你就知道我的实力了!” 说完,陌凡就摆出了要开打的架势。 湛五郎却微微拧着眉,完全没有要跟陌凡过招的想法。 不知何故…… 从刚才开始,他这心里就一直有股家里出了什么事的预感。 他没功夫搭理陌凡! 可他又有些在意陌凡是如何找到他的! “怎么?你怕……呃!”陌凡挑衅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湛五郎忽然往另一个方向疾掠而去,速度快到让他咋舌。 可那个方向跟他们右磨村是相反的啊! 略微一想,陌凡便认为湛五郎这是想换个地方跟他过招,果断就跟了上去。 片刻的功夫,他紧跟着湛五郎到了一处有些奇怪的山洞前。 说奇怪…… 是因为那山洞洞口摆了一个硕大的香炉。 炉中还燃着不知名的香。 湛五郎负手站在香炉旁,看向那条一眼望不到尽头、徐徐向下延伸的山洞入口说:“这山洞通往下面悬崖,悬崖底下有几条蟒蛇,你若能去杀死其中一条将尸体带出来,我就留你在身边。” 听着湛五郎那语气,陌凡黑着脸问:“你认为我连区区一条蛇都杀不死?” 问完,陌凡不等湛五郎作答就哼笑一声,道:“一条算什么,看我下去把它们杀光!” 盯着陌凡大步走进山洞的背影,湛五郎轻抿着嘴,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陌凡一下,那下面除了蟒蛇,还有一个蛇窟。 下一瞬,湛五郎就因着急回家而打消了那个念头。 罢了! 正好他有招揽人手的想法。 若陌凡真能从下面杀死一条蟒蛇带上来,他将陌凡留在身边也并无不可! 都是奢望了啊! “媳妇儿!” 湛五郎回家后得知谭大闻的情况,立刻就赶到了左磨村。 此时谭夕夕独自一人坐在堂屋门口的条凳上,双唇紧抿,面色沉重,在听到湛五郎声音的一瞬,她紧拧的眉心立刻稍稍松展开了一些,“你来啦。” “对不起,我……” “你出门前又不知道会这样,不需要说对不起。”谭夕夕打断湛五郎的话,握住湛五郎朝她伸出的手,顺势靠到了湛五郎身上。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感觉到谭夕夕的手在发颤,湛五郎顿时心疼不已,可又无从安慰,唯有拿手抱紧她。 谭夕夕直接把脸埋在湛五郎身上,闭上眼回道:“爹一直不肯松开娘的手,平大夫只能在爹床边帮娘施针解毒,他说解毒过程中,娘恐会吐出积压在体内多年的余毒,那会吓到奶奶,就让我带奶奶出来回避一下。” 湛五郎立刻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奶奶在煮什么?” “说是要煮个酒酿荷包蛋来招待平大夫。”谭夕夕转头,随湛五郎一起看向厨房,奶奶今天平静得有些反常,可她这会儿光是强忍眼泪就已经花光了全部的力气,没有余裕去安慰她老人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媳妇儿,人终有一死。”湛五郎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谭夕夕。 “嗯,我知道。”谭夕夕眼眶又是一阵酸涩。 “等我们都老了,我一定不会走在你前面。” “……” 心间一动,谭夕夕就那么靠在湛五郎身上抬起头看上去,对上湛五郎眼里的心疼跟认真,她心里顿时释然了很多,“那可说好了,你不准死在我前面,否则……” 湛五郎挑着眉拿手触碰上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否则什么?” 谭夕夕咧开嘴,笑得眉眼弯弯的道:“你若敢先我而去,我就去偷吃,让你死后坟上长满绿油油的草!” 湛五郎眉头霎时紧了又紧,“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着要去偷吃,看来是最近晚上我没把你伺候舒服!” “呃!”谭夕夕愣了一愣,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说的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又不是现在!” “那在我死之前,我得把你榨干,让你没精力去偷吃才行!” “啧啧啧!被榨干的通常不都是男人吗?我已经有预感你老了以后的死因会是精尽人亡了!” “……” 吕氏端着煮好的酒酿荷包蛋走出厨房,瞧见那黏在一起的二人在说笑,她也禁不住掀了掀嘴角。 前面瞧着夕夕强忍眼泪到眼眶发红的模样,她这个当奶奶的可是心疼坏了。 还是五郎有办法。 这一来就把夕夕给逗笑了啊! 虽然说她没有听清那小夫妇二人在说道些什么,却隐隐听到了夕夕发出的轻微笑声,想必房里大闻也听到了。 临走他能听到夕夕的笑声,该是能放心了吧? 想着想着,吕氏双目就湿了。 待逼退了眼泪,她扬声道:“夕夕,你跟五郎也过来吃上一碗吧。” 谭夕夕闻言看过去,刚要摇头说她不饿,就听见房里发出了一声舒氏的呻吟。 那呻吟…… 听起来跟五郎他爹之前腿受伤换药的时候发出的呻吟,有些许相似。 像是痛苦到了极致! 湛五郎立刻就说:“媳妇儿你陪陪奶奶,我进去瞧瞧。” 谭夕夕点点头,过去接过吕氏手中碗的同时说:“奶奶也还没吃早饭的吧?跟我一起吃一点好吗?” “好。” 吕氏看出了谭夕夕前面是想说不吃的,担心她不吃,谭夕夕也不吃,索性就点了头。 湛五郎进到房里,一眼就瞧见了舒氏面前大滩的污血,他三两步跨过去,扶稳摇摇晃晃的舒氏,冲那正在一一拔去舒氏身上银针的平义问:“平大夫,怎么样?” “她体内的毒已经全部清除了,卧床好好养上个把月就能慢慢恢复。”平义话音落下的一瞬拔下了最后一根银针,转身就看向床上已经意识不清的谭大闻。 “我岳父他……” 不等湛五郎把话说完,平义就摇着头说:“我唯一还能帮他的,就是施针让他保持片刻清醒,最后跟家人好好告个别。” 湛五郎立刻询问的看向舒氏。 舒氏转眸看向谭大闻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眸光闪了闪,她道:“大闻兴许还有什么话想说,麻烦平大夫帮他施针吧。” 平义一言不发的点点头,取出几枚银针上前。 片刻的功夫。 抓了舒氏好半天的谭大闻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接着他睁开眼不舍的望向舒氏,张嘴说的却是,“让夕夕进来一下。” 因为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除了房里的人,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而湛五郎又正搀扶着舒氏…… 平义便收好银针,拎上自己的药箱步出了房间去,“夕夕,你爹醒了,他让你进去一下。” “大闻醒了?”吕氏蹭的站起身,没谈梵上放下手中汤勺就小跑着进了房间去,她心里清楚,大闻都那般状态了,会忽然醒来,定是回光返照。 “辛苦平大夫了,诊金我回头再给你。”谭夕夕放下勺子,缓缓起身。 “嗯,不急。”平义话落直接就那么走了,与以往不疾不徐的脚步相比,今日他的步伐凌乱中透着沉重。 他也经历了生离死别。 故而…… 每每遇上这等家人生离死别的事,他就感同身受。 房里。 吕氏紧紧抓着谭大闻的手,嘴唇反复动着,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谭大闻见状只哽咽着说了四个字,“儿子不孝。” “没有的事,大闻你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孝顺!”吕氏轻轻摇着头,抓着谭大闻的手又更用力了几分,过了今天,她要再想听听大闻的声音都是奢望了啊! “夕夕,你过来。”舒氏扭头抹眼泪的时候,瞧见了谭夕夕,立刻就朝谭夕夕招了招手。 “爹。” 去到床边,谭夕夕低低唤了一声,就听谭大闻说:“爹走后,你娘还有你奶奶……就要麻烦你跟五郎多费点心了。” 谭夕夕咬了咬嘴唇点头,“爹放心,我会把她们照顾好的。” 谭大闻闻言欣慰一笑,彻底的放下了心。 这一放下心来…… 他的意识就又渐渐的变得模糊了! 丧事是怎么办的? “大闻!我的儿啊!” 眼睁睁的瞧着谭大闻就那么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吕氏到底是忍不住了,她哭喊着扑到谭大闻身上,摇晃着他的身体,奢望着能把他摇醒。 然而任她如何用力的摇晃,谭大闻也始终没有再睁开眼。 舒氏捂着嘴,压抑的哭出了声。 谭夕夕亦是瞬间难过到泪如泉涌。 只不过…… 在她要哭出声的那一瞬,湛五郎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揽进了怀里,她也就顺势埋首于他胸膛,用他结实的胸膛把将要出口的哭声悉数堵了回去。 “媳妇儿,哭出来你会舒服一些。”湛五郎双眉紧拧,双手用力抓着谭夕夕的香肩,因为在极力压制自己的哭声,她瘦削的双肩抖动得格外厉害,叫他心疼不已。 “……” 谭夕夕仿若未闻,她耳边充斥着吕氏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舒氏压抑悲伤的低泣,她担心自己也哭出声来会使那二人更加难过。 不知持续了多久。 舒氏收住了哭声,哽咽道:“娘,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别哭了,让大闻走个安心吧。” 闻言,吕氏的哭声戛然而止,摇晃谭大闻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她就着泪眼望向谭大闻,触及谭大闻眉角眼梢的清浅笑意,她下意识就拿手摸了上去。 近些日子以来,大闻不管痛成什么样子,都始终在对着她们笑。 连临走的时候都还在笑! 想来…… 是不希望她们太过伤心吧? 眼泪瞬间决堤,吕氏却再未哭出声来,她勉强的牵起嘴角,深吸了几口气,待眼泪止住后,她道:“我去叫大志过来给大闻擦身,然后给大闻换上寿衣。” “那我去铺……” “阿妁你这会儿身子正虚,就别忙活了,让夕夕扶你去我房间歇一会儿,灵床我回来铺。”吕氏打断舒氏的话,说完就看向谭夕夕,在瞧见谭夕夕点头后才出了房门。 “娘,我扶你去奶奶房间吧。”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谭夕夕都不懂办丧事相关的事,故她认为自己眼下能做的,唯有陪在她们身边,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出一份力。 舒氏在谭夕夕的搀扶下站起身,临走又看了一眼谭大闻。 回想这些年来。 她一直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大闻对她母女俩的照顾,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来回报大闻的付出。 若她能早些动帮大闻生个孩子的念想…… 大闻如今也不至于会绝了后啊! 愧疚如潮水般涌来,舒氏忽的驻足抓上谭夕夕的手,异常认真的说:“夕夕你时常进京,若遇上了无家可归的小乞儿,就挑一个带回家来。” 怔了怔,谭夕夕在明白舒氏的打算后‘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她并非娘跟爹的孩子。 娘定是想收个义子养在膝下,来年长大了也能替爹尽孝道,照顾年迈的奶奶。 …… 隔壁院子里。 和氏跟谭大志已因听到吕氏前面的哭声而猜到了情况,见吕氏过来,不等吕氏开口,谭大志就上前去问:“娘是不是要我帮什么忙?” 吕氏点了一下头,道:“平大夫前面刚刚来给阿妁施过针,她这会儿不能给大闻擦身穿寿衣,你这当大哥的过去帮他收拾一下吧。” “好。”谭大志一口应下,应完却习惯性的看向和氏征求意见。 “你去吧。”和氏素来强势不讲理,可遇上这样的大事她还是知道轻重,在谭大志走出家门后,她冲吕氏问:“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 吕氏迟疑着点了一下头。 待吕氏跟和氏一起回去,把舒氏安置到了床上休息的谭夕夕出来冲她问:“奶奶,还需要买些什么东西?” 吕氏连忙摇头,“棺材跟寿衣你都帮你爹买好了,不需要买别的了。” 谭夕夕闻言皱眉。 有那两样东西就够了? 吕氏见状叹道:“当年你爷爷过世的时候,因为家里的条件实在太差,都要没米下锅了,别说棺材,我连一套像样的寿衣都没能帮他买,直接就给他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裳,拿家里最好的草席裹着,请了村里的人来帮忙挖坟安葬!” 说完,吕氏拉起谭夕夕的手说:“虽然如今家里条件也不好,可大闻有你这么孝顺的好女儿帮他置办东西,他该死而无憾了!” “奶奶,要不然……” 眸光转了转,谭夕夕道:“咱们热热闹闹的送爹走吧。” 吕氏不解的皱起双眉。 要怎么才能热热闹闹的? 谭夕夕顺势问:“羊家老爷之前过世的时候,他家丧事是怎么办的?” 听到这个,和氏接了话茬,“羊家可是有钱人,之前羊老爷子死的时候,羊家把咱村大半的人都请了去,那唢呐锣鼓声,整整三天没停歇,纸人之类的明器更是多到数不过来,直把个丧事办得比咱们这些人家中娶媳妇儿嫁女儿都还要热闹啊!” “那我们也那么办!” 一听见谭夕夕那么说,吕氏立马就着急的拉上了谭夕夕的手,“夕夕,咱没必要那么破费!” 谭夕夕冲吕氏笑了笑,道:“奶奶,五郎如今每天打猎的收入不少,我这边卖糕点的收入也不少,那点银子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咱们热热闹闹的送爹上路,才能让爹彻底的放心不是?” 吕氏一时语塞。 大闻是笑着走的,那说明他已经放心了。 可想到大闻可能是为了不让她们难过,临走都还在强颜欢笑,她又有些心动。 湛五郎来回看了看谭夕夕跟吕氏,直接冲谭夕夕说:“媳妇儿你就在家里陪着奶奶跟娘,我去城里明器铺买东西。” “嗯,你买完东西,顺便去一趟玉林楼,让掌柜的安排一个厨子、几个店小二来家里准备招待客人的饭菜。” “好。” 湛五郎应罢阔步而去。 吕氏想了想,问:“夕夕你打算请多少人来?” 谭夕夕摇头道:“我们不请人,就只招待上门来吊孝的人。” 吕氏想了想,觉得可行,就转身去拾掇灵床去了。 这些年来,她们家的条件一直都是村里头最差的,所以跟她们家关系好的人也不多。 她心想…… 得知大闻死讯后会上门来吊孝的人应该没几个。 夕夕跟五郎花的银子也就不会太多! 不太好对付啊! 哪知! 她刚把灵床拾掇好,回转身就瞧见了站在院子里的七八个妇人。 显然那几人是结伴而来的! 其中一个年纪跟吕氏相当的,上前就冲吕氏说:“大妹子,节哀啊!” 吕氏紧抿着嘴点了一下头。 突然! 房里传出了谭大志压抑的哭声。 众妇人面面相觑了一番,齐齐看向吕氏。 吕氏道:“阿妁今日身子骨又不好了,我就找了大志过来给大闻擦洗身体、换衣服。” 平大夫来给阿妁解毒了这件事,她自然不可能当众说。 接着,吕氏过去敲了敲房门,“大志,你给大闻换上寿衣了吗?” “换上了。”谭大志抹了抹眼泪,哽咽着答了一句。 “我们进去看看大闻吧。” 先前让吕氏节哀的老妇人闻得谭大志那话,立刻就冲旁人开了口。 谭大志在那七八个妇人先后进入房里后,抹着眼泪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和氏迎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才来哭,早干嘛去了?” 谭大志被问的一愣。 她这什么意思? 之前二弟病倒的时候,可是她不准他过来帮忙的啊! “辛苦大伯了,你过来坐着歇会儿,喝口茶吧。”谭夕夕再不喜欢和氏夫妇,这个时候也得尽到地主之谊来招待,好歹谭大志也帮她爹做了些事。 “唉!” 谭大志长叹一声坐了过去。 自从二弟卧病在床,他就没怎么见过二弟了。 今日再见到,谁料想…… 过往他眼里健壮能干的二弟,竟瘦成了那般模样! 让他这个当哥哥的瞧着好不心酸,也分外自责! 要不是他一味把媳妇儿的话当做圣旨,要不是他懒,要不是…… 不! 要是他能在二弟生病期间多来看看二弟就好了! …… 山崖下。 扬言要把下面蟒蛇全部杀光的陌凡正被两条蟒蛇追着在崖下跑来又跑去,连喘口气的余裕都没有,更别说反击了。 只因…… 他一下来就好像把人家的幼蛇给杀了! 震怒中的蟒蛇不太好对付啊! 忽然。 陌凡不经意瞧见了边上茂密的草丛后有一个类似山洞入口的窟窿,他立刻便生出了趁两条蟒蛇不注意躲进去的想法来。 他急需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来喘口气,顺便好好的思考一下杀死那两条巨蟒的法子。 对! 那两条蟒蛇不是常见的蟒蛇,而是格外罕见的巨蟒! 它们不止身形巨大,行动还格外的敏捷,自诩轻功了得的他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终于…… 陌凡成功拉开了跟那两条蟒蛇的距离,如愿藏身到了那处掩在草丛后的洞窟口,他扶着腰,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打量起了那两条因为追丢了他而在山崖下大闹的蟒蛇。 想到除了那两条,这山崖下还有更多那般大的蟒蛇,他就很是头疼。 这万一由着那两条蟒蛇闹腾,把别的蟒蛇也吸引过来了呢? 他不就没法儿杀死一条再带个证据上去了吗! 就在他认真思考着要如何杀死其中一条带上去交差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爬上了他的额头。 出于当杀手多年生出的警觉,他立刻屏息凝神,身体未动,只移动眼珠子向上看去。 这一看…… 险些吓得他心脏都停止跳动。 那爬上他脑门的是一条细小的蛇,因为他前面想的认真,半天没有挪动,那小蛇吐着蛇信子好似正在探究他是什么生物。 而叫他受到惊吓的不是那条小蛇,是他的视线越过小蛇瞧见了上面石壁上爬满的密密麻麻的蛇! 那数量叫双手沾满血腥,见惯了杀戮的他都瞬间脊背发凉。 未及多想,陌凡在精准无误的捏住头上小蛇要害的同时,纵身掠出了洞窟去。 待稳稳落到一颗茂密的树干上,陌凡心有余悸的掉头往先前那洞窟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次…… 与先前吓到心脏要停止跳动的感觉不同,让他震惊的是那蛇群的数量! 还有蛇群为什么会倾巢出动来追赶他! 倏地,陌凡想到某一点,立刻就看向了手中小蛇。 他曾听人说,这大的蛇窝里面都会有一条蛇王。 难道他抓的这条小东西正好就是蛇王? 不待他多想,蛇群还没到他面前,那两条蟒蛇就先发现了他。 看看近在咫尺的两条巨型蟒蛇,再看看不远处浩浩荡荡而来的蛇群,陌凡果断把手中小蛇朝着两条巨蟒其中一条丢了过去。 那巨蟒张嘴就把小蛇吞入了腹中。 就在那一瞬。 陌凡清楚的看到,原本朝着他而来的蛇群调转方向朝着两条巨蟒去了,他连忙跟它们拉开了距离,寻了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旁观蛇跟蛇开战。 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在压倒性的数量压制下,身形巨大、动作灵敏的两条巨蟒也转眼就落在了下风。 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亲眼瞧见两条巨蟒倒下,还瞧见蛇群成功救出了被巨蟒吞下却还没有被巨蟒胃酸融化的那条小蛇。 救出了蛇王,蛇群转眼就一条不剩的退回了洞窟。 想到自己若是一直抓着那条小蛇,也很有可能落到那两条巨蟒的下场,陌凡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想在山崖下久待,陌凡过去斩下已经被啃咬到所剩无几了的两条巨蟒的脑袋,拿藤条绑上拖着进了回崖顶的山洞。 如上面的入口一般,这山崖下的入口处也摆了一个硕大的香炉。 香炉里面同样燃着不知名的熏香。 这让陌凡有些在意。 几乎就在陌凡回到崖顶的一刻,有一老者去到了阎小小面前抱怨,“你那师兄让个臭小子去山崖下杀蟒蛇,那臭小子差点就把老朽的蛇王给弄死了,你说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阎小小是在离开山谷后,返回右磨村的路上被拦下的。 闻得老者的话,她没好气的白了老者一眼,摇摇头,叹道:“亏你还好意思来向我讨要补偿,我要是你,就会去反省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养出来的蛇王为什么那么弱!” “老朽那蛇王能使人瞬息之间毙命!且它还极具灵性,它……” “再多的优点也改变不了它弱到差点就被陌凡捏死这一事实!” 阎小小打断老者的话,丢下老者径直走了。 她虽是让陌凡去师兄身边了,却还没有完全信任陌凡,故她有让人监视陌凡。 陌凡在崖下的举动她是一清二楚的! 配得上吗? “爹!” 从城里办完事回来,湛五郎没有直接去左磨村,而是先绕回了家里去取东西。 湛大森闻声放下手中在削的竹条,杵着拐杖起身去到了湛五郎门前,看到湛五郎手里拿着的那些披麻戴孝时所需的东西,他脸色立刻就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夕夕她爹……走了?” 湛五郎轻轻点了一下头,扯过一旁的布把手里的东西都包裹了起来,嘴上道:“这几日我跟夕夕恐不会回来,麻烦爹照看一下。” “放心吧,家里有我跟霞妹在,你让夕夕别担心,专心料理她爹的身后事即可……” 话至此,湛大森沉沉叹道:“明天我也得过去一趟啊!” 湛五郎再度点了一下头,“那爹你跟霞姑说一下,让她多费点心。” 房门口。 阎小小往里面看了一眼,直接就调转方向坐到了外面的马车上去。 以她如今在湛家的身份…… 她其实不好在这个时候过去嫂子家那边。 不过嘛! 现在旁人眼中的她是个小哑巴,过去帮帮忙,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拽着缰绳等了片刻,在湛五郎坐到她身旁后,她一边调转方向,一边说:“师兄,有人在后山等你。” 一听到‘后山’二字,湛五郎便想到了是谁。 等了好半晌,阎小小在马车驶出右磨村后,又问:“我看他手里拖着的两个东西,像是山崖下的蟒蛇,师兄你不打算去见见他?” 湛五郎眉间有片刻的松动,可转眼他就摇了摇头,道:“眼下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去左磨村陪在你嫂子身边,至于陌凡那边,师妹你帮我去跑一趟就好了。” “我知道了。”阎小小应罢就直接把手中缰绳递给了湛五郎,然后飘身下了马车,“师兄且先过去。” …… 当晚,丞相府。 渔嬷嬷端了燕窝粥送进温氏房中后,犹豫再三,她还是开了口,“夫人,奴婢收到消息,大小姐的夫君今早过世了。” 温氏闻言手一抖,汤勺中的粥悉数洒在了她自己手上。 渔嬷嬷慌忙拿锦帕去帮温氏擦拭,“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挑在这个时候跟夫人说的,夫人烫着了吧?疼吗?” “没事,不疼。”温氏摇了一下头,因没了食欲而直接把碗递回给了渔嬷嬷。 “据奴婢派出去的人说,夕夕小姐跟她的夫君将大小姐夫君的身后事料理得井然有序,一切都准备得很稳妥,夫人你就别担心了。” “嗯。” 温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她这倒不是担心什么。 而是…… 一想到可君此刻在伤心难过,她这个当娘的却不能过去陪伴、安慰。 她就心痛如刀绞! 相府另一边。 舒贺拿着两张画纸匆匆进了书房,“相爷,老奴派出去的人刚刚送了那谭夕夕双亲的画像回来。” 舒鸿威立刻放下手中书册看了过去,对上紧紧捏着那两张画纸,好似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看的舒贺,他狐疑的问:“怎么?可是那画像有何不妥?” “倒是并无不妥,只是……”舒贺兀自纠结了一番,先把其中的一张递了出去,“相爷请看。” “这是……” 触及那画像上的人,舒鸿威惊讶之余直接站起了身来。 舒贺道:“乍看到这画像的时候,老奴晃眼间竟将画上的人当成了失踪多年的大小姐,可这上面的人是那谭夕夕的娘舒氏。” 听到‘舒氏’二字,舒鸿威压着心下的惊动,声音发颤的询问:“她叫鲁什么?” “好像说是叫舒妁,左磨村的人都称她为阿……” ‘妁’字还未出口,舒贺整个人就僵住了。 前面听人回报的时候,他就觉得那阿妁二字有些耳熟,此际那二字到了嘴边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哪里是耳熟! 是这相府里曾经就有一个叫阿妁的丫头! 且那丫头就是大小姐身边伺候的! 显然…… 舒鸿威也想到了,他立刻就从书房走了出来,“你去安排一下,我要立刻出京去左磨村见一见那舒氏!” 舒贺慌忙挡住了舒鸿威的去路,“老奴斗胆,请相爷三思。” 舒鸿威驻足,眸色渐深。 舒贺道:“若那舒氏当真如相爷跟老奴所想,是大小姐,那么只怕夫人也知道了,可夫人却没有告诉相爷……” 顿了顿,舒贺压低了声音冲已经冷静了下来的舒鸿威续道:“当年大小姐始终的时候,相爷你曾怀疑过大小姐的失踪跟二小姐的身世有关,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若夫人也有了那般怀疑,眼下夫人有了大小姐的下落却选择瞒着相爷您,只怕……” “只怕是为了保护可君啊!”舒鸿威沉声打断舒贺的话,又坐回了书桌后面去。 “相爷英明!” “……” 舒鸿威凝目看向桌上画像。 单看轮廓,画像上的人与那谭夕夕极像! 让他一眼就认定画像上的人是他的可君的…… 是那双悲伤到好似下一瞬就要泪流不止的眼睛! 娴儿不知道。 可人不知道。 相府所有人都不知道! 可君失踪前夜曾来找过他。 用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告诉他,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入宫为妃,她想找个人平平淡淡的到老! 时隔多年,当时他跟可君具体说了些什么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可是! 可君当时那蕴满悲伤的双眼却定格在了他脑海中。 每每想起都能叫他心疼一番。 摇摇头,舒鸿威收起思绪,冲舒贺伸出了手去,“把她夫君的画像给我瞧瞧。” “相爷请。”舒贺立刻铺放到了舒鸿威面前去。 “这人……” 捋上美须,舒鸿威万分纠结的问:“你觉得此人配得上我的可君吗?” 舒贺如实道:“自是配不上的!” 舒鸿威顿时就有些不确定了。 也许那舒氏…… 并不是他的可君? 只是一个凑巧长得像可君,名字又凑巧与可君跟前丫鬟一样的人? 如若不然。 可君怎会挑了这样一个普通到毫无特色的男人当夫君? 还是说这就是可君想要的平平淡淡? 不会太平淡了吗! 没问题吧? 按捺不住心里那股想要亲自去确认一下的冲动,舒鸿威到底还是冲舒贺吩咐道:“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在不惊动府中任何人的情况下,去一趟那左磨村。” 话未落音,他又补充道:“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舒贺想了想,道:“两日后是夫人跟二小姐定期去庙里进香的日子,相爷可在她们出门后离京。” 因路途遥远,夫人跟二小姐每每去进香都需要三日时间来往返,届时府中大半的丫鬟、家丁、侍卫都会随行。 这府中人变少了,相爷下朝回府后要悄无声息出府离京也就简单多了! …… 转眼两日过去。 这日舒鸿威下朝后亲自把温氏跟舒可人送出了家门,紧接着就去书房里按照事先跟舒贺商定好的,换上相府家丁的衣裳,由左侧门出府。 只是原本他二人商议的是,他独自出京前往那左磨村,舒贺留在府中帮他打掩护。 可…… 他刚迈出左侧门就听到了舒贺的声音,“别墨迹了,快些上来,我们要赶在晌午之前到姚新县城。” 进相府数十年了,舒贺何曾用这般语气跟舒鸿威说过话,他表面镇定,心底是虚得直打鼓。 待会儿出了京城他得好好的跟相爷解释一番才行! 舒鸿威却只僵了一瞬就明白过来了,他直接低着头上了马车去坐到舒贺身侧。 他知道。 舒贺定是找了一个由头出府去姚新县办事! 而他是舒贺带出门办事的下人! 故一出京城,料到了舒贺会立刻与他解释的舒鸿威适时扬手制止了舒贺,同时问道:“有关那谭大闻的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倒是打听清楚了……” 舒贺面露迟疑之色。 最后还是在舒鸿威的直视下,将他派出去的人这两日查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那谭大闻曾是京城里一个倒夜香的,从认识他的人口中得知,他离京的时间就是大小姐失踪隔天,老奴若没有猜错,且若那舒氏真是大小姐,那大小姐便是与他一起离京的,可就老奴所知,在那之前,大小姐跟那谭大闻别说认识,连见都不可能见过!” 舒鸿威捋着胡须轻点了一下头。 他的可君养在深闺,怎会认识一个倒夜香的! 舒贺停顿了片刻,忽然拔高了声音道:“怪就怪在大小姐与之明明素不相识,却不仅跟对方出了京城,还在随之回到左磨村后,立刻就下嫁给了他!” 闻言,舒鸿威心里的不确定更浓了。 那舒氏十有八九不是他的可君啊! 因为他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的可君为何会那般行事! 为此…… 他只压着嗓子道:“待我去见过那舒氏再下定论!” “是。”舒贺应罢就未再发一言,直到经过姚新县城时,他忽然拿手指向那城门开了口,“相爷该是有好些年没来姚新县了吧?这么多年,这城门也无甚变化啊!” “……” 舒鸿威看了一眼过去,未言语。 与他记忆中的姚新县城门相比,的确是没什么变化,连旧都未旧几分,该是有时常在修整。 看来这姚新县的县令有在认真做事! 思及此…… 舒鸿威忽然想起如今姚新县的县令南宫轩辕乃是他的学生,便道:“回来时进城去县衙一趟。” “是。” 舒贺应罢转头盯着舒鸿威看了好几眼。 相爷是打算穿成这般下人的模样去见南宫大人? …… 左磨村。 今日是谭大闻入土为安的日子。 下葬结束,村民三三两两散去后…… 吕氏趴在那坟头哭到肝肠寸断。 谭夕夕几度欲上前相劝都被舒氏给叫住了。 见谭夕夕着实忍不住要上前去了,舒氏道:“你奶奶她这两天一直在强迫自己忍耐,不让她好好的哭出来,她会憋出病来的。” “可是让她一直这样哭也不行啊!”谭夕夕紧蹙着双眉,听着吕氏的哭声,她也快忍不住泪水了。 “再一下该就好了。” 说完这话,舒氏望了一眼村子的方向,道:“你在这里陪着你奶奶,待会儿与她一同回家,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家里。” 谭夕夕点点头,望向舒氏背影时,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平大夫明明说了娘解毒后要卧床休养数月才会慢慢康复…… 可娘也就爹走的当天卧床休息了,第二天就起来帮忙了。 娘的身体没问题吧? 这边谭夕夕担心到心神不宁,那边舒氏回到家中后,在堂屋里坐着歇息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开始收拾就听到了谭大志的声音,“弟妹,外面有两个人说他们是从京城来看二弟的。” 京城? 舒氏一惊而起,快步走了出去。 没等舒氏瞧见那两个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人,谭大闻就又开了口,“弟妹你来看看你可认识他们。” “大闻并没有说过他在京城有什么朋友,怎会有人特意来看……”舒氏说到这里就瞧见了因听见她的声音而神情激动的舒鸿威跟舒贺。 “那他们是谁?”谭大志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只狐疑的发问。 “大、大小……” 眼看舒贺就要唤出‘大小姐’三个字了,舒鸿威一把将他拉到身后,笑吟吟的冲谭大志说道:“我曾与大闻共事,今日来这附近办事,想起他曾说过家住这里,就特意绕过来看看他。” 说完,舒鸿威指向那院门上挂的白绸问:“可是大闻的母亲过世了?” 听到这问题,舒贺赶在谭大志回答之前附到舒鸿威身侧,压低了声音说:“老奴忘说了,那谭大闻两三日前去世了。” 舒鸿威立刻心疼不已的看向披麻戴孝的舒氏。 他的可君嫁了那么个男人也就罢了! 还年纪轻轻就丧夫…… 触及舒鸿威眼里的疼惜,舒氏可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她连忙冲那正打算回舒鸿威话的谭大志说:“大哥且去忙吧,这两位老先生既是大闻的熟人,如今大闻不在了,我就得替大闻尽地主之谊,招待他们一下。” “好,你忙着。”谭大志点着头转身回了自家院子,这两天他媳妇儿良心发现让他一直在这边帮忙,可若是再不回去处理自家的活计,他媳妇儿又该闹腾了。 再杀我一次! “大小姐!” 谭大志一转身,舒贺就去到了舒氏面前,压着激动,声音发颤的唤了一声。 接着却又问:“是大小姐吧?” 尽管他跟相爷都已经猜到舒氏就是大小姐了,可这亲眼确认后的震撼,跟猜测时生出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舒氏仿若未闻,她只欲言又止的看着舒鸿威。 十多年未见,父亲他老了好多! 母亲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老了这般多? 另外…… 父亲既然事先不知道大闻的死,今日又是因何上门来找她了? 显然! 她这是以为舒鸿威跟温氏一样,早就知道她的下落了。 知女莫若父。 瞧着舒氏面上的表情,舒鸿威就将她心里的疑问猜了个七八分,遂负手径直往院子里走,“入内去说话。” 那声音听起来稀疏平常,好似他格外的镇定,可他那不如往日稳重的步伐却早就已经泄露了他的紧张激动。 十多年了! 他终于是找到可君了! 他有好多的话想问可君,也有好多的话想跟可君说…… 可那些话到了嘴边,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问不出来! 舒氏关上院门,跟着二人进了堂屋,在瞧见舒鸿威落座后,略显局促的道:“我去给你们泡茶。” “大小姐,泡茶这种事让老奴去就好,你跟相爷……” “这乡下地方比不得相府,贺叔你找不到茶的,我去就好。” 舒氏打断舒贺的话,转身去了厨房。 舒贺因那‘贺叔’二字红了眼眶,抹了一把老泪,略有些哽咽的叹道:“相爷,真是大小姐啊!” 舒鸿威握紧了放在膝盖处的双手,极力逼退心头的酸涩。 是啊! 真是他的可君啊! 须臾。 舒氏端了两杯茶进堂屋,放了一杯到舒鸿威面前,又冲舒贺说:“这是夕夕特意去药店帮我配的滋补茶,贺叔也坐过来喝一杯吧。” “夕夕……小姐,今日不在?”舒贺一想到谭夕夕,心里就生出了内疚,他都跟谭夕夕见过数次面,交易过数次了,若他能早些因为谭夕夕与大小姐相似的容貌而来查探一番,说不定相爷早就跟大小姐重逢了。 “我夫君今日下葬,夕夕她还在山上陪着她奶奶。” “……” 闻言,舒鸿威伸向茶杯的手一顿。 舒氏见状,又端起那杯茶,直接跪到了舒鸿威身旁去,“女儿不孝,这些年都没能在父亲身旁尽孝道。” 舒鸿威忙把她扶起来,接过茶杯的同时忧声询问:“为父瞧着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舒氏摇头,“只是这两日有些劳累罢了!” 接着她就问:“父亲今日怎会突然过来?” “果然你母亲在为父之前就知道你所在了?”舒鸿威不答反问。 “这般说来,父亲方才知道吗?” “是啊!相爷前几日才看到大小姐的画像,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大小姐,今日相爷是来亲眼确认的。” 闻得这话,舒氏直接冲舒贺说:“贺叔,能否让我跟父亲单独说说话。” 舒贺立刻便点点头退到了堂屋外面去。 堂屋门一合上,舒氏就再度跪到了舒鸿威面前去,“父亲能否就当没有找到女儿?” “为……” ‘为何’两字没有问出口,舒鸿威直接改口道:“你给为父一个理由。” 她就在离京不远的地方,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却十多年没有与家中联系。 其中必有隐情! 她今日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自己也会设法查清! 那一点…… 舒氏心里很清楚。 犹豫再三,她轻叹了一声,问:“父亲可还记得宫中传出消息,说不日就将有圣旨来召女儿入宫为妃,女儿知道后曾偷偷去找过父亲。” 舒鸿威沉沉点头。 这些年,他一面担心可君突然失踪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一面又在想可君十有八九是不想入宫而离家出走了。 每每一想到可君是因为不想入宫而离家出走…… 他都万分自责! 怪自己当晚没能用更好的说辞来让可君放下心! “那晚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后,我遇到了可人,她说只要我不告诉别人,偷偷跟她去参加云安王府上的晚宴,她就有办法帮我逃离进宫的命运,我信以为真,谁料想……隔天我偷偷带着阿妁前去云安王府,却是害了阿妁,也害了自己!”舒氏一回想起来那晚在云安王府里发生的事,她面色就微微发白,双手也瞬间紧握成了拳头。 “云安王府的晚宴……” 舒鸿威敛眉回想了起来。 若他没有记错,那天是云安王长子的满月宴,邀请的都是皇室中人,会破例邀请可人,那是因为可人跟云安王妃从前是闺中密友! 没给舒鸿威太多回想的时间,舒氏紧接着就问:“父亲你知道被自己从小呵护疼爱到大的妹妹背叛了,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吗?” “可人?可人对你做了什么?”舒鸿威一惊而起,可君问那话时眉眼间的伤痛告诉他,可人对可君做了无法饶恕的事! “具体她做了什么,我是不会告诉父亲的,我只告诉父亲一点……” 舒氏垂眸,继续说道:“可人该是以为我已经死了,若她知道了我还活着,以她不达目的,从不罢手的心性,她必会想方设法再杀我一次!” 那个‘杀’字狠狠的刺进了舒鸿威心里。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 可人竟然要杀可君? 迎上舒鸿威眼里的震撼跟不可置信,舒氏掀唇苦涩的笑了笑,“其实在云安王府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女儿已经记不清了,唯阿妁的死跟一句回荡在我耳边的威胁,我记得格外清楚。” “你说来为父听听。”舒鸿威颓然跌坐回去,当年可君失踪后,娴儿病倒,可人一面与他安排人手找可君,一面还要彻夜照顾病床上的娴儿,若非今日听了可君所言,他哪会生出半点怀疑可人的想法来? “那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让女儿就当自己跟阿妁一起死了,不要回相府,如若不然,她就把可人的身世公诸于众!” “……” 舒鸿威震惊得再度站起了身。 他一直都以为可人的身世除了他相府的少数几个人之外,世间再无人知晓了! 当成什么地方了? “父亲也知道,一旦世人知道了可人的身世,那我们相府,乃至于我们舒氏一族都会迎来灭顶之灾!”舒氏说罢,怅然道:“所以女儿恳请父亲,不要把女儿今日所言告诉母亲,也不要再让旁人知道女儿的下落了!” “……” 舒鸿威久久没有应话。 他想问可君是如何知道可人身世的! 也想问清楚可人究竟对可君做了些什么! 可不知为何…… 他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冗长的对视中,父女俩久久未发一言。 直到外面舒贺敲了敲堂屋门,小声提醒,“相爷,夕夕小姐她们回来了,我们该走了。” 舒鸿威立刻就冲舒氏说道:“今日为父先走了,日后为父会再寻个时间来与你细谈的。” 舒氏抿着轻点了一下头,将舒鸿威跟舒贺送到了院门口去,“女儿无法陪伴母亲左右,还请父亲空闲之余多陪陪母亲。” “嗯。”舒鸿威心神不宁的点了一下头,坐上马车便示意舒贺出发。 “娘,那马车是……” 谭夕夕搀扶着吕氏从山里回来,远远的瞧见了那辆从家门前离开的马车。 舒氏道:“是你爹的旧识,得知你爹死讯来的。” “哦?既然都来了,怎么没去坟上上柱香?”谭夕夕半信半疑,那马车看似普通,却也非寻常人家能够用得上的,她不认为她爹谭大闻有认识那样的人家。 “该是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吧。” 随口敷衍了一句,舒氏接着就冲谭夕夕说:“你好几天没回去了,眼下这边的事也告一段落了,你快回去忙你的去吧。” 谭夕夕闻言往院内看了一眼。 先前为了招待上门的客人,奶奶从村里人家中借来了不少桌椅板凳,而此刻院中空荡荡的,不见那些桌椅板凳的踪影不说,地面也格外干净。 想来…… 是那些人搬走自家桌椅板凳的时候,顺便清扫了一下吧! 为此,她点了一下头,道:“等五郎来接我,我就回去了。” 话落,谭夕夕直接把吕氏搀扶进了房里去,“奶奶你这两天累坏了,娘身子骨也未好,要不我让茉莉过来照顾你们两天?” 吕氏连忙摇头,“不用!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去炖个汤放着。”谭夕夕说罢去了厨房。 “夕夕,你跟五郎成亲有大半年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啊?”舒氏跟进厨房,忧心忡忡的盯着谭夕夕的肚子。 “娘别着急,该有的时候,就会有了。”谭夕夕说话间停下手上的动作往水缸里看了一眼,下一瞬她就暗暗道:“小团子,帮我把泉眼连接一个到外面院角的水井。” 娘跟奶奶的身体都需要调养。 而团子说过那泉水很好。 兴许对她们的身体有好处! …… 左磨村,村外。 舒鸿威掉头看向身后渐渐远离的村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派人找了这么多年。 连皇上都派人帮他找了。 没想到…… 可君这十多年来,一直都生活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 舒贺小心翼翼的看了舒鸿威两眼,还未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舒鸿威冲他吩咐,“可君的下落,你切记不要告诉旁人。” “是。”舒贺点头。 “连可人都不能说。”舒鸿威特意提醒了一句。 “老奴记下了。”舒贺再度点头,他前面就守在堂屋外面,隐约有听到那么几句,大概知道大小姐失踪跟二小姐有关系。 “派几个可靠的人去查查可人身边的人,切莫打草惊蛇!” “是,老奴回去就着手安排。” “……” 舒鸿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以他对可人的了解,他倒是能够确信可人如今还并不知道她自己的真正身份。 故而…… 他认为那知道可人身份的人,十有八九就在可人身边! …… 城里,滴翠阁。 濛禾笑呵呵的看向再次前来买茶叶的殷氏,不等殷氏开口,他就把早已想好的说辞说出了口,“实在是不好意思,鄙楼之前的茶叶已经全部卖光了。” 殷氏闻言蹙着眉四下看了看。 这楼里生意那么好,卖光了那些人人手一杯捧的都是什么? 濛禾忙又道:“实不相瞒,鄙楼前不久刚换了东家,她把楼中茶叶全部都换成了别的茶,故夫人你若还想买从前那滴翠毛尖,就得派人去滴翠山上的茶园里买了。” “换掉了?”殷氏生疑的同时让身边的丫鬟去瞧了瞧。 转眼那丫鬟就折返到她身旁禀道:“小姐,奴婢看了看,这滴翠阁中客人手中的茶,的确不是滴翠毛尖了。” 眸光转了转,殷氏冲濛禾说道:“有劳掌柜把你们楼里的新茶包一些给我,我拿回家去给家父试喝看看。” 早已料到殷氏会这般说,濛禾便如事先想好的那般回道:“实在抱歉,新东家说,我们楼里的茶叶往后不直接对外卖了,夫人可以带你父亲前来我们楼里小坐一下品尝。” 殷氏闻言,心里霎时生出了一丝很微妙的感觉来。 是她的错觉吗? 她竟觉得这滴翠阁的掌柜好似不想卖茶叶给她了! 殷氏还只略微有些不高兴,殷氏身边的丫鬟就已经炸了,她叉腰指着濛禾,愤然骂道:“你把你们这小小的滴翠阁当成什么地方了?我家老爷怎么可能亲自前来,你若是不卖,惹怒了我家老爷,你们这滴翠阁也就别想继续在城里开下去了!” 闻言,一楼的客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殷氏主仆二人。 殷氏立刻没好气的剜了一眼过去。 只不过…… 她这不是在责怪自家丫鬟的口无遮拦。 而是不喜被好些人盯着看! “姑娘这话言重了,咱姚新县城里谁人不知殷家老爷待人和气,他是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针对我们滴翠阁的,还望姑娘回去后如实告诉殷老爷,切莫搬弄是非!”濛禾脸色微沉,语气也略显不悦,他最是不喜欢这些爱仗势欺人的富人家的下人了! “你……” 跺了跺脚,那小丫鬟委屈的看向自家小姐,“小姐!你看看他,故意不卖茶叶给我们就算了,还污蔑我要回去搬弄是非!” 是瞎了眼不成! “你且稍安勿躁。” 抬手安抚了一下自家丫鬟,殷氏看向濛禾确认般的询问:“掌柜的当真是故意不想卖茶叶给我殷家?” 轻言软语的询问,因带上了‘殷家’二字而透出了浓浓的威胁。 “夫人,我们滴翠阁既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就断没有把上门来的生意拒之门外的道理,实因新东家有了那般规定,才不得不那般做!”濛禾陪着笑脸,说的煞有其事。 “世人常说,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这定好的规定,总有因人而异的时候对吧?麻烦掌柜的去问问你们新东家,能否给我殷家行个方便。” 殷氏话未落音,她身边的丫鬟就神气十足的来了一句,“放眼整个姚新县城,还没有人敢不给我家老爷面子的!” 濛禾皱皱眉,道:“新东家非我们县城里的人,她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说下次何时会再来,故……” 顿了顿,濛禾笑呵呵的说:“也许三五日,也许三五月,夫人若能等得住,下次见到新东家的时候,我会帮夫人问的。” 殷氏面上顿生怒意。 她不傻! 故她很清楚掌柜的这是在敷衍她! 想到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这掌柜的却丝毫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她…… 她心头就窜出了怒火来! 捏紧手中锦帕,殷氏愤然转身,“我们走!” “可是小姐……”小丫鬟一脸不甘心,在这姚新县城里,但凡是小姐想买的东西,谁人敢不卖?这滴翠阁的掌柜是瞎了眼不成! “且回去再说。”殷氏沉着脸扫了一圈一楼中不时打量她主仆二人的茶客,今日的事,被这些人传扬了出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她会好好的把这笔帐算到滴翠阁头上! “是。” 小丫鬟应罢,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濛禾才步出滴翠阁。 盯着那主仆二人的背影,濛禾压低了声音冲身边的店小二吩咐,“你去告诉咱们楼里的人,切莫把与东家相关的事说给外人听,以免殷家的人去找东家的麻烦。” “可是濛叔,殷家的人若当真要给咱们找麻烦,就算他们不知道东家是谁,也一样……” “找咱们楼里的麻烦,跟直接找东家的麻烦,那能是一回事吗?”濛禾打断店小二的话,接着就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告诉大家。” “是,濛叔。” “……” 因为不放心,濛禾一直盯着那店小二与好几个人说了才收回视线。 一转眼…… 瞧见门前去而复返的殷氏主仆,濛禾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殷氏边上的小丫鬟指着他嚷嚷道:“老爷,就是这滴翠阁的掌柜不肯卖茶叶给小姐!” 闻得那‘老爷’二字,濛禾心知是殷家老爷来了,却也并未惊慌,只淡笑看向外面负手走进来的殷洪霄,还有与殷洪霄并排而行的聿苏。 殷洪霄步入滴翠阁就止步不前,挺着那如女人怀胎七八月了一般大小的肚子,粗声粗气的问:“怎么回事?” 濛禾遂把先前跟殷氏主仆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聿苏听罢浅声笑道:“这滴翠阁的新东家调换了茶叶后定下了这样的一条规矩,想必是因为她寻来的茶叶别无二家?” “正是!”濛禾点点头,不露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殷洪霄跟聿苏,光是一个殷家,他就觉得东家应付不来了,倘若聿家也搀和进来…… “殷老爷,不若我们先上去品上一壶茶,再设法去找这滴翠阁的东家,让她改改楼中规定?” “……” 殷洪霄未立刻应答,他眯起眼扫了一通一楼茶客面前的茶盏,方才沉着脸点头。 殷氏见状,立在原地道:“父亲,女儿且先走一步。” 殷洪霄‘嗯’了一声,阔步入内。 在殷洪霄率先上楼后,聿苏站到柜台前,低声冲濛禾问:“南宫大人可在上面?” 濛禾摇头。 聿苏立刻就嘀咕道:“这就奇怪了,他明明说了今日要在此处等……” “聿二少爷!” 聿苏还未嘀咕完,就被身后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掉头看去,滴翠阁门前站了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衙役。 等到气息均匀了,那衙役上前道:“大人让小的来转告聿二少爷,县衙中来了一位贵客,他今日来不了滴翠阁了。” “我知道了。”聿苏摆摆手上了楼,那谭夕夕并未找他帮忙,既然南宫大哥今日来不成了,他也就先静观其变吧! …… 右磨村。 在村中与人闲话家常的李氏,远远瞧见湛五郎赶着马车回来,立刻就站到路边去问:“夕夕回来了吗?” 湛五郎点点头将车帘掀开,却见马车里面谭夕夕歪歪靠在那睡着了。 李氏往里面看了一眼,触及睡的正香的谭夕夕,她摇着头叹道:“就左磨村到咱们右磨村这么点路,她都能睡成这样,想来是这几天累坏了啊!” “嗯,我先带她回去了。” “去吧,我明日再去找她说话。” “……” 马车里面,谭夕夕隐约听到了李氏的声音,想要醒来跟李氏说上两句话却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待她醒来时。 都已经是隔天中午了! 她自己却是浑然不知,一打开房门就冲院子里的李氏问:“嫂子你前面可是有话跟我说?” “前面?”李氏狐疑了一下,接着就朗声笑道:“哪里是前面,那都是昨天了,五郎昨天把你接回来,你就一口气睡到了今天中午!” “呃!” 谭夕夕僵了一僵,旋即叹道:“前几日没睡好!” 李氏笑着走过去,直接把谭夕夕又拉拽回了房里去,“你之前不是让我空闲的时候,去平大夫那里问问茉莉娘的情况?” “嗯,嫂子你问出结果来了?”谭夕夕反问完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问好了!” 重重点了一下头,李氏道:“平大夫说以茉莉她娘如今的身体,是不太容易怀上孩子的,即便怀上了,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将孩子生下,故他不建议茉莉娘要孩子。” 谭夕夕‘哦’了一声,又问:“嫂子就没问问平大夫,茉莉娘再调养上两年,能不能要孩子?” 反正爹跟茉莉娘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是成不了的。 指不定得一两年时间! 脸皮有点厚啊! “问了!” 应罢,李氏道:“平大夫说茉莉娘这些年身体的亏损太过严重,就算好好帮她调养,也不知她的身体能够吸收到几分营养,又能恢复到何种地步,故他如今还不能断言。” 谭夕夕听罢打着哈欠口齿不清的道:“那便只能顺其自然了。” 话落,谭夕夕瞧见端了粥跟馒头站在她房门口的俞氏,连忙起身上前接过俞氏手里的东西,“我跟嫂子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 俞氏垂眸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谭夕夕立刻就说道:“就像我跟嫂子说的一样,且就顺其自然吧,有则是锦上添花,没有爹也会待你很好的,你无需为此伤神。” “嗯。”俞氏轻应一声,看似已经释然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在意。 “中午大家就只吃了粥跟馒头吗?”谭夕夕扬了扬手里的粥碗跟馒头,打算转移俞氏的注意力。 “不,这是霞妹特意帮你做的,她说你累成那般模样回来,想来这几天在那边也没吃下去多少东西,得先喝点粥暖暖胃,待会儿她再给你做别的。” “哦……” 拖长尾音,谭夕夕别有深意的看了俞氏两眼才道:“姑姑是越来越体贴人了,秦叔以后有福享了!” 茉莉娘口中那霞妹…… 该是随了爹对姑姑的称呼吧? 看来她的确有在慢慢接纳爹! …… 后山。 陌凡坐在进山谷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又等,终于等到湛五郎从里面出来,他忙拎着身边的几只猎物讨赏似的凑了过去,“楼主,你看我今天抓的猎物怎么样?是不是个个都很肥?” “楼主?”湛五郎皱着眉,压根儿没有去看陌凡手里的猎物,他不是杀手吗?怎么这般呱噪! “咳!” 呛了一下,陌凡面不改色的道:“京城里那几家归云楼都是你的,称你为楼主也并无不可啊!” 紧接着,陌凡又道:“你若喜欢别的称呼,也可以告诉我,我改就是。” 湛五郎想了想,摇摇头,“也罢,就楼主吧!” 陌凡见湛五郎相信了他的说辞,忙堆了满脸笑,紧跟在湛五郎身后问:“楼主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湛五郎未答。 他能说…… 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把陌凡带回家去吗? 且家中如今也没有让陌凡住的地方! 陌凡不死心,又绕到湛五郎左侧问:“楼主你不会狠心的就让我天天住在山里吧?” 未免陌凡没完没了的问下去,湛五郎索性驻足看向陌凡,“虽说杀手历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你应该有几个同为杀手的朋友吧?” “倒是有,楼主你想做什……” “我要你设法让他们也为我所用。” “可他们都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人,哪能轻易就为你所用啊!” 被打断了话,陌凡也没有介意。 毕竟以他的立场,他也不能去介意! 可对于湛五郎的要求,他却是有些为难。 他是被那小丫头片子逼着来楼主身边的,难不成要用同样的法子让别人也为楼主所用? 殊不知! 湛五郎的想法正好与他不谋而合,“若他们不愿意,你便想办法让他们愿意。” 话落,湛五郎挑着眉问:“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要!太需要了!” “……” 湛五郎一阵无语。 这个杀手的脸皮有点厚啊! 他能不能反悔不要了? 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湛五郎道:“你且列个名单给我,我会安排人找上他们,诱使他们来接近我,期间你想方设法阻止他们达成目的即可。” 陌凡眨眨眼,问:“就这么简单?” 湛五郎轻哼一声道:“仅限此次,若日后给你的任务,你还需要我来提点,我也就没有留你在身边的必要了。” “我知道了!”陌凡正身点头,在即将走出深山的时候把手中猎物尽数给了湛五郎,“我需要去打听一下近日都有哪些人在明汐国境内,今夜回来把名单给楼主。” “嗯。” 湛五郎点点头,待陌凡纵身远去,他调转方向看向从山里采药归来的平义。 平义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陌凡离去的方向,走近到湛五郎身边后,他抢在湛五郎开口之前说:“左磨村的芷颖今日来找我看脉,她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 湛五郎眉间顿生疑色。 平大夫因何忽然跟他说这个? 不会知道了他跟他媳妇儿近日在查探羊家的事吧? 不等他得出结论,平义便背着药篓子大步走了。 回过神来,他连忙追了上去,“我前几日在左磨村的时候,从左磨村的人口中听说那羊金宏的病情突然恶化,好似撑不了多久了,那芷颖过来找平大夫你帮她看脉,就没顺便请你去帮她夫君看看?” “没有。”平义摇着头放慢了脚步,身为医者,得知有人将死,其身边的人却不打算请大夫给其医治,他的心情是相当的微妙。 “平大夫今晚可愿随我去羊家走一趟?”湛五郎心想,那羊金宏虽是傻子,却也该知道是谁推他下的山崖。 “好,你夜里来我家中。” 平义未多想,直接点了头。 这般既能帮五郎跟夕夕,又能救人一命的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 当晚。 湛五郎与平义翻入羊家,潜进羊金宏房中。 摸黑给羊金宏诊断了一番后,平义连着喂了三四颗药丸进羊金宏嘴里,掐着羊金宏的下颚,确认羊金宏都将药丸吞咽下去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对湛五郎说:“他的情况不太乐观,我要把他带回家去观察几日。” 湛五郎闻言沉吟了一瞬,点头。 当初羊金宏坠崖后,羊家的人并没有说羊金宏有性命之忧,可到了今日,羊金宏却徘徊在了生死边缘。 这表明…… 羊家想让羊金宏死的人这期间根本就没有给羊金宏用药,而是在任由羊金宏伤势恶化! 不出意外。 那个人就是羊金宏的媳妇儿芷颖,还有芷颖的奸夫、羊金宏的大伯,羊生富! 他忽然有些好奇,明天那二人发现羊金宏失踪后,会作何反应! 连他都有些意外! “怎么样?” 平义家中,湛五郎倚在一旁,等到平义帮羊金宏的伤处用了药才询问出声。 平义摇摇头,沉声道:“这般仔细一检查,他的情况要比我先前判断的还要严重,只怕……” 停顿了一瞬,平义叹道:“他这双腿是保不住了!” 湛五郎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 本身从小就是傻子的人,再没了一双腿,该也不会很难过。 且…… 若非他想要弄清羊金宏坠崖的真相,他也不会突发奇想的拉了平义去羊家。 羊金宏也就不会有了捡回一条命的机会! 所以羊金宏该对他们心存感激,不能再强求更多! 湛五郎家中。 谭夕夕正在厨房里倒腾着面粉,不经意看到阎小小站到了厨房门口,她立刻就冲阎小小问:“小小你要不要也来点宵夜?” 阎小小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 谭夕夕弯了弯唇角,笑道:“我忽然有些想吃面疙瘩了,先擀好面,等五郎回来了再……” “媳妇儿。” 谭夕夕话未说完便听到了湛五郎的声音,她努努嘴,道:“说曹操,曹操就回来了啊!” 阎小小闻言几不可察的牵了牵唇角。 师兄的确回来得巧! 待湛五郎步入厨房,谭夕夕迎面就问:“如何?” 下午五郎从山里回来后,跟她说了今晚要跟平大夫一块儿去羊家的事。 她太想知道结果了,都没心思去空间里面,一直在糕点房做糕点,直做到肚子饿了才进厨房来倒腾宵夜! “羊金宏的情况很不好,平大夫认为继续让他待在那个家里,他很快就会死,便将他带回家了。” “平大夫家里?” “嗯。” 湛五郎点着头坐到了灶前去,“我帮媳妇儿生火?” 谭夕夕拧着眉点了一下头,在把面疙瘩切好后,她心事重重的问:“等那羊金宏醒了,他会不会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掉下悬崖的?” 湛五郎不确定的道:“且等他醒了再看。” “那……” 咬咬唇,谭夕夕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随后道:“明天进城之前,先去一趟左磨村。” 原本爹走的那天,她是要进城去寻个酒坊的。 拖了这么几天,明天得进城去一趟了。 然后…… 定好了酒坊,后天她该进京去了! …… 次日。 谭夕夕跟湛五郎去左磨村之前,先绕到了平义家里去。 反复看了看被平义安置在小偏房里,状态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羊金宏,谭夕夕紧皱着双眉问:“平大夫你当真能治好他?” “能。”平义淡淡的应了一个字。 “那就拜托平大夫了。” 说完这话,谭夕夕拉着湛五郎出了平义家,回头望着羊金宏住的那个小偏房的方向感慨道:“这羊金宏也有够惨的!我刚看到他的那一瞬,下意识的就想拿手去探探他的鼻息,看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气息微弱到几乎都没什么起伏了! “确实惨。”湛五郎这般说着,却没有半分同情羊金宏的意思,这世上可怜之人何其之多,羊金宏并非最惨的。 片刻后。 马车进入左磨村,谭夕夕撩起车帘看了看,见村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她忍不住就出去坐到湛五郎身边嘀咕道:“按理说来,动弹不得的羊金宏失踪了这样的事,该会在村里掀起不小的风波才对,怎么村里就没一个人在议论呢?” 湛五郎凝目四下看了看。 的确如她所言。 左磨村的村民反应有些不对! 到了自家,谭夕夕一进去就抓着在喂院中小鸡崽的吕氏问:“奶奶,今天村里有出什么事吗?” “没啊!”吕氏一头雾水的摇头,接着却道:“村里爱嚼舌根的人多,那些不好听的话,你若是听到了,就权当没听见吧。” “……” 谭夕夕眨眨眼。 不好听的话? 莫不是村里有人在背后说她们家的坏话? 抿抿嘴,谭夕夕什么也没问,跟吕氏闲说了几句,又入内去看了看舒氏,便直接走了。 去到村口。 谭夕夕瞧见了在与人说笑的宋氏,扬声便唤道:“梅婶儿。” 宋氏闻声看了谭夕夕一眼,接着就朝谭夕夕走了过去,“你不是昨天才回去,怎么今天又过来了?” “我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谭夕夕浅笑作答。 “倒也的确是会不放心,你有时间就多回来陪陪你奶奶跟你娘,等时日久些,她们也就能缓过来了。” “嗯。” 应了一声,谭夕夕拧起双眉道:“我刚刚回去的时候,发现我奶奶有些不高兴,询问了好半天她也没告诉我缘由,正好看到梅婶儿了,我就想来问问梅婶儿,是不是村里有人因为我爹走了,家里没男人了,就去欺负我奶奶?” 宋氏摇着头道:“咱村里的人还不会做那种事,你奶奶不高兴,该是因为羊家的人一大早就找上门去吵闹了一番的缘故。” “嗯?羊家的人去我家吵闹了?”谭夕夕惊讶中拔高了声音,这羊家的人奇葩了啊!丢了人不找,还跑去她家闹腾?是猜到了羊金宏的失踪跟她有关了不成? “是啊!” 摇着头叹了口气,宋氏道:“我听说那羊金宏的媳妇儿芷颖,一大早带了几个人到你家外面去闹腾了一通,说是你家太晦气了,害得她家羊金宏都要不行了!” 谭夕夕听得眉心直打结。 这人都丢了…… 那芷颖闹的这一出是几个意思? 宋氏不知谭夕夕心中所想,又自顾自的说道:“原本羊金宏从崖下被抬回家的时候就伤得很重,之后他媳妇儿芷颖一直不让别人去看他,一会儿对外说他恢复得很好,一会儿又说他要不行了,也不知具体怎么样了!” “谢谢梅婶儿了,我这赶着进城去,等我从城里回来,我找羊家的人问问去!” “好,你先去忙。” 宋氏后退了两步,在谭夕夕上马车离开后,她又折返回去与旁人闲聊去了。 湛五郎赶着马车看了一眼羊家的方向。 那芷颖跟羊生富今日这反应…… 连他都有些意外! 奈何不了他! 倏地! 想到宋氏说羊家的人找上门去吵闹的时候提到了晦气二字,湛五郎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不过…… 那念头到底只是他忽然间生出的猜测,他也就没有立刻跟谭夕夕说,只问:“进城后,媳妇儿你是要直接去那傅家酒坊,还是要先去一趟滴翠阁?” 谭夕夕道:“先去滴翠阁。” 不出意外,在她忙着打理她爹的身后事的这些日子里,那殷氏该又去过滴翠阁买茶叶了。 她得去滴翠阁问问情况。 若濛叔不卖茶叶给殷氏的举动惹得殷氏勃然大怒了,那她就得提前有所准备了! 她心想着…… 殷氏就算恼羞成怒的要对滴翠阁做些什么,该也需要花些时间。 哪知! 她一到滴翠阁,就发现滴翠阁里出事了。 往常近乎爆满的滴翠阁,今儿空无一个客人! 压下惊讶,她面色如常的去仓库里寻到濛禾问:“濛叔,殷氏是几天前来咱们滴翠阁买茶叶的?” “昨天。”濛禾答话的同时细细的打量了谭夕夕两眼,见谭夕夕出奇的冷静,他心里也就有了底。 “她昨天才来碰了一鼻子灰,今天我们滴翠阁里就一个客人都没有了,看来这殷家在姚新县城里的势力不容小觑啊!”谭夕夕捏着下巴,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唉!” 濛禾轻叹了一声,道:“以往我只知殷家为人低调和善,经过此次的事才算看清了殷家人,他们如此眦睚必报,绝非和善之人,且殷家的实力也比摆在明面上的还要强,如若不然,他们就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警告了城里所有人,使人们今天不敢来我们滴翠阁。” 说完,濛禾立刻就问:“东家事先可有设想过会面对这样的情况?” 谭夕夕摇头。 濛禾又问:“那东家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唔……” 抿抿嘴,谭夕夕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就算实施了那个办法,今天楼里也不会有客人来……” 说到这里,谭夕夕略作停顿,旋即眉开眼笑的说道:“不论他殷家有多厉害,也不可能只手遮天,这姚新县城里,可还有不少他警告不了,也不敢去警告的人!” “东家你这话倒是没错,可那样的人东家你认得吗?” “正好认识那么两个。” 点着头应罢,谭夕夕接着就说:“濛叔你找个人帮我去聿府找聿三少爷,说我想请三少爷跟二少爷来滴翠阁品茶。” 濛禾闻言什么都没问,转身就要去办。 没等濛禾走出仓库,谭夕夕又添了一句,“顺便让二少爷把南宫大人带上。” 这一下,濛禾到底还是惊到了。 东家不仅认识聿府的二少爷跟三少爷,还认识县令大人? 待濛禾出了仓库,谭夕夕立刻就冲团子嚷道:“小团子,快快快,帮我买最好的西湖龙井。” “好。”团子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点开手机淘宝直接联系了那个卖茶叶的人,经由那人介绍,到淘宝一家比较可靠的店里买了顶级西湖龙井。 下单后不到二十分钟,对方就打包好了。 而后…… 转眼的功夫,那包裹就到了空间里。 谭夕夕这才步出仓库,去外面询问濛禾,“濛叔你泡茶的功夫如何?” “马马虎虎。”濛禾答的谦虚,他都跟茶叶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泡茶的功夫自然早已是炉火纯青了。 “待会儿等他们来了,麻烦濛叔亲自泡这个茶来款待他们。”谭夕夕说话间把一包茶叶递了过去。 “……” 濛禾拆开纸包,扑面的清香让他面色为之一变。 便是不看茶叶的形状色泽,光是这开封后清新可人的香味便足以证明这纸包里面的茶叶是世间难寻的好茶! 谭夕夕见到濛禾那反应就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蒙对了! 这个时代种茶、采茶、炒茶,以及后续包装保存之类的技术都比不上她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 故…… 从那边买过来的顶级茶叶,在这个时代里就会是个稀罕物! 有了好茶,有了泡茶技术绝佳的掌柜,还有聿聿他们帮忙,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滴翠阁会在殷家的打压下关门大吉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聿墨率先入了滴翠阁,在其身后步入滴翠阁的小胖三两步去到谭夕夕面前,兴声问:“湛夫人你可是在这滴翠阁里发现了什么好茶?” 谭夕夕还未答话,小胖又接着叹道:“三少爷先前从京城带来的茶叶喝完了,近段日子我寻遍了城里的茶坊,却没有找到一种三少爷喜欢的茶叶啊!” “没想到聿聿竟是那般挑剔的人?”谭夕夕故作惊讶的看向聿墨。 “你别摆出那副表情,丑死了!”聿墨故作嫌弃,接着还用埋怨的语气冲湛五郎说:“她刚料理完父亲的身后事,十有八九是累坏了,你怎么就由着她出来折腾了?” “你怎么知道……”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聿墨打断谭夕夕的话,挑着眉反问完就拎着小胖往楼上去了。 谭夕夕小跑着跟了上去,“老实说,聿聿你是不是有派人监视我?” 闻言,聿墨驻足反问:“监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虽然他的确是有派人盯着她…… 可他不承认,她也奈何不了他! “倒是没什么好处。”谭夕夕撇撇嘴,掉头欲叫上湛五郎一块儿上楼去,却看到了一同前来的聿炀跟沧水瓷,怎么连他们都来了? “我当是谁请苏苏来品尝!原来是你啊?”沧水瓷问完,走到谭夕夕跟前后,又接着问:“怎么?这滴翠阁也是你的?” “嗯。”谭夕夕点头。 “你怎么得罪殷家的人了?” “……” 谭夕夕未立刻回答。 沧水瓷会那么问,就是知道滴翠阁跟殷家对上的事了。 那聿聿跟聿苏也必然是知道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们来了滴翠阁,算不算站到她这边,也跟殷家对上了?又会不会因此害聿家惹祸上身? 思来想去,谭夕夕只心累的叹道:“渺小卑微如我,哪有得罪他殷家的能力,不过就是我不想对外卖茶叶,他殷家老爷又非买不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