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淘宝:皇子夫君种田忙》 踹他干嘛啊! “三少爷,您说夕夕姑娘跟她相公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 小胖忽然丢出来的问题,使聿墨收回了追逐那远去二人身影的目光。 他四下看了看,最终摇摇头道:“我们回府。” 小胖闻言只得收起心中好奇,浑然未觉聿墨在四下看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对面的空宅。 只因地面上的车轱辘印就止步在那宅子前面! 故一回到聿府,聿墨便派了人去调查那处宅子。 …… 城中布坊。 谭夕夕买完几匹颜色鲜艳亮丽的布后,又站到了素白的布匹面前。 湛五郎见状上前询问:“爹的寿衣,你打算找人做,还是……” 通常挚亲死后所穿的寿衣,都该由子女亲手缝制。 可他媳妇儿好似并不会做衣裳! 见湛五郎未将话问完,谭夕夕直接咧嘴冲他笑道:“寿衣我是做不来的,只能买布回去让娘来做了。 话落,谭夕夕忽然微微皱起眉头问:“你说这寿衣是做素白的好,还是做喜庆些的好?” “这个嘛……”湛五郎也不太确定,故直接就询问的看向了布坊的老板。 “敢问二位客官是要给家中何人准备寿衣?” 迎上湛五郎询问的眼神,布坊的老板立刻上前两步询问。 谭夕夕冲其道:“我爹。” 布坊老板这才说道:“近来的人给父辈准备寿衣,选用的大抵都是褐色、深蓝色一类的,另外也有个别的人家会选用大红色。” 说完这话,布坊老板指向一侧角落冲谭夕夕二人说:“因为总有客人匆匆上门买做寿衣的相关布料,我就特意准备了寿衣的全套布料,里面有外袍、鞋帽、褥子等所有物件的所需布料,颜色也都是多人买的那几种,二位客官可要看看?” “既是配好的,就给我来个褐色的看看吧。”谭夕夕想着以谭大闻的心性,该是不会喜欢大红色的,接着她在布坊老板前去取整套布料的时候补了一句,“老板,我要质量好一些的。” “好嘞!” 朗声应罢,布坊老板转眼的功夫就把全套布料递到了谭夕夕面前,“二位客官看看这质量可满意。” 谭夕夕逐一翻看了一下,点着头问:“这一整套怎么卖的?” 布坊老板道:“这里面配的都是上好的绸缎,价格却是不高,就二两银子!” 说罢,布坊老板又笑着补了一句,“质量方面二位客官尽管放心,绝对对得起这个价格,保准你们买了只赚不亏!毕竟我这赚谁的银子,也不会黑心的去赚死去之人的银子啊!” “那麻烦老板一并帮我包了吧。”谭夕夕的声音忽然就低沉了下去,只因听到那‘死去之人’四个字,她就想到了将死的谭大闻,心情免不了的有几分沉重。 “好嘞!客官您稍等!” “你买的那些颜色鲜艳的布是要拿来做什么?”湛五郎适时发问,为的是要转移谭夕夕的注意力,有些事,只要不一味的去想,就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里面,徒增难受。 “我想给娘还有奶奶做几套喜庆些的被褥。”谭夕夕话落看向布坊老板正在打包的几匹布,爹剩下的日子在不断的减少,她阻止不了生死两别那日的到来,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爹知道,她往后能够照顾好娘跟奶奶,好让他安心。 听到谭夕夕这话…… 那打包中的布坊老板停下手上的动作,冲谭夕夕说道:“我们布坊隔壁就是一家卖棉絮的铺子,质量也是相当好,我家中棉被就是从他们那边买的,客官若是有需要,可以去看看。” 谭夕夕轻轻的‘嗯’了一声,在布坊老板把包好的布都递给她之后,道了一句‘谢谢’就与湛五郎一道出了布坊,往边上卖棉絮的铺子去了。 与布料相比,棉絮就要好买多了。 只要选择一下重量跟尺寸就好! 订好棉絮出来,湛五郎捻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媳妇儿你定做的棉被之中,那床最大的棉被是不是太大了些?” “我不觉得大啊!”谭夕夕摇着头,想到前世她房里的床,要比如今她跟五郎的那张床大了足足一倍,她便继续摇着头叹道:“是我们家里的床太小了!” “床小……” 深眸一眯,湛五郎直接说道:“那之后去定做家具的时候,得定做个大一些的床了。” 话落,湛五郎转眸浅笑看向谭夕夕,“换了大床,媳妇儿你以后就不能轻易的就把我踢下床去了!” 谭夕夕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 若非他夜里总是没完没了的缠着她,她踹他干嘛啊! “媳妇儿你接下来要去买什么?”湛五郎含笑揽上谭夕夕的腰,笑容深处藏着了然,既然她买了寿衣相关的东西,那么接下来…… 该就是棺材了! 如他所想。 谭夕夕立刻垂首看向手中布包,“刚刚该跟那布坊老板打听一下城里靠谱的棺材铺!” 闻得这话,湛五郎盯着她想了一瞬,道:“棺材早早的买回去放在家里不太合适,不若就定做好,到时来取吧。” 谭夕夕听后点头。 那个家里的确是没有适合停放棺材的地方! 湛五郎遂又说道:“今天媳妇儿你要忙着买菜回去做午饭,棺材就交给我明日进城来定吧。” “好!” 谭夕夕应罢就拉着湛五郎买菜之类的东西去了。 大半个时辰后。 二人买好所需的东西路过团子铺,远远的就瞧见谈梵在把门口的竹筐往铺子里面搬。 谭夕夕连忙冲他大喊了一声,“梵叔!” 闻声,谈梵就着搬竹筐的姿势看过去,待二人走近他才道:“你们来得正好,刚有人又送来了不少的货。” 说罢,谈梵扫向铺子外面大堆的竹筐说:“我已经搬了不少到后院去了。” 打量了几眼余下的数量,谭夕夕道:“剩下的梵叔你不用再搬进去了,待会儿傍晚我让五郎赶马车过来直接弄回家去。” 这会儿小小应该还在茶树镇。 等到傍晚她怎么着也该赶着马车回来了! 可事实上…… 阎小小此时正在山谷中跟阎罗笑饮酒闲谈! 隐藏了什么势力! “小小,你说我该给五郎的媳妇儿准备个什么见面礼?” “……” 忽然听到自家师父的问题,阎小小微微拧起一双小眉毛,慢条斯理的喝完了酒杯中的酒,才启口幽幽反问:“师父你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阎罗笑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说到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自然而然不能是赃物! 可他手里的东西,除去当年五郎的母妃让他带出宫给五郎的那些之外,其余的都是他偷来的!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风声早就过了,那些东西还是不能当做礼物拿出手的! 思来想去,他又问:“我如你那般,将京中的楼给她几个如何?” 阎小小立刻摇头,“师父你若那么做,就等于是在加快嫂子往京城发展的速度,从而提前了师兄不得不进京的时间!” “那我这……” 阎罗笑头疼了。 身为长辈,初次见面他哪能两手空空的前去! 且恩师如父…… 太过普通的礼物,他也是拿不出手的啊! 阎小小相当嫌弃的扫了扫阎罗笑脸上的难色,在拎起竹筒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她道:“师父你若真想送楼给嫂子,就去姚新县城里物色一处楼,再想个合适的理由来送出去。” 阎罗笑狠狠的一皱眉头。 这年头送个礼还得找合适的理由? 阎小小读懂他心里所想,忍不住丢了一个白眼给他,“对于嫂子,师父你该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以她的性子,师父你若拿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她十有八九是不会收的。” “那为师得好好想一想了!”阎罗笑说罢就捋着胡须认真的想了起来。 “师父你选的楼需得是姚新县城繁华地段的,那样一来,就能吸引嫂子暂时把做生意的重心从京城收回来,只要她有了从姚新县城慢慢往京城方面发展的心思,我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安排布局,同时也能给师兄足够的时间成长。” “让五郎成长……” 听到那成长二字,阎罗笑便将心思收拢,正色看向阎小小,“五郎当真已经知道什么了?” 若非如此,从小在乡村长大,这些年又被他严密保护着的五郎是不会想要成长的! 阎小小耸耸肩,“师兄不让我告诉师父。” 听到这话,阎罗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在接连灌了自己几杯酒后,蹭的站起身道:“为师这便进城去物色一番,你也别在山谷中待太久了。” 话音未落,阎罗笑就纵身而去。 阎小小挑着眉,盯了阎罗笑离去的方向半晌,起身随之出了山谷。 不出意外…… 那广威镖局的人该是已经把竹筒酒都送到团子铺去了,她可以赶着马车去寻嫂子,看嫂子会不会让她去团子铺取竹筒酒回家。 …… 聿府。 两个黑衣人在小胖退出珏楼后,齐齐现身跪到了聿墨面前,“主子,属下二人去看过那处宅子了,那宅子外面的确有车轱辘印子,宅子里面却完全没有有人进入过的迹象。” “哦?”聿墨挑高了声音,手中刻刀未停,照旧聚精会神的雕刻手中玉石。 “那宅子里面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可属下二人向那周围的人打听时,却有人称当时停在那宅子门前的是两辆板车,而进出那宅子的总共有五人……” “有五人入内,却没有一个脚印?” 聿墨打断手下的话,接着就挑眼笑道:“有意思!” 虽是在笑…… 可他眼里却是半分笑芒都没有! 两个黑衣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 过了好半晌,他们才等到聿墨轻声吩咐,“让人守着那宅子,不要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他倒要看看那湛五郎如今猎户的身份后面,隐藏了什么势力! …… 左磨村。 板车在院门外停稳,谭夕夕还没蹦下去就瞧见了湛五郎反复揉鼻头的动作,她眨眨眼,脱口询问:“你鼻子痒?” 湛五郎摇头,“有些想打喷嚏。” “着凉了?”谭夕夕询问的同时如湛五郎往常那般,拿手碰上了湛五郎的额头。 “不是。” 笑着按住谭夕夕的手,湛五郎继续摇着头说:“该是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比如那聿墨! 他能肯定聿墨在他们走后,会让人入那宅子里面去调查。 好在他之前听了师妹的建议,早有所准备! 谭夕夕听了那话,正想问湛五郎近日招惹了谁,就瞧见了赶马车前来的阎小小,随即收起询问湛五郎的念头,冲他说道:“五郎你快些去……” 山中抓鱼。 这四个字谭夕夕都还没有说出口,就又瞧见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上有一个连字,显然是蓝子安家的人! 因为好奇,谭夕夕直接把将要脱口而出的那四个字给咽了下去,转而问:“五郎,你说蓝家来的是什么人?又是不是来接谭莲儿回去的?” “不知。”湛五郎答的相当快,他对那两个问题都不感兴趣。 “唔……” 抿抿嘴,谭夕夕在阎小小把马车停到她们边上后,笑着冲阎小小说:“小小,今天辛苦你了。” 阎小小面色淡淡的轻摇了一下头。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随后来的那辆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和氏家院门前,而后从马车里面跳出一个小丫头,把殷氏搀扶下了马车。 瞧见谭夕夕三人,殷氏还礼貌有加的冲他们点了一下头。 很快和氏就打开院门迎了出来,“夫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夫君让我来看看妹妹。”殷氏话落冲身旁的小丫头使了一个眼色,那小丫头立刻上到马车去搬了好些东西出来。 “这是……” 看着那大包小包的东西,和氏心下明朗,面上却故作不解。 莲儿说了。 这殷雪待她极好,三天两头的就会给她买东西。 此时殷雪带了这些东西前来,自然是给莲儿的! 殷氏道:“妹妹回娘家安胎,夫君甚为挂念,特意让我备些安胎的滋补品给她送来。” 和氏忙道:“姑爷有心了,夫人里面请。” 说话间和氏从那小丫头手里把东西全部接了过去,贪婪的本性尽显。 莲儿先前动了胎气,眼下正是需要安胎补品的时候! 已经腻了? 在瞧见和氏把殷氏主仆二人迎进院门后,谭夕夕摇着头低语道:“蓝子安若当真挂念谭莲儿,怎么没一起跟来?莫不是对谭莲儿已经腻了?” 湛五郎未接话。 那谭莲儿的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而那蓝子安…… 到底曾是他媳妇儿的未婚夫,他半点都不想与之牵扯上! 直恨不能让那三个字永远从他媳妇儿的人生里消失! 吕氏听到隔壁院子里和氏的大笑声,心下好奇步出堂屋,正好看到外面的谭夕夕几人,她立刻迎了出去,“你们怎么回来了却不进来?” 谭夕夕斜斜睨向和氏家外面停放的马车说:“蓝子安的夫人来了,我们正好撞上就看了看。” “哦?她可是来接莲儿回去的?”吕氏想到谭莲儿之前提出的要求,寻思着谭莲儿若是被蓝家的人接回去了,该就不会再来找她了,她也就省去了一个麻烦。 “不知道。” 摇摇头,谭夕夕挽上吕氏的手就往院里走,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她忘了把今天买的东西从板车上拿进来了! 可她掉回头一看…… 湛五郎跟阎小小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拿下来了。 她复又继续往里走,步入堂屋的时候问:“奶奶,娘醒了吗?” “前面醒来喝了药,又睡过去了。” “哦。” 谭夕夕应罢,步入谭大闻房间却见舒氏不仅醒来了,还已经穿戴整齐起床了。 她三两步窜过去就问:“娘,你起来做什么啊?躺床上多休息会儿吧。” 舒氏轻摇了一下头,小声说道:“我总得起来如厕!” 谭夕夕遂道:“那我扶你去茅厕。” 舒氏闻言忍不住嗔了她一眼,“我前面喝完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没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谭夕夕却执拗的拧紧双眉,“上午村里好多人聚到了咱们家里来,吵得都要把咱们家屋顶给掀了,娘你都没有被吵醒,这显然是病得相当严重的啊!哪可能只喝了一次药就好了啊!” “唉!” 拗不过谭夕夕,舒氏叹了口气,妥协了。 须臾。 待舒氏从茅厕出来,等在外面的谭夕夕立刻冲她说:“娘,我今天进城去的时候,擅自做主给爹买了做寿衣的布料回来,你……” 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舒氏就将其打断,“还是你心细,为娘我都忘记那一茬了!” 话落,舒氏柔柔笑着抚上了谭夕夕耳边的碎发,“怕是又叫你破费不少了啊!” “准备爹身后所需,是我身为女儿应尽的义务。” “你能这样想就好。” 舒氏欣慰的点点头。 夕夕不是大闻的孩子,可自打夕夕出生,大闻就一直把夕夕当做亲生闺女一般在对待,她的确该对大闻尽孝。 吕氏在旁听到了那‘寿衣’二字,眼神黯淡了一瞬,旋即又爬满了笑意,“夕夕,你这孩子就知道破费!买那么多菜作甚!” “嘿嘿,我既然都说了要做一桌子好吃的,自然不能买少了!”谭夕夕话落把舒氏扶回房间,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去。 湛五郎已经赶着牛板车回村去后山抓鱼了。 阎小小无所事事的坐在厨房门口的矮凳上,见谭夕夕进了厨房,她也跟了进去帮忙。 灶台上摆放了不少的菜。 最吸引阎小小的是几只肥美的大螃蟹。 且先不说那般大的螃蟹,在沿海地区以外的地方极其的罕见…… 前面她跟师兄一块儿把这些菜从板车拿进厨房来的时候,可压根儿没看到那螃蟹啊! 这又是嫂子变戏法一般弄出来的? 阎小小盯着谭夕夕想的认真,谭夕夕却在一边整理灶台上的菜,一边冲空间里的团子问:“小团子,你说我能丢几个螃蟹去养在那泉眼里面吗?” “不能!” “……” 谭夕夕闻言努努嘴,却又听团子说:“主人你若想养,等以后空间再大一些,你可以在空间里面修葺一个鱼塘之类的来养。” 在那空间里面修鱼塘? 谭夕夕随意想象了一下堆满货物的空间里出现一个鱼塘的画面,立刻就摇着头说:“还是算了吧,那样我还不如在这个时代买点地弄成鱼塘!” “主人你下一个要发展的事业,莫非就是养鱼养螃蟹?” “才不是!” 谭夕夕矢口否认,接着却道:“这个时代,因为运输不方便,在离海远的内陆地区,海鲜一类的东西还是很吃香的,加之这个时代养殖水产的技术还有限,养虾养螃蟹为生的人少之又少,等以后有多余的时间了,的确是能往那方面发展试试。” 团子听后连连点头。 接着,团子点开微信群,把谭夕夕方才所言一个字不差的转达进了群里。 群里的人立刻就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其中两人还在得知团子能帮忙找到最好的养殖技术提供给她们后,决定立刻付诸行动! 对此…… 谭夕夕是毫不知情! 她说完那话,就认真的开始筹备午饭了。 直到院子里响起和氏的声音,她才停下手上的活儿走出去看。 “你又过来做什么?”吕氏黑着脸瞪着和氏,从前她还会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忍着和氏,可老大今天亲眼看着和氏推搡她,甚至作势要打她都无动于衷,从今往后她可不会再忍让和氏了。 “咱家那五亩地夕夕丫头买了?” “……” 谭夕夕闻言诧异的挑挑眉。 和氏一直以来都是用丑八怪、丑东西等类似的字眼来唤她的,每次好好的喊她夕夕丫头都是有猫腻。 果然! 和氏问完那话后,也不等她们回答,接着就说道:“莲儿已经帮我买到了四亩不错的地,地的事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吕氏再度问:“那你过来干嘛?” “唉!子安的夫人初次上门,我家里是一点能拿来招待她的菜都没有,前面我瞧见夕夕丫头从城里买了不少回来,就寻思着过来要点。” 和氏把那个‘要’字说得理所当然。 谭夕夕听着格外的不舒服。 可…… 她这边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吕氏就先她一步开了口,“你家里没东西待客,就自个儿买去,跑来我们这边要夕夕买回来的菜?你也好意思开口!” 你爱要不要吧! “夕夕丫头虽然已经出嫁了,可到底也还是我们谭家的人,我这个当大伯娘的来向她要点菜,哪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和氏肥肉横飞的脸上堆满了笑,眼里却无半点笑意,还隐了几分不屑。 若非殷雪来了…… 她会向这丑东西开口? 吕氏瞧清了和氏眼里的神情,直气得猛剁了一下脚,“你这脸皮真真是要比那城墙还厚了!” 话落,吕氏转眼看向谭夕夕。 夕夕肯定是不会把菜给和氏的! 哪知…… 谭夕夕却在迎上她的眼神后,冲她笑笑转身进了厨房去。 待谭夕夕从厨房出来,手里拎了一竹篮的青菜。 吕氏见状急了,冲过去就压住了谭夕夕手里的竹篮,不可置信的问:“夕夕,你还当真要把菜给她?” 可和氏却在扫了两眼那竹篮里面的菜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无,眼里还立刻迸射出了怒火来,“好你个丑东西,我这低声下气的向你开了口,你竟想拿些烂菜叶来忽悠我?” “别的菜我都已经拾掇好了,自然是不可能给大伯娘的,剩下的就这些了,大伯娘你爱要不要吧!”谭夕夕微微抬着下巴,眼里满是挑衅,原主的记忆当中,曾有过家中无米粮下锅时,吕氏过去那边讨要,却只要回了一些已经烂臭了的菜叶的记忆,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与和氏当时给吕氏的那些烂菜相比…… 她这一篮子择剩下的菜,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和氏脸都气白了,她撸高袖子,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好好跟你们要你们不给,那就别怪我硬抢了!” 还要硬抢…… 谭夕夕凌乱了。 且不说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也且不算她们家里此刻总共有好几个人在! 单就小小一人,她和氏就占不到便宜啊! 好在! 和氏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湛五郎的声音,“媳妇儿,我把鱼抓来了。” 闻得湛五郎的声音,和氏瞬间底气全无。 她前面想着谭大闻跟舒氏二人都在病中,吕氏跟谭夕夕羸弱不堪,加起来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就生出了硬抢的念头来。 可这湛五郎一来…… 她明显讨不了好! 为此,和氏怒气冲冲的瞪了谭夕夕几眼,歇了硬抢的心思,转身走了。 “媳妇儿,出什么事了?”湛五郎已经在外面站了有片刻了,来龙去脉他清楚得很,却选择了装糊涂。 “没事。” 谭夕夕咧着嘴扬了扬手里的菜篮子,“大伯娘家中没有菜招待客人,上门来讨要,我打算把这些择剩下的菜给她,她不要就算了,竟然还生气!” 说这话的时候,谭夕夕的语气那叫一个无奈。 同时她还把声音提高了不少。 为的是要那边院子里的人听到! 最后。 谭夕夕还扯开嗓门儿喊道:“奶奶,这些菜叶大伯娘既然不想要,咱们就拿来喂小鸡崽吧。” 吕氏不知谭夕夕用意,闻言认真的看了看篮子里的菜,然后一脸不赞同的说:“我瞧着这些菜还挺好的,拿来喂小鸡崽太浪费了,留着晚上煮面条吧。” “好,听奶奶的。”谭夕夕笑呵呵压低了声音,尽管看不到那边和氏跟谭莲儿的脸色,可她认为自己气人的目的是达到了,可以收手了。 “五郎你特意进山去抓鱼,累坏了吧?快把鱼给奶奶,你去坐着歇会儿!”吕氏说话间伸手就要接过湛五郎手里的鱼。 “我不累,奶奶你去坐会儿吧,我去帮我媳妇儿杀鱼。” “别!” 湛五郎话音刚落,谭夕夕就开了口,“杀鱼我比你在行,还是我来吧。” 湛五郎闻言乖乖的把鱼递了过去。 最初的时候,他的确总担心她被刀伤着了,可在见识过她的厨艺跟精湛的刀工后,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放下了心。 隔壁和氏家堂屋里。 殷氏打量了好一阵儿脸色黑透、尴尬不已的和氏,压下嘴角的讥笑,很是善解人意的开了口,“你们不用费心了,我今儿身子不舒服,就不在你们这儿吃午饭了,我坐坐就回。” “姐姐怎会身体不舒服?”谭莲儿忙关切的询问。 “我也不知。” 殷氏摇着头,蹙起眉道:“近两日我老觉得食欲不佳,偶尔还会恶心想吐……” 说到这儿,殷氏略作停顿,意味不明的扫了谭莲儿一眼,又捂着胸口续道:“瞧这,说着说着就又恶心上了,回去之后我怕是得立刻找个大夫瞧瞧才成。” 食欲不佳…… 恶心想吐…… 谭莲儿脑中缓缓闪过那几个字,联想到她自己最初怀上时如出一辙的反应,她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姐姐这是有了? 意识到这个,她立刻就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她之前动胎气的时候见红了,大夫说过,她若不好生养着,怕是保不住腹中孩子! 若她没有保住这个孩子,姐姐却在这个时候怀上了蓝家长子,那她在蓝家的地位…… 怕是永远都会像个下人! 见谭莲儿紧咬着唇瓣,六神无主的低下了头,殷氏眼底极快的掠过了一道笑芒,随即她便敛去眼底的笑芒,起身说:“妹妹,我这着实难受得紧,就先走了。” “好,姐姐慢走。”谭莲儿木讷的点点头,在把殷氏送走后,她转身就无助的抓上了自家娘的衣袖,“娘,女儿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怎么办?” 和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她反问完后,见谭莲儿哭了,立刻就慌了神,“莲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先别哭!你好好跟娘说!” 谭莲儿遂哽咽着道出了殷氏可能有孕了,以及她自己恐会保不住腹中孩儿的事。 和氏听罢沉默了良久,然后把谭莲儿拉回了房间去,双双坐到床沿后,她压低了声音问:“莲儿,你老实跟娘说,之前你究竟是因何动的胎气?” 一直以来…… 因为莲儿说殷雪人好,她也就并未多想。 可今儿她忽然就觉得那殷雪不是什么善茬! 她单纯善良的莲儿定然是被那殷雪给蒙骗了! 你不会有事的! “我那个……” 话到嘴边,谭莲儿搅着手中素帕低下头去,脸颊缓缓漾开红晕,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 身为过来人的和氏立刻揣测着询问:“莫不是子安忍不住碰你了?” 闻言,谭莲儿小鸡啄米般的轻点了两下头。 “唉!” 和氏长叹一声,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动的胎气就好! 她刚还在担心是那殷雪对她的莲儿做了什么! 不过…… 想到她之前去蓝家的时候,蓝子安夜里几乎就没有进过自家闺女的房,和氏又问:“之前你不是说自从你进门,子安就很少进你房间吗?” 谭莲儿再度点了点头,道:“子安哥说之前不来我房中,是因为姐姐刚进门,不想姐姐为难我,到了近些日子,他见姐姐待我极好,才没了顾忌。” “当真是如此?”和氏半信半疑,打从她觉得殷雪不是真的对她莲儿好的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就对殷雪生出了偏见,连带着对子安都生出了偏见来。 “娘,子安哥是不会骗我的!”谭莲儿抬眼,目光坚定的迎上和氏眼里的疑色。 “罢了!” 见自家闺女如此护着蓝子安,和氏摇摇头,收起心里怀疑的种子,起身去整理一旁殷雪主仆带来的东西。 大多都是安胎的补品。 那少量的糕点之中,有印了‘团子铺’三个字的纸包。 谭莲儿瞧见后,忍不住冲和氏说道:“娘,你把那团子铺的糕点给我尝尝。” 和氏应了一声,在把那糕点递给谭莲儿后,嘀咕着问道:“我记得谭夕夕那丑东西在城里开的糕点铺就叫团子铺,这是她那铺子里的糕点?” “嗯。” 轻应一声,谭莲儿拆开纸包,率先捻了一块递给和氏,“娘也尝尝看吧。” 因为是谭夕夕铺子里面卖的糕点,和氏条件反射的就想摇头。 可瞧着那晶莹剔透的糕点,和氏到底还是忍不住伸手接过了。 吃罢。 和氏一脸不可置信的问:“这是什么糕点?里面竟有浓浓的桂花的香味,真是那丑东西做出来的?” “姐姐说这个叫水晶桂花糕,虽然城里有好些糕点铺都有卖,却唯有团子铺的最漂亮,最好吃!”谭莲儿说罢,吃完了一个水晶桂花糕才又道:“那团子铺里的糕点,该就是谭夕夕做的了,不过……” “不过什么?”和氏见谭莲儿说话间停下似在回味桂花糕的味道,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今日这水晶桂花糕,与之前姐姐给我吃过的相比,颜色跟味道都有细微的不同。” “毕竟那丑东西家里有好些人帮忙做糕点,味道品色哪能全部相同!” “也是。” 谭莲儿遂没再多想。 母女二人一口气吃完了一份水晶桂花糕还觉不够,又开了一份椰蓉桂花糕出来吃。 谭大志在边上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开了口,“莲儿,也给爹尝一块吧。” 谭莲儿点点头,可她递出去的一块桂花糕还没到谭大志手里,就被和氏给拦截过去了。 和氏嫌弃的瞪了谭大志两眼,怒声吼道:“你吃什么吃!咱家现在连个待客的菜都端不出来了,你还不给我下地干活去!” “这大中午的,人人都在家吃饭,我……”谭大志悻悻缩回手,在胸前衣服上擦了两下,随即他肚子就咕噜噜一通响。 “莲儿给我们买的那几亩地,都是荒废已久的,除草翻地便要花上好些时间,得赶在播种前弄好才行,哪有闲工夫让你耽搁!” “你别着急,等吃了午饭我就去除地里的草。” 谭大志说罢叹了一口气往厨房去了。 他得弄点吃的,不然下地没力气干活! 谭莲儿心有不忍,等到自家娘停下不吃了,她把最后的两块桂花糕送去了厨房里,“爹,还剩下两块,你可要尝尝?” “要!”谭大志连忙伸手接过。 “爹要是喜欢,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就多买些。” 买得多娘该就不至于会不让爹吃了。 这话…… 谭莲儿并没有说出口。 谭大志狼吞虎咽的塞下了两块糕点,然后心满意足的说道:“夕夕做糕点的手艺怕是跟她娘学的,弟妹刚来那会儿做的米糕就格外的好吃!” 谭莲儿闻言张嘴想要问点什么,下一瞬却紧抿起双唇,神情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待谭大志察觉到谭莲儿的异常,他立刻大声询问:“莲儿,怎么了?” 堂屋里。 和氏一听到谭大志那问话声就箭步窜进了厨房去,瞧见谭莲儿的反应,她火急火燎的问:“闺女,你这是怎么了?” “娘,我肚子又疼了,比之前那次疼得还要厉害!”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谭莲儿额上就已经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和氏方寸大乱,扯开嗓门儿就冲谭大志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莲儿抱到房里去!” 谭大志立刻照办。 须臾。 谭大志急急奔出家门,去请村里的大夫了。 而谭莲儿房中,谭莲儿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小脸因为疼痛跟害怕煞白一片,羸弱的好似会随风而逝,叫和氏看得好不心疼。 和氏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别着急,莲儿你别着急啊!你爹他马上就把大夫找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跟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娘,怎么办!女儿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谭莲儿疼得慌了神,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心里那股她要失去孩子了的念头折磨得她几欲发狂。 “没事,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除了一味的安抚,和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生下莲儿后,她也经历过两次意外滑胎,故瞧见莲儿此时这般模样,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底。 过了没片刻…… 谭大志还没把大夫找来,谭莲儿就已经开始失声大喊:“娘,有什么东西从女儿体内流出来了!” 和氏脑中‘嗡’的一声响。 这是出血了啊! 且若是出血少,已经有过一次出血经历的莲儿是不会这般惊惶的! 接着…… 和氏就瞧见谭莲儿身下的床单晕开了血色! 也太不是东西了! “孩他娘,大夫该是出诊去了,我到他家中没有寻到人啊!”谭大志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话落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因瞧见了自家闺女身下正在蔓延开的血红色而两眼大瞪。 “还找什么大夫,你赶紧去右磨村把叶稳婆请来!”和氏冲着谭大志吼完,又掉回头继续安慰床上的谭莲儿,“闺女,你别怕,你爹马上就会把叶稳婆找来的,你不会有事的!” “娘,我的孩子……” 对上谭莲儿盈满泪水的双眼,和氏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摇了头,“出血这般严重,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和氏话未落音,就见谭莲儿用力的咬住唇瓣,压抑而无助的失声哭了起来。 谭大志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跑出去。 跑出自家院门的一瞬,谭大志瞧见边上停放的马车,未多想,直接就转身朝谭大闻家走了进去,“娘,弟妹。” 听到谭大志的声音,堂屋里正在吃饭的吕氏率先放下碗筷迎了出去,“老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前面她帮着夕夕把饭菜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些老大家那边的响动。 不过她这耳朵有些不好使了,没听清具体! “莲儿出血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 吕氏大惊之下,身子颤巍巍的往后退了一步。 到底是自家孙女,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谭夕夕随即放下碗筷起身扶稳了吕氏,冲谭大志问:“大伯父,莲儿早上过来的时候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么突然就……” 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谭大志就打断了她的话,“我要去你们右磨村找叶稳婆,你看能不能把你家那马车借我用一下?” “大伯父你会赶马车吗?”谭夕夕不答反问,问完见谭大志摇头,就扭头冲边上那已经先她们一步吃完了午饭的阎小小说:“小小你陪我大伯父走一趟。” “……” 阎小小轻点了一下头,在谭大志之前走了出去。 谭大志连忙跟了上去。 等看着那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吕氏忽然挣开了谭夕夕搀扶着她的手,“我得过去看看莲儿。” 舒氏闻言目露忧色。 早上大嫂过来时,她虽是在昏睡中,醒来后却从娘跟大闻口中听说了始末。 若是娘这个时候过去又跟大嫂起了冲突…… 见状,谭夕夕冲舒氏笑道:“娘,我陪奶奶过去走一趟好了。” “嗯。”舒氏点着头,心下稍安。 “莲儿!” 一踏入谭大志家院子,吕氏就唤了一声。 谭夕夕紧随其后,随口安慰道:“奶奶,你别着急。” 吕氏立刻小声叹道:“莲儿打小身子骨就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大闻这边她都已经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若莲儿又出事…… 她哪里受得住啊! 房内,和氏听到吕氏那句话,立刻就打开房门冲正要进门的吕氏咆哮道:“你个老不死别咒我的莲儿!” “香、香莲,我没有要咒莲儿的意思,我是担心她啊!”吕氏急急解释完就偏着身子往房间里面看,可和氏肥胖的身形正好把房门给堵严实了,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房内的光景。 “没有你就别过来猫哭耗子,赶紧滚!”和氏再度吼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香莲,你把门打开,让我看一眼莲儿!”吕氏急了,拿手用力的拍上了房门。 “……” 谭夕夕在吕氏身后看得直皱眉。 难得奶奶担心谭莲儿…… 这和氏也太不是东西了! 换做她,才不过来管谭莲儿的死活呢! 心里吐槽连连,谭夕夕还是忍不住抓住了吕氏用力拍门的手,“奶奶,你听里面有莲儿的哭声,她这会儿该是没事。” 吕氏闻言顿时稍微冷静了一些。 谭夕夕又趁势道:“莲儿出了这样的事,大伯娘该是也乱了方寸,不若我们去帮大伯娘准备些热水吧?待会儿稳婆来了兴许用得上。” “对,得准备热水!”吕氏转身就往和氏家厨房去了。 “唉!” 谭夕夕立在原地长叹了一声,等到房内谭莲儿的哭声变大,和氏情急的声音随之响起,她才尝试着推了推房门。 出乎意料的…… 她轻轻一推,那房门就开了! 显然前面吕氏敲门的时候,和氏就在门后抵着。 步入房中,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不用看谭夕夕也猜到了谭莲儿出了不少的血。 很快。 谭莲儿好似没了哭的力气,声音越来越小,和氏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莲儿,莲儿你别睡,稳婆马上就来了……” 好在! 在谭莲儿昏死过去之前,谭大志跟阎小小就把叶稳婆给请了来。 叶隐娘是临近几个村子唯一的稳婆。 她年约六旬,步伐却矫健如二三十岁的年轻妇人。 她在让和氏准备了几盆热水到房里后,板着脸冲和氏吼道:“你女儿还没死,你怎么就先哭上了!” “我……”和氏哭喊了太久,抽抽搭搭的,被叶隐娘一吼,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你们都给我出去,不然人死了老婆子我可不管!” 闻言,和氏立刻与其他人一起退到了房间外面去。 叶隐娘关上房门,落下门闩,在检查了一番谭莲儿的情况后,拔下头上银钗,取出钗中银针,扎在了谭莲儿的几处穴位上。 待瞧见谭莲儿眼睫开始轻颤,有了要醒来的迹象,她才收回银针,放好后撸高袖子帮谭莲儿清理身子善后。 小半个时辰过去。 叶隐娘打开房门,抬袖拂去额上汗珠,冲和氏道:“你闺女没事了,好生养几个月身子就能恢复。” “谢谢叶稳婆!”和氏含着泪水道完谢就挤进了房里去。 “你是她爹吧?”叶隐娘随即看向谭大志。 “是,我是她爹。” 谭大志重重点了两下头,接着就问:“叶稳婆,我闺女要吃些什么来补身子才好?” 叶隐娘道:“寻常的鸡汤鸭汤鱼汤都可以,切记不要补得太过,以免给她虚弱的身体造成负担。” 谭大志又再度点头,“我知道,虚不受补嘛!我会注意的!” 说完,谭大志就欲跟进去,叶隐娘却抓住他问:“你闺女之前就动了胎气,本该好生调养至临盆,你们怎会糊涂到这期间给她吃加了藏红花的食物?” 我无所畏惧! 谭大志直惊得张大了嘴。 饶是他,也是听说过藏红花的。 那是怀孕的女人绝对绝对不能碰的东西! 他跟孩他娘自然不可能给莲儿吃。 可叶稳婆既然这么问了…… 就说明莲儿今天是吃了有藏红花的东西,才导致了落胎! 目光转了转,谭大志看向堂屋里还摆在桌上没来得及收的那些东西说:“莲儿喊肚子痛之前正跟她娘一块儿在吃蓝家夫人送来的糕点。” 听到这话,叶稳婆与旁人都齐刷刷的随之看了过去。 和氏却忽然从房里窜了出来,她站到谭夕夕面前,怒目圆瞪,痛心疾首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我的莲儿!” “我害你的莲儿?”谭夕夕被问懵了,这关她什么事啊! “我跟莲儿今天吃的糕点就是你那团子铺里面的!”和氏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句,吼完冲过去把吃完了糕点还未收拾的包装纸给拿了过来,“你看,你们都看看,上面有团子铺三个字!” “香莲你几时会认字了?”吕氏脱口就问了一句,尽管之前莲儿害夕夕在前,她也能肯定夕夕不会对莲儿做这种事。 “那上面正好三个字,不是团子铺是什么!” “……” 和氏吼得理直气壮,旁人都怔楞了一瞬。 谭夕夕无语的扶额道:“是不是上面若写了和惠兰三个字,你也会一口咬定那是写的团子铺?” 和氏表情一滞。 这团子铺卖的糕点…… 包装纸上难道印的不是团子铺三个字? 在和氏自我怀疑的功夫里,谭夕夕又开口说道:“虽然这上面的确是团子铺三个字没错,可这……” “既然是你的团子铺,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我现在就要进城里去报官!我要让你为害死了莲儿腹中孩子这件事付出代价!”和氏冲动的说完就往外面走。 “香莲,你等等!夕夕不可能……” 吕氏情急不已,谭夕夕却拉住她说:“奶奶,害莲儿的人既然不是我,就是另有其人,就让大伯娘去报官呗!反正我没做任何昧良心的事,我无所畏惧!” 快步往外走的和氏闻言脚下的步子一顿。 这丑东西底气十足,半点不见惊慌,难道当真不是她所为? 仔细想了一想…… 和氏才反应过来,就算那两份桂花糕是那丑东西铺子里面卖的,今儿把桂花糕送来的人却是殷雪。 而殷雪跟丑东西素不相识,她们又不可能合谋。 只能是殷雪所为了! 谭夕夕一瞬不瞬的盯着和氏。 她清楚和氏是个精明的人,不需要她细说和氏就能自个儿想明白。 可最终她还是缓缓开了口,“且不说做这桂花糕,里面根本就不需要放藏红花,大伯娘你莫不是以为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就猜到了她殷氏要去我的团子铺里买桂花糕来送给你家谭莲儿,然后特意做好放了藏红花的桂花糕等着殷氏去买?” 和氏攥紧了双手。 她谭夕夕自是不可能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 转念想到殷氏人前那副温婉大方、善解人意的嘴脸,和氏压下恨不能立刻冲去蓝家撕碎殷氏那副嘴脸的同时,恶狠狠的道:“那我就去衙门里告她殷雪!” 闻言,谭夕夕淡淡道:“大伯娘,念在咱们到底还算是亲戚的份儿上,我姑且提醒你一下。” 和氏掉回头看向谭夕夕。 这丑东西想提醒她什么? 谭夕夕勾起唇角笑道:“我听说殷氏的娘家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说不定跟官府有渊源,而大伯娘你跟莲儿人微言轻,还又把能当做罪证的糕点给吃得一个都不剩……” 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和氏脸色就变了。 是啊! 那两份桂花糕可是都被她们吃得一个不剩了! 这没有证据,她拿什么去告殷氏? 片面之词,官老爷是不会信的! 而殷氏的娘家又是有钱人,她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斗! 叶隐娘听到这里,摇摇头道:“我就先走了。” 就她所知…… 这谭莲儿嫁的蓝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户,怎么就弄了这么一出高门大宅里才有的算计出来? “我送你出去。”谭大志话落,在把叶隐娘送出院门后,掏了两百文银子递出去。 “我收你一百文即可。”叶隐娘说罢从谭大志手中自行取了一百文走,“两百文是我接生的价格,这种落胎后善后的,一半的价格就成。” “那就谢谢了。”谭大志道完谢就把余下的一百文给收放了回去,这之后给莲儿补身子还需要不少的银子啊! 且…… 倘若真是殷氏害莲儿落胎,那个蓝家莲儿还能回去吗? 不回去往后莲儿又该如何是好? 谭大志想到头疼不已。 堂屋那边。 谭夕夕见和氏久不言语了,就拽了拽吕氏的袖子问:“奶奶,你要进去看看莲儿吗?” 吕氏闻言摇头,“我们回吧。” 前面她已经趁着叶稳婆来的时候进去看过莲儿几眼了。 瞧着早上还好端端的人忽然变成了那般模样…… 她这心里头着实难受得紧! 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毕竟眼下她都是靠着夕夕的接济在度日啊! 湛五郎等在院门处,在吕氏入内后,压低声音冲谭夕夕说:“媳妇儿,我去山上看看。” 谭夕夕知他是要去做什么,就轻点了一下头。 舒氏从吕氏口中听说了那边的情况后,摇着头叹道:“那殷氏是富家千金,表面装得宽宏大度,与莲儿相处融洽,暗地里却使这阴招,想来是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明争暗斗的环境当中,莲儿不是她的对手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吕氏愁眉不展的叹罢,转而就拉起谭夕夕的手说:“幸亏我们夕夕没有嫁进蓝家去!” “嘿嘿!我要是进了蓝家,那殷氏就未必是我的对手了!”谭夕夕咧着嘴,笑得笃定,且不说她看了相当多的宫斗剧、宅斗剧了,她还有小团子在呢! “那夕夕你……” 想让谭夕夕帮谭莲儿出出主意的话都到了嘴边,吕氏却生生将她咽下去了,只轻摇着头说:“所幸莲儿孩子虽然没了,身体却并无大碍,只要调养好了身体,就还能有孩子。” 谭夕夕窥破了吕氏想说的话,却装作不知。 帮谭莲儿什么的…… 就算奶奶开口了,她也未必会照办! 不过殷氏竟敢拿她团子铺的糕点来算计人,这让她相当的不高兴! 不甘心! 紧了紧手,谭夕夕压下心间一闪而过的念头,冲吕氏笑道:“奶奶,莲儿那边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无论如何,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得对自己负责。” 吕氏心事重重的点头。 舒氏道:“中午夕夕炖的那个鱼汤还剩下很多,娘你要不要给莲儿送些过去?” “嗯,我这就去温些送过去。”吕氏说话间起身去了厨房,她前面在那边厨房帮忙烧水的时候,发现老大他们连午饭都还没有做好,待会儿莲儿醒来没有东西吃可不行。 此时谭莲儿房中。 和氏泪眼婆娑的守在谭莲儿床前,紧紧抓着谭莲儿的手,嘴里失神的念叨着:“都是娘不好,娘当初若能把你盯牢了,不让你跟他蓝子安接触,你如今嫁的人就是湛五郎,过的就是谭夕夕那丑东西如今过的日子,哪里会遭这个罪……” 谭大志低垂着头靠在房门处听着,脸上情绪不明。 等和氏结束了自言自语,他走过去盯着床上谭莲儿惨白的小脸说:“孩他娘,咱莲儿不是那殷雪的对手啊!不若等她养好身子,就别让她回蓝家去了吧!” 和氏仿若未闻,只一味的看着谭莲儿落泪。 莲儿都已经是蓝子安的人了! 还被蓝子安那夫人害得没了一个孩子! 若莲儿就此不回蓝家,莲儿就等于白白被殷氏算计没了一个孩子,还要拱手把蓝子安让给殷氏一人。 别说莲儿…… 她都不甘心! 不知和氏心中所想,谭大志在旁站了片刻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得进城去买些给莲儿补身子的东西回来。 幸好他这些年偷偷的攒下了一些碎银子! 吕氏端着温好的鱼汤走到谭大志家院门口,正好跟要出门的谭大志撞上,她直接就把那鱼汤递了过去,“这鱼汤老大你端进去给莲儿喝。” “娘,我……”谭大志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乳白鱼汤,想着早上他跟媳妇儿对娘的态度,心里就生出了些许愧疚。 “唉!” 知子莫若母,吕氏哪能猜不到谭大志所想,她轻叹一声,转身就回自家去了。 谭大志端着鱼汤站在院门口发愣,里面却突然响起了谭莲儿伤心欲绝的哭声。 舒氏站在院中,听到那哭声,她忍不住叹道:“想来是莲儿醒来后一时接受不了失去了孩子的打击!” 谭夕夕一言不发的点头。 同是女人,听着那哭声,她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同情谭莲儿的。 谭莲儿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啊! 谭莲儿房里。 和氏直陪着谭莲儿一起哭了大半个时辰,在谭莲儿累到哭不出声来的时候柔声说道:“莲儿你别难过了,她殷雪敢算计你至此,娘也会让她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儿的!” “娘,当真是姐姐所为吗?”谭莲儿一脸悲戚,她怎么都无法相信,竟然是待她那般好的姐姐算计了她。 “除了她,没别人了!” 摇摇头,和氏说出了等谭莲儿醒来这期间她仔细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你刚嫁过去那段日子,子安之所以不去你房中,十有八九就是她殷雪不允!” 谭莲儿闻言虚弱的问:“那她之前又为何忽然就允许子安哥到我房中了?” 和氏低叹一声,拿手爱怜的抚上了谭莲儿脸颊被泪水打湿的头发,“若我没有猜错,该是因为你月份大了,一旦子安夜里忍不住碰了你,就有可能会使你动胎气,伤及腹中胎儿!” 谭莲儿小脸一白。 仔细一想…… 从子安哥一反常态每晚都到她房里睡觉开始,子安哥在与她亲热的时候就表现得格外的猴急,与以往温柔体贴的子安哥判若两人。 那难道也是姐姐动了什么手脚? 就为了害死她的孩子? 和氏沉默的盯着谭莲儿看了片刻,在拿素帕帮谭莲儿擦眼泪的同时又说道:“先前你虽是动了胎气,却没有到会立刻滑胎的地步,所以这次她才又在送来的桂花糕上面做了手脚!” “娘,我想见子安哥,你能帮我去把子安哥找来吗?”谭莲儿一手搭在变得平坦了许多的小腹上,一手紧紧拽着被褥,眼底晕染开的是前所未有的狠意,她从前不会那些勾心斗角的招数,那并不代表她以后也不会。 “这个时候,你确定要见他?”和氏皱着眉反问,眉眼间拢着不赞同。 “嗯。” 谭莲儿坚定的点头。 她喜欢子安哥,只要子安哥心里还有她,她就会再次怀上子安哥的孩子,拿到子安哥曾允诺了她的平妻之位! 和氏拧拧眉,正要扯开嗓子喊谭大闻进来,谭大闻就把一碗鱼汤递到了她面前,“这是娘刚刚送过来的,你来喂莲儿喝,我去蓝家跑一趟。” 和氏一言不发的接过。 尽管一听说是吕氏送过来的,她心里就生出了疙瘩,她还是因那鱼汤着实香浓诱人而舀了一勺喂给谭莲儿,“你多少吃一些,免得子安来的时候,你都没有力气跟他说话。” 谭莲儿点点头,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碗的鱼汤。 “晚上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和氏拿素帕帮谭莲儿擦拭嘴角的同时出声询问。 “想喝粥。” “那娘晚上就给你熬个瘦肉粥。” “嗯。” 轻应一声后,谭莲儿闭上眼休息了片刻,等到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睁开眼冲坐在床边满眼心疼盯着她的和氏说:“娘,关于姐姐算计我的这些事,你能不能就当做不知道?再帮我让其他知道的人也不要对外声张。” 和氏倏地一拧眉,无声的询问这是为何? 谭莲儿又再度闭上眼,略显无力的轻语,“现在还不是能跟姐姐撕破脸的时候!” 天知道她此时嘴上唤着姐姐,心里有多恨! 可她必须得忍! 最终,和氏一脸心疼的点了头,“好,娘会装作毫不知情,也会告诉你爹还有你奶奶那边的人,让她们都对外保密!” “谢谢娘。”谭莲儿牵了牵嘴角,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接着她又说:“娘既然要去奶奶那边,就顺便帮我跟谭夕夕说一声,我有话想问她,请她过来一趟。” 她太需要银子了! 因谭莲儿用了请字,和氏颇有些意外,却也什么都没问,点点头就端起那鱼汤碗往隔壁院子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怎么就觉得莲儿忽然之间好像变成熟了一些? 在把碗递给吕氏的时候,和氏压着声音,板着脸说道:“莲儿希望你们不要对外说有关她的事。” 吕氏忍不住问:“具体指什么事?” “跟殷氏相关的事。” “哦。” 吕氏点点头,端着碗进了厨房放。 其实她跟阿妁,还有大闻,都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就算香莲不特意过来提醒,他们也是不会对外说的。 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可以对外说道的事! 谭夕夕见和氏站在院子里迟迟不离开,还直勾勾的盯着她,禁不住问道:“你还有事?” “莲儿说她有话想跟你说,想请你过去走一趟。”和氏相当艰难才把那一个‘请’字说出口。 “她谭莲儿当真用了那个请字?”谭夕夕对此很是怀疑。 “真的!” “……” 心底仍旧半信半疑,谭夕夕却也爽快的迈开步子往和氏家去了。 她想看看特意跟她说了请字的谭莲儿,到底想跟她说些什么! 坐到谭莲儿床边的凳子上,谭夕夕只一瞬不瞬的盯着谭莲儿,静静等着谭莲儿开口说话。 谭莲儿似酝酿了一番才启口问:“今天我跟娘吃的那个桂花糕虽是出自你的团子铺,味道品相却稍有不同,你知道她是如何把藏红花加进去的吗?” 谭夕夕想了想,如实回道:“把做糕点的布放在藏红花汁液里面浸泡,然后把布拧干,用来包桂花糕,只要达到一定的时间就能让藏红花汁浸入桂花糕里面,只不过这手法会改变桂花糕原有的色泽跟味道。” “原来如此。”谭莲儿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把谭夕夕所言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怎么?你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谭夕夕隐隐想到了那种可能就问出了口。 “……” 谭莲儿没有回答,她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直接转移了话题,“我上午的时候去找过奶奶,跟她说了想从你那里拿货来开个铺子的事,想必奶奶没有帮我跟你说吧?” 从她这里拿货? 谭夕夕抿抿嘴,没点头,也没摇头。 谭莲儿遂又自顾自的说道:“我自己会在城里找好铺子跟打理铺子的掌柜,你只要给我提供货就……” “实不相瞒,如今我家里那些人做出来的糕点,我自己都不够卖,没有能够拿来卖给你的货。”谭夕夕想也没想就委婉的拒绝了,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就不能跟害死了原主的人合作。 “可我听说你家中有不少的人在帮忙做糕点。”谭莲儿小脸一沉,细长的双眼里有不悦,也有失望。 “帮我做糕点的人的确不少,可向我买糕点的人也越来越多,她们每日做出来的糕点也就刚好能够勉强维持住我的生意,哪里能再应下给你提供货。” 谭夕夕说完这话,未免谭莲儿再说别的,她立刻就站起了身,“你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若来之前她就知道谭莲儿是要跟她说这个。 那么…… 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谭莲儿抿着嘴不吭声。 见状,谭夕夕真就转身走了。 和氏在旁听得整张脸都黑了个透彻,等谭夕夕前脚一走,她立刻就冲谭莲儿问:“莲儿,这只要有了银子,开什么铺子不是开,你怎么就瞧上了她做的糕点?” 谭莲儿轻叹了一声,道:“因为她那团子铺里的生意相当的好,我若也能开一家起来,就能很快赚到银子了。” 她太需要银子了! 有了银子,她就不用一味看蓝家人的脸色行事了! “赚银子这种事急不得,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身体养好!”和氏出于对二房的不喜,直觉的就不希望自家闺女跟谭夕夕买东西,同时她也不理解自家闺女迫切想要赚钱的想法是因何而生。 “也是,我听娘的。”谭莲儿柔柔一笑,收起心底因为被谭夕夕拒绝了而生出的不高兴,闭上眼休息了。 另一边…… 吕氏不放心的等在自家院门口,一瞧见谭夕夕从那边出来了,她就上前问:“莲儿是不是跟你说了想跟你买糕点的事?” 谭夕夕点头。 吕氏立刻忧声问:“你怎么跟她说的?” 谭夕夕笑笑,反问:“奶奶希望我同意她的要求吗?” 吕氏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你还是尽量跟她保持距离的好,毕竟她之前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嗯。”谭夕夕点点头,挽上吕氏的手往里走,“抛开我跟她的关系没有好到合作的地步不谈,如今的我也拿不出那么多的货来卖给她,我自己都不够卖。” “你生意好,我就放心了!” 吕氏轻拍着谭夕夕的手,笑得一脸欣慰。 夕夕生意好,她们这一直给夕夕添麻烦,也就不用担心会给夕夕造成负担了! 随后,吕氏还是问了一句,“夕夕你过去的时候,莲儿状态如何?” 谭夕夕道:“她都有心思想铺子方面的问题了,我觉得她是没有问题了!” “那就好!”吕氏闻言也就收起了心里的担忧,她还担心莲儿醒来后会寻死觅活。 “媳妇儿。” 湛五郎从后山查看完回来,谭夕夕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冲吕氏说:“奶奶,我跟五郎今天要先回去了。” 听到这话,才刚坐下的吕氏又立刻站了起来,“我送你们……” 谭夕夕直接笑着把吕氏按坐了回去,“从院子到门口这么几步路,奶奶你就别送了,等明天我从京城回来,会再过来的。” 吕氏却不赞同的拧起了双眉,“你进京办完事回来想必是很累了,明天就别过来了,直接回去歇着吧,我们这边没事。” 谭夕夕敷衍的‘嗯’了一声,看似同意了,其实正在寻思明天要从京城带些什么东西回来。 她想尽自己所能的,让爹剩下的日子过得充实一些。 可她又不太清楚爹的喜好…… 该从京城里给他带些什么新鲜的东西回来呢? 就是小菜一碟了! “主人,那京城里能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啊!你去京城里面找,还不如到空间里面来逛逛淘宝!” “……” 听到团子忽然冒出来的话,谭夕夕挑挑眉,在拉着阎小小坐上马车后才默默问:“小团子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空间里正忙着装筐竹酒的团子闻言想了想,道:“看着眼前大片的竹筒酒,团子脑中除了酒,还是酒,想不到别的东西了,主人你要不就买一瓶红酒去跟他们一起喝吧。” 红酒…… 谭夕夕捏着下巴,又问:“病人能喝红酒吗?” “团子觉得,就算是病人,只要不饮用过量,就不会有问题的。” “那你帮我选个几瓶吧。” “主人,要几瓶那么多?” 团子停下装筐的动作,他认为一瓶就够。 谭夕夕道:“我之前在醉忆楼里面尝过葡萄酒,这个时代的葡萄酒味道还不够好,跟红酒没法儿比,若能……” 说到这里,谭夕夕想到红酒大多都是玻璃瓶不说,开瓶后存放的时间还有限,故而她在收了话茬略作停顿后改口道:“你直接帮我买桶装的红酒,三升左右的,先买个几桶来。” 团子了然的‘嗯’了一声。 主人这是想尝试卖红酒了啊! 结束跟团子的对话,谭夕夕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见马车已经驶出左磨村了,她便走出马车坐到湛五郎身边问:“五郎你去山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湛五郎点头,却没有细说,只道:“等我今晚潜入羊家去看看羊金宏的伤情再与你细说。” “好。”谭夕夕遂没再多问。 回家后,湛五郎立刻赶着马车进城去团子铺装竹筒酒回家。 谭夕夕则以犯困为由关上房门进了空间。 与她料想的一样。 空间里的货已经打包发完了。 一号二号一个在回复淘宝客人消息,一个在装筐竹筒酒。 团子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高脚椅上,两手捧着手机群聊得好不开心。 谭夕夕一把夺过团子手里的手机,随意翻看了一下群里的聊天内容,随后在把手机还给团子的时候问:“实体店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要平衡两边的资金,实体店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只要一家实体店能够经营起来,就能很快开出第二家、第三家…… 甚至更多! 那般一来,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平衡资金就是小菜一碟了! 团子道:“已经寻到了一处不错的店面,因为那家之前就是蛋糕店,装修方面就省事了不少,等招够店员就能开业。” “哦,那很快了。” 谭夕夕话音刚落,团子就把手机屏幕递到了她面前,“主人你看,这就是那店面。” 谭夕夕接过来,点开小视频看了看。 等谭夕夕看完,团子又说:“团子帮主人设计了两种装修风格,主人你看看后面的两个视频,选一个出来。” 谭夕夕闻言‘嗯’了一声,看完后道:“用这个古风的。” 团子设计出来的两个装修风格,一个是简约风的,一个是古风的。 简约风且先不谈,那古风的…… 在蛋糕店中,该是鲜少看到的! 而真正叫她一眼相中古风版的,却是收银台后面墙壁上那张放大版的聿聿在吃小团子的照片。 那双细长眸子里噙着的笑芒,温柔中透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叫人分外在意。 而那双似笑非笑勾起的薄唇,像是在诱人品尝他手中的团子…… 又像是在引诱人品尝他的双唇。 妖孽十足! 又有着致命的诱惑! 咽了咽口水,谭夕夕道:“看来我得研究一些团子放到店里去卖了!” 那团子一看就不是如今她所在这个时代里有的,而是团子后期作图加上去的。 接着,谭夕夕还是忍不住冲团子问了一句,“聿聿这张受气十足的照片,你是什么时候拍到的?” “保密!”团子嘚瑟的扬着下巴,未免谭夕夕继续追问,他果断转移了话题,“主人你之前让团子帮你买的那些做蛋糕相关的东西,都已经陆续到货了,等到齐了,团子让一号二号给你整理出来。” “嗯。” 点头应罢,谭夕夕来回看了看一号二号,最后拧着眉问:“他们俩就一模一样,你分得清它们谁是一号,谁是二号吗?” 团子不答反问:“主人你又没告诉我它们谁叫一号,谁叫二号?” “……” 噎了一噎,谭夕夕指着电脑前在接客的机器人说:“喏,它一,那边的二!” 团子点着头转动了一圈眼珠子,直接拿纸写了个一号二号,分别去贴到了那两个机器人身上。 谭夕夕见状无语的扶额,“原来你也分不清它们啊!” “哼!” 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团子拿起手机又加入了群聊中去。 谭夕夕丢下一句‘稍候会弄些绿豆糕进空间’就出去了。 临近傍晚。 谭夕夕趁着糕点房里没人的时候,把绿豆糕、桂花糕之类的都移了一些进空间去。 待她走出糕点房,湛五郎正好从城里装了竹筒酒回来。 李氏缓步从马车后面走进院子里,瞅着正不断把竹筒酒从马车上面搬下来的湛五郎,询问的却是谭夕夕,“夕夕,五郎昨天就买了不少竹筒酒回来了,今天又买回来这么多,你是打算卖酒吗?” 谭夕夕‘嗯’了一声,不答反问:“嫂子你不是说今天要在家里帮你婆婆的忙吗?怎么这个时辰还过来?” “我来蹭饭!” “……” 闻言,谭夕夕笑着轻摇了一下头,在李氏走近到她身边的时候,低低说道:“这些都是要送到御酒坊去的。” 李氏眼神一亮,“秦叔不就是那御酒坊的管事吗?” 问完,李氏在谭夕夕点头的同时又问:“可是秦叔之前来的时候尝了你这儿的竹筒酒,回去就帮你介绍了生意?” 眸光闪了闪,谭夕夕顺势点了头,“算是吧。” 李氏遂没有再继续追问,她挽上谭夕夕的手,凑近到谭夕夕耳边,小小声的说:“你今天跟五郎一块儿回娘家了吧?有听说谭莲儿的事吗?” 谭夕夕眨眨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谭莲儿的事…… 不会是谭莲儿落胎一事,这么快就传到右磨村来了吧? 犟得很! 李氏见状,索性直接说道:“我刚从村里几个老婶子口中听说,这会儿子左磨村的人,都在议论她谭莲儿在你跟蓝子安还有婚约的时候,就跟蓝子安珠胎暗结,还敲晕了你送来五郎家的事。” 说完,李氏疑声嘀咕道:“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事儿不像是你给捅出去的,会是谁……” 不等李氏嘀咕完,谭夕夕就笑着说道:“嫂子,这事还就是我捅出去的。” “哦?莫不是今天你跟五郎回娘家去的时候,跟她们起冲突了?”李氏一脸惊讶,她不认为夕夕会毫无缘由就那么做。 “……” 谭夕夕遂把今天那边发生的事大概跟李氏说了一下。 从回去看到和氏跟吕氏起冲突,到谭莲儿落胎…… 李氏听罢,摇着头叹道:“唉!那蓝家如今也不是什么大户,竟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叹罢,李氏又感慨道:“不过话说回来,蓝子安的那个夫人既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心气儿定然高,哪里容得下一个乡下丫头跟她平起平坐啊!我估摸着谭莲儿往后就算又怀上了孩子,也十有八九无法顺利生下来。” 谭夕夕闻言赞同的点了一下头。 毕竟蓝子安允诺过谭莲儿,只要谭莲儿生下他的孩子,就会让谭莲儿从妾升为平妻。 那殷氏若不想让谭莲儿跟她平起平坐…… 毫无疑问是会阻止谭莲儿生下孩子的! 思罢,谭夕夕轻摇了一下头说:“嫂子,咱不说她谭莲儿的事了。” 和氏‘嗯’了一声,跟着谭夕夕一块儿走到了湛五郎那边去。 湛五郎把马车上面的竹筒酒都搬下来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朝谭夕夕说:“媳妇儿,我再进城去装。” 谭夕夕点点头,转身清点了一下数目。 清点完,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满满的一马车,竟然只装了不到四十筐? 那她把它们送进京城,不得来回跑上大几十趟吗? 太折腾了! “怎么了?”李氏在旁瞧着谭夕夕的眉头越皱越紧,禁不住问出了口。 “我在想之后要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到京城去!” “……” 李氏闻言随着谭夕夕一块儿盯着那一堆竹筐看了一阵儿,明白过来谭夕夕是在担心什么后,她笑着说道:“这临近中秋了,咱们村里的男人们都空闲下来了,夕夕你不若花点小钱,找村里的人帮忙送去京城?免得五郎这辛辛苦苦从城里弄回来,之后又得辛辛苦苦往京城送!” 谭夕夕听罢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话落,谭夕夕就又兴声说道:“嫂子你去坐会儿,我到村长家里去走一趟。” 李氏都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谭夕夕疾步走出了院门,她索性收起应话的念头,转身去堂屋里跟旁人一起做糕点。 范氏就坐在堂屋门口的位置做糕点,故而隐约听到了一些李氏跟谭夕夕的对话,她在李氏跨入堂屋的一刻就伸手把李氏拉到了自己身旁坐下,“夕夕当真会找村里的人帮着送货进京城吗?” 李氏点了点头,如范氏那般把声音压低了答道:“应该会找,不然她自个儿来回往京城送,得跑好多趟!” “那你帮我跟夕夕说说,让我家那口子也去帮忙送吧。” “这话桂香奶奶自己就可以跟夕夕说啊?” 李氏皱起眉,狐疑的盯着范氏。 桂香奶奶到夕夕家里帮忙做糕点也有不少时日了,这点小事夕夕不至于会拒绝的。 毕竟夕夕本来就需要人手帮忙! 范氏道:“我来夕夕这里做事后,受到了夕夕不少的照顾,我一直寻思着得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帮夕夕做些什么,刚一听到你们俩的对话,我就立刻想到可以让当家的去帮夕夕送货进京。” 话到这儿,范氏略作停顿,接着继续说道:“可我若自己跟夕夕说,以夕夕那性子,必会像请别人帮忙那样也给工钱,所以我想找你帮忙,让你跟夕夕说,就说我家当家的来帮个忙,不拿工钱。” “这样啊……” 李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帮桂香奶奶跟夕夕说一说倒是没问题,可我不能保证夕夕会不会同意!” 夕夕看着好说话,某些方面却犟得很! …… “夕夕,你怎么来了?” 湛孝堂家中,小洪氏在房里听到谭夕夕的声音,立刻就迎了出去。 谭夕夕未立刻道明来意,而是在打量了小洪氏两眼后,以打趣的语气说:“才几天没见,嫂子你就胖了一圈,该出门多走动走动了!” 小洪氏耳根一红,支支吾吾说道:“其实……那个……我该是因为有了身子才胖起来的。” 有了身子…… 谭夕夕缓缓眨了一下眼,接着就冲过去兴声问:“嫂子你也怀孕了吗?” “嗯,前几日平大夫诊出来的,说约莫快两个月了。”小洪氏浅笑着点头。 “恭喜嫂子!” “你难得来,快屋里坐。” 小洪氏把谭夕夕领进堂屋坐下后,转身进厨房从灶里掏出了一个烤红薯来,“我娘烤的红薯可是村里公认的好吃,你尝尝。” 谭夕夕伸手接过,掰开后递了一半给小洪氏,才道:“我有事来找村长商量,他人呢?” 小洪氏咬了一口烤红薯,摇摇头道:“中午爹拎了两只鸽子出门了,不知是要进城去卖了,还是要拿去送给什么人。” “那……” “夕夕来了啊?” 谭夕夕正想问湛孝堂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院子里就响起了湛孝堂的声音。 谭夕夕遂压下话茬,在湛孝堂步入堂屋后,直接说道:“我听说最近咱们村里的人都空闲下来了,想找些人帮忙送货进京,就来村长这儿了。” 一听说谭夕夕要找人帮忙送货,湛孝堂就来了精神,他放下手里空的鸽子笼,落座后问:“你需要多少人帮忙送货?” “唔……” 捻着下巴寻思了一瞬,谭夕夕道:“我总共要送两千筐竹筒酒进京,而我家那马车一次最多只能装三十来筐,村长觉得换成板车,一车能装多少?” 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湛孝堂惊讶于谭夕夕竟然做成了一笔两千筐酒的买卖的同时,捋着胡须说道:“若竹筐的大小都与五郎他爹编出来的竹筐一般大,那么绑结实一些,每个板车上面最少也能装个三十来筐。” 谭夕夕又问:“村长,我们村里有多少人家中有板车?” 湛孝堂道:“有板车的人家倒是不少,可能用来帮你送货的板车,咱们村里该也就十来个,不过那些人之中,只有那么两三户人家中有牛,在没有牛的情况下,单靠人来推拉板车进京,一车起码要四个人。” 谭夕夕立刻抿着嘴默默的算了起来。 这一筐酒三十斤出头,十筐就是三百来斤,三十多筐就接近一千斤……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板车质量,还有路上可能会出现的事故,一车的确得最少四个人。 可问题在于,十来个板车,四五十个人,一次能送进京城的货只有那么三四百筐! 不过嘛…… 倒是比她自己用马车一车一车的往京城送要快得多了! 为此,谭夕夕又道:“村长你看能不能帮我到周边的村子去问问,最好能凑够二十个板车,有了二十个,那我的两千筐酒,三天就能全部送进京了。” 徒步,一天往返该是可以的。 “好,我这就去帮你问,晚点去你家中跟你详谈。”湛孝堂话落就起身出了家门。 “嫂子,你婆婆烤的这红薯味道的确好!”谭夕夕说完这话就一口气把手里的半个烤红薯给吃完了,香甜软糯,口感恰到好处,还丝毫都没有烤焦,就灶里烤出来的红薯来说,这的确算是很好的了,她都未必能烤得这般恰到好处。 “你若喜欢,下回我娘再烤的时候,我给你稍一个过去。” “不用麻烦了,回头我试试自己来烤。” “也好。” 小洪氏想着这烤红薯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也就没再继续说,而是改口问:“夕夕你一次要请八十个人送货,三天下来,怕是得花不少银子吧?” 谭夕夕闻言,这才开始寻思工钱的问题。 推拉着东西徒步进京,往返一趟那是相当辛苦的。 她该给他们多少工钱呢? 未确定下来,谭夕夕与小洪氏闲话了几句家常就回家去了。 正好湛五郎从城里运回来第二车,她上前皱着眉问:“五郎,你说我直接让那广威镖局的人把酒送到我们家里来可好?” 那样就能省了自己从城里运回来的功夫! “嗯,可以试试。”湛五郎状似答的随意,实则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觉得那样并没有什么不妥,反正都能造出他媳妇儿向别人买酒来的假象。 “那余下的酒你也别弄回来了,让梵叔把它们都搬到后院去,明天一早直接让人去铺子里面装车。”谭夕夕说完这话,想到她还没有跟湛五郎说要找人送货进京那一茬,忙又跟湛五郎说道了一番。 “这样,媳妇儿你明天跟小小先进京,我跟着送货的大家一起照应一二。” 虽说临近京城,进京的路上不会有抢匪什么的,湛五郎还是有些担心发生意外。 想到湛五郎跟车就得进京,谭夕夕立刻就想到与湛五郎容貌神似的太子,她脱口就嘱咐道:“秋天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五郎你明天把草帽带上。” 湛五郎点头。 她不说,他也是会戴的。 一旁阎小小因谭夕夕那句话而多看了谭夕夕几眼。 嫂子在见到了太子后对师兄说这话…… 怕是对太子跟师兄像这件事,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 左磨村谭大志家中。 天都已经全黑了,谭大志才从上峰村蓝家回来。 见他就一个人,没有把蓝子安带来,和氏立刻板下脸问:“蓝子安人呢?” 谭大志摇着头道:“亲家母说子安陪殷氏进城看诊去了,今晚恐会去歇在殷家。” “你跟她说莲儿的事了吗?” “说了。” “那她怎么说?” “她……” 见自家男人支支吾吾的,和氏立刻就猜到岑氏肯定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沉声道:“她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说给我听!” 谭大志闻言扫向谭莲儿的房门,见房门紧闭,他才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道:“她说我们莲儿福薄,没有能生下她们蓝家长孙的福气,让莲儿在娘家养好了身子再回去。” 和氏脸色一沉,“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等明天子安回家了,她会转告子安的。” “就这样?” “嗯。” “她这是都不打算让蓝子安来看看我们莲儿了?” “……” 谭大志没应声。 他寻思着…… 不管亲家母是怎么想的,子安心里若是有他们莲儿,子安自己就会来的! 和氏却认为岑氏不点头,蓝子安就不敢来。 两人沉默的站了片刻,谭大志问:“孩他娘,这事……你进去跟莲儿说,还是我去?” 和氏没答,直接转身进了谭莲儿房里。 得知蓝子安没来,谭莲儿神色黯淡了一瞬,旋即却摸着自己微凉的小脸说:“子安哥没来也好,我今天这副模样叫他看到了……” “你这副模样怎么了?莲儿你就算是这副模样,那也是美得跟天仙儿似的!”和氏嗔怪的瞪了谭莲儿一眼,她眼里的莲儿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此时脸色惨白的模样,叫人瞧着就心疼。 “娘。” 谭莲儿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握上和氏的手说:“细细想来,姐姐今日称不舒服该是假的,她把子安哥带走,该就是不想让子安哥知道我的事,只怕子安哥明天也不会回家。” 和氏忙道:“你别急,他不回家,我就让你爹去殷家找人!” 谭莲儿闻言苦笑摇头,“殷家不是那么好进的,上回子安哥带着我陪姐姐回娘家,姐姐还以不想让她家里人为难我为由,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府门外。” “她竟敢……” “娘,你先听我说。” 谭莲儿出声制止了瞬间暴怒的和氏,神情认真的说道:“我想了一整个下午,想到了一个能让姐姐对我放松警惕的法子!” 看穿了她的心思? “什么法子?” “……” 谭莲儿虚弱的抬了一下手,在和氏把耳朵附过去的时候,对和氏耳语了一番。 和氏听罢压下心惊问:“当真有那样的药吗?” 问的虽是药,可让她心惊的却不在药,而在她的莲儿竟然想出了那等法子! 果然失去孩子对莲儿的打击太大了! 谭莲儿道:“有或是没有,娘去问问右磨村的那位叶稳婆,该是就会有答案了。” “那我这就去!” …… 右磨村,叶隐娘家中。 叶隐娘做好晚饭,端着步出厨房,欲坐到门槛边去吃。 可她还没坐下就瞧见了匆匆而来的和氏。 脑中闪过谭莲儿那张惨白的小脸,叶隐娘脱口就问:“你家闺女怎么了?” “她没事,挺好。” “既然没事,你来我家是……” 叶隐娘问到一半就停下等和氏答话。 和氏缓了片刻,待到气息均匀了,冲叶隐娘说:“叶稳婆你今天也都听到了,害我闺女没了孩子的,是我姑爷的夫人。” 叶隐娘莫名的点点头。 她想不明白和氏跑来跟她说这个的目的何在。 和氏扫了一眼叶隐娘手中端着的面碗,问道:“不若我等叶稳婆你吃完了再与你说?” “没事,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叶隐娘说罢就埋头吃面了。 “唉!” 和氏冗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粗声粗气的说道:“我姑爷当初迎我闺女进门的时候,说了等我闺女生下孩子,就要提我闺女为平妻,跟他那夫人平起平坐,可他那夫人出自有钱人家,心气高傲,不愿与我闺女平起平坐,这才耍手段害了我闺女的孩子。” 叶隐娘仿若未闻,只认真的在吃面。 和氏看了她一眼,又道:“我闺女醒来后,一直说对方日后还会再害她的孩子,甚至连怀上孩子的机会都不会让她有,我担心她忧虑成疾,做出什么傻事来,不得已才来找叶稳婆帮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叶隐娘神情淡漠的问了一句,又继续吃她的面。 “我寻思着等我闺女养好身子后,若能尽快再怀上一个孩子,就能尽早走出失去这个孩子的伤痛,想请叶稳婆你对外说我闺女这次落胎伤及了根本,无法再孕!” “……” 听到那话,叶隐娘终于停下来看向了和氏。 和氏趁势继续说:“只要我姑爷那夫人知道我闺女无法再怀上孩子,她应该就不会再做出什么伤害我闺女的事来了。” 叶隐娘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把筷子平放到碗上道:“你夜里过来,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吧?一并说了吧!” 和氏心底一惊。 叶稳婆竟看穿了她的心思? 压下心惊,和氏还是说出了口,“我闺女说她从别人口中听闻,女人长期服用某味药,能让脉象变虚,敢问叶稳婆你知道那味药是什么吗?” “倒是知道,可是药三分毒,你闺女当真想要?”叶隐娘满是褶皱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忍,那谭莲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可怜人。 “那药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什么负担吗?”和氏爱女心切,一听到‘是药三分毒’这几个字,她的一颗心就高高的悬起。 “使脉象变虚,也就意味着会使身体也变得虚弱,若服用的时间过长,恐会导致日后无法有孕!” “……” 和氏心尖儿一颤。 莲儿怕是不知道这些的吧? 叶隐娘等了片刻,见和氏迟迟不再开口说话,索性转身进房里去,拿纸笔写下了那味药的名字,“平大夫那里应该就有这味药,你若需要就直接过去买吧。” 和氏面色凝重的接过,匆匆道完谢就去了平义家里。 今日平义家中病患极多,忙碌中他看了看纸上的药名,又看了看和氏,转身就把那张纸递给了茉莉,“她是夕夕的大伯娘,你直接帮她抓药吧。” 茉莉接过后,反复看了和氏跟手中纸上的药名数次才去抓药。 一个时辰后。 茉莉帮着平义送走了所有的病患,一回到家里就冲谭夕夕说:“夫人,您的大伯娘今日到师父那里来买药了。” “买补药吗?”谭夕夕首先想到的就是谭莲儿身子需要进补。 “那味药并非补药,而是会使人身体变虚弱,脉象也变虚弱的一味药。” “哦……” 谭夕夕略一思忖,就隐约猜到了原因上面去。 不想跟谭莲儿的事牵扯上,谭夕夕特意冲茉莉说道:“这件事,你别对外说,就当做不知道吧。” 茉莉重重点头。 从羊家走出来的她,知道不少后宅的勾心斗角。 故而…… 下午她才从病患口中听说了谭莲儿落胎一事,晚上谭莲儿的娘就过来买那种药…… 她直觉的就认为事情不简单! 也清楚夫人那么说,是不想惹麻烦上身! 空间里。 团子在二号打包发完了谭夕夕下午移进空间去的糕点后,冲谭夕夕喊道:“主人,刚刚最后一批竹筒酒也到了!” 谭夕夕闻声拧拧眉,“在我跟五郎去茶树镇之前,能全部分装到竹筐里面吗?” “应该没问题。”团子看着那大堆的纸箱子,答的不是很肯定,就算是机器人,要一一开箱,再分装到竹筐里面,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那等分装好了,你跟我说一声。” 谭夕夕话落继续清点明天要带去京城的喜饼。 待数量核对完后,她冲茉莉说:“你帮我装几个糕点篮出来,我明天一并带去当做赠品送给客人。” 茉莉点点头去办。 谭夕夕则蹲到了湛大森身旁去,“爹,五郎之前跟你说过要找人帮你一起来做竹筐、竹篮的事了吧?” 湛大森‘嗯’了一声,道:“明天我就去村里问问那几个会的人愿不愿来帮忙。” “明天我跟五郎都要进京,爹你出门的时候让金子银子陪着你吧,出了什么事,也有两个帮忙跑腿喊人的。”谭夕夕话落冲边上在玩竹签的湛金湛银笑了笑。 “好。” 湛大森含笑点头。 夕夕这是担心他出门摔着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 自从没了那大半条腿,他就没去村子里走动过了。 也不知这期间他们右磨村生出了什么变化没有! 绝对不会收! “汪汪!” “喵!” 听到那一前一后响起的两道叫声,湛大森收起心中感概,凝目看了出去,“都这时候了,会是谁来了?” 谭夕夕想了想,站起身的一刻答道:“该是村长来了。” 如她所想。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湛孝堂爽朗的笑声,“我这才不过几天没有过来,大白、小白你们就不认得我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大白的叫声立刻就变了调。 从气势汹汹变得像是在撒娇…… 谭夕夕迎出去就问:“村长忙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吃晚饭吧?” 湛孝堂闻言正欲摇头,他的肚子却相当不配合的‘咕噜噜’叫唤了起来。 听得那声响,谭夕夕道:“村长你去堂屋里坐会儿,我给你下个面条。” “那就麻烦你了。”湛孝堂索性不再跟谭夕夕客气,在瞧见谭夕夕点上油灯进了厨房后,他弯腰想抱起大白身边的小白,小白却在他弯腰的一刻就撒腿跑没了影儿。 “家里这么多人,小白也就跟夕夕亲近,其它人想抱它一回,那是比登天还难啊!”湛大森杵着拐杖站在堂屋门口,瞧见那一幕忍不住就开了口。 “这小东西都要成精了,懂得夕夕丫头是真对它好!” “是啊!” 附和着点了点头,湛大森在湛孝堂步入堂屋时指着边上的桌子说:“村长快坐。” 湛孝堂随之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过去坐下,而是打量起了堂屋里那数筐用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糕点。 湛大森见状说道:“那是京城里的客人定做的喜饼,夕夕明天就要送去。” “她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我就指望着咱村的人能沾她点光,也改善改善生活条件!”湛孝堂感慨了这么一句才走过去坐下。 “村长忙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吃饭,是帮她联系明天送酒进京的人跟板车去了吧?”湛大森问完见湛孝堂点了头,立刻就又道:“给村长添麻烦了!” “她现在是咱们右磨村的希望,这点小事不麻烦!” “……” 湛大森闻言只笑了笑,没再说话。 的确! 夕夕开始卖糕点后,除了他们自己家里的条件,来他们家帮忙做糕点的人也多多少少改善了家中条件。 至少…… 一些之前都穷困到快要揭不开锅的人家中,如今已经不用再为米粮发愁了! 厨房里。 谭夕夕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空间里拿了泡面出来煮。 配上两个煎蛋跟一些青菜…… 还没煮好,那味儿就把湛金湛银兄弟二人给引到了厨房里来。 看着那二人小馋猫一般的表情,她笑了笑,道:“村长帮我找人累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所以这个不能分给你们,你们若是饿,待会儿我再来给你们煮。” 湛银正要点头,湛金却按住他的脑袋,口不对心的说:“我们不饿,我们一点儿都不想吃!”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说不想吃…… 谭夕夕莫可奈何的压下嘴角的笑,在把锅里煮好的泡面装出来的同时大声喊道:“茉莉,你来帮我把面条端去给村长一下。” “好,就来。” 茉莉忙放下手里的糕点篮,在腰间围裙上擦了擦手才去厨房。 端起灶台上放着的面条,茉莉忍不住说了一句,“这面好香啊!还弯弯曲曲的,好特别!” 谭夕夕莞尔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泡面就是这样的。 久不吃它,闻着味儿都觉得香! 可这一旦吃多了…… 就会变得难以下咽! 堂屋里。 湛孝堂盯着碗里从未见过的面条看了好半晌才动筷。 吸溜了几口,他朝着湛大森竖起了大拇指,“夕夕丫头的厨艺当真是妙啊!不过是一碗面条就如此好吃!” 湛大森闻了闻味道,又看了看湛孝堂碗里的面条、煎蛋、青菜…… 忍不住就舔了一下嘴巴。 这让他好生窘迫! 前面晚饭的时候他明明吃得很饱,竟忽然就有些饿了! 就在这时,湛金湛银二人跑进了堂屋来,异口同声的冲湛大森说:“婶婶在煮很好吃的面条。” “还煮?”湛大森皱着眉发问,心里却隐隐生出了些期待,一点都好,他想尝尝这让村长赞不绝口的面条是何味道。 “婶婶说煮出来给我们当宵夜。” “那你们快去洗个手准备吃面。” “好!” 看着那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的蹦跶出堂屋,湛孝堂喝了一口汤,道:“他二人看来是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湛大森却说:“银子的确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金子那孩子却未必啊!” 那孩子的心智,相较于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了不少。 很快。 谭夕夕跟茉莉一起端了煮好的面条来。 见人手一碗,谭夕夕却没有,湛大森便问:“可是煮少了?” 谭夕夕摇头,“我不饿。” 事实上…… 她是从前吃多了泡面,已经不稀罕泡面了! 当然! 不饿也是原因之一! 等到湛孝堂吃完,谭夕夕见旁人还在吃,就冲湛孝堂说:“村长,我们去糕点房那边谈吧。” 湛孝堂点点头起身。 进到糕点房里,看到那架子上惊人的糕点数量,湛孝堂一脸惊讶的问:“你那团子铺里面,现在一天能卖掉这么多的糕点了?” “这些不光是放到团子铺去卖的,城里不少大户都有向我们定糕点,这里面有一部分要送到他们府上,还有一部分要送到京城去。” “哦。” 湛孝堂点着头笑道:“好在我刚吃得很饱,不然饿着肚子进到这里,得馋到流口水啊!” 闻言,谭夕夕想到村长帮她跑了这么几个时辰,连晚饭都没谈梵上吃,她顺势就拎起边上一个茉莉装好的糕点篮递给了湛孝堂,“我今天去村长家里的时候,得知嫂子有了身孕,我听说这怀孕后的女人都特别容易嘴馋,村长你把这个带回去给嫂子解解馋吧。” 她很清楚,她要是直接说是答谢湛孝堂的,湛孝堂就绝对不会收! 所以她把小洪氏拿出来当幌子。 毕竟村长把小洪氏当亲闺女对待,为了小林是,他就可能会收了! 还要维持多久! “这么多……”湛孝堂想到小洪氏近日时常嚷着馋,想吃零嘴,有些心动,却又犹豫着没好意思立刻收。 “这竹篮也就看着大,里面装的糕点其实并不多,村长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去找你帮忙。” “那我就替新月收下了!” “嗯,村长你回去跟嫂子说,想吃了就来我家里,我这儿别的没有,糕点多的是。” “好!” 湛孝堂应的爽快,实际上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去说。 谭夕夕倒是看出来了,却佯装不知,只直接问:“村长帮我找到了几个板车?多少个人?” 村长不回去跟嫂子说,她下次见到嫂子的时候,可以直接自己说! 湛孝堂拎着那糕点篮坐到一旁答道:“板车总共是二十一个,人嘛……我若没有算错,该是正好八十个!” “八十个人,村长你都跟他们说好了?”谭夕夕满目惊讶,想到湛孝堂为了她挨家挨户去奔走,然后挨个挨个的跟人说,她心里就满满的都是感动,尽管她心里清楚湛孝堂这般做的主要目的还是改善村民的生活条件。 “我去的时候是半下午,这有空闲的人大抵都聚在一起闲聊,我一吆喝就引来了不少人,一次性就跟他们说好了。” “原来如此。” 谭夕夕接着又问:“村长可有告诉他们工钱多少?” 湛孝堂摇头,“我只跟他们说,你不会亏待他们的。” 谭夕夕立刻皱紧了双眉问:“村长觉得我给他们多少工钱合适?” 湛孝堂不答反问:“你如今给那些帮你做糕点的人多少工钱?” “前些日子刚刚给她们涨到一百文一天,遇上赶工晚上需要加班到深夜的时候,我会给她们多加二十文。” “这么多啊!” 湛孝堂小小的惊了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是才给那些妇人,一人五十文一天的工钱吗? 这短短时日里竟然就涨了一倍! 谭夕夕抿着嘴兀自想了想,片刻后启口时直接问:“村长你看我给他们两百文一天如何?包三餐。” 话落,谭夕夕不等湛孝堂发表意见,就又说道:“最近的天气还很热,徒步送货到京城是很辛苦的,不能饿着了他们,早上我就准备些馒头,路上捎些水跟糕点,到京城把货给御酒坊后,我会带他们去醉忆楼吃一餐,晚上回来再……” “晚饭你就不用管他们了,让他们各自回家吃去吧,毕竟那些人不全是我们右磨村的人,夜里吃了饭他们回家也不方便。”湛孝堂打断谭夕夕的话,“还有一件事。” “村长请说。” “我今天去找人的时候,从几个经常用板车拉货进城的人口中听说,这一千斤左右的货,其实两个大男人就足够应付了,不过想到你送的是酒,路上出意外损失会很大,我就还是按四个来找的,你明天观察一下,若不需要那么多人,你下回再找人送货的时候,就可以把人数减少一些了。” “嗯,我回头让五郎明天观察一下情况。” “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村长。” 谭夕夕起身把湛孝堂送出院门,返回堂屋欲收拾碗筷去洗,就见茉莉已经在收了。 湛银摸着吃到圆滚滚的肚子,甜甜的冲谭夕夕笑道:“婶婶做的面条真好吃,小小姐姐不在家没吃到好可惜!” 小小又不在家? 谭夕夕紧着双眉去阎小小的小房间看了看。 真就没有看到阎小小的身影。 想到湛五郎白天的时候说了晚上要去羊家看看羊金宏的伤情,她就纳闷的嘀咕道:“五郎不会把小小也带去了吧?” 可她刚嘀咕完,阎小小就从马厩顶上跃了下来。 师兄去羊家那么点小事,她还不至于跟去! 且…… 师兄这会儿应该还没去! “小小你在家啊!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也煮个面条?”谭夕夕问完后,见阎小小轻轻的摇了两下头,遂又道:“那你便去洗个澡准备睡觉吧。” “……” 阎小小再度点了点头,却没有照办。 她习惯了夜里回山谷去山泉水里洗澡! 而且待会儿师兄跟嫂子去茶树镇把竹酒放进那宅子后,她还得连夜找人弄到广威镖局门外面去。 根本就不能早早睡觉! 小半个时辰后。 谭夕夕跟茉莉一起帮章氏擦洗完身体,见章氏精气神儿比之前要稍微好一些了,谭夕夕就试探着冲她问:“四婶,你好些天没出房门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章氏浑浊的双目一动,“想回家看看……” 谭夕夕闻言心中一喜。 四婶有好些日子没有开口说话了! 可想到章氏家的房子才刚开始盖,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盖好,她就只道:“四婶你别着急,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就带你回去看看。” 章氏目色又是一动,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似想起了自家房子被烧的一幕,又好似什么都没想。 谭夕夕见状帮她盖上薄毯走了出去。 四婶这状态也不知还要维持多久! 转眸,瞧见拎了猎物从外面回来的湛五郎,谭夕夕拧着眉上前说:“我还以为你去左磨村羊家了,原来是进山打猎去了啊?” “媳妇儿你别着急,等我们从茶树镇回来后,我再去就成。” “也是,你这个时辰过去,羊家怕是还有人没睡!” 话落,谭夕夕在湛五郎放好猎物后,道:“我们差不多可以出发去茶树镇了。” 湛五郎遂看了看她身后,见没人在,就直接揽上她的腰肢儿,抱起她掠出了家门。 空间里。 团子在那二人快到茶树镇的时候大声嚷道:“主人,竹酒都分装好了。” 谭夕夕默默的‘嗯’了一声,在到达目的地后,直接点上油灯跟湛五郎一块儿进到了地下室中。 举着油灯环顾了一圈地下室的空间…… 谭夕夕捏上下巴说:“这地下室真够大的,怕是一次可以存放好几千筐的竹酒!” 湛五郎点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 谭夕夕返回上面的厨房,取了扫帚簸箕下去清扫地下室。 密闭的空间里,积的灰不算很多,却也不少,把她二人呛得不轻。 待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谭夕夕抹了抹额上的汗,把竹筒酒从空间里面移出来的同时冲湛五郎说:“我们在新房子厨房底下也弄这么一个地下室出来如何?” “可以啊!”湛五郎答的极快,他本来就有了那样的打算。 “那我们回去吧,下次再来这里就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等三批货送完,也不知之后还会不会有订单来! 给调戏了! 回程。 谭夕夕又在湛五郎怀里睡了过去。 可到家后…… 她却没有如前一晚那般睡死过去。 而是在湛五郎把她放到床上的一瞬,立刻就醒了过来。 还在睁开眼的一刻,顺势把湛五郎拉到了床上躺下,且自然而然的翻身跨坐到了湛五郎身上! 因为她那一整套动作做得太过连贯,湛五郎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谭夕夕打了一个哈欠,渐渐清醒过来,对上湛五郎的双眸,她愣神了片刻,竟脱口问:“我现在来帮你按摩吧?” 湛五郎挑挑眉。 她还真打算给他按摩啊? “要,还是不要?”谭夕夕见他不吭声,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要!” 给出了答复,湛五郎动了一下腿,道:“媳妇儿你起来些,我翻个身。” 谭夕夕‘哦’了一声,双手撑在床上抬高了屁股,在湛五郎改仰躺的姿势为趴着后坐了下去。 头一回这般坐在湛五郎屁股上…… 谭夕夕觉得很是新鲜,玩心大起的扭了几下屁股,还傻大姐似的来了一句,“原来男人的屁股也是软的!” 湛五郎顿生无语。 天底下有人的屁股是硬的吗? 腹诽过后,湛五郎见谭夕夕好似扭上了瘾,立即沉声道:“媳妇儿,你别动!” 听出湛五郎的声音里面夹杂了几丝隐忍,谭夕夕虽是乖乖停下来了,却顺势趴到湛五郎背上,压着笑意故意在他耳边问:“怎么?我扭得你心痒难耐了?” 湛五郎眸色一深。 因为师妹的友人还没有做出替代的药来,他就忍着没有碰她。 这个节骨眼儿上,她竟如此来挑逗他! 想到‘挑逗’两个字眼,湛五郎一个翻身把谭夕夕压在了下面。 挑逗意同调戏。 身为男人,怎么能让自己媳妇儿给调戏了! 这要放在往常,湛五郎一这般做,谭夕夕多少都会反抗一下。 可今晚…… 她非但没有要反抗的意思,还挑高了音又问:“你快老实说,你是不是被我撩拨得心痒难耐了?” 湛五郎紧紧一皱眉,压着声音不答反问:“媳妇儿,谁告诉你扭几下屁股就能撩拨人了?” “就是你这反应告诉我的!”谭夕夕微微扬起下巴,美眸之中满是得逞的坏笑,他要是没有被她撩拨动,就不会有这般的反应了。 而且…… 他双眸深处,已经明显燃起了欲望。 一个心动,谭夕夕撑起头欲亲上湛五郎薄唇,湛五郎却在她即将亲到的前一刻,突然从她身上弹跳而起。 站在床边整理了一下衣服,湛五郎嗓音暗哑的快速说道:“媳妇儿你今天累坏了吧,快去烧水洗澡吧,我到羊家去看看就回。” 谭夕夕眨眨眼,再眨眨眼,盯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按照正常的走向,五郎这会儿应该扒拉光她的衣服,把她吃干抹净才对! 竟然逃走了…… 这太反常了啊! 茉莉听到声响从房里出来,欲告诉谭夕夕锅里有烧好的热水,可她站到谭夕夕房门口,还没开口,谭夕夕就率先冲她问:“茉莉你觉得,一个无肉不欢的男人,忽然变得不喜欢吃肉了,还把喂到嘴边的肉推开落荒而逃,会是出于什么原因?” 茉莉愣了愣,不确定的回答道:“许是因为已经吃腻了?” 腻…… 那个字眼让谭夕夕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她能肯定五郎不是对她腻了。 而是有事情瞒着她! 紧了紧双手,谭夕夕翻身下床后嘀咕道:“罢了,我就不信他能永远不吃肉!” 茉莉听得更是糊涂了。 夫人口中那个忽然不喜欢吃肉了的男人指的是谁? 整了整衣裳跟凌乱的发,谭夕夕冲一脸疑云的茉莉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下?” “娘让我等着夫人回来,告诉夫人厨房里有烧好的热水。” “哦,辛苦了,你快些去睡觉吧。” 话落,谭夕夕步入厨房去打水洗澡。 空间里。 团子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谭夕夕进空间,忍不住就扯开嗓门儿喊道:“主人,你要墨迹到什么时候才进来?” “我今晚不想进去了。”谭夕夕闭着眼,软绵绵的靠在浴桶里,想到明天要进京忙一整天,她就懒得不想动。 “团子还想跟主人商量一下蛋糕店里卖的蛋糕款式,既然主人你不进来,那团子就去吊车尾那边了。” 蛋糕款式…… 谭夕夕听到那四个字,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立刻就跨出浴桶,穿上衣服进了空间去。 团子虽然说了要去吊车尾那边,却还没有走,他嫌弃的看了一眼顶着一头湿发进空间来的谭夕夕,“主人你不是说不进来的吗?” 谭夕夕没搭理他,直接说出了自己刚刚想到的问题,“小团子,虽然说我的蛋糕店里主要卖的是糕点一类的东西,可蛋糕也是要卖的,这有客人定了蛋糕,我若是没有时间进空间来做,该怎么办?” “团子就是想跟主人商量这个。” “意思你已经有想法了?” 团子闻言‘嗯’了一声,道:“团子在帮主人招聘店员的同时,也招聘了两个蛋糕师,主人你只需设计蛋糕款式。” 蛋糕师…… 谭夕夕忽然想到了前世的几个朋友。 她们曾一起学做蛋糕、糕点…… 到最后她们之中,有人成了美食家,有人成了蛋糕师。 而她成了糕点师! 压下对朋友的想念,谭夕夕一脸认真的问:“我认识几个不错的蛋糕师傅,你能帮我查一查她们如今在何处就职吗?” “怎么?主人你想挖墙角?”团子脱口反问,他自不会告诉谭夕夕,他对谭夕夕前世的人际关系那是了如指掌,所以他已经猜到了谭夕夕说的那几个不错的蛋糕师是哪几个。 “以她们的水准,我这刚开的蛋糕店,就算想要挖她们来,那也是办不到的,但她们之中若有辞职在家休息的,我倒是有办法把她们请来!” “团子会尽快帮主人查清。” 团子应下后,突然出声提醒,“主人,你别忘了在那个世界你已经死了这件事!” 去偷吃了吧? 谭夕夕心里很清楚团子这是在告诉她,不要生出想与过去朋友叙旧交谈的想法,嘴上却道:“我可不就是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么!” 任她如何回想…… 都始终只能想到情人节那晚舍友都外出约会了,而她独自在家睡觉。 醒来就在五郎身下了。 难道说她这是在睡梦中猝死的? 可别人猝死大多都是疲劳过度所致,她这好端端的睡死,也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啊! 莫肯奈何的叹了口气,谭夕夕正要开口问她是怎么死的,团子就声音淡淡的如老早之前那般说道:“团子是不会告诉主人的,主人你若真想知道,就好好的去想!” 谭夕夕拧拧眉,满心无语。 这颗该死的小团子总是偷窥她的想法! 团子话落欲言又止的盯着谭夕夕看了片刻,又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主人,你可要好好的,认真的去想一想。” 否则主人你以后会后悔的! 这话…… 团子只在心里默默的想了一遍,并没有说出口来。 他可以尽自己所能,在赚钱发家这些事上全心全意的帮助主人,可他不能将他所知道的那些未来会发生在主人身上的事告诉主人。 这是他们的规定! 他必须遵从! 谭夕夕一脸莫名的歪了歪头,直觉告诉她团子有事瞒着她,可与此同时,直觉也告诉她,就算她问了团子也不会说! 见状,团子直接拿起电脑桌上一本厚厚的册子来转移了话题,“主人,这是团子让人收集来的蛋糕款式,全是那个世界上如今炙手可热的款式,主人你若觉得可以,团子就将它放到团子铺去了。” “我先看看。”谭夕夕闻言压下心头揣测,那册子上的款式她都很熟悉,毕竟从前她身边就有蛋糕师在,耳濡目染之下,身为糕点师的她,对蛋糕那也是相当的了解。 “主人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团子说。”团子在旁瞧着谭夕夕的双眉越拧越紧,忍不住开了口。 “这上面倒的确都是一些热门的款式,可就因为它们太过热门了,把它们放到我的团子铺里面去卖,就会让我的团子铺变得跟别的蛋糕店一样,完全没了自身的特色。” “嗯,主人你说的有道理!” 团子点着头认同谭夕夕的话,接着他就问:“主人你有什么建议吗?” 思考了一番,谭夕夕道:“既然店铺装修的风格选的是古风,那蛋糕的款式也从古风着手来设计款式。” 说罢,谭夕夕合上手中册子,道:“你帮我准备一套彩色铅笔跟素描本,我亲自来设计款式。” 团子再度点头。 谭夕夕则出了空间去绞干头发。 想到冬天要等头发干相当的麻烦,谭夕夕在把头发绞到半干的时候,冲团子道:“帮我买个吹风机放到空间里。” “好。” 团子答的极快,答完就顺势说道:“主人你认识的蛋糕师之中,正好有一人目前处于待业状态。” 谭夕夕听得眉心一紧。 她前面好像没有跟团子说她认识的蛋糕师的名字? 团子是怎么知道的? 窥到谭夕夕所想,团子索性主动招认道:“团子都能轻轻松松窥破主人心中所想了,要知道主人从前的人际关系还不简单?” “好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谭夕夕扶着额问:“是谁?” “主人你过去称她为小混混。” “是她啊!” 忆起往日闺蜜,谭夕夕唇角上扬,仿若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她最爱哭了,不知道我死后她哭了没……” 良久,谭夕夕收起心中感慨,冲团子说道:“我曾帮她一起设计过参赛的蛋糕款式,有几个不错的款式当时被我们淘汰了,后来她也没有把那几个款式放到她就职的地方去卖,我把那几个款式加入我们蛋糕店的款式里面,你让人拿去给她看,她或许会念着往日姐妹情同意到团子铺工作。” 团子点点头‘嗯’了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谭夕夕都要趴在床上睡着了,湛五郎才终于从左磨村回来,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故意幽怨的瞪着湛五郎问:“你去羊家怎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不会是顺便去偷吃了吧?” “怎么会!媳妇儿你做的饭菜比别人做的要好吃多了,我还犯不着去羊家偷吃。” “……” 谭夕夕一时无言。 他是真没听懂,还是在装傻? 湛五郎压下眼底就要升起的笑意,直接冲着谭夕夕说道:“媳妇儿你猜得没错,那羊金宏坠崖一事不简单。” “这么说来,他当真掉下悬崖了?” “嗯。” 应了一声,湛五郎去到谭夕夕身边坐下后,缓缓说道:“我白天去后山查看的时候,发现牛的脚印止步在离悬崖很远的地方,就算它在被激怒后,是用蹄子踢了羊金宏,羊金宏也都不至于会掉下悬崖去,而且我刚刚查看羊金宏伤情的时候,发现羊金宏身上有多处被人长期殴打留下的瘀伤。” 长期殴打…… 传闻中,羊金宏虽然是傻子,羊金宏却对他极为疼爱。 毕竟羊金宏是羊多富唯一的儿子! 这也就是说羊多富过世后,羊家有恶奴欺主? 且她的揣测既然没有错,便说明是那欺主的恶奴把羊金宏坠崖一事污蔑到了和氏家的牛身上,从而演变到了害她奶奶与和氏当众发生争执,甚至伤心落泪的地步? 怒上心头,谭夕夕攥紧了双手道:“我们得把那人揪出来!” “要把那人找出来不难,可媳妇儿你将其找出来之后,打算怎么做?”湛五郎没有说,他之所以在羊家耽搁了这么久,就是在羊家四处查探了一番,还找到了一些线索。 “这个嘛……” 想了想,谭夕夕不太确定的说:“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看对方是谁。” 在羊家做事的人大抵都是左磨村的村民。 若真是左磨村的村民做的…… 那么她就有必要让左磨村的人知道,就算她爹马上就要倒下了,留下的她奶奶,还有她娘,也是容不得任何人欺负算计的! 到底是何方神圣? 茶树镇。 阿九领着几人埋伏在自家镖局内,齐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镖局外的动静。 眼看天就要亮了…… 十七困倦到哈欠连连,她捂着嘴,可怜巴巴的撒起了娇,“师兄,我们在这等了大半夜也没人送货来,看来今晚是没货来了,我们去睡觉吧。” 阿九仿若未闻。 没有缘由,他就是有一种今晚有人会送货来的预感! 可他这带着人守了一宿,半点动静都没有…… “师兄……” 十七见阿九无动于衷,拖长了尾音继续撒娇。 拗不过她,阿九只得跃下树道:“去让埋伏在镇上的人都回来睡觉吧,今晚继续蹲守。” 十七精致的小脸上瞬间挂满了无语,“还要蹲守啊!” 阿九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房休息去了。 一个时辰后。 安静的镖局内忽然响起了一声歇斯底里又满是惶恐的尖叫声。 浅眠的阿九率先醒来,他翻身下床,打开房门,纵身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疾掠而去。 到了目的地,阿九黑着脸看向那跌坐在茅厕门前的人,“你撒个尿还要弄得惊天动地的?” “九、九哥……”那人颤着声儿拿手指向了茅厕的门板,惊魂未定的说:“我刚刚迷迷糊糊的走到茅厕门前,忽然有飞镖朝着我射过来,若非我躲避及时,那飞镖可就不是钉在门板上,而是钉在我身上了!” “飞镖……” 念了一遍那两个字,阿九立刻就冲身后闻声赶来的其他人说:“快去门外看看。” 有人应声而去。 转眼的功夫,那人一脸震惊的归来,“九哥,我们镖局外面堆满了竹筐,怕是得有上千个!” “上千?”阿九脸色一沉。 “嗯,若我没有估算错,那数量在一千五以上!” “……” 闻言,阿九脸色又是一沉。 那么大的数量,不是几个人能够送来他们镖局外面的。 可他安排到镇子上蹲守的人,却并没有发现有大量外来人进入镇子。 对方能够在他们睡觉的这点时间里,悄无声息的把货放到他们镖局外面来…… 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阿九面上阴晴不定,旁人心里也都没底,无一人敢出声。 直到那跌坐在地的人缓过神来,取下钉在门板上的飞镖下的纸条递给阿九,阿九脸色才稍稍有所好转。 “师兄,上面写了什么?”十七是最后赶来的,她到底是姑娘家,来之前还得披个外衣什么的,没男人那么快。 “对方让我们在一个时辰内把货送到姚新县城团子铺去,同时把定好的价格告诉团子铺的掌柜,她下回来送货来的时候,会将银子捎上。” 咬牙切齿的说完,阿九就将那纸条撕了个粉碎。 十七努努嘴,转头冲旁人道:“你们都还愣着干嘛啊!没听师兄说对方要我们在一个时辰内把货送到那团子铺去吗!” “我们这就去准备。” 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十七捏着下巴,老气横秋的说道:“那块黑炭身边有很厉害的人物啊!” 阿九像是没听见一般,直接转身去帮忙了。 若数量当真在一千五百筐以上,怕是得出动他们镖局里全部的镖车去送货了。 只因这些年镖局都没生意上门,好些镖车都已经不能用了! …… 辰时。 谭夕夕准备妥当,临出门冲湛五郎说道:“五郎,我跟小小就直接进京去了,竹筒酒那边就拜托你了。” “嗯。” 湛五郎点着头朝阎小小看了一眼,无声的提醒阎小小注意安全。 阎小小直接无视了他。 今天需要注意安全的人不是她,而是师兄! 待马车驶出右磨村,谭夕夕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了团子帮她准备好的素描本跟彩色铅笔,专心的画起了蛋糕款式。 等马车到丞相府外的时候,她已经画好了几个。 出马车之前,谭夕夕把素描本跟彩色铅笔放进空间的同时冲团子说:“你把我画出的图纸给招到的蛋糕师看看,若对方能做出来再留。” 她会这般说,倒不是因为她设计出来的款式有多复杂…… 而是她设计出来的款式上,都有那么一两个需要裱花的人物或者物件。 那相当考验技术! 空间里,团子翻看过后,建议道:“主人你何不选择用巧克力来代替裱花做那些东西?” “倒是可以,不过我们新开的蛋糕店根本不需要三位蛋糕师坐镇,在确定小混混会到我们蛋糕店工作的前提下,当然是只留技术好的蛋糕师。” “我知道了。” 团子话落从素描本上撕下那几张设计图纸离开了空间。 马车外面,阎小小久没等到谭夕夕自己出去,就拿手敲了敲车门。 谭夕夕闻声撩起车帘往外面看了看。 许是她在专注的跟团子说话的时候,小小已经去帮她瞧过相府的后门了,此时舒贺已经站在了外面。 冲舒贺笑了一笑,谭夕夕直接说道:“喜饼跟香肠,还有贵府订的糕点巧克力,我都带来了,管家直接让人上马车来搬吧。” 舒贺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下人去搬,他自己则一瞬不瞬的盯着谭夕夕,迟迟没有移开视线。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刚刚看到马车里面的谭夕夕的时候,他竟有一瞬间将她跟大小姐的身影重叠了。 唉! 相处的越久,见面的次数越多。 他就越来越觉得她像大小姐啊! 等到相府的下人把东西都搬下去后,谭夕夕跟阎小小一人拎了四个糕点篮去到舒贺面前,“管家,这八个糕点篮,有四个是我送给管家家人品尝的,另外四个则是给那位向我购买喜饼的客人的,还请管家能够代为转交。” 舒贺随着谭夕夕的话打量了一下那八个糕点篮,而后爽快的收下了。 吩咐下人把那几个糕点篮也拿进府里后,舒贺一如既往的给了谭夕夕一张清单,“这是主子们要的东西,你何时方便,就何时送来。” “有劳管家了。” 谭夕夕双手接过,只随意瞟了一眼就小小的惊了一下,这张清单上面除了糕点,还有巧克力、护肤用品之类的东西,数量还不小! 使她莫名就想到了丞相夫人。 然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护肤用品可都是丞相夫人要的?” 她哪敢嫌弃! “的确是夫人要的没错,只不过这些都非是夫人自己要用的,而是夫人买给府里各位小姐们用的。” “哦。” 谭夕夕点了一下头,其实管家不说,她也猜到了丞相夫人是买给别人用的。 毕竟她之前已经送过丞相夫人一套了,丞相夫人没有必要再买。 转念,想到丞相夫人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才这么做的,谭夕夕就脱口冲舒贺说:“我能见一见丞相夫人吗?”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身为晚辈的她,受到了长辈的照顾。 至少…… 得备上薄礼,当面说一声节日快乐! 舒贺闻言温和笑道:“我正准备告诉你,夫人请你进府一叙。” 谭夕夕忙道:“有劳管家带路。” 话落,谭夕夕在跟随舒贺步入相府后,冲空间里的团子说:“小团子,你帮我打包一些藏红花。” 想了想,谭夕夕觉得光送点藏红花有些太少了,又补充道:“把那个香精也包一瓶起来。” 知谭夕夕这是要送给丞相夫人,团子‘嗯’了一声就起身去弄了。 进入温氏的院子,舒贺照旧等在了门外。 谭夕夕在渔嬷嬷的带领下进到房里,迎面就嘴甜的冲温氏说:“不过几日不见,丞相夫人的气色就好了很多,变得好美,还年轻了不少。” 温氏抿嘴清浅一笑,朝着谭夕夕招招手,在把谭夕夕拉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后,淡淡道:“我老了,倒是你,几日不见,漂亮了许多。” “旁人都说我黑得像块炭,丑得不能直视,也就夫人你说我漂亮。”谭夕夕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在想着五郎也一直都说她好看来着。 “那是旁人眼神儿不好。”温氏说得认真,语气中有浓浓的维护,还有心疼,这孩子从小就以与常人不同的肤色示人,想来遭受了不少的白眼跟非议。 “嗯,我知道,所以我从不把旁人的话放在心上。” “这样才好,人活着就不该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温氏很是欣慰,心疼却是更甚。 在遭受了旁人的白眼跟非议后,还能有这般淡薄的心性,坚定的意志,实属不易! 思罢,温氏朝渔嬷嬷看了一眼。 渔嬷嬷会意,转身取了一个布包过来,“这是夫人十多年前亲手替大小姐做的衣裳,夫人瞧着你的身形与大小姐无二,就想把它给你,你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谭夕夕立刻双手接过。 这是给她娘做的,她哪敢嫌弃! 且…… 回去之后,她若是把这个交给娘,娘会很开心的吧? 想到舒氏可能会喜极而泣,谭夕夕就弯起唇角兀自笑开了。 憋见谭夕夕脸上那笑,温氏有片刻的失神,她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上了谭夕夕的脸,动作轻柔,还格外的小心翼翼。 多少次在梦中,她眼看就要触碰到可君了,却总是在最后一刻醒来。 感受到温氏的触碰,谭夕夕抬眼看过去就撞进了温氏蕴满悲伤的双眸之中,那眼底浓浓的思女之情触动了她的心,她立刻从袖袋里取出一小瓶香精跟一小铁盒藏红花来转移气氛,“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这两样是我送给夫人的礼物,祝夫人中秋快乐!” “这里面是什么?”温氏眸光一动,转瞬间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含笑望向那精美的珐琅做的小瓶子。 “这里面是香精,夫人晚上沐浴的时候滴一两滴到水里,之后几天身上都会有淡淡的香味,且那香味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那这个铁盒里面呢?” “这里面是藏红花,夫人每次取三到五根来泡水服用,能美容养颜,也能提高身体的免疫力。” “……” 温氏听罢略微一惊。 在京城藏红花倒是很常见,可能够食用的却是少之又少。 几乎只有宫廷里面才有! 因为番邦进贡的时候,会将上等藏红花献给朝廷。 至于外面…… 就算能够买到,那价格也是相当贵的! 夕夕给她这些怕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见温氏不言语,眉心还渐渐拧了起来,谭夕夕揣摩了一瞬,道:“不瞒夫人,这两样东西不久我也会拿来卖,所以我将它们送给夫人,是想让夫人帮我宣传宣传,拉些生意来。” 闻言,温氏深深的看了谭夕夕一眼。 这孩子嘴上那般说…… 其实并非真的要让她来帮忙宣传,只是为了让她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两样东西罢了! 这般体贴人的一面,倒是与可君从前一模一样! 想着可君有了如此好的一个女儿,温氏心慰的同时顺势说道:“即是如此,待我试用过这两样东西后,若是觉得好用,我便如你所愿帮你宣传一二,算是给你的回礼。” “嗯,那就多谢夫人了。”谭夕夕立刻起身道谢,尽管让温氏帮着宣传不是她的本意,可若能得温氏的人脉,她也是求之不得的,毕竟这香精藏红花一类的东西,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那是绝对会喜欢的。 “你去吧。”温氏知谭夕夕每次进京都颇为忙碌,便不打算久留她。 “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夫人。”谭夕夕话落抱起那布包就走。 “……” 温氏盯着她的背影,又朝渔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渔嬷嬷连忙跟了上去,在谭夕夕即将跨出房门的一瞬扬声说道:“夫人听闻你所在的村子极其穷困,寻思着院里好多丫鬟的旧衣裳都不错,就打算将那些旧衣裳都送给你,让你拿回去给家人穿,你可要?” 乍听到渔嬷嬷那话,谭夕夕怔了一怔。 不过很快…… 她就垂眸扫了一眼自己怀里抱着的布包。 直觉告诉她,渔嬷嬷刻意拔高了嗓音说那些话,是为了让外面那些丫鬟知晓她带走的是府中丫鬟的旧衣裳,而非丞相夫人亲手做的衣裳。 可因何要如此做呢? 难道丞相夫人的院子里有细作? 想到这种可能,谭夕夕立刻回道:“我们村条件的确不好,大家伙儿三年五载也置办不上一次新衣裳,而贵府丫鬟们的旧衣裳比我们置办得起的新衣裳都还要好,承蒙夫人厚爱,我就替家人收下了,也替家人们谢谢夫人。” 那声音,怎么听都有受宠若惊的味道! 真那么像吗? 渔嬷嬷遂压下上扬的嘴角,冲外面喊了一句,“紫星,将我昨日让你整理的那些旧衣物拿进来。” 话落,外面就响起了一道脆生生的女声,“是,渔嬷嬷。” 转眼的功夫。 一个模样俏丽,身材纤细的丫鬟抱了一个大大的布包进来,“渔嬷嬷,给您。” 渔嬷嬷未伸手接,她直接斜斜睨向谭夕夕那边道:“直接给她吧。” “是。”紫星应罢转身,却在看到谭夕夕怀里的布包后迟疑了一下才把自己怀里的硕大布包递出去。 “谢谢这位姐姐。”谭夕夕没事人儿一般的随口道了谢,双眼不露痕迹的仔细打量了紫星几眼,见紫星在把布包给她后,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她怀中原本的那个小布包,她立刻就生出了一种这紫星兴许就是细作的念头来。 不然就不会有那样的反应。 那么…… 这紫星会是谁安插到丞相夫人院子里来的呢? 尽管有些在意,谭夕夕还是直接抱着两个布包出了丞相府。 如今的她,还不够实力来探知相府内的事。 阎小小高坐马车上,瞧见谭夕夕抱了东西出来,忙跃下马车去帮忙。 迎面,她直接拿走了阎小小怀里那个最大的布包。 小小的她,抱上硕大的布包…… 直叫谭夕夕看得眉心一拧。 旁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说她虐待孩子? 渔嬷嬷站在房门口,远远的眺望着谭夕夕所在的那个后门的方向,估摸着谭夕夕该已经离开了,她才转身去温氏跟前道:“夫人之前让奴婢办的事,奴婢已经……” 没等渔嬷嬷把话说完,温氏脸色就微微一沉,“我不是让你过些日子再去吗?” “奴婢想着早些查清大小姐的近况,夫人你也就能早日放宽心,就自作主张了。”渔嬷嬷说完,立刻继续说道:“不过夫人放心,奴婢这次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绝对可靠,不会走漏任何风声的。” “也罢!” 长叹了一口气,温氏收起心中担忧道:“说与我听听吧。” 渔嬷嬷应了一声,凑近到温氏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从时间来看,大小姐当年失踪后不过几日就随谭大闻到了那左磨村,而后立刻与之成亲,那谭大闻相貌虽普通,还瘸了一条腿,对大小姐却是极好,这些年大小姐缠绵病榻,多亏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君缠绵病榻?” “嗯,就奴婢派出去的人探查回来的消息,大小姐从十多年前生完夕夕小姐后就一直在生病。” “……” 温氏听罢脸色慢慢变了。 她的可君从小身子骨虽弱,却甚少生病。 离家后怎就常年生病了? 是生夕夕的时候伤了身子,还是离家后遭遇了什么事导致的? 略一思忖,温氏便觉得答案是后者。 毕竟若非遭遇了什么事,可君怎会跟那谭大闻回去,还立刻下嫁! 渔嬷嬷看着自家夫人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忽然就有些不想把接下来的事说出口了。 温氏却在稳了稳心神后主动问:“你派去的人可还打听到了别的?” 渔嬷嬷不得已硬着头皮回道:“大小姐的夫君病重,好似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那可君她可还好?”温氏顿时心疼不已,恨不能立刻就去到宝贝女儿身边,奈何她不能。 “表面是很好,可到底好是不好,怕是只有大小姐自己清楚了。”渔嬷嬷说完这话,担心自家夫人急坏了身子,忙又道:“幸好夕夕小姐跟她夫君五郎都极其孝顺,他二人把大小姐那边照谈梵很好,不仅给大小姐的夫君请了大夫,还每天都送吃食补品过去。” “那就好,那就好啊!”温氏捂着胸口,嘴上语气听着像是松了一口气,实则心疼依旧,直疼得她整颗心都要碎了,可君自出生就被她跟老爷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本该找个如意郎君,一生无忧的过活,谁料想竟…… “夫人。” 突然间听到舒鸿威的声音,温氏一慌,忙拿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转眼舒鸿威便步入内室,见房内气氛有些压抑,而他夫人双眼泛红,眼里还有来不及收起的难过,他心下一疼,坐过去覆上温氏的手便沉沉叹道:“听舒贺说你见了那谭夕夕,为夫就猜到你又会因为想起可君而伤心落泪了。” 闻言,温氏倒是忽然不慌张了,她也不再掩藏自己的难过,直接双目含泪的望向舒鸿威,“我昨夜又梦到可君了,故而听舒贺说谭夕夕今日要来,我才想见一见她。” “她与我们的可君的确有几分像。”舒鸿威长臂一伸直接把温氏揽进了怀里,轻拍着温氏的背说着这些年来他都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回的承诺,“为夫会找回可君的,一定会!” “嗯。” 温氏逼退眼泪点头。 她已经先老爷一步找到可君了。 可在弄清楚可君当年离家的原因之前,她还不能告诉老爷! 一刻钟后。 舒鸿威步出竹院,迎面遇上了来看望温氏的舒可人。 四目相对,舒可人率先开口问:“父亲此时怎有空来看母亲?” 舒鸿威如实答道:“先前为父与你说起过的那个黑丫头今日又来府上送货了,为父听闻你母亲见了她,想着你母亲必是又想起了你姐姐可君,就过来看看。” “真那么像吗?”舒可人细眉轻拧,对那个经常来府上送货的谭夕夕她早就有些在意了,只是还没有在意到要去打听与之相关的事的程度。 “只是乍看之下有一两分相像罢了!” “哦。” 舒可人点点头,随口道:“那叫谭夕夕的做的糕点很是别致,味道也极佳,加之容貌又有些像姐姐,倘若母亲当真喜欢她,大可让她多来我们府上走动走动。” 舒鸿威听罢道:“这事以后再说。” 说罢,想到温氏睡下了,舒鸿威又冲舒可人道:“你母亲方才睡下了,你且明日再来看她吧。” 舒可人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舒鸿威阔步远去。 待看不到舒鸿威身影了,她突然冲身后跟着的丫鬟问:“文慧,你说我要不要去查查那个叫谭夕夕,长得跟姐姐很像的丫头?” 两颗小馒头? “奴婢认为小姐还是不查为妙。” 文慧说完,紧接着就又继续说道:“夫人近日对那谭夕夕正是上心,奴婢担心小姐您在这个时候去查那谭夕夕,若不慎惹了夫人注意,会叫夫人对小姐您生疑,毕竟……” 话到嘴边,文慧略微一顿,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小姐与奴婢都知道,大小姐已不在人世,不论那谭夕夕与大小姐有多像,她也终究只是一个与大小姐容貌相似的乡下丫头罢了,不值得小姐您费神去调查。” “嗯,你言之有理。”舒可人点着头,好似相当认同文慧所言,可她妩媚双眸中漾开的笑芒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她原本就没打算去查那丫头,只是随口一问。 …… “阿嚏!” 驶向醉忆楼的马车上,聚精会神画着蛋糕设计图的谭夕夕忽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口水溅到素描纸上,转眼就晕开,使她狠狠皱了一下眉。 她怎么觉得有人在说她坏话? 此时醉忆楼。 谈兮急躁的在门口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让我来醉忆楼等她,她却迟迟不来,这是在耍我吗!待会儿见到她,我非要跟她好好的抱怨一番,让她好好的补偿补偿我!竟敢让我等了她这么久……” 张奇陪着笑脸在一旁说道:“夕夕她每次来醉忆楼都是午后,是你来得太早了,若是不介意,你去楼上包房等她如何?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做几样小菜,你可以边吃边等。” “不!我就要在这里等她!” “那……” 张奇很想说那你能不能别在门口晃来晃去的,把我们楼里的客人都给吓跑了! 可想到谈兮是谭夕夕叫来的,张奇到底还是把那话给咽回腹中了。 好在! 没过多大会儿,他就瞧见了谭夕夕的马车,忙兴声冲谈兮道:“谈小姐,你看她来了!” 谈兮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在谭夕夕从马车里面出来的一瞬扯开嗓门儿喊道:“我都来这儿等你一两个时辰了,你才慢吞吞的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张奇立刻看了一眼过去。 哪有一两个时辰? 她不就来了半个时辰不到吗? 谭夕夕闻言勾起唇角狡黠一笑,在走到谈兮身边后,歪头贴到谈兮耳边问:“你想要补偿啊?那我帮你揉揉你胸前两颗小馒头?” 谈兮几时听过姑娘家与她这般说话了,耳根顿时就一烧。 且…… 她认知中的馒头,便是最小的那也挺大了! 谭夕夕似猜到了谈兮心中所想,她盯着谈兮烧红的耳垂轻笑了一声,把手伸到谈兮面前,道:“我吃过的小馒头也就一个指甲盖的大小。” 谈兮小脸瞬间涨红,“你……”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儿的!”谭夕夕哄小孩儿似的把谈兮拽进了醉忆楼,等进了包房,她却又在脸色稍有好转的谈兮耳边来了一句,“你再怎么小,也有三四个小馒头大的!” “三四个……” 谈兮脸色瞬间又黑了个透彻。 指甲盖的大小,三四个加起来能有多大! 气不过,谈兮正想反驳两句,谭夕夕就直接从拎上楼来的木箱中取出了好些个瓷瓶来,“这是你要的丰胸精油。” 谈兮一听就急了,“你能不能把那丰胸二字去掉?” “可精油分很多种,有美容的、减肥的、去疲劳的等等,我得跟你说清楚才行。” 谭夕夕说得一本正经,说完又从木箱中拿了两张纸出来,“这两张纸一张上面写的是丰胸精油的使用方法,一张上面则是画的使用丰胸精油的按摩手法,你是要拿回去后照着图上自己琢磨,还是要我亲手来教你?” 问这话的时候,谭夕夕把两只手举起来做了几个抓捏的动作。 谈兮看得直摇头,嘴上连连道:“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谭夕夕遂挑挑眉,道:“那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醉忆楼跟沐积说,她会转告我的。” “我知道了。”谈兮应罢拿起东西就要走人,却在起身的一瞬从谭夕夕身上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清香,她脱口就问:“你用的是什么熏香?” “我没用过熏香,怎么了?”谭夕夕摇着头反问。 “你身上的香味很好闻。”谈兮说话间又凑近闻了闻。 “哦,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在洗澡水里滴了两滴香精。” “香精?” 谈兮问完见谭夕夕点了头,忙又问:“什么样的香精?竟然沐浴后这么久身上都还有香味!” 谭夕夕只道:“这点时间算什么,便是再过两日,这香味也不会散完。” “那么神奇?” “嗯。” “你有卖吗?” “过些日子会到货。” “那你到货了让人通知我一声,我要买,就买你身上这个香味的!” 谈兮说罢又嗅了嗅。 这香味淡淡的,相当好闻。 且距离远的情况下,压根儿就闻不到,很适合在宫中行走的她用。 谭夕夕爽快的点了头。 有店小二送了茶水点心上来,摆到桌上后,冲谭夕夕说道:“掌柜的让我问问夕夕姑娘今日想吃点什么。” “让掌柜的帮我决定即可。” “好。” 店小二应罢退了出去。 谭夕夕等了等,见前面打算走的谈兮又坐下不走了,遂启口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些东西再回宫去?” 谈兮道:“我不回宫,我稍候还要去御酒坊走一趟呢!” “怎么?你还没死心,还要继续去缠着秦叔?”谭夕夕故作惊讶,她其实已经清楚谈兮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了。 “哼!” 谈兮扭头哼哼着没答。 她都已经等了秦大哥好多年了。 若能放弃,她早就已经放弃了! 谭夕夕摇摇头,在店小二来开始上菜的时候,冲那店小二说道:“你帮我跟张叔说一声,待会儿有几十个人要来吃饭,让张叔把一楼空出来,或者在后院摆上七八个桌子,费用我回头跟他结算。” 再过个把时辰,五郎他们该也就差不多到京城了! 长途跋涉,他们该都饿坏了…… 思及此,谭夕夕又冲那店小二说:“再让张叔找个空闲的人去御酒坊等着,瞧见他们人到了就回来知会一声,好帮他们准备好饭菜,让他们一来就可以立刻吃。” 不会死心的! 饭后。 楼中店小二都已经进来把桌子给收拾干净,重新摆上了茶水点心,谈兮仍没有走人的打算。 想到待会儿湛五郎要来,不能让谈兮见到五郎,谭夕夕便托着腮直接问:“你不是说要去御酒坊缠着秦叔吗?怎么还不去?” 谈兮不满的纠正,“我是去见秦大哥的,不是去缠着他!” “谈姨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是在死缠烂打?”谭夕夕问完后心里生出了些些歉疚,谈兮爱上一个不会爱上她的男人,已经有些惨了,她其实不应该对谈兮冷嘲热讽的,奈何谈兮爱上的是姑姑的男人,而人都是自私护犊子的,她也不例外。 “哼!随便你怎么说,只要谈大哥不亲口告诉我,他不会娶我,我就不会死心的!” “……” 谭夕夕听罢缓缓眨了一下眼。 也就是说,只要秦叔认真的拒绝她一次,她就能放弃了? 当真那么简单? 半信半疑间,谭夕夕索性直接问:“你买的东西拿到了,饭也已经吃过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人?” 谈兮蹙起双眉反问:“你姑姑不是在御酒坊吗?怎么?你今天不去把她接回家?” 谭夕夕挑挑眉,没立刻答话。 除了姑姑,阿妹该是也在御酒坊里。 不出意外…… 五郎待会儿来与她汇合的时候,就会把姑姑跟阿妹带来的。 而秦叔说不定会一起跟来。 可她若是跟谈兮说了,谈兮怕是就不会走了,会选择跟她一起在这里等着! 为此,谭夕夕只道:“我待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做,等晚上准备回家的时候才会去御酒坊接姑姑。” 谈兮这才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去到窗前,亲眼瞧见谈兮走远后,谭夕夕松了一口气,叹道:“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阎小小闻言勾了勾唇角。 如谈兮这般执着的女人,她也是未曾见过! 一个多时辰后。 张奇步入包房,冲趴在窗户那昏昏欲睡的谭夕夕说:“去御酒坊等着的人回来说,你相公一行人已经到了。” “麻烦张叔让厨房的人准备一下饭菜。”谭夕夕瞬间精神了。 “已经在准备了。” “谢谢张叔。” 谭夕夕道完谢,又说:“我去厨房看看。”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 一楼拼出来的七八个大桌子上都摆满了菜,湛五郎才带着一众村民姗姗而来。 谭夕夕一眼就瞧见了跟在湛五郎身边的湛孝堂,忙小跑了过去,“村长,你怎么也一起来了?” “我许久不曾进京了,难得今天村里有不少人进京,我也就一起跟来了。”湛孝堂嘴上这般说着,实际上他会跟来是想亲自看看下次送货可以去掉多少个人,他想着能给谭夕夕省一点是一点。 “那就麻烦村长帮我招呼大家坐。”谭夕夕未多想,说完那话她就拉着湛五郎问:“姑姑跟阿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秦叔忙着应付那缠着他的谈兮,说稍后摆脱了谈兮就会送她们到城门口与我们汇合。”湛五郎不打算告诉谭夕夕,秦观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避免谈兮瞧见他容貌。 想来…… 对于他的容貌与太子神似这件事,秦观跟御酒坊的那位少东家,都极其的在意! 谭夕夕听了湛五郎那话,转身去帮着湛孝堂一块儿安排村民们就坐了。 今日帮她送货进京的这些村民,此前几乎都从未到过京城。 在瞧见了分外繁华热闹的京城后,再进到醉忆楼瞧见了那满桌丰盛的饭桌,他们有的激动不已,有的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还有的则显得促局不安,迟迟没动筷。 谭夕夕遂冲那少数的几人说:“我与这醉忆楼的掌柜关系不错,加之眼下他们醉忆楼正在筹备重新装潢,店里有限时优惠的活动,价格相当的便宜,大家不用客气,尽管吃个饱,不够我再让掌柜的加菜便是。” 众村民闻言都纷纷开始揣测谭夕夕跟这醉忆楼的掌柜究竟是何关系。 谭夕夕也没有与他们解释的打算。 她请他们帮忙做事,又招待他们来了醉忆楼吃饭,已经足够了! 转身,谭夕夕把湛五郎拉上了三楼包房,一关上包房门她就立刻取下了湛五郎头上的草帽,心疼的看着湛五郎满头的汗说:“这么热的天你还戴那么个草帽,热坏了吧?” “不热。”湛五郎笑着摇头。 “我看你不是不热,是已经快要热成傻子了!”谭夕夕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转身去倒了一杯凉茶给他喝。 “……” 阎小小在旁看了看,默默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沐积今儿不在醉忆楼,她直接去了归云楼。 她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御酒坊的人送了竹筒酒来,她便等到御酒坊的人走了以后,才把果刹叫到包房中去问话,“除了让你们买竹筒酒,我师兄还让你们做什么了?” 果刹捋了捋胡须,叹道:“他给提了几个建议,让我们在一个月内把楼里的盈利提升两倍,同时还让我们留意来楼中的客人,若有官府的人前来光顾,就给他们配一个歌姬,让歌姬记下他们的谈话内容,把有用的记录下来。” 听罢,阎小小清冷的双眸中升起了些些笑意。 她就知道师兄不会什么也不做的! 果刹从未见过阎小小笑,故看到阎小小眼里零星点点的笑芒,他立刻就清楚了对阎小小来说,湛五郎是相当重要的人。 两年前。 隐世多年的他遭人埋伏,危险时刻得她相救,他发誓要报救命之恩。 可跟随在她身边后,除了帮她管管京中的铺子,训练一些有习武天分的人之外…… 他始终没有寻到报救命之恩的机会! 不过! 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他与她有过几次过招的机会,从她刻意隐瞒的武功招数中,他发现了几招相当熟悉的招式。 那是他师兄当年独创的招式。 多年来,他一直以为师兄已经死了! 没想到师兄不仅活着,还找到了继承他一身绝世武功的人! 这阎小小…… 若非师兄的子孙,便是师兄的爱徒! 故他发誓要像当年追随师兄一般,追随他,直到从她口中问出有关师兄的事来! 那样可就不妙了! 想着想着,果刹一个没忍住脱口就问道:“小小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师兄的下落告诉我?” 闻言,阎小小长睫轻轻一颤,眸底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且不说她根本就不打算说! 便是她说了…… 果刹也未必会信啊! 在心底莫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声,阎小小径直从窗户掠出,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沐积今日不在醉忆楼,十有八九是进宫找沐棠去了。 只怕是沐棠在宫里遇上了什么事! 如若不然,沐积不会在知道她们今天会进京的情况下离开醉忆楼。 果刹无言的盯着阎小小离开的方向。 小小的谨慎…… 许是师兄授意的吧? 毕竟师兄当年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 如阎小小料想的一般,沐积确实在宫中,而沐棠也的确是遇上了事。 迎面沐棠就红着眼、哽咽着冲阎小小唤道:“师父。” “出什么事了?”阎小小听得心里‘咯噔’一跳,沐积沐棠姐妹二人都涉世未深,沐棠进宫后,她多少都有一些担心。 “我……” 见沐棠欲言又止,阎小小眉心狠狠一皱,直接看向沐积道:“你来说。” 沐积遂犹犹豫豫的说道:“师父……妹妹她……不小心把皇上给打了!” 阎小小听罢不可置信的看向沐棠。 沐棠这才一五一十的说:“昨儿夜里娘娘歇得早,我便换上夜行衣打算溜进皇后宫里去看看,哪知才跃上凤藻宫的宫墙,就跟一个黑衣人撞上了,我当场就决定打道回府,谁料对方竟缠上了我,未免暴露身份,我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把对方揍了一顿。” “你怎知你打的人是当今皇上?”阎小小问罢捏上了下巴。 “我打倒对方就开溜了,溜到一半有些担心人被我打死了就折返回去看,正好瞧见有人把那个人从地上扶起来,我听见那人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把她给朕找出来,且不说那自称,那声音绝对是皇上的声音!”沐棠一回想起那道震怒的声音,就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 阎小小捏着下巴的手瞬间一紧。 沐积却是纳闷的嘀咕道:“身为皇上,他要进凤藻宫还不简单?干嘛要穿上夜行衣溜进去啊?” 嘀咕完,沐积想到某种可能,又接着嘀咕道:“就算他想要暗中调查皇后,也没必要亲自出马啊!” 沐棠连连点头。 换做旁人,她打了便打了。 可她这把当今皇上打了…… 只怕之后在宫里行事要不方便了! 阎小小沉默良久,才道:“近日宫中必会加强戒备,你暂时就哪也不要去,也什么都不要做,好好的做你的宫女,等风头过了再说。” “嗯,我知道了。”沐棠重重点头。 “沐积你现在随我出宫。” “好。” 应罢,沐积才想起来问:“师父,我能进宫来给妹妹送东西吗?” 阎小小摇头,“且先缓上几日。” 沐积再度应了一声‘好’,随阎小小出了皇宫。 …… 醉忆楼。 谭夕夕盯着湛五郎吃完饭,想着楼下村民们该也差不多吃完了,她便下楼瞧了瞧。 叫她意外的是。 村民们还在大快朵颐,无一人放下筷子。 张奇笑呵呵的站到她身旁,压低了声音说:“他们该是都饿坏了。” 谭夕夕没接话,心里却在嘀咕。 哪里是饿坏了! 分明是因为从来没有吃过这般丰盛的饭菜在死命的硬塞! 想到他们待会儿都会撑得不轻,谭夕夕抿着嘴冲团子问:“小团子,你之前是不是买了很多山楂片?” 正好就在吃山楂片的团子闻言丢了一片到嘴里才反问:“怎么了?” “帮我拿纸包上一些,待会儿给他们消消食。” “……” 团子小眉毛一拧,一脸不高兴的看向手中的纸袋。 他买的山楂片都是一小袋一小袋的,主人让他包一些起来…… 那就意味着他得一包一包的拆开,然后拿纸全部包起来! 谭夕夕显然没有想到那一点,她转眼就冲朝她走过来的湛孝堂问:“村长吃饱了吗?” 湛孝堂点着头叹道:“上了年纪,没他们这些年轻人能吃了啊!” 谭夕夕闻言笑笑没有说话。 那些人之中,可也有年纪跟村长一般大的! 转眼,谭夕夕瞧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沐积,立刻便冲湛孝堂说:“我上去看看五郎吃完了没有。” 湛孝堂再度点点头。 沐积跟在谭夕夕身后上了三楼,步入包房后把十余两银子给了谭夕夕,“多出来的十两是那位娘娘的打赏。” “辛苦了。”谭夕夕乐呵呵的接过,跟宫里的女人做买卖就是爽啊!这动不动就会有打赏! “你之前说的东西……” “给。” 没等沐积问完,谭夕夕就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在沐积伸手接过之后说道:“这是我让人特配出来的香精。” 沐积正要询问,就听谭夕夕又说:“这香精不仅味道好闻,还有催情的效果。” 催情…… 沐积听得瞪圆了双眼。 湛五郎则轻拧了一下眉头。 这又是丰胸精油,又是催情香精的…… 直觉告诉他,他媳妇儿往后还能拿出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来! 谭夕夕无视了他二人的惊讶,继续说道:“香精可以沐浴的时候滴几滴到水中使用,也可以拿水稀释后,直接当香水使用,不过嘛!碍于此香精特殊的效果,你转告那位娘娘,最好在皇上要去临幸她的当晚沐浴时加入水中使用,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不必要的事端?”沐积一时不解。 “这香精夫妻之间使用是能增加房事的情趣,可后宫的女人多半都寂寞难耐,若使用不当,极有可能擦枪走火,做出什么给皇帝老儿戴绿帽的行为来,那样可就不妙了!” “哦。” 沐积点点头把小瓷瓶纳入袖袋中,耳根烧烫得厉害。 谭夕夕扭头冲眉心越拧越紧的湛五郎一笑,想到湛五郎近日有些反常,她忽然就想拿那香精来试他一试。 若在那香精的催情效果下,他还能当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不碰她…… 那她就得重视一下了! 想要跟我抢人? 湛五郎忽觉脊背一凉。 还隐隐有一种…… 要被自家媳妇儿算计的预感! 沐积冷静下来后,立刻把两张清单递给了谭夕夕,“这是昨天悦容姑娘让人送来给我的。” 谭夕夕接过看了看,发现有几个口红的色号她目前没有现货,遂道:“我今天忘记把东西带来了,过两天我会让小小直接送到悦容手里。” 沐积点点头把悦容交给她的银票都给了谭夕夕。 接着。 沐积轻蹙着眉头似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咕道:“今日我去见妹妹的时候太过匆忙,忘了问她那位娘娘有没有想买的东西了,等之后把这香精交给她的时候再问好了。” 闻言,谭夕夕脱口问:“那位娘娘近日有得皇上宠幸吗?” “这个我也忘了问……” “那你下次一并问问吧。” “嗯,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沐积话落出了包房。 阎小小随后进了包房,把一个果盘放到了桌上。 谭夕夕见状道:“我当你是去哪儿了,原来是去厨房了啊!” 阎小小顺势点了一下头。 就让嫂子那么以为好了! 湛五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阎小小。 往常,他只知师妹喜武成痴,全然不知师妹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只怕…… 师妹暗中培养出了不少人这件事,连师父都不知道吧? 且不去想师父知道后会作何感想,至少他如今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小小年纪的师妹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何要那么做!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有店小二入包房冲谭夕夕说:“楼下那些人都已经吃完了。” “我这便下去。”谭夕夕说罢拉着湛五郎起身,下楼看了看因为吃太多而坐在原位起不来的众村民,她笑了笑径直去了柜台前,“张叔,今日的花销……” “你看看。” 张奇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就递了账单过去,同时说道:“你就不用付我银子了,我会直接从你拿来装修的银子当中扣除。” 其实…… 若只单单一天,他是不会让她付账的。 可他前面从那位村长口中得知,接下来的两日,以及往后,时常都会有帮她做事的人来醉忆楼吃饭。 他也就不得不一一结算了! 谭夕夕‘嗯’了一声,想到自己身上如今有不少的银票,她便取了五百两给张奇,“加上之前的银子,我估摸着该是够了,不够的话张叔再与我说便是。” “好!”张奇含笑连连点头。 “对了!” 想到今天带来的香肠悉数送进了相府,谭夕夕问:“之前我放到醉忆楼的香肠,客人反响如何?” 张奇如实道:“我问过几个熟客,他们都称比之前我们楼里卖的香肠要好吃得多。” 谭夕夕遂笑道:“那等咱们楼装修好,我再多拿些香肠过来。” 话落,谭夕夕朝身边又将草帽戴上了的湛五郎说:“我跟小小先出城去与姑姑她们汇合了。” 她有些担心秦观会甩不掉谈兮,然后谈兮就有可能跟到城门口去。 那样一来…… 就有可能让谈兮瞧见了五郎。 毕竟以谈兮的性子,得知五郎是她夫君后,绝对会想看清五郎的容貌! 没成想给她猜中了。 她到城门口的时候,真就瞧见了跟在秦观身边的谈兮,且谈兮一瞧见她就扬声冲她嚷道:“我听御酒坊的人说今天是你相公带着人去送酒的,他人呢?” 谭夕夕还未给出回应,秦观就跟过来开了口,“她得知五郎今天到了御酒坊后,无论如何都要跟来!” “没事。”谭夕夕冲秦观笑了笑,然后故意板下脸冲谈兮说:“怎么?你是听说我家相公英俊不凡,想要跟我抢人?” “你相公当真英俊不凡?”谈兮紧着眉反问,她可不认为乡村以打猎为生的男人能有多英俊! “我骗你干嘛?” 剜了谈兮一眼,谭夕夕故意夸大其辞的说道:“在我眼里,当今世上绝对找不出比我家相公帅气俊朗的男人来了!” 谈兮‘嘁’了一声,道:“你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知怎么的…… 先前还对谭夕夕的相公相当感兴趣的她,突然就没了兴致! 她兀自叹了口气,看看身边的秦观,又看看不远处并排而战的母女俩,忽觉心头堵得慌,索性转身直接走人了。 青约这才小跑到谭夕夕面前甜甜的叫了一声‘嫂子’。 谭夕夕伸手摸上青约头顶,低低笑道:“我们阿妹又变漂亮了!” “嫂子才是越来越漂亮了!”青约咧嘴笑得眉眼弯弯的,嫂子好像比之前要白许多了。 “啧啧!” 咂舌两声,谭夕夕揉着青约的头发说:“我们阿妹不止变漂亮了,这小嘴也变甜了啊!” 青约小脸一红,“嫂子你别打趣我了!” 谭夕夕轻笑一声,直接朝着秦观问:“秦叔知道谈兮对你的心意吗?” 秦观未答,只轻点了一下头。 谭夕夕遂道:“先前在醉忆楼的时候,谈兮跟我说,只要你亲口告诉她,你不会娶她,她就会死心。” “当真?”秦观疑声问罢,在瞧见谭夕夕点头的一瞬道:“我虽是未曾直接与她那般说过,却委婉的暗示了多次,聪明如她,该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秦叔你是不知道,这女人犯起蠢来,那是比猪还要蠢笨无知的,特别是陷入了单相思的女人,你若不明明白白的跟她说清楚,她就算隐约察觉到了你的心意,也不会死心的。” “可……” 秦观欲言又止的看向谈兮方才离开的方向。 他一直都将谈兮当做妹妹在看待,想到要当面对谈兮说出伤害她的话,他就有些犹豫。 谭夕夕看得分明,直接看向贝氏那边说:“秦叔你也知道姑姑心软,若谈兮一直不死心,而你又因为不忍伤害谈兮而迟迟不开口,到了最后姑姑就算不愿意,她也会强迫自己接纳谈兮的。” 听到这话,秦观立刻便道:“我会找个机会跟谈兮说清楚的。” 他了解霞妹,故而很清楚霞妹一定会那么做。 比起谈兮…… 自然是霞妹更加重要! 别说让霞妹伤心,便是让她为难,他都不舍得! 竟然知道了? 得了秦观那话,谭夕夕也就放心了。 这放下心来…… 谭夕夕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她跟秦叔说那些话的时候,阿妹一直都在她身边! 而阿妹该是还不知道秦叔跟姑姑之间的事儿。 也就是说,在阿妹眼里,秦叔还单纯的就是表舅! 这突然之间得知表舅对她娘有意,她会难以接受的吧? 迎上谭夕夕忧心忡忡的眼神,还有想跟她说些什么又好似难以启口的表情,青约隐约明白过来后,立刻踮起脚尖附到谭夕夕耳边说:“嫂子别担心,昨晚娘就跟我说了她跟表舅的事。” “哦?”谭夕夕是相当的诧异,以姑姑的性子,竟然会主动跟阿妹说。 “娘说早在她嫁给我爹之前,她就已经喜欢表舅了,难得能够重逢,难得表舅心里也一直有她,还愿意待我如己出,她便打算接受表舅的心意,嫁给表舅。” 青约说完偷眼看向秦观,表舅的声音虽然不好听,相貌却是不差的,魁梧的身材也让人很有安全感,人更是好,娘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迎上青约的眼神,秦观心里无端有些忐忑。 要从表舅的身份变成父亲…… 他担心青约会不认同他! 谭夕夕想着贝氏既然已经动了嫁给秦观的心思,好事也就近了,她便冲秦观说:“明日中秋,秦叔若是抽得开身,就去我家中一起过节吧。” 秦观立刻点头。 便是抽不开身,他也会想办法去的! 从今往后的每一个佳节,他都不想缺席,想跟霞妹一起度过! 在贝氏跟青约都上了谭夕夕的马车后,秦观站在城门口一直目送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他才转身回御酒坊去。 远去的马车上…… 得知青约已经把她的决定告诉谭夕夕了,贝氏迟疑着问:“这才过了数月我就决定再嫁,会不会惹人非议?” 谭夕夕摇摇头,道:“姑姑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 话落,谭夕夕又道:“毕竟姑姑你往后也不住在村子里了,任旁人如何说,你也听不见,索性就别理会了。” “也是。”贝氏心中忐忑稍稍淡去。 “姑姑,待会儿我把你们送回家后,要回娘家一趟。” 闻言,贝氏脱口问:“你爹如何了?” 谭夕夕脸色一沉,轻摇着头道:“平大夫说他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怕是时日不多了。” 贝氏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那你娘跟你奶奶那边……” “我娘看着柔弱,实则不然,我倒是不担心她,我奶奶那边就……”谭夕夕一想到强颜欢笑的吕氏,就心疼得厉害。 “那你便多回去陪陪她吧。” 除了这个,贝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谭夕夕轻轻的‘嗯’了一声,道:“我正有那样的打算。” 有的时候面对磨难,默默的陪伴便是最好的支持。 她相信奶奶能够挺过来的。 回到家中,贝氏跟青约一下马车,立刻就吸引了数人的视线。 李氏是直接忘了她自己如今挺了个大肚子这件事,蹭蹭蹭跑到谭夕夕面前,一脸不安的问:“你就这样把阿妹带回来没事吗?” 谭夕夕浅笑点点头,附到李氏耳边轻语了一番。 李氏立刻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交给我吧!” “那我就先走了。” “嗯。” 知谭夕夕是要回娘家,李氏应罢就转而拉起了青约的手,“好些日子没见着阿妹了,来让我好好瞧瞧。” 闻声,湛大森把手中编到一半的竹筐放到一旁,杵着拐杖走了出去。 猜到湛大森也会如李氏那般担心,贝氏唤了一声‘大哥’,过去小声冲湛大森说:“大哥不用担心,是夕夕让阿妹这般回来一趟的,她必是有什么打算。” 湛大森也就真的放下了心。 他相信夕夕有分寸! …… “奶奶。” 谭夕夕拎着从醉忆楼厨房带回来的几样菜跟水果,还有她让团子买的桶装红酒,一步入院子便扬声喊了一嗓子。 吕氏闻声从厨房里面出来,上前欲接过谭夕夕手里的东西。 谭夕夕道:“这些东西不重,我直接拿进厨房便是。” 把手中东西都放到灶台上面后,谭夕夕揭开锅盖看了看,瞧见锅里的几个荷包蛋,她立刻便猜到这十有八九是煮给谭莲儿的。 尽管她不喜欢谭莲儿…… 可想到谭莲儿的遭遇,还有吕氏疼爱孙女的心,她便默默的将锅盖放下了,还在吕氏进厨房时问:“蓝子安来看莲儿了吗?” 吕氏摇摇头,道:“我这一整天都在注意那边的动静,始终没有听到蓝家的人来。” “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奶奶你别操心了。”谭夕夕话落拿刀切了一盘水果送进了谭大闻房中。 “五郎没跟你一起来?”谭大闻迎面笑问。 “他随后就来。” 谭大闻点点头,看向在谭夕夕之后进房间来的舒氏。 阿妁担心当着他的面来做他的寿衣,他心里会不舒服,就去娘的房里做了。 这也是阿妁体贴的一面! 把水果放到床边矮凳上,谭夕夕转身拉起舒氏的手就往外面走,“娘,我有东西要给你。” 舒氏一头雾水,由着谭夕夕径直将她拉出了院门,上了马车,直到谭夕夕把一个布包放到她腿上,她才问:“这是什么?” “这是今天我去丞相府送货的时候,丞相夫人给我的。” “……” 舒氏呼吸一紧,不可置信的看向谭夕夕,连轻轻搭在布包上面的手都瞬间收紧了。 夕夕竟然知道了? 相较于舒氏的紧张,谭夕夕只淡淡的说:“丞相夫人说这衣裳是她多年前帮失踪多年的大女儿做的。” 听到这话,舒氏直惊得呼吸都要忘记了。 母亲不仅见了夕夕,还给了夕夕亲手做的衣裳…… 莫非母亲已经从夕夕的容貌猜出了夕夕是她的女儿? 慌乱不断在眼底蔓延,舒氏就那么紧紧抓着腿上的布包,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谭夕夕终是于心不忍,轻叹了一声,笑着冲舒氏说:“娘别担心,丞相夫人除了向我买东西以外什么都没说,且丞相夫人虽然缠绵病榻多年,近日却有了好转的迹象。” 舒氏两眼一涩,眼泪险些就要夺眶而出。 这些年来,她一直不停的告诉自己,有父亲在,就算她不在母亲身边,母亲也会好好的。 到头来…… 她却连母亲病倒多年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必须与她保持距离! 看到舒氏眼中盈满的泪水,谭夕夕才意识到,舒氏可能还根本就不知道丞相夫人病重这件事。 然…… 话已出口,要收回来是不可能了! 她只能把舒氏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布包里面的衣裳上面去,“那布包里面的衣裳,是丞相夫人亲手做的,娘不打开来看看吗?” 舒氏闻言逼退眼眶里的泪水,略有些哽咽的说道:“回头我在看。” 此刻她还有余裕把泪水逼回去。 可要是再看了娘亲手为她做的衣裳…… 她怕是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当着夕夕她们的面哭,太不像样了! 转念,想到当年害自己失了清白身,还逼得她无奈离京的罪魁祸首,舒氏敛去眼底的难过与自责,重重抓上了谭夕夕的手,“为娘不会阻止你再去相府,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听为娘的。” “娘你说。”谭夕夕同样敛去了眼里的情绪,格外认真的看向舒氏,直觉告诉她,舒氏说的那件事,跟舒氏当年离京的原因有关。 “那丞相府里的人,任你跟谁做买卖、跟谁接触都好,唯有相府二小姐不行,你必须与她保持距离!” “……” 谭夕夕听罢眉心一拧,目光斜斜落到舒氏紧紧抓着她的手上。 那相府二小姐,不就是娘的孪生妹妹吗? 为什么娘在说起对方的时候,紧张到手都在发抖了? 唔…… 说是紧张好像不太对。 娘此刻更像是愤怒到手都发抖了! 且娘提起对方时的语气中,也萦绕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难道娘当年的遭遇,以及娘当年离京,跟娘的那位孪生妹妹有关? 见谭夕夕迟迟不应话,舒氏急了,她加重了抓着谭夕夕的力度,再度说道:“夕夕,唯有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答应娘,否则娘会终日难安。” 她很清楚她这般说了,聪明如夕夕必会联想到什么。 但她必须得说! “好!”谭夕夕爽快点了头,她不想舒氏太过担心,且舒氏只是要她不与对方接触而已,这不妨碍她想暗中调查的打算。 “那我们进去吧。”舒氏放下心来就拎起布包率先下了马车,美眸深处却还隐着浓到化不开的担忧,母亲猜到了夕夕是她的女儿,却没有选择跟夕夕相认,必是想要查清她当年失踪的原因。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母亲知道那个原因! 她该怎么做才能阻止母亲深入的去调查? 舒氏想到心神俱乱,进到吕氏房间后,她就那般抱着布包呆坐了许久。 谭夕夕在房门口看了看,最终选择了去厨房准备晚饭。 娘为了保护家人而逃避了多年的问题,也是时候去面对了。 得给娘一些时间来做决定! 待谭夕夕将晚饭做好,天色已然全黑。 吕氏把菜一一端上桌后,站在堂屋门口,盯着院门处问:“都这个时辰了五郎都还没有来,是不是不来了?” “会来的,只是他要跟着大家一起从京城走回来,得花不少时间的。” “……” 吕氏闻言想要问个究竟,可她张了张嘴,还没问出口,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听出那是湛五郎的脚步声,谭夕夕乐呵呵的说道:“喏,他来了!” 话音未落谭夕夕就小跑了出去,“村长他们都回去了吧?” 湛五郎轻轻的‘嗯’了一声,道:“他们前面因为吃的太饱,走的比较慢,就回来得晚了。” “那明天你记得提醒下他们,不要吃得太撑了!”谭夕夕想到今天那些人吃了她不少钱,眉头就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再想到这批竹筒酒她赚了很多,也就释然了。 “明天我就不用跟去了,让小小随行。” “可以是可以……” 谭夕夕扭头看向堂屋的方向,欲问阎小小愿不愿意明后两天带队进京送货,哪知触及她询问的眼神,阎小小立刻就点了一下头。 她便歇了过去问的心思,转而冲湛五郎问:“人数方面你觉得能删减掉多少?” 湛五郎道:“我跟村长都认为一半的人数就够了。” 答完,湛五郎又说道:“村长说他虽未直接告诉那些人一次性要连着送三天的货,可那些人也都知道了,这会儿怕是都想着明天还能进京大吃一顿,故明天具体要用多少人,村长让你自己决定,毕竟减掉一半的人,能省下不少银子。” 谭夕夕听罢点了点头。 去掉一半人,的确能省下来不少的银子! 可…… 那些人都是村长出面帮她找的,若因为她删掉掉了一半的人而传出什么对村长不好的闲言碎语来,那就不好了。 故而,她寻思了一番道:“之后两天还是继续用这么多人,等到下次需要人来送货的时候,再减少人数就行。” 湛五郎对此并无意见。 村长帮了他们的忙,他们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利益。 毕竟来日方长。 以后还有不少需要村长帮忙的地方。 饭桌上。 坐在轮椅上的谭大闻盯着面前酒杯中的红色液体,迟疑着问:“这里面是葡萄酒?” “嗯,爹以前喝过?”谭夕夕有些意外,这时代的葡萄还是个稀罕水果,得有钱的人家才会舍得拿葡萄来酿酒,大多数穷人连葡萄酒这么个名字都不曾听过。 “以前我在京城的时候,有人给我喝过一次。”谭大闻说完就拿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因其清新顺滑的口感而赞道:“夕夕你这葡萄酒比我从前喝过的要好非常多啊!怕是很贵吧?” “不贵,爹若是喜欢,以后每天就喝上一小杯。” “倒是喜欢,可这……当真不贵?” 谭大闻还记得从前给他葡萄酒喝的人说过,那葡萄酒是相当贵的。 而夕夕这个葡萄酒比从前他喝过的那个好喝。 肯定会更贵的! 眸光转了转,谭夕夕一本正经的说:“爹你也知道,这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抬价,往往到手很便宜的东西,卖出去价格就翻了几番,而我如今接触的人当中有酿酒的,也有卖酒的,我买来的酒相较于外面的价格来说,就会便宜很多了。” 谭大闻这才踏实下来,“那我以后每天就喝点!” 舒氏捏着筷子睨着桌上精巧的酒桶看了一阵,忽然就想到,父亲从前就很喜欢葡萄酒。 说葡萄酒浅酌几杯,不易喝醉! 该要心疼死了! 晚饭过后。 舒氏在吕氏把洗碗、收拾厨房的活儿都揽走后,将谭夕夕三人送到了院门口。 犹豫再三…… 舒氏到底还是拉起了谭夕夕的手,低低说道:“丞相喜葡萄酒,下次你去相府的时候,将那葡萄酒捎一桶去给丞相吧。” 谭夕夕心间微微一动。 她还以为娘短期内不会想跟相府的人接触,这反应倒是叫她有几分意外! 且这算是她娘在逃避了多年后勇敢迈出的第一步吧? 随后她才点点头应道:“丞相夫人今日将府上一些丫鬟的旧衣裳分给了我,让我给家人穿,我下次捎一桶葡萄酒去,就说是答谢她的。” 当然! 那些个丫鬟的旧衣裳她是不打算拿来穿的。 不过倒是可以考虑拿来送人! “如此甚好。”舒氏牵了牵唇角,夕夕的心思比她要细腻多了。 “那娘回房歇着去吧,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五郎会过来接你们。” “嗯,路上小心。” 舒氏话落,直盯着那马车走远才合上院门。 步入吕氏房中,瞧见安静摆放在床上的布包,舒氏抿嘴沉吟了片刻,到底还是走过去拆了开来。 里面是一袭崭新的蓝紫色对襟襦裙。 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款式。 连面料都是她曾经最喜欢的! 摩挲着那轻薄、柔软的面料,舒氏心底最柔软的位置控制不住的开始隐隐作痛。 母亲告诉夕夕这衣裳是多年前做的,可这崭新的绣花…… 分明就像是最近才做出来的! 倏地,舒氏想到一件她忽略了许久的事,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涌了出来。 吕氏收拾好厨房回房,瞧见哭得好不伤心的舒氏,当下就慌了神儿,“阿妁,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舒氏闻声慌忙拿手擦眼泪,奈何却越擦越多。 吕氏更是着急了。 阿妁来她们家十多年了,她这可是头一回瞧见阿妁哭成这样啊! 转念想到自家儿子时日已不多,吕氏抹了抹眼泪,坐过去陪着舒氏一块儿哭。 待舒氏因瞧见吕氏与她一起哭而停止掉泪,吕氏才沉沉叹了一口气,道:“阿妁,生死有命,你看开点,别太难过了,好歹咱们还有夕夕呢!” “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舒氏欲解释,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面对大闻的死,她很难过,这是事实。 “别哭了啊!一会儿叫大闻瞧见了该要心疼死了!”吕氏说话间拿起一旁的帕子给舒氏擦眼泪,他们家是穷,可大闻一直都很宝贝阿妁,说捧在手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为过! “娘也别太难过了,往后我会替大闻照顾好你的。” “……” 吕氏含泪点头,想到舒氏如她一般年纪轻轻就没了相公,她帮舒氏擦眼泪的动作就越来越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舒氏擦疼了。 擦完,吕氏放下手中帕子,看着舒氏怀里那件衣裳问:“这是夕夕给你买的?” 那料子一看就很贵! 除了夕夕,旁人该是不会给阿妁买的! 舒氏顺势‘嗯’了一声,随口道:“明日是我生辰,夕夕才买了这衣裳……” “明天是你生辰?”吕氏惊讶万分的打断舒氏的话,最初阿妁来的时候,她也问过阿妁生辰在哪月哪日,阿妁始终不肯说,渐渐的她也就把那一茬给忘了。 “嗯。” 再度应了一声,舒氏嘴角爬上了些些笑意,只是那笑里面透着无法言喻的苦涩。 以往每逢她生辰,母亲都会亲手替她跟妹妹做上一套新衣裳。 想到舒可人…… 舒氏嘴角的笑瞬间凝固。 吕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站起身就冲过去对谭大闻问:“大闻,你知道明天是阿妁生辰吗?” 谭大闻摇着头反问:“阿妁生辰是明天?” “是啊!刚看到夕夕给阿妁买的新衣裳,阿妁才告诉我!” “那……” 谭大闻‘想说那明天得好好的给阿妁过个生日’,可话到嘴边他就想到,明天一早五郎就会过来接他们去过中秋。 为此,他改口道:“夕夕鬼点子多,明天问问她打算怎么给阿妁过生日吧。” 吕氏想了想,觉得只能那么办了,也就没再说别的。 返回自己房间,吕氏见舒氏还在抱着那衣裳发愣,直接上前说道:“既然夕夕买来了,阿妁你就试穿一下吧,若是合适,明天过去那边过节的时候,阿妁你就穿上它!” “这……”舒氏抓着那衣裳的手一紧,母亲怕是按她从前的尺寸来做的衣裳,定然不会合身的。 “别犹豫了,快来试试!” 吕氏说话间就要上去脱舒氏身上的衣服,舒氏这才妥协。 须臾。 舒氏换上那对襟襦裙,发现尺寸竟意外的合适。 可她因为常年生病,分明就比从前要消瘦了不少啊! 娘是如何…… 思及此,舒氏耳边突然回响起了谭夕夕与她说的那句‘丞相夫人缠绵病榻多年’。 母亲定也如她一般消瘦了不少,然后在得知她也常年生病的情况下,才帮她做出了恰好合身的衣裳来! …… “阿嚏!” 相府,渔嬷嬷一听到温氏打喷嚏的声音,立刻就取了披风去给温氏披上,“夫人,秋日夜凉,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温氏摇摇头,专心做着手中衣裳。 渔嬷嬷见状在旁不解的问:“夫人你前几日已经帮大小姐做出了一身新衣来,这身是……” 没等渔嬷嬷问完,温氏放下手中针线,轻声叹道:“这些年来,我一门心思扑在找可君这件事上,对可人多有疏忽,难得我近日好转了,明日她生辰,我想像往常那般给她做一身新衣裳出来。” “可夫人你都已经好些年不给二小姐做衣裳了,这忽然之间做了……二小姐会不会联想出什么来?” 万一牵扯到夕夕小姐身上,那就不妙了! 这话…… 渔嬷嬷没有说出口。 温氏却窥破了她的心思,径直说道:“我自有办法让她打消怀疑,你别担心。” “是。” 渔嬷嬷应罢退到一旁。 温氏却迟迟没有继续动针。 夕夕此时十有八九已经将衣裳交到可君手中了。 那么…… 刚刚那一个喷嚏,是不是可君在思她、想她? 不可能认出她来! 醉忆楼。 沐积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却辗转迟迟难以入眠。 最终…… 她因实在放心不下宫里的沐棠而拿上香精往皇宫去了。 这些日子,她一有时间就在苦练武功。 应对区区宫内侍卫该是错错有余的! 哪知进宫后,她却意外的发现宫里并没有加强了戒备的迹象。 是师父多虑了…… 还是皇上不想将事情闹大,从而放弃了要找出打了他的人? …… 悦颜宫。 沐棠伺候婉妃睡下后,一回到房间就瞧见了坐在漆黑房中等了她许久的沐积,她脱口便问道:“师父不是让姐姐缓几日再进宫来的吗?你怎么就进来了?” 沐积未答,只道:“我发现宫里并没有加强戒备。” 闻言,沐棠拧起眉问:“当真没有加强戒备?” 现在她耳边可都还盘旋着皇上那句势在必得的‘把她给朕找出来’。 她不认为皇上会作罢! “嗯,与其说加强戒备,我反倒还觉得相较往常,宫里巡逻的侍卫人数少了许多。” “唔……” 沐棠紧紧拧着双眉,百思不得其解。 沐积借着房顶洒落下来的月色打量了沐棠几眼,不放心的说:“你若察觉到有什么反常的地方,立刻就出宫。” 沐棠重重点头,猜到沐积是因为担心她才进宫来的之后,她试探着问:“姐姐除了进来确认我的安危之外,还有带别的东西进宫来吗?” 沐积点点头把香精拿了出来。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一种有催情效果的香精……” 沐积一股脑儿把谭夕夕跟她说过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而此时御书房中。 一道黑影鬼魅般现身,恭敬十足的单膝跪到闻人罡面前,“启禀皇上,方才有人入宫,潜入了婉妃娘娘的悦颜宫。” 婉妃…… 闻人罡剑眉一拧,手中御笔顿住,云淡风轻,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轻语道:“近日后宫中好似有不少与婉妃相关的传言。” 闻言,候在一侧的太监总管元宝上前两步禀道:“回皇上话,近日后宫中各位娘娘茶余饭后谈论得最多的人,的确是婉妃娘娘。” “你跟朕说说她们都谈论她什么?”闻人罡眸色微沉,婉妃初入宫的时候,也是个深得他心的妙人儿,奈何很快她就遗失了初心,变得精于心计,阴狠毒辣,嘴上说着爱他如命,暗地里却行着害他子嗣的行为! “就老奴所知,各位娘娘谈论的都是婉妃娘娘所用的胭脂水粉、熏香等等女人家喜好之物,并无特殊之处。” “……” 闻人罡立刻便对婉妃失了兴致,挑目看向跪于他面前的黑衣人。 那人这才又继续禀道:“属下见她进了悦颜宫宫女的房间,查问后得知,那房间里面住的是一个名叫沐棠的宫女,容貌虽普通,却颇得婉妃娘娘的心,是现如今婉妃娘娘跟前的红人。” 闻人罡听罢问:“你觉得她会是那晚的人吗?” “这……” 黑衣人一时答不上来。 幸而闻人罡也未真要他回答,只放下御笔,起身冲元宝说:“摆驾悦颜宫。” 元宝倏地一惊。 当年婉妃对皇嗣出手,碍于婉妃娘家的势力,皇上虽未将婉妃打入冷宫,也未剥夺其妃位,却再未踏足悦颜宫一步。 如今那悦颜宫也就形如冷宫。 皇上突然之间要去…… “还愣着做什么?”闻人罡把元宝的惊讶看在眼里,只沉声故作不悦的问了一句,若非想弄清那叫沐棠的宫女是不是当晚对他出手的人,他又怎会去悦颜宫。 “皇上息怒,老奴这就让人去通传。” …… 悦颜宫。 沐棠前脚把沐积送走,随后便有宫人前来通传,“沐棠姐姐,元公公让人来通传,说皇上要摆驾我们悦颜宫,娘娘让你去伺候。” “皇、皇上不是已经很久没有来悦颜宫了吗?怎么突然来了?”沐棠一个紧张,都变得有些结巴了。 “我也不知。” 前来通传的宫女摇摇头,接着就说道:“总之沐棠姐姐你快去娘娘身边吧,以免娘娘等急了不高兴。” 沐棠这才压下紧张,忐忑的步出房间,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她进宫易容了不说,当晚去凤藻宫还穿了夜行衣,皇上不可能认出她来的! 可她忽略了…… 就算是易容,也是能叫人看出端倪来的! 多年不曾侍寝,原本已经歇下的燕婉得到皇上将来的消息,直兴奋又紧张的来回在寝殿中打起了转。 沐棠一迈入殿内,燕婉便拉上她的手,颤着声说:“棠儿,皇上马上就要来了,我好紧张,我该怎么做才好。” “娘娘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让奴婢给您梳妆。” 许是瞧着燕婉比她还要紧张不安的关系,沐棠忽然就一点都不紧张了。 燕婉闻言真就深呼吸了几下,稍稍冷静下来后坐到铜镜前,对镜打量自己,“棠儿,你随便帮我绾个发髻,再帮我上点妆,我这脸色不太好。” “是,娘娘。” 沐棠应罢,还未上前便听见了外面元公公尖锐响亮的一声‘皇上驾到’。 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的燕婉霎时又变得无比紧张。 沐棠眸光转了转,取出香精来,用锦帕沾了少许在燕婉手腕处轻轻擦了擦。 迎上燕婉狐疑的眼神,沐棠压低声音说道:“卖这香精给奴婢的人说,这香精有催情的效果,奴婢寻思着或许能帮得上娘娘,就自作主张的用在了娘娘身上,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这香精当真有那效果?”燕婉问罢举起手腕闻了闻,香味有些太过浓郁了啊! “嗯,奴婢信得过那个人,她说有,就觉得对。” 说完这话,沐棠瞧见燕婉皱了皱眉,忙又说道:“原本这香精是不能直接使用的,得用水稀释后使用,亦或者加入浴池中来沐浴,奴婢一时心急就……” 听到这儿,燕婉摆摆手,道:“味道虽是浓了些,却很好闻,我不会怪你的。” 话落,燕婉拎起裙摆,步出寝殿去恭迎圣驾。 沐棠微垂着头,紧跟其后。 她想着…… 就算皇上还不知她容貌,她还是低下头更为保险! 后宫的女人太可怕了! 哪知! 她随燕婉迎到寝殿外,燕婉的一句‘臣妾恭迎皇上’都还没有说完,闻人罡不悦的声音便响起,“婉妃你这是把整盒香粉都用上了?” 燕婉一僵。 沐棠亦是一僵。 她刚刚冲动的直接把香精给婉妃用上,会不会非但帮不了婉妃,还会害婉妃惹怒皇上? 沐棠惴惴不安之际,闻人罡深眸微眯,来回扫了两眼燕婉身后的宫女,最终视线定格在沐棠身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你家娘娘去沐浴一番,洗净身上香味。” 这宫女的身形,与那晚的臭丫头相似! 沐棠虽低着头,可她无比清楚的感受到了两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迟疑着抬头便撞进了闻人罡那双深邃的眼眸当中。 心,霎时漏跳了一拍。 完了! 她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四目相对。 闻人罡剑眉一扬,眼底隐有笑意滋生。 这双眼睛…… 果然便是她了! 见沐棠僵着不动,她后面一个宫女着急的拿手戳了戳她。 沐棠立刻回过神来,“奴婢这就去伺候娘娘沐浴。” 须臾。 浴池边,沐棠小心翼翼的盯着燕婉,见燕婉脸色有些不好,她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娘娘恕罪,都是奴婢自作主张,皇上才会……” “我没有在怪你,你别紧张。”燕婉反复擦洗着手腕,面上仍旧阴晴不定,皇上终于来了悦颜宫,她的确是很高兴,都高兴得想要欢呼雀跃了,可皇上刚刚虽然与她说了话,却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那意味着过去了这么多年,皇上还是没有原谅她。 既然没有原谅她,皇上又为什么突然在如此深夜来了她的悦颜宫呢? 这一点…… 燕婉百思不得其解! 一刻钟后。 燕婉沐浴完毕,穿戴整齐步出浴池,她的寝殿内却没了闻人罡的身影。 她脸色一变,惊慌失措的问:“皇上人呢?” 有宫女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娘一去沐浴,皇上立刻便就离开了。” “什么!”燕婉不可置信的大喝一声,吓得殿内宫女齐齐跪了下去。 “……” 沐棠衡量了一番,也随着旁人一块儿跪了下去。 脸色变了又变,燕婉最终无力的跌坐了下去。 她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皇上给盼来了。 可皇上却…… 想到闻人罡今晚的举动,燕婉柳眉拧作一团。 所以皇上今晚这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再想到她往后怕是再无侍寝的机会了,她的心就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可! 她的心明明在变凉,可她的身体却莫名在发热。 还是那种叫她心痒难耐的燥热! 回想起沐棠前面跟她说的话,她紧了紧手道:“棠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奴婢等告退。”众宫女闻言如蒙大赦,争先恐后的退出了寝殿。 “奴婢扶娘娘起来。”沐棠面上镇定,心里却有些忐忑,没有缘由,她就是直觉的认为皇上今夜的举动,与她有关! “你说那香精有催情的效果?” “是。” 沐棠应罢,把燕婉扶坐到了一侧美人榻上,正欲去倒杯茶给燕婉,燕婉却抓住了她的手。 抓住也就罢了…… 燕婉还反常的拿指腹摩挲起了她的手心。 那轻微的痒使沐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条件反射的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跪地道:“娘娘恕罪,奴婢不该贸贸然给娘娘用那香精的。” 即便是不知人事的她,也立刻就猜到了燕婉那举动是因为情动了! 而皇上已经走了…… 燕婉会不会忍不住对她出手? 她进宫后听好些宫女说了,这后宫里头有些寂寞难耐的宫妃,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就会找宫女太监,亦或者侍卫来缓解空虚寂寞。 “你买来的那个香精效果不错,你再帮我买些进宫来。” “是,奴婢……” 沐棠抬起头来,话未应完就因瞧见了燕婉在做什么而傻了眼。 她竟在抚摸自己的身体? 再度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来的同时,沐棠转身背对着燕婉说:“娘娘,可要奴婢帮你备冷水,或者……” 顿了顿,沐棠还是硬着头皮问:“或者奴婢去宫里抓一个侍卫来给娘娘享用。” “呵!” 燕婉闻言轻笑一声,停下抚摸自己身体的动作,把手指放到嘴边舔了一舔,轻喘着道:“你去外面守着,这点程度我能自己应付。” “是,奴婢告退。”沐棠逃也似的出了寝殿,在扑面的凉风中冷静下来后,立刻就听见身后寝殿传出了似有若无的轻吟。 联想到燕婉刚刚说她能自己解决的话…… 沐棠凌乱了。 后宫的女人太可怕了!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女人挤破脑袋想进来? …… 承恩殿。 元宝领着宫女服侍闻人罡就寝,待外袍褪去,宫女也都相继退下后,他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从悦颜宫回来后就一直笑容满面,可是在那边找到要找的人了?” 那晚皇上负伤而归,尽管他问了,皇上却未跟他细说。 只道遇上了一个臭丫头。 还称誓要将那臭丫头从后宫拎出来。 当时皇上那语气,那神态…… 不像是要治对方伤了龙体的罪,反倒像是对对方生出了兴趣! 闻人罡未答,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元宝遂又继续问:“皇上既然找着人了,何不直接将人抓来?” “且让她再舒坦几日。”闻人罡刀削斧凿的精致面容上,噙着笑意点点,岁月并未在四十多岁的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让他比从前更加的沉稳内敛。 “……” 元宝不明其意。 接着便有黑衣人入内禀道:“皇上,属下跟着那潜入皇宫的人,发现她入了京中一家名为醉忆楼的酒楼,那酒楼里面的人唤她沐积。” 闻人罡眉梢一挑,眼底兴味更浓。 沐积? 悦颜宫那丫头名为沐棠…… 她二人是何关系? 略一思忖,闻人罡启口吩咐道:“让人去醉忆楼带回那沐积的画像来。” 那沐棠有一双清澈动人的美眸,只一眼便叫人忘不了。 可她的容貌却很是普通…… 若他所料不差,沐棠怕是易容入宫的! 至于她进宫的目的,往后他有的是时间从她口中问出来! 哪里还能把持住! 右磨村。 谭夕夕送走小董氏等留下来加班帮她做绿豆糕的人,拾掇好堂屋,把多出来的糕点移入空间后,才得空把贝氏拉到房中问话,“姑姑你既然已经决定要接受秦叔了,可有想过什么时候嫁过去?” 贝氏闻言摇头,“具体还没有想,不过他说想先把亲事定下来。” “嗯,先定下来秦叔心里也就踏实了。”谭夕夕点着头算了算日子,接着就又问:“姑姑你看是年前还是年后办?” “我倒是都可以的……” 想到秦观恨不能立刻把她娶进门的猴急模样,贝氏笑了笑,道:“既然早迟都要办,就尽快吧。” 谭夕夕立刻说道:“那明日秦叔来的时候,我让爹跟他商量商量时间。” 作为晚辈,直接出面管长辈的事不太好。 这事儿,还是得由爹出面。 毕竟爹如今是姑姑的大哥嘛! 贝氏点了点头,见谭夕夕打了个哈欠,她便起身说:“锅里已经烧好热水了,你快去洗个澡休息吧。” “嗯,姑姑你去睡吧。” 谭夕夕话落再度打了一个哈欠。 片刻之后。 谭夕夕站在浴桶前,盯着桶里氤氲的热气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冲团子开了口,“小团子,你把那有催情效果的香精给我一瓶来。” “主人你可要想清楚再用它。”团子尽管这么说了,还是顺手取了一瓶放到电脑桌上。 “臭团子,你能不要每天偷窥我的想法吗?”谭夕夕闪进空间,拿起香精后,忍不住在团子头顶狠狠的敲了一下。 “哼!团子也不想看啊!”团子捂着被敲的位置,表情那叫一个委屈。 “……” 愤愤瞪了团子两眼,谭夕夕移出空间就毫不犹豫的把香精滴了两三滴到浴桶中。 顷刻间。 沁人心脾的香味在浴室散开。 谭夕夕闭上眼睛闻了闻,禁不住感慨道:“这香味,我身为女人闻了都要欲罢不能了,男人闻了哪里还能把持住!” 话落,谭夕夕麻溜的脱掉衣服进了浴桶里面去。 过了半晌。 水眼看就要彻底冷了,谭夕夕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准备穿好衣服再进空间去倒腾一会儿。 谁料…… 她才刚刚站起来,团子就突然问:“关于那香精,主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 因为团子问的有些突然,谭夕夕疑惑间就那么站在浴桶里面反问,都忘了要跨出浴桶。 团子接着问:“主人你是不是以为那香精的香味,是让男人血脉喷张到不能自拔的?” 谭夕夕点点头,继续反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它是团子的前辈研发出来的一款专门针对女性的香精。” “呃……” 谭夕夕脸色微微一变。 针对女性难道意味着,这香味会使女人情动,对男人就生不出什么影响来了? 团子又纠正道:“准确来说,也不能说它对男性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受到的不是直接的影响,而是间接的影响。” “什么意思?”谭夕夕一下子就被团子绕晕了,索性又坐回浴桶中去了。 “也就是说……” 团子顿了顿,选了最直接的解说方法,“这香精用到女性身上,女性情动,就会做出引诱男性的行为,这个时候,若是男性受蛊惑与女性交媾,香味就会与男性体内生出的欲望产生共鸣,从而使得男性变得前所未有的勇猛……” 听到这里,谭夕夕咳嗽了一声,喝道:“好了!打住!” 团子用它那稚嫩的童音,一本正经的来解释…… 怎么听都有些别扭! 且她也已经大概听明白了,没有让团子说下去的必要了! 团子依言收声,拧着小眉毛翻看吊车尾发给他的消息,看完后他算了算时间,问:“主人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了?” “闭嘴,你暂时别跟我说话!”谭夕夕凶完团子就整个人沉到了水底下去,身体在发热也就算了,她心里这份悸动,还有那股想要回房扑倒五郎的冲动是几个意思? 该死的团子! 干嘛不早点跟她说清楚! 空间里。 团子努着嘴很轻很轻的嘀咕了一句,“主人你也没问啊!” 嘀咕完,团子直接给吊车尾发了语音,冲她说:“那丑八怪主人暂时进不来空间了,吊车尾主人你不如直接把你的烦心事跟团子说说,团子觉得,比起丑八怪主人,团子要更可靠。” 吊车尾却异常坚定的说:“不!我还是等夕夕进空间了,跟夕夕商量吧!” 说完这话,吊车尾就挂断了语音。 这让团子相当不解。 不能跟他商量的事…… 吊车尾莫不是遇到感情上的难题了? 浴室中沉在水面下,因憋气而红了脸的谭夕夕听到吊车尾的声音,激动的浮出水面说:“天啊!吊车尾的声音真好听!” 那稚嫩的小奶音…… 萌得不要不要的! 八岁真好啊! 她也想穿越到八岁! 听到谭夕夕这心声,团子淡淡道:“笨蛋主人,你若穿越到原主八岁的时候,就遇不上湛五郎了!” 久违的被团子喊了笨蛋主人,谭夕夕却反常的没有生气,因为她的关注点在最后那一句上面。 她不想遇不上五郎! 所以八岁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 马厩中。 湛五郎给马放了些草,转身的一瞬瞧见了站在他身后的阎小小。 阎小小刚从山里回来,她直接把一个小瓷瓶丢给了湛五郎,“这是师兄你要的东西。” 湛五郎闻言大喜,拧开瓶塞闻了闻,又倒了几粒到手心里就着月色仔细瞧了瞧,最后才味,“味道如何?” “我是拜托了对方尽量做成跟嫂子的药一样无味的,可我没有尝过,不知……”阎小小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湛五郎丢了一粒到嘴里去。 “嗯,的确没有味道。” 确认无论味道还是形状,都不会让谭夕夕看出端倪来了,湛五郎才回房去换掉了谭夕夕抽屉中的那一瓷瓶药片。 想到有了药今晚他就可以不用再忍耐了,湛五郎喉头一紧,呼吸都瞬间变急促了几分。 若他媳妇儿今晚还能像之前那么主动就好了! 关他啥事嘛? 可他在房中左等右等,始终都没有等到谭夕夕回房! 步出房间,往浴室那边看了一眼…… 想着谭夕夕总是趁洗澡的时候,去那个他还不知道的神秘地方倒腾东西,湛五郎便压下心急,躺回床上去耐着性子等着了。 这一等! 他是差点就直接等睡过去! 好在他在快要睡着的前一刻便听到了谭夕夕的脚步声,还有关门的声音。 只是…… 他还没有睁开眼看过去,谭夕夕就重重的扑到了他身上。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灼热的气息使他狠狠一拧眉,睁开眼的一瞬,他条件反射的就触碰上了谭夕夕的额头,迎上谭夕夕那一脸难耐的表情,他情急的问:“媳妇儿你是洗澡洗太久,着凉了?” 谭夕夕仿若未闻,只一瞬不瞬的盯着湛五郎,双眼早已因情动而变得湿漉漉的。 湛五郎看得喉结一动,咽了咽口水逼退小腹骤然升起的热度,触碰着谭夕夕额头的手下滑,捏上谭夕夕滚烫的脸颊,不太确定的问:“媳妇儿你这是吃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 她这状态,不像是着凉了会有的反应! “嗯,用了……” 微凉的手轻轻捏着她的脸,叫她觉得很舒服,谭夕夕下意识的便拿脸蛋儿去蹭那只手,兴奋中几欲出口的回答都给她吞回去了。 前面她已经在浴室忍耐了很长时间了。 实在压不住心里那股冲动她才回房来的。 此时此刻……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烫到快要燃烧起来了! 湛五郎索性停下了捏揉谭夕夕脸蛋儿的动作,就静静的看着她意乱情迷的不停蹭他的手,还坏心眼儿的,相当淡定的说:“媳妇儿你要是不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当然!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个七八分! 可此时她迷乱、惑人的姿态实在叫他心动,他克制不住的想要看看她更凌乱、更惑人的一面! “那个香精……” 谭夕夕话落就开始拉扯湛五郎身上的衣服,不止脸,她的身体也急需降温。 湛五郎就那么假装淡定的看着,直到急不可耐的谭夕夕要用牙去咬他的衣服了,他才按住她的双手,哑着嗓子说:“媳妇儿,我来。” 脱了半天,也脱不掉那衣裳的谭夕夕闻言恼羞成怒的低吼道:“现在才说你来?早干嘛去了!那么冷淡,我还以为你是不行……呀!” 话未说完,天旋地转间,原本跨坐在湛五郎身上的谭夕夕被按在了床上。 往日他夜夜缠着她,她是夜夜嫌弃他。 难得他这几日夜里忍着不缠她了…… 她竟偷偷的怀疑他不行? 看来往后得夜夜把她伺候舒坦了才行! 磨着牙,湛五郎毫不怜香惜玉的吃了个痛快,谭夕夕几度求饶他都狠心的无视了。 香精的效果过去,谭夕夕累瘫在床,任由湛五郎摆布,回想起团子说过的话,她以为湛五郎这是受了香精的影响才会不知节制,没完没了,也就咬牙忍着了。 直到实在疲累的忍不住了…… 她才卯足劲儿一脚踹了过去,“够了你!明天中秋,我还有得忙呢!” 可累到极致的她自认为杀伤力十足的一脚,踢在湛五郎身上压根儿就不痛不痒,他轻轻抓住那脚踝,摩挲着道:“离天亮还早,媳妇儿你别着急。” “这就不是着急不着急的问题!” 吼完,谭夕夕红着脸,愤愤瞪着湛五郎。 再继续下去,她都要散架了,明天还怎么起来准备过节的相关东西! 该死的团子! 都是团子的错! 空间里面,团子一脸无辜。 关他啥事嘛? “笨蛋主人你这叫自己作死,才不是团子的错!” “……” 听到团子的声音,想到每次她跟五郎亲热的时候,团子都在听墙角,她便羞的恨不能挖个坑来把自己给埋了。 就着房内那一豆烛火,湛五郎清楚的看到谭夕夕全身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虽不清楚是因何所致…… 他却被撩拨得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 …… 天明时分。 湛五郎在身侧酣睡的人儿额头亲吻了几下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穿衣,经过桌边,瞧见那精巧的珐琅小瓶子,他拿起拧开来闻了闻。 这香味…… 不就是他媳妇儿昨晚身上的味道? 眸光往床上瞟了一眼,湛五郎果断把那香精据为己有了。 日后他还能不能看到他媳妇儿昨晚那般诱人的一面,就全靠它了! 辰时末。 熟睡中的谭夕夕隐隐听到了她娘舒氏的声音,醒来后直勾勾的盯着屋顶看了一阵,回想起昨夜的点点滴滴,她羞愤的大声喊道:“五郎,你给我进来!” 哪知! 进来的人却不是湛五郎,而是她娘舒氏。 舒氏止步在桌边,瞧了两眼谭夕夕便抿嘴笑问:“你嗓子都哑了。” 谭夕夕耳根一烫,果断把头埋进了被子里面去。 舒氏笑罢,想到前面她来的时候年幼的青约羞红了脸的局促模样,她便又道:“墙壁薄,往后你得让五郎悠着点儿。” 谭夕夕猛地一僵。 娘说这话…… 是指昨夜她跟五郎闹出来的动静,又被家里人听到了? 虽不是第一次被人听见了,谭夕夕还是窘到全身发抖。 五郎的确事事都顺着她,可这房事方面他就从来没有让着她过! 哪一次她求饶的时候,他停下过了? 想到这儿,谭夕夕就气呼呼的说:“我只听说过累死的牛,没听说过被耕坏的地,看他能没完没了到几时!” “你啊!”舒氏闻言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些年她跟大闻都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故而对于那档子事,她了解得并不多,且也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而没什么好的印象。 “五郎人呢?”谭夕夕在心里默默的把湛五郎咒骂了一番,穷迫尴尬就都被她抛诸脑后了,遂探出头去询问。 “说是进山去接他师父出来。” “哦……” 努努嘴,谭夕夕欲起床,蠕动了两下却发现身体酸软得根本动不了,想到湛五郎的师父马上就要来了,她就急红了眼。 要死了! 她这酸软到起不了床了啊啊! 装什么老人家! “主人,团子……” “你别说话!” 谭夕夕情急中,一听到团子的声音就默默的吼了一句。 团子立刻委屈巴巴的碎碎念道:“笨蛋主人!难得团子买了润喉片跟汗蒸箱来给你用,竟然还凶团子,团子要出走去找吊车尾了!” 润喉片…… 汗蒸箱…… 谭夕夕缓缓眨了一下眼,立刻便冲团子喊道:“小团子,我错了,我马上就进空间来啊!你可别走!” 团子撅着嘴没搭理她。 虽然是下了聚划算了,可淘宝店里这两天的生意还是相当的火爆,出走去找吊车尾什么的…… 他其实也就想想罢了! “娘。”谭夕夕强忍着酸软撑坐起来,唤了舒氏一声便接着说道:“我想再睡半个时辰,娘帮我出去告诉她们,别来打扰我行吗?” “行,你睡吧。” 舒氏应罢起身,走出去后反身将房门给关上了。 外面吕氏迎面问:“夕夕起了吗?” 舒氏摇摇头,道:“没呢!她说想再睡一会儿,让我们先别去打扰她。” 吕氏也是过来人了,闻言立刻点着头说:“那就让她再好好的睡上一觉,我去厨房帮忙择菜。” 房里,谭夕夕听完了舒氏跟吕氏的对话才套上衣服进了空间。 团子板着脸,指着角落多出来的一面屏风说:“团子已经帮主人弄好了,主人你进去就可以开始蒸了。” “这屏风挺好看的,你买的?”谭夕夕盯着那有樱花图案的浅粉色屏风,直觉的认为不是团子会选的风格。 “是那签了聿墨的游戏公司寄来的,还寄了月饼,说是给聿墨的中秋礼物。” “哦?他们公司竟还给合作的人这福利啊?” 谭夕夕嘀咕着走过去,就近打量了几眼屏风才探头看里面的汗蒸箱。 浅粉的颜色,与屏风很搭。 须臾。 谭夕夕坐进汗蒸箱开始蒸了,团子才把一盒润喉片递进去,还在谭夕夕接过后说:“团子给主人加了去疲劳的香熏精油,主人你……” 听到那‘香熏精油’四个字,谭夕夕脸就黑了,“昨儿晚上你给我的那个精油,你替我买了多少来?” “不多,也就几十瓶。” “……” 谭夕夕嘴角一抽。 几十瓶还不多! 那玩意儿若是针对女性的,卖给宫里的娘娘可是不好使啊! 她得让小小去醉忆楼走一趟,告诉沐积暂时不要把那香精送进皇宫才行,不然得出事! 思罢,谭夕夕才问:“那香精能退吗?” “不能!”团子果断摇头,实际上却是能退的,只不过那香精是与他关系极好的同伴研发出来的,他觉得若是主人提出退货,会伤到对方。 “那……” 不高兴的挤了挤眉,谭夕夕又问:“能做出针对男人的香精来吗?” 想到自己已经亲身体验过那香精的威力了…… 谭夕夕问完就补了一句,“效果得减弱,太强起不到调情的作用不说,还会坏事!” 有心之人会将那香精用在不好的地方的! 团子捏着下巴道:“我会帮主人转达的。”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谭夕夕神清气爽的打开房门,迎面就瞧见了领着阎罗笑回来的湛五郎。 尽管心里头还有火气,她还是笑容得体的迎了上去,“您就是五郎的师父吧?” “嗯,老朽阎罗笑。” “……” 阎小小一听到那话就凉凉的扫了阎罗笑一眼。 还老朽…… 师父今年都还没满四十。 在这装什么老人家! 谭夕夕则直接看向湛五郎说:“五郎你陪师父到堂屋里去坐一会儿,我这就准备午饭。” 湛五郎闻言点头,目光探究的在谭夕夕身上上上下下的扫。 昨晚到后面他有些失控,太过勉强她了,没想到她今天还能这么精神! 看来…… 以后他也没必要节制了? 厨房里。 吕氏在谭夕夕进去后,打量了谭夕夕几眼,见谭夕夕气色不错,她才出声问:“你今天打算怎么给你娘过生辰?” “嗯?娘今天生日吗?”谭夕夕讶异的反问。 “怎么?你都给你娘买了新衣裳了,还不知道她今天生日?” “……” 谭夕夕抿着嘴没吭声。 娘跟奶奶说丞相夫人给的那身衣裳是她买的? 想到那身衣裳…… 谭夕夕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舒氏今儿就穿了那身新衣! 怪她前面都没注意到。 为此,她冲吕氏说:“我只知娘生日快到了,忘了具体哪一日,还好奶奶你问了我。” 吕氏遂又问:“那你今天还给你娘过生吗?” “过!”谭夕夕应罢道:“中午来不及了,等晚上一起。” “嗯。” 吕氏这才放下了心。 谭夕夕则在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做菜的时候冲团子问:“做蛋糕的那些东西,你帮我准备好了吗?” 团子漫不经心的应道:“到是都已经到了,主人你若要急着用,团子这就让一号二号整理好。” “嗯,让它们整理出来吧。”谭夕夕对团子说完,就冲那跟吕氏在一块儿择菜的茉莉问:“你今天没去平大夫那里帮忙?” “师父说你都让帮忙做糕点的那些人休息一天了,他也该让我休息一天,我就没去。” “那你把火生起来吧,先把鸡汤炖上。” 这柴火炖鸡,一炖就要炖一两个时辰。 不先炖上中午可就喝不上鸡汤了! 茉莉依言坐到了灶前去生火。 吕氏则盯着厨房里的菜问:“你准备了这么多的菜,打算做些什么?” 谭夕夕想了想,回道:“汤的话,就一个珍菌老鸡汤,然后清蒸鱼、清蒸虾、螃蟹炒年糕、兔肉煲、酱肘子……” 一次性说了十来道菜,最后谭夕夕捏着下巴说:“未免不够,再来一个葱花饼好了!” 吕氏跟茉莉都已经听得愣住了。 那么多菜了,她们都觉得要吃不完了。 夫人竟在担心不够? 不过算算人数,虽然帮忙做糕点的那些人今天不来吃饭,人也还是很多的。 无视了那二人的惊讶,谭夕夕憋见舒氏进了厨房,忙过去贴到舒氏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娘穿上这个衣裳很美!” 舒氏僵了一瞬,旋即莞尔笑开。 母亲从前总是能做出最适合她穿的衣裳。 就算如今已有十多年未见了…… 母亲还是很了解她! 怕是得下红雨! 堂屋里。 湛大森在阎罗笑坐下后,杵着拐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阎罗笑,“我家五郎一直以来受你照顾了,请用茶。” 阎罗笑含笑接过。 遥想当年,他便是一眼看中了湛大森的为人,相信湛大森会尽全力把五郎养育成人,他才会将五郎丢弃在湛大森进山的必经之路。 故而…… 听到湛大森那话,他也很想说一句‘我徒弟受你照顾了’。 可他到底是没将那话说出口。 湛金湛银二人手拉手站在堂屋一角,两双眼睛齐齐目不转睛的盯着阎罗笑。 这就是以后要教他们武功的人? 看起来好像跟普通的老人家没什么区别? 察觉到那二人的目光,阎罗笑淡淡扫了一眼过去。 四目相对。 湛银直接吓得躲到了湛金身后去。 湛金则攥紧了一双小拳头才稳站在原地没动。 那看似随意的一眼,莫名叫人打从心底里觉得惧怕。 要不是不想弟弟觉得他这个哥哥没用,他也想如弟弟那般躲起来! 阎罗笑见状,压低了声音冲湛五郎说:“那两个孩子之中,年长的一个瞧着倒是根好苗子。” 湛五郎没接话,只随着阎罗笑看了湛金湛银二人一眼。 金子年仅六岁便格外成熟,若能用心习武,将来必成大器! 转眸,瞧见脸色相当不好的谭大闻,湛五郎脱口便问:“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爹要不要进房间里去休息一下?” 谭大闻轻摇着头说:“不用,我今天精神挺好。” 话虽这般说……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时精神状态不佳! 阎罗笑随湛五郎看了谭大闻两眼,想着此人是他徒弟媳妇的父亲,他便起身走过去递了一粒褐色药丸出去,“此药能暂时减缓你身体的不适。” “多谢。”谭大闻拿双手接过,毫不犹豫的就丢进了嘴里,夕夕说过五郎的师父是隐世高人,他给的必是好东西。 “来,喝点水。” 吕氏立刻倒了一杯水递给谭大闻。 片刻的功夫,服完阎罗笑给的药的谭大闻气色便有所好转。 吕氏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不仅是中秋,又是阿妁的生日,她一直担心大闻会太过勉强自己。 好在有五郎师父给的灵丹妙药啊! 迎上吕氏感激的目光,阎罗笑只笑了笑便移开了视线。 他刚刚给谭大闻的…… 不过是益气丸罢了! 只是做那益气丸用的药材都是绝世的稀有药材,不是普通益气丸能够相比的! …… 厨房中。 茉莉在谭夕夕把鸡汤端到一旁,准备开始做菜的时候嘀咕着问了一句,“不是说那御酒坊的秦管事今日会来吗?怎么还没到?” 谭夕夕闻言道:“该是有事耽搁了吧。” 毕竟秦叔身为御酒坊的管事,在外出之前,怕是得安排好坊内主子们过节的相关事宜。 转念,想到平义今日独自在家中过节,她便冲茉莉说:“你去把你师父请来我们家里一起过节吧。” 茉莉蹙起眉没动身。 师父怕是不会愿意来啊! 谭夕夕又道:“中午就罢了,你去告诉他,就说晚上夏生大哥他们都会来,让他一并来喝上几杯酒。” “好!”茉莉这才起身跑出去。 “那平大夫当真说了中秋过后,便能帮我解体内的毒?”舒氏坐到灶前去接替了茉莉的活儿。 “嗯。” 轻轻的应了一声,谭夕夕待锅烧热,下油开始炒菜后才道:“娘不用担心,平大夫说能解,就一定能解的。” 舒氏浅笑摇头,“我倒不是担心。” 只是…… 这毒伴随她好些年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还能有解毒的一日。 一时之间,生出了诸多不必要的感触。 觉察到舒氏没有把话说完,谭夕夕也没有问,她忽然想到了同样缠绵病榻多年的丞相夫人,没多想就问出了口,“娘你常年生病乃是中毒所致,那丞相夫人呢?” 舒氏闻言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母亲病倒该就单纯的是因为她的失踪。 毕竟…… 可人恨的惟她一人,还不至于会对父亲母亲下手! 未听到舒氏应答,谭夕夕凝目看了两眼过去,触及舒氏脸上凝重的表情,她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叫谭夕夕意外的是。 她以为中午不会过来的平义,竟然乖乖的跟着茉莉来了。 迎面她就诧异的说:“平大夫今天如此赏脸,明儿怕是得下红雨!” 被谭夕夕打趣,平义只淡笑应付了一下。 茉莉说五郎的师父来了,他才来的! 步入堂屋,平义与屋内众人随意寒暄了几句就顺势坐到了阎罗笑身侧,不露痕迹的打量起了阎罗笑。 虽是陌生的容颜,陌生的声音…… 可那双眼睛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果然他曾见过五郎的师父吧? 阎罗笑佯装没有察觉到平义不时投向他的探究眼神,一直在低低的跟湛五郎说着什么。 等到他二人说完了,湛大森才冲湛五郎问:“夕夕今日备的那个红酒很是美味,既然平大夫都来了,你不若去把夏生也叫来?” “嗯,我且去问问。”湛五郎话落起身,夏生大哥虽喜酒,可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夏生大哥十有八九会留在家中陪家人,而不会来他们这边。 哪知! 他才行至半路,就遇上了搀扶着李氏往他家来的湛夏生。 得知湛五郎是去叫他的,湛夏生朗声道:“我们今天午饭吃得早,刚吃完你嫂子就嚷嚷着要过来这边看夕夕中午做的是些什么菜,可她又不想自个儿来,我拗不过她,只得陪她一同来了。” “夕夕午饭做好了吗?”李氏问完威胁十足的剜了自家男人一眼,他终日忙碌,难得有时间陪她,竟还一脸不乐意,回头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她今日起得迟了,正在做。” “啧啧!” 咂舌两声,李氏大大咧咧的说道:“五郎你明知夕夕她今儿有得忙,还……” 眼看自家媳妇儿就要说出不得了的话来了,湛夏生慌忙出声制止,“媳妇儿!你不是说想看夕夕怎么准备过节的饭菜吗?咱们快些走吧!” 知湛夏生用意,李氏又再度剜了他一眼。 五郎这成天的把夕夕折腾的起不来床,虽然也算是好事…… 可这太过就不好了啊! 没听说过纵欲伤身吗! 她不配! “媳妇儿……” “哼!懒得搭理你们这些臭男人了!”李氏不给湛夏生把话说完的机会,推开湛夏生就扶着肚子自个儿快步往前走。 在她怀孕之前,那么多年过来,她跟夏生的夫妻生活一个月始终也就那么几次。 怀孕后…… 因为怕伤到好不容易等来的孩子,夏生忍了数月没怎么碰她。 可近日夏生不知从谁人口中得知,到了她现在这个月份,只要不折腾太过,就已经不会伤到孩子了,他便跟变了个人似的,每晚都要来缠她一回。 烦死人了! 心里气鼓鼓的想着,李氏嘴角的笑却是压都压不下去,甜蜜之情溢于言表。 紧随其后的湛夏生挠着头一脸莫名。 他不就是没让她把话说完吗? 怎么就变成臭男人了? 眼看要到湛五郎家了,走在前面的李氏忽然停了下来。 一直紧盯着李氏后背的湛夏生见状探头往前面看了看,瞧见叉腰站在他们正前方的毛氏,他就条件反射的掉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湛五郎。 这大过节的…… 五郎他奶奶不会还想找麻烦吧? 湛五郎看了毛氏一眼,立刻就想到了阿妹身上去,直觉的认为毛氏是知道了阿妹回家一事。 没成想还果真是! 毛氏没等他们三人走近,就阴着脸大声问:“阿妹那个杀千刀的是不是回来了?” 听到那‘杀千刀’三个字,李氏就怒了,“你就算再不喜欢阿妹,也到底是阿妹的奶奶,竟如此来骂她,你……” “嫂子!” 担心李氏为了阿妹跟毛氏开吵,湛五郎三两步走到李氏身侧,在李氏看向他时,冲李氏轻摇了一下头,而后他神色淡淡的看向毛氏问:“是谁告诉你,阿妹回来了的?” 事到如今,他也如他媳妇儿一般,不想再唤毛氏一声奶奶了。 她不配! 李氏眼珠子转了转,想到谭夕夕拜托她注意一下那些帮忙做糕点的人之中,谁人会把阿妹回家一事对外说出去…… 她心里立刻便生出了一计! 随即踮起脚尖,凑近到湛五郎耳边随便说了三个字。 湛五郎听得眉心一紧。 傻大白? 这不是他媳妇儿天天喊大白时的称呼吗? 嫂子这…… 倏地,湛五郎隐约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便听见毛氏大声说:“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隐瞒了,是金花告诉我的,她在你们家里做糕点,她说出来的就肯定不会有假!” 在右磨村,李氏的消息素来灵通。 故而…… 在毛氏看来,李氏刚刚那举动,就像是在跟湛五郎说是谁对外说了阿妹回家一事! “金花……”湛五郎微微皱起眉,在想那些个帮他媳妇儿做糕点的妇人当中,哪一个叫那名字。 “是吉祥大哥的媳妇儿孙氏,孙金花。” “哦。” 点了一下头,湛五郎冲李氏道:“嫂子你们先过去。” 李氏闻言与自家男人对视了一眼,携手绕过毛氏直接走了。 五郎自打跟夕夕成亲后,就一直在改变,如今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好说话的他了。 毛氏在五郎面前讨不了好! 毛氏双手叉腰,以为湛五郎这是想等李氏夫妇二人走了再跟她说阿妹的事。 哪知…… 在瞧见那二人进了自家院门后,湛五郎竟也直接绕过毛氏往家走。 “你站住!” 毛氏大喊一声,黑着脸转身去追湛五郎。 湛五郎仿若未闻,走到自家院门前才驻足背对着毛氏说:“今天我岳父岳母来家中过节,你若因阿妹回来了过来吵闹,我媳妇儿会不高兴的。” 毛氏听到那话,脸色更是黑了。 她还怕那丑八怪生气不成? 可湛五郎略作停顿,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近来我媳妇儿脾气见长,她这一个不高兴就有可能去聿府向聿家三少爷说小姑的坏话,你老人家得掂量清阿妹跟小姑哪边更重要一些。” 毛氏瞬间气得脸都要绿了。 五郎竟然…… 竟然拿水儿来威胁她? 偏生在水儿跟阿妹之间,毫无疑问是水儿更要紧! 李氏挽着湛夏生的手站在院子中间,在湛五郎走到她们面前的时候,朝湛五郎竖起了大拇指,“五郎好样的!” “嫂子,那孙氏的事,你明天再跟我媳妇儿说吧。”湛五郎盯着厨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冲李氏开了口。 “好。” 李氏应罢就进了厨房。 正好谭夕夕差不多将菜都做好了,已经全部摆放在一角的桌子上,李氏看得两眼都直了。 随后进来的湛夏生瞧见自家媳妇儿那都要馋的流口水了的模样,挠着头一脸无奈的叹道:“看来我也得来跟夕夕学两手厨艺啊!” “嗯?夏生大哥在家有下厨的吗?”谭夕夕闻言十分诧异的看过去,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大男人主义的男人比比皆是,没几个男人会愿意下厨的。 “你嫂子怀孕后,偶尔我娘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会下厨。” “嫂子,夏生大哥的厨艺如何?” 谭夕夕立刻又冲李氏发问。 李氏故作嫌弃的说道:“他就没什么厨艺可言,在他看来,只要把菜丢进锅里,煮熟了能吃就行!” 谭夕夕听罢笑道:“那夏生大哥以后空闲的时候跟五郎讨教两手,五郎煮的面条味道还是不错的。” 话落,谭夕夕看向厨房门口的湛五郎补了一句,“他也就会煮个面条。” 湛五郎闻言抿着嘴笑而不语。 做菜并不难,其他的他也不是不会。 只是…… 从前没什么做其他菜的机会。 也正是拜那所赐,他煮的面条味道才能极好。 须臾。 饭菜都全部摆上了桌。 因为是中秋,除了菜之外,桌上还摆了一大盘月饼。 谭夕夕拿杯子给每人都倒了一杯红酒后,举起酒杯道:“我们一起来干一杯吧!” 旁人闻言相继举着酒杯起身。 谭夕夕拿酒杯去碰了一下李氏的酒杯,然后就夺了李氏的酒杯,道:“嫂子你还是不喝酒为好,让夏生大哥帮你喝了。” 虽然有人说孕妇喝少量的红酒也是有好处的。 可她不清楚这红酒的酒精含量如何,还是不让嫂子喝为妙! 这就不好拒绝了啊! 李氏一脸不乐意。 葡萄酒什么的…… 她可是只听说过,还从来就没有喝过的啊! 见状,谭夕夕笑着劝道:“来日方长,嫂子你别着急啊!等你卸了货,再把孩子奶到断奶,你想喝多少,我都给你喝!” 接着谭夕夕又补了一句,“免费提供,绝不收费!” 李氏立刻就被谭夕夕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跟语气给逗乐了,忍不住嗔了谭夕夕一眼,道:“也就你会用卸货二字来形容女人生孩子!” “嘿嘿!”谭夕夕咧嘴笑着把手中李氏的那一杯酒也递给了湛夏生。 “……” 阎小小紧紧抿着嘴,盯着举杯共饮的众人,脸色黑得都要能滴出墨汁儿来了。 嫂子竟然没有给她倒红酒! 她也想尝尝味道! 察觉到阎小小周身散发出来的不高兴,阎罗笑喝完酒落座就拿胳膊肘撞了撞她,以仅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回头让你师兄给你。” 阎小小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湛银在大家伙儿落座后,伸长脖子看了看大家的杯子,舔了舔嘴唇,小小声问道:“我跟哥哥能喝吗?” 那酒红通通的…… 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谭夕夕闻声往湛银碗里夹了一大块酱肘子,“你们还小,还不到能喝酒的年纪。” 话落,谭夕夕含笑望向阎小小,又补了一句,“不止你们不能喝,小小跟阿妹也是不能喝的。” “哦……” 湛银略有些失望,可他在看了看阎小小跟青约后,见那二人面前当真没有酒,他也就释然了,埋头就吃起了酱肘子。 盯着狼吞虎咽的湛银,谭夕夕忽然想到她空间里有榨汁机,还有不少因为要做蛋糕而让团子帮她买来备用的水果,她立刻便笑吟吟的说:“晚上我做些果汁好了,那样一来,大家就都有的喝了!” “什么样的果汁?”李氏家里的条件在右磨村属于中等偏上的,故而水果什么的,她还是常吃的,只是拿水果来榨汁,她从未试过,只听旁人说过,这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时常都会拿水果来榨汁,然后丢掉果肉,想想就觉得浪费。 “嫂子你想喝什么果汁?”谭夕夕未答反问,她能够现做出来的果汁,也就柠檬汁、橘子汁、芒果汁、西瓜汁…… 应该还有别的。 待会儿她去空间看看才能确定。 李氏从没喝过果汁,自然也说不出名字来,只道:“你做的东西都很好吃,果汁肯定也不差,就随你做吧,你做什么出来我们就喝什么。” 谭夕夕笑着点点头,扭头见李氏在往谭大闻碗里夹菜,她下意识的就抬筷给舒氏碗里也夹了些菜,夹完才问:“娘,这些菜和你胃口吗?” “你做的菜哪有不和娘胃口的?”舒氏浅笑反问,别说夕夕厨艺好,便是不好,她这个当娘的也会喜欢的。 “那娘就多吃点。” 话落,谭夕夕又接连往舒氏碗里添了不少菜。 回过头去…… 瞧见她自己碗里堆起的小山头,她侧目嗔怪的瞪了一眼湛五郎。 好在她今儿做的菜都很大盘。 这要是份量很少,他这样一弄…… 旁人可都没得吃了! 湛五郎冲她一笑,附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媳妇儿你昨晚累坏了,你也得多吃点。” 听到那话,谭夕夕忍不住又瞪了一眼过去。 都知道她会累坏,还特么不知节制! 这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李氏瞅了两眼二人,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夕夕你昨夜累着了,待会儿饭后你就回房去歇着吧,留着给我跟茉莉来收拾就行。” “嫂子!” 谭夕夕红着脸看过去,心里满满的都是无语。 嫂子这个口无遮拦的…… 也不看看今天饭桌上都是些什么人! 然转念想到她下午要进空间去倒腾蛋糕什么的,她便顺势冲茉莉说:“待会儿要辛苦你了。” 茉莉咬着筷子摇摇头,“不辛苦!” 话落,茉莉在谭夕夕低头吃饭后,就那么咬着筷子看了谭夕夕好半晌。 夫人真幸福啊! 她以后能不能像夫人这样,遇到一个良人呢? 饭后。 谭夕夕并没有立刻就进空间去,她帮着茉莉把碗筷都收进厨房,在贝氏进厨房帮茉莉一块儿收拾了她才去到堂屋冲湛五郎说:“五郎你多陪陪师父,我……” 没等谭夕夕把话说完,阎罗笑就冲谭夕夕招了招手,“夕夕你过来。” 谭夕夕僵了一僵。 此人虽是五郎的师父…… 与她而言,却还是陌生人! 见状,阎罗笑也不出声催促,他取出袖袋中的几份房契地契,径直冲谭夕夕说:“我听五郎说你擅长做买卖,便想麻烦你帮个忙。” 一听说是要她帮忙,谭夕夕立刻就靠了过去,“师父请说。” 对上谭夕夕这一反应,阎罗笑眼底生出些许赞赏。 能有这样的反应,说明她很在乎五郎。 爱屋及乌之下,才会在知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义无反顾的上前来。 “师父?”谭夕夕见阎罗笑含笑望着她却迟迟不开口,心里忽然就有些没了底,五郎的师父可是隐世的武林高手,会有需要她这个小人物帮忙的地方? “实不相瞒,我虽独自隐居多年,早年却在城中置办了两处楼,可因为疏于打理导致如今生意惨淡,我从五郎口中得知你擅长做买卖后,便生出了把那两处楼交给你来打理的想法。”阎罗笑说完,又抢在谭夕夕出声之前问:“你可愿意帮忙?” “……” 谭夕夕被问的一噎,喉间想要婉拒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五郎师父这摆明了是要将那两处楼送给她,可嘴上却说是要她帮忙…… 她这就不好拒绝了啊! 拿不定主意,谭夕夕掉头询问的看向湛五郎。 湛五郎道:“媳妇儿你有时间就帮,没时间就算了,反正师父终日闲着也是闲着,他大可以自己出去打理。” 阎罗笑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孽徒! 这种时候胳膊肘就不能往他这个师父这边拐拐? 真是白教了他这么些年的武功! 会不会收拾你? “那……” 谭夕夕抿着嘴,看看湛五郎,又看看阎罗笑,最终上前拿过阎罗笑手里的几份契约,逐一看过之后,微微皱着眉问:“从地契、房契来看,师父的那两处楼占地面积不小,是开的酒楼,还是茶楼,或者说是别的什么……” 听到这里,阎罗笑便答道:“一处酒楼,一处茶楼。” 谭夕夕‘哦’了一声,又道:“酒楼跟茶楼涉及的东西正好在我擅长的范围内,师父这忙我是可以帮,只不过……” 见谭夕夕话到一半顿住,阎罗笑立刻道:“你但说无妨。” 谭夕夕遂笑着把契约全部都塞回了阎罗笑手上,“只是帮忙打理楼中生意其实是用不到这些契约的,师父无需将它们给我,只需带我去那两个楼里走一遭,让楼里的人知道往后由我来管就行。” 话落,想到湛五郎说过他师父已经多年没出山了,她便又补道:“师父若是不想进城,就给我一个能让楼里的人信服的凭证,那样一来,我……” “便是因为没有凭证,我才会将它们给你。”阎罗笑扬了扬手中的多份契约,拿眼角余光憋了一眼好似想说什么的湛五郎。 “……” 湛五郎只得抿嘴不语。 师父就不能拿出点普通些的东西来当见面礼? 比如女人家喜欢的首饰什么的! 这一出手就是两个楼,会吓到他媳妇儿的! 毕竟他媳妇儿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啊! 静默片刻,阎罗笑捋着美须叹道:“原本五郎与你成亲时,我便要将这两处楼当做贺礼来送给你们的,可那时楼中的生意实在惨淡,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就搁置了,眼下你们成亲已数月,马上就会有孩子,唯有尽快让楼中生意变好,届时我才有拿得出手的贺礼啊!” 谭夕夕紧紧抿着嘴,目光纠结的落在阎罗笑手中的契约上。 这越说…… 越让她无法拒绝了啊! 为此,谭夕夕索性在再度接过那些契约的时候,直接冲阎罗笑道了谢,“那我跟五郎就替孩子谢谢师父了。” ‘孩子’二字一出口,谭夕夕就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她早上起来后还没有吃药呢! 待会儿回房一定要记得! 成功把楼送出去,阎罗笑斜斜睨向阎小小,得意的冲她挑了挑眉。 小小还担心他会送不出去…… 哼! 他出马,哪会有送不出去的东西! 阎小小直接选择了无视。 片刻后。 谭夕夕拿着房契、地契回房,服了一粒药才进空间去。 因为味道跟形状都与往常一样,她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出有异。 阎小小躲在屋后,透过墙缝瞧见了谭夕夕服药的过程,在谭夕夕凭空消失在房里后,她等到湛五郎独自从堂屋里出来的时候,去到湛五郎身边说:“嫂子刚刚回房后,吃了一粒那个药。” “嗯。”湛五郎微拧着眉轻应了一声。 “师兄你可做好迎接嫂子怒火的准备了?” “……” 乍听到那问题,湛五郎微拧的眉头立刻拧紧了几分。 不应该是做好迎接第一个孩子到来的准备吗? 为什么是迎接他媳妇儿的怒火? 见到湛五郎这一反应,阎小小便猜到,她师兄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孩子,完全忽略了重点啊! 她只得好心的提醒,“师兄你觉得嫂子怀孕后,知道是你换了她的药,会不会收拾你?” 湛五郎眉心霎时拧出了一个‘川’字来。 以他媳妇儿的性子…… 收拾他倒是不至于。 却是绝对会跟他生气的! 转念,想到换药一事除了他跟师妹,再无第三个人知道,他便勾起唇角道:“她并没有跟我说过她有服药这件事,只要我装糊涂到底,她又如何能猜到是我换了她的药?” 阎小小立刻捏上下巴。 师兄说的有道理啊! …… 空间里。 谭夕夕戴着一次性手套,倒腾着做蛋糕需要用到的东西,期间她时不时的就会用手腕揉揉鼻头。 团子在旁瞧见了好几次,才疑声问:“主人你鼻子痒?” 问完,团子见谭夕夕轻轻点了一下头,遂又接着问:“你家男人夜里太过勇猛,害你感冒了?” “你闭嘴!” 谭夕夕忍不住吼了一句过去。 尽管她知道团子不是真的小孩子,可听到团子那稚嫩的声音说出那样的话,她还是想把团子抓来教育一番。 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团子努努嘴,放下手机凑过去看了看谭夕夕在倒腾的东西,“主人你今天打算做个什么样的蛋糕?” “类似结婚蛋糕那样的。” “哦?主人你要做几层的?” “三层应该就够了。” “那主人你……” 团子最后的一个问题都还没问完,就因瞧见谭夕夕紧抿着嘴,一脸不爽的盯着他而收了声。 谭夕夕见状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自顾自说道:“你帮我准备的东西有限,做不了太过华丽的蛋糕,所以我打算做个简单的鲜花蛋糕。” 说完,谭夕夕抿着嘴想了想,继续说道:“花嘛……就玫瑰,一圈环绕上去,第三层做两个小人人。” 团子努努嘴,见谭夕夕说完就认真做起了蛋糕,他也就没再说别的。 等到个把小时后。 谭夕夕收工,满意的看起了自己的得意之作。 团子这才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蛋糕盒上前提醒,“主人你晚上切记要在蛋糕吃完,烟花放完后,把垃圾回收进空间来。” 谭夕夕‘嗯’了一声,坐到一旁凳子上去瞧了瞧一号二号。 昨天放进空间的糕点,他们已经打包发完了,这会儿一号守在电脑前回复淘宝消息,二号则一动不动的坐在边上盯着。 心念一转,她脱口就问:“团子你能让一号二号学会做绿豆糕吗?” “理论上来说,只要把做绿豆糕这一技能编写到它们的程序里就行,可具体要如何操作团子不懂,团子得去问问才能给主人答复。” “那你就去问问吧。” 谭夕夕话落,把团子打包好的蛋糕拎去跟烟花放在了一起,就出了空间。 打开房门,瞧见院里摆了不少挂了红绸的礼箱不说,还有人正从外抬礼箱进来,她拧着眉上前就问:“五郎,这些是……” 竟敢说我放屁? 湛五郎指向院门外的秦观说:“秦叔今日来下聘了。” 下聘? 谭夕夕眨眨眼,惊讶中没有顺着湛五郎的手看向院门外,只直接问:“姑姑在哪?” “应该在房里。” “哦……” 扬扬眉梢,谭夕夕这才看向外面。 秦观正指挥着下人把礼箱从马车上抬下来,眉梢眼角都是收不住的喜色,连素来尖细阴柔的嗓音都不复存在,变得黯哑而有磁性。 再往外面看…… 除了湛家的毛氏等人,还聚了不少村民过来。 李氏从贝氏房里出来,站在屋檐边冲谭夕夕大喊了一句,“夕夕,你过来一下。” 谭夕夕转身走过去便小声问:“可是姑姑找我?” 李氏点点头,看向院子外面站在毛氏身后的湛大霖道:“五郎他二叔会不会生事?” “嫂子别担心,他生不出什么事来的。”谭夕夕说完这话就进了贝氏房里去,除了床上的章氏,房里还有岑氏、小董氏、范氏等人,显然小董氏她们是得知秦叔来下聘后,才过来的。 “夕夕,阿霞这事,你事先知道不?”范氏迎面就冲谭夕夕发问,她们之前的确多少猜到了那秦观对阿霞有意,也猜到阿霞有些喜欢秦观,可她们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嗯,算知道吧……” 谭夕夕答的不太确定。 她以为姑姑跟秦叔还没有商量好,还打算等今天秦叔来了之后,跟秦叔具体商量下的。 哪知…… 秦叔竟然是直接带着聘礼来的? 贝氏在众人的连番追问下,早已羞红了脸,她忐忑的看了谭夕夕一眼,猜到谭夕夕此时大致在想什么后,她便冲谭夕夕说道:“兄长方才进来与我说,他先下了聘,之后再商量具体订婚的日子也是可以的。” “所以是姑姑你点头后,秦叔才让人把聘礼搬进来的?”谭夕夕问完,在贝氏点头的一瞬,又启口道:“既然姑姑你点头了,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我让五郎把礼箱都搬姑姑房间来。” “房里怕是放不下……” 随着贝氏的话,谭夕夕扫了一圈房间,改口问:“那先放我跟五郎房间?” 贝氏点着头‘嗯’了一声。 范氏这才拉起贝氏身侧青约的手,“阿妹你之前随你娘住到御酒坊去的时候,那秦观对你可好?” 青约重重点头,“他对我很好,对娘更好。” “那我们就放心了。”范氏得了青约那话,打从心底替贝氏高兴,阿霞从前受了那么多苦,好在老天爷有眼,又给了阿霞一次得到幸福的机会。 “姑姑,我先出去了。” “嗯,外面要麻烦你了。” 闻言,谭夕夕冲贝氏笑道:“姑姑你也知道那些人不是我的对手,放心吧。” 迈出贝氏房间,谭夕夕转身拦下了要跟着她出去的李氏,“嫂子你就别跟出去了。” 李氏迟疑了两下,还是点了头。 虽然说没人敢推搡她…… 可为防万一,她还是谨慎些的好。 夕夕定也是担心湛家毛氏家人会不经意磕碰到了她! 谭夕夕去到院门口的时候,秦观带来的人正好将最后一个礼箱给抬进了院子,她直接就冲湛五郎说:“五郎,你跟小小先把这些都抬进我们房间去。” 湛五郎一言不发的点点头,朝堂屋门口站着的阎小小看了一眼过去。 阎小小立刻上前相帮。 谭夕夕则去到了秦观面前。 不等谭夕夕开口,秦观抢先说道:“这些聘礼都是东家帮我准备的,她说霞妹过往逆来顺受惯了,遇事不够果断,时日长了,恐会生出变故来,建议我直接把事定下来,断了霞妹的退路。” 说完后,秦观又添了一句,“我自己这边虽然是认为霞妹不会反悔,却也担心夜长梦多,所以……” “我能理解秦叔你的想法,也认为先定下来挺好。”谭夕夕朝着秦观笑了笑,笑罢就问:“秦叔你的嗓子好了?” “没好。”秦观摇头。 “那秦叔你这是……” 秦观看了看前来围观的村民,而后压低了声音叹道:“我不想那些人以为霞妹嫁了个不男不女的人!” 谭夕夕听罢略有些无语。 竟是为了这样的理由! 不过…… 秦叔会这般,都是因为他太过在乎姑姑所致! 为此,她转瞬就敛去心头的无语,冲秦观说:“秦叔快里面请吧,既然你这聘礼都已经下了,你现在就可以去跟我公公商量一下具体的订婚日子跟成婚的日子。” 秦观依言步入院内去了堂屋里。 谭夕夕站在院门口,无视了毛氏、湛大霖几人,冲其他村民问:“大家都听说今晚我家中会放烟花了吧?” “听倒是听说了,可……你们家今晚当真要放烟花?”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迟疑着出声确认,立刻就有人附和着说:“那烟花可是不便宜啊!” “我几时说过假话了?大家若是感兴趣,夜里就带上凳子来此看烟花吧,别的没有,月饼我还是能请大家吃一两个的。”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夜里再来。” “对对,得早些回去把晚饭做来吃了,待会儿才能早早的过来看!” “……” 围观的村民说话间,转眼就散了个干净。 毛氏跟湛大霖却站在原地没动。 谭夕夕见他们还忍着不吭声,作势要转身,立刻就听见湛大霖压着怒火质问:“阿霞跟她表兄的事,是不是你撺掇起来的?” 谭夕夕淡淡看过去,气定神闲的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问完,不等湛大霖开口,谭夕夕就接着说道:“姑姑跟秦叔,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我便是替他们搭桥牵线了,那也是……” “呸!还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她贝满红都给大汗生下了阿妹,还变成了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竟有脸勾搭上自己的表兄,她就是个恬不知耻的荡妇!”毛氏打断谭夕夕的话,骂完还唾了一口才觉解气。 “这些话,我就权当是你老人家在放屁,不会说给姑姑听得,若……” “你个丑八怪竟敢说我放屁?” 被气急败坏的毛氏打断,谭夕夕漫不经心的眨了一下眼就继续接着前面的话往下说:“若是你老人家往后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随处放屁,那我下次去聿府的时候,就得好好的跟聿府的人聊聊当初小姑出嫁前做过的光辉事迹了!” 置办一份聘礼? 毛氏脸色微微一变。 要说水儿出嫁前做过的事当中,绝对不能让聿府知道的,也就有关平义的那一桩了! 那件事要是让聿府的人知道了,水儿以后就甭想在聿府站稳脚跟了! 该死! 昨天五郎才拿水儿来威胁了她,今天这丑八怪竟也同样拿水儿来威胁她! 偏生…… 她恼火,却不能发作! 谭夕夕盯了毛氏片刻,见毛氏熄了气焰不打算再吱声了,她才看了一眼满脸怒火的湛大霖,接着掠过湛大霖看向湛家那边,扬声问:“二叔是不是发现姑姑近来越变越漂亮了,后悔当初休掉姑姑了?” 听到那‘后悔’二字,湛大霖心里就掀起了不少的风浪。 他的确有些后悔了! 特别是偶尔他将兰儿拿来跟阿霞对比的时候…… 狄氏怀孕不久,都还没有显怀,却像已经怀了七八个月的人似的,撑着侧腰,挺着肚子站在湛家门前。 听到谭夕夕那明显是问给她听的话,再看到陷入了沉默没有否认的湛大霖…… 她脸色就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转瞬的功夫,她收起眼底的阴霾,掐着腰弱柳扶风的走到湛大霖身侧站定,拿手拽了拽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她来了的湛大霖衣袖,轻轻柔柔的问:“大汗你若当真舍不得姐姐,不若去求姐姐看在阿妹的份儿上回心转意?” 这话…… 看似相当大度。 实际上狄氏却刻意咬重了‘阿妹’二字。 显然她是想用回家了的阿妹来转移湛大霖的注意力。 谭夕夕心里明镜似的,只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唇便随狄氏看向湛大霖。 沉浸在后悔当中的湛大霖突然听到狄氏的声音,面上当即一慌,他心虚的看向狄氏后,立刻就顺着狄氏的话口不对心的否认道:“她贝满红比如今都漂亮的模样我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后悔,我是因为她要带着阿妹一起嫁给她那表兄而生气!” 否认完,湛大霖又接着说:“阿妹是我的骨血,由不得她带去改嫁!” “二叔这个时候想起来阿妹是你的骨血了?”谭夕夕好笑的问完,接着又问:“二叔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已经把阿妹卖给羊家了?” “我……” 湛大霖一噎。 谭夕夕哼笑一声,道:“二叔你大可像之前一样跑去羊家告密,说阿妹回来了,让羊家的人来把阿妹带走!” 见谭夕夕说这话的时候,丝毫都没有害怕,狄氏便揣摩着问:“那姓秦的,是不是帮阿妹赎身了?” 问完,狄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阿妹虽算是卖给了羊家,可用赎身二字还是不太合适。 谭夕夕却直接顺着狄氏的话来了一句,“没错,秦叔给阿妹赎身了,从今往后阿妹跟羊家没有丝毫瓜葛,而秦叔有资格把阿妹带去他府上!” “阿妹是我女儿,他姓秦的凭什么……” “凭什么?不就是凭的二叔你从前没把阿妹当女儿看待吗?”谭夕夕冷笑打断湛大霖的话,然后放话威胁,“秦叔是御酒坊的管事,而御酒坊是跟皇宫有合作关系的酒坊,我劝你们以后最好远离姑姑跟阿妹,免得惹祸上身!” “……” 听到那话,湛大霖倒是并没有多害怕,反倒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狄氏却一脸惧怕的挽上了湛大霖的手,“大汗,你若割舍不下阿妹,等咱儿子出生后,咱们再生个女儿可好?” “好!” 湛大霖应罢,失了魂似的转身就往自家走,连狄氏都忘了搭理。 狄氏见状心口一痛,可转念想到以后不管是贝满红,还是阿妹,都不会在右磨村了,她也就释然了。 她搀扶上毛氏就说:“娘,我们回去吧,今天过节,我们也弄个月饼来吃吃。” “嗯,回吧。” 毛氏和颜悦色的应罢,转眼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谭夕夕。 谭夕夕无所谓的努努嘴,正想着这之后湛家那边的人应该不会再来找姑姑的麻烦了,身后就响起了李氏的疑问声,“夕夕你当真要拿月饼出来招待村里的人?” 谭夕夕含笑转身答道:“原本我之前就跟不少人说了,让她们今夜来我家看烟花,这她们来了之后,我总不能什么都不拿出来招待吧?” “话是那么说,可若是来的人多了,那得废多少月饼啊!”李氏一想到谭夕夕又要破费,就替她心疼银子。 “糕点房里存放的那些月饼就是拿来招待今夜过来看烟花的人的,而我刚刚之所以对那些看热闹的人说,是为了把她们打发走,免得我跟那边的人说话的时候,她们在旁瞎掺和,坏了我们大家过节的兴致!” “唉!” 听了谭夕夕的话,李氏叹了口气,道:“也罢,反正你如今也不缺银子,而村里的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跟她们打好关系,也能堵一堵她们的嘴,免得她们闲的无聊的时候,背地里说阿妹母女俩的坏话!” 谭夕夕闻言笑笑。 回到贝氏房中,见旁人还围在贝氏身边问东问西的,李氏重重咳嗽了两声,扯开嗓门儿道:“你们也知道婶子脸皮薄,就别难为她了,都去堂屋里头看看秦叔去吧。” 范氏跟小董氏对视了一眼,果断拉上旁人出了房间。 贝氏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说:“早知道会被她们这样像是审犯人似的连连追问,我该昨天回来后就跟她们稍微说一下的。” 青约闻言想到了李氏刚刚说的话,就用那话说道:“娘脸皮薄,若非各位婶婶一直追问,娘你哪里说得出口。” “也是!”贝氏轻叹着拿手摸上青约的头发,等她跟秦哥哥成亲后,住到京城,就能京城见到阿妹了。 “……” 谭夕夕静站了一会儿,悄悄的出了房间,回房去把烟花跟蛋糕从空间里面拿了出来。 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在堆放了贝氏的聘礼后,再放下一大堆的烟花,显得格外的拥挤! 湛五郎斜倚在门口,在谭夕夕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突然问:“媳妇儿,要不我也给你置办一份聘礼?” 还给她来个门咚? 谭夕夕直接被问的愣住了。 给她置办聘礼? 可这下聘是男女成亲之前的一种形式吧? 她这都跟他成亲好久了…… 心随意动,谭夕夕脱口就反问:“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可反问完后,谭夕夕却捏上下巴,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咕开了,“说起来,当初爹给你下聘的对象是谭莲儿,聘礼虽是少得可怜,可收的人是我大伯娘,所以倒也的确可以说你欠了我一份聘礼!” “要吗?”湛五郎盯着谭夕夕,问的认真。 “我若说要,你打算给我准备什么样的聘礼?”谭夕夕眨巴了一下眼,同样认真的再度反问。 “这个嘛……” 湛五郎犯难了。 在看到秦叔送来的聘礼后,他忽然觉得他什么都没给他媳妇儿,有些委屈了她。 可他并不清楚这聘礼具体都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见状,谭夕夕拉起湛五郎的手,嗔怪的看着他道:“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我还要什么聘礼?” 湛五郎心里一动,反手把谭夕夕拉拽进了房里,关上房门的同时顺势把谭夕夕抵在门上亲了上去。 唇齿相触的一瞬…… 谭夕夕心跳乱了。 都老夫老妻了,这厮还给她来个门咚? 刺激得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过了良久,结束了缠绵悱恻的深吻,谭夕夕轻喘着埋怨道:“你啊!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家里那么多人,要是被人看到……唔!”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唇瓣就又被堵上了。 片刻之后,湛五郎嗓音暗哑的在谭夕夕耳边说:“媳妇儿你双眼迷离的骂人,简直就是在挑逗我!” “色胚!”谭夕夕剜了一眼过去,推开他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夕夕,五郎,你们进来一下。” 听到湛大森的声音,正欲进厨房去的谭夕夕掉头看了一眼湛五郎,然后跟湛五郎一块儿进了湛大森房里去。 湛大森迎面把一本历书递给了湛五郎,“我也不识字,你们帮忙选选日子吧。” 湛五郎紧紧眉,直接把那历书递给了谭夕夕,还冲秦观来了一句,“秦叔,我们家当家做主的人是我媳妇儿,若是你跟姑姑没有意见,就由我媳妇儿来帮你们选日子吧。” 谭夕夕听得脸都黑了。 什么叫当家做主的人是她! 当初他们只是让她管家而已好吗! 这管家的,跟当家的…… 那能是一个意思吗! 秦观则是立刻就点头说:“我没有意见,我想霞妹也不会有意见的,就是要辛苦夕夕了。” 谭夕夕只得硬着头皮说:“选日子也就是举手之劳,倒不会辛苦,只不过秦叔你确定姑姑会满意我选出来的日子吗?” “她会满意的!”秦观应的笃定,霞妹跟阿妹都受了她不少的照顾,哪会心生不满。 “那么……” 抿起嘴,谭夕夕摆出认真翻看历书的姿态,却在心里默默的冲团子说:“小团子,快帮我选两个好日子出来。” 这个时代的历书她是完全看不懂啊! 团子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要年前还是年后?” “年前订婚,年后成亲。” “我看看啊……” 很快,团子就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说:“就当主人你那边是农历好了,今天阳历是九月十五号,国庆期间嫁娶的人很多,且十月二号还是个宜嫁娶的日子,订婚的日子要不就十月二号?也就是主人你那边的九月初二。” 就半个月啊? 会不会太快? 做不出决定,谭夕夕索性直接看向秦观问:“九月初二宜纳采,秦叔觉得九月初二如何?会不会太赶?” “不会!就九月初二!”秦观压着兴奋点头,对他来说,是越早越好! “唔……” 拧拧眉,谭夕夕道:“本来秦叔你的聘礼,该订婚当天送来的,不过既然都已经送过来了,也不能再抬回去,订婚当天,且就我们双方各自办个筵席知会一下亲朋好友吧。” 秦观再度点头。 谭夕夕遂又抿起嘴冲团子说:“再来一个年后的好日子。” “正月初六或者正月十八。” “哦。” 努努嘴轻应了一声,谭夕夕冲秦观说:“年后成亲的日子,正月初六,或者正月十八都不错,具体哪一天,让姑姑选可好?” 秦观对此也没有意见。 谭夕夕见状便合起历书道:“那我就去准备晚饭了。” 湛五郎也跟着她进了厨房,还在茉莉进厨房帮忙的时候冲茉莉说:“晚上我来烧火就好。” 茉莉闻言询问的看向谭夕夕,见到谭夕夕轻点了一下头,她才退出厨房。 晚上的菜比中午多了整整一倍。 谭夕夕却也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因为中午炖的汤还有,菜下午茉莉她们也已经都帮忙清洗好了,直接炒菜就行。 在她快准备好的时候,吕氏进了厨房,站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你今晚要放的那个烟花,是为了帮你娘过生辰买的吗?” 谭夕夕摇头,“我给娘准备了别的,那烟花是要给大家看的。” “你爹刚刚跟我说,他从前在京城的时候,看过几次烟花,那华丽绚烂的画面至今他都记忆犹新呢!”吕氏声音平稳,面上的表情也很平静,她在努力的让自己接受大闻即将与她生死相别这件事。 “嗯。” 谭夕夕不知说什么好,就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她知道奶奶在逞强,在强迫自己…… 可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那一关奶奶必须自己跨过去! …… 晚饭过后,天色已然全黑。 得知谭夕夕家里要放烟花,还有月饼吃,右磨村大半的人都聚了过来。 湛孝堂也在其中。 身为村长,他当仁不让的揽下了安排大家伙儿就坐的问题,尽量让带着凳子前来的众人坐得不要太过拥挤,免得看完烟花散场的时候发生事故。 谭夕夕把搬烟花出去,跟放烟花的工作交给了湛五郎师徒二人。 她自己则跟茉莉拎着月饼去发给大家。 忙完之后…… 她坐到院中舒氏跟谭大闻那一桌,握上舒氏的手,望着天上的月亮说:“丞相夫人此时该也在赏月!” 舒氏闻言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京城里的中秋佳节是吵闹喧哗的。 宫内跟灯会上都会燃放烟花不说,一些名门望族也会放。 也不知相府今年可有准备烟花! 那是你的错觉! 另一边…… 秦观终于在她跟贝氏还有青约三人独处的时候,把选好的订婚日子说了出来。 青约听后眨眨眼,问:“娘,当天我要回来吗?” 贝氏轻蹙着眉头未答。 秦观忐忑的等了好一阵儿,迟迟都没有等到贝氏表态,以为贝氏是因为时间太赶而不高兴了,他便试探着问:“霞妹,要不……就再往后延一延?” 贝氏这才轻摇了一下头,说:“我在想那订婚宴其实你在御酒坊办一办就好了,我这边没有办的必要,毕竟村里的人都已经大抵知道了,没有再宴请他们来,特意再告诉他们一遍的必要。” “那霞妹你当天随我去御酒坊一同宴客?” “这……” 贝氏一怔。 那样好似于理不合。 不过秦哥哥是生意人,生意场上的人都没有那么讲究。 为此,她抿着嘴点了点头,说:“兄长记得提前一天来接我。” “好!”秦观应的欣喜,在那之前,他得跟谈兮好好的谈一谈,得在他把霞妹迎进门之前,让谈兮对他死心才行。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天空绽放开了一朵巨大的五颜六色的花,原本说笑中的人瞬间不约而同的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又一声巨响升空,然后绽放开…… 才相继爆发出了孩童欣喜的叫喊声。 青约一手抓着贝氏,一手指着天空说:“娘,你快看,那烟花真美!” 贝氏浅笑拍了拍青约的手,眼中满满的都是烟花的倒影,而那倒影深处,是伴随着烟花同时绽放开的满满的幸福。 秦观哪里还谈梵上看烟花,他一直都在看着贝氏。 直到青约冲他大声问:“我听小姐说,丞相府今年也准备了烟花,京城里的烟花是不是也跟这个一样美?” 秦观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想要看看这烟花跟他从前见过的烟花有没有区别,却在抬起头的一瞬僵住了。 这烟花…… 与他过往看过的烟花都不同! 更大,更亮,颜色也更漂亮! 夕夕这是从哪里买的? 而此时谭夕夕那边…… 舒氏因听到了青约喊的那句‘丞相府今年也准备了烟花’而莞尔。 她离京后就再未看过烟花了。 如今的烟花都已经变得这么漂亮了? 谭夕夕仰着头看了一阵儿就兴致怏怏的趴在了桌上。 见惯烟花的她,没有旁人的那股兴奋劲儿。 可她刚趴着片刻…… 就被湛五郎拉了起来,“媳妇儿,我带你去个绝佳的位置看烟花。” “哪儿?” 刚刚还兴致怏怏的她,在听到湛五郎那话的一瞬立刻生出了兴趣来。 湛五郎未答,拉着她去到没人的位置,直接抱起她纵身向后山掠去。 须臾。 湛五郎落到一个山头,望着那好似在他们头顶绽放开的烟花问:“媳妇儿你看。” 谭夕夕抬头看去,眼里霎时满是惊艳。 从他们此刻这个位置望上去,好像整片天空都变得绚丽多彩了。 美得叫人心醉! “是不是很美?”湛五郎低下头,再未看烟花一眼,他眼中的她,比那天上的烟花要美得多了! “嗯。” 谭夕夕收回视线,弯起唇角冲着湛五郎甜甜笑开,“的确很美。” 湛五郎随之勾了勾唇角,然后在她再度抬起头看烟花的时候,低头出其不意的吻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此时此刻…… 谭夕夕因为身处喜悦当中,身体变得格外的敏感,只不过是被亲了一下脖子,她就险些低吟出声。 险险压住即将脱口的轻吟,她故作生气的瞪向湛五郎,“你老实说,你带我来这里怕不是为了看烟花,而是为了……” 那‘野战’二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为了什么?”湛五郎空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捏上了谭夕夕的下巴。 “没什么!”谭夕夕扭头,直觉告诉她,她要是把那两个字说出口了,五郎绝对会在这山里头办了她,她才不要挖个坑来把自己给埋了。 “媳妇儿你这反应,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啊!” “那是你的错觉!” “媳妇儿你莫不是想在这儿跟我亲热?” “……” 谭夕夕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湛五郎。 这货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竟然猜到了个七八分? 她只好板起脸否认,“我才没有,分明是你有那个心思!” 谁料…… 湛五郎爽快的就承认了,“媳妇儿你猜得没错,我的确有那个心思,若媳妇儿你不反对,待会儿看完烟花,我带你去山里泡温泉,之后再尽情的亲热个够。” “山里有温泉?”谭夕夕听到‘温泉’两个字就激动了,以至于后面那一句直接被她忽略了。 “嗯,有一两处。” “那还看什么烟花啊!快带我去泡温泉吧!” “这……” 似纠结了一瞬,湛五郎才道:“既然媳妇儿你如此迫不及待了,我们就不看烟花了。” 谭夕夕乐呵呵的点头,压根儿就忽略了湛五郎带她去泡温泉只是饭后甜点,亲热个够才是主食! 另一边…… 阎小小在引燃最后的烟花后,忽然托着下巴嘀咕道:“师父,你说师兄刚刚那句让我今晚不要去山泉水里洗澡是什么意思?” 阎罗笑望着天空吹了吹胡须,“你别明知故问。” “这么说来,师兄是打算带嫂子去我最爱的山泉水里……”阎小小磨了磨牙,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唉!” 阎罗笑意味不明的长叹了一声,才冲阎小小说:“五郎素来不爱去你喜欢的那处山泉,他必是带夕夕去深山里的那一处了,不让你去,那是为了防止你听墙角。” 阎小小顿时就不高兴了,清冷的面容上,一双小眉毛紧紧的拧了起来,“啧!我像是会去听墙角的人吗?” “之前湛大森替五郎去谭家下聘后,是谁拉着五郎说了一宿的墙角趣闻?还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防止五郎洞房夜手忙脚乱……” “咳咳!” 阎小小握拳咳嗽了两声,成功打断阎罗笑的话,她便丢了一记眼刀过去,“那本来应该是当师傅的你做的事情,我帮你代劳了,师父你该好好的感谢我!” 阎罗笑顿时满心无奈。 忍不住又开始怀疑他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他究竟是怎么把小小教成这样的? 你要蛋糕,还是要我! 等到最后一朵烟花升空绽开,阎小小过去踢了一下那箱子,直接冲还在冥思苦想的阎罗笑说:“师兄还交代了我做别的事,这些箱子就交给师父你来收了啊!” 别的事? 阎罗笑好奇的问:“什么事?” 阎小小耸了耸小肩膀,道:“师兄说嫂子给她娘准备了生日礼物,就放在他们房里,让我等到村民们都散的差不多了,拿出来切了分给大家吃。” 阎罗笑倏地捏上下巴。 切了分给大家吃…… 是饼之类的东西? 可饼能算是生日礼物吗? 不理会在认真寻思的阎罗笑,阎小小闪人之前嘀咕道:“师兄好似还说了别的什么,可当时正好有烟花炸响,我都没有听清啊!” 嘀咕完,阎小小又叹道:“罢了!去师兄房里看看就知道了。” …… 深山之中。 谭夕夕正趴在热气氤氲的温泉边上,享受着身后湛五郎帮她捏肩的服务,直舒服的都要睡过去了,忽然听到团子大声问:“主人你准备了一个下午,临了却撒手不管了?” 准备了一个下午…… 昏昏沉沉的谭夕夕闻言眨眨眼,再眨眨眼,想起她下午在空间里面倒腾出来的蛋糕,还有榨出来的那些果汁,她便腾的站了起来,“五郎,我们得回去!” 因谭夕夕站起来的太过突然,湛五郎的手还维持着帮她捏肩的姿势,双目却直勾勾的落在了眼前那在温泉水中泡得粉嫩嫩的屁股上。 尽管夜色下,看得不是很清楚。 可朦朦胧胧之下,却显得越发的撩人! 咽了咽口水,逼退心里徒然聚拢的那股想要立刻把人扑倒的念头,湛五郎故作冷静的把谭夕夕按坐回了温泉中,双手顺势圈上了谭夕夕纤细的腰,让她贴到自己身上后,才隐忍的问:“不是媳妇儿你说要来泡温泉的吗?怎么突然又想回去了?” “咳咳!” 灼热滚烫的温度贴在后背,谭夕夕心神一荡,猛咽了一口口水,咳嗽了两声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忘了把生日蛋糕给娘了,还有……” “蛋糕我已经让小小拿出去切给大家吃了。”湛五郎贴在谭夕夕耳边,打断了她的话就转头含上了那精致小巧的耳垂。 “可是你又不知道怎么切蛋糕!”谭夕夕着急着回去,对上湛五郎的挑逗,她相当淡定的拿手把湛五郎的头给推开了。 “不就是拿刀切?”湛五郎目色一沉,不高兴的盯着那只把他推开的手,忍不住就张嘴咬了上去。 “痛痛痛!你丫原来是属狗的吗!” 谭夕夕咋咋呼呼的抽回自己的手,“这吃蛋糕可是有讲究的,吃之前得先点上蜡烛,然后许愿,许完愿才能切开来吃。” 湛五郎直听得眉心一阵打结。 蛋糕上面点蜡烛? 许愿又是什么? 纠结之中,他因压不下体内那股蓄势待发的欲望,索性把头枕在谭夕夕肩窝处,闷声问:“媳妇儿你要蛋糕,还是要我!” “你、你……” 谭夕夕掉头不可置信的看过去,想到他居然把自己跟蛋糕摆在一块儿来比较,她就又想笑,又想狠狠削他。 深吸了一口气,她直接转身捧起湛五郎的脸,盯着他那刀削斧凿而成的精致五官耐心的说道:“这是我给娘过的第一个生日,同时也是爹陪娘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不论有没有那蛋糕,我们都不能缺席,明白吗?” 湛五郎听罢紧紧抿起嘴。 是他只想到了自己,把别的都忽略了! 心生歉疚,他却低头看向某处道:“我明白,可是它不明白啊!” 谭夕夕这下是彻底的懵了,愣愣的盯着湛五郎,冲团子问:“小团子,你说我面前这个一脸淡定开黄腔的人,会不会不是我家五郎?” 团子忙着跟人聊天沟通,压根儿没功夫搭理她,闻言只漫不经心的问:“不是你家五郎,他还能是谁?” “十有八九是被人掉包了!” “……” 团子一阵无语。 直接选择了不搭理谭夕夕。 他忙着呢! 见团子不搭理自己了,谭夕夕直接伸手摸上了湛五郎额头,“你今儿没吃错药吧?” 湛五郎仿若未闻,只闷闷的起身出了温泉,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条毛巾来,慢条斯理的擦起了身体上的水,“媳妇儿你也赶紧出来,再耽搁下去,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小小怕是都已经把蛋糕给切了。” “我等你擦完再上去。”谭夕夕话落又趴到岸边,一瞬不瞬的盯着湛五郎擦身体,那精壮结实的腹肌,性感诱人的人鱼线,以及丝毫都没有赘肉的其它部位,直看得她喉咙一阵发干。 不知怎么的……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是赚到了。 五郎有颜值,会武功,还温柔体贴! 除了偶尔会抽风使坏,简直就是完美的好男人啊! 琢磨着那‘抽风’二字,她在湛五郎开始穿衣服时,跨出温泉冲湛五郎问了一句,“五郎你不会有多重人格吧?” 时而老实憨厚,时而装傻充愣,时而又腹黑使坏…… 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多重人格是什么?”湛五郎压着心里那股想要压下她来疼爱一番再回去的冲动,同时也生生忍住了转头去看一眼刚从温泉中出来的她,泡了这么一会儿,她全身怕是都泡得粉嫩嫩的了,看了会坏事的! “哼!你不知道就算了!” 尽管她那么问了,可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五郎并非有什么多重人格,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深藏了自己真正的一面罢了。 也就偶尔在她面前会显露出来。 比如刚刚的他! 想着想着…… 谭夕夕突然问道:“五郎你觉不觉得现在比刚刚要黑了?” 前面她还依稀能看清五郎的身体呢! 闻言,湛五郎等到她穿好了衣服,才将一颗夜明珠放到她面前,“山中的温泉除了我跟师父,就再没别的人来,故师父在山中的几处温泉旁边都藏了一颗夜明珠备用。” “你师父是不是很有钱?”谭夕夕两眼放光的盯着那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夜明珠,她一直以为夜明珠都是绿色的。 原来还有白色的啊? 一次都没有实现! 湛五郎想了想,发现他对自家师父了解得实在不够多,就只道:“我从没问过师父。” 谭夕夕‘哦’了一声,又问:“这夜明珠你都藏哪儿的?” 湛五郎遂牵起谭夕夕,往边上一棵粗壮的大树走了过去。 那大树的树干上有一个很大的洞。 湛五郎伸手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来,把夜明珠放了进去。 谭夕夕抿着嘴,心里很是纳闷。 这棵树距离温泉还是有些距离的,前面来的时候,她好像并没有看到五郎过来取夜明珠啊? 不过…… 仔细想想。 她来的时候好像一看到温泉就兴奋的脱光衣服泡了进去,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五郎是什么时候泡进去帮她捏肩的。 五郎应该就是那期间取的夜明珠吧? …… 烟花放完后,村民还聚在一起闲聊,迟迟都没有各自回家。 阎小小紧拧着双眉站在谭夕夕跟湛五郎的房间外面,忍不住出声问:“师父,要不我先进去看看嫂子给她娘准备的是怎样的生日礼物?” 阎罗笑没立刻回答。 他凝目看看院内的人,又挑目看看院外的人…… 最后压低了声音提醒,“未免你非哑巴这件事被人戳穿,你得更加谨慎才行。” “师父你不说,我也有小心。”阎小小跟着阎罗笑把本就低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你且进去看看吧。” “……” 听了阎罗笑那话,阎小小立刻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可她这一进去…… 就一直待到村民都快要散光了,她都还没有出来。 阎罗笑忍不住探进头去抱怨,“小小,你太慢了!” “嫌慢师父你就自己进来。” “不就拿个蛋糕,你……” 阎罗笑进到房里,还没把话说完,他就因瞧见阎小小面前那个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而收了声。 这大大的,圆圆的…… 还格外漂亮的! 是个什么东西? 正狐疑间,他听到身后有动静,掉头一看,迎上携手走进房里来的湛五郎跟谭夕夕二人,他脱口就问:“这是什么?” 湛五郎抢在谭夕夕之前答道:“我媳妇儿喊它蛋糕。” “五郎你去看看还剩下多少人在。”谭夕夕冲湛五郎说完,才看向阎罗笑说:“这其实也是糕点的一种。” “哦……” 阎罗笑故作镇定的淡淡应了一声。 小小跟五郎虽然什么都没有跟他说,可他在亲眼看到五郎媳妇儿做出来的这些闻所未闻的糕点,卖的那些稀奇的酒后…… 他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很快,湛五郎返回房间里来说:“除了我们家里的人,现在就只剩下夏生大哥跟嫂子,还有村长没走了。” “那正好!”谭夕夕咧嘴一笑,指指蛋糕说:“五郎你把蛋糕搬去堂屋里面,我来拎饮料。” “嗯。” 应了一声,湛五郎搬起蛋糕就走。 阎小小在谭夕夕弯腰要去拎一个竹筒的时候,抢先拎了起来。 见状,谭夕夕也没说什么,转身拿起蜡烛等东西跟了上去。 堂屋里。 为了让大家看清蛋糕,湛五郎放下蛋糕后,特意把其它几个房间的油灯都拎到了堂屋里来,把堂屋照得格外的亮堂。 湛银愣愣的盯着桌上那从没见过的东西,半晌后拽了拽身边湛金的衣袖,“哥哥,那东西好漂亮,是吃的吗?” 湛金不太确定的答道:“应该是吧?” 若不是吃的,就不会往桌上放的吧? 转眼,旁人也都相继聚了过来,连章氏都在俞氏的搀扶下坐到了堂屋里来。 “娘,今天你是寿星,你跟爹坐上位。”谭夕夕推着谭大闻的轮椅,冲坐在左侧的舒氏开了口。 “这不太好吧?”舒氏看看吕氏,又看看章氏,有长辈在场,就算是她生日,她也是不能坐主位的。 “没什么不好的!”谭夕夕直接把舒氏拉到了上面去坐下,然后就招呼旁人就坐,等大家伙儿都在堂屋里坐好了以后,她收了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有件事需要大家帮忙。” “夕夕你说。”李氏立刻就开了口,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五郎口中的蛋糕是什么样的味道了。 “这会儿在这里的人,包括金子银子,茉莉母女,村长,还有嫂子跟夏生大哥,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我把你们当家人看待,希望接下来你们看到的东西,对外只字都不要提!” “……” 因谭夕夕那语气格外的严肃,旁人都不约而同的来回对视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儿湛孝堂才慎重其事的说:“你放心,没你的允许,我不会对外说一个字的。” 湛银接着就嚷道:“婶婶放心,我跟哥哥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谭夕夕闻言伸手在湛银头顶揉了揉,“我们银子越来越懂事了,真棒!” 被谭夕夕夸奖,湛银高兴的咧嘴笑开了花。 李氏跟湛夏生正要开口,谭夕夕就抢在他们开口之前冲湛五郎说:“五郎,待会儿我把蜡烛全部插好,你就把油灯全部吹熄。” 湛五郎一头雾水的点头。 他之所以拿了这么多的油灯过来,就是想让大家看清她做的蛋糕。 怎么还让他把油灯吹熄? 待瞧见谭夕夕在那蛋糕的边沿插了一圈细细的、彩色的蜡烛,还在蛋糕最上面一层插了一个粉红色,类似花苞一样的东西,湛五郎才逐一把油灯熄灭。 房间陷入黑暗中,谭夕夕点燃一只蜡烛,逐一去点燃其它蜡烛的时候缓缓说道:“这个叫生日蛋糕,我听闻过生日的人在生日当天对着它许个愿望,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全部吹熄,许下的愿望就能够实现。” “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吗?”湛银瞪圆了眼睛,满目期待的看向谭夕夕,若是真的那么神奇,他想要在下次过生日的时候许一个愿望,让爹娘跟姐姐她们都回来。 “这……” 谭夕夕停下点蜡烛的动作,扭头迎上湛银那双亮晶晶的黑眸,窥破湛银心中所想,她只道:“其实这就像是对佛祖许愿一样。” 湛银眸中的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已经对佛祖许过好多次愿望了,可一次都没有实现! 让人有点想抽他! 见状,谭夕夕直接把点蜡烛的工作交给了一旁跃跃欲试的李氏,然后用双手捧起湛银的手,含笑说道:“银子,与其许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来期望神明显灵,不如定一个你最想要达成,且通过努力一定能实现的愿望,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自己的愿望靠近,那样一来,等到愿望达成的那一天,你会收获前所未有的幸福。” 所谓的许愿…… 其实成年人都懂。 那就是一个心灵的寄托。 可孩子却会当真,为了不让湛银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一直等下去,她才选择了实言相告,而非告诉他许下了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湛银方才黯淡下去的双眼,很快又升起了亮光。 他想了想,眉眼弯弯的说:“那我过生日的时候,要对蛋糕许……” 谭夕夕适时捂住湛银的嘴,冲他笑道:“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咯!” “那我不说了!”湛银信以为真,往后退了两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用力的摇了摇头。 “嗯。” 莞尔笑了笑,谭夕夕扭头看向桌上蛋糕的时候,不经意撞进了身侧湛五郎那双隐着些许不高兴的眼眸当中。 她当即轻拧了一下眉头。 五郎这是咋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湛五郎不动声色的揽上她的腰,在她耳边很轻很轻的说:“媳妇儿你以后不许随随便便捧别人的脸。” 眨眨眼,谭夕夕一脸莫名的看过去。 所以他是因为她刚刚捧了湛银的脸而不高兴的? 这就让人有点想抽他了啊! 李氏在把蜡烛都点燃后,兴声冲谭夕夕问:“夕夕,接下来要做什么?” “嫂子,把你手里的蜡烛给我。”谭夕夕说话间已经伸手拿过,用蜡烛去点燃了最上面一层那音乐盒中间的蜡烛,花瓣散开,音乐随之响起。 “祝你生日快乐……” 对谭夕夕来说熟悉的生日快乐歌跟音乐盒,在除她之外的旁人眼中却是格外的新奇,故而音乐响起的一瞬,大家伙儿就都齐齐屏息凝神,不可置信的盯着蛋糕上那朵发出了声音的花。 夕夕让他们不要对外说…… 指的是这朵会发出声音的花吗? 别说他们不会出去说,便是出去说了,谁会信啊? 毕竟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不会信的! 谭夕夕见大家伙儿惊讶归惊讶,却无一人发出质疑,亦或者是询问,便直接冲舒氏说:“娘,你快许个愿望,然后吹蜡烛吧。” 舒氏怔怔的‘嗯’了一声,闭上眼却不知该许什么愿望才好。 说到愿望……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病重即将离世的谭大闻。 如果可以,她想让他痊愈。 就算不能痊愈,再多个几年的寿命也好! 可她很清楚,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为此,她什么愿望都没许下,就睁开眼作势要吹蜡烛。 谭夕夕适时冲谭大闻说:“这蛋糕做得大,蜡烛也插得多,娘一个人怕是吹不熄的,不如爹跟娘一起吹吧?” 谭大闻闻言点头,脸上隐有疲色。 便是因为发现谭大闻已经要撑不住了,谭夕夕才省了原本决定要让大家一起唱生日歌的想法。 合舒氏跟谭大闻之力,蜡烛一下就被全部吹熄了。 这叫谭夕夕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爹在开始疲累的情况下,跟娘一起,是吹不熄那些蜡烛的! 或许…… 爹是信了她的话,认为吹熄了全部的蜡烛,娘许下的愿望就可以实现,然后他就卯足了全力,吹熄了蜡烛,想要实现娘的愿望吧? 感动过后,谭夕夕正欲喊湛五郎去点燃油灯,就有一盏油灯亮起来了。 是湛五郎看准了时机开始点灯了! 等几盏油灯全部亮起,谭夕夕拿了一个大盘子,把第三层整个弄了进去,放到舒氏跟谭大闻面前后,冲二人问:“这上面的两个小人人是娘跟爹,像不像?” “你这么一问,还真有些像!”谭大闻凝目看了看,随即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嘿嘿!” 咧嘴笑了笑,谭夕夕在开始切蛋糕的时候,又说:“爹娘快尝尝味道如何。” 舒氏轻点了一下头,拿起盘子边上的铁叉子叉了一块直接喂给了谭大闻,“你先尝尝。” 谭大闻张嘴吃掉,然后笑弯了眼,“好吃!好甜!” 都甜到他心坎里去了! 谭夕夕闻言冲舒氏说:“娘,既然爹喜欢吃甜的,就多给他吃些面上的奶油。” “嗯。”舒氏点点头,继续喂谭大闻吃蛋糕。 “来,我们也吃吧。” 谭夕夕话落开始切给大家。 转瞬之间,堂屋里便人手一碗了。 章氏坐在那,由贝氏喂她吃,吃着吃着,她突然冲贝氏说:“你别顾着喂我一个人,你也吃。” 贝氏猛地一怔,然后眼眶就开始发涩。 她已经很久没听四嫂这样好好的说话了。 再过些时日,四嫂会好起来的吧? 李氏一口气吃完了盘中蛋糕,想要再吃上一盘,却因实在撑的难受而选择了放弃。 早知道这会儿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前面就不该在看烟花的时候不停的吃月饼啊! 唉! 冗长的叹了一口气,李氏憋见那把奶油吃得满脸都是的湛银,摇摇头去取了巾子帮湛银擦脸。 “谢谢婶婶。”湛银很是高兴,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全然不见了最初他们父母姐姐失踪后的伤心。 “吃饱后歇会儿再洗洗睡觉,知道吗?”李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因为她自己今儿吃了太多,回去都恐怕会睡不着了。 “嗯。” 湛银重重点头。 阎罗笑看了湛银一眼,突然就放下手中盘子叉子问:“五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二人跟我进山习武?” 湛五郎未答,直接询问的看向谭夕夕。 谭夕夕想了想,冲湛金问:“金子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现在都可以!”湛金说的斩钉截铁,五郎叔叔家里很温暖,饭菜也很好吃,他跟弟弟来住的时间虽然还不长,却已经要对他们生出依赖来了,他担心再继续住下去,他会变得不想再去习武了。 “哥哥可以,我也可以!” 湛银跟着说了一句,眼睛却在桌上的蛋糕跟一旁的谭夕夕之间来回的扫。 他舍不得婶婶,还有婶婶做的好吃的! 瞒不住的吧! 憋见湛银这一反应,谭夕夕心生不忍,可为了让他们成长,让他们变成不依靠别人也能够生存下去的人,她只道:“既然他们两个都那么说了,师父你待会儿就直接把他们带进山去吧。” 阎罗笑捋着美须点头。 转眼…… 瞧见边上慢条斯理吃着蛋糕的阎小小,他又启口冲谭夕夕说:“我瞧着小小这丫头是个练武的人才,有意将她收为徒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阎小小莫名的看过去。 师父这是…… 狐疑才刚升起,阎小小就立刻想到了阎罗笑的用意。 嫂子只知她会轻功跟一些皮毛功夫,不知她真正的功底,若哪日她不得不在嫂子面前露出很厉害的招式来,极有可能会吓坏嫂子,惹嫂子生疑。 师父此举是为了预防那一情况。 只是…… 那就意味着师父还没有想过要让嫂子知道真相。 难不成是想瞒着嫂子一辈子? 瞒不住的吧! 谭夕夕仔细的想了想,点点头说:“小小虽还是孩子,心智却是比一些大人都还要成熟,加之她本身就会一些功夫了,若能得师父传授武功,日后她必然会变得很厉害。” 变厉害后,就不怕相府那熊孩子缠了! 老实说…… 她还在担心那熊孩子以后继续缠着小小! 思罢,她才想起来要询问阎小小本人的意见,“小小你可想跟五郎的师父学武功?” 问完,不等阎小小做出反应,她又道:“五郎的师父只说了愿意教金子银子武功,没说要收他们为徒,却愿意收你为徒,说明你有那个潜质,且以后你就是五郎的师妹了,算是真正变成我们的家人了。” 阎小小腹诽着点了一下头。 她跟师兄,本身就是师兄妹了! “那么以后五郎进山的时候,便让她一块儿跟进去。”阎罗笑说罢起身放下手中盘子叉子,“我今日就先走一步了。” “师父慢走。” 谭夕夕连忙走出去相送。 可她虽然是紧跟着阎罗笑出去的,走出去后跟前却没了阎罗笑的人影。 好似阎罗笑凭空消失了一般! 片刻的惊讶过后,谭夕夕一脸崇拜的感概道:“会武功真好啊!我都想去学武功了!” 湛五郎闻言只一如既往的道:“我会就好了,媳妇儿你就歇了那个心思吧。” “五郎说的没错,夕夕你不久就会怀上孩子,届时要忙生意,又要忙着照顾孩子,哪里有时间去学功夫!”吕氏轻摇着头说罢就一瞬不瞬的盯着谭夕夕平坦的小腹,夕夕跟五郎如今的小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就差一个孩子了。 “奶奶,我才没那么快会怀上孩子呢!”谭夕夕惦记上了功夫,更是不想太早生孩子了。 “你怎么知道?” “……” 谭夕夕被问的噎住。 她自然是不可能当众说她有服避孕药的。 湛五郎悠哉悠哉的吃着蛋糕,好像她们在谈论的事,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似的。 可若是仔细看…… 就能发现他在偷乐! 吃完蛋糕,趁着贝氏跟茉莉收拾的当口,谭夕夕把舒氏三人送上了马车,“如今我家里实在住不下人了,等以后盖了新宅子,就能留你们住下了。” “嗯,你去帮忙收拾吧,有五郎送我们就够了。” “好,那娘你们回去早些休息。” 谭夕夕话落退到一旁,目送马车远去。 李氏跟湛夏生站在她身后,在她转身的一瞬,李氏疑声问:“夕夕你知道秦叔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谭夕夕摇头。 十有八九是她跟五郎在山里的时候走的吧? 略有些在意,谭夕夕就在把湛夏生跟李氏二人也送走后,去到贝氏身边问:“姑姑,秦叔几时走的?” “他们回京城路远,故烟花一放完,我就催着他走了。” “哦。” 应了一声,谭夕夕趁人不备把蛋糕的相关垃圾回收进了空间,又回房间去把阎罗笑收在她们房里的烟花箱子收进了空间。 转回身,瞧见回房的湛五郎,她上前软绵绵的靠在了湛五郎身上,“唉!好想再去山里泡一次温泉啊!” “我正打算问你去不去。” “唔……” 谭夕夕警惕的眯起双眼,盯着湛五郎问:“你兄弟还没老实?” 湛五郎瞬间懂了她口中的‘兄弟’指的是什么,他也没答话,直接打横抱起谭夕夕就出了房门,阔步往外走。 茉莉从厨房出来,瞧见湛五郎抱着谭夕夕出了家门,立刻不解的问:“夫人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贝氏走出来看了看,淡淡道:“该是有什么事吧!” …… 皇宫里,悦颜宫。 燕婉命人在悦颜宫的小花园里摆了糕点茶水,独自坐着赏月。 沐棠静静的站在燕婉身后,心里很是着急。 今儿中秋节,她担心姐姐又潜进了宫里,会在她房间里等她。 奈何婉妃迟迟不去就寝! 要急死她了! 在沐棠暗暗抱怨过数次燕婉还不去就寝之后,燕婉终于站起了身,却没有要进去就寝的意思,而是屏退了旁人,独留沐棠一人在身边候着。 沐棠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天色已晚,娘娘还是早些歇下吧。” “棠儿你知道今日宫中有中秋家宴吗?”燕婉仿佛没有听到沐棠的话一般,突然就开口询问。 “奴婢进宫日子尚短,不知道。”沐棠随口撒了谎,其实她早就听宫人们私底下说过了,且她也清楚,婉妃今夜的反常是因为皇上禁止她出席中秋家宴。 “往年皇上就算不来我的悦颜宫,也会让元公公派人来悦颜宫通知我前去参加中秋家宴,即便是元公公没派人来通知的时候,我也能自行前去,可是今年……” 话到这儿,燕婉面上的表情忽然一变,她握紧双手,将那修剪得当的指甲用力掐进了掌心肉中,哀怨十足的道:“今年皇上竟然明言禁止我去家宴!” 沐棠忙道:“娘娘切莫动怒,要重得圣心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达成的事,只要娘娘继续改变,定会再次将皇上吸引来悦颜宫的。” “可我在改变,后宫里旁的女人也都在改变,还不时有新人入宫,皇上何时才会再次注意到我?一月?一年?还是三年五年?” “……” 沐棠一时无从作答。 婉妃手中如今已有不少从谭夕夕处买来的东西,只要皇上来了悦颜宫,婉妃该就有办法重得圣宠。 可…… 皇上上次分明都已经来了,怎么就又走了呢? 有事瞒着他! 沐棠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随口安慰道:“娘娘,有些事,越是着急,就越是等不来,有的时候放宽心,反而就等到了。” 燕婉再度忽略了沐棠的话,在沐棠话音落下后,相当突兀的问:“那香精你可还能帮我买到?” “能倒是能,可是娘娘手里已经有一个了,为何还要再买?”沐棠满心不解,那香精用在女子身上,能使女子情动,却对男子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于娘娘而言,那样的香精该是无用的。 “棠儿你不觉得后宫的女人太多了吗?” 燕婉没有正面回答沐棠的问题,她似似而非的问了那么一句就转身径直入了寝殿。 沐棠不明白,只无端有些担心。 半个时辰后。 沐棠终于回到了自己房中,果真瞧见了等在她房里的沐积。 沐积扬了扬带进宫来的月饼,道:“张叔说这家月饼是京城里最好吃的,你快来尝尝看。” “嗯。”沐棠闷闷的坐过去。 “怎么了?”沐积敏锐的察觉到了沐棠有心事,立刻就问出了声。 “婉妃让我再帮她买几瓶那个香精。” “这有何不妥吗?” 闻言,沐棠沉沉叹了一口气,道:“那香精婉妃之前用过了,那是只能使女人情动的香精,对男人生不出什么影响来,我仔细想过之后,就开始担心婉妃会生出用那香精去加害后宫旁人的心思。” 沐积眨眨眼,问:“那是香精,又不是毒,如何能加害人?” “唉!姐姐你不了解这后宫里面的女人,她们大抵都在寂寞饥渴当中度日如年,在理智的约束下,她们才能安守本分,不做出逾矩、害人害己的行为,可一旦她们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不该做的行为来……” “你是担心那香精害她们失了理智?” “嗯,本就强忍着饥渴的人,一旦情欲缠身,哪里还能想到后果,必会图一时之快!” “你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可你若不帮婉妃买那香精,婉妃就可能会不再信任你,那你就得离开皇宫,换张脸、换个身份,重新进宫了!” 沐积话落就摇着头说:“那样太过浪费时间了,毕竟换张脸进宫,也不知会被派遣到谁人宫中去。” 沐棠‘嗯’了一声,愁眉不展的吃起了月饼。 虽然沐积称那是京城里最好吃的月饼,她却觉得半点都不好吃。 许是她此时心事太重,食之无味! 静默良久,沐积忽然道:“婉妃那边你且拖着,等下次夕夕进京来的时候,我问问她可有良策,毕竟那香精是她卖的。” “好!” 沐棠听罢,只觉胸中烦闷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刚刚她还觉得不好吃的月饼,也瞬间变得美味了许多,“姐姐,你买的这个月饼真好吃!” 沐积浅浅笑道:“喜欢你就多吃两个。” 放松下来的姐妹二人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此刻房顶上有一黑衣人正在偷听她们的对话。 待到沐积出了悦颜宫,那黑衣人径直去了承恩殿。 碍于闻人罡今夜传了宫妃侍寝,黑衣人并未立刻入内禀报,等到内殿平息下来,元公公领着人将那侍寝的宫妃送走,他才现身双手将一张画像呈上,“皇上,这是醉忆楼那位沐积姑娘的画像,属下今夜一路跟着她进宫,听到她跟悦颜宫的沐棠姑娘以姐妹相称。” “哦?姐妹啊……”闻人罡兴味十足的摊开画像,瞧清画像上的人儿,他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这双眼睛跟沐棠如出一辙,她们该是亲姐妹,说不定还是孪生姐妹。” “皇上英明!” 黑衣人高声呼罢,立刻就把沐棠沐积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闻人罡听罢面色冷沉似冰,“婉妃竟还没学乖!” 黑衣人低头不语。 那送走了侍寝宫妃回来的元宝上前道:“皇上息怒!” 闻人罡轻哼一声,甩甩袖道:“你且退下。” “是,属下告退。” 黑衣人退下后,元宝继续劝道:“皇上虽碍于燕家的势力,没有直接把婉妃打入冷宫,可那悦颜宫如今也与冷宫无二,只待他朝燕家落魄,皇上就能处置婉妃了,实在犯不着因婉妃而动怒。” 闻人罡面色稍缓,却丢了一记警告的眼神给元宝,“往后有关燕家的话,你少在朕面前提!” 元宝掐着笑脸应道:“是,老奴记下了!” 转而,想到沐棠沐积二人,元宝又试探着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那姐妹二人?” 闻人罡未答。 引起他注意的是沐棠的那双眼睛。 干净透彻,不谙世事。 还有几分像…… 忆起逝去的人,闻人罡眸色逐渐转暗。 元宝见状也不敢再多言,只毕恭毕敬的候在一旁。 …… 相府。 舒鸿威处理完公务,步入主院见温氏还未歇下,还在院中赏月,他忙脱下身上的外袍,上前披在了温氏身上,“都这个时辰了,夫人你怎么还未睡下?” 温氏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含情脉脉的望向舒鸿威,“我们好些年没有一起赏月了,我在等你。” 舒鸿威听得心中一喜。 自可君失踪后,每逢节日,她都很是难过,不论可人准备了什么节目来讨她欢心,都始终没有成功过。 今夜她竟邀他赏月…… 是否意味着她已经从可君失踪一事中走出来了? 温氏在舒鸿威坐下后,命渔嬷嬷把事先备好的茶水点心都端了上来。 瞧见那盘中巧克力,舒鸿威问:“这也是夫人你从那谭夕夕手中买来的吧?” “嗯,我听舒贺说,老爷你也很喜欢她这巧克力,就特意给老爷留着了。”温氏话落亲手捻了一块喂给舒鸿威,这些年她一味的沉浸在弄丢了可君的自责与悲伤当中,许久不曾关心过他了,从今往后得好好的补偿他才行。 “夫人有心了。” 含着温氏喂给他的巧克力,舒鸿威眉梢眼角的笑意是收都收不住,直笑出了层层叠叠的褶子来。 娴儿生病的这些年里,他最担心的就是失去她。 见她如今打开了心结,他也就放心了。 不过…… 俗话说得好,这解铃还须系铃人。 娴儿的心结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消散。 娴儿必是有事瞒着他! 在她身上? 卯时。 天还雾蒙蒙的,舒鸿威就已起身去了书房。 这些年…… 因为娴儿身子不好,他怕惊扰了她,特意将原本在主院的书房搬出了主院。 舒贺得到舒鸿威已经起身的消息,匆匆忙起身洗漱后前去书房伺候。 在舒贺领着人清扫书架的时候,舒鸿威忽然放下手中书册,屏退了旁人,冲舒贺说:“转眼你进相府也数十载了,对相府内外大小事宜的了解程度不亚于我……” 话到这儿,舒鸿威就顿住了。 舒贺等了等,迟迟没有等到舒鸿威继续说话,便自行开了口,“相爷若有什么想知道的,老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舒鸿威轻轻一颔首,徐徐开口,“夫人病倒多年,但凡能请到的大夫、御医,我都请来帮她瞧过了,可那些大夫跟宫里头的御医,都称夫人的病乃是心结所致,可夫人近日忽然就好转了,你觉得是她终于打开了自己的心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 “这……” 舒贺被问的愣住。 老实说…… 他也有些在意夫人身子忽然间好转这件事。 细细思量了一番,舒贺道:“老奴以为,夫人若真已经打开了心结,那么促使她打开自己心结的东西,可能就是那位谭夕夕卖的糕点。” 若他没有记错,夫人就是在那附近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 “糕点吗……” 舒鸿威眸色一深,那谭夕夕做的糕点的确好吃,加之她的容貌又有几分像可君,或许让娴儿走出来的关键点真就在她身上? 思及此,舒鸿威忽然就对谭夕夕生出了浓浓的兴趣,他立刻就出声吩咐道:“你派人暗中去调查一番,我要知道跟那谭夕夕有关的所有事。” 舒贺闻言正要应话。 舒鸿威又紧接着补充道:“另外,我要她父母的画像。” 既然她本人的容貌像他们的可君,那她的双亲之中,也必有一人会像可君! “是,老奴立刻就安排人去办。”舒贺话落转身,还未走出书房就被叫住了。 “此事你知我知,再加上你派去调查的人,切不可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 “是,老奴明白。” “去吧。” 舒鸿威遂又拿起先前放下的书册翻看,待小半个时辰后,舒贺归来,他又放下书册说:“你再让人去那谭夕夕家中走一趟,把夫人先前跟她买过的那些糕点、巧克力什么的,全部都买些回来。” 舒贺应了一声,问:“除了给夫人,可要给府中少爷小姐都买一份?” 舒鸿威未答,只轻点了一下头。 除了朝中事务,他放在首位的一直都是娴儿。 且这些年,每每下朝回来,光是要照顾生病的娴儿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精力,根本没有余裕去管府中旁人。 长久下来…… 也就习惯性的忽略了他们。 多亏了有舒贺一直在帮他打理! …… 左磨村。 天色方才大亮,和氏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推了推身边的谭大闻,不耐烦的道:“你去看看是谁大清早的就来串门!” 谭大闻皱着眉坐起身。 串门? 他记得已经有些日子没人来他们家里串门了啊! 会不会是蓝家来人了? 想到这个,谭大闻就翻身下床,拿过一旁的衣裳利索的穿上。 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 来的人正是蓝子安。 迎面蓝子安就急声问:“岳父,莲儿怎么样了?” “她……” 谭大闻刚说出口一个字,就被身后忽然响起的一声怒吼给打断,“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负心汉,你还知道来看莲儿?” 和氏披头散发,双手还在系腰带。 显然谭大闻前脚出房间,她随后也就猜到了可能是蓝家来人了。 蓝子安忙解释道:“雪儿回娘家安胎,我先前一直在殷家陪着她,昨日与她一同回家才得知莲儿落胎一事。” “哼!那殷雪……” “娘!” 谭莲儿因昨日中秋蓝家的人完完全全忽略了她而伤心到整夜未眠,故一听到蓝子安的声音,她就起身穿衣了,未免自家娘恼怒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她还未拾掇清楚自己就先大喊了一声。 和氏瞬间冷静下来,她狠狠瞪了蓝子安一眼,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看莲儿!” 蓝子安立刻小跑进了谭莲儿房中,瞧见坐在铜镜前瘦成了纸片人的谭莲儿,他惊得愣在了原地,都忘了要上前去。 这才几日未见? 就算是落胎伤了身子,该也不至于会瘦成这般模样的啊! 谭莲儿梳好头发转头,对上蓝子安眼里的震惊跟心疼,她苦涩的牵了牵唇角,略显哽咽的道了一句,“子安哥,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蓝子安这才大步走过去,搂上了谭莲儿瘦削的肩。 “不,是我对不起子安哥,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还……” 说到这里,谭莲儿就重重咬上唇瓣抽泣了起来。 蓝子安皱眉静等着下文,却好半天都没等到谭莲儿再开口,眼睁睁的看着谭莲儿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儿,他这才出声安慰:“没事的,孩子我们很快就会再有的。” 谭莲儿立刻摇着头,情绪失控的哭喊道:“不会再有了!稳婆跟咱村的大夫都说我以后都怀不上孩子了。” 蓝子安表情一滞。 莲儿不能再有孕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蓝子安竟是松了一口气。 他当初允诺了只要莲儿生下他的孩子,就会升莲儿为平妻,让莲儿跟雪儿平起平坐。 可…… 雪儿虽没有直接说她不同意,偶尔不经意露出来的委屈跟小情绪,却是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加之爹娘那边也不答应。 他十分的为难! 但若是莲儿从今往后都无法有孩子了,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他不用再为难。 雪儿也不会再跟他闹情绪。 莲儿这边,只要他对她好就行了啊! 越想越是兴奋,蓝子安极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轻拍着那转眼间已经哭到伤心欲绝的谭莲儿的后背,摆出他也很难过的表情来沉声安慰道:“莲儿你别伤心了,我会请大夫治好你的,城里的不行,就等我以后高中状元,带你去京城找大夫治!” 这是在引诱我? “能治好吗?”谭莲儿泪眼婆娑的望向蓝子安,因为太过喜欢蓝子安了,她直接就忽略了蓝子安面上的些许不自然,相信了他伪装出来的难过。 “能的!你相信我!” 蓝子安应的笃定。 只不过…… 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找人给谭莲儿医治。 他心里想的是要找个大夫来给谭莲儿确诊一下,倘若莲儿当真无法再孕了,他就能告诉雪儿,让雪儿放宽心,免得她再胡思乱想动了胎气。 也免得雪儿再难为莲儿! 谭莲儿因蓝子安那话而收了眼泪,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柔声道:“嗯,我自然是相信子安哥的。” 可话音未落…… 才刚收住眼泪的她美眸之中就又盈满了泪花,还抓上蓝子安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我不能帮子安哥生孩子了,夫人会不会……” “不会的!”蓝子安到底还是有几分心疼谭莲儿,他没等谭莲儿把话说完,就紧紧的抱住了谭莲儿,安抚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咳咳!” 谭大闻站到房门口,咳嗽了两声,在谭莲儿红着脸从蓝子安怀里挣脱出去之后,冲蓝子安问:“子安你吃过早饭了吗?” 蓝子安摇头,“昨晚我就想来看莲儿,可我娘说中秋节得在家里跟家人团圆,我便只能早早起床过来了。” 见蓝子安还是在乎莲儿的,谭大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立刻就道:“那子安你陪莲儿好好的说会儿话,我去煮早饭。” 堂屋里。 和氏独自坐着在生闷气。 她的莲儿那么好的一个人儿! 嫁给谁不是被捧在手心里宝贝着的? 莲儿怎么就看上了那蓝子安! 谭大闻经过她身边,怕她气狠了坏了谭莲儿的计划,便直接把她也拉拽到了厨房里面去,“莲儿连那伤身子的药都吃了,你可不能害她功亏一篑!” “不用你多嘴!” 和氏没好气的凶了过去。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 右磨村。 谭夕夕醒来后,意外的发现湛五郎还没有起床,还在熟睡。 想到昨夜在那温泉边上,被他翻来覆去的,烙煎饼似的折腾,她心底就窜出了一股无名火来。 一个没忍住…… 她抬脚就狠狠踹了过去。 打算把还在熟睡的湛五郎给踹床底下去。 哪知! 在她的脚将要踹到湛五郎身上的时候,熟睡中的湛五郎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还就那般闭着眼嗓音沙哑的说:“我昨夜都累到了,媳妇儿你的精神头却是很好,看来我得锻炼一下体力,不能输给媳妇儿你。” “呸!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精神好了?”谭夕夕气急败坏的抽了好几下都没把脚抽回来,索性就顺势压到了湛五郎身上去。 “媳妇儿你这是在引诱我?”湛五郎倏地撑起上半身,睁眼看向那搭在他腿上还一晃一晃的脚丫子。 “你不是累坏了吗?我引诱你,你还能……” 谭夕夕话都还没有说完,湛五郎就翻身压到了她身上,她连忙摆着手,情急的嚷嚷道:“打住!打住!今儿早上你可别给我发情啊!再战一回姐姐老腰就要断了!” 湛五郎也就吓唬吓唬她,没想来真的,故又躺回边上,抓起她的手把玩着纠正,“媳妇儿你明明比我小,只能是妹妹,不可能是姐姐!” 谭夕夕气呼呼的转身不搭理他。 湛五郎眸光一转,侧撑起身体,贴在她耳边说:“媳妇儿你喊声相公来听听。” “不喊!”谭夕夕应罢忍不住腹诽起来,好端端的让她喊相公,五郎这是抽的什么风? “那喊夫君吧。” “也不要!” “……” 敛了敛眉,湛五郎掰正谭夕夕的身体,直直望着她的眼睛说:“那就来一声亲爱的。” 谭夕夕眨眨眼,虽满心无语,还是依了他喊了,“亲爱的。” 喊完就没好气的问:“你满意了吗?” 要说亲爱的三个字…… 这个时代的人可能不常用,可前世她身处的那个世界,那三个字可是对谁都能说出来的。 湛五郎含笑点点头,“再来一次。” “呸!不来了,我要起床了!” 谭夕夕一个激动,声音就拔得有点高了。 房门外正打算敲门的李氏闻言脱口就叹道:“这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了,你们俩怎么还在床上商量要不要再来一次的问题啊!” 谭夕夕听得耳根一烧,麻溜的起床,套上衣服就出去冲李氏解释,“嫂子你误会了,五郎他刚刚是让我再喊他一声亲爱的。” “哦?亲爱的?”李氏半信半疑,“你喊了?” “嗯,喊了。” “不觉得害臊?” 迎上李氏眼里的兴奋,谭夕夕转身折回房里去梳头发的同时耸耸肩叹道:“都老夫老妻的了,哪来的害臊不害臊的啊!” 李氏闻言很是无语的说:“你们才成亲几天?还老夫老妻!我跟夏生都算不上老夫老妻!” 说完,李氏小心的往房里瞅了两眼,见湛五郎已经起身穿戴整齐,准备要出房间了,她才走进去拎了个板凳坐到谭夕夕边上。 谭夕夕绾不好这个时代的繁杂发型,一直都是将两侧的头发挽起为发髻,用夹子固定出层次感来,后面的头发就只那么披着。 李氏看了半晌,突然开了口,“这女人出嫁后,就得把头发全部高挽成髻,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不把头发全部挽起来。” “咳咳!” 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谭夕夕随口敷衍道:“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娘帮我绾发,我不会!” 李氏闻言笑道:“那改天得空了,我来教你几个简单的!” “好,要麻烦嫂子了。” “不麻烦,之前你让我注意的事,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 谭夕夕转头看过去,脸上霎时笼上了几分冷意。 李氏看了门口一眼,才道:“是孙氏。” 接着,李氏就把昨天诱使毛氏说出孙金花名字的经过跟谭夕夕说了一遍,说完后道:“本来我昨天就想告诉你的,可五郎说你昨天要忙的事情太多,让我今天再告诉你。” 谭夕夕了然的点点头,拧起眉嘀咕道:“那孙氏是秀奶奶介绍过来的,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休书竟也能退! “要说孙氏那么做的原因……”李氏紧紧皱着双眉,想到某种可能,她冲谭夕夕问:“你可知秀奶奶的儿子湛青禾至今都没有去把他媳妇儿万氏从娘家接回来?” “嗯,倒是知道。” 谭夕夕狐疑的点头。 嫂子在这个时候忽然来问万氏…… 难不成孙氏把阿妹的事告诉湛家那边的人,会跟万氏有关系? 紧接着她就听李氏不太确定的说:“就我所知,万氏在咱村的人脉并不好,唯一跟她要好的人就是孙氏,而村里有不少爱生是非的妇人,背地里都在说湛青禾之所以不去接万氏回来,都是因为你从中挑唆了,所以我想……” 略微停顿了一瞬,李氏才把话说完,“孙氏怕是信了那话,才会那般做。” “唉!”谭夕夕莫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声,虽然她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她,可这听到了还是有些不舒坦的。 “你打算怎么做?”李氏想到孙氏家里的条件,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我记得秀奶奶把孙氏领过来的时候说了,孙氏她相公嗜赌成性,还爱喝酒,赌输了回来问她要银子她不给要打她,喝醉了回来也要打她,我若不让她在我这里做事了,她家那日子还能过下去吗?”谭夕夕决定把人揪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 不管是谁! 她都不会再把对方留在家里做事。 可想到孙氏的情况…… 她多少有些犹豫了。 李氏也于心不忍,嘴上却道:“她那么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可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且从前她没来你这儿做事的时候,她的日子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吗?” 谭夕夕闻言也就释然了,“嫂子说的是,毕竟我又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容不下背地里给我穿小鞋的人在身边!” 话落,谭夕夕就跟李氏一块儿出了房间。 贝氏跟青约一起抬了一簸箕糕点,准备放进糕点房去,瞧见谭夕夕起来了她就说:“锅里温了饭跟馒头,夕夕你叫上五郎一块儿吃早饭。” “好。”谭夕夕应罢去到堂屋门口,见孙氏不在堂屋里,她就冲范氏跟金氏说:“秀奶奶,桂香奶奶,你们跟我去糕点房一下吧。” “……” 闻言,金氏跟范氏齐齐看向谭夕夕。 旁人也都停下手上的活看了过去。 谭夕夕见状,索性道:“大家都跟我去糕点房一下好了。” 贝氏把糕点放到架子上,走出糕点房的时候瞧见谭夕夕领了大家过来,不解的问:“夕夕你这是……” 谭夕夕直接一手拉贝氏,一手牵青约,把她母女二人又带回了糕点房里。 糕点房虽然盖的很宽敞,可一下子挤进了好些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在糕点房里做事的人都齐齐停了下来。 谭夕夕径直看向孙氏,在瞧见孙氏与她视线对上后,眼底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来,她才直言问:“孙大姐,在我结清你今日的工钱,请你离开我家之前,我姑且问一下,我们家阿妹没有得罪你吧?” 孙氏霎时脸色大变。 旁人却是一头雾水。 因为人是她带来的,金氏立刻上前问:“夕夕,金花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谭夕夕没立刻回答,李氏出声问道:“秀奶奶,之前五郎他二叔去城里找来了羊家的人,羊家的人要闯进五郎家来找阿妹,把阿妹带走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金氏点点头,道:“当时好像是有人告诉五郎他二婶,说阿妹在五郎家?” “当时阿妹的确回来过,只不过当天早上夕夕就把阿妹带走了。” “哦。” 金氏看看青约,又看看李氏,仍旧一头雾水。 李氏这才睨向孙氏说:“当时把阿妹回家了这件事告诉五郎他二婶的人,就是孙大姐。” 金氏当即看向孙氏,脱口问:“金花,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阿妹小小年纪就在羊家守了寡,夕夕把她从羊家弄出来,让她远离羊家,那对阿妹可是好事! 而五郎他奶奶那边的人…… 都在担心羊家的人会让他们退还当时的聘礼。 一旦知道了阿妹在家,定然会把阿妹送回羊家去的啊! 这些她都能够想到,难道金花就想不到? “我……”孙氏慌了神儿,在众人质疑的目光注视下,死死低下了头去。 “阿妹从小就乖巧懂事,她该是不可能得罪孙大姐你的,我猜,得罪了孙大姐的人是我吧?” 谭夕夕话音未落,金氏就摆着手说:“在我带金花来你这儿做糕点之前,夕夕你都没见过金花,你怎么可能做过得罪她的事!” 谭夕夕掀了掀唇,道:“我听说孙大姐跟万春的关系不错,而村里有不少人说,青禾叔之所以不去把万春接回来,之前还送了休书过去,那都是被我挑唆的,想必孙大姐把阿妹回家的事说出去,是想要给我添堵来帮万春出口恶气。” 她记得…… 湛青禾送到付家去的休书,被付家的人退回来了! 当时她还在纳闷,这休书竟也能退! “金花,当真是夕夕说的那样吗?”金氏抓起孙氏的手,迫使她抬起头来。 “我没……” 见孙氏还想否认,李氏直接打断了孙氏的话,“昨天五郎他奶奶都亲口跟我说了,是你把阿妹回来的事告诉她的,当时五郎也在场!” 孙氏噎了一噎,眸光忽闪不定的道:“这次阿妹回来并没有遮遮掩掩,我不知道不能说出去,才会在遇上石香婶子的时候,把阿妹回来了这件事告诉了她,之前那次不是我说的!” 金氏信以为真,正想帮孙氏说话,就见谭夕夕冲孙氏开了口,“之前羊家来要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除了你,没人在阿妹回来当天,把阿妹回来了这事说出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氏忐忑的摇头。 谭夕夕哼笑一声,道:“因为她们都知道,一旦传进了毛氏等人耳中,他们就会故技重施,再次去羊家报信,让羊家的人来把阿妹带走,所以她们别说对外说了,回去连她们自己家的人都没说……” 听到这儿,范氏道:“阿妹回来之后,我特意提醒了大家,让大家回去之后别跟家里人说这件事,免得家中谁不小心说漏了嘴,惹来羊家的人。” 说完,范氏疑声问:“不过夕夕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跟家里人说的?” 变得不要脸了! “昨天晚上你们的家人都有过来看烟花,我从他们当时见到阿妹时的反应里猜出来的。” “哦……” 范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盯着表情越来越慌张的孙氏问:“昨天我跟大家说,让大家不要回去对家里人说的时候,金花你也在场的吧?” 孙氏闻言神色更是慌张了。 谭夕夕遂又接着前面被范氏打断的地方,继续往下说道:“在大家连自家人都没告诉的情况下,你却对毛氏说了,这就意味着你想让毛氏再次去羊家通风报信,然后在羊家来强行把阿妹带走时,冷眼旁观我慌张落魄的反应,对吧?” “我、我……” 连着‘我’了几次,孙氏蹭的站起身喊道:“没错!是我做的!要不是因为你,春婶儿早就给青禾叔接回来了!” 因孙氏起身的动作过猛,撞翻了边上的簸箕。 簸箕里的玫瑰饼散落了一地。 所幸那簸箕里玫瑰饼不多! 金氏气急败坏的跺跺脚,慌慌张张的蹲过去把玫瑰饼都捡起来。 这玫瑰饼可不便宜! 几个就顶她们一天的工钱了! “孙大姐你既然是那样想的,就请你离开吧,我没法儿留对我有怨气的人在家里做事,回头我让秀奶奶把你今天的工钱带回去。”谭夕夕冷下脸让到一旁,先前对孙氏的不忍已经荡然无存。 万氏在那样的情况下回的娘家,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要求秀奶奶去跪着请她回来…… 青禾叔不答应,给她休书,那都是因为孝顺! 而孙氏信了旁人所言,认为青禾叔是受了她的挑唆,那便意味着孙氏不认为万氏的行为是错的! 她可不会同情三观不正的人! 孙氏愤愤瞪了谭夕夕几眼,解下身上的围裙重重丢在地上就冲了出去。 金氏捡了玫瑰饼站起来,瞧见孙氏的背影,当即愁眉不展的叹道:“金花也真是的!她也不想想她这断了收入来源,往后可怎么过!” 谭夕夕闻言冲金氏说:“秀奶奶,说句难听的,她孙氏会把那件事怪罪到我头上,是因为她半点都没有拿你当长辈,但凡她对你有一丁点儿的尊重,她都能理解青禾叔为什么没有去接万氏回来。” “嗯,我知道。”金氏应罢就莫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 “好了,秀儿你也别替金花操心了,你看看她做的事,万一阿妹回家的事被羊家的人……” 说到这里,范氏忽然一脸紧张的看向谭夕夕,“夕夕啊!昨天咱村好多人可都看到阿妹了,没事吧?” 谭夕夕摇摇头,笑道:“没事,秦叔已经帮阿妹摆平了羊家的人,羊家的人不会再来找阿妹麻烦了。” 阿妹已经跟羊家撇清了关系这件事,除了她们自己家几个人,这些帮她做事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 她才会让阿妹告假回来一次。 她确信先前把阿妹回家一事抖出去的人,见到阿妹又回来了后,会故技重施! 范氏心有余悸的冲青约问:“你如今还在那丞相府当丫鬟吗?” 青约‘嗯’了一声,道:“娘有说过想让我辞掉伺候小小姐的差事,可我想待在小小姐身边,跟娘商量后,决定再做些时日。” “那样也好,到底是丞相家的小姐,你跟在她身边,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范氏话落就拉着金氏出了糕点房,旁人也都相继回了各自的位置上去继续做糕点。 “姑姑,我有话跟你说。” 解决了孙氏那边的事,谭夕夕就立刻想到了贝氏身上去。 她要跟姑姑商量一下大婚的日子! 一刻钟后。 谭夕夕从贝氏房里出来,冲等在外面一脸好奇的李氏说:“姑姑选了正月十八出嫁。” “那可没几个月了啊!”李氏一想到贝氏出嫁后,她就难得能见到贝氏了,就生出了些许不舍来。 “话说五郎这是去哪儿了?”谭夕夕适时拿湛五郎出来转移李氏的注意力。 “他今儿不是跟你一起起床的吗?他能去哪儿?”李氏说话间走去马厩看了看,五郎最近老爱在马厩待着,不仅把马厩收拾得格外的干净,也精心的把那马养壮实了不少。 然马厩里并没有湛五郎的身影。 李氏正欲再去别处看看,那去边上地里弄了些青菜回来的俞氏冲她问:“你这是在找什么?” 李氏睨了谭夕夕一眼,道:“帮着找她家五郎。” 俞氏‘哦’了一声,随着李氏看向谭夕夕说:“他前面从房里出来,直接就领上金子银子,还有小小进山去了。” 谭夕夕听罢拧起眉,“进山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临近晌午。 湛五郎跟阎小小拎了猎物从山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把猎物放下,谭夕夕就直接过去把一个馒头塞进了他嘴里,“你把金子银子带走之前就不能跟我吱一声吗!” 阎小小见状默默的放下猎物闪人。 嫂子要收拾师兄了,她可不想被殃及! “海拔时……” “停停停!你吃完馒头再吱声!” 因为湛五郎一边吃馒头,一边说话,谭夕夕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哪知…… 她让湛五郎吃完再说话,湛五郎却在放下猎物后,啃着那馒头进了厨房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大盘的馒头。 还吃得格外的慢! 谭夕夕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她怎么觉得这男人是想搪塞过去? 唉! 无语的长叹了一声,谭夕夕扶额道:“罢了!反正金子银子他们今天都是要进山的!早进晚进都一样!” 这时…… 湛五郎却慢悠悠的开口了,“我会着急的把他们送进去,还不是因为师父昨晚回去的时候,没有把他们带上。” “你还找歪理!”谭夕夕丢了一个眼刀过去,在湛五郎咧嘴冲她傻笑的时候,磨着牙哼哼道:“吃吃吃!肥死你!” “昨晚跟某人大战了几百回合,实在是饿坏了,这点馒头哪里能吃肥,媳妇儿你中午做点好吃的给我补补?”湛五郎声音不高不低,因为他们边上没别的人,也就刚好他们俩才能听到。 “……” 谭夕夕脸都黑了。 完了! 这货开始变得不要脸了! 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晌午。 谭夕夕跟贝氏一块儿准备午饭的时候,李氏突然晃进厨房里问:“夕夕,你昨天的那个生日蛋糕,是买来的,还是你做的?” 谭夕夕斜斜看过去,“怎么?嫂子还想吃?” 李氏老老实实的点头。 虽然昨晚吃了不少…… 可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惦记那蛋糕的味道。 快要馋死她了! 谭夕夕笑了笑,道:“等明天空闲的时候,我再做一个来让嫂子解解馋。” “是你做的啊?怎么做……” “夕夕,相府来人了!” 院子里响起的金氏的声音,打断了李氏的话。 李氏索性收起追根问底的想法,转身在谭夕夕之前走出了厨房。 在听到秀奶奶声音的同时,她忽然想起了夕夕昨晚慎重其事说的那些话。 只怕便是她追根问底…… 夕夕也不见得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院门外,相府来的小厮在谭夕夕迎出去后,将一张清单递给了她,“这是管家要的东西。” 谭夕夕仅摊开来扫了一眼就问:“管家是帮丞相夫人买的?” 小厮摇着头道:“是相爷吩咐管家买的。” “哦。” 了然点点头,谭夕夕合上清单,道:“明天我会让人把上面的东西送到相府。” 小厮应了一声‘好’,转身上马车走了。 在目送那马车远去的时候,谭夕夕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湛梦水! 且湛梦水身后还跟着两三个拎了不少东西的丫鬟。 难不成…… 湛梦水在聿府发达了? 想到聿府,谭夕夕就捏着下巴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得找个时间去聿府把玉给聿聿。” …… 湛家。 瞧见带了不少东西回来的湛梦水,毛氏满心欢喜的迎了上去,“水儿,你这是……” 湛梦水抿嘴笑了笑,吩咐身后丫鬟把东西都放到毛氏房里去,而后挽上毛氏的手,在毛氏耳边轻声说:“前两日大少爷回府来了。” “那……那些东西是大少爷让你带回家来的?” “是我从大少爷赏给我的东西里面,挑出来带回家的。” “这么说来,你跟大少爷圆房了?” “嗯。” 湛梦水抿着嘴,满脸羞红的点了头。 毛氏顿时大喜过望。 水儿进聿府有些日子了,可聿府大少爷却一直不在府上。 如今大少爷回来与水儿圆房了,她也就能放心了。 只要水儿能够顺利怀上聿家大少爷的孩子,水儿就能母凭子贵,享尽荣华富贵,而他们家也能跟着享福了啊! 压下欣喜,毛氏大声冲狄氏房间喊道:“兰儿,你出来帮娘做午饭,娘要跟水儿好好说说话。” “水儿回来啦?”狄氏这才从房里出来,怀孕后略微胖了几分的脸上堆满了亲和的笑。 “嗯。” 应罢,湛梦水才道:“娘,二嫂有孕在身,哪里能让她下厨房做饭,让我的丫鬟去吧。” 毛氏闻言看向放好了东西从她房里出来的三人。 蝶香立刻就领着另外两人进了厨房去。 可进到厨房后她三人就愣住了。 她们三人打小就在聿府当丫鬟,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这么破败的厨房了,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院子里。 湛梦水冲狄氏笑了笑,拉上狄氏一块儿进了毛氏房间。 没在房里瞧见湛树根的身影,湛梦水在逐一拆开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给毛氏看的同时,冲毛氏问:“爹去哪里了?” “因为贝满红的事,你二哥昨晚喝得有些多,今早你二哥下地干活的时候,兰儿不放心,我就让你爹跟着去看着他了。”毛氏一想到贝氏,脸色就变得很是不好。 “嫂子……不是,贝满红她出什么事了?”湛梦水话落冲狄氏歉然一笑。 “她要嫁人了!” “嗯?嫁给谁?” 湛梦水很是诧异。 她可是听说这被休的女人,要想再嫁是很困难的。 怎么才这么点时日,贝满红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毛氏提都不想提秦观,只又补了一句,“她自己嫁人也就嫁人吧,她还要把阿妹一起带过去!” “可阿妹不是嫁到羊家去了吗?羊多富死后,她如今应该在羊家守寡啊?羊家的人会由着贝满红把她带走吗?” “……” 湛梦水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毛氏粗略的给她解释了一番,她立刻就起身愤愤道:“太过分了!我要去让她们把阿妹还回来!” 毛氏一把拽住她,摇着头说:“我跟你二哥昨天过去的时候,谭夕夕那小贱人拿你来威胁我们,说我们要是去找阿妹跟贝满红的麻烦,她就要去聿府,把你之前去平大夫家里的那件事告诉聿府的人!” 湛梦水瞬间就气红了脸。 谭夕夕那丑八怪成天的就会拿那件事来威胁她! 还有她娘! 深吸了一口气,湛梦水扬起下巴说:“娘,你别担心,我如今不怕她了,大少爷可疼我了,就算她去府里说了那件事,大少爷也不会舍得把我怎么样的!” “当真?”毛氏不认为那个后院中有很多女人的聿家大少爷,会刚回来就宠上了水儿。 “怎么?娘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 毛氏话未说完,湛梦水就已经冲了出去。 毛氏连忙也追了出去。 可到了外面,她却见湛梦水在往相反的方向跑。 凝目一看…… 湛梦水正朝着从外面回来的湛五郎跑去。 想到湛梦水过去对湛五郎的那份心思,毛氏就恨不能立刻把湛梦水拽回来。 奈何湛梦水都已经飞快的跑到湛五郎面前了! “五郎,好久不见!”湛梦水拎着过长的裙摆,轻喘着冲湛五郎打招呼。 “……” 湛五郎不耐的扫了湛梦水一眼,欲绕过她回家。 湛梦水却直接抓上了他的手,笑眯眯的问:“五郎,我难得回来一趟,能不能去看看大哥?” 湛五郎睨了一眼湛梦水的手,压下不悦甩开后,淡漠回道:“小姑想去便去。” 尽管他不喜欢湛梦水,可湛梦水到底是爹的妹妹。 爹怕是会想见见她的。 毛氏远远听到湛梦水那话,顿时满心不解。 水儿不是说要去把阿妹要回来的吗? 怎么一见到五郎就变成了要去看大森? 看上了她哪一点? 经过毛氏身边的时候,湛梦水憋见毛氏眼里的疑色,美眸转了一转,直接冲毛氏问:“娘,你有多久没去看过大哥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大哥?” 话落,湛梦水冲毛氏眨了一下眼。 毛氏立刻明白过来了。 这每次她们去那边的时候,那丑八怪养的大黄狗都会冲她们叫唤个不停。 很是吓人! 只要她们跟着五郎进去,就不用怕那条大黄狗了啊! 她的水儿变聪明了! 欣慰的看了一眼湛梦水,毛氏才顺着湛梦水的话说道:“我都快不记得有多久没看到你大哥了,既然你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湛五郎佯装不知那母女二人的心思,步入自家院门,瞧见端了菜从厨房里面出来的谭夕夕,他立刻就迎上去接过了谭夕夕手里的菜盘子,“媳妇儿你去忙别的,菜我来端,免得烫到你。” “端个菜还能烫到?我哪有那么废!”谭夕夕一脸莫名,她这天天的端菜,往日怎么不见他来帮忙? “……” 湛五郎未解释,意味不明的笑笑就直接端着菜进了堂屋。 谭夕夕就那么满腹疑惑的盯着湛五郎的背影,转身打算再进厨房去端别的菜才瞧见湛梦水母女二人。 四目相对。 湛梦水忍不住就幽怨十足的瞪了谭夕夕一眼。 这丑八怪无论什么时候看都黑得有些瘆人,五郎却把她当成宝,到底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迎上湛梦水那小眼神儿…… 谭夕夕忽然就明白湛五郎何故要无事献殷勤了。 他这是知道湛梦水见不得他对她好,所以故意想让湛梦水心塞啊! 堂屋里。 湛大森放下手中在编的竹筐,冲湛五郎问:“我好像听到了水儿的声音,是水儿来了吗?” 湛五郎‘嗯’了一声,见湛大森拿起拐杖欲迎出去,他立刻走过去,在搀扶上湛大森的同时压低声音提醒,“她嘴上说着是来看爹的,实际上怕是因为霞姑跟阿妹来的。” 湛大森立刻看了一眼在帮着做糕点的青约。 “大哥!” 听到湛梦水声音的一瞬,湛大森从青约身上移开视线,看向跨进堂屋门槛的湛梦水,笑呵呵的问:“水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湛梦水扫了一圈堂屋里的人,顺手从边上一个簸箕里拿了一块绿豆糕,三两口吃掉后才回道:“我刚到家。” “那你这次回来是……” “大少爷这次从京城回来,赏了我不少东西,我拿了些回来给娘。”湛梦水没等湛大霖问完,就显摆似的自个儿开了口,上次她回来问娘要银子的时候,是偷偷摸摸的,这次就不同了!这次她是坐着聿府的轿子,风风光光的回来的! “她嫁的是城里那聿家大少爷?”范氏瞧见湛梦水那一脸的得意,忍不住拿胳膊肘撞了撞边上的金氏。 “我不太清楚。” 金氏摇着头看向湛梦水,正好看到湛梦水抓了好几个绿豆糕在手里,吃得正欢。 她眉心立刻就一拧。 湛梦水具体嫁给聿府的谁,她虽是不知道。 可她知道那聿府在姚新县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进了那样的大户,竟还像是从来就没有吃过糕点一样…… 看来湛梦水在聿府也没过上多好的日子啊! 谭夕夕端了两盘清蒸鱼进堂屋来,笑吟吟的冲湛梦水问:“我听说聿家大少爷常年住在京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湛梦水吃的开心,不假思索就回了话。 “这才回来就跟小姑你把房圆了,莫不是他没有带府中姨娘去京城?” “你、你怎么知道我跟大少爷……” 湛梦水脸皮到底还是不够厚,没有直接当着众人把‘圆房’两个字说出来。 谭夕夕直接拿手指向湛梦水左耳下,“喏!你家大少爷都在你身上那么显眼的位置留下吻痕了,想来你身上其它地方也不少,这证明他相当的饥渴,也说明他身边没有女人。” 湛梦水脸瞬间红了个透彻,随之眼底生出了慌张,她恶狠狠瞪了谭夕夕一眼,拎起裙摆就那么冲了出去。 望着自家闺女一口气跑没了影儿,毛氏凌乱了。 水儿就这样跑了,那她还要不要把阿妹强行带回去了? 湛大森适时过去问:“娘,正好我们要吃午饭了,你既然都过来了,要不要顺便吃了午饭再回去?” “不了!我要回去给水儿做午饭。”毛氏话落,看都没看湛大森一眼就大步走了。 “你啊!” 李氏这才憋着笑去到谭夕夕身侧,拿手戳了戳谭夕夕,道:“你个口无遮拦的!当众说那些话,也不怕传了出去被人笑话!” 谭夕夕无所谓的努努嘴,“大家都是过来人了,没什么好害臊的!” 虽然说她是故意激湛梦水的。 可…… 她没料到湛梦水脸皮竟然那么薄! 要知道湛梦水可是曾做出了想扑倒平大夫,跟平大夫生米煮成熟饭的大胆行径来的人啊! …… 湛家。 湛梦水一跑回去,就拉上狄氏的手,偏着头冲狄氏问:“二嫂,我这儿当真有……那个吻痕吗?” 狄氏点点头,一头雾水的问:“不过就是几个痕迹,怎么了?” “二嫂你不知道,大少爷他夜里说……” “说什么了?” 狄氏见湛梦水说到一半顿住,忙出声追问。 湛梦水咬着唇,跺跺脚,正好看到蝶香从厨房出来,她立刻冲蝶香招了招手,在蝶香靠近后压低声音责备道:“你今天帮我更衣的时候,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蝶香怔了怔,顺着湛梦水的手,看到了湛梦水脖颈上的痕迹,忙道:“奴婢在帮湛姨娘绾发的时候就跟湛姨娘说了,当时奴婢还问湛姨娘要不要换身衣裳遮挡一下,可湛姨娘你急着出门,直接就说了不要。” 随着蝶香的话,湛梦水隐约想了起来。 蝶香的确提醒她了! 可蝶香跟她说的时候,她正沉浸在得了大少爷诸多赏赐的喜悦当中,对蝶香的询问直接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狄氏见湛梦水那么着急,是越发的不解,却也没再问,只道:“那痕迹过两日就会消了,水儿你别着急。” 湛梦水闻言却是更加着急了。 在见到大少爷之前,她一门心思扑在二少爷身上。 屡屡接近二少爷都无果。 如今大少爷一回来就与她圆房,容貌又不输给二少爷,她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可大少爷却说,暂时不能让后院旁人知道,一旦她传扬了出去,就会让她受到惩罚。 万一除了蝶香,府中旁人也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此刻必然已在后院传开。 她回去后不就要受罚了吗! 还想再来一次? “水儿。” “娘……” 一听到随后回来的毛氏唤她的声音,湛梦水就红着眼靠了过去,“娘,女儿怕是要被大少爷罚了,女儿该怎么办才好?” 毛氏一下就慌了神儿,直觉的认为正得聿府大少爷宠爱的湛梦水忽然说这话,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故她立刻就把湛梦水拉拽回了房间去,“水儿,你先别着急,你先跟娘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狄氏有些在意,也跟了进去。 湛梦水看了狄氏一眼,犹犹豫豫的说了出来。 毛氏听罢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我还当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就这个啊?” 狄氏在旁不以为意的笑着安慰道:“水儿你就别担心了,聿府大少爷不会因为那个罚你的,便是罚了,也顶多是一些能够增加房事乐趣的小惩罚。” “那是怎样的惩罚?”湛梦水一听到‘增加房事乐趣’几个字,心里就一动,慌张不自觉的就淡去了许多,她听聿府的女人说过,只要会一些房中术,就能牢牢抓住男人的心了。 可她一直不明白何为房中术。 此时听了二嫂那话,她忽然就想到那所谓的房中术,其实也就是能够增加房事乐趣的法子。 “那个嘛……” 狄氏想了想,到底没有明言,只道:“等你经历过,你就会懂了!” 湛梦水脑中立刻就闪过了夜里大少爷与她亲热时的画面,白皙的脸蛋儿上转眼就绯红一片,眼里却有着迷茫。 她曾经以为…… 男女之事该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可那夜她感受到的,除了痛,还是痛! 没有丝毫的欢愉! 毛氏见状,脱口问道:“那聿府大少爷可有温柔待你?” 虽说她想方设法把水儿弄进大户的初衷,其实是为了让水儿帮补她们家里,可水儿到底是她最宝贝的小女儿,她还是希望水儿能够幸福的。 “温柔……” 湛梦水轻轻的念着那两个字,过了半晌迟疑着说:“大少爷回府当天就进过后院,却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过我,所以夜里大少爷来我屋里的时候,我是相当的惊讶,而早上我醒来后,大少爷就已经不在我屋里了,我也就说不上来他对我算不算温柔。” 毛氏又问:“他与你圆房之时,待你可温柔?” 男人对女人够不够温柔,从夫妻那档子事上就能够看出来。 湛梦水立刻摇头。 那期间她几度痛哭求饶,大少爷都置若罔闻,到后面她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的,她都记不清了。 毛氏眼里立刻就笼上了担忧,她正欲再继续追问,狄氏就覆上她的手背,冲她轻摇了一下头,压低了声音说:“娘,水儿初尝人事,她该是还分不清温柔与否的。” “也是!”毛氏遂打消了继续问的念头。 “对了,水儿你不是说要去那边让她们把阿妹还回来的吗?” “……” 湛梦水这才想起来她因为谭夕夕的话而把正事给忘记了。 毛氏叹了一口气,道:“阿妹的事且就这么算了吧,且不说你大哥跟五郎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光是有那丑八怪在,她们都不可能把阿妹还回来的。” 话落,毛氏又相当惋惜的说道:“今天村里好些人都在说,阿妹这次回来跟从前相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格外的水灵,若是能有办法把阿妹要回来,再把她嫁出去一次,又能得不少的银子啊!” 毛氏房门外。 刚从地里回来的湛大霖听到毛氏这话,脸色瞬间就黑了个透彻。 娘这是想再卖阿妹一次? 偏生他接着就听见狄氏附和道:“我听说阿妹先前嫁到羊家得了百余两银子,若能再寻到那样一个人家,咱家条件就能够变好一些了!” 湛大霖听罢直接转身又出了家门。 兰儿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湛树根一言不发的站在堂屋门口,屋里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别说大霖听了不高兴,他都听得有些生气了。 卖女儿这种事,只一次村里的人都在背地里戳大霖的脊梁骨了。 狄梅竟还想再来一次? 她若当真喜欢大霖,是不会让大霖陷入再度被人戳脊梁骨的境地的! …… 当晚。 谭夕夕因为太累,洗完澡就回房睡觉去了,连要进空间去准备隔天送到相府去的货那件事她都给忘了。 一夜好眠。 她醒来时天刚亮,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了一丝温度。 她禁不住心生疑惑。 难不成五郎昨晚没回房睡觉? 突然! 一阵‘嘀嘀嘀’的声音响起。 像极了她前世小时候听过的闹钟声音。 接着她就听见团子说:“主人你猜得没错,这就是闹钟的声音。” “你没事弄个闹钟的声音来干什么?”谭夕夕揉着太阳穴,相当的无语,难得她睡了个好觉,却又被那‘嘀嘀嘀’的声音给吵的头疼了。 “当然是为了叫主人你起床。” “我这不是起来了吗!” “主人你会这么早醒来完全是意外,按团子的估算,主人你至少得再睡一两个小时才起得来的。” “……” 无语的静默了一阵,谭夕夕穿好衣服进了空间去。 除了要准备相府小厮送来的单子上面的那些东西,她还打算做一个慕斯蛋糕。 丞相夫人好似喜甜食。 一定会喜欢慕斯蛋糕的! 在谭夕夕做慕斯蛋糕的功夫里,团子在旁喋喋不休的跟谭夕夕汇报淘宝近来的收入情况。 等到团子终于说完了,谭夕夕突然问:“之前吊车尾不是说有事要跟我商量吗?小团子你帮我看看她在不在。” 团子立刻拿起手机,一边给吊车尾弹语音过去,一边说:“现在还这么早,吊车尾她不可能在空间的。” 哪知…… 他刚说完语音就接通了! “喂?团子酱你怎么大清早的就找我?” “团子酱?” 谭夕夕眨眨眼,暗忖着吊车尾前世怕是一个动漫迷。 听到谭夕夕的声音,吊车尾立刻相当兴奋的嚷嚷道:“夕夕小姐姐,我可算是等到你在空间的时候了!” 夕夕小姐姐…… 虽然也不算是很奇怪的称呼,可搭配着吊车尾那萌萌的小奶音,谭夕夕无端听得头皮麻了一麻。 她咽了咽口水,直接问:“吊车尾你要跟我商量的事是什么?” 你不习惯了? “唔……” 似纠结了一番,吊车尾才开口说:“团子酱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团子闻言不满的看向手机屏幕,没头没尾的叹道:“看来笨蛋真的是会传染的!” “嗯?” 吊车尾一头雾水。 谭夕夕亦是。 团子摇摇头,继续叹道:“别说你们平时的对话了,就连你们心里的想法我都一清二楚,你叫我回避,就等同于脱了裤子来放屁,纯属多此一举!” 谭夕夕听罢眯起眼问:“你说的笨蛋会传染,不会是指吊车尾被我传染成了笨蛋吧?” 团子偶尔开口闭口都是喊她笨蛋主人。 应该不会也那样喊别人吧? 听到谭夕夕这一心声,团子立刻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笨蛋主人你今天变聪明了不少啊!一猜一个准!” 话落,团子还又喋喋不休的说道:“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过靠近笨蛋的人肯定也是会变成笨蛋的,依团子看,吊车尾以后最好跟笨蛋主人你保持距离,免得真的变成跟你一样的笨蛋,团子可不想有两个笨蛋主人!” “你丫赶紧回避吧,不然小心我揍你!”谭夕夕气得眉头直抽抽,死团子明明有那么可爱的一张脸蛋,性格却如此的恶劣,这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反差萌? “回避就回避嘛!” 团子嘟囔着,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空间。 谭夕夕立刻就问:“吊车尾你穿越后的名字叫什么?” 问完,不等吊车尾回答,谭夕夕就又顾自说道:“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吊车尾。” “我叫云妙,小姐姐你叫我妙妙吧。” “好吧妙妙,你能不能不叫我小姐姐?直接叫我夕夕就可以了。” “可我听团子说,小姐姐你前世年龄比我大了有将近十岁。” “……” 谭夕夕目色一沉。 若说前世的她比吊车尾大了近十岁…… 那就意味着吊车尾十四五岁就挂了? 压不住好奇,谭夕夕迟疑着问:“吊车尾你前世是怎么死的?” “具体我不记得了,不过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要是前世的我真的死了,那么我就是死在了爱豆的演唱会上。” “呃!” 谭夕夕目色又是一沉。 吊车尾也跟她一样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难道说…… 她真的是睡觉的时候,直接睡死了过去? “话说小姐姐你怎么问了我的名字,还叫我吊车尾?” “你不觉得妙妙听起来像是在学猫叫吗?还是直接叫吊车尾就好!” “……” 云妙有些无语,可她又没法儿反驳,索性道:“那我开始说想跟你商量的那件事咯。” 谭夕夕‘嗯’了一声,扯过椅子坐下。 “前几天我救了一个书生,还阴差阳错的跟他变成了未婚夫妻,小姐姐你说我让他戴上我淘宝店里卖的玉,录一个视频出来放到淘宝店里跟朋友圈,能带动我店里的生意吗?” “能当然是能的,可就这点事的话,你跟团子商量不是也一样?为什么非要跟我商量?”谭夕夕不解的蹙紧双眉。 “咳咳!其实我想跟你商量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 见吊车尾终于不叫她小姐姐了,谭夕夕松了一口气。 云妙道:“我家里有一个琵琶,小哥哥他明明说了自己会弹琵琶,却死活不肯弹给我听,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 好吧! 不叫她小姐姐了,就又来了一个小哥哥! 谭夕夕不由得想。 若是前世的她站到吊车尾面前,吊车尾很有可能喊她阿姨! 无声叹了口气,谭夕夕随口回道:“他既然是你救回去的,那你就拿出救命恩人的立场来命令他,他要是不答应,你就拿未婚妻的身份威胁他,再不答应就直接色诱!” “色、色诱……你怕是忘了我现在才八岁吧?都不去说没经验的我不懂怎么色诱人了,就算我懂,这小身板也完全诱惑不了人啊!” “……” 谭夕夕扬扬眉。 她还真的忽略了吊车尾才八岁这件事。 仔细的想了一阵儿,谭夕夕又说:“反正你还只是个孩子,你就撒娇耍赖,说你得了一种不听他弹一次琵琶就会死的病!” 她也就随口一说。 谁料想…… 云妙那边却异常兴奋的应道:“我看这个办法行!” 然后语音就挂断了。 谭夕夕看向手机,自言自语的嘀咕道:“真的行吗?” “笨蛋主人,你都给吊车尾出了什么馊主意!”团子一脸无语的现身,就那么点事,吊车尾还非要跟笨蛋商量,找他商量,他绝对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怕什么?就算都没用,那书生也不至于把吊车尾怎么样的。”谭夕夕说完后取出做好的慕斯蛋糕,把它切成了三份。 其中一份送去丞相府给丞相夫人。 一份送到左磨村给她娘跟奶奶。 最后一份给嫂子。 可在她把三份都分装好后,她忽然捏上下巴嘀咕道:“完了!我把阿妹忘记了,应该给阿妹也尝尝的,毕竟阿妹今天就要回京去了啊!” “笨蛋主人你现在再做一个怕是来不及了,不如把那巧克力给她一盒?”团子见谭夕夕好像相当的纠结,忍不住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嗯!这个可以有!” 片刻后,谭夕夕拿着三份慕斯蛋糕跟一些巧克力出了空间。 才刚全部放到桌子上就瞧见了端坐在床上的湛五郎,她脱口就问:“五郎你昨晚去哪儿了?” 湛五郎压下那句想问的‘媳妇儿你刚刚又去哪儿了’,只含笑反问:“是不是我昨晚让媳妇儿你睡得太过舒坦,你不习惯了?” “这么说昨晚你有回来?”谭夕夕又想起了前面醒来时身边冰冷的温度,心情无端有几分微妙,她不太喜欢早上醒来看不到他在身边的那种感觉。 “当然!” 应罢,湛五郎才回道:“我昨晚又去了羊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谭夕夕立刻来了兴趣,“什么事?” 那羊金宏的媳妇儿竟然敢把他坠崖一事推到她奶奶头上! 等她查清羊金宏坠崖的始末…… 她定会让那叫芷颖的付出代价! 跟他们俩有关? “羊生富昨夜在芷颖房中。” “嗯?” 皱皱眉,谭夕夕问:“羊生富是因为羊金宏坠崖一事回的左磨村吗?” 湛五郎摇头,“怕不是因为那个,而是为了芷颖回来的。” 谭夕夕立刻捏上了下巴,“你说羊生富是为了芷颖回来的,又说羊生富昨夜在芷颖房中……” 略作停顿,谭夕夕兴奋的抓上湛五郎的手问:“你昨晚去的时候,羊生富不会正在跟芷颖滚床单吧?” “滚床单?” “就是男女行……” 没等谭夕夕把解释的话说完,湛五郎就道:“他二人昨夜的确是在做那档子事。” 谭夕夕遂道:“芷颖是羊生富的夫人选来给羊金宏当媳妇儿的,而羊生富跟芷颖是情人关系,难道说羊金宏坠崖一事,跟他们俩有关?” 湛五郎未接话。 他也觉得跟那二人有关。 可还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 “嫂子,你起来了吗?”青约问完才抬手敲了两下门。 “起了。” 谭夕夕立刻转身去将门给打开了。 青约探头往房里看了看,冲谭夕夕问:“嫂子你今天是让大哥去相府送货,还是让小小去?” 谭夕夕看向院里站着的阎小小说:“五郎今天要陪我去聿家,小小去相府送货,顺便把你也送到相府去。” “那我这就去做准备。” 青约转身跑去了贝氏房中。 小半个时辰后,贝氏在把青约送上马车的时候,冲她说道:“半个月后我会进京,到时候去庄子里接你,你提前跟你家小姐说一下要告假。” 青约知道自家娘这是要去御酒坊,立刻就点了头。 谭夕夕把要送到相府的货都放到马车上面,担心那慕斯蛋糕到不了丞相夫人手里,她特意写了一张纸条让阎小小转交给舒贺。 最后…… 她把一盒巧克力放到了青约手中,“这个你带去吃。” “谢谢嫂子。”青约道完谢,转身欲上马车却不经意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湛大霖,想到湛大霖先是卖了她,接着又休了她娘,她就立刻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大霖,你在这里干什么?”狄氏装作不知道湛大霖是在那里看青约,扶着腰娇滴滴的靠了过去。 “阿妹的确变水灵了不少,也越来越像阿霞了!”湛大霖情绪不明的感概了两句,拿起手边的锄头,不搭理身边的狄氏,直接下地干活去了。 “大霖……” 狄氏满心失落。 从昨天下午开始,大霖就变得有些怪怪的了。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梁氏抱着孩子从狄氏身边经过,瞧见狄氏那一脸的失落,她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你确定你真的喜欢二哥?” “我当然喜欢大霖!”狄氏答的笃定。 “那你的喜欢就太狭隘了!”梁氏话落抱着孩子直接朝谭夕夕走了过去,若狄梅对湛大霖的喜欢是真,那么狄梅针对阿妹就是因为红姐了,殊不知就因为她针对阿妹,她正在把湛大霖放在她身上的心推开。 “让我抱抱小妹。” 谭夕夕伸出手从梁氏怀里接过湛小妹,见湛小妹睡得正沉,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后我也要生个女儿。” 梁氏笑了笑,道:“闺女虽好,可早迟是要嫁去别人家的,若是嫁得不好,就会成天担心她受委屈,所以我觉得还是带把儿的好,终归在自己身边。” 谭夕夕抿抿嘴,没接话。 她要是有了女儿,她当然是要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夫君。 可…… 世事难料! 说不定孩子长大后,会自己遇上意中人! …… 聿府。 谭夕夕在把那价值一万五千两银子的玉交给聿墨后,闷声嘀咕道:“最近实在太忙了,都没空去帮聿聿你买玉。” 话落,谭夕夕问:“聿聿你手里还有玉石用来雕刻吗?” “这块就够我忙好一阵了。”聿墨应罢看向那双手环胸倚在门边的湛五郎,“你近日都忙着伺候你相公了?” “哪儿啊!我当然是忙着赚钱了!” “呵!” 聿墨轻笑一声,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谭夕夕依言伸出了手去。 聿墨立刻把两张纸放到了谭夕夕手掌心里。 期间…… 聿墨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了谭夕夕掌心的肉,那瞬间传递到他手指上的暖意,使他平静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他下意识的就想握住她的手。 可他到底是忍住了! 谭夕夕盯着那两张纸问:“它们上面不会写了跟我三婶有关的事吧?” “正是!” “啧啧!团子说的没错,我近来的确是一猜一个准!” “……” 闻得那话,聿墨想问团子是何人,可他还没开口,谭夕夕就在把那两张纸收起的同时冲他说:“我拿回家再看,下次有买到好的玉再来找你。” 聿墨修眉微拧。 买到好玉再来吗? 若是买不到呢? 担心会很长时间与她没有交集,聿墨在她转身的一瞬拉住她的手,无视了门口湛五郎立刻投向他的敌意,浅声冲谭夕夕说道:“我手里有一些玉需要提升品质,明天我送你家中去。” “好。”谭夕夕未作多想,一口应下。 “近来府中人多,我让小胖送你们出府。” “谢了。” 谭夕夕道完谢,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冲小胖打趣道:“小胖子,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有变胖?” 小胖一脸着急的问:“我真的又变胖了吗?” 谭夕夕重重点头。 要不是因为小胖是聿府的下人,她都想推荐些减肥药什么的给小胖了。 不过嘛…… 减肥药大多都必须搭配运动跟节食才有效。 小胖没必要去遭那份罪。 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人太胖的话,到老了以后会得很多病,你还是想办法控制一下自己体重的好。” “可我每天已经吃得很少了,要怎么才能控制?”小胖一想到吃的就一脸委屈,自从夕夕姑娘说他一直在变胖后,他就没几顿是吃饱了的。 “尽量多运动运动吧,就是跑步,你每天空闲的时候都可以围着你们聿府跑个一两圈,把体重控制下来不要再增加就可以了。” “哦,我试试。” 小胖连忙点头。 他虽然胖,可他行动还是很利索的。 跑步难不倒他! 又想生什么幺蛾子? 出了聿墨的珏楼,谭夕夕想到湛梦水,忍不住压低声音冲小胖问:“你们聿府的那位大少爷是个怎样的人?” 小胖正要作答,眼角余光就憋见了不远处的两道人影,他立刻指向那边说:“那边穿黑色衣服的人就是我们大少爷。” 谭夕夕挑目看过去。 只一眼,她心里就生出了湛梦水赚到了的想法来。 那聿府大少爷身穿黑色锦袍,头戴墨冠,身姿笔直如松,五官深邃硬朗,是一枚阳刚十足的美男子! 是不是长得帅的男人眼光都向来不好? 不然这聿府的大少爷怎么就看上了湛梦水呢? 还有她家五郎也一直对黑成碳的她死心塌地的! 转眸看向身侧湛五郎的时候,谭夕夕不经意憋到了那聿家大少爷身旁跟着的绿袍男子。 许是因为身边那位大少爷太过壮硕高大的缘故,无端就使身材纤瘦的他显得有些娇小。 且与聿大少爷相比,他的容貌也偏阴柔。 细细的眉眼,薄削的唇,精致瘦削的面容…… 倏地! 谭夕夕脑中闪过了‘攻受’两个字眼,她立刻就暗暗说道:“小团子,我要那两个人的照片,你给我拍几张下来。” “嗯。” 应罢,团子把照片弄好了才冲谭夕夕问:“主人你打算拿他们的照片来做什么?” 谭夕夕抿嘴笑笑没有回答。 湛梦水一直暗中跟在聿大少爷聿炀身后,不经意瞧见谭夕夕跟湛五郎后,她立刻提着裙摆跑到了聿炀面前去,掐着嗓音,娇滴滴的问:“大少爷,那边的两个人是我侄儿跟侄儿媳妇,我能留他们在府里吃午饭吗?” 当然! 留谭夕夕跟湛五郎吃饭是假。 想像他们显摆才是真! 因为湛梦水刻意把声音拔高了,谭夕夕跟湛五郎都清楚听到了她的话。 谭夕夕不由得暗忖。 这湛梦水又想生什么幺蛾子? 聿炀往谭夕夕跟湛五郎那边看了一眼,小胖立刻就小跑过去说:“大少爷,那两位是三少爷的客人。” “是她的侄儿跟侄儿媳妇?”聿炀这般问着,却压根儿就没有看湛梦水一眼。 “这……” 小胖掉头询问的看向谭夕夕。 他倒是知道湛梦水跟她夫妇二人的关系,可她夫妇二人好似跟湛梦水的关系并不融洽。 见状,谭夕夕就那般站在原地说:“小姑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日后有机会再来府上叨扰,今日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这话,谭夕夕拉起湛五郎的手就走。 小胖连忙跟上去领路。 聿炀盯着那二人,直到瞧不见了才终于看向湛梦水,剑眉微拧,声线微凉,“你是何人?” “诶?”湛梦水猛然一震,抬眸万分错愕的看向聿炀深邃硬朗的面容,之前夜里与她翻云覆雨了的大少爷竟然问她是何人? “炀。” 沧水瓷唤了一声,低声提醒道:“她是你的湛姨娘。” 聿炀眸底划过一抹了然,他警告十足的睨了一眼沧水瓷便拂袖而去。 沧水瓷不以为然的掀了掀唇角,在聿炀远去后,突然上前一步附到湛梦水耳边,冷声质问:“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许对外声张?” 问完,沧水瓷快步追上聿炀。 湛梦水却瞬间如坠冰窟。 刚刚在她耳边的声音…… 是大少爷的声音! 却不像是大少爷会有的语调! 难道说前夜里与她翻云覆雨的人不是大少爷,而是他? 可他是谁? 须臾。 小胖送走谭夕夕跟湛五郎折返回来,湛梦水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就问:“刚刚跟大少爷在一起的人是谁?” “是沧少爷。”小胖狐疑的盯着湛梦水,不知她这般激动是为何。 “沧少爷又是谁?”湛梦水一想到此刻大少爷后院中的女人都知道她跟大少爷圆房了,但她实际上却是被大少爷的熟人给轻薄了,她就怕到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大少爷会不会把她赶出聿府? “沧少爷是京城沧家的小少爷,名为沧水瓷,是大少爷的挚友,大少爷在京城期间,一直都住在他的别院。” “大少爷的挚友……” 湛梦水喃喃念叨着松开了抓着小胖的手。 小胖立刻趁机开溜。 …… 玉林楼。 是阎罗笑送给谭夕夕的两家楼其中之一。 位处在姚新县城内较为繁华热闹的地段,楼中的生意却是相当的惨淡。 谭夕夕跟湛五郎入内后也没有直接表明身份,而是点了一桌菜,打算尝尝味道,看看能否找出楼里生意惨淡的原因。 点菜后。 谭夕夕趴在桌上等了又等,等到耐心都要耗光了,她才嘟囔着问:“五郎,我们进来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湛五郎面上倒是不见分毫急色,他媳妇儿是个大忙人,平日里他难得有机会跟她这样好好的坐会儿,他求之不得,自然就不着急了。 “也就是说我们等了有半个时辰了?”谭夕夕蹭的站起身来,问完就扯开嗓子喊了一句,“小二!” “来了!” 有肩披白布的店小二笑呵呵的跑上二楼来,“客官需要什么?” 谭夕夕冷着脸问:“我们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你们一道菜都没有端上来,是不是不想做我们生意了?” 店小二忙摆着手道:“客官你先别激动,我这就去厨房里帮你催一催。” 谭夕夕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坐下道:“让你们的厨师做菜利索点!” “好叻,客官你稍等。”店小二话音没落就脚底抹油跑了。 “唉!” 谭夕夕叹罢拎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她就摇着头相当无语的说道:“我们来的时候,他们才上的一壶滚烫的热茶,现在这茶都冷了,竟然都还没有上菜!” 湛五郎道:“媳妇儿你别着急,应该快了。” 谭夕夕努努嘴,喝完一杯凉茶,她忽然想到了聿墨给她的那两张单子,想着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立刻拿出来看了。 湛五郎也坐到了她身边去看。 这些日子三婶与她接触得越来越多,既然她都找聿墨调查三婶了,他也有必要知道三婶的底细。 好预防万一! 老天爷都在重男轻女? 看完那两张单子上所写的东西,谭夕夕直接就把它们给撕了个粉碎,还神情凝重的说:“待会儿得再去聿府一趟,让聿聿不要再对任何人说三婶的身份了。” 湛五郎不想她今日再去见聿墨,便道:“聿墨不像那种会到处说道的人,你下次去聿府的时候一并跟他说便是。” 话落,湛五郎又问了一句,“等下去看完另外一家茶楼,你不是还要回娘家一趟?” 谭夕夕拢着眉点头。 聿聿给她的那两张单子上,写的是两个人的身份信息。 其中一个是梁氏。 另一个…… 是朝廷钦犯! 还是已经被捉拿归案,斩首示众了的朝廷钦犯! 而那死去的朝廷钦犯是梁氏的未婚夫! 把桌上的碎屑全部都捡到手中后,谭夕夕作势把它们放进了荷包里,实际上却是丢进了空间的垃圾桶里去。 三婶的未婚夫被斩首示众后不久,她立刻就来到姚新县城嫁了人。 之后她所嫁之人过世,她又马上就改嫁给了五郎他三叔。 难道说…… 小妹不是三叔的孩子? 也不是三婶死去那相公的孩子,而是三婶那位被斩首示众的未婚夫的孩子? 若非这样,三婶就没必要那么着急的嫁人跟改嫁! 想到这儿,谭夕夕忽然就有些后悔,“我不该撕碎它们的,都还没记下那男人的身份相关信息呢!” 湛五郎凝目未接话。 她没有记住,他却是记住了。 只是他无端觉得…… 不管是对方的身份,还是罪行…… 都有些微妙。 湛五郎这般想的时候,谭夕夕回想起了两点,她立刻就捏着下巴嘀咕道:“那上面说三婶那未婚夫的身份是在京城开面馆的普通商人,可他犯下的罪行却是欺君?五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确实有些奇怪。”湛五郎轻轻颔首,一个开面馆的人通常是不会有机会面圣的,就算皇上出宫微服私访被他冲撞了,也不可能闹到斩首示众的地步,毕竟是那么卑微的一个普通人,朝廷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他凭空消失,何至于要兴师动众的斩首示众。 “再者,三婶给我的那个铁盒子里,有相当惊人的一笔银票,我可不认为开面馆能赚到那么多钱!” “……” 湛五郎没再应话。 若他所料不差…… 聿墨的人之所以查出了那样微妙的信息,是有人故意放出了虚假的消息。 为了隐瞒那斩首之人真正的身份! 可京中每年斩首的人数到底是有限的,聿墨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查清对方的真正身份来。 在湛五郎琢磨要不要让他媳妇儿往后跟梁氏保持一下距离的时候,玉林楼的店小二终于端了一盘菜上来,“客官,这是你们点的蚝油仔鸡。” 谭夕夕收拢心神看过去。 摆盘相当的漂亮。 让她大感意外! 因为就她所知,这个时代的好些酒楼都并不太注意摆盘,只一味的注重味道去了。 湛五郎夹了两块鸡肉放到谭夕夕碗里,“你等饿了吧,赶紧吃吧。” “嗯。”谭夕夕轻应一声,尝过之后点着头夸赞道:“味道不错!” “那你便多吃几块。” 湛五郎话落又往谭夕夕碗里夹了几块鸡肉。 因为味道极佳,一盘分量不算多的鸡肉转眼就被他二人给吃光了。 谭夕夕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茶,然后紧拧着眉问:“五郎,我们点了几个菜来着?” “四个菜,一个汤。” “近一个时辰上了一碗菜,然后到吃完了第二碗还没有上来……” 这特么绝逼就是这家楼生意惨淡的原因啊! 谭夕夕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冲湛五郎说:“咱们去厨房里瞧瞧去。” 见她二人齐齐下了楼,柜台里的掌柜的忙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客官,你们的菜还没有上齐吧?怎么就……” 不给掌柜的把话说完的机会,谭夕夕直接把阎罗笑给她的房契地契拿了出来,在掌柜的明白她现在是这家楼的东家之后,她才出声问:“咱楼里就一个厨子?” 掌柜的神色不自然的点了一下头。 谭夕夕又问:“那厨子煮一个菜需要近一个时辰?” 这会儿楼里除了她二人,可没别的客人! “她做事比较精细。”掌柜的话落,神色更是不自然了。 “精细?到了这个程度那叫墨迹!”谭夕夕不耐烦的拔高了声音,她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而眼前这个掌柜的,她一看就相当的不喜欢。 “前、前任东家也说她太慢,可她说东西就要细火慢煮才能美味。” “为什么不再招一个厨子?” 听到这个问题,掌柜的一脸头疼的回道:“她说厨房是她的地盘,不容许别的人闯入!” 谭夕夕都要暴躁了,“那么奇葩的厨子你还留着干嘛啊!辞退了换人啊!” 掌柜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实不相瞒,她是县令大人的妹妹,而县令大人对她极为疼爱,前几任东家都是宁愿低价把楼转卖,也不敢得罪她啊!” 县令的妹妹? 女厨子哦? 谭夕夕抿抿嘴,转身往厨房去了。 玉林楼的厨房很宽,设备也相当的齐全,还收拾得相当的干净。 可厨房里那个胖到快要变形了的女厨师,看起来实在有点…… 后退两步,谭夕夕压低了声音冲掌柜的问:“我们姚新县城的县老爷也胖成这样吗?” 掌柜的立刻把头给摇成了拨浪鼓,“县令大人容貌俊朗,英姿不凡,是城里好些千金小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这么说来那位县老爷还没有娶妻?”谭夕夕问罢又探进头往厨房里看了看,哥哥英俊不凡,妹妹却胖的吓人,这算不算老天爷都在重男轻女? “县令大人确实还未娶妻,我听城里的媒婆说,县令大人对外声称,他妹妹不嫁出去,他就不娶妻。” “呃!看来是个妹控。” 谭夕夕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见厨房里的女厨子发现了他们,立刻就沉下脸走了进去,“你能告诉我,做菜墨迹成你这样,为什么还出来当厨子吗?” 她不认为那个妹控县老爷会需要他妹妹出来赚钱养家。 所以这胖妹子绝对是因为兴趣才来当了厨子。 为了玉林楼的生意着想,她有必要问清楚,然后对症下药! 都是我的地盘! 乍一听到那‘墨迹’两个字,南宫七七胖到变了形,却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立刻就漾开了一抹羞红,她紧了紧手里的锅铲,小小声的问:“你是刚刚点菜的那桌客人吗?” 如黄莺般清脆的嗓音,听着很是舒服。 加之细看之下,五官也很漂亮。 这要是瘦下来…… 绝逼是一枚软妹纸! 谭夕夕寻思间,故作不耐的纠正道:“不是刚刚,是一个时辰以前!” “烦请客人再耐心等待片刻,我马上就做好下一道菜了。”南宫七七说完就紧紧的咬上了唇瓣,脸颊的羞红更甚,那双漂亮的眼睛霎时变得湿漉漉的,眸光流转间,看去分外可怜,叫人不忍心责备她。 “……” 谭夕夕不高兴的皱紧了双眉。 瞧这反应,不知情的人怕是会以为她在欺负人吧?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谭夕夕顺势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问:“你的马上是多久?” 南宫七七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脆生生的答道:“最多半个时辰。” 谭夕夕顿时就想骂人了,可迎上对方那双小鹿般无辜可怜的水眸,她到底还是没有立刻骂出口,只压着嗓子,十分不爽的算道:“我们来玉林楼是一个时辰前,这期间你就只做好了一道菜,照你这速度,我要想吃完剩下的三菜一汤,起码还得三个时辰?” “不不!再两个半时辰就好了!” “所以我这是来玉林楼吃的午饭,还是晚饭?” “……” 南宫七七面上一僵,转眸求助的望向厨房门口的掌柜。 掌柜的立刻挂满笑朝谭夕夕走了过去。 在掌柜的在她面前站定,要张嘴说话的前一瞬,谭夕夕抢先开了口,“往常楼里的客人是不是等不住就直接走了,从没进来找过她的麻烦?” 掌柜的只能收起要帮南宫七七说话的话,如实道:“通常客人闹起来的时候,只要不收他们已经上桌的菜钱,就能平息下来。” “那么那个菜钱由谁付?” “这……”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之前店里的损失都是东家担下的。” 到这儿,谭夕夕忽然注意到了一点,立刻朝湛五郎看了一眼过去。 掌柜的提到过前几任东家…… 而五郎的师父却说这楼是他多年前买下的…… 心知露馅儿了,湛五郎果断上前把自家师父给卖了,“这两家楼是师父近日买来送给你的见面礼,怕你拒绝不收,才有了当日的那番说辞。” 解了心中疑惑,谭夕夕直接冲掌柜的说:“所谓在其位,就要尽其责,她既然在清楚自己手脚慢的情况下,还来应聘了我们楼里的厨子,就得对她所在的岗位负责,从今天开始,但凡是因为她动作太慢而造成的损失,一律由她自己承担。” “可是她……” “掌柜的若是不忍心,又或是不想得罪她家那位县令哥哥,那么损失就由掌柜的你来承担。” “这怎么行!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妻小……” 掌柜的急了。 谭夕夕却淡然道:“那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我只知你身为玉林楼的掌柜,却连一个厨子都搞不定,这让我相当怀疑你的办事能力。” 掌柜的这下不止着急了,还开始慌张了。 自打县令家的妹子来玉林楼当厨子后,玉林楼的东家是换了一任又一任,可他这个玉林楼的掌柜之位却始终坐得稳如泰山,没有任何一任东家生出过辞退他的想法。 如今这位新东家一来就质疑他的办事能力…… 这是要辞退他的预兆啊! 南宫七七见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谭夕夕见掌柜的不吭声了,遂又扫向南宫七七,再度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在知道自己手脚慢,无法应付诸多客人的需求的情况下,还执意要出来当厨子?” 好好的在县老爷府上当她的千金小姐不好嘛! “我从小就一门心思扎进了研究厨艺这件事里面去,哥哥说我做的饭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他每次吃的时候都觉得很幸福,我很喜欢他每每吃饱喝足后的表情,就想看更多的人吃下我做的饭菜后会露出怎样的幸福表情,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此刻脸上的表情幸福吗?” 谭夕夕无语的将其打断。 还忽然想到…… 只怕玉林楼之前的那些东家,最后都选择了卖楼,也没辞退她。 是她那位县令哥哥做了什么! 南宫七七显然是个实在的人,她真就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谭夕夕一番,然后摇着头回道:“与其说幸福,不如说你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怒火……” 话到这儿,南宫七七顿住,用她自己胖乎乎的手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惊声问:“难道是我前面那道蚝油鸡仔做的很难吃?” 谭夕夕嘴角抽了一抽,“你做的蚝油鸡仔味道的确是不错,可你难道不知道人在等到耐心尽失后,不论你做出来的是多美味的东西,他都不会觉得幸福,只会觉得生气!” 话落,谭夕夕见南宫七七震惊中摆了一脸想问‘为什么’的表情,连忙又道:“拿我来举个例子,我原本的打算是来这里吃完午饭后,再去另外一家茶楼看看情况,之后还要去买些东西回娘家,可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没时间去另外一家茶楼里看情况了!” “对不起。”南宫七七一直都深知自己手脚慢,听了谭夕夕的话,她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不起三个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同意我招新的厨子,要么你……” “我不同意!厨房是我的地盘,我不想跟别人一起使用!” 谭夕夕都还没把她的第二个选择说出口,南宫七七就情绪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话。 压下无语到想要抽搐的嘴角,谭夕夕沉了脸道:“呵!你的地盘?我如今是这玉林楼的东家,这整个玉林楼都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里就得听我的!你既然不选第一个,那你就只有第二个选择了,离开玉林楼另谋高就去!” 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我也不想离开玉林楼……” 听到南宫七七那句细若蚊蝇的话,谭夕夕直接无视了她,扭头看向掌柜的说:“你也跟她一样,要么向我证明你的能力,要么另谋高就!” 掌柜的哪里还谈梵上管南宫七七,立刻就问:“我该怎么证明?” “很简单,只要你说服这位大小姐同意让别的厨子与她共事,亦或者让她离开玉林楼另谋高就,就成了!” “……” 掌柜的听罢静默了片刻,果断去到了南宫七七面前,“南宫小姐,你也知道我家里有老人跟妻儿要照顾,我不能丢了这份差事,请你看在我这两年里帮你挡下了不少麻烦事的份上,就同意跟人共同使用厨房吧。” 唯有她本人松口,县令大人才不会找他的麻烦! 南宫七七直接红了眼眶,她紧紧抓着围裙说道:“我喜欢完美无瑕的东西,做出来的菜从材料,到口感,再到摆盘,那都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一旦有人跟我共同使用厨房,就会打乱我的步调,使我无法用心做菜,故那两个选择对我而言,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一旦有了新厨子…… 那手脚慢的她自然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难道她要终日坐在厨房里看别人做菜不成? 她想看到的是大家吃了她做出来的东西后,能够露出幸福的笑容! 掌柜的正冥思苦想要怎么继续相劝,谭夕夕就忽然看向南宫七七问:“你最擅长做的东西是什么?” “嗯?”南宫七七被问的一愣。 “每个厨子都有那么几道他们特别拿手的菜不是?你最擅长做的是什么?” “要说我做的最好的……” 捏着围裙,南宫七七寻思了一瞬,道:“哥哥喜欢吃包子,我做得最好吃的东西,应该是包子了。” 谭夕夕听罢扫了一圈厨房。 这厨房很宽敞,隔一块出来给南宫七七单独使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为此…… 她又冲南宫七七问:“若单单只做包子,你就能够看到别人幸福的笑脸,你觉得如何?” “只做包子?”南宫七七不解。 “你因追求完美而导致做菜超级慢,从而变得无法胜任酒楼厨子一职,可若是单单只做包子就不同了,毕竟这一笼包子蒸出来就有不少的数量,能应付不少的客人……”谭夕夕说到这里,倏地停下冲南宫七七问:“你不要告诉我,你蒸一笼包子就需要一整天吧?” “不需要那么久的,我过往时常做包子给府上的人吃,故而做包子已经很熟练了,在提升速度的情况下,也能把包子做到完美。” “那便这么决定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谭夕夕冲掌柜的说:“掌柜的你立刻去酒楼外面贴出招厨子的告示,同时声名一下在招满厨子跟厨房相关人员之前,我们玉林楼歇业整顿。” 掌柜的立刻就问:“歇业会不会不太好?” 谭夕夕不答反问:“能比每天亏损银子更遭?” 掌柜的这才应道:“那我这就去准备一张告示张贴出去。” 等掌柜的离开了厨房,谭夕夕指向厨房一角冲南宫七七说:“那一块很空,等掌柜的把告示张贴了出去,我就让他找工人来把那一块隔出来给你一个人使用。” 南宫七七点头。 想到她终于能够如愿看到旁人幸福的吃她做出来的东西,她就兴奋到脸颊微微泛红。 “七七!” “……” 听到厨房外那道忽然响起的男声,谭夕夕挑挑眉,脱口就冲南宫七七问:“不会是你家县令哥哥得到你被欺负了的消息,赶来保护你了吧?” 南宫七七想说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可话还没出口,就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急掠进了厨房里来,“七七,你没事吧?” 谭夕夕扫了一眼那身穿乌黑长袍的男子。 的确如掌柜的说的那般容貌俊朗,气度不凡。 想到对方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她就转眸挽上湛五郎的手问:“待会儿还够时间去那边茶楼看看吗?” “只是看看的话,应该够。”湛五郎不知那边茶楼的情况,故答的不太确定。 “那么……” 抿着嘴想了想,谭夕夕又道:“便暂且搁置吧,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得把去看爹娘他们摆在首位,等着酒楼重新开张的那一天,我们再去看另一家茶楼的情况。” 湛五郎轻轻点头。 中秋那天她爹强撑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状态已经相当不好了,她必是不放心! 一旁。 南宫七七在自家兄长反反复复的打量了她数遍之后,才摆着手说:“我没事。” 南宫轩辕半信半疑,当他掉头看向谭夕夕跟湛五郎的时候,触及湛五郎菱角分明的五官,他眸色当即暗了一暗。 此人长的与太子真像啊! 纵然他已经见过了不少非亲非故却容貌相似的人…… 还是免不了惊了一下。 谭夕夕眯了眯眼,不露痕迹的挡到湛五郎面前,笑吟吟的冲南宫轩辕问:“县令大人匆匆忙赶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南宫轩辕这才看向谭夕夕。 因谭夕夕异于常人的肤色…… 他略微迟疑了一瞬,才道:“舍妹给你添麻烦了。” 谭夕夕都已经做好了迎接对方怒火的准备,对方的态度却出乎她的意料,她正暗自纳闷,对方就又冲她开了口,“能否借一步说话?” “县令大人请。” 谭夕夕自然不会拒绝。 对方的身份到底是姚新县城的县令,不与之闹僵是再好不过的了。 到了厨房外面无人之处,南宫轩辕尽量的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过往舍妹给玉林楼造成的损失,私下里我都有补给玉林楼的东家,既然如今你成了玉林楼的东家,那么往后贵楼的损失我也会照旧补给你,只是……” 略作停顿,南宫轩辕迎上谭夕夕气定神闲盯着他的双眼续道:“我以个人的名义,而非姚新县城县令的身份,恳请你能在数月之后把玉林楼转手于旁人,免得舍妹心生怀疑。” 谭夕夕眨眨眼,有些归不过神来。 所以说…… 过往那些人并不是因为楼开不下去了才转卖的,而是因为被这位县令要求了? 你是在威胁我? 拧了拧眉,谭夕夕脱口问的直接,“县令大人你是贪官吗?” 问完,迎上南宫轩辕那双漾开了错愕的眼,谭夕夕又缓缓说道:“就我所知,这县令好似拿的年俸?而俸禄又不算太高?在那俸禄不够拿来替你妹妹的任性付账的情况下,你不就得收受贿赂了吗?” 听完谭夕夕接连的几个问题,南宫轩辕浅声笑道:“靠县令的年俸的确是不够用来给舍妹善后,但我虽为官,我南宫家祖上三代却都是从商的,留下的家底供她一人任性足矣。” 谭夕夕听罢了然的点点头,却道:“本来就冲县令大人你这亲和的态度,我便应该答应你的要求的,奈何此楼乃是我夫君的师父买来赠与我未来孩子的礼物,做为人母,我可不能败了还未出生的孩子的产业啊!” 南宫轩辕听罢面色微微一变。 只因在此之前的数位玉林楼的东家,都会在听完他的请求后爽快的应下。 此人…… 竟不按常理行事! 见南宫轩辕脸色变了,谭夕夕瞬间就想到南宫轩辕的亲和态度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她当即便先发制人的开了口,“令妹虽然一看就是那种被宠坏了,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可她却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会乖乖按照县令大人的想法来行事的泥娃娃,县令大人有没有想过令妹知道你在此之前替她擦屁股的行为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你是在威胁我?”南宫轩辕见谭夕夕已识穿他的伪装,索性也就把那伪装出来的一面给收起来了。 “不不,县令大人误会了,我这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在很诚恳的告诉你,像你那样宠妹子是行不通的!” “……” 南宫轩辕目色一凝,眼底生出了探究。 身为一介平民,在对上他这父母官的时候,她是丝毫都没有敬畏之心,亏她还敢说她很诚恳! 无视了南宫轩辕落在她身上那探究的视线,谭夕夕挑目看向厨房那边说:“令妹说她之所以选择了出来当厨子,是因为她想看别人吃下她做的东西后露出幸福的笑脸,而她本身厨艺了得,要达成那个愿望其实很简单。” 南宫轩辕忍不住就问:“你有办法?” 七七因追求完美导致做菜速度极慢,在那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达成她的夙愿的。 “当然有!且我刚刚也已经跟她说好了。” “是什么办法?” “县令大人不妨直接去问问令妹?” 不答反问过后,谭夕夕直接丢下南宫轩辕回了厨房去。 正好掌柜的已经把告示张贴了出去,她便在掌柜的步入厨房的一瞬冲掌柜的说:“三日内,麻烦掌柜的将厨房那一角单独隔开来,再帮她备好做包子的相关东西。” 掌柜的点头。 三日的时间怕是寻不到好的厨子啊! 谭夕夕自然也清楚那一点,她丢下一句‘三日后再来’,拉着湛五郎步出厨房时在经过南宫轩辕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冲南宫轩辕说:“县令大人不若想想法子帮我这楼里寻几个厨艺能跟令妹匹敌的厨子来?那样一来,也能算是在帮令妹。” 话落,谭夕夕就那么牵着湛五郎扬长而去。 南宫轩辕压下心中猜疑,在谭夕夕走后,径直冲那从厨房里出来的南宫七七问:“七七,你答应与人共同使用厨房了?” “嗯,那个东家她说会在厨房里单独隔出一块来给我使用,还说让我以后只专心做包子。” “只做包子……” 缓缓念叨着那四个字,南宫轩辕转瞬就想明白了。 看来这玉林楼来了一位不错的东家! …… 京城,相府外。 阎小小在把东西交给舒贺之前,率先把谭夕夕交给她的字条给了舒贺。 舒贺看罢直接冲她说:“既然她不放心,就由你亲自去把那什么慕斯蛋糕交到夫人手里吧。” 阎小小立刻拿眼神无声的询问,那样好吗? 舒贺会过意来,道:“夫人早就知道你了,她会想见见你的。” 话落,舒贺在阎小小把马车上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后,领着人带上舒鸿威买来要给温氏的那一些糕点巧克力,与阎小小一同去了主院。 瞧见摆放在自己面前,颜色鲜艳,模样新奇的所谓慕斯蛋糕,温氏压下嘴角的笑意冲阎小小问:“这是夕夕让你送过来的?” 阎小小未立刻点头,她转动眼珠子扫了一圈房内,径直拿手指向文房四宝。 温氏立刻就道:“渔儿,把笔墨给她取过来。” 她从舒贺口中听说了,这时常跟在夕夕身后的小丫头,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给你。”渔嬷嬷和颜悦色的把笔放到了阎小小手上,又帮着将宣纸摊了开来,这丫头模样格外的水灵精致,加之看去很是沉稳可靠,她很喜欢。 “……” 阎小小看了渔嬷嬷一眼,挥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她做给她娘舒氏吃的时候,想到了丞相夫人。’ 看到那句话,温氏心间微微一动。 可君那里也有这慕斯蛋糕吗? 可君可是如她一般喜甜食的! 思及过往舒氏在家时,她时常亲自下厨给舒氏做糕点,温氏面上的表情就变得分外柔和,她在尝了两口那慕斯蛋糕后,冲阎小小说:“所谓礼尚往来,我既然得了她的礼物,就该给她回个礼,你且在院中稍候片刻。” 阎小小轻抿着嘴点头。 温氏则拍了拍渔嬷嬷的手说:“走渔儿,我们去小厨房里做些糕点出来。” “是。”渔嬷嬷轻应一声,搀扶着温氏走了出去。 “……” 阎小小无所事事的打量起了温氏的房间。 虽华丽而不失雅致…… 房中萦绕的药味跟那香炉中的熏香混合在一起生出的香味,却显得有几分压抑! 她忍不住就过去查看了一下那炉中熏香。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温氏在渔嬷嬷的陪同下归来,阎小小见其身后除了渔嬷嬷再无旁人,就直接把一张纸条放到了温氏面前,上面写着,‘夫人你房里的熏香很是好闻,能赏我些许吗?’ 温氏看后略微迟疑了一瞬,而后笑着让渔嬷嬷去取一些给阎小小,期间她冲阎小小说:“那熏香乃是小女可人特意帮我寻来的,我有好些日子未拿出来用了,今儿忽然想到了,就让渔儿取出来熏上了。” 阎小小听罢又看了一眼那香炉。 可人…… 是相府二小姐舒可人吧? 都已死了吗? 温氏顺着阎小小的视线看过去,因在她眼里,阎小小就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她丝毫都没有多想,只在重新看向阎小小的时候问:“你们家中可有香炉?” 阎小小摇头。 温氏立即就又说:“那我让渔儿取一个香炉……” 听到这里,阎小小就摇着头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多谢夫人好意,乡下不需要熏香,我要此香也不是为了熏’。 温氏顿时心生不解。 不是为了熏? 那她要熏香去作甚? 渔嬷嬷取来熏香,递给阎小小后,冲温氏说道:“夫人,二小姐给您的这个熏香已经所剩无几了,需要奴婢去提醒二小姐,让二小姐再帮夫人寻些来吗?” “暂时不用。”温氏因心里的那份不解而忽然间想到了一点,她病情好转就是发生在没用这熏香之后的事,这使她心生警惕。 “是。” 轻应一声,渔嬷嬷又将包好的糕点给了阎小小,“这是夫人最拿手的桂花糕,你带回去给夕夕尝尝。” 实际上…… 夫人该是想要通过小小的手,给大小姐的! 阎小小点点头,拿上熏香跟糕点出了主院。 在阎小小走后良久,温氏忽然冲渔嬷嬷说:“渔儿你去把可人找来。” 话落,温氏又补了一句,“你切记不要跟可人说与熏香有关的话。” 渔嬷嬷跟在温氏身边已久,立刻就因温氏的语气而想到了什么,她慎重其事的应下后才前去找舒可人。 很快,渔嬷嬷就把舒可人带到了主院,还未步入温氏房中,她就扬声道:“夫人,奴婢将二小姐请来了。” “快让可人进来。” 听到温氏的声音,舒可人在步入房内的一瞬轻轻唤道:“母亲。” 温氏靠坐在床头,含笑朝着舒可人招了招手,“可人你过来。” “母亲唤我何事?”舒可人上前在温氏床前坐下。 “你父亲买了些糕点巧克力,我让你过来挑挑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 闻得那话,渔嬷嬷立刻把舒贺先前送来的糕点巧克力都捧到了舒可人面前去。 舒可人从中挑选了两样,递给身后丫鬟后,才轻声问:“父亲怕是专门给母亲买的,他会不会在知道母亲给了我一些后,不高兴?” 温氏笑着伸手触碰上了舒可人的头发,满目慈爱的道:“你父亲他可是比我还要疼你的,他哪会因为这个不高兴?” 话落,温氏故作困倦的掩面打了一个哈欠,接着就冲渔嬷嬷说:“好些日子没用可人给我的这个熏香了,今儿用上竟有些犯困,渔儿你给我换个提神的香。” 渔嬷嬷轻应一声,转身去换。 舒可人状似随意的看过去。 她都要将给母亲的这个熏香给忘记了! 却原来…… 母亲身子忽然见好,是因为停了这熏香的缘故? 心下释然了,舒可人立刻就笑着问道:“母亲既然不喜那个熏香了,可要女儿帮母亲另寻一个提神的熏香来?” 温氏摇着头抿嘴冲舒可人笑道:“我这儿那提神的熏香,是你父亲特意买来给我的,我再不用,他该要生气了。” “那母亲便用父亲给您买的。”舒可人深知温氏跟舒鸿威的感情有多深厚,故也并未多想,加之她觉得以母亲如今的心态,便是再用那样的熏香,也无太大的效果了。 片刻后。 渔嬷嬷帮着温氏送走了舒可人,返回温氏房中便压低了声音问:“夫人过往缠绵病榻可是因二小姐的熏香所致?” 温氏又摇着头看向香炉那边,低低说道:“若是那般,老爷这些年请到府上来的大夫跟御医定会察觉到的,我想……” 略作停顿,温氏抚上心口续道:“换掉那熏香后,这萦绕在我胸口一早上的沉闷便消散了,我想那熏香该是会使人心情烦闷,郁结难消。” 渔嬷嬷听罢松了一口气,转眼却心疼得红了眼眶,“夫人你为了保护二小姐做了那么多事,二小姐她怎么可以对夫人……” “渔儿,此事你便忘了吧,切莫让老爷知道了。”温氏启口打断渔嬷嬷的话,声音平缓,胸口却忽然一痛,她忽然想到可人既然对她行了这样的事,只怕可君的失踪也与可人有关了! “是,奴婢记下了。” 渔嬷嬷话落猛吸了几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 出了相府。 阎小小没有直接离京,而是去了一趟醉忆楼。 沐棠是她放进宫里去的,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从沐积口中得知沐棠在宫中完好无恙后,她也仍未放心,出了醉忆楼就去了归云楼,“果刹你安排几个人进宫去保护沐棠。” “是以太监的身份,还是侍卫的身份安排进宫?”果刹脱口询问,他乃武林中人,接触朝廷中人的机会少之又少,可他也知道那后宫就好比波云诡谲的江湖,稍不注意就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她会担心深陷其中的沐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都可以。”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人进宫去的。” “……” 阎小小抿着嘴轻点了一下头。 冗长的沉默过后,阎小小忽然又冲那好似正在琢磨要让哪些人进宫去的果刹问:“你有把归云楼的人全部给我?” 果刹轻摇了一下头,如实道:“我们归云楼隐世多年,一下子全部重出江湖太过招摇了,且你也还未告诉我师兄的所在,我便只给了你十分之一的人手。” 阎小小目色一暗。 之前到茶树镇报到任她差遣的人只有数十人。 便是翻个十倍那也才不过数百人! 可她的归云楼曾经可是有数千人的啊! 余下的人呢? 都已死了吗? 思及此,阎小小负在身后的双手就紧紧的捏了起来。 果刹都一把年纪了,旁人哪里还能在! 察觉到阎小小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沉重,果刹立刻紧张的问:“难道是我师兄出事了?” “关于你师兄,你数十年前不是就……” 亲眼看到他死了吗? 后面半句阎小小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一旦她问了…… 果刹必会生疑。 毕竟前一世的她临死之前,身边唯有果刹一人。 只有她知道那件事! 同样是个男人! 见阎小小只把话说到了一半,果刹在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后,接着阎小小那话往下说道:“当年我的确是以为师兄死了,还是我亲手让师兄瞑目,将他安葬的,可遇上你之后,我始终有一种师兄还活着的感觉。” 若非师兄还活着…… 小小年纪的她哪里会知道师兄自创的招式! 阎小小听罢果刹那话,为了让果刹断了那份对她极其不利的念想,她冷下脸,漠然道:“既然人是你亲手葬下的,你只消去挖开那坟墓看一看,就能一清二楚了。” 话落,阎小小转身出了归云楼。 以果刹的忠诚与执着程度…… 她深信果刹在葬下她前一世的躯体时,必会设法不让她的躯体腐坏。 故而只要果刹去看上一眼,也就能够彻底的死心了。 她不想让果刹知道她如今变成了一个女的! 还是个迟迟长不高的女的! 光光是想到果刹知道后会笑成什么样,她就宁愿再去死上一回! 挖开那坟墓…… 果刹眯起双眼,对那建议有些心动,又有些排斥。 倘若小小非是师兄的后人或爱徒,他那般做会惊扰了师兄的! …… 左磨村。 阎小小到谭大闻家里的时候,谭夕夕刚把晚饭做好。 瞧见阎小小手里拎着的小小食盒,谭夕夕脱口问道:“小小你这是买了什么?” 说到买…… 谭夕夕就忽然想到,往后她得稍微多放些银子再小小身上才行。 免得小小哪日在外想买什么,身上钱不够。 阎小小自不会直接回答谭夕夕的话,她直接过去把那食盒放到了舒氏面前。 舒氏看了那食盒两眼,就询问的看向谭夕夕。 这是夕夕让小小帮她买了什么? 谭夕夕凝目盯了那食盒一瞬,隐约想到什么后,她立刻在打开食盒的时候冲舒氏说道:“娘,小小今天帮我去相府送货了,这该是相府的人打赏给她的。” 话落,谭夕夕又在看到食盒中的桂花糕时冲舒氏问:“娘是不是喜欢吃桂花糕?” 这盒桂花糕十有八九是丞相夫人做的,不然小小也不会直接往她娘面前放了。 既是丞相夫人所做…… 那就说明这是她娘爱吃的! “嗯。”舒氏轻应一声,望向桂花糕时,眼眶霎时一阵酸涩,若非她已经习惯了忍耐,怕是马上就要热泪盈眶了。 “既然娘喜欢,这盒桂花糕我就不带回去了,留着给娘吃。”谭夕夕说话间将食盒盖上,丞相夫人怕就是想借她的手给娘。 “可这是相府的人给你的……” 吕氏在旁迟疑的开了口。 谭夕夕没等她说完,就冲她说:“没事的奶奶,既然她们都已经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有权利给别人。” 吕氏这才转身拉着阎小小坐下,“你小小年纪就帮夕夕进京去送货,累坏了吧?赶紧吃晚饭吧。” 阎小小点点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吕氏的手。 得做多少农活才能让双手变得那般粗糙? 转念想到吕氏一生辛苦,到老了眼看能在孝顺孙女的帮补下享享清福了,又马上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阎小小就禁不住的心生怜悯。 …… 聿府。 蝶香领着身后两个丫鬟送了晚饭进湛梦水房里。 湛梦水一瞧见那格外丰盛的饭菜就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大少爷回来了,咱们后院的伙食都变好了?” 蝶香摇摇头,如实回道:“除了湛姨娘,旁人的伙食还是老样子。” 湛梦水顿时就有些慌了神儿。 既然那夜里要了她身子的人不是大少爷,大少爷为什么会给她那么多的打赏,还单独给她改善了伙食? 蝶香只当湛梦水这是受宠若惊了,便又在旁说道:“大少爷夜里好似会过来,湛姨娘你快些吃完晚饭去沐浴更衣,提前做好迎接大少爷来的准备。” “大少爷今晚要来?” 湛梦水听得心口一紧。 来的是真的大少爷,还是那个沧家小少爷? 咽了咽口水,湛梦水不等蝶香回答,就又接着问:“蝶香你是从谁口中听说大少爷今夜会来我屋里的?” 蝶香道:“是管家说的。” 管家说的…… 那么今夜来的会是真的大少爷咯? 可她都已经失身给那位沧家小少爷了啊! 急上心头,湛梦水顿时食欲全无,她直接摆了摆手,道:“我不饿,你把饭菜都撤走吧,我现在就要沐浴。” “可是湛姨娘,你若不吃上一些,夜里大少爷来的时候,你能有精力服侍大少爷吗?”蝶香双眉紧皱,眼底有掩不住的担心。 之前她早上过来伺候湛姨娘起床的时候,湛姨娘未着寸缕,满身的痕迹触目惊心,床上则是一片狼藉,足见湛姨娘那夜被大少爷折腾得有多惨,她实在担心湛姨娘不吃饭今晚会撑不住。 “那……” 迟疑了一瞬,湛梦水到底还是改了主意,她拿起筷子说:“我随便吃上一点好了,你先帮我备水。” 蝶香应声去办。 须臾。 湛梦水刚吃饱放下筷子,蝶香便领着人把热水送了进来,“湛姨娘,奴婢帮你添了花瓣在水里,你多泡上一会儿,身上染上香味后,必能更得大少爷欢心。” 湛梦水闻言心事重重的点头。 若今晚来的是大少爷…… 她得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把她已失身这件事隐瞒过去? 此时聿炀书房中。 沧水瓷紧贴着聿炀而坐,如女子般细长莹润的双手不安分的爬上了聿炀的大腿。 聿炀捏着书的手紧了一紧,转眸略显无奈的提醒,“我说了回家期间不行!” 沧水瓷悻悻收回自己的手,幽怨十足的叹道:“漫漫长夜,聿大少爷你不陪我,我可就去找那风什么的小美人儿了!” “你看上她什么了?”聿炀问完就无奈的低叹了一声,在此之前,他可不知道水瓷对女人有兴趣。 “她那样的女人也敢肖想我的苏苏!” 咬牙切齿的丢下这话,沧水瓷起身快步出了书房。 聿炀凝目望着已经没了沧水瓷身影的房门处,眉心一再拧紧。 水瓷什么时候才会对他二弟死心? 不过他也没资格去担心水瓷,他自己也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人。 且同样是个男人! 会对我负责吗? “蝶香,什么时辰了?” 因为蝶香说了让湛梦水多泡一会儿的话,湛梦水便一直在浴桶中泡到水彻底变凉了才出声询问,且…… 尽管水已经凉透了。 湛梦水仍然有几分不想出浴桶。 一想到大少爷来了之后,她已非处子之身这件事有可能败露,她心里就怕到不知所措。 候在屏风外的蝶香闻言入内回道:“戌时末了。” 话落,蝶香取了寝衣去到浴桶边说:“大少爷难得回来一趟,府中需他处理的事务不少,他这会儿想必还在书房中,湛姨娘你且去床上等他吧。” 湛梦水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跨出浴桶,由蝶香帮她上了一个淡妆,而后褪掉寝衣,身无寸缕的躺到了床上去。 肌肤直接触碰上柔软的薄被…… 湛梦水不安到心跳加速,她斜斜望向正拿着寝衣去摆放的蝶香,“我就不能穿点东西等大少爷来吗?” “府中管事妈妈是这样吩咐的,且奴婢也觉得不穿为好。” 反正待会儿大少爷来了,还不是得脱? 不穿多省事! 蝶香腹诽着,在把湛梦水的寝衣收放好后,又道:“湛姨娘你歇息片刻,奴婢去外面守着,等大少爷来了,奴婢会知会湛姨娘的。” 湛梦水紧紧抓着锦被,没有应话。 初夜会有落红…… 要不事后,她等大少爷睡着了,偷偷咬破手指做个假? 想了良久。 湛梦水才刚稍稍放松下来,就听到房里生出了些许异响。 她转头循声看过去,迎上那道已经立在了她房中的纤瘦身影,她条件反射的就裹着薄被缩到了床内侧去。 沧水瓷见状将手指放到嘴边,朝着湛梦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聿府的人知道你与我有染,你可就在这聿府待不下去了!” “若、若是那样,沧少爷会对我负责吗?”湛梦水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没有缘由的,她在看到沧水瓷的一瞬就知道大少爷今晚不会来了,且同时她还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 既然她都已经是沧少爷的人了,只要她讨好沧少爷,抓住沧少爷的心,那她就算被赶出了聿府,沧少爷也必会带她回沧家的。 尽管她对沧家还半点都不了解! 可沧家在京城。 该是不会比聿家差太多的吧? “对你负责?”沧水瓷细长的双眼里有笑意点点,脸上的表情却冷得吓人,“你想本少爷如何对你负责?” “沧少爷与我的事被旁人知道后,我希望……希望沧少爷能够带我进京。” 湛梦水话落猛咽了一口口水。 沧少爷笑得好生吓人。 这莫不就是那传说中的笑里藏刀? 沧水瓷饶有兴致的挑挑眉,“你若把本少爷伺候舒服了,本少爷倒也不是不可以向炀要了你。” 听到这话,湛梦水咬咬牙,主动掀开蔽体的薄被,使自己赤果果的呈现到沧水瓷眼前,还跪坐到床边沿说:“我会好好伺候沧少爷的。” 大少爷后院有那么多的女人,沧少爷却挑中了她…… 这说明她的容貌入了沧少爷的眼! 只要她再努力一把,就能成功俘获沧少爷的心! 沧水瓷冷冷盯着湛梦水的果体,眼底幽深一片,心中也未生出丝毫的波动。 好似他眼前的非是女人诱人的酮体,而只是一个普通的事物。 “沧少爷?”湛梦水见沧水瓷神情淡漠的一动不动,心里忽然就有些没了底,男人在见到女人赤果的躯体时,是这样的反应吗? “你不是说要伺候我?还不来帮我宽衣?”沧水瓷话落双臂微张,眼中凉凉的笑容当中漫开了丝丝不易叫人察觉到的狠戾,这个女人先前还在想方设法的接近苏苏,转眼就轻易的把原本放到苏苏身上的心思挪放到了他身上,这是对苏苏的亵渎,他会叫她为此付出代价的! “是。” 湛梦水乖顺的应罢,却迟疑了一下才光溜溜的下床去帮沧水瓷宽衣。 因为紧张,期间她的手一直都在发抖。 这还是她头一回帮男人脱衣服! 待褪去沧水瓷身上所有的衣物,瞧见沧水瓷瘦削却精装结束的身体,湛梦水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沧少爷看着瘦。 没想到身材竟如此好! 不喜湛梦水打量他的眼神,沧水瓷扬手将她推倒在床,倾身就压了上去。 没有前奏。 也丝毫都不温柔! 沧水瓷直接闯入湛梦水身体,粗鲁的发泄他的愤怒,还在湛梦水因疼痛低声求饶的时候拉扯上她的头发,坏笑着询问:“本少爷听说将蜡油听到女人身上,能使女人更加兴奋,要不要试试?” 蜡油? 湛梦水慌张的扭头看向房内还未熄灭的一支蜡烛。 那滚烫的油滴在身上得有多疼? 光是想了一想,湛梦水小脸就吓白了,她慌忙拼命摇着头说:“我怕疼,沧少爷饶了我吧。” “你这是不想好好伺候我了?”沧水瓷的声音立刻就冷了下去。 “没有的事,我……” 咬咬牙,湛梦水惧怕的看向那蜡烛,豁出去的说了一句,“沧少爷若无论如何都要,我会努力的。”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沧水瓷就拿床上丝带将烛台上的蜡烛卷了过来。 …… 一夜近乎被虐的情事落幕。 湛梦水醒来已是早上,睁开眼瞧见的就是满眼惊惧的蝶香。 她艰难的抬了抬手臂,哑着嗓子冲蝶香吩咐道:“帮我备水。” 蝶香愣愣的点点头,失了魂一般的跑了出去。 大少爷原来是那传说中有奇怪癖好的男人? 可问题是…… 她昨晚压根儿就没有见到大少爷过来啊? 不过半夜她在外面困得睡着了,也许大少爷是在她睡着后过来的? 一刻钟后。 湛梦水在蝶香的搀扶下艰难的跨入了浴桶当中,下身难以言喻的疼痛使她双眉紧紧的皱成了一团。 蝶香在浴桶旁燃起去疲劳的熏香,纠结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冲湛梦水说道:“湛姨娘,刚奴婢去厨房取热水的时候,管家跟奴婢说,大少爷今晚还会来……”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单是看到湛姨娘这副惨状。 她就已经怕到头皮发麻了! 幸好她只是个丫鬟,而不是姨娘! 让人想把他扑倒! “还、还来?”湛梦水瞬间紧张到声音都开始发颤,双手重重的抓上浴桶边沿,美眸之中隐有退缩一闪而过,直觉告诉她,沧少爷还会变本加厉的! “嗯。” 蝶香点点头,虽不太喜欢湛梦水的行事作风,她还是尽着自己丫鬟的本分,在旁关切的说:“湛姨娘沐浴后,吃完早饭就好好睡上一天吧。” 湛梦水心有余悸的点头。 一想到她以后若是跟了沧少爷,每天晚上都会有那噩梦般的经历,她就开始后悔了。 可她发现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除了抱上沧少爷这棵大树,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转眼小半个时辰过去,舒舒服服泡了一番的湛梦水精神了许多,坐到饭桌上,瞧见粥边上放的那一晚浓汤,她狐疑的问出了声,“蝶香,这碗是什么东西?” 大少爷之前来过的那个早上,她的饭桌上也有这么一碗东西。 蝶香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厨房里的人只说这是大补的汤。” “大补?”湛梦水半信半疑,却还是在吃粥之前,率先喝了那碗汤。 “……” 亲眼瞧见湛梦水把那汤喝了后,蝶香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汤难道是为了预防湛姨娘有孕的? …… 清晨。 湛五郎起床后,临出门想起每次他早早出门后,回来都会瞧见刚睡醒的她一脸埋怨,他便转身在熟睡中的她额头上亲了几下,还附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媳妇儿,我出门了。” 熟睡中的谭夕夕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一个多时辰后。 谭夕夕睡醒,耳边好似还回荡着湛五郎的那一句‘媳妇儿我出门了’,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她自言自语的嘟囔道:“改天跟五郎一起起床好了!” 那样一来…… 她就不用总是因为醒来后身边空荡荡的而感到失落了。 不对! 那种感觉更像是寂寞! 空间里,团子相当无语的冲谭夕夕吼道:“笨蛋主人!你就别在那琢磨是失落,还是寂寞了,赶紧进来看吊车尾发给你的东西。” “她发什么了?”谭夕夕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坐起身。 “一个小视频。” “小视频?” 眸光转了转,谭夕夕回想起之前吊车尾说过的话,立马就来了精神。 看来吊车尾成功说服那书生弹琵琶给她听了啊! 如她所料。 进到空间后,谭夕夕果真看到了吊车尾发过来的小视频。 视频中的男子身穿一袭湛蓝色镶白边的袍子,墨发以白色发带束起,那张精致到雌雄莫辨的脸上表情冷若冰霜,弹着琵琶却散发出了生人勿进的气息,还隐有一种禁欲的气质。 这般美男子…… 看着就让人想把他扑倒! 谭夕夕立刻打了一串字发出去,“你是色诱成功的,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成功的?” 吊车尾立刻丢了一个‘呸’的表情给她,然后来了一句,“我还需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吗?靠美色就能搞定!” 谭夕夕脑中立刻出现了一幅八岁孩子色诱那美男子的画面,她接着就摇了摇头说:“那画面太美,我还是不继续想了!” “小姐姐你是不是想歪了什么?” “我啥都没想啊!” 谭夕夕果断否认,然后冲团子问:“昨天我让你拍的照片呢?” 团子睨了一眼手机,道:“相册里。” 谭夕夕立刻就去相册翻看了一下,最终选出了一张发到朋友圈,还附了一行字,‘亲们觉不觉得他们俩之间基情满满?’ 刚发完就有加了她微信的买家点赞跟评论。 团子凑过去看了一眼,接着就无语的问:“主人你特意让我拍那二人的照片,不会就为了发这条朋友圈吧?” “嘿嘿!你不觉得很有爱吗?”谭夕夕咧嘴笑着逐一查看起了买家们的各种评论,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一些互相都加了她微信的妹纸还直接在下面讨论起了攻受的问题来。 “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主人!” “怎样?” 谭夕夕乐呵呵的看过去。 团子转头选择了无视她。 就在这时…… 谭夕夕听到了贝氏的声音,“夕夕,聿家三少爷找你来了。” 聿聿来了? 谭夕夕立刻把手机丢给团子,闪身出空间打开了房门。 院子里。 小胖弯腰摸着大白的脑袋,听到开门声,他立刻就看向谭夕夕问:“听说湛夫人你养的猫狗都是喂的猫粮跟狗粮,而不是剩菜剩饭?” “嗯,那可是我特别为它们做的爱心粮食!”谭夕夕回的嘚瑟,她深深的觉得,她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的撒谎,以后怕是要变成说谎大王了。 “我听说大少爷养的狗都是直接拿生肉喂养的。”小胖说完,想到之前聿炀把狗带回府上,他乍看到时受到了不少的惊讶,他就又说道:“大少爷养的那狗有半人高,块头又很大,府中丫鬟小厮都不敢轻易靠近,昨儿个芊芊小姐还差点被吓哭。” “不会是藏獒吧?”谭夕夕随口问了一句,她也不太能接受体形过大的狗狗,总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被扑倒一通舔! “好像是叫藏犬。” “那就是藏獒啊!” 谭夕夕努努嘴,这才看向聿墨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聿墨未答,直接让小胖把带来的玉全部给了谭夕夕。 谭夕夕数了数,那布袋之中足有二十来个玉,有玉佩,玉珏,还有一面玉扇。 那玉扇算是里面最大的了。 且那做工…… 瞧着有些像聿聿的手笔,却又没有聿聿雕的精致。 聿墨见状,自行出声帮她解了惑,“这面玉扇是聿炀身边的人做出来的,他一直很执着的在培养雕功与我相像的人才,不时就会带些他认为不错的成品回来让我过目。” “模仿你的人才吗?”谭夕夕问罢暗忖,这就是正版跟仿版的差别啊! “嗯。” 轻声应罢,聿墨径直朝堂屋走了过去。 阎小小轻抿着嘴倚在堂屋门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爽。 她怎么就觉得…… 聿墨这厮是特意挑了她师兄进山这段时间过来找嫂子? 她能杀人灭口吗? 经过阎小小身边的时候,聿墨忽然低笑一声,手扶在门框上,弯腰附到阎小小耳边以仅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你好像不是哑巴吧?” 阎小小周身霎时漫开了杀意。 他竟然知道了? 那么…… 她能杀人灭口吗? 感受到那直指向他的浓浓杀意,再迎上阎小小顷刻间变得冷若寒冰的双眸,聿墨抿嘴无所畏惧的一笑,扭头就冲正满眼警惕瞪着他的谭夕夕说:“你身边这小丫头长大了必是红颜祸水一个!” “你丫别调戏我家小小!”谭夕夕三两步窜过去把阎小小护到身后,仔细扫了聿墨两眼,打趣道:“讲真,你要是换上女装,那也妥妥的是祸水级别的美人儿一个!” “那是,本少爷怎么着都比你这块黑炭好看的!” “……” 谭夕夕顿时满头黑线。 这死妖孽脸皮够厚的啊! 阎小小站在谭夕夕身后,心思翻了几番,最终还是收起了周身的杀意,在聿墨进堂屋落座后,她反常的主动帮聿墨倒了一杯茶。 看在嫂子的面子上…… 姑且不杀他! 毒哑他好了! 让他觊觎她嫂子! 让他找人监视她的行踪,还窥到了她装哑这件事! 聿墨端着茶杯,作势要喝,却在嘴唇快要触碰到杯沿的一瞬停下望向阎小小,皱眉道:“你们家的杯子没洗干净。” 阎小小眸中冷意一凝。 她下的乃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聿墨竟能识穿? 看来她有些低估了聿墨啊! “哪儿没洗干净?” 谭夕夕凑过去看了一眼,瞧见那杯底泛黄的痕迹,她摇摇头道:“我们穷人家一个杯子就要用十来二十年,用久了,自然就会有洗不掉的污垢,你若是介意,就回你聿府喝茶去!” 聿墨仿若未闻,径直把杯子递到了阎小小面前,“换一个杯子。” 阎小小狠狠皱着双眉,没有伸手去接。 倒是谭夕夕一把夺了过去,“他不喝拉倒,小小你别给他倒。” 担心谭夕夕把那杯茶喝了,亦或者杯子没洗干净就被别的什么人拿去倒水喝,阎小小无奈的从谭夕夕手中把茶杯拿走,换了一杯茶给聿墨。 聿墨扬着眉冲她笑了一笑,这才喝了两口。 他知她会担心殃及别人。 也知她不会再在茶里动手脚了! 只不过…… 被他激怒的她,怕是不会就此收手的! 谭夕夕狐疑的看了一眼阎小小。 小小来她家也有些日子了,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小小主动给谁人倒茶的啊! 还连着倒了两杯! 太可疑了…… 怀揣着心底正在发芽的那颗怀疑的种子,谭夕夕拎着装了玉的布袋转身时,顺手把阎小小也拉拽回了房间去。 随手把布袋往被子上一丢,谭夕夕拉起阎小小的手,一脸严肃的冲阎小小说:“小小,那妖孽除了脸长得好看,雕刻玉的技术一流,对朋友也还算可以之外,就毫无可取之处了,你可不要对他动了心。” 虽然小小还只是个孩子。 可这年头的孩子都早熟啊! 几岁就定亲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 她得提前给小小打个预防针。 阎小小听得眉头一抽。 嫂子这是担心她喜欢上聿墨? 那怎么可能! “下次他再靠近你,你就揍他知道吗?”谭夕夕想了想,觉得自己跟个孩子说太多也不好,就只再交代了这么一句。 “……” 阎小小重重点头,算是应下了。 有了嫂子这话,她是不是就能当着嫂子的面揍聿墨了? 紧了紧双手。 阎小小忽然就有些跃跃欲试。 在阎小小先离开她的房间后,谭夕夕把布袋放进空间,冲团子说:“你把它们放进泉眼中,然后告诉我空间的变化。” 团子没吭声,等到打开布袋,把里面的玉都放进空间之后,他才摇着头叹道:“这些玉里面的能量都不多啊!空间的等级虽是提升了两级,空间也变大了一些,却没有使泉眼增加。” “能变大也不错了!”谭夕夕最看重的就是空间的大小,毕竟这空间越大,她能在空间里面存放的东西就越多,终有一日能派上用处。 “主人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 被一颗团子说她没有追求,谭夕夕表示并不想搭理他。 出了房间。 谭夕夕去到堂屋里,见聿墨都已经喝完茶了还完全没有要走人的意思,便问:“你要在我家吃午饭吗?” 聿墨点头。 小胖在边上说了一句,“三少爷就是冲着吃你做的午饭来的!” 谭夕夕听罢无语的叹道:“你堂堂聿三少爷,竟然跑来我们这乡下地方蹭饭,传出去可是会被人笑话的啊!” 聿墨云淡风轻的笑笑,没有接话。 他终日待在聿府,活在旁人的监视下,着实乏味得紧。 故而…… 他此行除了想要增加与她之间的交集外,也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约莫一个时辰后。 湛五郎照常拎了猎物回来,瞧见自家门外停放的那辆聿府的马车,他立刻就猜到是聿墨来了。 放下猎物,湛五郎顺势拐进了厨房。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谭夕夕停下手上的活儿,问完递了一个南瓜馒头过去。 “我顺便去看了看金子跟银子。” 湛五郎凝目盯着手中的馒头,有些难以下口。 因为谭夕夕今儿来了兴致,做了玫瑰花形状的馒头,栩栩如生,格外精致。 他有些不舍得吃! 谭夕夕见状揭开锅盖说:“你看,除了南瓜馒头,我还做了紫薯馒头。” 说完,谭夕夕才问:“金子跟银子怎么样?能适应山里的生活吗?” 这般问着…… 谭夕夕忽然想到,她其实应该去山里看看的! “金子是没有问题,银子我去的时候,他正因为被训了而哭得伤心。” “被训了啊?” 谭夕夕一听说乖巧懂事的湛银被训哭了,霎时就有些心疼,问完不等湛五郎说什么,她就叹了口气道:“凡事开头难,等他习惯了就不会哭鼻子了。” 转念,想到她今天做了很多馒头,她就又说:“五郎你午饭过后跟小小一起送些馒头进去给他们吃。” 湛五郎点点头,吃完手中馒头后,提醒道:“媳妇儿你得多准备些送进去,不然师父一个人就能吃光。” 前面他跟师父过招的时候。 师父还在念叨说想吃她做的饭菜! 他可真够闲的啊! “放心吧,今天馒头管够!” 说完这话,谭夕夕看向一旁正在卷玫瑰花的贝氏,突发奇想的问:“姑姑你今儿对做这玫瑰花形状的馒头格外上心,是不是想着日后做去给秦叔吃?” 闻言,贝氏手上的步调立刻就乱了,她脸颊微微泛红的否认道:“我是为了做给阿妹吃!” 不! 准确来说…… 她是想做给那二人吃! 一想到明年她可以时常做一些点心,跟秦哥哥还有阿妹一起吃,她嘴角就止不住的往上扬。 瞧见贝氏这般反应,谭夕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随着贝氏笑了笑,道:“姑姑若想学,在姑姑跟秦叔大婚之前,我就多教姑姑一些糕点的做法好了。” 贝氏也顾不上害羞了,忙不迭就点了头。 …… 午饭过后。 湛五郎代替谭夕夕把聿墨主仆二人送出了家门。 小胖上马车去取凳子的时候,发现马有些不对劲,他立刻就捏上下巴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说:“是不是今天太热了,马给热坏了?” 聿墨凝目看了一眼,立刻就掉头看向院子里面的阎小小。 先前在想到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时候,他就料到了她可能会对他的马出手。 没成想给他猜中了! 不知阎小小具体对他的马做了什么,聿墨直接对小胖说:“你且牵着马慢慢走着,我回府后会叫人来接你。” 话落,聿墨又特意加了一句,“切记!只能牵着慢慢走!” “是,三少爷。”小胖一头雾水的点头,接着就见聿墨腾空而起,转眼就没了踪影。 “聿聿怎么把你丢下了?”谭夕夕准备好要送进山里去的馒头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聿墨纵身离去的一幕。 “马有些没精打采的。” “他竟还心疼一匹马?” 谭夕夕问罢盯着那马看了两眼,果真见那马没什么精神。 小胖牵着马绳,摸了摸马头道:“不止马,三少爷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的。” 对此…… 湛五郎倒是并无意见。 若非聿墨在乎小胖的死活,就不会特意提醒他只能牵着马走了。 因为一旦马在路上发狂,马车上的人就有危险了! 待小胖牵着马慢慢走远,湛五郎接过谭夕夕手中的食盒,冲院内的阎小小喊道:“小小你跟我一起进去。” 阎小小点点头走了出来。 须臾。 山谷入口处,湛五郎冲阎小小问:“师妹你怎么跟那聿墨……” 没等湛五郎问完,阎小小就沉声道:“他知道我是装哑的了,只怕……” 略作停顿,阎小小迎上湛五郎的双眼续道:“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是师兄妹的关系了。” 毕竟在那个家里,她只会跟师兄说话。 而聿墨的人一直暗中在右磨村里徘徊。 极有可能是聿墨的人瞧见她跟师兄说话了! “师妹你别理会他的挑衅,我们先静观其变。”湛五郎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因阎小小那话而生出太大的波动,小小装哑这件事,早迟都是得让他媳妇儿她们知道的,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嗯。” 阎小小应罢垂眸。 从师兄口中听到那挑衅二字的一瞬…… 她忽然间想到,聿墨选在堂屋门口问她那话,可能不是挑衅。 而是试探! …… 三日后的晌午。 谭夕夕带上阎小小去了玉林楼。 今日虽是玉林楼重新开张的日子,可楼里的客人依旧寥寥无几。 不过…… 跟之前相比,客人已经算多了! 掌柜的笑呵呵的去到谭夕夕身旁说:“县令大人帮忙找了两个厨子来,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小二跟厨娘,则是我招来的。” “那位千金小姐做的包子怎么样了?”谭夕夕刚扫了一眼一楼的两桌客人,并没在他们桌上瞧见包子的影子。 “她倒是准备好了一笼包子,可咱们这到底是酒楼,来楼里吃饭的客人都不会想到要点包子,所以这会儿她正在厨房里因为没人点她做的包子而自个儿生闷气。” “……” 抿着嘴想了想,谭夕夕道:“我觉得客人们不是不想点包子,而是压根儿就不知道我们楼里有卖包子,所以……” 停顿了一下,谭夕夕扫向一楼角落里的那桌客人说:“掌柜的你让店小二取两个包子给那桌客人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给那两个孩子吃的。” 掌柜的一头雾水,却也照办了。 转眼。 店小二把包子送过去后,立刻就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声说道:“娘,这包子真好吃!你也尝尝!” 听到那话,因为想看客人吃了她的包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跑来偷看的南宫七七直激动到热泪盈眶。 紧接着…… 她就听到那桌的男人冲楼里的店小二喊,“这包子给我们包上十个。”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应罢,行至转角发现趴在柱子那泪光闪闪的南宫七七,一头雾水的问:“南宫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这是开心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别搭理她,直接帮客人打包包子去。” “嗯。” 得了谭夕夕的话,店小二径直去了厨房。 谭夕夕则去到南宫七七身旁问:“你那一笼包子是多少个?” “三十个……”南宫七七抹着眼泪作答,来玉林楼两年了,她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开心的感觉,只因过往她用尽心思做出来的菜,每每端到客人面前后,客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才三十个?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做包子去!只剩下十八个了哦!” “我这就去!” 南宫七七转身就往厨房跑。 因为太胖,楼里的地板都好似要被她踩踏陷下去了,发出了类似悲鸣的声响。 谭夕夕听得眉头直抽抽,忍不住就冲掌柜的提醒道:“可千万别让她去楼上,踩踏了楼板事小,摔着了她那问题可就大了!” 掌柜的赞同的点头。 随后…… 掌柜的忽然想到了一茬,压低了声音冲谭夕夕说:“县令大人跟聿府二少爷在三楼包房中。” 谭夕夕立刻扬了一扬眉。 这妹控县老爷是不放心他家妹子吧? 身为县令,他可真够闲的啊! 有基情啊! 兀自叹罢,谭夕夕冲掌柜的问:“他们点菜了吗?” 掌柜的点头。 谭夕夕遂又说:“取两个包子给我,我送上去让他们品尝一下。” “两、两个……怕是不好吧?”掌柜的心想,那两个人一个是姚新县的父母官,一个是聿府的二少爷,两个哪能拿得出手啊! “唉!掌柜的你也知道那位千金小姐手脚慢,厨房里这会儿总共就剩下十八个包子了,能分两个出来给他们品尝已经不错了!” “……” 掌柜的这才转身让店小二去取两个包子出来。 南宫七七有多墨迹,他是已经深有体会了! 片刻之后。 谭夕夕端着两个包子,笑盈盈的进了三楼南宫轩辕跟聿苏所在的包房,“这是咱们那位千金小姐做的包子,二位想尝尝看吗?” 南宫轩辕跟聿苏立刻十分有默契的同时点头。 谭夕夕见状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眼。 这两人…… 一个容貌俊朗,英姿卓然。 一个眉目清俊,气质不俗。 他们默契十足不说,看向她手中盘子里的包子的视线还都格外的炙热…… 有基情啊! 迎上谭夕夕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二人禁不住对视了一眼。 接着,南宫轩辕在谭夕夕把盘子放在桌上的一瞬,极快的取走了一个包子,同时说道:“舍妹往后要受你照顾了。” 聿苏随之也在取走一个包子后冲谭夕夕说:“七七要给你添麻烦了。” “你们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那位千金小姐从今往后就是我家的人了似的?”谭夕夕问完又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眼。 好吧! 他们之间没有基情那种东西。 有的只是一个共同关心的人! 便是南宫七七! 南宫轩辕笑了笑,在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那个包子之后,感慨似的缓缓说道:“这两年里,我跟小苏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不管怎么劝,七七都非要在这里当厨子,若非你给她出了个专做包子的主意,我们还不知要被她折腾多久,为此我们得好好感谢你。” 说完,南宫轩辕就朝着谭夕夕举起了酒杯。 聿苏则拿过一旁的酒杯帮谭夕夕倒了一杯酒。 谭夕夕看了那杯子里的酒一眼,果断委婉拒绝,“抱歉,我不会喝酒,这酒就免了,你们要是真想感谢我,以后就多来照顾照顾我这楼里的生意吧。” 话落,谭夕夕紧接着又道:“我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 南宫轩辕就那么举着酒杯,眼睁睁的看着谭夕夕飞快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而后他放下酒杯若有所思的说:“上次见到她相公的时候,我发现她相公的容貌跟太子殿下神似,此次再见到她,我又忽然觉得……她的容貌好似也与我曾经见过的某个人相像。” “她家相公的确像太子。”聿苏点头附和。 “怎么?你见过?”南宫轩辕略有几分惊讶。 “她跟聿墨走得近,时常会到聿府,我远远看到过他们两次。” “那个聿墨竟会与人亲近?” 南宫轩辕更是惊讶了。 聿苏道:“聿墨好似看中了她识玉的能力,她时常会帮聿墨买些玉石送到府上来。” “如此。”南宫轩辕解了心中疑惑,又捏上下巴道:“我这一时间竟想不起来她究竟是与何人像了!” “世间相像之人本就多,你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要再想了!” “也是。” 收拢心绪,南宫轩辕在聿苏帮他倒酒的时候,突然说道:“七七今年已经十六了,等她享受够了当厨师的乐趣,我便要替她寻一个如意郎君!” 聿苏脸色霎时一变,直接就忘了他正在给南宫轩辕倒酒这一茬,直到酒都满出来了,他才慌忙收回手,眸光忽闪不定的说:“你都二十有五了也还未娶妻,她才十六你急什么?” 南宫轩辕眼底顿时生出了点点笑芒。 小苏是除了他这个兄长之外,唯一不嫌弃七七胖,又对七七很好的男人。 若要帮七七挑选良配,小苏自然是首选之人。 奈何…… 小苏他明明对七七有意,却任他软硬兼施都始终不肯松口承认! 迫不得已。 他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思罢,南宫轩辕淡淡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娶妻一事不能再耽搁,我得尽快把七七嫁了,才能娶个夫人回家,故而在帮七七选夫这件事上,小苏你得帮一帮我。” 聿苏紧紧拧起双眉,烦乱到忘了回话。 南宫轩辕见状径直起身,“县衙里还有事务需要我处理,我先行一步,改日再聚。” 聿苏忙站起身来相送。 一想到七七要嫁人,他就乱了方寸。 可如今的他…… 又实在无法把七七娶回家! …… 厨房里。 谭夕夕为了确认南宫七七做包子的速度,特意守在一边看了好半天。 叫她欣慰的是…… 南宫七七做别的菜虽然相当的墨迹。 可做包子的速度倒还算正常。 为此,她放下心来就冲南宫七七说:“现在刚开始的时候,买包子的人不会太多的,等以后买包子的客人多了,我再来帮你出主意。” “嗯,谢谢你。”南宫七七绽开天真无邪的笑容,真诚的道谢。 “我的出发点是为了楼里的生意,而不是为了你,所以你不用谢我,不过……” 扫了两眼南宫七七庞大的体形,谭夕夕摇着头说道:“千金小姐你有没有考虑过稍微的让自己变苗条一点?不然你看……这隔间都要装不下你了!” 看着胖胖的南宫七七在狭窄的隔间里做包子。 南宫七七本人不觉得难受,她这个看的人都觉得难受了! “你叫我七七就可以了。”南宫七七说完停下包包子的动作,左右环顾了两眼后,认真的点着头回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该稍微的让自己变苗条一些了!” “……” 闻言,谭夕夕也没再说别的,转身出去跟掌柜的说了几句就离开玉林楼,往另外一家茶楼去了。 那茶楼其实就在玉林楼正后方的位置。 可是边上并没有能够直接过去的小巷,也就必须得绕上一个大圈。 五郎他师父怎么不买两个在一起的楼呢? 分分钟换了它! 滴翠楼外面。 谭夕夕坐在马车上,撩着车帘看了好一阵都没有下马车去。 因为那滴翠楼里客人是相当的多! 几乎都要满座了! 可…… 五郎他师父在得知她已经知道实情后,让五郎转交了两个账本给她。 其中一个是这滴翠楼的。 从那账本上来看,这滴翠楼从四年前开始就已经处于亏损的状态了。 还亏损的相当严重! 滴翠楼的前一任东家苦苦撑过了那四年,前些日子在师父给出的高价引诱下,迫于无奈答应了卖楼。 思来想去好半天,谭夕夕到底还是下了马车。 有些情况不自己亲自进去看看,是发现不了的! “两位客官要坐楼下还是……” 没等那滴翠楼的掌柜问完,谭夕夕就直接拿出了能够证明她身份的房契地契,还有账本来。 掌柜的看后立刻从柜台里面走了出去。 在反复的打量了谭夕夕几眼后,掌柜的捻着胡须感概道:“没想到新的东家竟如此的年轻啊!” 谭夕夕仿若未闻,她正在专注的打量一楼的情况。 须臾。 谭夕夕收回视线,在冲滴翠楼的掌柜笑了笑后,直截了当的问:“我们滴翠楼难道就只卖一种茶吗?” 这一楼的客人,人手一杯的可都是清一色的绿茶啊! 不过具体品种她是不知道。 因为她对茶就没什么研究! “正是!” 掌柜的点了点头,自行解说道:“我们滴翠楼卖的茶叫滴翠毛尖,产自滴翠山上的一个茶园,因为前任东家与那茶园的人是旧识,除了我们滴翠楼,其它地方都再喝不到这种茶了。” 谭夕夕听罢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接着又相当直接的问:“既是其它地方都喝不到的茶,客人又如此的多,为什么会常年处在亏损的状态呢?” 掌柜的闻言立刻把谭夕夕请到了柜台里面去说话,“实不相瞒,前任东家的那位友人四年前过世了,茶园里种茶卖的人换成了那人的孙子,其孙子办完爷爷的身后事就跟前任东家说要提高价格,还一提就直接翻了三四倍!” 说到这里,掌柜的沉沉叹了一口气,略微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的续道:“前任东家是个认死理的人,始终不愿意提高楼中的卖价来增加收入,才会导致了一直面临这种亏损的状态。” “哦。”谭夕夕了然的点点头,看向客人桌上的茶杯说:“麻烦掌柜的把那什么滴翠毛尖给我一点,我带回去研究一下。” “好。”掌柜的应罢亲自去取了一小捧茶,包好递给谭夕夕。 “楼中茶还能坚持几天?” 谭夕夕出声询问的同时在作势把茶叶放进荷包的时候,直接把茶叶放空间里面去了,还在掌柜的前去确认茶叶数量的时候冲团子问:“小团子你能帮我找到替代这个茶叶的绿茶吗?” 那个茶园的孙子…… 不对! 应该说那个茶园前任主人的孙子,会在自家爷爷死后立刻就平地起价,就是吃定了这滴翠楼的前任东家不会换别的茶叶。 她不喜欢那样的人。 也不想跟那样的人合作。 等她找到能够替换的,看她不分分钟换了它! 团子睨了一眼那包茶,想了想,道:“团子记得有前辈负责的人当中是在淘宝卖茶叶的,我帮主人问问去。” “嗯,辛苦了!”谭夕夕打量着楼中的客人,心不在焉的随口说了一句。 “咦?主人你居然会对团子说辛苦了,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吃傻了?” “……” 谭夕夕忽然就很想进空间去把团子搓扁再揉圆。 难得她客气一回,团子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受着吗? 就在这时,滴翠楼的掌柜返回来说:“约莫还能撑个五六天的样子。” 说完,掌柜的满面愁云的叹道:“本来前几日就该把买茶叶的银子给送到滴翠山上面去的,奈何银子一直都没有凑齐,新的东家你又一直没有来!” “既然还有六天就不着急,这期间你便是凑够了买茶叶的银子也不要给送过去,等我下次来了之后再说。” “我、我知道了。” 掌柜的迟疑着点了头。 随之谭夕夕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掌柜的,照旧给我一包茶叶。” 循声看去。 果真是蓝子安的夫人殷雪! 瞧见谭夕夕,殷氏诧异间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打了招呼,“你是莲儿妹妹的堂妹吧?你怎会在此?” “我就来坐坐。”谭夕夕一想到殷氏利用了她团子铺的糕点来算计谭莲儿,她就没好脸色给殷氏。 “你是跟这里的掌柜的……” ‘认识吗’三个字还未出口,殷氏就瞧见谭夕夕追着掌柜的去了。 寻到收放茶叶的仓库,谭夕夕冲那正在打包茶叶的掌柜问:“掌柜的不是说我们楼里的茶叶只够卖五六天了吗?怎么还卖给她这么多?” 掌柜的立刻停下打包的动作说:“东家你有所不知,那位夫人是城中首富的千金,她父亲很喜欢我们楼里的茶,孝顺的她每月都会来帮她父亲买一次,便是如今出嫁了她也每月都会来。” 说完,掌柜的自行感概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人啊!” 微微拢起眉心,谭夕夕直接问:“我若跟掌柜的说,我跟她有私人恩怨,我不想卖茶叶给她,掌柜的你怎么看?” “私人恩怨?什么样的恩怨?”掌柜的异常认真的反问。 “唔……” 谭夕夕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算是牵涉了一条人命的恩怨吧?” 话落,谭夕夕瞧见掌柜骤变的脸色,觉得那么说不太妥当,又换了一种说法,“其实是她买了我的东西,去害了一条人命!” 掌柜的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凝重。 他沉默了一瞬。 接着就把打包中的茶叶都放了回去,将那打包的纸揉成团说:“既然有了那么大的恩怨,就不能再卖茶叶给她了,免得重蹈覆辙啊!” 谭夕夕闻言不由得对这位掌柜的生出了几许好感来。 这滴翠楼的掌柜,要比玉林楼的掌柜更对她的胃口! 她就喜欢这样爱恨分明的人! 你家五郎会哭的! “事关人命……”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东家你可报官了?” 谭夕夕轻摇着头不答反问:“后宅女人的纷争当中,最常涉及人命,却又轻易无法报官处理的,掌柜的你能想到是什么吗?” 略作思量后,掌柜的轻点了一下头。 那毫无疑问…… 是孩子! 还未出世的孩子! 偶尔他能从那些前来他们滴翠楼喝茶的客人口中,听到一些与之有关的事。 谭夕夕这才道:“即便是当事人,在对方是城中首富家千金的情况下,就算她有证据,都不可能将之诉诸于公堂,何况与我而言,只是铺子里的东西被对方利用去干了坏事罢了,我自不可能去报官的!” “嗯,我大概明白了。” 掌柜的话落沉吟了一瞬,又启口道:“我前面也说了,那位夫人的父亲,也就是我们姚新县城的首富,他极爱我们楼里的滴翠毛尖,已经连着喝了好些年了,若我们突然之间不卖给他了,怕是会惹他不高兴,往后我们滴翠楼……” 说到这里,掌柜的就收了声。 这新的东家虽然年轻,却是个聪慧之人。 他觉得不用把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说得太清楚,只要点到即可! 如掌柜的所想…… 谭夕夕立刻就明白了掌柜的在担心什么,她冲掌柜的笑了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我不喜欢跟冷血之人做买卖。” 能对即将诞生的无辜小生命下手的人。 毫无疑问是冷血动物! “那我今天便先委婉的将她打发走,等她下次再来的时候,再想办法告诉她往后都不卖茶叶给她了。”掌柜的说完,没等谭夕夕回应就两手空空的出了仓库去。 柜台外。 殷氏耐着性子等着。 倒是她身后随行的丫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故一见到掌柜的出来,那小丫鬟就横眉竖眼的冲着掌柜的问:“你磨磨蹭蹭半天,是不是你们滴翠楼里没茶叶了?” 听到那话,掌柜的心里一动,顺势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啊!我进去后才发现库中已无存货,要麻烦二位改日再来了。” “当真是没有了吗?”殷氏疑问出声,她不认为一个茶楼的掌柜,会对楼中茶叶的数量没底。 “唉!” 掌柜的没答,他叹了口气,看向随后出来的谭夕夕说:“别说夫人你要的数量,就连她说想要拿少许回家去做茶叶蛋,我都没法给她。” 殷氏随掌柜的看了一眼谭夕夕,而后才道:“那我便过几日再来。” 盯着殷氏步出滴翠楼的背影,谭夕夕忍不住在心里对掌柜的竖起了大拇指。 在掌柜的看向她的那一瞬,她还以为掌柜的会直接把她是滴翠楼新东家这件事说出来。 只要殷氏不知道她跟滴翠楼之间的关系…… 就不会立刻往掌柜的是故意不卖茶叶给她那一点想的! 毕竟这做贼的多少都会有些心虚,殷氏用她团子铺里的糕点干了坏事,加害的对象又是她所认识的谭莲儿,殷氏多少都会有几分防备她! 谭夕夕离开滴翠楼的时候,掌柜的将她送出楼,压低声音在旁问:“假如我们滴翠楼真被殷家针对,你可有应对的办法?” “嗯,应该有。”谭夕夕嘴上答的不太确定,心里却是底气十足的,就她的了解,殷家表面比聿家要富裕少许,实际上却是比不上聿家的,毕竟这城里的聿家,只是京城聿家的一个分支,以她跟聿聿的关系,真要到了那一步,聿聿不可能不帮她。 另外…… 除了聿聿,她好像还傍上了另外一棵大树。 便是那南宫七七的县令哥哥! 就在这时。 谭夕夕听见团子以幸灾乐祸的语气说:“主人你竟然傍大款,你家五郎知道了会哭的!” “我还真想看他哭!”谭夕夕挑着眉默默的应了一句,上马车后冲阎小小说:“顺路去看看我爹再回家。” “……” 阎小小点点头赶着马车走了。 京城之中。 湛五郎刚走出归云楼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揉了揉发痒的鼻头,他暗忖定是他媳妇儿在念叨他了,他得立刻赶回去才行。 而归云楼中。 果刹负手立在三楼窗前,一瞬不瞬的盯着湛五郎远去的背影。 尽管湛五郎罩了面具,又换了装束…… 知道阎小小同时把四家楼送给了她师兄湛五郎的果刹还是清楚湛五郎身份的。 且他还知道湛五郎的真正身份! …… 御酒坊。 秦观自下定决心要让谈兮对他死心后,就每天都在等谈兮到御酒坊来。 可…… 往常总是往御酒坊跑的谈兮却忽然间就不来了。 眼看他邀请人来御酒坊参加订婚宴的帖子都要全部发出去了,他才取了一张请帖命人送进宫给谈兮,还附了一张让谈兮无论如何都要在那之前来御酒坊一趟的字条。 当晚谈兮就到了御酒坊见秦观。 迎面,瞧见难掩疲惫的谈兮,秦观紧着双眉发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爹病倒了,近日来我都随兄长在御膳房里帮忙,累坏了!”谈兮话落坐到了秦观书桌对面的位置上去,却眸光忽闪着不敢跟秦观对视,她本来想着,等到秦大哥跟那贝氏的亲事敲定,再等到秦大哥将那贝氏娶进家门,那么她就能拜托父亲帮她来向秦大哥提亲。 父亲早就知道她便是为妾也要嫁给秦大哥的决心。 定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但是! 今日收到秦大哥让她来御酒坊一谈的字条后,她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不安来。 虽然害怕听到秦大哥说让她死心的话…… 她还是来了! 谁让她一直都拒绝不了秦大哥的要求呢? 秦大哥都开口了,她怎么会不来! 秦观看了谈兮一阵儿,启口问:“你父亲他没事吧?” 谈兮点头。 秦观接着就直截了当的说:“你也知我找了霞妹多年,在她答应嫁给我的那天,我便向她允诺,即便往后她不能为我生儿育女,我也不会再另娶旁人,你知我从不失言于人,所以……” 话到这儿。 秦观顿了顿,压下那句将要出口的兮兮你就对我死心吧,改口道:“兮兮你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我心里唯有霞妹,非你良配!” 她怎么能放弃? “是不是那谭夕夕跟秦大哥说了什么?”谈兮问完就紧咬着唇瓣,倔强的瞪圆了一双美目,极力不让自己眼眶变红。 “嗯。” 秦观轻轻点了一下头,“便是她什么都不说,为了不让霞妹受委屈,我跟你早迟也会走到说清楚的这么一天。” 话音落下后,秦观担心谈兮对谭夕夕生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来,便补了一句,“你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实在是不值得!” 谈兮闻言忽然站起身,过去撑到书桌上,直直望着秦观的双眼,斩钉截铁的说道:“秦大哥你别妄自菲薄,在我心里,秦大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秦观略微一愣。 接着他就见谈兮攥紧了双手低吼道:“她谭夕夕就巴不得我立马放弃,我不会让她如愿的!” 吼完,谈兮转身跑出了秦观的书房。 话虽那么说…… 实际上与谭夕夕无关,是她自己不想放弃!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她怎么能放弃? 又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唉!到底还是给夕夕惹上麻烦了!”秦观独坐书房长叹出声,以他对谈兮的了解,谈兮此后怕是会纠缠夕夕一阵了啊! …… 左磨村。 打从中秋那夜从谭夕夕家里回来,谭大闻的状况就很不好。 谭夕夕知他难受,坐在床前与他随便说了几句,就出了房间去,让他好好休息。 吕氏房中。 舒氏还在缝制谭大闻的寿衣。 谭夕夕入内压低了声音冲她问:“娘还需要几日才能做好?” “再过两三日就好了。”舒氏停下动作,失神的盯着手中针线,眼睁睁的在旁看着大闻日渐消瘦,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她难过极了,却又不能时常表露出来,因为家里还有个比她更难过的人。 “那再过三日我便请平大夫过来帮娘解毒?” “好。” 舒氏点头。 大闻今早还在问平大夫什么时候才过来。 想来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她的事! 吕氏拿着两个热乎乎的鸡蛋,一进到房中就塞到了谭夕夕手里,“大闻这两日胃口不好,你娘又不爱吃鸡蛋,这两个蛋夕夕你拿去吃了。” “奶奶也吃一个吧。” 谭夕夕说着就要把鸡蛋递回一个给吕氏。 吕氏拿手推了推,说:“锅里还有。” 说完,吕氏想到外面院子里的阎小小,又说:“我再去取两个给小小那孩子吃。” 盯着吕氏的背影,谭夕夕忽然捏紧了手里热乎乎的鸡蛋说:“明天我来做个茶叶蛋吧。” “怎么好端端的想到做茶叶蛋了?” 迎上舒氏的询问,谭夕夕笑着回道:“五郎他师父送给我的那个茶楼里,除了茶就没有卖别的东西,我寻思着得加些糕点去搭配着卖,顺便也捣鼓一下茶叶蛋。” 只是…… 茶叶蛋她不是很擅长啊! 应该说,她就没怎么煮过茶叶蛋! 因此。 在回家的路上,谭夕夕冲团子说:“小团子你帮我买些红茶。” 尽管没怎么煮过茶叶蛋,她也知道用红茶来煮茶叶蛋比较好吃。 “那么主人,要不要团子顺便帮你查查煮茶叶蛋的方法?” “可以啊!” 谭夕夕应罢才说:“其实不用特意去查,我也能煮出茶叶蛋来。” 听到这话,团子果断说:“那团子就不自找麻烦了!” …… 翌日。 谭夕夕在湛五郎又贴在她耳边说出门了的一瞬醒了过来,直勾勾盯着湛五郎问:“五郎你以后早起的时候直接把我叫醒吧。” 湛五郎拧拧眉,斜斜的看向窗外问:“媳妇儿你确定每天都要这个时辰起来?” 谭夕夕随着湛五郎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见外面还漆黑一片,她立刻就改了主意,翻身裹上薄被嘟囔道:“我还是继续睡我的觉吧!” 近来天气转凉,就算她现在能勉强跟着五郎一块儿起床,等到天气彻底变冷了,怕冷的她也是起不来的! 湛五郎见状宠溺的笑笑,倾身过去又在谭夕夕耳畔亲了一下才出门。 捂着被亲的位置…… 再联想到这几个晚上格外缠人的湛五郎,谭夕夕心累的打了一个哈欠就闭上眼睡过去了。 不好好睡觉,她夜里哪能应付五郎那头好似永远都吃不饱的狼!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谭夕夕起床梳洗完毕,刚习惯性的打开抽屉服下一粒药,团子就冲她说:“主人你要的红茶到了。” 谭夕夕正欲‘嗯’一声直接把红茶从空间拿出来,就又听团子说:“跟主人你昨天放进空间那个绿茶味道相差无几的茶,团子也找到了。” “哦?”谭夕夕直接挑着眉进了空间去。 “喏,团子泡了两杯,主人你尝尝看。” “……” 谭夕夕依言过去各喝了一口。 然后她来回打量了一番那两杯茶,捏着下巴盯着其中一杯说:“味道的确是差不多的,可滴翠阁的这个茶颜色好像更加的翠绿?味道也更好?” 团子立刻出声纠正道:“主人你错了,更绿更好喝的那一杯是团子帮你寻到的茶叶。” “是吗?”谭夕夕遂又端起那杯茶喝了两口。 “笨蛋主人,空腹不宜饮茶!” “别管这个了,你快跟我说说这茶叶。” “团子的前辈手底下有一个人,前一世就擅长茶道的她,魂穿到了异世茶农家,她发挥自己所长,如今已买下了好几座山来种茶,种出的茶叶品种极多,淘宝店的生意那是相当的好!” 难掩心中羡慕,团子说的那叫一个激动。 说完后他指向一旁放的两个陶瓷罐说:“这个跟主人你那滴翠阁中茶叶味道相当的茶叶,她给取名为云水涧茶叶,因为种在一座叫云水涧的山上。” 谭夕夕听罢问:“这茶叶价格如何?” “因为异世工钱低,这种出来的茶叶价格相对来说也较为便宜,加之我跟那位前辈关系极好,应该能帮主人要到一个折扣价。” “那茶叶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下午就把这茶叶送到滴翠阁里面去,让掌柜的放到滴翠阁试卖看看。” 说到滴翠阁的掌柜…… 谭夕夕忽然觉得,她去的时候有必要问问对方的名字。 不然总是掌柜掌柜的叫,怪生疏的! 能行吗? “夕夕,听说你今天早上做了茶叶蛋?”李氏临近晌午慢悠悠的晃进谭夕夕家门,迎面就冲端了糕点从堂屋出来的谭夕夕问出了声。 “嫂子你怎么知道的?”谭夕夕满头问号,嫂子这不才刚来她家吗?怎么就知道了? “早上我去了河边,听婶子说的。” “哦,那嫂子你今天起得可真够早的啊!” 李氏立刻就叹道:“唉!你是不知道,到了这个月份,怎么睡都觉得不爽快!我索性每天一睡醒就直接起床了。” 谭夕夕闻言看向李氏浑圆的肚子。 说起来…… 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跟孩子有关的梦? 想了想,她在把手中端着的糕点放进糕点房以后,出来冲李氏说:“嫂子,我昨晚梦见自己抱了一个粉嫩嫩的奶娃娃呢!” 李氏一听就来了兴致,“我听人说,这女人做梦梦到漂亮可爱的孩子,预示着家里将会发生好事。” 努努嘴,谭夕夕又再次看向李氏圆滚滚的肚子,“我倒觉得,我梦到的可能就是嫂子你肚子里的这小子!” “也有那种可能!”李氏点点头,再次询问起了茶叶蛋,“你的茶叶蛋煮好了吗?” “早上就煮好了,泡到这个时候,应该是可以吃了,我去热一热给嫂子你尝一个。” “只能吃一个?你是不是煮太少了啊?” “……” 闻言,谭夕夕笑着摇了摇头,说:“嫂子你身为孕妇,还是少吃茶叶蛋为好。” 李氏压下想问‘为什么’的念头,跟着进了厨房去。 须臾。 李氏吃完一颗热乎乎的茶叶蛋,十分满足的叹道:“果然夕夕你不管做什么都格外的好吃啊!” 谭夕夕仿若未闻,她正捻着下巴慢慢的品着自己做出来的茶叶蛋的味道。 不得不说…… 她今儿做出来的这个茶叶蛋味道的确好! 比她过往煮的都好吃! 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鸡蛋就比她前世所在那个世界的好吃,还是因为泉水的关系呢? 若是因为泉水…… 忽然! 谭夕夕就想到了早上在空间里面喝的茶。 用普通的水泡出来的茶,应该没那么好喝吧? …… 滴翠阁。 谭夕夕一去就让掌柜的泡了一些茶出来。 在掌柜的细细品味她带来的那个云水涧茶叶的功夫里,谭夕夕把带来的糕点装成盘摆放到了柜台上。 刚摆好就有一个进楼来的客人问:“哟?你们滴翠阁开始卖糕点了?” “试卖一下,客官要不要来一份?”谭夕夕眉眼弯弯的询问,喝绿茶的时候,配上一些甜食,是很不错的。 “那就来一盘那个绿豆糕吧。” “好的。” 应罢,谭夕夕拿眼神示意边上的店小二端上绿豆糕随那个客人去。 正好掌柜的品尝完那茶了,立刻就冲她说:“这个茶叶不错,味道比滴翠毛尖好,色泽也更加的好!” 谭夕夕便问:“我打算往后用这个茶叶来替换了那个滴翠毛尖,掌柜的你意下如何?” “价格比滴翠毛尖便宜?” “那是肯定要便宜很多的!” “那便换了吧,我这就去泡给楼中老顾客品尝一下。” “嗯。” 点点头,谭夕夕在掌柜的去忙活后,倒了一杯掌柜的用普通的水泡出来的云水涧茶。 虽然少了泉水特有的那股清甜,味道却是丝毫不逊色于用泉水泡出来的。 或许…… 是因为掌柜的泡茶的技术比团子好? 思及此,谭夕夕叫住边上一个店小二问:“咱们掌柜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濛禾,我们都叫他濛叔。” “哦,你去忙吧。” 知道了掌柜的名字,谭夕夕直接就在掌柜的返回柜台的时候唤了他一声‘濛叔’,然后问:“楼中老顾客怎么说?” 濛禾道:“我给了两个人品尝,他们都说不管是味道,还是泡出来的茶的颜色,都更好了,别说价格不变,便是价格稍稍调高,他们也能够接受。” 听到这话,谭夕夕也就放下了心。 她环顾了一圈楼中客人,若有所思的说道:“茶的价格就不用提高了,我会每天送些糕点到楼里来试卖,那比提高茶的价格更能增加收入。” 濛禾点点头,看了柜台上摆放的糕点一眼,忍不住问道:“这糕点可是城中团子铺的?” “濛叔怎么知道的?”谭夕夕故作惊讶的反问,实际上答案她立刻就猜到了,毕竟她做出来的糕点,不论形状,还是色泽,都跟这个时代原有的糕点有很大的区别,这常吃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贱内跟犬子都很是喜欢那团子铺的糕点,我时常回家去的时候,都会给他们买些带回去。” 说完这话,濛禾又道:“不止我,楼里好些老顾客他们也经常会去光顾那家团子铺。” 谭夕夕这才跟濛禾说:“实不相瞒,那家团子铺是我开的。” 濛禾立即又惊又喜的说道:“如此这糕点放到我们滴翠阁,定会很好卖的!” 谭夕夕点点头,又问:“濛叔,我觉得楼里只卖一种茶叶不太好,打算过些日子加些别的茶叶来,你觉得能行吗?” “倒是经常有客人问我们楼里有没有别的茶,可前任东家是个固执的人,我跟他提了几次,他都没那个打算。” “那我下次进城来的时候,就带些红茶来。” 话落,谭夕夕道:“届时要辛苦濛叔你跟客人们推荐一下新茶了。” 濛禾忙点着头说:“那是我内分的事。” 出了滴翠阁。 谭夕夕一坐上马车就冲团子说:“小团子,那个云水涧茶叶的价格你帮我谈妥后,顺便让对方推荐一款价格相当的红茶来。” 话音落下,她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立刻就听到团子的回答。 揣测着团子兴许是去忙别的了,她又走出马车,坐到湛五郎身边说:“既然都进城了,顺便去玉林楼看看吧,看完再去团子铺看看梵叔。” 湛五郎闻言点头,眸光不经意的飘过谭夕夕平坦的小腹,眼底霎时生出了些些急色。 他已经换掉她的药了。 不知还要过多久才会有动静! 想到很快他就能尝到为人父的滋味,他心情就有几分雀跃! 她会被压扁的! 玉林楼。 谭夕夕跟湛五郎刚走进去,就有人朝他们飞扑而来,“东家你来啦!” 听着那好听的声音,再感受着地板的颤动…… 谭夕夕下意识的就往湛五郎身后躲了躲。 她担心那位千金小姐激动之下直接把她给扑倒。 那样她会被压扁的! 而湛五郎在瞧见她躲避的动作时,立刻转身揽上她的腰,带着她纵身跃到了柜台里面去。 扑了个空,南宫七七委屈巴巴的看向柜台里面,“东家你嫌弃我胖,也嫌弃得太明显了!太伤我心了!” 谭夕夕闻言,干笑了两声说:“不不不!我一丁点儿嫌弃你的意思都没有,我那纯粹是因为怕死,毕竟我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啊!” “小?你们有孩子了?”南宫七七的情绪向来都是来得快,去得更快,一听到谭夕夕那话她就不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委屈了,立刻就趴到了柜台上面去。 “孩子倒是没有,我家里有小猫小狗啊!” “……” 无语的嘟了嘟嘴,南宫七七想到自己要跟谭夕夕说的话,立刻就拔高了嗓音嚷嚷道:“东家你知道吗?昨天我做了五笼包子出来,全部都卖完了哦!” 因为南宫七七声音过大,整个一楼的人都听到了。 立刻就有客人找店小二要点包子。 谭夕夕见状叹道:“说不定每天让你站柜台这儿来吆喝几嗓子,能起到招揽客人的作用!” 叹罢,她笑吟吟的冲乐弯了眉眼的南宫七七问:“昨天卖了那么多包子,你可开心?” “嗯!开心啊!”南宫七七重重点头。 “开心你就别在外面溜达了,快继续做包子去吧。” “筱筱在厨房里帮我盯着呢!” “筱筱?” 听到这儿,玉林楼的掌柜在旁道:“筱筱是她的贴身丫鬟。” 丫鬟都带来了? 谭夕夕皱皱眉冲掌柜的问:“她往常也有将丫鬟带来楼里帮忙吗?” 掌柜的摇头,“这两年多以来,我还是头一回瞧见她叫丫鬟来帮忙!” 谭夕夕立刻就冲南宫七七问:“你的丫鬟是只来帮忙一天,还是要长期来我们楼里做事?” “若是可以,我想让她长期跟我一起做包子!” “那……” 拧眉想了又想,谭夕夕在跟南宫七七细说之前问:“你不是不喜欢跟人共同使用厨房吗?且以那隔间的大小来说,你们两个人在里面会显得拥挤吧?” 南宫七七正要回答,掌柜的先她一步冲谭夕夕说:“她今天来的时候,除了丫鬟,还带了一个教头。” “那是什么?”谭夕夕听得一愣。 “说是教她练武功的。” “你要学武功哦?” 谭夕夕倏地看向南宫七七,目光在南宫七七身上来来回回的扫。 以她这庞大的体形…… 学武功有些困难吧? 南宫七七趴在柜台上,用肉嘟嘟的双手捧着圆滚滚的脸蛋,笑眯眯的说:“我昨晚回去之后跟哥哥商量了一下,哥哥说要想成功瘦下来,还长期保持,最好的方法就是练武功,所以他把县衙里教衙役功夫的教头给我了,让我做包子之余,抽空学,我就把筱筱带来了。” 谭夕夕都惊呆了。 谁出门打工又是带丫鬟,又是带教头的啊! 不过…… “老实说,你家哥哥这行为算不算假公济私?” “不、不算吧?” 南宫七七忽然有些心虚。 接着南宫七七身后就响起了南宫轩辕的声音,“妹妹别担心,斯辰本就是我们自家的人,非是县衙的人,算不得假公济私。” 南宫七七立刻扬起笑脸看过去,“哥哥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走近到南宫七七身边,南宫轩辕宠溺的拿手摸了摸她的头,期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谭夕夕身旁站着的湛五郎,最后才冲谭夕夕说:“如你所需,我跟小苏今天又来关照你的生意了。” 谭夕夕扬扬眉,想到再过不久就有可能记恨上她滴翠阁的殷氏,她便咧嘴笑道:“县令大人大驾光临,哪能天天让你自掏腰包啊!今儿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哦?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贿赂本县有何企图?”南宫轩辕一眼就识穿了谭夕夕有所图谋。 “咳咳!” 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谭夕夕步出柜台说:“咱们楼上说去。” 话落,谭夕夕又在南宫轩辕跟聿苏步上楼梯后,附到湛五郎耳边轻语了两句。 而后…… 湛五郎随那二人上了三楼包房。 她则跑到马车上面去,从空间里取出了一桶葡萄酒跟一个竹筒酒。 在她拎着那两样东西进入包房的时候,南宫轩辕跟聿苏刚点完菜,她便将酒放到桌上说:“这竹筒酒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不知县令大人跟聿二少爷喝过没有?” 那二人闻言齐齐摇头。 谭夕夕遂打开给那二人都倒了一杯,“你们尝尝看,我正打算将它放到玉林楼来卖。” “嗯,这酒竹香浓郁,又较为温和,不错!”南宫轩辕轻抿了一口就立刻夸赞出声,接着仰头一口喝尽。 “你这竹筒里面是酒,另外那木桶里面又是什么?”聿苏也如南宫轩辕那般一口饮尽后,指着那较大的木桶询问出声。 “这里面装的是葡萄酒。” 谭夕夕说完,迎上那二人极感兴趣的眼神,她又缓缓道:“与寻常的白酒相比,葡萄酒更不容易醉人,我想着县令大人回去之后怕是还得办公,就顺便拎了一桶上来。” 南宫轩辕曾云游四方,他自不可能没喝过葡萄酒,故他听罢立刻就冲谭夕夕说道:“你且先与我说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这吃人的嘴软…… 他有些担心谭夕夕会说出什么他无法应承的事来! 谭夕夕知南宫轩辕的顾虑,她也就没有再卖关子,直言道:“除了这玉林楼,我相公的师父一并买来送给我们的还有城中滴翠阁,我想请县令大人闲暇时,常去楼中坐坐。” 若殷氏当真因为她不卖茶叶而恼羞成怒,县令时常光顾滴翠阁这件事,该是会让殷家的人有所顾忌。 不会太过明目张胆的针对滴翠阁! 已有了意中人? “滴翠阁……” 低声念了一遍,南宫轩辕问:“我记得滴翠阁是茶楼?” 谭夕夕点头,“您老人家不会对我们姚新县城内的所有铺子都了若指掌吧?” 南宫轩辕淡淡扫过去,“我是县令,又非商会会长。” 话落,南宫轩辕又道:“纵然是商会会长,也顶多对加入了他们商会的商家了若指掌,不可能全部都清楚的。” 再者…… 他也不过才二十有五。 她怎么连老人家三个字都用上了? “我们城内有商会吗?”谭夕夕顿生兴趣,到底她如今也算是个商人了,商会什么的,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 “我们城内并无商会,城中几家较大的商户加入的都是京城的商会,比如被坊间传为姚新县城首富的殷家,还有身为京城聿家分支的聿家。” “哦……” 谭夕夕点着头陷入了沉思中。 南宫轩辕用了被坊间传为首富这样的说辞…… 是否意味着殷家的财力并没到首富的程度? 那么首富是哪家? 聿家吗? 不过她对姚新县城内的有钱人了解的并不多,可以说除了殷家跟聿家,她就不知道别的了! 为此。 谭夕夕转眼就收拢思绪,顺着南宫轩辕的话说:“我想请县令大人空暇之余常去滴翠阁走动的原因就在殷家。” “你且具体说说。”南宫轩辕神情霎时变得严肃,尽管他非商会会长,也没有对城内所有商户了如指掌,可城中人人都知的那几个大户,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兴许能帮上她的忙。 “一时也无法具体说清,总而言之,就是我因为种种原因,近日恐会得罪殷家的人,与称霸姚新县城的殷家相比,我那滴翠阁实在是不堪一击,需要沾沾县令大人的光来保平安。” 毕竟南宫轩辕是县令。 谭夕夕不可能像面对濛禾时那般,直接就把有关殷氏的事说出来。 南宫轩辕知她有意隐瞒,也没追问,只道:“就我所知,殷家老爷待人随和,鲜少做欺压同行的行为,还时常会捐资赈灾,你大可放宽心。” 闻言,谭夕夕小小声说道:“仔细说起来,我即将得罪的人并非殷家老爷,而是殷家那位已经出嫁的小姐,若殷家老爷真如县令大人说的那般随和亲善,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嗯,我跟小苏……” 话到嘴边,南宫轩辕忽而看向聿苏改口问:“你昨日可是说了过些日子要款待殷家老爷?” 聿苏点头。 南宫轩辕立即道:“在你们府上,还是……” 不等南宫轩辕问完,聿苏就理所当然的应道:“当然就在玉林楼。” 七七忽然说要减肥,要让自己变苗条…… 这让他想到了南宫大哥之前说要帮七七寻良配那一茬。 还想到了女为悦己者容。 难道七七是有了说亲的念头,亦或者已有了意中人? 为了弄清楚心中疑惑,他恨不能近日天天都待在玉林楼盯着七七! 南宫轩辕了然的笑笑,道:“那么当天我去滴翠阁等你,你招待完殷家老爷,就将他带到滴翠阁去喝茶。” “嗯,我知道了。”聿苏点头。 “谢谢县令大人!”谭夕夕禁不住喜上眉梢。 “你不用与我客气,我帮你,也是希望你能多帮帮舍妹。” “县令大人尽管放心,南宫小姐那边,我会尽量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享受到做东西的乐趣。” 谭夕夕话落,拉着湛五郎起身,“说到南宫小姐,我想起来还有话要跟她说,二位请慢用。” 几乎就在谭夕夕说完这话的一瞬,就有店小二送了菜来。 在谭夕夕跟湛五郎离开后,聿苏立刻将那葡萄酒打开,倒入杯中,馥郁的酒香顷刻间溢满了整个房间,他面上不由浮出了几分惊讶来,“这葡萄酒,不管是颜色,还是香味,都比我以往喝过的要好数倍啊!” “的确。”南宫轩辕平静的附和了一句,心里却也掀起了些许波澜,别说不常外出的小苏了,便是早些年走南闯北的他都未曾见过这般好的葡萄酒。 “若她把这个酒放到玉林楼来卖,玉林楼的生意必会相当红火,倒是七七……” 想到南宫七七会因玉林楼生意好转而变得忙碌,聿苏就有些心疼。 南宫轩辕却只道:“她想让自己变苗条,忙碌一些倒正好!” 楼下。 谭夕夕步入柜台问:“我们楼里的酒是从哪家酒坊定的?” 掌柜的挠挠头,回道:“我们楼里卖的女儿红,状元红,还有竹叶青,都是从城内酒肆买来的。” 谭夕夕立刻就皱着眉问:“直接从酒坊大批量订购不是会更便宜?” “这个嘛……” 尴尬的放下挠头的手,掌柜的直言道:“此前楼中生意一直不好,酒的需求也不太大,就一直没去联系酒坊,直接跟找上门来的酒肆合作了。” 谭夕夕‘哦’了一声,道:“酒肆那边的合作你先去停了,明天我会送两种酒过来,之后我再去找一家酒坊谈谈合作的事宜。” 竹筒酒跟红酒的价格相对都偏高,不是所有人能够接受的。 那些大众化的酒还是有必要备着的! 掌柜的连忙叫了店小二去酒肆传话。 谭夕夕又拽着湛五郎去了厨房。 湛五郎全程都静静的看着她。 做生意这方面,他好似可以从她身上取取经。 也可以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尽可能的暗中相助。 比如进入京城的商会,取得一定的地位,在殷家与她对立时出一份力。 这般一来…… 他下次进京的任务便是去了解一下京城的商会了! 厨房里。 两个掌勺的厨子跟几个打下手的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而那隔出来的小单间里。 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明黄色襦裙的小丫头正双手托腮,聚精会神的盯着蒸锅。 谭夕夕靠到门框上拿手敲了敲,在小丫头看向她的时候问:“你家小姐呢?” “应该跟斯辰在后院学武功。”筱筱回完了话,才问:“你是……” “我去后院瞧瞧。” 没等筱筱问完,谭夕夕拉着湛五郎就出了厨房。 前往后院的路上,谭夕夕顺势挽上了湛五郎的胳膊,笑盈盈的问:“那位千金小姐年纪比我大都能学武功,五郎你要不要也教我几招?” 问完,谭夕夕松开手,跑到湛五郎面前去比划了两下,咧着嘴问:“这叫跆拳道,你觉得怎么样?” 湛五郎眉心紧拧。 问他怎么样…… 他要是说这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她会不会生气? 你比他们胖多了! 思来想去,湛五郎等到瞧见了后院中那正摇摇晃晃扎着马步的南宫七七,方才出声反问:“媳妇儿你当真想学武功?” 谭夕夕正要点头,就听见了一声闷响。 循声看去…… 南宫七七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痛苦的冲她身边那身姿欣长的男子抱怨,“我不想学扎马步,我要学武功!” 闻言,她身侧的男子面无表情的道:“小姐,马步乃是基本功。” “你骗人!哥哥以前学武功的时候,就不是从扎马步开始的,他直接就会飞檐走壁了!”南宫七七吼完就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大少爷三岁开始习武,到小姐你记事时,他自然是已会飞檐走壁了。” “……” 南宫七七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了万分震惊的表情。 她默默的算了算,接着就不可置信的嘟囔道:“哥哥年长我九岁,若他三岁就开始习武了,到我三四岁记事时,他不就已经学了九年十年的功夫了吗?” “在小姐记事前,大少爷他就已经……” “斯辰,我不会也要学个八九年功夫才会飞檐走壁,才能瘦下来吧?” 话被打断,斯辰压下想告诉南宫七七,南宫轩辕在她记事前就已经会飞檐走壁了这件事,转而分外认真的反问:“大少爷跟小姐说了学会武功,会飞檐走壁后,就一定能瘦下去?” 南宫七七重重点头。 哥哥说她若想瘦下去,然后长期保持苗条的身形,学武就是最好的选择啊! 难道不行? 读懂南宫七七眼中的疑问,斯辰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学武的过程中的确有人会变瘦,可会武功的人之中,也有不少的胖子。” “你是想说我就算学会了武功也还会是个胖子吗?”南宫七七一个生气,‘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姐你误会了,我是说武林中不乏会武功的胖子!” “这还……” 南宫七七心情稍稍舒畅了一些,可她的一句‘这还差不多’都还没有说完,斯辰就面无表情的补了一句,“小姐你要比他们胖多了!” 南宫七七听得脸都黑了。 “噗哈哈!”谭夕夕扶着腰,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完她掐着腰走过去,冲南宫七七说:“你既然只是想减肥,适当做些运动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得学武功啊!” “什么样的运动?”南宫七七一脸幽怨,东家在旁看她笑话也就罢了,还当她面笑成了那般摸样。 “比如每天早上坚持跑步,每天坚持练瑜伽……” 瑜伽二字一出口,谭夕夕就怔住了。 这个时代哪来的瑜伽啊! 接着她就听见南宫七七问:“何为瑜伽?”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谭夕夕转眸笑吟吟的冲南宫七七说:“瑜伽可神奇了,不仅能达到减肥的效果,还能提升自身的气质!” 南宫七七顿时就来了兴趣,“东家你快教教我!” 谭夕夕却摇摇头,说:“减肥其实跟学武功一样,得持之以恒才会有成效,而瑜伽也跟练武功一样,得持之以恒才能出效果,我看你是坚持不下去的。” “我能!肯定能坚持下去!”南宫七七说得分外坚定,就差没有对天发誓了。 “我想想……” 谭夕夕转了转眼珠子,想到那斯辰是衙门里的教头,便冲斯辰问:“县衙里有校场的吧?” 斯辰点头。 谭夕夕这才冲南宫七七说:“你若能坚持十天,每早上都去县衙里的校场跑上半个时辰的步,我十天后就来教你瑜伽。” “要半、半个时辰那么久?”南宫七七是见过衙役晨练的,那些人之中,稍微会些功夫的就能跑得很轻松,而那些新加入,还没有学会武功的跑完就会累瘫在地,她随便想了一想,就觉得自己肯定也会累瘫在地。 “对啊!没半个时辰是出不来效果的!”谭夕夕重重点头,这位大小姐若连十天跑步都坚持不住,那她也肯定坚持不下去练瑜伽的。 “那……” 攥紧双拳,南宫七七过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我从明天开始就去跑,你可不要忘了十天后来玉林楼教我那什么瑜伽!” 谭夕夕点点头看向斯辰,“十天后我来问你她有没有每天都去跑。” 斯辰正欲点头,就听南宫七七不满的抱怨,“东家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反而相信斯辰呢!” 谭夕夕闻言笑而不语。 这斯辰一看就是那种不苟言笑,墨守成规的人,不会因为南宫七七是小姐,就帮南宫七七说谎的。 转念,想到她要跟南宫七七说的话,她立刻冲南宫七七招了招手,“你先随我回厨房,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姐,你就练完武功了?”筱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扭头看去,眼里满是疑惑,怎么她这一笼包子都没蒸好小姐就回来了?她还以为小姐要练很久呢! “不练了。” 说完,南宫七七就看向谭夕夕问:“东家你想跟我说什么?” 谭夕夕扫向隔间里正冒着热气的蒸锅问:“你可是只会做肉包?” 南宫七七摇摇头,道:“我只喜欢吃肉包,所以……” 她就只做了肉包! 东家定是觉得光做肉包不行吧? 果真。 谭夕夕立刻就冲她说:“你若希望每天都能有很多客人一脸幸福的吃着你做出来的包子,你就得增加包子的品种,比如菜包、豆沙包、奶黄包之类的。” “奶黄包?”南宫七七想了想,冲筱筱问道:“哥哥以前是不是提到过奶黄包?” 筱筱点头,“大少爷说他曾经在草原吃过奶黄包,当时小姐你还问过大少爷奶黄包的做法,奴婢记得大少爷特意派人去给小姐你寻回了方子来,只可惜小姐你拿着那方子一次都没有做过!” 南宫七七遂又冲谭夕夕问:“东家你会做?” 谭夕夕挑着眉未答。 前世身为糕点师的她,那是肯定会做奶黄包的啊!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忽然间想到增加了包子的品种,的确能让客人高兴,可这位大小姐跟她的丫鬟却未必能忙得过来! 要定亲了? 一通寻思过后,谭夕夕道:“我家中每天都会准备豆沙馅来做糕点,豆沙馅便由我每天送到玉林楼来。” 省了做馅儿的功夫,应该能快不少。 接着…… 谭夕夕又说:“至于奶黄馅,因为城外农场的牛奶很贵,便不每天做了,我会隔几日送些奶黄馅过来。” 当然! 她不会真的去那农场里面买牛奶。 她会用从淘宝买来的牛奶做奶黄馅。 这个时代的牛奶太特么的贵了! 思及此,谭夕夕抿着嘴默默的问了一句,“小团子,你在了没?” 团子的声音随即响起,“茶叶的价格团子已经帮主人谈妥了,然后主人你前面说的那与绿茶价格相当的红茶,对方正准备发过来。” “团子你说过每个穿越的人,都不在同一个时空,那么……” 顿了顿,谭夕夕捏着腰间的荷包问:“银子是通用的吗?” 团子没立刻回答。 他沉吟了一番,揣摩着反问:“主人你是想买茶叶的时候直接付对方银子,而不使用人民币?” 谭夕夕几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如今她手里银子不少,可支付宝里的票子却是一直处于欠款的状态。 而且…… 不仅支付宝里欠了票子,她还有贷款在身! 故而能用银子直接交易的买卖,她就不想动用软妹币了! “我会帮主人跟对方谈一谈。” “嗯,交给你了。” 结束跟团子的对话,谭夕夕见隔间里的主仆二人都一脸欲言又止的盯着她,遂皱皱眉,道:“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闻言,南宫七七跟筱筱对视了一眼。 而后南宫七七说道:“我最擅长,做得最快的唯有肉包,我担心增加包子的品种后,我的速度又会变得跟做菜一样慢,所以……” 纠结的紧了紧眉,南宫七七才问出口,“能不能一天做肉包,一天做菜包这样交替着更换?” 挑挑眉,谭夕夕暗道:那样貌似也还不错? 毕竟她们这里是酒楼,而并非包子铺。 作为附属品卖的包子,若每天更换口味,也能增加新鲜感。 为此…… 她轻点了一下头,说:“那我就隔几天送一次豆沙馅跟奶黄馅来,没送来的时候你们就交替做肉包菜包。” “好!”南宫七七眉眼弯弯的应下。 “五郎,我们去团子铺。”谭夕夕转身就出去拉上了等在外面的湛五郎的手。 “小姐,这东家的相公生得好生俊俏啊!” 等那二人携手出了厨房,筱筱从隔间探出头去瞧了一眼。 南宫七七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我倒是觉得小苏哥哥比她相公好看多了!” 筱筱立刻拿聿苏跟湛五郎对比了一番。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她家小姐觉得聿苏更好,定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 想到情人眼里出西施,筱筱忽然就记起了昨夜南宫轩辕吩咐她办的事,她忙小心翼翼的冲自家小姐说:“小姐,奴婢听到一个跟聿家二少爷有关的传闻。” “什么传闻?” 一听是跟聿苏相关的,南宫七七就相当感兴趣。 咽了咽口水,筱筱硬着头皮说:“聿家老爷子好似打算给二少爷说亲了。” 小苏哥哥要定亲了? 南宫七七脸色霎时就变了。 筱筱见状,不由得有些心慌。 小姐知道她说的不属实后,会不会责罚她? 不过…… 就算小姐到时候责罚她,大少爷应该也会帮她的吧? 筱筱这边心虚得直打鼓,南宫七七却转眼就恢复如常,她揉捏着一团发酵好的面粉,低低叹道:“小苏哥哥也的确到了娶妻的年纪啊!” 叹罢,她还嘀咕了一句,“炀哥哥后院都那么多小妾了,小苏哥哥却始终一个人都未娶……” 没等南宫七七嘀咕完,筱筱就在旁笑问:“小姐你说二少爷迟迟不娶,是不是因为心上有人?” “小苏哥哥有心上人?”南宫七七倏地停下捏面团的动作,“小苏哥哥身边也没什么姑娘啊!从小到大,他最喜欢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哥哥身后,要说他喜欢的人,不会……” 想到某种可能,南宫七七脸色又变了。 筱筱见状嘴角狠狠一抽。 完了!完了! 她家小姐完完全全的想偏了! …… “阿嚏!” 三楼包房中,聿苏猛地打了个喷嚏不说,还忽然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南宫轩辕猜到怕是筱筱已经按他吩咐的问了七七,七七正在念叨聿苏,却故作担忧的问:“小苏你每天都要忙聿府的事,还得抽空来看七七,是不是没休息好,着凉了?” 聿苏摇摇头,还没开口,就有一道阴柔的声音自房外响起,“苏苏他这哪里是着凉了,分明是我们在念叨他。” 话音落下,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听得那声响,聿墨是狠狠的皱了一下眉。 聿苏侧目看去,瞧见站在沧水瓷跟聿炀身后的聿墨,他脱口就问:“大哥,沧兄,你们怎么跟聿墨在一起?” “在玉林楼外面碰上了,就邀他一同来了。”聿炀话落冲聿墨摆出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 聿墨睨了一眼那被踹的房门,又睨了一眼沧水瓷方才入内。 据说这玉林楼如今是她的了,所幸没被踹坏。 沧水瓷被聿墨那一眼瞧得眉心一拧,待聿墨入内,他歪头靠向聿炀问:“他刚看我那一眼,杀气十足啊!是不是在嫉妒我跟你走得太近?” 聿炀眸色一动。 若真是那样,他会欣喜若狂的! …… 团子铺。 谭夕夕一下马车,谈梵就冲她说:“今天有个客人在我们铺子里订购了大量的喜饼。” 说完,谈梵从旁把账本递给了谭夕夕,“那人来的时候,铺子里正忙得不可开交,我便随手在这上面记了一下。” 谭夕夕看罢嘀咕道:“近日都没有做喜饼送来铺子里卖,这个客人是打哪儿听说我们有卖喜饼的?” “他说他儿子要娶的姑娘是安子沟村的,夕夕你之前是不是做了一单那个村的喜饼生意?” “嗯。” 点点头,谭夕夕道:“辛苦梵叔了,当天我会让小小送来的。” 话落,谭夕夕忍不住睨了一眼湛五郎。 不知不觉间。 每天早上送糕点到团子铺的人由五郎变成了小小。 湛五郎莫名的拧拧眉,正欲发问,眼角余光就憋见了对街小巷中的一抹熟悉身影。 那是…… 未多想,湛五郎直接压低了声音冲谭夕夕说:“媳妇儿你等下赶着马车到城门外去等我。” 谭夕夕眨眨眼,一头雾水的盯着湛五郎直直走向对街巷子的背影。 他这是要去干嘛? 难道是她记错了? 城门外。 谭夕夕把马车停在树林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城门口,转眼就盯了小半个时辰,盯得两眼都发酸了,也仍未瞧见湛五郎的身影。 就在她忍不住要杀回城里去找人的时候,湛五郎的声音却从马车后方响起了,“媳妇儿。” “你去干嘛……”谭夕夕询问着探头朝后看去,还未问完就因瞧见了湛五郎身后的小姑娘而收了声。 雨灵? 她怎么在这儿? 四目相对。 雨灵扬了扬手中拎着的布袋说:“我急需用银子,可是我去那团子铺外面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你,我又不敢去城里的玉石铺卖……” 听到这儿,谭夕夕可算是回过神来了,她忙左右看了看,下去冲雨灵说:“上马车去说。” 雨灵收了话茬,低低的‘嗯’了一声,一进到马车里面,她就打开了手中布袋,捧到谭夕夕面前说:“我娘说这些八百两就好,你能全买了吗?” 谭夕夕拧着眉看了一眼,发现那布袋中装的是六七块玉石。 还都是未经打磨的玉石! 且一看就是质量上乘的好玉。 尽管她身上是有八百两银子…… 可因为担心,她到底没有直接点头,而是在接过那布袋后,自顾自说道:“素来在逃的朝廷钦犯都会选择一个远离朝廷、官差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你跟你娘却顶着巨大的危险一直住在城里,莫不是在等待翻案的时机?” 雨灵仿若未闻,只再次问:“你要买吗?” “你告诉我是与不是,我就买。”谭夕夕接着又道:“虽然不深,可我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吧?你还担心我们会去告发你们?” “娘说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可若是遇上了值得相信的人,那就远离他们,不能给他们带去危险。” “……” 谭夕夕无端听得鼻头一酸。 到底什么样的处境,才会逼得一个女人对自己年仅五六岁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 压下那股酸涩,谭夕夕一脸认真的说:“你瞧,我跟我家夫君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你就算说给我们听了,我们也无能为力,帮不上你们的忙,也就惹不上任何的危险了是不是?” 类似翻案那种大事,她是无能为力的。 可若是能知道雨灵母女的处境,说不定就能想办法劝雨灵的娘为了孩子远离姚新县城。 哪怕暂时找个乡下住着,等风头过去也好啊! 雨灵到底是个孩子,被谭夕夕说得动了心,又有几分担心她什么都不说,谭夕夕就不会买她的玉,故她想了想,道:“娘说爹爹正在受罪,要花很多银子去找人打听爹爹的下落。” 谭夕夕听罢立刻跟湛五郎对视了一眼。 雨灵的父亲不是押解进京后就斩首示众了吗? 难道是她记错了? 读懂自家媳妇儿眼里的疑色,湛五郎开口劝道:“现如今城中仍不时有官差在搜捕雨灵,她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她娘会担心的,媳妇儿你先买了她的玉,让她回去,下次我们再好好的问她。” “可是……” 还有下次吗? 谭夕夕紧着眉,恨不能一鼓作气逼雨灵把全部都说出来,可雨灵好不容易愿意开口跟她说了,她的确也不能把雨灵逼得太紧。 为此。 她沉沉叹了一口气,取了八百两银票给雨灵,“要不要我们送你进城?” 雨灵摇头,一边小心的折叠银票收放,一边答道:“我知道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很安全。” 说完,雨灵向谭夕夕道了一声‘谢谢’,掀起车帘就走了。 湛五郎按住欲出去看看的谭夕夕,附到谭夕夕耳边说:“媳妇儿你直接回家,我跟上去看看她们母女的落脚点。” “好!”谭夕夕顿时有些激动,原来五郎劝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二货主人,你别光顾着激动,把那些玉放进空间来啊!” “话说,这些玉值多少银子?” 谭夕夕这才想到,她应该多给雨灵一些银子。 团子如实道:“把它们放到玉石铺去,别说八百两了,翻一倍主人你都未必买得到。” 谭夕夕眉心霎时就拧做了一团。 丝毫没有赚到了的感觉…… 反倒有一种占了人便宜的愧疚感! 想到以后雨灵母女可能会有需要她帮助的地方,谭夕夕遂在把玉都放进空间后,出声问:“这几块玉我算聿聿一千六,他会觉得贵吗?” “不会。”团子答的极快,答完接着就冲谭夕夕说:“恭喜主人!你空间的等级到能够拥有四个泉眼的程度了。” “那我下次去找聿聿的时候,就直接跟聿聿说一千六好了……”谭夕夕嘟囔着,直接忽略了团子的话,那个泉水固然是好,可用泉水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会更好这一点,让她都不敢贸贸然的把泉眼跟某个地方相连了。 就拿玉林楼跟滴翠阁来说…… 倘若她把那两个地方的井跟空间里的泉眼相连了,先不说客人的反响,光是楼里的人那一关都过不去! 玉林楼的厨子们发现自己做的东西突然比从前美味了,不就会生疑吗? 而茶楼的人若是发现茶的味道突然变了,也定然会心生疑窦! 她暂时还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 城内。 湛五郎暗中跟着雨灵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宅邸内。 虽然位置偏僻…… 但这宅邸却修得很大,很气派! 叫人一看就觉得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在以为雨灵母女不会依赖别人的情况下知道她们被有钱人家收留了,湛五郎心头生出了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宅邸内一处阴暗的地下室中,雨灵双手捧着那八百两银票递到了其母江氏面前,“娘,我把那些玉卖掉了。” 脸色惨白的江氏闻言没有去看银票,而是先反反复复的打量了雨灵一通,随后低声问:“又是卖给那个之前向你买玉的人了?” “嗯,她是好人,她相公,还有她身边的人都是好人。”雨灵重重点着头,接着就忧心忡忡的问:“娘你病得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我去跟长盛叔叔说一说,让他给我们换个住的地方吧?” 这地下室太过潮湿了,会害娘的病一直不好! 怎么这么眼熟? “不用,这里挺好的!”江氏担心雨灵不听她的,特意加重了语气,话落就因太长时间没有大声说话了而咳嗽不止。 “娘你别激动,女儿不去就是。”雨灵见状连忙拿小手去轻拍江氏的胸口。 “哟!雨灵今天回来得够早的啊!” 一道男声从地下室门口响起。 正是收留了雨灵母女二人的傅长盛。 江氏立刻就将雨灵给她的银票藏到了身体下面压着,而后她虚弱的冲傅长盛笑了笑,看向傅长盛端来的药说:“总是给傅大哥添麻烦,实在过意不去,日后熬药这种事,傅大哥交给小女雨灵就好。” “雨灵还小,哪能让她熬药,烫着就不好了。”傅长盛话落把药碗放到江氏床边,自顾自的感慨道:“若非你夫家当年帮了我,我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哪里还有今天的我,所以我如今帮你们,是为了报恩,你不用有太多顾忌,把我当成自家人,把这里当成你们的家就好。” “……” 雨灵闻言转动眼睛在地下室内一通扫。 还自家人…… 哪有让自家人住在这种地方的? 等到傅长盛终于走了,江氏含笑望向雨灵,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雨灵,你要牢记娘的话,无论他傅长盛说多好听的话,你都不能相信他,得时刻提防着他!” 雨灵重重点头。 娘不说,她也会的! 长盛叔叔虽然是帮了她们,可娘之前说了,长盛叔叔帮她们的目的,跟那些害得她们代家家破人亡的人一样。 都是想要得到那七块玉上的图腾制作图。 还有关于那七块玉的秘密! 尽管她都不知道那七块玉是什么样的玉! 湛五郎收敛了自身的气息,藏身于暗处,瞧见雨灵喂了她娘吃药,欲离开,可他还未动身就察觉到了有人逼近。 转眼,一身穿黑衣,黑巾蒙面的男子进到地下室中。 雨灵看了来人一眼,立刻端起药碗懂事的说:“娘,女儿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江氏点点头,在雨灵走出去后拿出压在身下的八百两银票递向来人,“我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给了你不少银子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查到我夫君的下落?” 来人数也未数,直接把银票收了起来,“你也知道那能把你们代家陷害到这般境地的人身份不简单,我能查到你夫君还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别着急,多给我些时间。” “我担心拖得太久,我夫君他……”江氏一想到自家夫君可能会死在贼人的万般折磨之下,她就心痛如刀绞。 “依我看来,只要你母女二人不落入对方之手,你夫君就不会有性命危险。” “……” 江氏捂着胸口,心痛到说不出话来。 这都一年多了啊! 若是一直在被用刑,人怕是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形了吧? 还不如让他痛痛快快的死了! 见江氏沉入了悲伤中不再说话,黑衣人转身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湛五郎果断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傅府。 一刻钟后。 湛五郎尾随黑衣人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头。 见黑衣人忽然停了下来,湛五郎还以为黑衣人是察觉到了他的跟踪。 可他正要现身…… 却见那黑衣人拿出了江氏给的银票,数了数就朗声大笑道:“哈哈哈!这一次竟然一次就给了八百两,看来再拖上个几年找到她夫君,我都能发财了啊!” 闻言,湛五郎脸色立刻转冷,以快如闪电之势,眨眼间就将对方撂倒在地,还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的点了对方的穴道。 “你、你是何人?”黑衣人自认武功不差,不敢相信自己竟落到了一瞬之间就被人放倒的下场,直震惊得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雨灵的父亲当真还活着?”湛五郎凭着方才听到的话,直觉的认为此人可能在骗雨灵母女。 “嗯……还活着……” “你确定?” 湛五郎拿走黑衣人手中的八张百两银票,挑高了声音再度确认,却压根儿就没看黑衣人一眼。 这些银票之前可都是他媳妇儿的! 黑衣人心有余悸的不停点头。 他还没有从瞬间被放倒的震惊跟打击中回过神来。 迟迟没有听到回答,湛五郎终于施舍般的看了黑衣人一眼,对上黑衣人傻愣愣不停点头的动作,他蹲下身去,在黑衣人腰间摸索了一番,拔出一柄短刀来,横在黑衣人脖颈间,“把你所知道的,与那母女二人相关的全部说出来,否则……” 顿了顿,湛五郎环顾了一下周围,又继续说道:“我便在你身上开两道口子,让你沦为山中野兽的美餐。” “别啊!你我既然都是帮那对母女的,何必要刀剑相向,我们可以共享消息,一起帮她们找人的啊!”黑衣人见湛五郎想要知道那母女二人相关的事,莫名的就忽然冷静了下来,这冷静下来后,他瞧清了湛五郎的容貌,立即就紧紧皱起了双眉。 此人……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湛五郎无视了黑衣人眼神的变化,他一面拿手中短刀挑开黑衣人面上的黑巾,一面顺着黑衣人的话说:“既然你想共享消息,那你就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看看有哪些是你不知道的,之后再说与你听。” 黑衣人直觉的认为湛五郎这是忽悠他的,可那凉凉的刀锋正似有意似无意的刮过他的脸,完全就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只好挑了些不痛不痒,了解代家的人都知道的事来说。 “一年多以前,代晟被冠上了贪污的罪名,代家全族百余人全部押解进京,那时有人出银子让我救走江氏母女。” “对方指定了只要你救她二人?” “正是!” “……” 湛五郎直觉的认为那有些不对劲。 黑衣人盯着离他的鼻子只有分毫之差的刀锋,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除了指定让我救她母女二人,对方还指定要我在姚新县城附近救她们,然后把她们带到城内。” 听到这里,湛五郎沉声问:“那个人……不会就是如今收留了她们的人吧?” 是必须的!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不答反问:“怎么,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湛五郎也没去计较黑衣人的语气,如实点了头。 从此人口中一并知道那收留雨灵母女之人的身份,能省了他之后特意再去打听的功夫! 谁料…… 黑衣人却因湛五郎忽然的好说话而放松了下来,不止说话的语气变了,连态度都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那人叫傅长盛,看似为人处事都很低调,实则心机深沉,若非他从始至终都贯彻着财不外露的想法,坊间传的姚新县首富怕就不是殷家,而是他傅家了。” 说到这里,黑衣人略作停顿,又道:“表面上他傅家在姚新县城内拥有的只有一处酒坊,一处农场,实际上城内多家酒楼、青楼,都是他傅家的……” 隐隐察觉到黑衣人是想说些无用的东西蒙混过关,湛五郎稍稍动了一下手中的短刀,那锋利的刀锋就在黑衣人的鼻尖划出了一丝红痕,“说重点!” 伴随着轻微的疼痛,黑衣人一听到那三个字立马就改口说道:“当年傅长盛落魄时,代晟曾帮助过他,那期间他得知了代家与传说中的七块玉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我觉得他把那母女二人留在身边定是冲着那七块玉去的。” “七块玉。”湛五郎双目一眯,之前他媳妇儿无意中提及她手中有四块相同的玉,一块乃是她从前意外得到的,一块是聿墨交由她保管的,另外两块分别是三婶跟俞氏的。 “怎么?那七块玉的传说你都不知……” 黑衣人还没问完就被湛五郎凉凉的扫了一眼,他立刻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盯着那紧挨着他鼻子,好似随时都能把他的鼻子给削下来的短刀说:“少侠,你能不能先把刀收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啊!” 湛五郎挑了一下眉,顺势斜斜一抛,那短刀就险险擦过黑衣人的耳朵,没入了一旁的土里。 黑衣人面色大变。 那一瞬间…… 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要没了! 缓过劲儿来,黑衣人终于收起了心里想要敷衍的想法,紧拧着眉头说:“传闻世间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知其存在的人都想将其据为己有,可想要寻到那处宝藏,不仅得寻到不明下落的藏宝图,还得寻到由七个家族保管的七块玉。” “代家是那七个家族之一?”湛五郎目色转暗,一想到他媳妇儿手中的四块玉有可能就是那七块玉之中的四块,他就有些担心。 “不!代家先祖曾是做玉石生意的,那七块玉就出自代家之手,听说当时制作那七块玉的相关图谱被他们当做了传家宝代代传承了下来。” “……” 湛五郎听到这儿便大概理清了。 代家遭遇的灭顶之灾,怕是朝廷里有人盯上了那些图谱。 且那盯上代家的人…… 定不是普通的朝廷中人! 思罢,湛五郎转身就要走。 黑衣人见状急了,“大侠你别走啊!你要走也得先解了我的穴道啊!” 湛五郎闻言驻足,掉回头淡淡的睨向黑衣人。 迎上那好似已然将他看穿的视线,黑衣人彻底认栽了,把自己最后知道的一些也说了出来,“好吧!我承认我还有所隐瞒,代家人押解进京后,妇人孩子虽大多流放了,代晟的兄弟长辈也都真的斩首了,可代晟还活着,因为他是代家现任家主,唯有他知道图谱的下落,还有江氏母女……” “她们身上有关于图谱的线索?”湛五郎打断黑衣人的话,问出了他已经猜到的事。 “正是!” 黑衣人惊讶于湛五郎心思的敏锐,同时又生怕湛五郎把他就这样丢在这里,忙嚷嚷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你,你帮我解穴了再走啊!” 湛五郎仿若未闻,只就那么满目疑色的盯着黑衣人,“世人都想得到代家的图谱,你就不想得到?” 黑衣人闻言正要解释,却又听湛五郎问:“你拿了雨灵冒死卖玉得来的银子,却没有认真的帮她们母女二人找人,怕是想先榨干了她们,之后再设法从她们身上得到有关图谱的线索吧?” “我并没有……” “你的穴道十二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祝你好运!”湛五郎不给黑衣人把话说完的机会,话音未落就已纵身离开。 “十、十二个时辰……” 黑衣人慌了神。 这荒郊野岭的,便是没有食人的野兽,毒蛇什么的也不在少数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有两个包裹得比他还严实的黑衣人停在了他的左右。 不等他做出反应,那二人就顾自讨论了起来。 “怎么处置他?” “直接杀了吧!” “可万一他还有什么没说的……” “那就把他带回去,交给主子处置。” 听到这儿,黑衣人正想说点什么来反抗一下,可他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 离开了那个山头的湛五郎并没直接回村,而是去换装,罩上面具后,到了傅府见雨灵母女二人。 乍一看到忽然闯进她们住处的人,雨灵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开双臂挡到自家娘亲面前。 江氏见状心中一暖,因并未从来人身上感受到杀意,她咳嗽了一声,拿手在雨灵瘦削的小肩膀上按了一下,正欲故作镇定的问问来人的来意,就见来人将几张银票丢到了她们跟前。 雨灵转眸数了一数。 不多不少,正好八张! 她立刻就压低了声音问:“娘,你前面不是把银票都给那位杀手叔叔了吗?” 江氏点点头,满目不解的盯着来人。 乔装打扮后的湛五郎,这才压着嗓音,以不同于自己平日的声音说道:“你二人不用再花冤枉钱了,那人根本没有用心帮你们找人。” “他、他怎么了?”江氏心头一颤,她其实隐约有察觉到对方没有认真帮她们找人。 “我会帮你们找到代晟,若他还活着,我会设法将他救出,事成之后我再向你们索取报酬。” 无视了江氏的问题,湛五郎说完自己想说的就转身走了。 他得确认他媳妇儿手里的几块玉到底是不是那七块玉之中的。 故…… 救出代晟是必须的! 哪里嫁得出去! 右磨村。 谭夕夕刚把花了近一个时辰炖出来的野鸡汤盛起来,湛五郎就从城里回来了,她连忙冲阎小小说:“小小你趁热帮我送回家去。” 阎小小点点头接过。 湛五郎靠在厨房门框那,盯着阎小小赶着马车出了家门,他才说:“雨灵母女二人住在城里一个叫傅长盛的人家中。” “哦?那是怎样的一户人家?”谭夕夕颇感意外,她还以为雨灵母女是住在什么破屋废庙里的。 “那傅长盛家里的条件还不错,在城外弄了一个农场养牛羊,又在城内开了一家酒坊。” “嗯?” 狐疑的皱皱眉,谭夕夕嘀咕道:“既然她们住在条件那么好的人家中,之前雨灵怎么会自个儿出门替她娘抓药?” 让那傅长盛的家人去帮忙抓药不是更好吗? 对此,湛五郎只道:“该是因为她们不想给对方添麻烦。” 想起雨灵口中那番她娘告诉她的话,谭夕夕信了湛五郎的话。 再想到她明天要进城去找一家酒坊合作…… 谭夕夕径直说:“能收留雨灵母女二人,说明那傅长盛是个不错的好人,明天进城后就去他的酒坊看看好了。” 听到这话,湛五郎面上顿生警惕。 稍稍沉吟了片刻,他道:“媳妇儿,其实我在看到雨灵进傅长盛家里后,就去周边打听了一下,虽然大多人都说他傅长盛是好人,可其中有那么几个却说他心思深,叫人琢磨不透,你若是要跟他合作,还是对他存几分戒心的好。” “你担心他收留雨灵母女是另有所图?”谭夕夕当即问出了声,她不认为五郎会因为旁人一些不好的评价,就让她戒备着傅长盛,定是有什么事没跟她说。 “嗯,毕竟……” 似犹豫了一番,湛五郎才说:“雨灵母女被傅长盛安置在他家一处闲置的宅子里,按理说可以收拾个不错的房间出来给她们住,他却让她们住在那宅子里的地下室中,所以我觉得他不是怕惹祸上身,就是在打那母女二人手中玉石的主意。” 听到‘地下室’三个字,谭夕夕立刻就想到了雨灵她娘身子不好这件事。 在雨灵娘生病的情况下,还让她们母女俩住在地下室…… 说明那人并非真的想帮她们。 而是有所图! 雨灵娘难道是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跟雨灵说了让她不要轻易相信人的话? 一番思量,谭夕夕再度启口的时候仍道:“就他傅家酒坊了!” 通过合作来了解一下傅长盛的为人也好! 隐约猜到了谭夕夕的打算,湛五郎也没说什么,只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四婶家那边不需要你盯着了?”谭夕夕忽然想到章氏家的房子已经重新打好地基,开始盖了好些天了。 “那边近日所需用到的相关木料材料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交由村长每天去看上一眼就成。” “那行。” 谭夕夕点着头,想到边上湛大泽家的房子好似盖好近一半了,眼看不日就将收工,她便说:“我们的新房子索性等到三叔家的房子盖好后再开工,正好能请如今帮他盖房子的那些人,等之后四婶家房子收工了,再把那边的人也请去。” 毕竟他们的新房子要盖的比较大。 需要不少的人手! 湛五郎‘嗯’了一声,没有意见。 他近期得时常往返与京城,正好没什么时间,延后一下正合他意。 …… 夜里,山谷中。 阎小小冷着脸盯着那被她的人押跪在她面前的黑衣人,声音冷冽刺骨,“既是跟师兄作对的人,你们还把他带我面前来干嘛?直接丢山中蛇窟去。” 蛇窟! 听到那两个字,黑衣人顿时一个激灵,情急的辩解道:“小妹妹,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跟你师兄作对啊!是他忽然把我撂倒造地,从我口中逼问出他想知道的事之后,就丢下我走了!” 说着说着…… 黑衣人就觉得自己好委屈。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拿到银子他的确是很开心,但他并没有敷衍,有在认真的找代晟啊! 瞧见黑衣人那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再听到黑衣人口中唤她的那‘小妹妹’三个字,阎小小一个不高兴,直接把手中的茶杯盖子朝着黑衣人砸了过去,“不许叫老子妹妹!” 这世上能喊她妹妹的唯师兄一人! 黑衣人虽立刻躲避了,奈何身后有人押着他,那茶杯盖子还是重重的砸在了他眉角,立刻便有温热的血顺着他眼角滑下。 他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小妹妹…… 不! 这小姑娘太粗暴了! 长大了哪里嫁得出去! 阎小小抿抿嘴,扫了那押着黑衣人的二人一眼。 那二人之中立刻有一人道:“此人应该没有说假。” “啧!” 不耐的咂舌了一声,阎小小冲黑衣人说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便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闻言,黑衣人内心是崩溃的。 好歹他也是人称‘幽灵’的杀手,以来无影去无踪,杀人越货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成名。 可今日…… 他先是被那男人一招撂倒,随后又被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住了他的生死。 这要是传扬了出去,他都没脸见人了! “嗯?”阎小小见其迟迟不开口,不耐的挑高了声音。 “……” 黑衣人这才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包括那些跟代家有关的事他都说了! 阎小小听罢,哼笑一声后,理所当然的说道:“师兄一开始学武功,他的对手就是师父,而后是我,你不是他的对手很正常!” 只怕如今师兄来真的,师父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至于她…… 若不倚仗前世的武功,还有前世留下的经验。 恐也不是师兄的对手! 这一下,黑衣人顾不上崩溃,也顾不上怨天尤人了,他对眼前的小丫头片子生出了浓浓的兴趣,脱口就问:“你说要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是想让我做什么?” 成为杀手后,混迹江湖多年的他,很清楚说了那话的阎小小,不会白白就放了他! 让他当跑腿的? “我要你设法让我师兄把你留在身边。” “……” 黑衣人闻言一怔。 设法留在她师兄身边? 她的师兄应该就是那个一招将他撂倒在地的男人了吧? 可她这让他设法留在那个男人身边…… 难不成是想让他变成那个男人的护卫之类的? 似窥破了黑衣人心中所想,阎小小适时斜勾起唇角道:“我师兄身边早迟得有人跑腿,我看你挺有跑腿的资质。” 黑衣人心头一下子就生出了怒火来。 让他当跑腿的? 一个跑腿的需要什么资质! 可恼归恼…… 黑衣人除了紧紧捏着双手来压制自己心里的不满,压根儿就不敢做别的! 阎小小却又慢条斯理的说:“你既然有能耐从朝廷押解重犯进京的官差手中救走那母女二人,说明你武功还是不错的,给我师兄当个跑腿的足够了!” 黑衣人咬紧牙关,极力忍着才什么都没说出口。 之前是那个男人在他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偷袭了他,他才会落到被一招击倒的地步,若他提前有所防备…… 想到这儿,黑衣人紧拧起了眉头。 仔细想来。 他当时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啊! 光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他跟湛五郎之间实力悬殊之大了! 这边黑衣人对阎小小让他去给湛五郎做跑腿的这件事相当不满,他身后站着的那两个人却也同样的对他很不满,“主人,此人的底细我们并不清楚,让他跟着楼主怕是……” “不清楚就去查清楚。”阎小小打断了那二人的话,还顺势吩咐,“让果刹尽快查清他的底细送消息过来。” “是。” 那二人齐声应罢,其中一人绕到黑衣人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正因听到了‘果刹’那个熟悉的名字而微微走神,闻得那人询问,他不假思索就道出了自己的名字,“陌凡。” 阎小小见状,眯了眯双眼,问:“你可是听说过果刹?” 陌凡点头,按捺住心底因为想起了跟果刹相关的事而生出的激动,扬声说道:“听说果刹是数十年前称霸江湖的归云楼的大长老,是当时归云楼楼主最信任的人,我还听说归云楼后来一夕之间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就是他所为!” “怎么?世人以为是他灭了归云楼?”阎小小面色平静,声音平缓,眸中却有冷意一点点凝结起来,当时的情况她不用去打听都能猜到个大概,她死后,若无果刹力挽狂澜,只怕归云楼如今一个人都不会剩下了! “那倒是没有。”陌凡摇头,他其实也只知道一些皮毛。 “罢了!” 叹了口气,阎小小收起眸底冷意,看向手边茶杯里的花瓣道:“如今的归云楼实力虽是无法与从前相比了,可要查清你的底细,还是轻而易举的,你若不愿意去我师兄身边跑腿,亦或者在跟了师兄后生出什么异心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感受着那股直直扑向他的威压,陌凡直紧张得动弹不得。 这小姑娘…… 不简单啊! 且她说如今的归云楼实力无法跟从前相比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口中的果刹就是当年归云楼的果刹大长老? 想到这里,陌凡定了定心神,道:“我会去试试,可若你师兄他不让我跟在他身边……” “那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阎小小丢下这么一句就起身走了。 接着就有人去到陌凡身旁,“我送你到楼主住的村子。” “楼主?”陌凡压不住好奇询问。 “待主人认为你信得过了,她会告诉你的,你切记莫对外透露任何不该透露的消息。” “……” 陌凡遂收起心里的好奇,跟着那人出了山谷。 站到右磨村后山,瞧见月色下那些破旧矮小的房舍,陌凡眼皮儿狠狠的颤了一颤,“他就住这儿?” 可…… 他问完看向身侧,身侧的位置上已经没了刚刚送他出来的那个人的身影! 掉头看向身后笼罩在夜色中的大片山林,陌凡忽然生出了一种相当不自信的感觉来,只怕他不止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连那小姑娘身边的人他都打不过! 但他这些年来一直都认为自己武功盖世,不管买主让他杀什么人,救什么人,他都向来无所畏惧。 看来他就是个十足的井底之蛙啊! 此刻山谷中。 阎罗笑负手立在他跟湛五郎一起倒腾出来的那大片花地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的问:“小小你近来是不是带了不少不相干的人进山谷来?” 阎小小未立刻答话,她挑目看了两眼不远处练武功练得像是在嬉闹的兄弟二人,才摇着头道:“行走江湖,身边总归得有那么几个人,师父尽管放心,我会准许进到这山谷来的,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师?”阎罗笑探究的看过去,虽然说小小打小他就看不透,可近来的小小他是越发的看不懂了啊! “唉!不是我不想告诉师父,而是……” “而是什么?” “师父你看看自己,头发胡须都快全白了,我隐瞒的事太刺激,我怕你老人家听后直接翘辫子!” “你个臭丫头!” 阎罗笑霎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五郎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他都还不到四十,哪里能算老人家! 片刻后。 等到阎罗笑收起了怒火,阎小小才说:“我隐瞒师父的事,如今虽然还不能说,可另外一件事,我还是能告诉师父的。” “你说。” “之前我机缘巧合的救下了一个叫果刹的人。” “归云楼的果刹?” “嗯。” 阎小小点着头,心中腹诽着,为什么果刹会比曾经身为归云楼楼主的她名气还大? 阎罗笑心里想的却是,那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为什么会落到需要这臭丫头去救的地步? 不过,他知阎小小没把话说完,便道:“你接着说。” “因为种种原因,他把归云楼的归云令给我了。” “呃!” 阎罗笑倏然一惊。 那归云令可是归云楼的楼主才能持有的东西! 可阎小小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把他惊得不轻,“然后我把归云令给师兄了。” 她竟然毫不知情! “你、你、你……”阎罗笑拿手指着阎小小,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五郎的身份注定了早迟得有麻烦找上门,能有隐世多年的归云楼帮衬固然是不错,可那归云楼一旦重出江湖,可是会相当麻烦的啊! “唉!才这么点小事就把师父你老人家给刺激成了这样,你老人家要是知道了我隐瞒的那件事,绝对会直接去地底下跟阎王爷见面的!”阎小小摇着头,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嫌弃。 “你给为师闭嘴!别一口一个老人家叫的那么顺溜!” 阎罗笑吼完,正想问那果刹为何会把归云令给她,阎小小就抢先开了口,“师父怕是还不知道,师兄他已经因为嫂子手里那几块玉,而对世人传闻中那个能开启宝藏的七块玉,生出了兴趣吧?” 一听到有关湛五郎的事,阎罗笑也就顾不得理会阎小小的事了,他立刻压低声音道:“你跟为师好好的说说这件事。” 阎小小遂把湛五郎跟陌凡相关的事说道了一番。 阎罗笑听罢,沉吟良久,捋须叹道:“该来的迟早都要来,且让他按自己所想去做,你跟你的人在边上多盯着他点。” “嗯。” 阎小小轻应一声趁机开溜。 开玩笑! 她死了一次,又重生了一次这种事…… 她怎么可能跟师父说! …… “太过分了!” 大清早,谭夕夕扶着酸软的腰,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了李氏气鼓鼓的声音。 循声看去,李氏是气得整张脸都红了。 且明明今儿天气就很凉爽,李氏却一直拿手在扇啊扇的。 显然是气得不轻! 谭夕夕立刻就小跑了过去,“嫂子,谁把你给气成这样了?” “还不是五郎他奶奶!”李氏说完,跺跺脚往湛家那边睨了一眼过去。 “嗯?嫂子你跟她之间又没什么交集,她怎么能气到你?”谭夕夕皱着眉,满心的不解,嫂子是那种爱憎分明的性子,但凡嫂子不喜欢的人,嫂子就不会与之接触。 “我跟她的确是没什么交集,我刚刚在河边跟人闲聊,听别人说,五郎他奶奶这两天逢人就跟人说红姨的坏话。” “哦……” 谭夕夕拖长了尾音,惊讶于李氏跟梁氏的关系都好到称呼梁氏为红姨的地步了。 她竟然毫不知情! 李氏又再度重重跺了一脚,继续说道:“她说红姨的坏话也就罢了,她还诅咒小妹,说小妹得了那么娇气的病,在这乡下地方,早迟得一命呜呼什么的……” “娇气?也不过就是要忌口罢了!”谭夕夕摇摇头,毛氏有多不可理喻,她早就已经领教了,故也没因李氏所言就动怒。 “夕夕你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谭夕夕被问的一愣。 李氏接着就点点头,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该是因为你近来太过忙碌了,红姨才没把那事告诉你。” 谭夕夕顿时上了心,“嫂子你跟我说说,到底什么事。” “平大夫前两日跟红姨说,他从某本医书上看到了一例跟小妹类似的病,那医书上所写的人,不仅好些豆类的东西不能吃,连豆类的花都不能接触,一旦触碰到了,轻则发疹子,重则呼吸不顺,危及性命!” “……” 谭夕夕抿起嘴,忽的担心了起来。 这乡村里一年四季种的豆类可是不少啊! 若小妹当真是不能吃豆类,还不能碰触到豆类的花…… 思及此,谭夕夕就瞧见了抱着小妹走来的梁氏,她迎上去就问:“三婶你可有想过带上小妹住到城里或者京城去?” 梁氏被谭夕夕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怔楞了一下,待想到谭夕夕是知道了平义说的那番话,她才回道:“想是想过了,我也跟大泽商量了一下,我们打算等小妹大些看看情况,一旦小妹出现对豆类花过敏的情况,我们就往城里搬。” “那你们刚盖好的新房子就得浪费了啊!”李氏叹罢,想到湛大泽自从之前梁氏跟他闹过要和离之后,就安份得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就又忧心忡忡的问:“红姨就不担心住到城里去后,小妹他爹又故态重发?” “没什么好担心的,一辈子还长,他得真的悔改了,才能安安稳稳的跟我过到最后,若只是装模作样的假意悔改,就算是一直住在这村里,也早迟会有故态重发的一日。”梁氏说话间低头看向怀中湛小妹,眉目间尽是为人母的柔情。 “红姨说的对!” 李氏点着头表示赞同,谭夕夕倒是多看了梁氏几眼。 三婶的想法与这个时代的女人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只怕是因为三婶压根儿就没有把心思放到三叔身上吧? 毕竟三婶她很有可能,是为了让小妹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才会嫁给了三叔。 加之三婶又有一个数量惊人的小金库。 就算离了男人,她也能把小妹好好的抚养成人。 所以啊…… 不管在什么时代,女人都得经济独立才行! 兀自叹罢,谭夕夕看了看天色道:“嫂子,我厨房里有茶叶蛋,我去温两个出来让你跟三婶吃。” 李氏点点头,在谭夕夕进厨房后,拉着梁氏进了堂屋去。 入内后。 李氏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俞氏的身影,就走到堂屋门口,冲院子里正在教人编竹筐的湛大森问:“森叔,茉莉娘这个时辰还在房里吗?” 这两日天气转凉,五郎他爹就搬到了院子里来编东西,以避免竹条上面的灰尘什么的飘到堂屋里放的糕点上面。 “她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在房里休息,正好你去看看。”湛大森一想到俞氏早上起来时惨白的脸色,就禁不住的生出了担心来。 “好,我帮森叔你看看去。” “……” 听着李氏那语气,湛大森面上就一僵。 自打知道他跟茉莉娘日后可能会一起过日子那件事,夏生家媳妇儿三不五时的就会来打趣他一番。 老实说…… 他一直对自己没太大的自信,担心茉莉娘会看不上缺了一条腿的他,也担心他自己以后照顾不好人家! 怕她急坏了自己! 房里。 俞氏靠坐在床上,因听到了李氏跟湛大森的对话而脸颊微微发烫。 淑岚若真要寻她,直接来房里看看就成,何需那般扯开嗓门儿问。 那十有八九…… 是为了看大森的反应故意的! 开门声响起,俞氏收起心底的丝丝无奈看向李氏说道:“我已经没事了,待会儿就能出去帮忙。” 李氏闻言仔细看了俞氏两眼,立马就皱起眉问:“我看你脸色还在发白,当真没事了吗?” 问完,李氏紧接着又问:“早上茉莉出门前,你可有让她给你瞧瞧?” 近日村里好些人都在说,他们去找平大夫瞧病的时候,平大夫不在家,都是茉莉帮他们抓的药。 他们原本还担心茉莉抓的药治不了病。 可事实证明,茉莉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至少一些头疼发热的小毛病,她是完全没有问题! “不用瞧,我这就是……” 迟疑了一下,俞氏细若蚊蝇的道:“久违的来了月事,有些腹痛难忍罢了!” 久违? 李氏眼珠子转了转,坐过去问:“婶子你月事没有月月都来的?” “嗯,许是因为常年服药,又许是身子骨太虚弱了的缘故,近几年里,我的月事每次间隔的时间都在半年以上,且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疼上两日。” “那得找平大夫给你瞧瞧才行啊!” 李氏紧张兮兮的说完,立刻就联想到了湛大森身上去,还口随心动的说出了口,“我听说月事来的日子太过没有规律,可能会导致无法有孕,婶子你得看好了才能在嫁给森叔后,帮森叔生个一男半女的啊!” 俞氏脸颊顿时烧烫得更加的厉害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就算看好了,该是也怀不上了的……” 说到这儿,俞氏就忐忑的收了声。 大森膝下虽是有了五郎,可五郎到底只是大森捡来的孩子,非大森的亲骨血。 若她无法帮大森生儿育女,跟大森的事怕是得黄了。 她总不能真害得人家断了后! “婶子你也不过才三十来岁,好好养一养身体,再怀一个孩子是不成问题的。”俞氏说罢,站起身道:“婶子你今天就好好的休息吧,别出去帮忙了,我去跟夕夕说会儿话。” “嗯。” 俞氏紧着眉心点头。 直觉告诉她,淑岚这是要去跟夫人说她的事儿。 可她却完全就没有叫住淑岚,让淑岚不要去跟夫人说的想法。 只因为…… 她内心深处隐隐期盼着能替大森生儿育女。 说不定夫人有法子帮她达成! …… 厨房里。 谭夕夕一次性温了好些茶叶蛋出来,装了好几个到小瓷杯里,打算带去滴翠阁。 听到李氏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的把手边那装了两个茶叶蛋的小盘子递了过去,“嫂子,你拿去跟三婶一起……” “我有正事跟你说。”李氏打断谭夕夕的话,没有伸手去接盘子,倒是伸手直接拿了一个茶叶蛋,在谭夕夕掉头看向她的时候,一边剥壳,一边把俞氏的事说了出来。 “唔……” 谭夕夕听罢抿起嘴,寻思了片刻,道:“嫂子你什么时候抽空去平大夫家里走一趟,挑平大夫跟茉莉不在一起的时候,跟平大夫说一声,让他下次帮茉莉娘诊脉的时候,顺便看看以茉莉娘如今的身体情况,适合怀孕否。” 李氏吃着茶叶蛋猛点头。 谭夕夕又道:“嫂子你记住,以后别再到茉莉娘面前说孩子的话题了。” 李氏不解的看过去,拿眼神询问为什么。 见状,谭夕夕摇摇头道:“其实有关孩子的问题,之前我跟五郎已经问过爹了,他表示他有五郎足矣,只想找个人结伴到老,没奢望别的。” “仔细想想,之前好像听你说过……”李氏隐约想起来就一阵后悔,懊恼得直想给自己两耳瓜子,她得管管自己这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嘴才行了! “另外茉莉娘那边,她住到我家里来之后,身体的确好了很多,病情也稳住了,可她到底是病了那么多年,还喝了那么多年药的人,要花好些年才能把身体的底子养好,在养好之前让她生孩子会给她的身体增加负担,就算她自己同意,爹怕是都不舍得让她生。” “那你还让我去找平大夫……” “我这不是听了你的形容,认为茉莉娘那般反应是想要孩子的嘛!” 谭夕夕嗔了李氏一眼,又把手中盘子放下了,在转身去取红枣花生等东西出来煮甜汤的时候,她又说道:“生不生孩子这件事,除了不能强求,要顺其自然之外,还得要看本人的意愿,既然她本人有那个想法,事先问问平大夫,等到了那一天还能拿来说服爹不是?” 李氏点着头,欲伸手去拿那盘子里的另一个茶叶蛋来吃。 可她的手都还没碰到茶叶蛋呢! 谭夕夕就抬手在她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为了我干儿子好,嫂子你一次只能吃一个!” 李氏不满的努努嘴,摸着被拍疼的手背问:“你不让我到茉莉娘面前提孩子的事,是怕她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之前霞婶儿去了御酒坊,茉莉娘把家中好些事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比如记录每天有哪些人来了,做了多久,又做出了多少糕点之类的…… 那期间,明眼人都能看出茉莉娘对森叔的态度变了。 有时她看着森叔的那个那眼神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既然茉莉娘如今真动了跟森叔过完后半生的念头,森叔膝下又还没有亲骨肉,她肯定会生出帮森叔生个孩子的念头来。 而这种时候,若有旁人在她面前说生孩子的话题,身体格外不好的她,肯定得着急啊! 夕夕肯定是怕她急坏了自己! 谭夕夕见李氏虽然问了,面上的表情却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便直接没答话,在把煮甜汤相关的东西都放进锅里后,她睨着那盘中茶叶蛋催促道:“嫂子你倒是快些给三婶送去啊!回头又该凉了!” 话落,谭夕夕在李氏端着盘子走出厨房后,顺手把食盒放进了空间去。 等五郎回来,就能直接进城了。 哪知…… 把它们杀光! 她还没把湛五郎等回来,就先等来了吕氏! 瞧见气喘吁吁,脸色也不佳的吕氏,谭夕夕心里‘咯噔’一跳,脱口就问:“是不是爹……” 话未问完,谭夕夕就见吕氏点了头,她脑中当即‘轰’的一声响,反复翕动了数次唇瓣,也迟迟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尽管早就知道这一天将来临。 也早就做了一些心理准备! 可事到临头…… 她还是无法淡然相对! 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吕氏! 倒是吕氏,她在扶住门框歇息了片刻后,异常平静的冲谭夕夕说:“你别太难过了!” 一听到那句话谭夕夕眼泪就差点滚出来,她咬牙忍住后上前去抱住吕氏,哽咽的唤了一声,“奶奶。” 最难过的人明明不是她,她却没能在奶奶之前对她老人家说上那么一句。 她这是自责心疼的想哭。 自责自己的不体贴! 心疼奶奶难过中还要忍着难过来安慰她! “好孩子,你先别顾着哭,你爹他还没走,只是快不行了!”吕氏声音到底还是有些发颤,加重了语气才勉强忍着没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哽咽。 “奶奶是过来找平大夫的?”谭夕夕立刻就想到她爹最关心的就是她娘的身体,不确定娘身体无恙,他怕是不会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嗯,你爹他今天都不怎么说得出话来了,就只一直紧紧的抓着你娘的手,我猜他是放不下你娘,不确定你娘无恙他就不能安心,我就自作主张的过来找平大夫了。” “……”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生出的感动,谭夕夕解下腰间围裙,转身放好了才问:“奶奶去过平大夫家里了吗?” 吕氏点头,“平大夫说他要做些准备,我就趁着他准备的空隙来找你了。” 谭夕夕遂冲那在厨房里面帮忙的小董氏说:“要麻烦宁婶儿去堂屋里帮我跟爹说一声了。”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我这个时候去堂屋,定会被她们围着问来问去,很耽搁时间。” “交给我吧,你先去。”小董氏话落往灶里添了些柴火。 “奶奶,我们走吧。” 搀扶上吕氏,谭夕夕张嘴想唤一声‘小小’,可还未唤出口,她就想到自己起床后就没瞧见小小的人。 小小十有八九是跟五郎一块儿进山去了。 故…… 她直接把吕氏扶上马车,自己赶着马车出了家门。 在旁看五郎跟小小赶马车看得多了,她也不知不觉的就会了! 小董氏步出厨房,瞧了一眼那远去的马车才去堂屋里。 湛大森已经杵着拐杖站起了身,脸上有疑色,也有些些了然,他迎面就冲小董氏问:“是不是夕夕他爹不好了?” 小董氏点头,“说是因为放心不下夕夕她娘,还吊着一口气。” “唉!” 沉沉叹了一口气,湛大森着急的说道:“五郎今儿怎么还没回来啊!” 这种时候,五郎他该陪着夕夕一起回去的。 此时深山里。 湛五郎正冷着脸盯着那突然拎了好些猎物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算算时间,从他昨天点了此人的穴道到现在,还不到十二个时辰。 且不管是有人救了此人,还是此人自行冲开了穴道,他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此人如何知道了他的身份,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眼看湛五郎脸色越来越冷,周身对他生出的敌意也越来越强烈,陌凡忙自我介绍道:“我叫陌凡,是明汐国境内名列前茅的杀手!” “你找我有事?”湛五郎双目一眯,就算是杀手,要想找到某个人也是需要线索的。 “你昨天先是拿走了我的银票,随后又抢走了我的生意,现在我无处可去,只能来跟着你了!”陌凡苦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法子,索性就决定来死缠烂打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耗着,终有一日这位会点头的。 “跟着我?” 挑挑眉,湛五郎似笑非笑的睨向陌凡手中的猎物说:“你是打算来帮我打猎?” 陌凡随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猎物,顺势应道:“除了帮你打猎,我还能在你外出期间,帮你保护你家里的人。” 他一大早就乔装打扮在右磨村里打听了一通,知湛五郎是个顾家又疼媳妇儿的男人。 所以他认为…… 他只要说能帮湛五郎保护家人,湛五郎就会心动。 哪知! 湛五郎闻言只淡淡道:“你武功太差了,没有能帮我保护家人的那个能力!” 陌凡一听就急了。 不是他武功差好吗! 是他们师兄妹二人的武功太厉害了而已! 一个激动,他丢了手里的猎物就说:“昨天是你偷袭,我俩现在来过几招,你就知道我的实力了!” 说完,陌凡就摆出了要开打的架势。 湛五郎却微微拧着眉,完全没有要跟陌凡过招的想法。 不知何故…… 从刚才开始,他这心里就一直有股家里出了什么事的预感。 他没功夫搭理陌凡! 可他又有些在意陌凡是如何找到他的! “怎么?你怕……呃!”陌凡挑衅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湛五郎忽然往另一个方向疾掠而去,速度快到让他咋舌。 可那个方向跟他们右磨村是相反的啊! 略微一想,陌凡便认为湛五郎这是想换个地方跟他过招,果断就跟了上去。 片刻的功夫,他紧跟着湛五郎到了一处有些奇怪的山洞前。 说奇怪…… 是因为那山洞洞口摆了一个硕大的香炉。 炉中还燃着不知名的香。 湛五郎负手站在香炉旁,看向那条一眼望不到尽头、徐徐向下延伸的山洞入口说:“这山洞通往下面悬崖,悬崖底下有几条蟒蛇,你若能去杀死其中一条将尸体带出来,我就留你在身边。” 听着湛五郎那语气,陌凡黑着脸问:“你认为我连区区一条蛇都杀不死?” 问完,陌凡不等湛五郎作答就哼笑一声,道:“一条算什么,看我下去把它们杀光!” 盯着陌凡大步走进山洞的背影,湛五郎轻抿着嘴,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陌凡一下,那下面除了蟒蛇,还有一个蛇窟。 下一瞬,湛五郎就因着急回家而打消了那个念头。 罢了! 正好他有招揽人手的想法。 若陌凡真能从下面杀死一条蟒蛇带上来,他将陌凡留在身边也并无不可! 都是奢望了啊! “媳妇儿!” 湛五郎回家后得知谭大闻的情况,立刻就赶到了左磨村。 此时谭夕夕独自一人坐在堂屋门口的条凳上,双唇紧抿,面色沉重,在听到湛五郎声音的一瞬,她紧拧的眉心立刻稍稍松展开了一些,“你来啦。” “对不起,我……” “你出门前又不知道会这样,不需要说对不起。”谭夕夕打断湛五郎的话,握住湛五郎朝她伸出的手,顺势靠到了湛五郎身上。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感觉到谭夕夕的手在发颤,湛五郎顿时心疼不已,可又无从安慰,唯有拿手抱紧她。 谭夕夕直接把脸埋在湛五郎身上,闭上眼回道:“爹一直不肯松开娘的手,平大夫只能在爹床边帮娘施针解毒,他说解毒过程中,娘恐会吐出积压在体内多年的余毒,那会吓到奶奶,就让我带奶奶出来回避一下。” 湛五郎立刻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奶奶在煮什么?” “说是要煮个酒酿荷包蛋来招待平大夫。”谭夕夕转头,随湛五郎一起看向厨房,奶奶今天平静得有些反常,可她这会儿光是强忍眼泪就已经花光了全部的力气,没有余裕去安慰她老人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媳妇儿,人终有一死。”湛五郎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谭夕夕。 “嗯,我知道。”谭夕夕眼眶又是一阵酸涩。 “等我们都老了,我一定不会走在你前面。” “……” 心间一动,谭夕夕就那么靠在湛五郎身上抬起头看上去,对上湛五郎眼里的心疼跟认真,她心里顿时释然了很多,“那可说好了,你不准死在我前面,否则……” 湛五郎挑着眉拿手触碰上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否则什么?” 谭夕夕咧开嘴,笑得眉眼弯弯的道:“你若敢先我而去,我就去偷吃,让你死后坟上长满绿油油的草!” 湛五郎眉头霎时紧了又紧,“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着要去偷吃,看来是最近晚上我没把你伺候舒服!” “呃!”谭夕夕愣了一愣,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说的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又不是现在!” “那在我死之前,我得把你榨干,让你没精力去偷吃才行!” “啧啧啧!被榨干的通常不都是男人吗?我已经有预感你老了以后的死因会是精尽人亡了!” “……” 吕氏端着煮好的酒酿荷包蛋走出厨房,瞧见那黏在一起的二人在说笑,她也禁不住掀了掀嘴角。 前面瞧着夕夕强忍眼泪到眼眶发红的模样,她这个当奶奶的可是心疼坏了。 还是五郎有办法。 这一来就把夕夕给逗笑了啊! 虽然说她没有听清那小夫妇二人在说道些什么,却隐隐听到了夕夕发出的轻微笑声,想必房里大闻也听到了。 临走他能听到夕夕的笑声,该是能放心了吧? 想着想着,吕氏双目就湿了。 待逼退了眼泪,她扬声道:“夕夕,你跟五郎也过来吃上一碗吧。” 谭夕夕闻言看过去,刚要摇头说她不饿,就听见房里发出了一声舒氏的呻吟。 那呻吟…… 听起来跟五郎他爹之前腿受伤换药的时候发出的呻吟,有些许相似。 像是痛苦到了极致! 湛五郎立刻就说:“媳妇儿你陪陪奶奶,我进去瞧瞧。” 谭夕夕点点头,过去接过吕氏手中碗的同时说:“奶奶也还没吃早饭的吧?跟我一起吃一点好吗?” “好。” 吕氏看出了谭夕夕前面是想说不吃的,担心她不吃,谭夕夕也不吃,索性就点了头。 湛五郎进到房里,一眼就瞧见了舒氏面前大滩的污血,他三两步跨过去,扶稳摇摇晃晃的舒氏,冲那正在一一拔去舒氏身上银针的平义问:“平大夫,怎么样?” “她体内的毒已经全部清除了,卧床好好养上个把月就能慢慢恢复。”平义话音落下的一瞬拔下了最后一根银针,转身就看向床上已经意识不清的谭大闻。 “我岳父他……” 不等湛五郎把话说完,平义就摇着头说:“我唯一还能帮他的,就是施针让他保持片刻清醒,最后跟家人好好告个别。” 湛五郎立刻询问的看向舒氏。 舒氏转眸看向谭大闻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眸光闪了闪,她道:“大闻兴许还有什么话想说,麻烦平大夫帮他施针吧。” 平义一言不发的点点头,取出几枚银针上前。 片刻的功夫。 抓了舒氏好半天的谭大闻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接着他睁开眼不舍的望向舒氏,张嘴说的却是,“让夕夕进来一下。” 因为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除了房里的人,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而湛五郎又正搀扶着舒氏…… 平义便收好银针,拎上自己的药箱步出了房间去,“夕夕,你爹醒了,他让你进去一下。” “大闻醒了?”吕氏蹭的站起身,没谈梵上放下手中汤勺就小跑着进了房间去,她心里清楚,大闻都那般状态了,会忽然醒来,定是回光返照。 “辛苦平大夫了,诊金我回头再给你。”谭夕夕放下勺子,缓缓起身。 “嗯,不急。”平义话落直接就那么走了,与以往不疾不徐的脚步相比,今日他的步伐凌乱中透着沉重。 他也经历了生离死别。 故而…… 每每遇上这等家人生离死别的事,他就感同身受。 房里。 吕氏紧紧抓着谭大闻的手,嘴唇反复动着,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谭大闻见状只哽咽着说了四个字,“儿子不孝。” “没有的事,大闻你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孝顺!”吕氏轻轻摇着头,抓着谭大闻的手又更用力了几分,过了今天,她要再想听听大闻的声音都是奢望了啊! “夕夕,你过来。”舒氏扭头抹眼泪的时候,瞧见了谭夕夕,立刻就朝谭夕夕招了招手。 “爹。” 去到床边,谭夕夕低低唤了一声,就听谭大闻说:“爹走后,你娘还有你奶奶……就要麻烦你跟五郎多费点心了。” 谭夕夕咬了咬嘴唇点头,“爹放心,我会把她们照顾好的。” 谭大闻闻言欣慰一笑,彻底的放下了心。 这一放下心来…… 他的意识就又渐渐的变得模糊了! 丧事是怎么办的? “大闻!我的儿啊!” 眼睁睁的瞧着谭大闻就那么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吕氏到底是忍不住了,她哭喊着扑到谭大闻身上,摇晃着他的身体,奢望着能把他摇醒。 然而任她如何用力的摇晃,谭大闻也始终没有再睁开眼。 舒氏捂着嘴,压抑的哭出了声。 谭夕夕亦是瞬间难过到泪如泉涌。 只不过…… 在她要哭出声的那一瞬,湛五郎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揽进了怀里,她也就顺势埋首于他胸膛,用他结实的胸膛把将要出口的哭声悉数堵了回去。 “媳妇儿,哭出来你会舒服一些。”湛五郎双眉紧拧,双手用力抓着谭夕夕的香肩,因为在极力压制自己的哭声,她瘦削的双肩抖动得格外厉害,叫他心疼不已。 “……” 谭夕夕仿若未闻,她耳边充斥着吕氏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舒氏压抑悲伤的低泣,她担心自己也哭出声来会使那二人更加难过。 不知持续了多久。 舒氏收住了哭声,哽咽道:“娘,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别哭了,让大闻走个安心吧。” 闻言,吕氏的哭声戛然而止,摇晃谭大闻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她就着泪眼望向谭大闻,触及谭大闻眉角眼梢的清浅笑意,她下意识就拿手摸了上去。 近些日子以来,大闻不管痛成什么样子,都始终在对着她们笑。 连临走的时候都还在笑! 想来…… 是不希望她们太过伤心吧? 眼泪瞬间决堤,吕氏却再未哭出声来,她勉强的牵起嘴角,深吸了几口气,待眼泪止住后,她道:“我去叫大志过来给大闻擦身,然后给大闻换上寿衣。” “那我去铺……” “阿妁你这会儿身子正虚,就别忙活了,让夕夕扶你去我房间歇一会儿,灵床我回来铺。”吕氏打断舒氏的话,说完就看向谭夕夕,在瞧见谭夕夕点头后才出了房门。 “娘,我扶你去奶奶房间吧。”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谭夕夕都不懂办丧事相关的事,故她认为自己眼下能做的,唯有陪在她们身边,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出一份力。 舒氏在谭夕夕的搀扶下站起身,临走又看了一眼谭大闻。 回想这些年来。 她一直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大闻对她母女俩的照顾,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来回报大闻的付出。 若她能早些动帮大闻生个孩子的念想…… 大闻如今也不至于会绝了后啊! 愧疚如潮水般涌来,舒氏忽的驻足抓上谭夕夕的手,异常认真的说:“夕夕你时常进京,若遇上了无家可归的小乞儿,就挑一个带回家来。” 怔了怔,谭夕夕在明白舒氏的打算后‘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她并非娘跟爹的孩子。 娘定是想收个义子养在膝下,来年长大了也能替爹尽孝道,照顾年迈的奶奶。 …… 隔壁院子里。 和氏跟谭大志已因听到吕氏前面的哭声而猜到了情况,见吕氏过来,不等吕氏开口,谭大志就上前去问:“娘是不是要我帮什么忙?” 吕氏点了一下头,道:“平大夫前面刚刚来给阿妁施过针,她这会儿不能给大闻擦身穿寿衣,你这当大哥的过去帮他收拾一下吧。” “好。”谭大志一口应下,应完却习惯性的看向和氏征求意见。 “你去吧。”和氏素来强势不讲理,可遇上这样的大事她还是知道轻重,在谭大志走出家门后,她冲吕氏问:“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 吕氏迟疑着点了一下头。 待吕氏跟和氏一起回去,把舒氏安置到了床上休息的谭夕夕出来冲她问:“奶奶,还需要买些什么东西?” 吕氏连忙摇头,“棺材跟寿衣你都帮你爹买好了,不需要买别的了。” 谭夕夕闻言皱眉。 有那两样东西就够了? 吕氏见状叹道:“当年你爷爷过世的时候,因为家里的条件实在太差,都要没米下锅了,别说棺材,我连一套像样的寿衣都没能帮他买,直接就给他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裳,拿家里最好的草席裹着,请了村里的人来帮忙挖坟安葬!” 说完,吕氏拉起谭夕夕的手说:“虽然如今家里条件也不好,可大闻有你这么孝顺的好女儿帮他置办东西,他该死而无憾了!” “奶奶,要不然……” 眸光转了转,谭夕夕道:“咱们热热闹闹的送爹走吧。” 吕氏不解的皱起双眉。 要怎么才能热热闹闹的? 谭夕夕顺势问:“羊家老爷之前过世的时候,他家丧事是怎么办的?” 听到这个,和氏接了话茬,“羊家可是有钱人,之前羊老爷子死的时候,羊家把咱村大半的人都请了去,那唢呐锣鼓声,整整三天没停歇,纸人之类的明器更是多到数不过来,直把个丧事办得比咱们这些人家中娶媳妇儿嫁女儿都还要热闹啊!” “那我们也那么办!” 一听见谭夕夕那么说,吕氏立马就着急的拉上了谭夕夕的手,“夕夕,咱没必要那么破费!” 谭夕夕冲吕氏笑了笑,道:“奶奶,五郎如今每天打猎的收入不少,我这边卖糕点的收入也不少,那点银子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咱们热热闹闹的送爹上路,才能让爹彻底的放心不是?” 吕氏一时语塞。 大闻是笑着走的,那说明他已经放心了。 可想到大闻可能是为了不让她们难过,临走都还在强颜欢笑,她又有些心动。 湛五郎来回看了看谭夕夕跟吕氏,直接冲谭夕夕说:“媳妇儿你就在家里陪着奶奶跟娘,我去城里明器铺买东西。” “嗯,你买完东西,顺便去一趟玉林楼,让掌柜的安排一个厨子、几个店小二来家里准备招待客人的饭菜。” “好。” 湛五郎应罢阔步而去。 吕氏想了想,问:“夕夕你打算请多少人来?” 谭夕夕摇头道:“我们不请人,就只招待上门来吊孝的人。” 吕氏想了想,觉得可行,就转身去拾掇灵床去了。 这些年来,她们家的条件一直都是村里头最差的,所以跟她们家关系好的人也不多。 她心想…… 得知大闻死讯后会上门来吊孝的人应该没几个。 夕夕跟五郎花的银子也就不会太多! 不太好对付啊! 哪知! 她刚把灵床拾掇好,回转身就瞧见了站在院子里的七八个妇人。 显然那几人是结伴而来的! 其中一个年纪跟吕氏相当的,上前就冲吕氏说:“大妹子,节哀啊!” 吕氏紧抿着嘴点了一下头。 突然! 房里传出了谭大志压抑的哭声。 众妇人面面相觑了一番,齐齐看向吕氏。 吕氏道:“阿妁今日身子骨又不好了,我就找了大志过来给大闻擦洗身体、换衣服。” 平大夫来给阿妁解毒了这件事,她自然不可能当众说。 接着,吕氏过去敲了敲房门,“大志,你给大闻换上寿衣了吗?” “换上了。”谭大志抹了抹眼泪,哽咽着答了一句。 “我们进去看看大闻吧。” 先前让吕氏节哀的老妇人闻得谭大志那话,立刻就冲旁人开了口。 谭大志在那七八个妇人先后进入房里后,抹着眼泪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和氏迎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才来哭,早干嘛去了?” 谭大志被问的一愣。 她这什么意思? 之前二弟病倒的时候,可是她不准他过来帮忙的啊! “辛苦大伯了,你过来坐着歇会儿,喝口茶吧。”谭夕夕再不喜欢和氏夫妇,这个时候也得尽到地主之谊来招待,好歹谭大志也帮她爹做了些事。 “唉!” 谭大志长叹一声坐了过去。 自从二弟卧病在床,他就没怎么见过二弟了。 今日再见到,谁料想…… 过往他眼里健壮能干的二弟,竟瘦成了那般模样! 让他这个当哥哥的瞧着好不心酸,也分外自责! 要不是他一味把媳妇儿的话当做圣旨,要不是他懒,要不是…… 不! 要是他能在二弟生病期间多来看看二弟就好了! …… 山崖下。 扬言要把下面蟒蛇全部杀光的陌凡正被两条蟒蛇追着在崖下跑来又跑去,连喘口气的余裕都没有,更别说反击了。 只因…… 他一下来就好像把人家的幼蛇给杀了! 震怒中的蟒蛇不太好对付啊! 忽然。 陌凡不经意瞧见了边上茂密的草丛后有一个类似山洞入口的窟窿,他立刻便生出了趁两条蟒蛇不注意躲进去的想法来。 他急需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来喘口气,顺便好好的思考一下杀死那两条巨蟒的法子。 对! 那两条蟒蛇不是常见的蟒蛇,而是格外罕见的巨蟒! 它们不止身形巨大,行动还格外的敏捷,自诩轻功了得的他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终于…… 陌凡成功拉开了跟那两条蟒蛇的距离,如愿藏身到了那处掩在草丛后的洞窟口,他扶着腰,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打量起了那两条因为追丢了他而在山崖下大闹的蟒蛇。 想到除了那两条,这山崖下还有更多那般大的蟒蛇,他就很是头疼。 这万一由着那两条蟒蛇闹腾,把别的蟒蛇也吸引过来了呢? 他不就没法儿杀死一条再带个证据上去了吗! 就在他认真思考着要如何杀死其中一条带上去交差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爬上了他的额头。 出于当杀手多年生出的警觉,他立刻屏息凝神,身体未动,只移动眼珠子向上看去。 这一看…… 险些吓得他心脏都停止跳动。 那爬上他脑门的是一条细小的蛇,因为他前面想的认真,半天没有挪动,那小蛇吐着蛇信子好似正在探究他是什么生物。 而叫他受到惊吓的不是那条小蛇,是他的视线越过小蛇瞧见了上面石壁上爬满的密密麻麻的蛇! 那数量叫双手沾满血腥,见惯了杀戮的他都瞬间脊背发凉。 未及多想,陌凡在精准无误的捏住头上小蛇要害的同时,纵身掠出了洞窟去。 待稳稳落到一颗茂密的树干上,陌凡心有余悸的掉头往先前那洞窟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次…… 与先前吓到心脏要停止跳动的感觉不同,让他震惊的是那蛇群的数量! 还有蛇群为什么会倾巢出动来追赶他! 倏地,陌凡想到某一点,立刻就看向了手中小蛇。 他曾听人说,这大的蛇窝里面都会有一条蛇王。 难道他抓的这条小东西正好就是蛇王? 不待他多想,蛇群还没到他面前,那两条蟒蛇就先发现了他。 看看近在咫尺的两条巨型蟒蛇,再看看不远处浩浩荡荡而来的蛇群,陌凡果断把手中小蛇朝着两条巨蟒其中一条丢了过去。 那巨蟒张嘴就把小蛇吞入了腹中。 就在那一瞬。 陌凡清楚的看到,原本朝着他而来的蛇群调转方向朝着两条巨蟒去了,他连忙跟它们拉开了距离,寻了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旁观蛇跟蛇开战。 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在压倒性的数量压制下,身形巨大、动作灵敏的两条巨蟒也转眼就落在了下风。 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亲眼瞧见两条巨蟒倒下,还瞧见蛇群成功救出了被巨蟒吞下却还没有被巨蟒胃酸融化的那条小蛇。 救出了蛇王,蛇群转眼就一条不剩的退回了洞窟。 想到自己若是一直抓着那条小蛇,也很有可能落到那两条巨蟒的下场,陌凡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想在山崖下久待,陌凡过去斩下已经被啃咬到所剩无几了的两条巨蟒的脑袋,拿藤条绑上拖着进了回崖顶的山洞。 如上面的入口一般,这山崖下的入口处也摆了一个硕大的香炉。 香炉里面同样燃着不知名的熏香。 这让陌凡有些在意。 几乎就在陌凡回到崖顶的一刻,有一老者去到了阎小小面前抱怨,“你那师兄让个臭小子去山崖下杀蟒蛇,那臭小子差点就把老朽的蛇王给弄死了,你说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阎小小是在离开山谷后,返回右磨村的路上被拦下的。 闻得老者的话,她没好气的白了老者一眼,摇摇头,叹道:“亏你还好意思来向我讨要补偿,我要是你,就会去反省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养出来的蛇王为什么那么弱!” “老朽那蛇王能使人瞬息之间毙命!且它还极具灵性,它……” “再多的优点也改变不了它弱到差点就被陌凡捏死这一事实!” 阎小小打断老者的话,丢下老者径直走了。 她虽是让陌凡去师兄身边了,却还没有完全信任陌凡,故她有让人监视陌凡。 陌凡在崖下的举动她是一清二楚的! 配得上吗? “爹!” 从城里办完事回来,湛五郎没有直接去左磨村,而是先绕回了家里去取东西。 湛大森闻声放下手中在削的竹条,杵着拐杖起身去到了湛五郎门前,看到湛五郎手里拿着的那些披麻戴孝时所需的东西,他脸色立刻就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夕夕她爹……走了?” 湛五郎轻轻点了一下头,扯过一旁的布把手里的东西都包裹了起来,嘴上道:“这几日我跟夕夕恐不会回来,麻烦爹照看一下。” “放心吧,家里有我跟霞妹在,你让夕夕别担心,专心料理她爹的身后事即可……” 话至此,湛大森沉沉叹道:“明天我也得过去一趟啊!” 湛五郎再度点了一下头,“那爹你跟霞姑说一下,让她多费点心。” 房门口。 阎小小往里面看了一眼,直接就调转方向坐到了外面的马车上去。 以她如今在湛家的身份…… 她其实不好在这个时候过去嫂子家那边。 不过嘛! 现在旁人眼中的她是个小哑巴,过去帮帮忙,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拽着缰绳等了片刻,在湛五郎坐到她身旁后,她一边调转方向,一边说:“师兄,有人在后山等你。” 一听到‘后山’二字,湛五郎便想到了是谁。 等了好半晌,阎小小在马车驶出右磨村后,又问:“我看他手里拖着的两个东西,像是山崖下的蟒蛇,师兄你不打算去见见他?” 湛五郎眉间有片刻的松动,可转眼他就摇了摇头,道:“眼下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去左磨村陪在你嫂子身边,至于陌凡那边,师妹你帮我去跑一趟就好了。” “我知道了。”阎小小应罢就直接把手中缰绳递给了湛五郎,然后飘身下了马车,“师兄且先过去。” …… 当晚,丞相府。 渔嬷嬷端了燕窝粥送进温氏房中后,犹豫再三,她还是开了口,“夫人,奴婢收到消息,大小姐的夫君今早过世了。” 温氏闻言手一抖,汤勺中的粥悉数洒在了她自己手上。 渔嬷嬷慌忙拿锦帕去帮温氏擦拭,“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挑在这个时候跟夫人说的,夫人烫着了吧?疼吗?” “没事,不疼。”温氏摇了一下头,因没了食欲而直接把碗递回给了渔嬷嬷。 “据奴婢派出去的人说,夕夕小姐跟她的夫君将大小姐夫君的身后事料理得井然有序,一切都准备得很稳妥,夫人你就别担心了。” “嗯。” 温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她这倒不是担心什么。 而是…… 一想到可君此刻在伤心难过,她这个当娘的却不能过去陪伴、安慰。 她就心痛如刀绞! 相府另一边。 舒贺拿着两张画纸匆匆进了书房,“相爷,老奴派出去的人刚刚送了那谭夕夕双亲的画像回来。” 舒鸿威立刻放下手中书册看了过去,对上紧紧捏着那两张画纸,好似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看的舒贺,他狐疑的问:“怎么?可是那画像有何不妥?” “倒是并无不妥,只是……”舒贺兀自纠结了一番,先把其中的一张递了出去,“相爷请看。” “这是……” 触及那画像上的人,舒鸿威惊讶之余直接站起了身来。 舒贺道:“乍看到这画像的时候,老奴晃眼间竟将画上的人当成了失踪多年的大小姐,可这上面的人是那谭夕夕的娘舒氏。” 听到‘舒氏’二字,舒鸿威压着心下的惊动,声音发颤的询问:“她叫鲁什么?” “好像说是叫舒妁,左磨村的人都称她为阿……” ‘妁’字还未出口,舒贺整个人就僵住了。 前面听人回报的时候,他就觉得那阿妁二字有些耳熟,此际那二字到了嘴边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哪里是耳熟! 是这相府里曾经就有一个叫阿妁的丫头! 且那丫头就是大小姐身边伺候的! 显然…… 舒鸿威也想到了,他立刻就从书房走了出来,“你去安排一下,我要立刻出京去左磨村见一见那舒氏!” 舒贺慌忙挡住了舒鸿威的去路,“老奴斗胆,请相爷三思。” 舒鸿威驻足,眸色渐深。 舒贺道:“若那舒氏当真如相爷跟老奴所想,是大小姐,那么只怕夫人也知道了,可夫人却没有告诉相爷……” 顿了顿,舒贺压低了声音冲已经冷静了下来的舒鸿威续道:“当年大小姐始终的时候,相爷你曾怀疑过大小姐的失踪跟二小姐的身世有关,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若夫人也有了那般怀疑,眼下夫人有了大小姐的下落却选择瞒着相爷您,只怕……” “只怕是为了保护可君啊!”舒鸿威沉声打断舒贺的话,又坐回了书桌后面去。 “相爷英明!” “……” 舒鸿威凝目看向桌上画像。 单看轮廓,画像上的人与那谭夕夕极像! 让他一眼就认定画像上的人是他的可君的…… 是那双悲伤到好似下一瞬就要泪流不止的眼睛! 娴儿不知道。 可人不知道。 相府所有人都不知道! 可君失踪前夜曾来找过他。 用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告诉他,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入宫为妃,她想找个人平平淡淡的到老! 时隔多年,当时他跟可君具体说了些什么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可是! 可君当时那蕴满悲伤的双眼却定格在了他脑海中。 每每想起都能叫他心疼一番。 摇摇头,舒鸿威收起思绪,冲舒贺伸出了手去,“把她夫君的画像给我瞧瞧。” “相爷请。”舒贺立刻铺放到了舒鸿威面前去。 “这人……” 捋上美须,舒鸿威万分纠结的问:“你觉得此人配得上我的可君吗?” 舒贺如实道:“自是配不上的!” 舒鸿威顿时就有些不确定了。 也许那舒氏…… 并不是他的可君? 只是一个凑巧长得像可君,名字又凑巧与可君跟前丫鬟一样的人? 如若不然。 可君怎会挑了这样一个普通到毫无特色的男人当夫君? 还是说这就是可君想要的平平淡淡? 不会太平淡了吗! 没问题吧? 按捺不住心里那股想要亲自去确认一下的冲动,舒鸿威到底还是冲舒贺吩咐道:“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在不惊动府中任何人的情况下,去一趟那左磨村。” 话未落音,他又补充道:“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舒贺想了想,道:“两日后是夫人跟二小姐定期去庙里进香的日子,相爷可在她们出门后离京。” 因路途遥远,夫人跟二小姐每每去进香都需要三日时间来往返,届时府中大半的丫鬟、家丁、侍卫都会随行。 这府中人变少了,相爷下朝回府后要悄无声息出府离京也就简单多了! …… 转眼两日过去。 这日舒鸿威下朝后亲自把温氏跟舒可人送出了家门,紧接着就去书房里按照事先跟舒贺商定好的,换上相府家丁的衣裳,由左侧门出府。 只是原本他二人商议的是,他独自出京前往那左磨村,舒贺留在府中帮他打掩护。 可…… 他刚迈出左侧门就听到了舒贺的声音,“别墨迹了,快些上来,我们要赶在晌午之前到姚新县城。” 进相府数十年了,舒贺何曾用这般语气跟舒鸿威说过话,他表面镇定,心底是虚得直打鼓。 待会儿出了京城他得好好的跟相爷解释一番才行! 舒鸿威却只僵了一瞬就明白过来了,他直接低着头上了马车去坐到舒贺身侧。 他知道。 舒贺定是找了一个由头出府去姚新县办事! 而他是舒贺带出门办事的下人! 故一出京城,料到了舒贺会立刻与他解释的舒鸿威适时扬手制止了舒贺,同时问道:“有关那谭大闻的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倒是打听清楚了……” 舒贺面露迟疑之色。 最后还是在舒鸿威的直视下,将他派出去的人这两日查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那谭大闻曾是京城里一个倒夜香的,从认识他的人口中得知,他离京的时间就是大小姐失踪隔天,老奴若没有猜错,且若那舒氏真是大小姐,那大小姐便是与他一起离京的,可就老奴所知,在那之前,大小姐跟那谭大闻别说认识,连见都不可能见过!” 舒鸿威捋着胡须轻点了一下头。 他的可君养在深闺,怎会认识一个倒夜香的! 舒贺停顿了片刻,忽然拔高了声音道:“怪就怪在大小姐与之明明素不相识,却不仅跟对方出了京城,还在随之回到左磨村后,立刻就下嫁给了他!” 闻言,舒鸿威心里的不确定更浓了。 那舒氏十有八九不是他的可君啊! 因为他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的可君为何会那般行事! 为此…… 他只压着嗓子道:“待我去见过那舒氏再下定论!” “是。”舒贺应罢就未再发一言,直到经过姚新县城时,他忽然拿手指向那城门开了口,“相爷该是有好些年没来姚新县了吧?这么多年,这城门也无甚变化啊!” “……” 舒鸿威看了一眼过去,未言语。 与他记忆中的姚新县城门相比,的确是没什么变化,连旧都未旧几分,该是有时常在修整。 看来这姚新县的县令有在认真做事! 思及此…… 舒鸿威忽然想起如今姚新县的县令南宫轩辕乃是他的学生,便道:“回来时进城去县衙一趟。” “是。” 舒贺应罢转头盯着舒鸿威看了好几眼。 相爷是打算穿成这般下人的模样去见南宫大人? …… 左磨村。 今日是谭大闻入土为安的日子。 下葬结束,村民三三两两散去后…… 吕氏趴在那坟头哭到肝肠寸断。 谭夕夕几度欲上前相劝都被舒氏给叫住了。 见谭夕夕着实忍不住要上前去了,舒氏道:“你奶奶她这两天一直在强迫自己忍耐,不让她好好的哭出来,她会憋出病来的。” “可是让她一直这样哭也不行啊!”谭夕夕紧蹙着双眉,听着吕氏的哭声,她也快忍不住泪水了。 “再一下该就好了。” 说完这话,舒氏望了一眼村子的方向,道:“你在这里陪着你奶奶,待会儿与她一同回家,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家里。” 谭夕夕点点头,望向舒氏背影时,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平大夫明明说了娘解毒后要卧床休养数月才会慢慢康复…… 可娘也就爹走的当天卧床休息了,第二天就起来帮忙了。 娘的身体没问题吧? 这边谭夕夕担心到心神不宁,那边舒氏回到家中后,在堂屋里坐着歇息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开始收拾就听到了谭大志的声音,“弟妹,外面有两个人说他们是从京城来看二弟的。” 京城? 舒氏一惊而起,快步走了出去。 没等舒氏瞧见那两个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人,谭大闻就又开了口,“弟妹你来看看你可认识他们。” “大闻并没有说过他在京城有什么朋友,怎会有人特意来看……”舒氏说到这里就瞧见了因听见她的声音而神情激动的舒鸿威跟舒贺。 “那他们是谁?”谭大志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只狐疑的发问。 “大、大小……” 眼看舒贺就要唤出‘大小姐’三个字了,舒鸿威一把将他拉到身后,笑吟吟的冲谭大志说道:“我曾与大闻共事,今日来这附近办事,想起他曾说过家住这里,就特意绕过来看看他。” 说完,舒鸿威指向那院门上挂的白绸问:“可是大闻的母亲过世了?” 听到这问题,舒贺赶在谭大志回答之前附到舒鸿威身侧,压低了声音说:“老奴忘说了,那谭大闻两三日前去世了。” 舒鸿威立刻心疼不已的看向披麻戴孝的舒氏。 他的可君嫁了那么个男人也就罢了! 还年纪轻轻就丧夫…… 触及舒鸿威眼里的疼惜,舒氏可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她连忙冲那正打算回舒鸿威话的谭大志说:“大哥且去忙吧,这两位老先生既是大闻的熟人,如今大闻不在了,我就得替大闻尽地主之谊,招待他们一下。” “好,你忙着。”谭大志点着头转身回了自家院子,这两天他媳妇儿良心发现让他一直在这边帮忙,可若是再不回去处理自家的活计,他媳妇儿又该闹腾了。 再杀我一次! “大小姐!” 谭大志一转身,舒贺就去到了舒氏面前,压着激动,声音发颤的唤了一声。 接着却又问:“是大小姐吧?” 尽管他跟相爷都已经猜到舒氏就是大小姐了,可这亲眼确认后的震撼,跟猜测时生出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舒氏仿若未闻,她只欲言又止的看着舒鸿威。 十多年未见,父亲他老了好多! 母亲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老了这般多? 另外…… 父亲既然事先不知道大闻的死,今日又是因何上门来找她了? 显然! 她这是以为舒鸿威跟温氏一样,早就知道她的下落了。 知女莫若父。 瞧着舒氏面上的表情,舒鸿威就将她心里的疑问猜了个七八分,遂负手径直往院子里走,“入内去说话。” 那声音听起来稀疏平常,好似他格外的镇定,可他那不如往日稳重的步伐却早就已经泄露了他的紧张激动。 十多年了! 他终于是找到可君了! 他有好多的话想问可君,也有好多的话想跟可君说…… 可那些话到了嘴边,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问不出来! 舒氏关上院门,跟着二人进了堂屋,在瞧见舒鸿威落座后,略显局促的道:“我去给你们泡茶。” “大小姐,泡茶这种事让老奴去就好,你跟相爷……” “这乡下地方比不得相府,贺叔你找不到茶的,我去就好。” 舒氏打断舒贺的话,转身去了厨房。 舒贺因那‘贺叔’二字红了眼眶,抹了一把老泪,略有些哽咽的叹道:“相爷,真是大小姐啊!” 舒鸿威握紧了放在膝盖处的双手,极力逼退心头的酸涩。 是啊! 真是他的可君啊! 须臾。 舒氏端了两杯茶进堂屋,放了一杯到舒鸿威面前,又冲舒贺说:“这是夕夕特意去药店帮我配的滋补茶,贺叔也坐过来喝一杯吧。” “夕夕……小姐,今日不在?”舒贺一想到谭夕夕,心里就生出了内疚,他都跟谭夕夕见过数次面,交易过数次了,若他能早些因为谭夕夕与大小姐相似的容貌而来查探一番,说不定相爷早就跟大小姐重逢了。 “我夫君今日下葬,夕夕她还在山上陪着她奶奶。” “……” 闻言,舒鸿威伸向茶杯的手一顿。 舒氏见状,又端起那杯茶,直接跪到了舒鸿威身旁去,“女儿不孝,这些年都没能在父亲身旁尽孝道。” 舒鸿威忙把她扶起来,接过茶杯的同时忧声询问:“为父瞧着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舒氏摇头,“只是这两日有些劳累罢了!” 接着她就问:“父亲今日怎会突然过来?” “果然你母亲在为父之前就知道你所在了?”舒鸿威不答反问。 “这般说来,父亲方才知道吗?” “是啊!相爷前几日才看到大小姐的画像,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大小姐,今日相爷是来亲眼确认的。” 闻得这话,舒氏直接冲舒贺说:“贺叔,能否让我跟父亲单独说说话。” 舒贺立刻便点点头退到了堂屋外面去。 堂屋门一合上,舒氏就再度跪到了舒鸿威面前去,“父亲能否就当没有找到女儿?” “为……” ‘为何’两字没有问出口,舒鸿威直接改口道:“你给为父一个理由。” 她就在离京不远的地方,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却十多年没有与家中联系。 其中必有隐情! 她今日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自己也会设法查清! 那一点…… 舒氏心里很清楚。 犹豫再三,她轻叹了一声,问:“父亲可还记得宫中传出消息,说不日就将有圣旨来召女儿入宫为妃,女儿知道后曾偷偷去找过父亲。” 舒鸿威沉沉点头。 这些年,他一面担心可君突然失踪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一面又在想可君十有八九是不想入宫而离家出走了。 每每一想到可君是因为不想入宫而离家出走…… 他都万分自责! 怪自己当晚没能用更好的说辞来让可君放下心! “那晚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后,我遇到了可人,她说只要我不告诉别人,偷偷跟她去参加云安王府上的晚宴,她就有办法帮我逃离进宫的命运,我信以为真,谁料想……隔天我偷偷带着阿妁前去云安王府,却是害了阿妁,也害了自己!”舒氏一回想起来那晚在云安王府里发生的事,她面色就微微发白,双手也瞬间紧握成了拳头。 “云安王府的晚宴……” 舒鸿威敛眉回想了起来。 若他没有记错,那天是云安王长子的满月宴,邀请的都是皇室中人,会破例邀请可人,那是因为可人跟云安王妃从前是闺中密友! 没给舒鸿威太多回想的时间,舒氏紧接着就问:“父亲你知道被自己从小呵护疼爱到大的妹妹背叛了,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吗?” “可人?可人对你做了什么?”舒鸿威一惊而起,可君问那话时眉眼间的伤痛告诉他,可人对可君做了无法饶恕的事! “具体她做了什么,我是不会告诉父亲的,我只告诉父亲一点……” 舒氏垂眸,继续说道:“可人该是以为我已经死了,若她知道了我还活着,以她不达目的,从不罢手的心性,她必会想方设法再杀我一次!” 那个‘杀’字狠狠的刺进了舒鸿威心里。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 可人竟然要杀可君? 迎上舒鸿威眼里的震撼跟不可置信,舒氏掀唇苦涩的笑了笑,“其实在云安王府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女儿已经记不清了,唯阿妁的死跟一句回荡在我耳边的威胁,我记得格外清楚。” “你说来为父听听。”舒鸿威颓然跌坐回去,当年可君失踪后,娴儿病倒,可人一面与他安排人手找可君,一面还要彻夜照顾病床上的娴儿,若非今日听了可君所言,他哪会生出半点怀疑可人的想法来? “那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让女儿就当自己跟阿妁一起死了,不要回相府,如若不然,她就把可人的身世公诸于众!” “……” 舒鸿威震惊得再度站起了身。 他一直都以为可人的身世除了他相府的少数几个人之外,世间再无人知晓了! 当成什么地方了? “父亲也知道,一旦世人知道了可人的身世,那我们相府,乃至于我们舒氏一族都会迎来灭顶之灾!”舒氏说罢,怅然道:“所以女儿恳请父亲,不要把女儿今日所言告诉母亲,也不要再让旁人知道女儿的下落了!” “……” 舒鸿威久久没有应话。 他想问可君是如何知道可人身世的! 也想问清楚可人究竟对可君做了些什么! 可不知为何…… 他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冗长的对视中,父女俩久久未发一言。 直到外面舒贺敲了敲堂屋门,小声提醒,“相爷,夕夕小姐她们回来了,我们该走了。” 舒鸿威立刻就冲舒氏说道:“今日为父先走了,日后为父会再寻个时间来与你细谈的。” 舒氏抿着轻点了一下头,将舒鸿威跟舒贺送到了院门口去,“女儿无法陪伴母亲左右,还请父亲空闲之余多陪陪母亲。” “嗯。”舒鸿威心神不宁的点了一下头,坐上马车便示意舒贺出发。 “娘,那马车是……” 谭夕夕搀扶着吕氏从山里回来,远远的瞧见了那辆从家门前离开的马车。 舒氏道:“是你爹的旧识,得知你爹死讯来的。” “哦?既然都来了,怎么没去坟上上柱香?”谭夕夕半信半疑,那马车看似普通,却也非寻常人家能够用得上的,她不认为她爹谭大闻有认识那样的人家。 “该是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吧。” 随口敷衍了一句,舒氏接着就冲谭夕夕说:“你好几天没回去了,眼下这边的事也告一段落了,你快回去忙你的去吧。” 谭夕夕闻言往院内看了一眼。 先前为了招待上门的客人,奶奶从村里人家中借来了不少桌椅板凳,而此刻院中空荡荡的,不见那些桌椅板凳的踪影不说,地面也格外干净。 想来…… 是那些人搬走自家桌椅板凳的时候,顺便清扫了一下吧! 为此,她点了一下头,道:“等五郎来接我,我就回去了。” 话落,谭夕夕直接把吕氏搀扶进了房里去,“奶奶你这两天累坏了,娘身子骨也未好,要不我让茉莉过来照顾你们两天?” 吕氏连忙摇头,“不用!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去炖个汤放着。”谭夕夕说罢去了厨房。 “夕夕,你跟五郎成亲有大半年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啊?”舒氏跟进厨房,忧心忡忡的盯着谭夕夕的肚子。 “娘别着急,该有的时候,就会有了。”谭夕夕说话间停下手上的动作往水缸里看了一眼,下一瞬她就暗暗道:“小团子,帮我把泉眼连接一个到外面院角的水井。” 娘跟奶奶的身体都需要调养。 而团子说过那泉水很好。 兴许对她们的身体有好处! …… 左磨村,村外。 舒鸿威掉头看向身后渐渐远离的村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派人找了这么多年。 连皇上都派人帮他找了。 没想到…… 可君这十多年来,一直都生活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 舒贺小心翼翼的看了舒鸿威两眼,还未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舒鸿威冲他吩咐,“可君的下落,你切记不要告诉旁人。” “是。”舒贺点头。 “连可人都不能说。”舒鸿威特意提醒了一句。 “老奴记下了。”舒贺再度点头,他前面就守在堂屋外面,隐约有听到那么几句,大概知道大小姐失踪跟二小姐有关系。 “派几个可靠的人去查查可人身边的人,切莫打草惊蛇!” “是,老奴回去就着手安排。” “……” 舒鸿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以他对可人的了解,他倒是能够确信可人如今还并不知道她自己的真正身份。 故而…… 他认为那知道可人身份的人,十有八九就在可人身边! …… 城里,滴翠阁。 濛禾笑呵呵的看向再次前来买茶叶的殷氏,不等殷氏开口,他就把早已想好的说辞说出了口,“实在是不好意思,鄙楼之前的茶叶已经全部卖光了。” 殷氏闻言蹙着眉四下看了看。 这楼里生意那么好,卖光了那些人人手一杯捧的都是什么? 濛禾忙又道:“实不相瞒,鄙楼前不久刚换了东家,她把楼中茶叶全部都换成了别的茶,故夫人你若还想买从前那滴翠毛尖,就得派人去滴翠山上的茶园里买了。” “换掉了?”殷氏生疑的同时让身边的丫鬟去瞧了瞧。 转眼那丫鬟就折返到她身旁禀道:“小姐,奴婢看了看,这滴翠阁中客人手中的茶,的确不是滴翠毛尖了。” 眸光转了转,殷氏冲濛禾说道:“有劳掌柜把你们楼里的新茶包一些给我,我拿回家去给家父试喝看看。” 早已料到殷氏会这般说,濛禾便如事先想好的那般回道:“实在抱歉,新东家说,我们楼里的茶叶往后不直接对外卖了,夫人可以带你父亲前来我们楼里小坐一下品尝。” 殷氏闻言,心里霎时生出了一丝很微妙的感觉来。 是她的错觉吗? 她竟觉得这滴翠阁的掌柜好似不想卖茶叶给她了! 殷氏还只略微有些不高兴,殷氏身边的丫鬟就已经炸了,她叉腰指着濛禾,愤然骂道:“你把你们这小小的滴翠阁当成什么地方了?我家老爷怎么可能亲自前来,你若是不卖,惹怒了我家老爷,你们这滴翠阁也就别想继续在城里开下去了!” 闻言,一楼的客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殷氏主仆二人。 殷氏立刻没好气的剜了一眼过去。 只不过…… 她这不是在责怪自家丫鬟的口无遮拦。 而是不喜被好些人盯着看! “姑娘这话言重了,咱姚新县城里谁人不知殷家老爷待人和气,他是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针对我们滴翠阁的,还望姑娘回去后如实告诉殷老爷,切莫搬弄是非!”濛禾脸色微沉,语气也略显不悦,他最是不喜欢这些爱仗势欺人的富人家的下人了! “你……” 跺了跺脚,那小丫鬟委屈的看向自家小姐,“小姐!你看看他,故意不卖茶叶给我们就算了,还污蔑我要回去搬弄是非!” 是瞎了眼不成! “你且稍安勿躁。” 抬手安抚了一下自家丫鬟,殷氏看向濛禾确认般的询问:“掌柜的当真是故意不想卖茶叶给我殷家?” 轻言软语的询问,因带上了‘殷家’二字而透出了浓浓的威胁。 “夫人,我们滴翠阁既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就断没有把上门来的生意拒之门外的道理,实因新东家有了那般规定,才不得不那般做!”濛禾陪着笑脸,说的煞有其事。 “世人常说,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这定好的规定,总有因人而异的时候对吧?麻烦掌柜的去问问你们新东家,能否给我殷家行个方便。” 殷氏话未落音,她身边的丫鬟就神气十足的来了一句,“放眼整个姚新县城,还没有人敢不给我家老爷面子的!” 濛禾皱皱眉,道:“新东家非我们县城里的人,她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说下次何时会再来,故……” 顿了顿,濛禾笑呵呵的说:“也许三五日,也许三五月,夫人若能等得住,下次见到新东家的时候,我会帮夫人问的。” 殷氏面上顿生怒意。 她不傻! 故她很清楚掌柜的这是在敷衍她! 想到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这掌柜的却丝毫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她…… 她心头就窜出了怒火来! 捏紧手中锦帕,殷氏愤然转身,“我们走!” “可是小姐……”小丫鬟一脸不甘心,在这姚新县城里,但凡是小姐想买的东西,谁人敢不卖?这滴翠阁的掌柜是瞎了眼不成! “且回去再说。”殷氏沉着脸扫了一圈一楼中不时打量她主仆二人的茶客,今日的事,被这些人传扬了出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她会好好的把这笔帐算到滴翠阁头上! “是。” 小丫鬟应罢,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濛禾才步出滴翠阁。 盯着那主仆二人的背影,濛禾压低了声音冲身边的店小二吩咐,“你去告诉咱们楼里的人,切莫把与东家相关的事说给外人听,以免殷家的人去找东家的麻烦。” “可是濛叔,殷家的人若当真要给咱们找麻烦,就算他们不知道东家是谁,也一样……” “找咱们楼里的麻烦,跟直接找东家的麻烦,那能是一回事吗?”濛禾打断店小二的话,接着就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告诉大家。” “是,濛叔。” “……” 因为不放心,濛禾一直盯着那店小二与好几个人说了才收回视线。 一转眼…… 瞧见门前去而复返的殷氏主仆,濛禾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殷氏边上的小丫鬟指着他嚷嚷道:“老爷,就是这滴翠阁的掌柜不肯卖茶叶给小姐!” 闻得那‘老爷’二字,濛禾心知是殷家老爷来了,却也并未惊慌,只淡笑看向外面负手走进来的殷洪霄,还有与殷洪霄并排而行的聿苏。 殷洪霄步入滴翠阁就止步不前,挺着那如女人怀胎七八月了一般大小的肚子,粗声粗气的问:“怎么回事?” 濛禾遂把先前跟殷氏主仆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聿苏听罢浅声笑道:“这滴翠阁的新东家调换了茶叶后定下了这样的一条规矩,想必是因为她寻来的茶叶别无二家?” “正是!”濛禾点点头,不露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殷洪霄跟聿苏,光是一个殷家,他就觉得东家应付不来了,倘若聿家也搀和进来…… “殷老爷,不若我们先上去品上一壶茶,再设法去找这滴翠阁的东家,让她改改楼中规定?” “……” 殷洪霄未立刻应答,他眯起眼扫了一通一楼茶客面前的茶盏,方才沉着脸点头。 殷氏见状,立在原地道:“父亲,女儿且先走一步。” 殷洪霄‘嗯’了一声,阔步入内。 在殷洪霄率先上楼后,聿苏站到柜台前,低声冲濛禾问:“南宫大人可在上面?” 濛禾摇头。 聿苏立刻就嘀咕道:“这就奇怪了,他明明说了今日要在此处等……” “聿二少爷!” 聿苏还未嘀咕完,就被身后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掉头看去,滴翠阁门前站了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衙役。 等到气息均匀了,那衙役上前道:“大人让小的来转告聿二少爷,县衙中来了一位贵客,他今日来不了滴翠阁了。” “我知道了。”聿苏摆摆手上了楼,那谭夕夕并未找他帮忙,既然南宫大哥今日来不成了,他也就先静观其变吧! …… 右磨村。 在村中与人闲话家常的李氏,远远瞧见湛五郎赶着马车回来,立刻就站到路边去问:“夕夕回来了吗?” 湛五郎点点头将车帘掀开,却见马车里面谭夕夕歪歪靠在那睡着了。 李氏往里面看了一眼,触及睡的正香的谭夕夕,她摇着头叹道:“就左磨村到咱们右磨村这么点路,她都能睡成这样,想来是这几天累坏了啊!” “嗯,我先带她回去了。” “去吧,我明日再去找她说话。” “……” 马车里面,谭夕夕隐约听到了李氏的声音,想要醒来跟李氏说上两句话却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待她醒来时。 都已经是隔天中午了! 她自己却是浑然不知,一打开房门就冲院子里的李氏问:“嫂子你前面可是有话跟我说?” “前面?”李氏狐疑了一下,接着就朗声笑道:“哪里是前面,那都是昨天了,五郎昨天把你接回来,你就一口气睡到了今天中午!” “呃!” 谭夕夕僵了一僵,旋即叹道:“前几日没睡好!” 李氏笑着走过去,直接把谭夕夕又拉拽回了房里去,“你之前不是让我空闲的时候,去平大夫那里问问茉莉娘的情况?” “嗯,嫂子你问出结果来了?”谭夕夕反问完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问好了!” 重重点了一下头,李氏道:“平大夫说以茉莉她娘如今的身体,是不太容易怀上孩子的,即便怀上了,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将孩子生下,故他不建议茉莉娘要孩子。” 谭夕夕‘哦’了一声,又问:“嫂子就没问问平大夫,茉莉娘再调养上两年,能不能要孩子?” 反正爹跟茉莉娘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是成不了的。 指不定得一两年时间! 脸皮有点厚啊! “问了!” 应罢,李氏道:“平大夫说茉莉娘这些年身体的亏损太过严重,就算好好帮她调养,也不知她的身体能够吸收到几分营养,又能恢复到何种地步,故他如今还不能断言。” 谭夕夕听罢打着哈欠口齿不清的道:“那便只能顺其自然了。” 话落,谭夕夕瞧见端了粥跟馒头站在她房门口的俞氏,连忙起身上前接过俞氏手里的东西,“我跟嫂子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 俞氏垂眸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谭夕夕立刻就说道:“就像我跟嫂子说的一样,且就顺其自然吧,有则是锦上添花,没有爹也会待你很好的,你无需为此伤神。” “嗯。”俞氏轻应一声,看似已经释然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在意。 “中午大家就只吃了粥跟馒头吗?”谭夕夕扬了扬手里的粥碗跟馒头,打算转移俞氏的注意力。 “不,这是霞妹特意帮你做的,她说你累成那般模样回来,想来这几天在那边也没吃下去多少东西,得先喝点粥暖暖胃,待会儿她再给你做别的。” “哦……” 拖长尾音,谭夕夕别有深意的看了俞氏两眼才道:“姑姑是越来越体贴人了,秦叔以后有福享了!” 茉莉娘口中那霞妹…… 该是随了爹对姑姑的称呼吧? 看来她的确有在慢慢接纳爹! …… 后山。 陌凡坐在进山谷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又等,终于等到湛五郎从里面出来,他忙拎着身边的几只猎物讨赏似的凑了过去,“楼主,你看我今天抓的猎物怎么样?是不是个个都很肥?” “楼主?”湛五郎皱着眉,压根儿没有去看陌凡手里的猎物,他不是杀手吗?怎么这般呱噪! “咳!” 呛了一下,陌凡面不改色的道:“京城里那几家归云楼都是你的,称你为楼主也并无不可啊!” 紧接着,陌凡又道:“你若喜欢别的称呼,也可以告诉我,我改就是。” 湛五郎想了想,摇摇头,“也罢,就楼主吧!” 陌凡见湛五郎相信了他的说辞,忙堆了满脸笑,紧跟在湛五郎身后问:“楼主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湛五郎未答。 他能说…… 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把陌凡带回家去吗? 且家中如今也没有让陌凡住的地方! 陌凡不死心,又绕到湛五郎左侧问:“楼主你不会狠心的就让我天天住在山里吧?” 未免陌凡没完没了的问下去,湛五郎索性驻足看向陌凡,“虽说杀手历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你应该有几个同为杀手的朋友吧?” “倒是有,楼主你想做什……” “我要你设法让他们也为我所用。” “可他们都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人,哪能轻易就为你所用啊!” 被打断了话,陌凡也没有介意。 毕竟以他的立场,他也不能去介意! 可对于湛五郎的要求,他却是有些为难。 他是被那小丫头片子逼着来楼主身边的,难不成要用同样的法子让别人也为楼主所用? 殊不知! 湛五郎的想法正好与他不谋而合,“若他们不愿意,你便想办法让他们愿意。” 话落,湛五郎挑着眉问:“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要!太需要了!” “……” 湛五郎一阵无语。 这个杀手的脸皮有点厚啊! 他能不能反悔不要了? 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湛五郎道:“你且列个名单给我,我会安排人找上他们,诱使他们来接近我,期间你想方设法阻止他们达成目的即可。” 陌凡眨眨眼,问:“就这么简单?” 湛五郎轻哼一声道:“仅限此次,若日后给你的任务,你还需要我来提点,我也就没有留你在身边的必要了。” “我知道了!”陌凡正身点头,在即将走出深山的时候把手中猎物尽数给了湛五郎,“我需要去打听一下近日都有哪些人在明汐国境内,今夜回来把名单给楼主。” “嗯。” 湛五郎点点头,待陌凡纵身远去,他调转方向看向从山里采药归来的平义。 平义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陌凡离去的方向,走近到湛五郎身边后,他抢在湛五郎开口之前说:“左磨村的芷颖今日来找我看脉,她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 湛五郎眉间顿生疑色。 平大夫因何忽然跟他说这个? 不会知道了他跟他媳妇儿近日在查探羊家的事吧? 不等他得出结论,平义便背着药篓子大步走了。 回过神来,他连忙追了上去,“我前几日在左磨村的时候,从左磨村的人口中听说那羊金宏的病情突然恶化,好似撑不了多久了,那芷颖过来找平大夫你帮她看脉,就没顺便请你去帮她夫君看看?” “没有。”平义摇着头放慢了脚步,身为医者,得知有人将死,其身边的人却不打算请大夫给其医治,他的心情是相当的微妙。 “平大夫今晚可愿随我去羊家走一趟?”湛五郎心想,那羊金宏虽是傻子,却也该知道是谁推他下的山崖。 “好,你夜里来我家中。” 平义未多想,直接点了头。 这般既能帮五郎跟夕夕,又能救人一命的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 当晚。 湛五郎与平义翻入羊家,潜进羊金宏房中。 摸黑给羊金宏诊断了一番后,平义连着喂了三四颗药丸进羊金宏嘴里,掐着羊金宏的下颚,确认羊金宏都将药丸吞咽下去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对湛五郎说:“他的情况不太乐观,我要把他带回家去观察几日。” 湛五郎闻言沉吟了一瞬,点头。 当初羊金宏坠崖后,羊家的人并没有说羊金宏有性命之忧,可到了今日,羊金宏却徘徊在了生死边缘。 这表明…… 羊家想让羊金宏死的人这期间根本就没有给羊金宏用药,而是在任由羊金宏伤势恶化! 不出意外。 那个人就是羊金宏的媳妇儿芷颖,还有芷颖的奸夫、羊金宏的大伯,羊生富! 他忽然有些好奇,明天那二人发现羊金宏失踪后,会作何反应! 连他都有些意外! “怎么样?” 平义家中,湛五郎倚在一旁,等到平义帮羊金宏的伤处用了药才询问出声。 平义摇摇头,沉声道:“这般仔细一检查,他的情况要比我先前判断的还要严重,只怕……” 停顿了一瞬,平义叹道:“他这双腿是保不住了!” 湛五郎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 本身从小就是傻子的人,再没了一双腿,该也不会很难过。 且…… 若非他想要弄清羊金宏坠崖的真相,他也不会突发奇想的拉了平义去羊家。 羊金宏也就不会有了捡回一条命的机会! 所以羊金宏该对他们心存感激,不能再强求更多! 湛五郎家中。 谭夕夕正在厨房里倒腾着面粉,不经意看到阎小小站到了厨房门口,她立刻就冲阎小小问:“小小你要不要也来点宵夜?” 阎小小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 谭夕夕弯了弯唇角,笑道:“我忽然有些想吃面疙瘩了,先擀好面,等五郎回来了再……” “媳妇儿。” 谭夕夕话未说完便听到了湛五郎的声音,她努努嘴,道:“说曹操,曹操就回来了啊!” 阎小小闻言几不可察的牵了牵唇角。 师兄的确回来得巧! 待湛五郎步入厨房,谭夕夕迎面就问:“如何?” 下午五郎从山里回来后,跟她说了今晚要跟平大夫一块儿去羊家的事。 她太想知道结果了,都没心思去空间里面,一直在糕点房做糕点,直做到肚子饿了才进厨房来倒腾宵夜! “羊金宏的情况很不好,平大夫认为继续让他待在那个家里,他很快就会死,便将他带回家了。” “平大夫家里?” “嗯。” 湛五郎点着头坐到了灶前去,“我帮媳妇儿生火?” 谭夕夕拧着眉点了一下头,在把面疙瘩切好后,她心事重重的问:“等那羊金宏醒了,他会不会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掉下悬崖的?” 湛五郎不确定的道:“且等他醒了再看。” “那……” 咬咬唇,谭夕夕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随后道:“明天进城之前,先去一趟左磨村。” 原本爹走的那天,她是要进城去寻个酒坊的。 拖了这么几天,明天得进城去一趟了。 然后…… 定好了酒坊,后天她该进京去了! …… 次日。 谭夕夕跟湛五郎去左磨村之前,先绕到了平义家里去。 反复看了看被平义安置在小偏房里,状态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羊金宏,谭夕夕紧皱着双眉问:“平大夫你当真能治好他?” “能。”平义淡淡的应了一个字。 “那就拜托平大夫了。” 说完这话,谭夕夕拉着湛五郎出了平义家,回头望着羊金宏住的那个小偏房的方向感慨道:“这羊金宏也有够惨的!我刚看到他的那一瞬,下意识的就想拿手去探探他的鼻息,看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气息微弱到几乎都没什么起伏了! “确实惨。”湛五郎这般说着,却没有半分同情羊金宏的意思,这世上可怜之人何其之多,羊金宏并非最惨的。 片刻后。 马车进入左磨村,谭夕夕撩起车帘看了看,见村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她忍不住就出去坐到湛五郎身边嘀咕道:“按理说来,动弹不得的羊金宏失踪了这样的事,该会在村里掀起不小的风波才对,怎么村里就没一个人在议论呢?” 湛五郎凝目四下看了看。 的确如她所言。 左磨村的村民反应有些不对! 到了自家,谭夕夕一进去就抓着在喂院中小鸡崽的吕氏问:“奶奶,今天村里有出什么事吗?” “没啊!”吕氏一头雾水的摇头,接着却道:“村里爱嚼舌根的人多,那些不好听的话,你若是听到了,就权当没听见吧。” “……” 谭夕夕眨眨眼。 不好听的话? 莫不是村里有人在背后说她们家的坏话? 抿抿嘴,谭夕夕什么也没问,跟吕氏闲说了几句,又入内去看了看舒氏,便直接走了。 去到村口。 谭夕夕瞧见了在与人说笑的宋氏,扬声便唤道:“梅婶儿。” 宋氏闻声看了谭夕夕一眼,接着就朝谭夕夕走了过去,“你不是昨天才回去,怎么今天又过来了?” “我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谭夕夕浅笑作答。 “倒也的确是会不放心,你有时间就多回来陪陪你奶奶跟你娘,等时日久些,她们也就能缓过来了。” “嗯。” 应了一声,谭夕夕拧起双眉道:“我刚刚回去的时候,发现我奶奶有些不高兴,询问了好半天她也没告诉我缘由,正好看到梅婶儿了,我就想来问问梅婶儿,是不是村里有人因为我爹走了,家里没男人了,就去欺负我奶奶?” 宋氏摇着头道:“咱村里的人还不会做那种事,你奶奶不高兴,该是因为羊家的人一大早就找上门去吵闹了一番的缘故。” “嗯?羊家的人去我家吵闹了?”谭夕夕惊讶中拔高了声音,这羊家的人奇葩了啊!丢了人不找,还跑去她家闹腾?是猜到了羊金宏的失踪跟她有关了不成? “是啊!” 摇着头叹了口气,宋氏道:“我听说那羊金宏的媳妇儿芷颖,一大早带了几个人到你家外面去闹腾了一通,说是你家太晦气了,害得她家羊金宏都要不行了!” 谭夕夕听得眉心直打结。 这人都丢了…… 那芷颖闹的这一出是几个意思? 宋氏不知谭夕夕心中所想,又自顾自的说道:“原本羊金宏从崖下被抬回家的时候就伤得很重,之后他媳妇儿芷颖一直不让别人去看他,一会儿对外说他恢复得很好,一会儿又说他要不行了,也不知具体怎么样了!” “谢谢梅婶儿了,我这赶着进城去,等我从城里回来,我找羊家的人问问去!” “好,你先去忙。” 宋氏后退了两步,在谭夕夕上马车离开后,她又折返回去与旁人闲聊去了。 湛五郎赶着马车看了一眼羊家的方向。 那芷颖跟羊生富今日这反应…… 连他都有些意外! 奈何不了他! 倏地! 想到宋氏说羊家的人找上门去吵闹的时候提到了晦气二字,湛五郎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不过…… 那念头到底只是他忽然间生出的猜测,他也就没有立刻跟谭夕夕说,只问:“进城后,媳妇儿你是要直接去那傅家酒坊,还是要先去一趟滴翠阁?” 谭夕夕道:“先去滴翠阁。” 不出意外,在她忙着打理她爹的身后事的这些日子里,那殷氏该又去过滴翠阁买茶叶了。 她得去滴翠阁问问情况。 若濛叔不卖茶叶给殷氏的举动惹得殷氏勃然大怒了,那她就得提前有所准备了! 她心想着…… 殷氏就算恼羞成怒的要对滴翠阁做些什么,该也需要花些时间。 哪知! 她一到滴翠阁,就发现滴翠阁里出事了。 往常近乎爆满的滴翠阁,今儿空无一个客人! 压下惊讶,她面色如常的去仓库里寻到濛禾问:“濛叔,殷氏是几天前来咱们滴翠阁买茶叶的?” “昨天。”濛禾答话的同时细细的打量了谭夕夕两眼,见谭夕夕出奇的冷静,他心里也就有了底。 “她昨天才来碰了一鼻子灰,今天我们滴翠阁里就一个客人都没有了,看来这殷家在姚新县城里的势力不容小觑啊!”谭夕夕捏着下巴,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唉!” 濛禾轻叹了一声,道:“以往我只知殷家为人低调和善,经过此次的事才算看清了殷家人,他们如此眦睚必报,绝非和善之人,且殷家的实力也比摆在明面上的还要强,如若不然,他们就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警告了城里所有人,使人们今天不敢来我们滴翠阁。” 说完,濛禾立刻就问:“东家事先可有设想过会面对这样的情况?” 谭夕夕摇头。 濛禾又问:“那东家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唔……” 抿抿嘴,谭夕夕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就算实施了那个办法,今天楼里也不会有客人来……” 说到这里,谭夕夕略作停顿,旋即眉开眼笑的说道:“不论他殷家有多厉害,也不可能只手遮天,这姚新县城里,可还有不少他警告不了,也不敢去警告的人!” “东家你这话倒是没错,可那样的人东家你认得吗?” “正好认识那么两个。” 点着头应罢,谭夕夕接着就说:“濛叔你找个人帮我去聿府找聿三少爷,说我想请三少爷跟二少爷来滴翠阁品茶。” 濛禾闻言什么都没问,转身就要去办。 没等濛禾走出仓库,谭夕夕又添了一句,“顺便让二少爷把南宫大人带上。” 这一下,濛禾到底还是惊到了。 东家不仅认识聿府的二少爷跟三少爷,还认识县令大人? 待濛禾出了仓库,谭夕夕立刻就冲团子嚷道:“小团子,快快快,帮我买最好的西湖龙井。” “好。”团子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点开手机淘宝直接联系了那个卖茶叶的人,经由那人介绍,到淘宝一家比较可靠的店里买了顶级西湖龙井。 下单后不到二十分钟,对方就打包好了。 而后…… 转眼的功夫,那包裹就到了空间里。 谭夕夕这才步出仓库,去外面询问濛禾,“濛叔你泡茶的功夫如何?” “马马虎虎。”濛禾答的谦虚,他都跟茶叶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泡茶的功夫自然早已是炉火纯青了。 “待会儿等他们来了,麻烦濛叔亲自泡这个茶来款待他们。”谭夕夕说话间把一包茶叶递了过去。 “……” 濛禾拆开纸包,扑面的清香让他面色为之一变。 便是不看茶叶的形状色泽,光是这开封后清新可人的香味便足以证明这纸包里面的茶叶是世间难寻的好茶! 谭夕夕见到濛禾那反应就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蒙对了! 这个时代种茶、采茶、炒茶,以及后续包装保存之类的技术都比不上她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 故…… 从那边买过来的顶级茶叶,在这个时代里就会是个稀罕物! 有了好茶,有了泡茶技术绝佳的掌柜,还有聿聿他们帮忙,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滴翠阁会在殷家的打压下关门大吉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聿墨率先入了滴翠阁,在其身后步入滴翠阁的小胖三两步去到谭夕夕面前,兴声问:“湛夫人你可是在这滴翠阁里发现了什么好茶?” 谭夕夕还未答话,小胖又接着叹道:“三少爷先前从京城带来的茶叶喝完了,近段日子我寻遍了城里的茶坊,却没有找到一种三少爷喜欢的茶叶啊!” “没想到聿聿竟是那般挑剔的人?”谭夕夕故作惊讶的看向聿墨。 “你别摆出那副表情,丑死了!”聿墨故作嫌弃,接着还用埋怨的语气冲湛五郎说:“她刚料理完父亲的身后事,十有八九是累坏了,你怎么就由着她出来折腾了?” “你怎么知道……”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聿墨打断谭夕夕的话,挑着眉反问完就拎着小胖往楼上去了。 谭夕夕小跑着跟了上去,“老实说,聿聿你是不是有派人监视我?” 闻言,聿墨驻足反问:“监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虽然他的确是有派人盯着她…… 可他不承认,她也奈何不了他! “倒是没什么好处。”谭夕夕撇撇嘴,掉头欲叫上湛五郎一块儿上楼去,却看到了一同前来的聿炀跟沧水瓷,怎么连他们都来了? “我当是谁请苏苏来品尝!原来是你啊?”沧水瓷问完,走到谭夕夕跟前后,又接着问:“怎么?这滴翠阁也是你的?” “嗯。”谭夕夕点头。 “你怎么得罪殷家的人了?” “……” 谭夕夕未立刻回答。 沧水瓷会那么问,就是知道滴翠阁跟殷家对上的事了。 那聿聿跟聿苏也必然是知道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们来了滴翠阁,算不算站到她这边,也跟殷家对上了?又会不会因此害聿家惹祸上身? 思来想去,谭夕夕只心累的叹道:“渺小卑微如我,哪有得罪他殷家的能力,不过就是我不想对外卖茶叶,他殷家老爷又非买不可罢了!” 又能如何帮我? “如此说来……” 眯了眯细长的眼,沧水瓷饶有兴致的看向谭夕夕,“你这滴翠阁里是有别处没有的好茶?” 谭夕夕立刻摇头,“是不是好茶我自己不好说,得由客人来评价,不过我这里的茶叶,的确都是别处买不到的。” 略作停顿,谭夕夕顺势叹道:“就因为我这里的茶叶绝无二家,我才做了不对外直接卖茶叶的决定。” “这是为何?”沧水瓷故作好奇,实则半点都不想知道答案,他在询问的同时把原本落在谭夕夕身上的目光,移向了滴翠阁外面,算算时间苏苏也该把南宫轩辕接来了才是,怎么还没到? “他处买不到的茶叶不对外卖,喜欢它们的客人就只能时常来滴翠阁品尝了不是?那样一来,就能保证我们滴翠阁的生意稳定!” “……” 沧水瓷闻言又看向了谭夕夕。 身为商人,即便是有那样的目的,也犯不着真的去得罪殷家。 只怕…… 她这是在此之前就跟殷家有了过节,不想卖茶叶给殷家! 这一点身为局外人的他都能够想明白,殷家老爷又怎会想不到? 薄唇勾了勾,沧水瓷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冲谭夕夕说:“我忽然有几分想知道此次你跟殷家的对立,最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倘若你能使我尽兴,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呃!” 谭夕夕微微一愣。 让他尽兴? 意思他这是把她滴翠阁跟殷家之间的这场较量当成了一出好戏? 还是说…… 他想看她的滴翠阁面对殷家的打压,能坚挺到什么时候? 心里隐隐生出了些许不高兴,谭夕夕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煞有其事的问:“不知要到何种程度你才能尽兴?待你尽兴后,你又能如何帮我?” 她只知沧水瓷是京城里头沧家的少爷。 全然不知沧家在京城实力如何,也不知他沧水瓷在沧家的地位如何。 毕竟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子女那是相当的多,并非每个少爷小姐都能当家做主! “在你之前,也有过小商户跟殷家对上的事情,那些人大多都会在一个月之内关门大吉,你若能不靠聿家去帮你向殷家求情,凭自己的本是坚持两个月,我便助你入京城的商会。” “……” 听到沧水瓷口中的‘商会’二字,在一侧旁观的湛五郎凝目扫了一眼过去。 小胖说沧水瓷是沧家小少爷。 莫非…… 是那个在京城商会中,地位仅次于会长的沧家? 谭夕夕则因对京城的大户一无所知而扭头哼笑道:“求情?我的字典里面就没有那两个字!” 接着,她扬唇自信十足的说:“别说两个月,两年我都能坚持下去,你就等着举荐我入会吧!” 尽管她对这个时代的商会了解得还不够深入,可她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 这入会除了需要有一定的财力外,还得有会里的人举荐。 帮忙举荐的人在会里的地位越高,那么被举荐的人入会后,能享有的各项福利也就会更好! 思及此…… 谭夕夕方才想起来问:“你沧家在京城商会里面地位如何?” “家父年前刚坐上副会长的位置。” “这么说来……” 看了看沧水瓷身边的聿炀,谭夕夕问:“在京城,你们沧家比聿家还厉害?” 沧水瓷未答。 聿炀看了沧水瓷两眼,开口替他给出了回答,“如今在商会的乃是聿家分支,本家年前刚退出了商会。” 言下之意,沧家还是比不过聿家的! 努努嘴,谭夕夕捏上下巴嘀咕道:“还可以退的哦……” 嘀咕完,谭夕夕瞧见了一辆停在滴翠阁外面的马车,那马车上有一个容字,她立刻就冲聿炀、沧水瓷说:“聿二少爷跟南宫大人也来了,二位请先上楼去吧,我今日寻到了不错的茶叶来招待你们,保准让你们满意。” “光饮茶太过无趣,你再准备些茶点。” “好。” 谭夕夕嘴上应的爽快,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 她就没邀请沧水瓷跟聿炀来啊! 这货身为一个跟来混吃混喝的,竟还好意思厚脸皮的提要求! 转眼。 南宫轩辕跟聿苏一同进入滴翠阁,南宫轩辕迎面就一脸歉疚的冲谭夕夕说:“抱歉,昨天小苏都安排好了,我却临时有事没来滴翠阁。” 谭夕夕缓缓眨了一下眼,想明白原委后,她冲南宫轩辕笑道:“县令大人言重了,你今日能赏脸过来,已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 话落,谭夕夕让到一侧,“二位楼上请。” 待那二人上了楼,谭夕夕转身就冲濛禾说:“濛叔,关门。” “嗯?关门?”濛禾一脸不解,他以为东家将这些人请来,是想吸引客人上门来,毕竟在姚新县城里,想要巴结讨好南宫大人跟聿家的人可是多到数不过来的啊! “今日且歇业一天,让大家伙儿好好休息一下。” 嘴上这般说…… 她其实是另有目的! 殷家的人一夜之间警告了几乎整个姚新县城的人,不许人来滴翠阁,那此时滴翠阁外面一定有殷家的人在盯着。 她打算关门两日,让殷家的人好好的去猜猜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兀自掀唇笑了笑,谭夕夕在濛禾领着店小二把门窗都关上后,又冲濛禾说:“麻烦濛叔上去给客人泡茶,我准备些点心就上去。” “好。”濛禾拿上谭夕夕前面给他的茶叶,压下满腹的疑问上了楼去。 “五郎,我们不去傅家酒坊了,待会儿去玉林楼让那边掌柜的去跟傅家酒坊谈合作事宜。” “你担心殷家从中干涉?” “嗯。” 轻点了一下头,谭夕夕道:“此刻滴翠阁外面定有殷家的人在盯着,他们十有八九已经猜到我们是滴翠阁的新东家了。” 湛五郎往外面看了看。 如她所言…… 外面的确是有人在盯着。 转念,想到殷家也有可能对玉林楼出手,湛五郎便问:“你就不担心玉林楼那边?” 虽是问了,答案他却是知道的! 她之所以不担心玉林楼那边,毫无疑问是因为南宫七七在玉林楼! 也太小气了! 谭夕夕丢了一记‘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给湛五郎,在拉着湛五郎上楼去的时候,小小声的说:“常言道民不与官斗,这比起普通老百姓,商人更是不喜欢跟当官的打交道,因为那些当官的大抵都看不起经商的,也因为一旦跟官府牵扯上,就很有可能会惹麻烦上身。” 接着,谭夕夕笃定十足的道:“所以我能肯定,只要南宫七七在玉林楼,殷家的人就不敢像对付滴翠阁这般明目张胆的去针对玉林楼,我让玉林楼的掌柜去跟傅家酒坊谈合作,也是为了试一试殷家的态度。” 若玉林楼那边的掌柜去顺利谈成了,就说明殷家有在忌惮南宫轩辕。 而若是没谈成…… 那倒也并不代表殷家不忌惮南宫轩辕。 只是那样一来,她就得另想个对策了! 湛五郎听着听着,心思就飘到了归云楼去。 他前两天就传了口信进京,让果刹代表归云楼出面与京中商会沟通一下,看能否顺利入会。 这都两天过去了,也还没消息传来! …… 包房中。 沧水瓷紧挨着聿苏而坐,一瞧见濛禾把茶泡好了,他立刻就取了一杯放到聿苏面前,“这茶汤色碧绿,香气优雅,是难得一见的好茶,苏苏你先喝。” 聿苏紧紧眉,道:“沧兄还是唤我小苏的好。” 南宫轩辕闻言随口接道:“小苏的确比苏苏要合适。” 哪知…… 沧水瓷直接看向聿墨来了一句,“这滴翠阁的黑东家唤聿墨不就是唤的聿聿?” 聿墨眉头一抽,若非念着这滴翠阁如今是谭夕夕的楼,他险些就将手中那杯刚从濛禾手里接过来的茶朝着沧水瓷砸过去了。 谭夕夕端了糕点黑着脸站在房门外。 她是黑! 可那黑东家三个字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深吸了一口气,谭夕夕垂眸看向手中托盘里那几块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奶油蛋糕卷,稍一思忖,她果断放了一块回空间,然后推开房门笑吟吟的走了进去,“给你们尝尝我做的蛋糕卷。” 话落,谭夕夕逐一把蛋糕卷放到聿墨、聿苏等人面前。 沧水瓷打小就喜欢甜食,瞧见那托盘中他从未见过的所谓蛋糕卷,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上一尝。 奈何…… 他巴巴的等着谭夕夕逐一发过去,到最后谭夕夕都没有给他一份! 抿抿薄唇,沧水瓷不满的看向谭夕夕,“你是不是不会算数,取少了一块?” “不不!并非我不会算数,而是这蛋糕卷实在太好吃了,我刚端上楼来的过程中,忍不住吃掉了一块。”谭夕夕一本正经的说罢,挑着眉冲沧水瓷一笑,“我本是想着先给你们,之后再给聿聿补的,既然你说我是黑心东家,那就让你等着吧。” “……” 沧水瓷听出了谭夕夕这是故意的,心里顿时有些无语。 这女人也太小气了! 再说…… 他说她黑,又没说她黑心! 聿炀凝目盯着面前的糕点,一番犹豫,到底还是推到了沧水瓷面前去,“我不爱甜食。” 谭夕夕闻言看过去。 聿炀那深邃的面容上,明显挂着排斥。 看起来像是真的不喜欢甜食。 她却直觉的认为聿炀这是故意让给沧水瓷的! 这未免也太宠沧水瓷了? “你这茶,像是西湖龙井,可无论色泽,还是口感都比最好的西湖龙井都还要好上几个层次,不知这是产自哪里的?”南宫轩辕的询问适时打断了快要想入非非的谭夕夕。 “这便是西湖龙井,至于出自谁人之手,恕我现在不便相告。” 接着,谭夕夕又说:“同样的茶,经由不同的人炒出来,再用不同的手法保存,就会变得不一样的。” 对此,南宫轩辕表示赞同。 正如同样的包子,由七七的手做出来,跟他做出来的相比…… 那味道可谓是天差地别! 想到之前他一时兴起做出来的包子味道之差,南宫轩辕便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聿墨尝了两口蛋糕,又呷了一口茶,然后看向谭夕夕道:“说吧,你今天找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请你们品茶,吃糕点!” “没别的了?” “嗯嗯,没了!” 谭夕夕重重点头,接着却坐到聿墨身侧的位置上,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等你们品完了我的茶,再吃完了我的糕点,我才能开口请你们帮忙。” 聿墨无言的丢了一个白眼给她。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 他们这喝了她的茶,又吃了她的糕点,哪里能拒绝她的要求? 轻轻摇了一下头,聿墨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你尽管说。” 随着聿墨这话,聿苏点了一下头。 南宫轩辕与聿炀、沧水瓷三人则未立刻表态。 谭夕夕也没有等他们表态,直接就说:“今天这茶叶你们若还满意,我想送你们一些。” “嗯?”南宫轩辕倏然一拧眉。 “南宫大人别着急,先等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谭夕夕也未立刻就说,她慢条斯理的帮湛五郎倒了一杯茶,之后才缓声说道:“在座的你们在姚新县城都是身份不俗的大人物,你们平日里接触的人,怕也大半都是厉害的人物,我想请你们用我送给你们的茶去款待客人,若有客人对茶感兴趣,那时就要麻烦你们帮鄙楼宣传宣传了。” 南宫轩辕听罢道:“这倒是不难,只是……” 顿了顿,南宫轩辕到底还是说出了口,“我们也非每天都在招待客人,便是照你说的做了,对于你这滴翠阁目前的境况怕是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没事,我已经做好了跟他殷家耗个三年五载的准备,就看最后谁输谁赢了!”谭夕夕扬唇,笑得自信十足,酒香不怕巷子深,她这有好茶也不怕没客人上门,毕竟这偌大的姚新县城里,并非人人都惧怕殷家的。 “可是东家,殷家是在得知我们不对外卖茶叶后那般来针对我们的,若殷家的人知道县令大人跟聿家几位少爷处有了我们楼里的茶叶,会不会变本加厉的……” 被她压死? 没等濛禾把话说完,谭夕夕便道:“茶叶是我送给南宫大人跟聿聿他们的,又不是卖给他们的,殷家与我不熟,难不成还想让我也送他们一份?” 濛禾一想。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也就放下了心。 沧水瓷一口气吃完了蛋糕,拿素帕擦了擦嘴角,看向谭夕夕说:“殷家的势力只在姚新县城,你若能将这蛋糕的做法告诉我,我回京后就办个茶宴,帮你好好宣传一番。” 谭夕夕拧着眉,摇着头道:“独家秘方,绝不外传!” 这蛋糕卷看似简单,却是她用空间里那套团子帮她准备的东西做出来的,用这个时代的东西那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她自然也就不可能把做法告诉别人了! “啧!” 沧水瓷咂舌一声,低声道:“你不说也罢,正好我也能省去一个麻烦。” 可他话音都还未落下,就听谭夕夕冲他说:“除了这蛋糕卷,我还会做很多别的蛋糕,你若不执着于制作方法,我倒是可以考虑在以后每次进京的时候,给你稍那么一两块蛋糕到府上去。” 其实京城的客人对她的滴翠阁而言,那就好比远水救不了近火! 毕竟京城里的人不可能天天跑到姚新县城来喝茶啊! 故她会那般说…… 并不是冲着要沧水瓷帮她宣传滴翠阁去的,而是想适当的拉近跟沧水瓷的关系,以便日后入了商会,不懂的地方好向他请教。 兴许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那就这般定下了,回头我把京中别院的地址给你。”沧水瓷眉眼间噙了浅淡的笑,眸底却笼着一缕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愁绪,他虽是男儿,却时常会亲自下厨倒腾几个自己喜欢的小菜、汤羹,若他是女儿身,他定要缠着谭夕夕学会她这蛋糕的做法。 “沧兄要回京了吗?”聿苏问完沧水瓷,立刻就转眸看向了自家大哥,只怕大哥此次也会随沧兄一同离家。 “还要些时日才回去。” “那便好。” 聿苏稍稍松了一口气。 有大哥在家帮着他一起打理府中事物,他就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到玉林楼去陪着七七了! 看穿了聿苏的心思,沧水瓷眸色一暗,顾不上南宫轩辕在场,便就语气不佳的道:“你这成天在玉林楼跟着那胖丫头,她到底哪里好了?你就不怕日后把她娶回了家,洞房夜生生被她压死?” 压死…… 听到那两个字,再想到南宫七七庞大的体形,谭夕夕禁不住就抿嘴笑了笑。 聿苏看着算是男子当中瘦弱的了。 还真有可能被南宫七七压坏! 南宫轩辕阴沉着脸,满眼杀气的瞪向沧水瓷,“我家七七哪里胖了?她不过是有点……健康过了头罢了。” “噗!” 本就在笑的谭夕夕,因听到了南宫轩辕的话而笑出了声。 健康过了头…… 她这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来说胖子! “哼!炀,我们走。”沧水瓷凉凉扫了南宫轩辕一眼,果断撩袍起身,近几年,每每牵扯上南宫七七,他都要跟南宫轩辕吵上一架,偶尔还会大打出手。 次数多了,他也就腻味了! 都懒得搭理南宫轩辕了! 聿炀闻声而起,朝南宫轩辕拱手道:“先走一步。” 南宫轩辕面色不佳的点头。 聿墨等到那二人走了,来回看了看聿苏跟南宫轩辕面前还未动多少的蛋糕,撑着头道:“你们赶紧吃完糕点、喝完茶走人,我还有话要跟她夫妇二人说。” “怎么?我们不能听的?”南宫轩辕挑着眉看过去,他只知谭夕夕有帮聿墨买玉,倒是不知聿墨与她的关系好到这般地步了。 “商业机密,自是不能让你们听的。” “……” 聿苏不解的看过去。 聿墨他除了喜爱的玉石外,并未接触聿家别的生意,哪来的机密? 心里虽是这般想的,聿苏还是在喝完一盏茶后,拉上南宫轩辕走了。 只是…… 转眼的功夫,南宫轩辕就又去而复返,他直接站在房门口冲谭夕夕问:“那蛋糕卷你下次能否带一块去给舍妹尝尝?” 谭夕夕点了一下头,问:“你就不怕她吃了甜食越来越胖?” “无妨。”南宫轩辕淡笑着关上了房门,只要七七开心、健康,胖瘦他是无所谓的,他相信小苏也不在意。 “你要跟我们说什么?” 谭夕夕还看着门那边,湛五郎已经冲聿墨问出了声。 聿墨看了他二人一眼,“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除了滴翠阁跟玉林楼,你们是不是把另一个地方给忘了?” 另一个地方…… 谭夕夕眨眨眼,下一瞬就一惊而起,“对!团子铺!” 一旦殷家的人知道她是这滴翠阁的东家,肯定也会知道团子铺也是她的。 保不准殷家的人就会对团子铺出手! “媳妇儿,稍安勿躁。”湛五郎拉扯了谭夕夕一下,让她坐下,接着就看向聿墨说:“那团子铺虽是我媳妇儿在开,却是你聿家的铺子,身为那间铺子的主人,聿老爷子会袖手旁观?” “他老人家从不按常理行事,若他也像沧水瓷那般,想看一出好戏,兴许就真的会隔岸观火,坐等你们团子铺在姚新县城里开不下去那一天的到来。”聿墨说罢垂眸看向杯中的茶叶,他虽是住在聿家,却几乎不怎么跟老爷子打照面,对老爷子的了解也就算不上透彻。 “媳妇儿,你看……” 湛五郎拧着眉收回目光。 聿老爷子必然知道他媳妇儿跟聿墨亲近这件事,故此次的事,要想知道聿老爷子的态度,只要他媳妇儿略备薄礼送到聿老爷子手上,看聿老爷子收是不收,就清楚了。 湛五郎未将话直接说明,谭夕夕却凑巧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去,她在湛五郎收声后,直接就冲聿墨说:“我马车上还有一桶不错的红酒,我去拿上来,聿聿你回府的时候,顺便帮我带给老爷子吧。” 聿墨点头。 他心里很清楚,谭夕夕虽然说了马车上还有一桶红酒,却非是要去马车上面拿酒。 也不知…… 湛五郎可知她那些新奇的东西都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还能有什么祸? “给。” 取来红酒,谭夕夕直接递给了聿墨身后的小胖。 小胖双手接过,笑呵呵的问:“湛夫人什么时候会再去我们府上?” 谭夕夕想了想,道:“等我晚点把茶叶准备好,就会去聿府一趟。” 话落,想到除了南宫轩辕,其他人目前都住在聿府,她便又冲小胖说了一句,“到时还得麻烦你帮我把茶叶送到县衙给南宫大人。” “好!交给我吧!”小胖朗声应下。 “东家,借一步说话。” 先前随谭夕夕离开了包房的濛禾,快步来到包房门口,面上隐有急色。 谭夕夕看了他一眼,直接冲聿墨说:“聿聿,我跟五郎待会儿要去玉林楼,就不送你了。” 话音未落,她便朝濛禾走了过去,“濛叔,出什么事了?” 濛禾没立刻回答,等远离了包房,他才压低了声音说:“我刚刚下去不经意听到了楼中几个人的对话,具体没听清,只约莫听到其中一人在怂恿其他人离开滴翠阁,去别的什么地方做事。” 谭夕夕立刻就联想到了殷家身上去,加之濛禾一脸急容,她便试探着问:“濛叔觉得是殷家干的?” 濛禾面色凝重的点头,“东家有所不知,我们楼里的这些人,都是已经在楼里做了好些年的老人了,若非有人在背后撺掇,他们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生出要另谋差事的想法,也不可能毫无缘由就想拉着其他人一起离开滴翠阁。” “会不会只是他们惧怕殷家?担心因为滴翠阁跟殷家的事惹祸上身?” “嗯。” 再度点了点头,濛禾满心惆怅的叹道:“也不能排除那种可能啊!” 叹罢,濛禾又说道:“在我们楼里做事的人虽然大半都是城里的人,可也有那么几个是外地的,若只是单纯的惧怕,外地的那几个是不会离开的,我且观察一下他们再下定论好了。” 谭夕夕闻言‘嗯’了一声,道:“要辛苦濛叔了。” “这是我分内的事。”濛禾话落长吁了一口气,他忽然想到,倘若东家当初跟他说不想卖茶叶给殷氏的时候,他好好的规劝东家一番,让东家忍耐一下,会不会更好呢? “那些想走的人,濛叔你不用挽留,直接给他们结清工钱就行,如今这世道,需要工作的人还是很多的。”谭夕夕说罢,又笑着添了一句,“所幸咱们滴翠阁是茶楼,人手少一点影响也不大,加之最近楼里也不会有太多客人来,只要尽快招够人手就好了。” “嗯。” 濛禾赞同的点头。 这时,来到谭夕夕身后的湛五郎开口说道:“媳妇儿你明日要进京,招人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谭夕夕诧异的看过去,“五郎你认识需要找活干的人?” 湛五郎摇头,“之前我听村长说,我们村里有不少十四五岁的男子无事可做。” 十四五岁的男子…… 来滴翠阁当店小二不是正合适吗? 思及此,谭夕夕拉上湛五郎的手说:“那五郎你明天去村长家里走一趟,让村长帮忙从村里选几个靠谱的孩子出来。” “嗯。”湛五郎点头,眉心微微拧了一下,她也不过才十五六岁,怎么称同龄的人为孩子? “选出来之后,你直接带他们来滴翠阁,让濛叔看看怎么样。” “我看?” 濛禾惊声询问。 谭夕夕冲他笑道:“濛叔你在滴翠阁这么多年了,看人的眼光肯定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你一定能看出他们适不适合来。” 濛禾挠挠头,道:“东家过奖了!” 接着,他又道:“难得东家信得过我,我定会好好看清楚的!” “对了濛叔,我们滴翠阁里有员工宿舍吗?” “员工宿舍?” 濛禾面露不解。 抿了抿嘴,谭夕夕道:“就是给小二们住的地方。” 濛禾忙点着头道:“有的!就后面那排小偏房。” “有就好,等从村里找到了适合的人,就不用天天接送他们回村了。”谭夕夕说完这话就跟湛五郎出了滴翠阁,往玉林楼去了。 “……” 濛禾目送他们的马车远去,兀自寻思了一番后,觉得还是得尽快弄清那人怂恿旁人离开的原因为何,免得有更多的人被怂恿。 转身进柜台取了些银子,濛禾让人把先前那几人叫到了面前来,直接冲那几人问:“你们可都想好了要离开滴翠阁?” 几人闻言齐齐大惊失色。 可一番面面相觑过后…… 他们都齐齐点了头。 濛禾便把手中的银子分成了好几份,“拿去吧,这是你们的工钱。” “你们真的要走?”有不明情况的人冲那几人询问,问完见那几人点头,又看向濛禾问:“濛叔,他们定是有什么苦衷,你问过他们原因了吗?” “今天我们滴翠阁刚出事,他们就在商量要走,原因还用问吗?不是被人收买了,就是怕惹祸上身!”濛禾沉着脸,语气前所未有的不好。 “惹祸上身?我们家里都是穷得叮当响的,还能有什么祸?” “就是啊!他殷家再厉害,还敢对我们动武不成?” “……” 听着那些人的话,濛禾心里清楚,这几人是不会离开滴翠阁的了,他面色缓了缓,放低了语气冲那带头要离开滴翠阁的人说:“我们也好歹认识几年了,多少总有点情分,你能给我个理由?” 那人闻言扭捏了一番,死死低着头道:“我娘病了好些日子了,靠我每月那点银子根本不能带她去看大夫拿药。” 说到这里,那人指了指要跟他一起离开滴翠阁的人,继续说道:“殷家的人找上我说,只要离开滴翠阁,就会给我们一笔银子,他们家里的情况大抵跟我相同,所以……” 听到这里,濛禾便抬手道:“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濛叔,对不住了!”那人握紧了双手,话落领着余下几人一起出了滴翠阁。 “唉!” 冗长的叹了一口气,濛禾叫了一个人到身边,冲那人吩咐道:“东家去玉林楼了,你去玉林楼跑一趟,把那几人离开滴翠阁的原因告诉东家。” 东家知道后,应该能想到预防的办法。 免得楼里的老人,全部都被殷家给收买了出去! 少儿不宜的话! 玉林楼。 谭夕夕前脚刚踏进门槛里,南宫七七就激动的跑向了她,其脚下木质地板发出的巨大声响惹得一楼的客人全部都朝她们看了过来。 嘴角抽了抽,谭夕夕躲到湛五郎身后,探出头抱怨,“我说千金小姐,你能不能别每次看到我就兴奋得跟狗看到了骨头似的!” 南宫七七撇撇嘴,一脸委屈的道:“我看到东家高兴不行吗?” 接着,南宫七七又用更加委屈的声音指控,“东家你每次都喊我千金小姐,那么见外!” “不!那不是见外!而是你人如其名,重若千斤!” “东家!” 南宫七七扯开嗓门儿生气的大喊了一声。 东家就不能对她好点儿吗! 因为南宫七七的声音太大,正好在柜台处结账的客人吓得险些跳起来。 谭夕夕歉疚的冲那个客人笑了笑,扬着手里的食盒从湛五郎背后走出来,“给,我特意带来给你品尝的蛋糕卷。” “蛋糕卷?”南宫七七眨巴了两下眼,把食盒放到柜台上就打开来看了看。 “跟你说,这蛋糕的热量那是相当高的,你吃了这一小块,起码得多跑半个时辰的步!”谭夕夕去到南宫七七身边,问完挑着眉无声的询问南宫七七,你还吃吗? 然…… 南宫七七压根儿就不知道何为热量,她闻了闻那浓浓的奶香味,立刻就迫不及待的开吃了。 身为一个体型庞大到惊人的女胖子,她的吃相却还算文雅。 谭夕夕摇摇头,在边上那结账的客人离开后,直接冲玉林楼的掌柜说:“今天我来坐镇收钱,掌柜的你帮我去傅家酒坊谈长期跟他们买酒的事。” 掌柜的二话不说就点了头。 他知道东家还不信任他。 所以…… 在点头的时候,他暗暗决定一定要办妥东家交代他做的事! 等掌柜的出了玉林楼,谭夕夕冲那吃蛋糕卷吃得正欢的南宫七七问:“咱们玉林楼的掌柜叫什么来着?” 南宫七七惊讶的看了谭夕夕一眼,咽下嘴里的蛋糕后,大声问:“东家你连全叔叫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就没跟我说过,他本人也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全叔姓全名锐。” “哦……” 拖长尾音往外面看了一眼,谭夕夕又问:“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南宫七七立刻一本正经的说:“全叔一直都对我很好,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哥哥的缘故,不过全叔对楼里其他人也是很好的,办事能力也还不错。” 说完后,南宫七七想到了一点,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我哥哥曾经说过,全叔为人处事太过圆滑世故了,不宜深交,但是可以利用。” 谭夕夕听罢饶有兴致的抬了抬眉。 不宜深交…… 却可以利用…… 略一思忖,谭夕夕便明白了个大概,她转头看向湛五郎,想说让湛五郎去跟上全锐,可她都还没开口,湛五郎就抢先说道:“媳妇儿,我去去就回!” 谭夕夕条件反射的拽住了他,“你去哪儿?” 湛五郎掀了掀唇角,凑近到她耳边说:“我去看看殷家的人会不会跟全锐接触。” 谭夕夕心里一动。 五郎这是凑巧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还是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她腹中的蛔虫,把她的想法都摸得透透的了? 咽了咽口水,谭夕夕压下那份心动,道:“你去吧。” “东家,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南宫七七满脸好奇,她这都竖起耳朵了,都没能听清东家他们夫妇二人说了什么。 “少儿不宜的话!” “少儿……” 噎了一噎,南宫七七不满的道:“我要是没有猜错,我比东家你还要稍稍大一些?” 谭夕夕弯起嘴角,笑眯眯的回了一句,“抛开年龄,成亲了才能算是大人!没成婚出嫁的都是孩子!” “照你这么说,那我哥哥不也变成孩子了?”南宫七七嘀咕了一句,下一瞬就指着盘中快要吃完的蛋糕卷问:“东家你是用什么做的这个蛋糕卷?太好吃了!” “也就是面粉鸡蛋之类的东西,至于做法嘛,以咱们如今的关系,我还不想告诉你!” “……” 南宫七七再度噎住,她闷闷的嘀咕了一句‘小气鬼’,歇了继续问的心思。 等她以后跟东家感情好了,她再问! 就在这时,滴翠阁的店小二进到玉林楼,冲谭夕夕说:“东家,濛叔让我来传话。” 谭夕夕立刻步出柜台,把那店小二带到了转角无人的地方,“你说吧。” “殷家找上了小武哥,说只要他离开滴翠阁,就会给他一笔银子,而他娘生病已久,他急需用银子就……” “小武哥……是那个撺掇旁人跟他一起离开滴翠阁的人?” “嗯,受他怂恿后,与他一起离开滴翠阁的人,也都是家中急需用银子的人。” “这样啊!” 了然的点了点头,谭夕夕捏上下巴道:“殷家是生意人,从他们对滴翠阁所行之事来看,他们不像是什么大善人,我觉得他们未必会给那小武哥等人多少银子,你回去让濛叔找人去打听一下他们的情况,若他们的家人实在需要帮助,就适当帮一帮他们。” 来人闻言直接傻眼了。 小武哥他们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滴翠阁,东家竟还让濛叔相帮? 无视了来人面上的惊疑,谭夕夕立刻就出声催促,“你快些回去吧。” 等那小二走了,谭夕夕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南宫七七,她直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位千金小姐一直以来走路不都是惊天动地的吗? 怎么这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南宫七七瞪圆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认真的说:“滴翠阁的事我前面听哥哥跟小苏说过了,那什么小武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做出在这种时候拉人离开的行为,实在是卑鄙,你不生气就算了,怎么还要帮他?” 谭夕夕紧了紧眉,暗忖,南宫轩辕跟聿苏离开滴翠阁后,来过玉林楼哦? 忖罢,她才道:“既然有人走了,那么剩下的人当中就一定还有心动的,这种时候不宜生气,也不宜什么都不做,反而得把自己的大度彰显出来,先起到稳定人心的效果,之后再好好想对策。” 南宫七七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看来哥哥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是做生意那块料。 所幸当年她没有选择自己开酒楼,而是来了玉林楼。 不然她得败光家底! 动什么手脚? 前往傅家酒坊的路上。 全锐在一个转角给两个人拦下了。 打量了一下那二人的装扮,全锐隐约猜到他们是大户人家的家丁后,立刻便扬起笑脸问:“二位小哥找我有事?” 那二人之中的一人指了指边上的巷子说:“全掌柜里面说话。” “好。” 点了点头,全锐却没有率先入内,而是笑呵呵的说:“你二位先请。” 那二人见到全锐这一反应,立刻便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全锐看得分明,脸上却仍然挂着笑,待跟随那二人入了巷子里面,他直接问:“不知二位小哥是哪家府上的?” “殷府。” “哦?殷府的贵人找我有何贵干?” “我家老爷想让你帮个小小的忙。” 话落,那人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银袋,在全锐面前晃了晃,勾起不屑的笑,又道:“只要你愿意帮忙,这袋银子就是你的了!” 全锐看了那鼓鼓的银袋一眼。 里面怕是得有好几十两啊! 前面听到了南宫轩辕跟南宫七七对话的他,立刻就猜到了殷家老爷想让他做的事是什么。 且同时…… 他心里还生出了一股南宫轩辕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念头来! 如若不然,南宫轩辕也不会挑他在旁的时候跟南宫七七说那番话! 为此,全锐往后退了两步,谨慎的道:“承蒙殷老爷看重,可我不过就是玉林楼的掌柜,自认没有能帮得上殷老爷的能力!” “怎么?你这是不想帮我家老爷的忙?”察觉到全锐有想拒绝的意思,那二人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二位误会了,我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上!” “我家老爷不过就是想让你在玉林楼动些小手脚,又不是什么难事,你怎会做不到?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帮!” “动手脚?动什么手脚?” 全锐做惊吓状,连声问完紧接着就说:“殷老爷想必也知道南宫大人的妹妹就在玉林楼,而南宫大人对其的宠爱程度,想必殷老爷也是清楚的,我若在玉林楼动了手脚,惹怒了南宫大人,届时南宫大人将怒火发到殷老爷头上,这个罪过我可担不下来,故我不是不想帮,而是真的不敢帮!” 那二人似信了全锐这话,他们对视了一番后,几乎同时冲全锐说:“只要你不说,南宫大人又如何能知道是我家老爷让你……” 不给那二人把话说完的时间,全锐直接抢话道:“南宫大人是谁?他是当朝丞相的得意门生!他能猜不到我是受了何人指使?” 接着,全锐拱拱手,一脸惊惧的道:“劳烦二位照实回去转告殷老爷,我先告辞了!” “你等等,等等!” “……” 全锐哪里肯等,直接装作没听见,一溜烟跑出小巷,没入了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中。 那二人不好追出去,也就作罢。 湛五郎倚在那二人身后的墙角,面色冷冽,显然是听到了那二人跟全锐的对话。 有南宫七七在玉林楼,那位殷家老爷还想算计玉林楼,看来…… 那位殷家老爷是没有把南宫轩辕放在眼里啊! “楼主,这是家师给您的书信。”有黑衣人突然从一旁墙头落下,双手将一封印有云纹的书信呈到湛五郎面前。 “……” 湛五郎轻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的接过。 此人该是果刹的徒儿。 这陌凡唤他楼主,此人也唤他楼主…… 倏地! 湛五郎脑中闪过了‘归云楼’三个字。 陌凡当时说,因为他是归云楼的东家,所以唤他楼主。 然归云楼的名字却非他所想。 再者,通常酒楼是不需要令牌的,可师妹却给了他一块刻有‘归云’二字的令牌! 看完信上所写的内容,湛五郎将信纸放回信封中,沉吟了一番,道:“既然果刹有入商会的法子,就让他自行处理,后续事宜,待我进京再与他商谈。” “是,属下告退。” “……” 待黑衣人远去,湛五郎掉头看向那吊儿郎当靠在不远处的陌凡,“你行走江湖多年,江湖中跟归云二字有关的人或者门派有哪些?” 陌凡是紧跟着湛五郎来这儿的,故他在听到方才那黑衣人唤湛五郎为楼主时,就猜到了湛五郎会问他,且他也清楚,就算他什么都不说,湛五郎之后也会从别的途径知道。 与其让湛五郎不信任他,还不若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做出了决定,陌凡才道:“数十年前,江湖中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门派,名为归云门,因他们门派位于世人轻易不敢去的云峰之上,居住的房子又非是普通的宅院,而是高耸入云的楼,时而久之,世人也不喊他们归云门了,直接改成了归云楼,也将其门主唤作楼主。” 说完,陌凡耸耸肩,道:“虽说归云门已经彻底的淡出了江湖,但知道了有关他们的一些事,在得知你开在京城的几个楼叫归云楼后,我便决定唤你做楼主,想来旁人也是这般的理由罢!” “如此。”湛五郎意味不明的说了两个字,丢下陌凡径直走了。 “这是你要的名单。”陌凡快步追上去,将一张清单递给了湛五郎,同时不露痕迹的打量了湛五郎几眼。 也不知听了他的话,楼主会不会打消因那‘楼主’二字生出的猜测。 湛五郎看也未看,直接就收了起来,“你若没别的事,就继续去京城里调查雨灵父亲的下落,有消息了再来告诉我。” 陌凡点点头退回到了小巷中。 回到玉林楼,湛五郎将全锐跟殷家家丁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谭夕夕听。 谭夕夕听罢托腮道:“虽然全锐看起来没有要帮殷家的意思,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五郎你近日无事多来楼中走动一下,给全锐一个我们在提防他的假象也好。” “嗯,媳妇儿你真聪明!”湛五郎话落从后面环上了谭夕夕的腰。 “那是!我可是你媳妇儿,必须得聪明!”谭夕夕扬着下巴嘚瑟了一下,然后扭了扭身子低声叱道:“你的手干嘛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掐的越少,就越疼! “我什么也没干啊!” “……” 听着湛五郎那无辜的语气,再感受着湛五郎的大手在她腰间软肉上肆无忌惮的揉捏,谭夕夕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果断掐上了那只捣蛋的手。 还没有掐多。 就只掐了那么一小撮肉。 她知道掐的越少,就越疼! 可她到底是没舍得掐多重,故她身后被掐的湛五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过嘛…… 未免谭夕夕继续发飙,他相当识趣的收手了,懒懒靠到边上,盯着谭夕夕正在翻看的那个账本问:“媳妇儿你看得懂?” 谭夕夕努努嘴点头,“看倒是能看懂……” 话未落音,谭夕夕便把那账本递到了湛五郎面前,“你帮我看吧。” 既然都问她能不能看懂了,就说明他会看账。 果然! 湛五郎爽快的接过去,飞快的浏览了一遍,转眼的功夫就说道:“这账本没问题。” “你确定全看清楚了?”谭夕夕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惊讶,他这看的速度也太快了啊! “确定。” 应罢,湛五郎自然而然的揽上谭夕夕的肩,随口解释道:“师父的书房里有不少的武功秘籍,我闲来无事就会看上几本,时而久之,就练成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过目不忘…… 那是看书看多了就能练成的吗? 想她曾经也看了不少的书啊! 小说或者食谱什么的,可看到最后别说练成过目不忘的本领了,她都快看到书就头疼了! 瘪瘪嘴,谭夕夕又将注意力放到了那账本上面去,“按那账本来看,最近玉林楼的生意每天都有在好转,若能顺风顺水的一直好下去,玉林楼的生意很快就能稳定到无需操心的地步,可殷家的人既然已经盯上了玉林楼,就说明会出点什么事!” “媳妇儿你别太担心,出不了什么大事的。”湛五郎表情淡淡的,语气中有一抹笃定,以他对聿墨的了解,聿墨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殷家人找他媳妇儿的麻烦。 如湛五郎所想…… 此时聿府,聿墨领着小胖亲自把那桶红酒送到了聿老爷子院里去。 “三少爷今日忽然来老夫院中,可是为了那谭夕夕跟殷家的事?”聿赫捋着美须,精明而有神的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聿墨手中拎着的精巧木桶。 “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料事如神啊!”聿墨话落将红酒放下,压低了声音冲小胖吩咐,“去将我屋里那对琉璃杯取来。” “是,三少爷。” 小胖应声而去。 聿赫立刻就问:“你拿来的这个桶里装的是酒?” 聿墨未答,只道:“这是那丑丫头特意寻来孝敬您老的,您老若是愿意收下她这份心意,帮她照看一下团子铺,我这便打开让您老尝尝。” “你这意思……老夫若是不帮,你就不打算告诉老夫那里面是什么了?”聿赫挑着眉,目光仍未从那精巧的木桶上移开。 “您老若是不想帮忙,那她的这份心意,她的这个忙,就只能由我来勉为其难的接下了。” “你?” 诧异的扬了扬眉,聿赫继续问:“你素来都对行商没有丝毫的兴趣,如今竟为了那谭夕夕而愿意涉足其中了?” 聿墨闻言勾勾唇角,道:“正所谓打狗还需看主人,她有在帮我做事,也就勉强能够称之为我的人,殷家欺负她,那也就等于是在欺负我……” 说到这里,聿墨略作停顿,自嘲的笑了笑,方才继续往下说道:“虽说长久以来我早就习惯了被人欺压,可那些敢欺到我头上来的人都是聿家的人,非是外人,纵然我素来脾气极好,也由不得外人欺压!” 聿赫噎了一噎,到底是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口。 因为种种原因,本家那边的人的确有在防备监视着他聿墨,可那都是私下里进行的事,谁敢明目张胆的欺到他聿墨头上? 且面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监视打压,他又哪一次没暗中反击? 沉沉叹了一口气,聿赫伸手把那木桶挪到了他面前去,“她谭夕夕的这个忙,我接下了!” 本家把聿墨放到他府上来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了! 倘若此时由着聿墨胡来…… 那定然会惹得本家注意啊! 到了那个时候,本家那边的人怕是会在监视聿墨的同时,派人把他聿府也给一并监视了! 他可不想到老了,还一举一动都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我在这儿替她谢过您老!”聿墨面色如常,眼底却燃起了点点笑芒。 “你莫不是……” 聿赫敏锐的捕捉到了聿墨眼底的笑芒,立刻便想到,聿墨怕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亲自出手,前面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激他点头。 再度叹了口气,聿赫摆摆手道:“罢了!老夫到底是老了啊!” 放在他年轻那会儿,哪能中聿墨这毛头小子的套! “三少爷,琉璃杯取来了。”小胖小心翼翼的搂着一个锦盒,跑得气喘吁吁的。 “拿去擦洗一下。”聿墨吩咐小胖的同时,动手打开了塞子,立刻便有馥郁的酒香飘散出来。 “真是酒啊!”聿赫一个兴奋,抹着胡须站起了身,他前面一听到聿墨让小胖去取琉璃杯,就在猜这木桶里面可能会是酒,没想到还真给他猜中了! “她称这为红酒。” 话落,聿墨接过小胖递向他的琉璃杯,倒了两杯出来,在把其中一杯递给聿赫的时候,他状似随意的问:“您老可有想好怎么帮她?” 聿赫接过酒杯,眼底有藏不住的惊艳。 聿墨的这对琉璃杯他是听说过的。 据说是举世无双的珍品! 那清透的红酒装在里面,红如鲜血,却叫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一番! 没立刻回答聿墨的问题,聿赫浅尝了两口红酒后叹道:“过往老夫也喝过不少的葡萄酒,却无一能跟此酒相比啊!这才能称之为酒!” 叹罢,聿赫紧接着就问:“那谭夕夕是从何处买到的此等好酒?” “这个我也是不知。”聿墨摇头,直觉告诉他,他此生都未必有机会弄清她身上的那些谜团。 突然…… 他开始有几分嫉妒起了湛五郎。 只因湛五郎定然早迟会知道她的一切! 你是还不完钱了! 聿赫深深的看了聿墨两眼,确认聿墨所言并非在敷衍他,而是真的不知道,他才放下琉璃杯,看向那做工精巧的酒桶道:“老夫打算请几个老友来府上品酒,三少爷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先回珏楼吧。” 聿墨心知聿赫这是要将殷洪霄也请来,便在起身之前提醒道:“您老只需护住团子铺即可。” 若他们插手了滴翠阁的事…… 她就不能达成跟沧水瓷之间的约定,不能经由沧水瓷顺利入京中商会了! 而玉林楼里面有南宫七七在,可以先观察一下殷家的人敢不敢无视南宫七七,直接对玉林楼出手。 …… 玉林楼。 谭夕夕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全锐回来。 全锐一入柜台就把一张拟好的契约书放到了谭夕夕面前,“东家,那傅家酒坊的管事称这得您亲自按手印。” 谭夕夕凝目看向那契约书。 还得按手印? 且她玉林楼的掌柜按手印不行,还得她本人按? 不等她把那契约书看清楚,湛五郎就从旁伸手把契约书拿了过去。 看罢。 湛五郎冲全锐问:“这上面已有的一个手印是他傅家酒坊管事的,还是傅家酒坊东家?” “是那管事的。”全锐答的小心翼翼,他当时一听傅家酒坊的管事说要他们玉林楼的东家按手印,他立刻就觉得不妥,可任他如何说,那傅家酒坊的管事就是不给转圜的余地。 “媳妇儿,这份契约上面的条例虽是没有问题,可他们非要你按手印这件事本身却有极大的问题,依我看……” 略作停顿,湛五郎未经谭夕夕同意便将那契约书直接给撕了个粉碎,“我们还是换一家买酒吧。” 以傅长盛的为人,他原本就不太想让他媳妇儿跟傅家酒坊接触。 傅家酒坊的人这是正好给了他一个说服他媳妇儿的机会! 谭夕夕紧拧着双眉看向湛五郎手中的碎纸屑,好半晌才‘嗯’了一声,冲全锐说:“酒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话音未落,她紧接着就冲空间里问:“小团子,你有那么多的同事,你那些同事手底下就没有一个是经营酒的吗?” “唔……” 空间里正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的团子闻言盘腿坐正,没过多大会儿功夫他就嚷道:“还真有那么一个人!” 谭夕夕心下一喜,却听团子又说:“不过就团子所知,那人虽是引进了不少较为先进的酿酒方法到她所在的时代,却还处在发展阶段,比不上主人你先前买茶叶那人。” “管他比不比得上呢!有酒买就好了!”谭夕夕话落接着又说:“你且从他那里给我买些酒来试试,要普通人能够消费得起的酒。” “好!” 团子应罢,想到一茬忽然又问:“主人你还是要用银子跟对方交易?” 谭夕夕默默的‘嗯’了一下,略微有些激动的道:“眼下软妹币我都欠债累累了,以后能用银子买到的东西,就绝对绝对不要花我的软妹币!” 团子吐吐舌头,道:“笨蛋主人你是还不完钱了!” 谭夕夕一听到那话就想虐团子,可她都还没有开虐,就听到了一阵声响。 转头看去。 南宫七七端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小包子,笑眯了眼朝她跑来,“东家,你来尝尝我试做的小笼包。” “试做?第一次做吗?”谭夕夕问罢仔细的看了几眼那小笼包,看完她双眉就拧做了一团,不等南宫七七回答,她就又问:“你这小笼包做了多久?” “我算算啊……” 南宫七七说完就认真的算了起来,就差没有掰手指头了。 等到算完,她笑眯眯的说:“两个多时辰吧!” 说完,南宫七七接着说:“前面东家你来的时候,我刚把它们做好交给筱筱蒸。” “你花了两个多时辰,就做了这么八个小包子?”谭夕夕问完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前面她见那八个包子不仅一般大,连每个包子上的褶皱都一模一样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南宫七七花了不少时间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花了两个多时辰那么久! “第一次做嘛……” 不安的抓上耳边的碎发,南宫七七细若蚊蝇的道:“总想着要做到最完美才可以。” 谭夕夕扶额一叹,拿起一个包子来咬了一口,吞咽下去后,冲南宫七七说:“味道不错,相较大包子,这小包子皮更薄,一口咬下去,嘴里满满的都是肉香,但是!” 见谭夕夕加重语气停下后,久久都没有继续说,南宫七七紧张的问:“但是什么?” “你花太多时间在包子的外形上了,明明不把它们的外形做得这么精致,味道也会一样好的,你何必要画蛇添足呢?” “那是……” 扬扬手,制止南宫七七的话后,谭夕夕沉沉叹了一口气,问:“你的目的不是要看更多的客人吃下你做出来的东西后,露出幸福的笑脸吗?” 南宫七七忙猛点头。 谭夕夕遂又道:“若你初衷未改,就不要太过执着于完美的外形了,因为那会使你做包子的速度变慢,使吃上你做出来的包子的客人人数减少,使你回到之前那种辛辛苦苦做出了菜肴来,面对的却不是夸赞,而是客人埋怨的状态!” “我知道了!”南宫七七搅动着自己的头发,咬着唇低下了头去。 “难得你都辛辛苦苦的做出来了,你自己也尝一个吧。”谭夕夕说罢递了一个包子给南宫七七,待南宫七七接过,她笑着问:“尝了这个耗时两个多时辰做出来的包子,你之后再尝尝用更短的时间做出来的包子,比较一下它们口感上到底有没有差别。” “好。” 南宫七七重重点了两下头,直接把包子塞进嘴里就转身跑回了厨房。 她得立刻做出来比较一下才行! 谭夕夕摇摇头,取了一个包子给湛五郎后,直接把小蒸笼推放到了全锐面前,“全掌柜你也尝尝,尝完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全锐一听到那‘正事’两个字,立马就想到了殷家的人找上他那一茬,他哪里还有心思吃包子,直接就说:“东家你请讲!” 到底是个男的! 谭夕夕也没立刻就说,她在环顾了一圈一楼里的几桌客人后,冲全锐问:“全掌柜能看出那几桌客人里面,哪些是城里人,哪些是外地人吗?” 全锐闻言,立刻也打量了一番那几桌客人,随后他稍稍压低了声音说:“若我没有猜错,除了角落里的那一桌客人,别的都是城里人。” 接着,全锐又说道:“那角落里的一桌客人面上都有长途跋涉后留下来的疲劳感,随身携带的东西也都是适合长期外出的,想来他们不仅不是我们城里的人,还绝非我们县城周边的人,而是常年奔走与各处的外乡人。” 谭夕夕听罢挑了挑眉。 他看得倒是仔细! 且得出的结论也和她一样。 为了确认,谭夕夕在那桌客人前来结账的时候,笑眯眯的问:“几位客官不是我们城里的人吧?” 那几人闻言都颇有些意外的看向谭夕夕,其中一位年长的笑着回道:“小娘子好眼力,我们的确不是姚新县城的人,只是途经此处罢了!” “那么,你们下次再途经我们姚新县城的时候,请务必再来我们玉林楼里用餐,我会让掌柜的到时送你们一张免费茶卷,你们可以凭那茶卷去城中滴翠阁品尝一壶好茶来消除疲劳。” “……” 那几人听罢都是一脸疑惑。 去茶楼中饮上几杯茶,再小歇上个把时辰,的确是能够消除疲劳。 可那免费茶卷为何物? 看出他们面上的疑惑,谭夕夕自行解释道:“所谓免费茶卷,顾名思义,就是拿去茶楼能够不花银子就免费享用一壶茶的东西。” “既然有此等好事,何故还要等下次?小娘子不如现在就将那免费茶卷送给我们?” “这个嘛……” 顿了顿,谭夕夕往湛五郎那边看了一眼后,继续说道:“我今日来的时候将那茶卷给忘在家中了,且滴翠阁今日也未开门迎客,所以才说了下次,不过几位客官接下来若是有空闲的时间,我让我夫君陪你们去一趟滴翠阁吧,他会让滴翠阁的掌柜泡一壶茶来招待你们的。” 那年长之人随着谭夕夕看了湛五郎一眼,而后点头,“那就有劳了!” 谭夕夕遂踮起脚尖附到湛五郎耳边低语了两句。 湛五郎听罢‘嗯’了一声,步出柜台冲那几人道:“你们随我来。” 他媳妇儿此举的用意,他不用问也能够想明白。 只是那茶卷…… 怕又是她让那什么团子做的吧? 一想到团子,湛五郎面色就沉了几分。 就算是个孩子,也到底是个男的! 也不知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那团子跟他媳妇儿亲近到了什么地步? 玉林楼里面,全锐一头雾水的看着湛五郎带走那几个客人,完全不明白谭夕夕这是要做什么。 “东家,你这是……” “全掌柜,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茶卷的事。” “哦?” 全锐越发不解了,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好在东家要跟他说的事,不是有关殷家的! 谭夕夕深深的看了全锐两眼,见全锐因她的话而放松了不少,她才道:“明天我会让五郎把茶卷拿来放在楼中,到时要麻烦全掌柜你多多观察一下楼里的客人,挑一些来楼里的外乡人把茶卷送给他们,引他们去滴翠阁饮茶。” 话落,谭夕夕又补充道:“当然!若是有不会惧怕殷家的城里人,全掌柜你也可以送。” “好。”全锐应罢,兀自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东家你免费送那茶卷,虽说能引客人去滴翠阁,可长久下去,东家你就不怕血本无归吗?” “……” 谭夕夕抿嘴笑了笑,未答。 其实一壶茶的成本并不高。 而不时拉些客人过去楼中免费品茶,滴翠阁茶好的美名很快就会传扬开。 日积月累…… 对以后是有很大帮助的! 且那些进了楼的客人,也不会全部都光喝茶,只要楼里的小二稍微向他们推荐一下楼里的茶点,他们就会买。 她对自己的糕点很有自信。 有可能光靠茶点就能稳住楼里的基本开支,不用贴太多本钱进去! 全锐见谭夕夕不答,也没再继续问。 而谭夕夕收拢心神后,立刻就抿着嘴暗暗冲空间里的团子说:“小团子你帮我设计一下这个时代能用的茶卷。” “主人你想用纸卷,还是其它的?”团子拧起小眉毛,询问谭夕夕的同时,脑中就已经有了大概的构思。 “就纸卷,用完可以直接撕毁。” 话落,谭夕夕久久没有听到团子的声音,就又冲全锐说:“全掌柜拿到茶卷后,把每张茶卷都标个号,从一开始标注,然后每天送出去了哪些号数,隔天让店小二过去把号数报给滴翠阁的濛掌柜,我会让他把使用过的号数都记录下来。” 全锐连忙点着头,道:“东家放心。” 尽管…… 他不是很明白谭夕夕此举的用意! 团子却是懂的,他立刻就拧着小眉毛抱怨:“东家你也太小看团子了,团子设计出来的茶卷,那是别人能够仿做出来的吗!” “普通人不行,财力雄厚的殷家却未必不行,若他们仿做一批出来,让人去滴翠阁里免费饮茶,然后散播对滴翠阁不利的谣言就不好了。” “团子觉得,若是他们有那个心,不仿做主人你的茶卷,也能让人去滴翠阁捣乱。” “话是那么说……” 沉沉叹了一口气,谭夕夕道:“预防一下总是好的!” 大半个时辰后。 湛五郎从滴翠阁折返回来,去到谭夕夕身侧就冲她说:“我把媳妇儿你说的话都转告濛叔了,经他推荐,那几位客人喝完一壶茶离开的时候,买了十来个板栗饼跟二十来个绿豆饼。” 谭夕夕听罢掀唇笑了笑。 滴翠阁里的糕点可是要比团子铺卖得稍微贵一些的。 毕竟是按个卖的! 单就它们的利润,就远远超过茶的成本了! 全锐在旁听到湛五郎称呼濛禾为濛叔,想到谭夕夕今天一直叫他全掌柜,他心里就清楚,要得东家信任,他还需要花不少的时间。 为此…… 他暗暗决定,不论殷家拿什么来拉拢他,他都绝对不能动摇。 这殷家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南宫大人啊! 手感还不错! “东家!我又做好了一笼包子!” “……” 听到南宫七七兴奋的声音,谭夕夕算了算时间才转头看过去,在瞧见南宫七七端来的那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时,她启口问:“你尝过了没有?味道与之前的相比如何?” 做这一笼包子,南宫七七虽是把时间缩短了一半。 可…… 要放到玉林楼卖的话,时间还是太长了! 南宫七七重重点着头说:“跟东家你说的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 谭夕夕遂又问:“你打算把这小笼包也做出来卖吗?” 南宫七七摇头,“在此之前我很少做这般小的包子,故速度太慢,我且偶尔做来自己人吃吃,等速度提升了再决定。” “如此就好。”谭夕夕放下了心,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南宫七七肉嘟嘟、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你今天气色不错,近几天有每天晨跑吧?” “嗯!为了让东家你教我瑜伽,我是不会放弃的!” “那你继续加油!” 弯唇笑了笑,谭夕夕伸手拿了一个包子,转身就要往身侧湛五郎嘴里塞,可那包子她都还没有塞进湛五郎嘴里,就瞧见了笑容满面走进来的小胖,“小胖子,你怎么来了?” 小胖看了一眼谭夕夕手里的包子,又看了一眼比他胖许多的南宫七七,最后才回道:“三少爷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团子铺那边你不用担心了。” 也就是说,聿老爷子收了她的酒了? 谭夕夕心下大喜,想到团子前面跟她说,她要的茶叶都已经分装好了,她便自然而然的把手里的包子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走出柜台冲小胖说:“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茶叶带去聿府吧。” 小胖点点头跟着谭夕夕去到了停放在玉林楼外面的马车边。 待谭夕夕从马车里面拿出几包茶叶递给他,他数了数,问:“给南宫大人的茶叶也在这里了?” “嗯。” “可大少爷、二少爷、沧家少爷,再加上三少爷跟南宫大人,一共也就五个人,湛夫人你怎么给了我六包茶叶?” “多出来的那一包,你帮我给聿老爷子。” “哦,我知道了。” 小胖应罢,在出声告辞之前,看向玉林楼里面来了一句,“湛夫人你总说我太胖,可我觉得,那南宫小姐要比我胖多了!” 闻言,谭夕夕脱口就说:“你别嘚瑟!人七七已经开始减肥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比你瘦的!” “那我也开始减肥!”小胖嘀咕完,抱着茶叶就那么走了,都忘了要跟谭夕夕告辞。 “都减肥……” 砸吧了两下嘴,谭夕夕捏了捏自己没什么肉的腰,小声嘟囔道:“要不我也来减个肥?” 想她穿越过来后,因为原主很瘦,她也就压根儿没有考虑过会不会变胖的问题,每顿饭都是吃到撑,还十天里面有九天都吃了宵夜。 这是早迟要胖成球的节奏啊! 湛五郎懒散的靠在门那,闻言在谭夕夕走近到他身边的时候,盯着谭夕夕胸前高耸的某处问:“媳妇儿你也就那一处有点肉,你打算减哪?” 谭夕夕顺着湛五郎的视线看了一眼,未经大脑的丢出了一句,“乱讲,除了胸,我屁股上也是有肉的好吗!” “嗯,的确!不仅有肉,手感还不错!”湛五郎一本正经的认同了谭夕夕的话,深眸里却燃起了点点宠溺的笑芒。 “哼!色胚!” 佯装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谭夕夕冲那正跟全锐一起吃包子的南宫七七喊道:“千金小姐,我们今儿就先走了啊!” 南宫七七包了一嘴吃的,口齿不清的抗议,“都说让你直接叫我七七了!” “遵命,千金小姐!” “……” 南宫七七霎时一脸幽怨。 因为她胖、她重,所以喊她千金小姐? 哼! 要不了多少时间,她就会瘦下去的! …… 出了玉林楼。 谭夕夕拉着湛五郎在城里买了好些东西,才出城回左磨村。 推开自家院门,谭夕夕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院子里,盯着满院小鸡崽发呆的吕氏,瞧着吕氏脸上落寞的表情,再想到吕氏此时明明就坐在院子里,却连他们推开院门进来了都没有发觉到…… 谭夕夕心情立刻就变得有些复杂。 看来爹的死对奶奶的打击,比她想的要严重啊! 转身把手里拎的东西悉数塞进湛五郎手里,谭夕夕直接去到吕氏面前问:“奶奶,你在想什么?” “思、夕夕你回来了啊!”突然听到谭夕夕的声音,吕氏惊得一个激灵,差点就要直接站起身。 “……” 见到吕氏这般的反应,谭夕夕到底是没忍心继续问吕氏在想什么,只改口道:“我听梅婶儿说羊家的人早上来咱们家外面吵闹了。” 话落,谭夕夕紧着发问:“是不是她们说了什么太难听的话,让奶奶不高兴了?” 吕氏摇摇头,朝拎了不少东西的湛五郎看了一眼才道:“也没什么,她们就说咱家晦气。” 谭夕夕抿着嘴,没再继续问什么。 奶奶刚刚那话并没有看着她说,只怕…… 羊家的人真说了什么刺激奶奶的话! 转眸,谭夕夕冲湛五郎说:“五郎你也别傻站着了,把东西都搁厨房里面去吧,我进去看看娘。” 步入舒氏房内,谭夕夕低低的唤了一声‘娘’,接着就问:“早上羊家的人来的时候,娘可有听到他们都跟奶奶说了些什么?” “具体都说了些什么我是没有全部听到,不过……我隐约听到那芷颖说你奶奶克夫克子来着。”舒氏说罢叹道:“唉!你奶奶这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跟她说话她也都只随便应答两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芷颖说了那话的缘故!” “……” 谭夕夕目色一沉。 克夫克子吗? 奶奶早年丧夫,晚年又丧子…… 眼下爹刚走,芷颖在这个时候跟奶奶说了那四个字,可谓是在奶奶伤口上面撒盐啊! 紧了紧手,谭夕夕冲舒氏道:“娘,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舒氏看了谭夕夕一眼,道:“你说吧。” 你就不心疼吗? “如今爹走了,娘你的身子又需调养,这个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全部落到了奶奶一个人身上,她老人家怕是忙得连出去找人说说话的时间都不会有了,这般一来,她静下来的时候,就难免会胡思乱想。” “嗯,你说得对!她今日一闲下来就盯着院里那些小鸡崽发呆,完全没有要出去找人说说话的意思。” 点着头说罢,舒氏又满目自责的说道:“若我身体好一些,就能让她好好歇上一阵了!” 谭夕夕却道:“奶奶现在需要的不是歇息,而是多跟人说说话,以避免她整日想着逝去的人,所以我打算用家中做糕点的人手不足为由,让奶奶去我家中帮忙。” 顿了顿,谭夕夕不等舒氏接话,就继续说道:“我家中有跟奶奶年龄相仿的人,也有如奶奶一般丧夫丧子的人,我觉得奶奶与她们说说话,该很快就能从丧子之痛里面走出来的。”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你奶奶她怕是……” 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舒氏便觉得,娘定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的。 大概猜到舒氏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后,谭夕夕握上舒氏的手问:“我每天早上让小小赶着马车过来接奶奶跟娘过去我家,晚上再将你们送回来,娘意下如何?” 舒氏微微一蹙眉头,“如此也太折腾人家小小了!” “既然娘心疼小小,那我换五郎每天来接你跟奶奶呢?”谭夕夕眨了一下眼,问的认真。 “换成五郎为娘倒是不心疼了,可你就不心疼吗?” “是让他赶着马车接送,又不是步行来接送,有什么好心疼的啊!” 谭夕夕说罢,又嘀嘀咕咕的说道:“娘你不知道,他就是体力太过充沛了,让他多消耗消耗也是好的!” 听着谭夕夕那语气,舒氏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可她在抿嘴笑了笑之后,却扫向谭夕夕平坦的小腹说:“你这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哪能在这个时候折腾五郎,若你奶奶同意,还是让小小过来接我们吧,她年纪小,多动动有好处。” 谭夕夕立马无语的朝舒氏翻了个白眼。 她这成天吃着药呢! 她肚子会有动静才怪! “好了!你也别在这冲我翻白眼了,快些出去问问你奶奶同不同意吧!”舒氏轻轻摇着头,一脸的无奈,换做旁人,结婚大半年肚子不见动静,只怕是早就已经急得不行了,就她淡定得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 努努嘴,谭夕夕摆了一脸不高兴的表情走出去。 吕氏瞧见她面上那表情,立刻就拉着她的手问:“这是怎么了?跟你娘拌嘴了?” 谭夕夕摇了一下头,睨了一眼湛五郎道:“我娘她着急想抱外孙,可我这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听到这儿,湛五郎饶有兴致的看了过去。 他媳妇儿盯着他说那话,难不成岳母大人以为她迟迟没怀上,是他的问题? 那从今晚开始,他可得好好的加把劲来证明一下自己才行了! 憋见湛五郎眼里骤然升起的异样光芒,谭夕夕无端觉得脊背一凉,可话都已经说到那里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娘让我别一门心思就想着赚钱,也得尽快怀上孩子才行,可是……” “可是什么?”吕氏同样着急谭夕夕迟迟没有怀上孩子这件事,故谭夕夕方才欲言又止的收声,她就连忙出声追问。 “可是我家中帮忙做糕点的人手不足,我目前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一茬!” “人手不足?” 想了想,吕氏紧接着又问:“要不要奶奶帮你在咱村里找几个人去帮忙?” 谭夕夕摇头,“真要找人右磨村就有,可合适的不好找。” “那……”吕氏犯难了,除了帮忙找人,她也想不到其它能帮得上忙的法子来了。 “要不,奶奶你去帮我忙吧?”谭夕夕状似忽然想到了这一茬,不等吕氏有所反应,她就又说:“正好我想把你跟娘接去我们那边住上些时日,奶奶你若是能过去帮我就好了。” “过去帮你倒是可以,只是……” 犹豫了半晌,吕氏道:“这样吧,我白天过去帮你,晚上再回来照顾你娘。” 大闻刚去,她不想现在就让这个家里没人! 谭夕夕等的就是吕氏说这话,她挽上吕氏的手,在把吕氏往厨房里面带的时候说道:“奶奶去帮我就已经够辛苦了,哪能在把照顾娘这件事也交给奶奶,我会让小小每天早上过来把你跟娘一块儿接过去,到了夜里再送你们回来。” 吕氏闻言想了想,觉得那样一来,两边都能顾全,便就点了头。 “那就说好了哦!我明天早上就让小小过来接你们!”谭夕夕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眼底那抹得逞后的笑芒却是怎么都掩不下去。 “嗯。” 吕氏并未多想,应罢就指着灶台上那诸多的东西问:“如今家中就我跟你娘了,你买这么多东西来作甚?太破费了!” 谭夕夕道:“那里都是些帮娘补身子的东西,奶奶且先留着,等娘身子骨稍好一些了,她想吃什么,就让她做什么。” 听到这话,吕氏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阿妁的身子的确是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一刻钟后。 谭夕夕跟吕氏说完话,与湛五郎一道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想到谭夕夕早上跟宋氏说了从城里回来后要去羊家问问情况,湛五郎便问:“媳妇儿,现在要去羊家吗?” 谭夕夕打了一个哈欠,摇着头道:“不去了,明天还要进京,我得回家去准备明天要带去京城的东西了。” 早上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有听到村民议论有关羊金宏失踪的事,这会儿来也未听到。 她有些好奇那芷颖到底想做什么。 故…… 她让吕氏去帮她的举动,除了想让吕氏尽快走出丧子之痛之外,也想避免羊家的人继续到她家里闹腾! 想明白谭夕夕的用心后,湛五郎眸光转了一转,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来。 回去后,他得跟师妹说一说! 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右磨村。 湛五郎赶着马车刚进家门,还未将马车停稳,就听见那站在堂屋门口的李氏大声冲他喊道:“五郎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村长来等了你们大半天了。” 拧了拧眉,湛五郎掀开车帘就冲里面的谭夕夕说:“媳妇儿,村长怕是有事找你。” “你怎么就知道村长是来找我的了?”谭夕夕懒懒打了一个哈欠,脸上满是不解。 “四婶家那边的事我都安排得很妥当,这个时候村长不可能有事找我,只能是找你。” “是么?” 努努嘴,谭夕夕跳下马车就快步去到堂屋里问:“村长你找我?” 湛孝堂点了一下头,道:“数月前我让你帮忙买的那些种子,你现在还能买到吗?” “村长需要多少?”谭夕夕不假思索的问完才随口说道:“前几日我在城里还看到了那卖种子的人,应该能再碰上他。” “越多越好!” 兴奋的说了四个字,湛孝堂捋上胡须,缓声道:“你也知道,咱村的地虽然不少,可因为长久以来的收成都不理想,村里好些人都把离家远的地给荒废了,农闲时就以捕鱼为生,可那河里的鱼到底是有限的,靠捕鱼并不能让大家的条件变好。” 停顿了一瞬,湛孝堂才说到正题上,“今天有人到我家里找我买种子,说是她邻居家种了之前从我那里拿去的种子,近日收成是相当的好,我便生出了动员大家把以往荒废的那些地都再拿来种的想法。” “原来如此。”谭夕夕了然的点了一下头,接着道:“待我下次遇到了那人,我就把他手里的种子都买来。” “好,那我这就先走了。”湛孝堂笑呵呵的说完就脚下生风的快步走了,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右磨村的人家家户户条件都能有所好转,再不会有人因粮食短缺而挨饿受冻,他就干劲十足。 “村长慢走。” 朝着湛孝堂的背影大喊了一句,谭夕夕扭头就冲贝氏说:“我回房歇一会儿,等下出来跟姑姑一起做晚饭。” 贝氏点头,“你赶紧去睡会儿吧。” 夕夕前几天忙她爹的后事,本身就已经很累了,还没休息好,今天就进城忙到了这个时辰才回来。 加之她明天还要进京。 这就算是铁打的身体,那也得累垮了! 可事实上…… 谭夕夕此时回房并不是要去休息,而是要进空间去收拾明日带进京城去的东西。 这一点贝氏与旁人不知道,湛五郎却是知道的,他在谭夕夕回房后,立刻就冲贝氏说:“霞姑,我进山去看看能不能猎只野鸡回来熬汤给我媳妇儿补补。” “那你早去早回。”贝氏应罢欣慰的目送湛五郎出家门,夕夕整日操劳,五郎怕是要心疼坏了。 “怎么五郎进山,小小也跟去了?”李氏扶着肚子站到贝氏身边,目光落在紧跟在湛五郎身后出了院门的阎小小身上。 “小小如今是五郎的师妹,她跟进去定是想跟五郎多学点本事。” “我怎么觉得不像?” 李氏紧拧着双眉,她倒也不是不喜欢小小,也没有再怀疑小小想打五郎的主意,她只是无端觉得…… 小小从一开始来这个家里的时候就很黏五郎了。 像是早就跟五郎熟识了一般! “阿嚏!” 通往后山的小路上,阎小小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头,她幽幽叹道:“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前面她跟着师兄出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道炙热的视线。 不用去看她也能猜到那道视线来自李氏。 因为李氏近来一有时间就盯着她猛瞧! 想来是因为她跟师兄过分亲热而生出什么猜疑来了! 湛五郎也有所察觉,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只在进入后山后,直接冲阎小小说:“我媳妇儿打算从明天开始把她娘跟奶奶白天接到我们家中来,师妹你明天早些赶着马车过去接她们。” “知道了。”阎小小爽快的应下,嫂子的家人也就是师兄的家人,而师兄的家人也是她阎小小的家人,她并不介意每天去接。 “另外,那羊金宏的媳妇儿芷颖今早去我岳母家中吵闹了,我觉得她明早怕是也会去,师妹你明早若是遇上了就让她吃些苦头。” “哦?” 眸光转了转,阎小小笑眯眯的问:“师兄你确定要让我给她吃苦头?我这下手没个轻重,万一……” 不等阎小小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湛五郎便道:“只要不给我岳母她们惹上麻烦,随你怎么做。” 阎小小立即道:“师兄放心,我有分寸!” 哼! 既然嫂子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了,那芷颖三番两次的找她家人的麻烦,她岂会让芷颖好过! …… 空间里。 团子在谭夕夕入内的一瞬,迎面把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喏,这是吊车尾寄来给你的。” “这是什么?”谭夕夕看向那盒子里装着的东西,长得有些像面包,两侧有浓浓的巧克力酱,面上还洒了厚厚的一层可可粉。 “这是主人你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如今相当火的网红脏脏包。” “哦?” 挑挑眉,谭夕夕接过放到一边就开始去收拾明天要带进京去的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了。 她虽是糕点师。 可她却并不是甜食派。 她最爱的是辣! 故而…… 在这会儿子她还不饿,又有诸多事要做的情况下,她并没有立刻去吃那脏脏包的欲望。 不过想到吊车尾之前就给她寄过东西来了,她便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冲团子说:“小团子你帮我准备一下做蛋挞需要的东西,做好后给吊车尾送些过去。” “主人你专门给她吊车尾做蛋挞?”团子问完就去一旁冰箱里,把做蛋挞所需的东西都一一拿了出来。 “当然不是做给她一个人吃的!”谭夕夕话落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又冲团子说:“你再帮我从淘宝买些巧克力,我明日一并送去丞相府。” “……” 团子努努嘴。 笨蛋主人就会使唤他! 看来有必要怂恿她入手一台比一号二号更加高级,智能性更好的机器人来任她差遣! 有什么区别! “终于整理好了!” 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谭夕夕把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东西都收放进了时常带进京的那个布包里。 伸了伸懒腰,谭夕夕正要去倒腾蛋挞,团子就将几瓶香精递到了她面前,“这是主人你要的,针对男人的香精。” 扫了两眼那做得相当精美的珐琅小瓶子,再回忆起之前她用了那香精,引诱五郎后被折腾到隔天都起不来床,谭夕夕便出声确认,“这香精确定是针对男人的吗?不会又是只能使女人情动的吧?” “倒是没有试过,不过团子认为是!”团子语气坚定,可那双小眉毛却拧得死紧。 “……” 谭夕夕深深的看了团子两眼,接着就摇着头说:“不行!我得找人试试效果,万一又是针对女人的,那我卖出去不是砸了自己招牌吗?” 团子闻言耸耸小肩膀,道:“二货主人你还找什么人啊!直接在自己身上试试不就行了?” 谭夕夕想也未想就连连摇头。 之前只是她情动,五郎那厮都把她折腾得够呛了,这要是情况反过来…… 她明儿还能进京嘛? “二货主人你可是生意人,这生意人就得对自己卖出去的产品负责,你不自己试用,还想找谁试用?”团子说得一脸嫌弃,压根儿忘了这香精是他从别人手里帮谭夕夕买来的。 “唔……” 谭夕夕犹豫不定的看了一眼那香精,“等我把蛋挞做好了再说!” 片刻之后。 谭夕夕调配好蛋挞液,把一部分放进了冰箱里,在开始做蛋挞皮的时候冲一旁翘着腿儿在翻看手机的团子说:“明天我快到京城的时候,团子你就帮我把蛋挞烤上,那样一来,我去相府的时候,就能让丞相夫人吃上热的蛋挞了。” 团子闻言睨了一眼过去,“主人你就不怕丞相夫人问起你无法解释?” “没事,你烤好给我装食盒里就成。” “行。” 团子爽快点头。 等到谭夕夕把蛋挞烤好,团子过去吃了一个才出声提醒,“时间不早了,笨蛋主人你再不出去,怕是会有人敲门找你了。” 谭夕夕立刻收拾了一下,拿上两个蛋挞,丢了一句‘帮我把剩下的寄给吊车尾’就出了空间。 湛五郎已经坐在房间里等了好半天,见谭夕夕出来了,他立刻就说道:“霞姑已经开始做晚饭了。” “那我这就去帮姑姑忙。”谭夕夕话落就往外跑,跑到门边又折返回去把两个蛋挞都塞给了湛五郎,“这是我刚刚在里面做的蛋挞,五郎你尝尝。” “里面……” 湛五郎几不可闻的低语了两个字,着急去厨房帮忙的谭夕夕并未听到。 …… 夜里。 谭夕夕洗澡的时候,再三犹豫还是拿出那香精来滴了两滴到浴桶里。 明天她就要进京,说不定明天就要把这香精给沐积送到宫里去。 故…… 她并没有去找别人试用的时间。 只能自己亲自上阵! 两滴香精没入水中,转眼就有淡淡的桂花香合着雾气飘散而出。 深深的吸了两口,谭夕夕擦洗完身体就静静的等着。 直等到水都要凉了,她都没有如先前那般生出异样来。 她心下一喜,麻溜的穿上衣服回了房间。 此时湛五郎也已经洗完了,端了一盘洗好的枣子站在房门口,在谭夕夕走近的时候递了过去,“这是我前面在山里摘的枣,媳妇儿你要不要吃?” “要!”谭夕夕话落就伸手拿了一个,五郎时常都会从山里带些野生的水果回来,味道丝毫都不逊色于她前世吃过的那些水果,毕竟这还是一个没有任何环境污染的时代,长在大山里面的果子都很美味。 “媳妇儿你今晚洗澡又用了香精?”湛五郎询问的同时俯身凑到谭夕夕面前仔细的闻了闻。 “嗯,香不香?”谭夕夕问罢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湛五郎,因太想知道那香精会不会对他生效了,她直接就忘了要吃手里的枣。 “香倒是挺香的。”湛五郎不以为然的说罢就把她拉回了房里,他不认为有了上次的经历,她还会用那有催情效果的香精,也就并未立刻多想。 “五郎你喜欢这个香味吗?闻了有什么感觉吗?” “……” 湛五郎皱眉看向问完他那话,就爬上了床,缩到床内侧去靠墙贴着的谭夕夕。 她这反应好生奇怪…… 难不成她今天用的香精有问题? 有些在意,湛五郎便在放下手中果盘后站到床沿去盯着谭夕夕问:“你跟我说说,你今晚用的是什么香精?” 谭夕夕摇摇头,又往后缩了缩,恨不得直接跟墙壁融为一体,嘴上嘟囔道:“我先看看你的反应。” “我的反应?”湛五郎深眸一眯,隐约想到某一点的同时,他发觉有一股异样的暖流正从他小腹升起,他心下瞬间明朗,可他却面不改色的冲谭夕夕招了招手,“媳妇儿你先出来吃枣,之后再慢慢看我的反应。” “唔……” 僵持了片刻,谭夕夕见湛五郎面色始终未改分毫,这才迟疑着挪出去,一边挪,还一边问:“你就没生出什么异样?” 湛五郎风轻云淡的反问:“媳妇儿你说的异样指哪些?” “比如身体开始发热,觉得口干舌燥,还……” “还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人亲热?” “没错!就是那种感……” 最后的一个‘觉’字谭夕夕都还没有说出口,她就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可在她意识到的时候,湛五郎已经扑身牢牢的把她给压在了下面。 四目相对。 谭夕夕望着湛五郎那双表面看似与平常无异,眼底却蓄满了浓浓情欲的眸子,想到他故意隐忍着来戏耍她,她就恼火的狠狠剜了他一眼,“骗子!” “媳妇儿你当真不打算告诉我,你今晚用的是什么香精?”湛五郎含笑发问,眼底除了快要压抑不住的情欲之外,还有浓浓的宠溺。 “你不都已经猜到了,我告不告诉你又有什么区别!”谭夕夕话落就惊觉湛五郎的手企图滑入她衣服里面,她立刻便拿手推挡了一下,“等等!你先告诉我这香精的催情效果如何!” 你悠着点! “媳妇儿你想知道它的效果还不简单?” “……” 听到那看似询问,实则意有所指的话,再看到湛五郎面上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望,谭夕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不就是变相的在告诉她,等他们啪啪完了,她就能知道那香精的效果了! 心知今晚她是在劫难逃了,她索性主动的攀上了湛五郎的脖颈,在他耳畔提醒道:“明儿我还要进京,你悠着点!” 湛五郎仿若未闻。 原本他就打算今晚好好的来努力一把,让她腹中早日有他的孩子,没想到她还用了那能起到催情效果的香精…… 这他哪里还能悠得住! 一夜抵死缠绵。 湛五郎就差没直接把谭夕夕给揉进他自己身体里面去了,直到谭夕夕累到快要睡过去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搂着谭夕夕道:“睡吧。” “哼!” 谭夕夕气鼓鼓的想翻身拿背对着他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奈何她已经累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便只好狠狠的在湛五郎肩头咬了一口来发泄。 咬完她就窝在湛五郎臂弯沉沉睡去。 就着房内泛黄的烛火,湛五郎扭头哭笑不得的看向被谭夕夕咬出的那个不太明显的牙印。 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也就她会做了! …… 清晨。 天色还未大亮阎小小就敲响了湛五郎跟谭夕夕的房门。 昨夜她听到了些些动静。 故…… 她清楚嫂子是不会被她的敲门声吵醒的。 如她所想,敲门声落下后片刻的功夫,湛五郎就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他看了阎小小一眼,直接问:“你是要现在过去左磨村接人?” 阎小小极低极低的‘嗯’了一声。 “那你便去吧。”湛五郎说罢迈出门槛转身将房门轻轻关上。 “五郎,小小,你们这么早就要进山?”贝氏刚醒来不久,正在犹豫是要立刻起床,还是再睡上一会儿的时候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她立刻就穿衣起床了。 “我让小小去左磨村把我岳母跟奶奶接过来,我自己进山去一趟。” “哦。” 了然的点点头,贝氏在阎小小赶着马车出家门后,又不解的问还没出门的湛五郎,“夕夕她就没想过要把她娘跟奶奶直接接过来一起住?” 湛五郎道:“她们并不想离开家来这边,且我们这边如今也没有能给她们住的房间。” 贝氏再度点了一下头。 家里的确已经很多人了! 等四嫂那边新房子盖好,茉莉母女搬了出去,年后她再嫁进京…… 这家里该就有多余的房间了! 不过四嫂家的房子落成后,五郎跟夕夕的新房子马上也要开始盖,等盖好了也根本就不用担心房间多少的问题了! …… 左磨村。 阎小小到了之后,没有立刻叫门,而是体贴的等在了外面,直到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她才下马车去敲了一下院门。 “谁啊?”吕氏询问的同时看了看天色,想着这么早谁会来她家,接着她就想起了谭夕夕昨天说了今天会让小小过来接她们的话,忙小跑过去把院门打开,“好孩子,你来多久了?” “……” 阎小小无法回答,就只轻轻摇了一下头来表示她刚到。 吕氏见状,想到阎小小不会说话,她便又顾自说道:“你先等一下,我去看看阿妁起来了没有。” 阎小小点点头,在吕氏跑进屋里去后,她退到院外去看了看。 那羊家的芷颖今天早上是不来了? 哪知…… 她刚刚那么想完,立刻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转眼的功夫,有数人从前面不远处的转角走出来。 那为首之人不是芷颖是谁! 芷颖带来的是在羊家帮忙做事的几个妇人,与村中其它在羊家帮佣的人不同,这几人是长期住在羊家的。 就因为住在羊家,她们早就被芷颖拿甜头给笼络了。 近前后,芷颖不屑的看了两眼停放在院门正前方的马车,往院子里面瞅了两眼,直接就冲阎小小问:“那丑八怪回来了?” 阎小小仿若未闻,直接没搭理。 嫂子也就黑了点儿。 论五官…… 嫂子比这芷颖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且嫂子早迟是会变白的。 届时跟嫂子一比,她芷颖才是丑八怪! “没回来吗?”芷颖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再度探头往院子里面看了看,之后又冲阎小小道:“你不是她身边的小跟班吗?她没回来你来干嘛?” “小小,到我身边来。” 吕氏刚走近舒氏房间就听到了芷颖的声音,见舒氏已经穿戴整齐在绾发了,她便急忙转身跑了出去,还没跑到院门口就冲阎小小喊出了声。 阎小小闻言转身,乖巧的站到了吕氏身后去。 吕氏张开双手,牢牢把阎小小护到自己身后,板下脸瞪向芷颖,“你昨天早上就已经来闹过一通了,怎么今天还来?” 芷颖抬着下巴,趾高气昂的看了吕氏两眼,转身从一个妇人手里取过了一叠符纸,作势要往院门上贴的同时哼笑着说道:“你家煞气太重,害我家金宏都要不行了,这是我让人去寺庙中求来的符,能去煞气。” 煞气? 昨天说她家里晦气,今天又说她家里煞气重了? 吕氏气得不轻,跺跺脚冲过去就阻止了芷颖贴符纸的动作,“这是我家,轮不到你们来胡乱贴东西!” “你给我让开!”芷颖推搡了一下吕氏,不想多生事端,她并没有推多重,可吕氏却被她那轻轻的一下可推得跌坐在了地上。 “……” 阎小小迟疑了一下,慌忙过去把吕氏搀扶起来。 芷颖推吕氏的时候,她估算着那力度不能把吕氏怎么样,也就站着没动。 故而见吕氏摔倒在地,她是大为不解。 吕氏站起身后,冲阎小小笑了笑,道:“我没事。” 尽管小小不会说话,可她还是有些担心小小把她摔倒这件事告诉夕夕跟五郎。 那二人要是知道了,必会跟羊家的人起冲突! 近距离之下,阎小小这才得以看清吕氏苍白的脸色,她立刻不动声色的搭上了吕氏的脉搏。 确认吕氏脸色那般不好只是疲劳过度,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嫂子她爹刚走,若吕氏也接着出事…… 嫂子怕是会承受不住! 必须保住这个孩子! 随手拍了拍衣裳上面的尘土,吕氏面色不佳的看向芷颖,“你手中那符纸我是不可能让你贴在我家院门上的,你赶紧拿着符纸,带上你的人走!” 芷颖睨了吕氏一眼,接着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两眼她带来的那几个妇人,“今儿这符纸,我是非贴在这院门上不可!” 这话…… 既像是在跟吕氏说。 又像是在跟她身后的那些个妇人说。 那几个妇人来回的对视了两眼,其中一个去到吕氏面前,堆了满脸的笑冲吕氏说道:“婶子,不过就是几张符纸,你就让她贴吧!” 话音未落,那妇人又抢在吕氏出声之前继续说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她这符纸贴了后,金宏少爷真能好转呢?” “她家羊金宏是死是活,与我有何相干?”吕氏沉沉看了那妇人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芷颖是故意来她家里找茬的,她们竟以为说上些好话,她就能答应让芷颖把符纸贴到她家院门上了? “婶子……” 那妇人犹豫了一下,凑近几分,在吕氏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少夫人她这也是为了金宏少爷好,你就委屈一会儿,等她贴完了,回头你再撕了不就行了?” 吕氏闻言面色更加的不好了,“你怎不让她把符纸贴到你们自家院门上去?再让她对外说你们家晦气,煞气重!” 阎小小在旁盯着吕氏。 今日这事…… 的确不是几张符纸的问题。 而是一旦让芷颖贴了,就等于认同了芷颖说这个家晦气、煞气重的话! 吕氏这是在维护自己的家。 而那妇人显然是不明白的,她没料到向来好说话的吕氏竟变得如此不好说话了,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吕氏见其不说话了,又拔高了声音说道:“她芷颖一而再的欺到我家来,不就是觉得大闻走了,我跟阿妁好欺负吗?她……” 听到这里,那妇人拉扯了吕氏两下,情急的说道:“少夫人不挑别家,唯独来了你们这儿,还不都是因为你家的牛先前把人金宏少爷推挤到了崖下去的缘故,不过就是让她贴上几张符纸,总比闹到衙门里去要好啊!” “你别拿那件事来吓唬我,我家夕夕说了,他羊金宏未必就是我家的牛推挤下崖的,若她芷颖要报官,就让她去报,正好能让青天大老爷查个清楚明白!”吕氏不畏不惧,打定了主意不会让芷颖得逞,这今日是符纸,明儿还不知芷颖会拿什么来折腾! “你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 芷颖没了耐心,问完就道:“你们把她给我拦住!等我先把符纸贴完,之后她们若是敢撕了,我跟她们没完!” 几个妇人闻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作势就要把吕氏拦回院子里。 哪知…… 她们都还没有靠近吕氏,就齐齐相当诡异整齐的跪倒在了地上。 吕氏见状往后退了半步,压下心头的惊讶,闷声道:“虽说你们都是在她羊家做事的,也没必要为了她来向我下跪啊!且今天这事,就算你们跪下来劝我,我也是不会点头同意的!” “我们不是……” “这是怎么了?” 宋氏的询问声打断了那为首的妇人想要解释她们不是自己跪下的话。 听到宋氏的声音,吕氏走出去几步,向快步而来的宋氏喊道:“月梅你来得正好,你来给评评理!” “婶子你别着急。”宋氏见吕氏脸色不太好,说完那一句直接就冲芷颖问:“你昨天就已经过来闹腾了一通,怎么今天又来?” “哼!” 轻声哼罢,芷颖扬了扬手里的符纸道:“我家金宏这两日越来越不好了,那寺庙里的大师说,金宏病情突然加重,是因为害他坠崖的这户人家煞气太重,得拿符来镇压住他们家的煞气,我家金宏才能好起来。” 说完后,芷颖愤愤道:“我都宽宏大量的不计较她当初害金宏坠崖那件事了,如今不过是贴几张符纸,她竟敢拒绝!” 宋氏听得眉心一紧。 芷颖的话听起来倒是有理。 可…… 她心里很清楚不是那么回事! 紧紧的抿了两下嘴,宋氏看向那几个还跪在地上的妇人问:“你们怎么一直跪着?” “我们……” 那几个妇人欲哭无泪。 她们倒是想起来啊! 可她们已经试过了,根本就站不起来! 阎小小冰冷的双眸了然的逐一扫过那几个妇人,拢在袖中的手把余下的几枚冰针都收放了起来。 与先前她在相府后门处用在舒梓睿身上的银针不同的是,这冰针刺入人体内后,不用回收,会立刻消融。 且随着冰针的消融,涂抹在冰针上面的麻散也会融入她们的血肉之中。 也就是说…… 在那麻散的效果消失之前,她们是站不起来的! 收放好余下的几枚冰针,阎小小又取出了另一枚特意为芷颖准备的冰针,还立刻就趁人不备将那冰针射入了芷颖腹部。 小腹微微一凉,芷颖下意识的就拿手捂了一下。 宋氏等了片刻,始终没有等到那跪在地上的几个妇人继续说话,她便直接朝那几个妇人走了过去,“换做旁人,旁人也是不会同意让芷颖在自家院门上贴乱七八糟的符纸的,你们都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 显然! 她这是认为这几个妇人在跪着求吕氏答应让芷颖贴符纸! 就在宋氏劝那几人起来的功夫里,陆陆续续有村民靠过来看热闹。 男人女人都有! 芷颖环视了一圈前来看热闹的人,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合适的台阶先撤,她小腹那凉凉的感觉就转为了隐隐的刺痛。 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芷颖脸色‘唰’的白了。 她扶上院墙,在疼痛加剧后,顺着墙根滑坐到了地上。 宋氏正欲把跪在地上的一个妇人拉起来,眼角余光不经意憋见了坐到地上的芷颖,她忙朝芷颖走了过去,“你这又是怎么了?” “扶我……” 一句‘扶我回家’没有说出口,芷颖在小腹的疼痛瞬间加剧到无法忍耐的时候改口道:“帮我请大夫过来!” 她必须保住这个孩子! 还是得我来! “请大夫?”宋氏狠狠的皱起了眉来,因着芷颖故意过来找茬的举动,她直觉的就认为芷颖这般怕是又动了什么花花肠子。 “村长夫人,快帮我请大夫,晚了我的孩子就……” “孩子?” “我听说她嫁过来后,跟羊家傻子一直都是分房睡的,怎么有的孩子?” “我也听说她过门后还没跟羊家傻子圆房呢!” 芷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有数人因她说出口的‘孩子’二字议论了起来。 宋氏盯着芷颖痛到惨白的小脸看了看,又朝芷颖平坦的小腹看了看,最后才冲那几个议论得正是高兴的妇人大喊,“人命关天的事,你们都别忙着说道了,快帮忙去把丁大夫喊来!” 不消片刻功夫。 有妇人带来了睡眼惺忪、不修边幅的丁茂。 丁茂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直直朝着坐在地上的芷颖走了过去。 他的医术是不太行。 可…… 他还是能够看出谁不舒服的! 探上芷颖的脉搏后,丁茂捻着自己杂乱的胡须道:“羊少夫人已有近三月的身子,胎像并无不妥之处,她这是怎么了?” “她一直喊肚子疼,你瞧,脸都疼得煞白煞白的了!”宋氏话落拿衣袖帮芷颖擦了擦满头的汗珠,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若她没有记错,芷颖嫁来羊家可都还没有三月呢!这怎么就有了近三月的身子? “这就奇怪了……”丁茂嘀咕了一句,又认真的探了探芷颖的脉象,得出的结论却与之前一样,“从她的脉象来看,不应该会腹痛的啊!” “我的孩子当真没事?”芷颖双手紧握,眼底布满了恐慌。 “应该……” 瞧见芷颖那般模样,丁茂都没有底气把那‘没事’二字说出口了。 芷颖到左磨村后,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有关丁茂的事,故她见丁茂底气全无,立刻就冲那几个一直跪到现在才勉强站起来的妇人道:“你们回去让人把马车赶过来送我去右磨村平大夫家。” 说到马车…… 就有村民指着停在吕氏家外面的马车说:“这里不是正好有现成的马车。” 吕氏闻言道:“她这都已经说我家晦气、煞气重了,若她上了我家夕夕的马车,在上面出了什么岔子,不也得说我夕夕煞气重?” 言下之意,她不会让芷颖上那马车! 宋氏摇摇头,冲那几个站起来后,还有些发飘的妇人道:“你们快些回去给她叫马车来吧,她这再疼下去,怕是没事儿也要疼出事儿来了!” “嗯,我们这就回去叫人来。”其中一个妇人说罢,与旁人互相搀扶着走了。 “……” 阎小小睨了那几人一眼,转身看向虚扶着门而站的舒氏。 这吕氏脸色不好,舒氏的脸色是更差啊! 看来之前平义帮舒氏解毒后,舒氏忙着跟嫂子一起料理谭大闻的身后事,没有立刻休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迎上阎小小的目光,舒氏关上房门走了过去,“娘,我们该去夕夕那边了。” 吕氏点点头,作势就要去扶舒氏上马车。 舒氏忙道:“有小小扶我上去就够了。” 待阎小小把舒氏搀扶上了马车,宋氏才冲吕氏问:“婶子要去夕夕那边?” “嗯,她不放心我跟她娘两人在家里,又忙得抽不开身过来陪我们,就让小小每天过来把我们接过去。”吕氏说罢看了一眼地上的芷颖,眼底隐隐升起了担忧。 她倒不是替芷颖担心。 而是担心白日里她跟阿妁不在的时候,这芷颖找人又来贴那些符纸。 看穿吕氏的心思,宋氏道:“婶子你去吧,等芷颖去找平大夫看过回来,我会去劝她莫要再来你家生事的。” 吕氏这才放心搭上阎小小的手,上了马车去。 马车驶出左磨村不久,吕氏听到身后的响动,撩起车帘往后方看了看,瞧见后面那辆行驶得极快的马车,她便皱起了眉,“这芷颖不是腹痛难忍吗?怎还让车夫把马车赶得那么快,颠出个好歹指不定还得算我们头上!” 毕竟芷颖是在她家院门口肚子疼的! 舒氏也探头出去看了一眼,最后落下车帘握上吕氏的手道:“等我把身子养好,往后她芷颖就算再找上门来滋事,也不用娘去与她争吵了,我会……” 猜到舒氏想说什么,吕氏直接打断了她,“你性子温婉,就不是与人吵架的那块料,对付芷颖那些人,还是得我来!” “可我答应了大闻会好好照顾娘,怎能次次都让娘护着我。”舒氏满目自责,前面她在房里听到娘跟芷颖等人的对话就想出去相帮的,可她打小就几乎未与人发生过口舌之争,寻思着上前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所幸在门口看着了。 “唉!” 沉沉叹了口气,吕氏在舒氏手背轻轻拍了两下,道:“比起我,大闻他更放不下的是你,你把自己护好就能让大闻安心了,不用管我。” 舒氏闻言动了动唇瓣,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外面赶马车的阎小小在后面的马车超过她们马车的时候,斜斜睨了一眼过去。 她非冷血之人,自不会害无辜的性命。 故…… 她无意伤芷颖腹中的孩子,便只用那冰针射中了芷颖腹部的穴位,让芷颖腹痛上半日,吃些苦头! 须臾。 平义家中。 平义看了芷颖两眼,直接把一旁的茉莉叫了过来,“男女有别,你来帮她诊断。” 茉莉闻言狐疑的看了平义一眼。 男女有别? 师父寻常给村中妇人姑娘诊脉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男女有别? 心中虽有疑,茉莉还是上前去问了问芷颖的情况,又帮芷颖探了探脉,最后她一脸为难的去到平义跟前,“师父,她的脉象并无异常,可却疼痛难忍,徒儿诊不出她的病因来。” 平义听罢,挥手写了一个药方给茉莉,“你按这个配药出来熬给她喝一次试试。” 茉莉双手接过,看完后心头狐疑更甚。 师父这药方上面写的都是些其苦无比的药,对怀孕之人虽是有益处,可治不了腹痛啊! 当真那般好? “去吧。”平义见茉莉盯着药方迟迟没动身去配药,便面不改色的出声催促。 “是,师父。” 待茉莉转身配药熬药去了,平义沉沉的看了一眼芷颖。 观其面色,他能确定她无碍。 不过…… 她腹痛的具体原因,他倒是不知道。 也并不想去探究竟。 小半个时辰过去。 茉莉端着熬好的药去到了芷颖面前,此时芷颖已经疼得唇色都泛白了,她看了一眼那药碗里浓稠如墨的药汁,紧蹙着双眉问:“我喝了这药就不会疼了吗?” 茉莉摇摇头,道:“你的症状有些奇怪,得服药后观察看看。” “哦。”芷颖应罢撑坐起身,接过药碗只喝了一口就险些苦到直接吐出来。 “良药苦口,你得把这药一滴不剩的喝完才会有效果。”茉莉一见芷颖拧紧双眉欲将药碗拿开,她便立刻出声提醒,初时她不懂师父用意,可熬药的时候她认真想过了,师父给芷颖开这么苦的药,定是因为芷颖时常针对夫人的娘家人,若芷颖把药吐了,或是没喝,那就白费了师父的心思。 “……” 芷颖相当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药,压下那股作呕的冲动,一口气把碗里的药喝了个精光。 但是! 喝完药后,她的腹痛并未减轻分毫! 她欲前去找平义询问一番,却见平义正忙着帮一个小腿给犁头伤到了的村民敷药,不像是有时间搭理她的样子,只得咬牙继续忍着。 这一忍…… 她竟不知不觉的歪歪靠在那昏睡了过去。 醒来已临近晌午,折磨了她许久的腹痛已经不见踪影,她起身付过药钱便带着人走了。 茉莉看着院外远去的马车,想到偏房里还在昏睡中的羊金宏,忍不住去寻到平义问:“师父,那羊金宏醒来后,你要送他回羊家吗?” 平义翻阅着手中医书,闻言看也未看茉莉一眼,直接便反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觉得他媳妇儿那样的人,他回去后,怕是会继续遭受毒打虐待。”茉莉想到她帮羊金宏上药时看到的那些个伤痕,秀眉就拧做了一团。 “自是要送他回去的!” “可……” 合上医书,平义看向欲言又止的茉莉,“你我跟他非亲非故,不送他回家,还将他留在身边不成?” 茉莉紧紧抿着嘴。 她不是不明白,只是…… 身为医者,想到自己用心救好的人,之后又要再度身陷险境,她这心里头就不舒服! …… 晌午时分。 睡舒服了的谭夕夕还未睁开眼就呢喃着问了一句,“五郎,什么时辰了?” 马车外面,阎小小立刻撩起车帘看向里面,触及谭夕夕微微敞开的衣襟,她触电般落下车帘,红着耳根正身坐好。 是她的错觉吗? 在师兄的辛勤耕耘下,嫂子好似变丰满了一些? 那微敞的衣襟内,高耸的某处都要呼之欲出了! 想着想着,阎小小眼前便浮现出了方才撩开车帘所见,她忙摇了摇头挥散那幅画面。 长嫂如母…… 即便没有淫邪之念,也不该窥看! 马车内,谭夕夕听到车帘起落的声音,狐疑的睁开眼,瞧见熟悉的马车,她倏地就坐直了身体。 她怎么半点都不记得自己有起床坐上马车? 兀自疑惑了半晌,谭夕夕稍稍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头发跟衣衫,掀开车帘走出去就冲阎小小问:“是五郎抱我上的马车?” 阎小小看也未看向谭夕夕,直接就点了头。 早上她将嫂子的娘跟奶奶接回去后,师兄回房不忍心叫醒嫂子,索性就帮嫂子穿戴整齐抱上了马车。 还特意嘱咐了她。 到京城后嫂子若是还未醒,就让她睡醒。 这不! 她把马车停在丞相府后门处,干坐了一整个上午,嫂子才终于醒过来! “唉!什么时辰了?”谭夕夕扶额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却因湛五郎的体贴乐呵得紧。 “……” 阎小小拿手指了指上方。 谭夕夕抬头一看,对上那差一点就要到她们头顶正上方的太阳,她连忙返回马车里面冲团子问:“我的蛋挞你帮我烤了吗?” 随即,团子无语的声音响起,“团子不知道主人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就没有烤,要现在帮你烤上吗?” “要!”谭夕夕在心里重重回了一声,接着就把巧克力等东西从空间里面拿了出来。 “她醒了吗?” 闻得渔嬷嬷的询问声,阎小小转头看去的同时轻轻点了一下头。 渔嬷嬷立刻就冲马车里面喊道:“夫人知你来了,让我来问问你可要跟夫人一同吃午饭。” 谭夕夕噙了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从车窗探出头去,“夫人邀我一同用午饭?” 渔嬷嬷浅笑点头。 她们这马车一停到后门处,夫人很快就知道她来了,得知她在睡觉还未醒来后,夫人便命她准备午饭,打算要与她一同吃。 谭夕夕这才拎上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巧克力等东西下马车去,“小小你跟我一起进去。” 阎小小点点头下了马车。 渔嬷嬷立刻差了府中小厮把马车牵去停放。 须臾。 步入温氏房中,谭夕夕在打量了温氏几眼后,上前把手中东西放到了温氏边上的矮几上,然后定定的看着温氏问:“夫人今日气色不太好,可是近几日没有歇息好?” 温氏摇摇头,随口敷衍道:“只是老毛病又犯了而已。” 这些天,她心里惦记着可君,想着可君没了相公不知得有多难过,她就食难下咽! 谭夕夕心下了然。 丞相夫人既然都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也就有可能知道她爹去世一事。 想到丞相夫人是担心她娘才变得比之前憔悴了,她便不动声色的道:“我娘也曾病了多年,好在我们村里的大夫医术高明,治好了害她缠绵病榻多年的老毛病,丞相夫人若是不介意,下回我进京的时候,把那位大夫带到相府来帮夫人瞧瞧?” “那大夫医术当真那般好?”温氏立刻就隐约察觉到谭夕夕忽然说起她娘,是为了宽慰自己,便顺势问了一句。 “嗯,他说我娘再调养些时日就能彻底康复了,我觉得他一定也能治好夫人的。” “那就好!” 温氏心下稍宽,接着就冲谭夕夕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就麻烦你下次将那大夫带来我们府中走一趟吧。” 只不过…… 她并无让那个大夫帮她瞧病的打算。 她是想从那个大夫口中问出可君这些年生的究竟是什么病! 哪敢拒绝! “好!” 谭夕夕一口应下,见温氏说完那话就凝目看向了她放在矮几上的那些东西,她也未去探究温氏眼底不知名的情愫,只道:“近日我得了几样新品,特带来给夫人品尝一番。” 温氏闻言道了一声‘你有心了’,便朝一侧渔嬷嬷看了一眼。 渔嬷嬷立刻把手中早已备好的清单递给了谭夕夕,“我家夫人身子骨日见好转,好些夫人小姐闻讯都登门拜访,这清单上面罗列的便是那些夫人小姐托夫人帮她们买的护肤用品。” 谭夕夕听罢这才打开清单来看。 只一眼! 她就被那清单上面的数量给惊到了。 瞧见谭夕夕面上的惊色,渔嬷嬷又适时在旁说:“京城虽大,可后宅夫人小姐的圈子却是相通的,一旦有了什么新鲜事物,很快就会传扬开去,只怕你下次进京来的时候,会有更多人托夫人向你买这些东西的。” 谭夕夕遂收起心中惊讶,望向温氏道:“怕是要给夫人添不少的麻烦。” “没有的事。”温氏轻摇着头,“这些年我因病跟过往好些姐妹都变得疏远了,你手里头的这些新鲜物什,正好让我跟她们之间又有了交集。” “还是要谢谢夫人。” “相爷。” 谭夕夕道谢的话音还未落下,外面丫鬟整齐响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紧接着,舒鸿威阔步从外走进来。 谭夕夕忙站起身,立到一侧,礼貌有加的冲舒鸿威道:“民女见过相爷。” 舒鸿威虚抬了一下手,示意谭夕夕无需多礼,期间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谭夕夕的脸,实则细细的打量了谭夕夕两眼。 先前他也仅仅觉得这谭夕夕跟可君有几分像。 可如今知道她就是可君的孩子后…… 他才发现,她的五官跟可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 “老爷,你这个时候怎有空过来?”温氏笑得温婉,心里却是有些发虚,她并不希望老爷在这个时候跟夕夕有过多的接触。 “我从舒贺口中听闻你留了客人在府上用午饭,立刻便猜到是她来了,这不!我特意过来陪你们一起吃午饭。”舒鸿威说罢坐到了温氏身侧。 “可这妇人家一起用餐,老爷你一个男子……” 话到这儿,温氏便看向了谭夕夕,直朝谭夕夕使眼色。 迎上温氏那摆明了想让她拒绝跟舒鸿威一同用餐的眼神,谭夕夕表示她办不到。 人好歹是丞相啊! 她一个普通老百姓,哪敢拒绝! 所以她直接装作没有看懂温氏给她的暗示,还笑吟吟的冲温氏说:“能跟丞相大人一起吃午餐是我的福分,待会儿饭桌上我给相爷夫人变个魔……” ‘术’字眼看就要出口了,谭夕夕险险改口道:“变个戏法!” “你还会变戏法?”温氏问话间,眉眼都染上了柔柔的笑意。 “嗯,略懂皮毛,还望夫人跟相爷不要见笑。”谭夕夕笑得谦虚,心底暗叹她自己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又提升了不少,因为她口中的变戏法,就是待会儿要当着温氏跟舒鸿威的面,把蛋挞从空间里面拿出来。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舒鸿威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转头看向温氏时,声音却立刻就柔了下去,“夫人中午准备了什么好菜?” “说来也巧,正好都是你爱吃的。”温氏察觉到了舒鸿威跟她说话,与跟谭夕夕说话时语气上的差异,心头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来…… 老爷还不知道可君的事。 以老爷曾经对可君的疼爱程度,他要是知道了眼前的夕夕是可君的孩子,态度上定会有所改变的! 见她放宽了心,舒鸿威也是松了口气。 他入朝堂多年,见惯了尔虞我诈,明争暗斗。 他也可以面不改色的与人较量。 然…… 说出去别人怕是都不信,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对娴儿撒谎! 总觉得会被她看穿! 片刻之后。 有丫鬟前来说午饭准备好了,渔嬷嬷立刻领着人出去把午饭都端了进来。 温氏拉着谭夕夕落座,谭夕夕坐下后朝阎小小招了招手,“小小你也坐过来一起吃。” 温氏闻言看了一眼乖巧坐过来的阎小小,忍不住问道:“这孩子一直跟在你身边,是你丫鬟?” “唔……” 抿抿嘴,谭夕夕回道:“旁人大抵都将她当成我的丫鬟了,可我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妹妹在看待,且这之前她又拜在了我夫君的恩师门下,真正的变成我们的妹妹了。” 温氏听罢又看了阎小小一眼。 就她所知…… 这小丫头当初在街头卖身葬父的时候,夕夕将其买了回去。 可她总觉得这小丫头不像是会流落到卖身葬父那步田地的人! 是她多心了吗? 温氏不知道,舒鸿威也正在暗中观察着阎小小。 敏锐的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谭夕夕在接过渔嬷嬷递给她的饭碗后,立刻就趁那二人不备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小盒蛋挞来。 说是一小盒,里面却也装了不少。 约莫有七八个。 故那纸盒也不小。 温氏一看到那凭空出现在谭夕夕手里的纸盒子,立马就凝目在谭夕夕身上看了又看。 变戏法的大多用的都是障眼法。 可那般大的盒子,她先前都是藏在哪儿的? 对此,舒鸿威同样的有些在意。 只不过…… 他进来后,仅仅也就细看了谭夕夕的脸几眼,根本就没有看她周身。 所以他在意归在意,也并没有像温氏那样反复的看谭夕夕。 “我从那教我做此点心的人口中得知,此物名为蛋挞,相爷夫人可曾尝过?”谭夕夕找准了时机把温氏跟舒鸿威的注意力引到蛋挞上面去。 “未曾。” 温氏摇摇头把目光放到了盒中蛋挞上去。 别说这蛋挞了,往常她拿来的那些糕点、巧克力、蛋糕…… 也都是闻所未闻的! 谭夕夕随即又道:“夫人快趁热尝尝吧。” 听到‘热’这个字眼,舒鸿威在温氏之前伸手拿了一个,触手滚烫的温度使他大感意外。 她这从右磨村到了京城…… 是如何做到让它们保留了近乎刚出锅的温度? 你胆子不小啊! 舒鸿威虽觉得不可置信,却也并没有出声询问什么,倒是温氏在触碰上那蛋挞后,立刻就启口问道:“竟还这般的烫,你将它藏于身上的时候可有烫到?” 谭夕夕略有些怔楞的摇头。 竟不是先问她怎么保持住的那温度,而是问她有没有被烫到? 心头一暖,谭夕夕又道:“夫人快尝尝看,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便不时带些到府上来给夫人品尝。” 温氏似不相信谭夕夕的话,双目仍在谭夕夕身上来回的扫。 虽说已入秋,可着装还是很单薄的。 这般滚烫的东西她贴身收放着,当真没有被烫到? 舒鸿威细细扫了谭夕夕一眼,看出她不像是在说假,是的确没有被烫到,便直接把手里的蛋挞递到了温氏面前,“难为她为夫人花了这诸多的心思,夫人就快尝尝她做的这个蛋挞吧。” “嗯。”温氏这才把心思放到蛋挞上面去。 “如何?” 待温氏尝了两口后,舒鸿威轻声在侧询问。 温氏闻言取了一个蛋挞给舒鸿威,“这蛋挞外层松软香酥,内里软糯可口,再加上里面的果肉,味道层层叠叠,令人回味无穷啊!” 夸赞完谭夕夕做的蛋挞,温氏见舒鸿威接过她给的蛋挞后并未立刻吃,便启口催促道:“老爷你也快尝尝看。” 转眸,憋见一直笑盈盈看着她二人的谭夕夕,温氏抬筷往谭夕夕碗里添了好些菜,“听闻你每次进京都很是忙碌,下午你怕是还有不少事要做,赶紧吃饭吧。” “嗯。”谭夕夕轻应一声,埋头开始吃饭,她眼前的二人已经携手走过了大半辈子,却还能恩爱如新婚夫妻,实在难能可贵,叫她不由得会想自己跟五郎老了以后,会是何种摸样。 …… 午饭过后。 谭夕夕前脚方才踏入醉忆楼,便听得张奇如释重负一般的声音,“夕夕你可算是来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谭夕夕不解的看过去,近日醉忆楼在重新装潢,客人极少,该是遇不上什么事的才对。 “谈小姐一大早就来我们楼里等着你了,因你迟迟不来,她就一个人在喝闷酒,这会儿已经醉得不轻了,我跟沐姑娘轮番相劝也于事无补。”张奇说罢,想到还有另一个人,他忙又补充道:“暗香阁的悦容姑娘也来楼里等你了。” “麻烦张叔先带我去看看谈兮。” 谭夕夕说罢双眉就拧做了一团。 谈兮今日这反应…… 看来秦叔已经跟她说明白了! 上到二楼,张奇指向靠窗那桌坐着的谈兮悦容等人说道:“三楼已经开始刷漆了,我便让她们在二楼等你。” 谭夕夕缓缓点了一下头,低声道:“张叔你先去忙吧。” 张奇遂转身下了楼。 谭夕夕站在楼梯那,也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冲团子问:“蛋挞可还有剩?” 空间里吃得正开心的团子闻言看向面前仅剩下的三四个回道:“还有三四个。” 回完,团子又幽幽补了一句,“笨蛋主人你再晚点问,就一个都没有了!” “帮我包三个,我现在就要拿出来。” “好。” 团子话音落下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他便包好了冲谭夕夕嚷道:“行了,笨蛋主人你拿出去吧。” 谭夕夕下意识的拧了一下眉头。 这颗臭团子! 今天又一个劲的喊她笨蛋主人! 等今晚进了空间再去收拾他! 从空间里取出蛋挞,谭夕夕走过去就先给了悦容跟沐积一人一个,余下的一个她拿着在谈兮面前晃了晃,挑着眉问:“想不想尝尝?” 可她晃得太快了,醉得不轻的谈兮压根儿就没看清,只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激动的站了起来,“你这块黑炭也太过分了,让我等了大半天!” “啧啧!在我的地盘喊我黑炭,你胆子不小啊!信不信我让店小二把你丢出去?”谭夕夕嘴上说着威胁的话,脸上却隐了几分不忍,抛开谈兮喜欢上的人是姑姑的男人这一点…… 她还是很喜欢敢爱敢恨的谈兮的! 且若非她给姑姑灌输了绝不能允许秦叔纳妾的想法,说不准谈兮再执着的等上个几年,素来心地善良的姑姑就会点头同意谈兮进门! 谈兮显然没把谭夕夕的威胁放在心上,她拎起手边的一壶酒,‘砰’的一声重重放到谭夕夕面前,“黑炭,陪我喝酒!” 谭夕夕盯着面前的酒壶看了看。 这是御酒坊的酒。 接着谭夕夕就扯开嗓门儿冲楼下大喊,“张叔,拿些竹酒上来把她这些酒都给换掉!” “好嘞!” 张奇应了一声就吩咐店小二上去换酒。 谈兮却在听到谭夕夕那话后,立刻就把那几壶酒给揽到了自己面前,“不换!我不换!我就要喝这些酒,才不喝你那什么鬼竹酒!” 谭夕夕见状摇摇头,在店小二抱着几个竹筒酒上来的时候,她站起身抢走了谈兮揽着的那几壶酒,在帮谈兮倒竹酒的时候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世上男人多的是,你何必为了别人家的男人要死要活的!” “谁要死要活了!我只是……只是……”谈兮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然后她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我就是心里难受!” “嗯,看得出来你难受,不过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难受,要不你跟我说说?”谭夕夕说完这话,看向捧着她的蛋挞却没开始吃的沐积悦容道:“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那二人这才开始吃蛋挞。 直等到她们吃完,谭夕夕都没听见谈兮开口说话,只瞧见谈兮在一味的灌自己酒。 悦容吃罢,拿锦娟擦了擦嘴,忧声问:“她没事吧?” 谭夕夕摇摇头,道:“没事的。” 许是谭夕夕的语气太过笃定,别说悦容跟沐积了,就连当事人谈兮都停下喝酒的动作定定看了她一眼。 迎上谈兮那满是疑惑的眼神,谭夕夕轻叹了一声,道:“今天之后,我有好长时间不会来京城了,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就别光顾着喝酒了,快说个痛快,免得之后你想跟我说,都找不到我!” 今天之后,她要把心思着重放到应付殷家那边去! 的确是够傻的! “你不来京城,我该如何找你?”悦容抢先问出了声。 “小小不时会进京来帮我送货,你若是有什么要的东西,或者是有什么事,就来醉忆楼跟沐积说,由她写成信函让小小给我捎回去。” “如此倒也可行。” 悦容轻缓的点了点头,转眸看了看谈兮,见谈兮没有立刻就跟谭夕夕说些什么的打算,她便继续说道:“我前两日来找沐姑娘的时候,从沐姑娘口中得知,你手里有一种神奇的香精,能使女人意乱情迷?” 谭夕夕‘嗯’了一声,想到青楼里的姑娘们即便不高兴也得以笑脸迎客,便问:“你可是想买?” 悦容又点了点头,垂眸低声道:“那样的香精我倒是用不上,我是想买去给楼中几位姐妹试试。” 话落,悦容停顿良久,在发出冗长的一声叹息后,继续说道:“她们大抵都是幼时被家人卖进青楼的,因容貌出众,又有学技艺的天赋,她们原本是如我一般不接客的,可时日长了,在妈妈软硬兼施的诱惑下,她们最终没能坚守下去,现如今年岁大了,接客已经使她们麻木了,时常取悦不了客人,故而我寻思着那香精兴许能帮上她们。” “既是年岁大了,她们就没想过抽身而退,离开青楼?”谭夕夕眉心微拧,虽是那般问了,对悦容说的那些人她却是并没有生出多少同情来,每个人都该有一个绝对不能动摇的初衷,既然扛不住诱惑动摇了,苦果就得自己尝。 “入了这行,又到了这个年纪,在自己没有足够金钱的情况下,想要抽身而退,只能由妈妈卖给一些人当妾,可那些人大多都是图个一时新鲜的,哪会一直善待,多半进府的最终都会沦落到被不停转送于他人的下场,同样是过得夏生火热。” “……” 静默了片刻,谭夕夕问:“你要买多少?” 她可正愁那批针对女性发挥效果的香精没有销路,若悦容拿去能派上用处,这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悦容收起心中感伤,想了想,道:“就先拿个五瓶吧。” 谭夕夕遂转身从阎小小手中拿过先前下马车时,就交给了阎小小拎着的木箱子,在打开箱盖挡住旁人视线的一瞬从空间取了五瓶那个香精出来,然后递到悦容面前。 接着…… 她又把悦容上次说要的那些东西拎出来放了过去。 悦容清点了一下,见东西齐了,便付了银子道:“我今日出门许久了,这就先走了。” “嗯,我就不送你了。” “她……” 悦容转身之前看向了谈兮,可她与谈兮到底不熟,最终没把话问完就直接走了。 盯着悦容下了楼,谭夕夕直接伸手夺了谈兮面前的酒杯,“别喝了,本来你就不聪明,再喝就更不聪明了!” “我哪儿不聪明了?”谈兮伸手欲抢回酒杯,可她醉得太厉害了,抓了好几下,都抓了个空! “你要是聪明,就不会傻傻喜欢了秦叔这么多年!” “……” 谈兮噎了一噎。 说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秦大哥心里有个人,可她还是等了秦大哥这么多年。 的确是够傻的! 苦涩的掀了掀唇,谈兮也不去抢酒杯了,她拎起竹筒酒,直接就那么喝了起来。 谭夕夕见状紧紧的拧起了双眉。 都说一醉解千愁。 要不然…… 就让她喝个痛快好了? 这般想着,谭夕夕便冲团子道:“帮我准备解酒药。” 团子‘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转念想到沐积送进宫的香精,谭夕夕立刻就冲沐积问:“宫里你妹妹服侍的那位娘娘没出事吧?” “倒是没出什么事,不过……” “不过什么?” 见沐积犹犹豫豫的,谭夕夕心中着急,忍不住出声追问。 沐积这才说道:“那位娘娘在知道香精只对女人有效之后,还让我妹妹帮她买,且还要买不少,我妹妹有些担心那位娘娘是想利用这香精去加害其它宫妃,但是不帮忙买,又会惹那位娘娘不高兴,我一直在等你进京,想问问你可有法子帮我妹妹。” 谭夕夕听罢若有所思的捏上了下巴。 后宫女人多空虚。 若是在香精的功效下动了情,极有可能做出不得了的行为来。 那位娘娘的确有可能拿香精去害人。 思罢,谭夕夕取出她亲身试验后,的确是针对男人生效的香精,推放到沐积面前说:“这是我近两日到手的针对男人能生出催情效果的香精,你拿这香精给你妹妹,让她替代之前的香精交给那位娘娘,你看可行吗?” “唔……” 沐积盯着那精巧的香精瓶子看了看,轻摇了一下头,道:“我且将这拿进宫问问妹妹。” 谭夕夕随之点头,不放心的道:“那宫妃既有加害旁人的心,就不是什么善茬,你把这香精交给你妹妹的时候,让她给自己留条后路。” 后路? 沐积好看的双眉微微一拧,脱口就道:“还望言明。” 谭夕夕这才道:“可以的话,让你妹妹在将此香精交给她家娘娘的时候,就与她家娘娘说一下不确定这香精的具体功效,这般一来,那位娘娘日后算计人失了手,也就不会怪罪到你妹妹头上了。” “嗯,如此甚好,多谢了!”沐积不太了解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听了谭夕夕的话,她一个激动就想立刻拿上香精进宫去。 “你要几瓶来着?”谭夕夕仰头看向沐积那双干净澄澈的美眸,没缘由的就开始担心起了那位她还没见过的沐积的妹妹,只因她直觉的认为沐积的妹妹十有八九也如沐积这般无甚心机。 “也给我个五瓶吧。” “成。” 应罢后,谭夕夕又拿了四瓶香精给沐积。 沐积迫不及待的拿着香精就走了。 谭夕夕遂双手托腮,蹙眉看向已经喝趴下了的谈兮。 在团子告诉她解酒药到了之后,她拿出来一看,竟是曾一度很火的笑脸解酒糖,她犹豫了一下才推了两颗到谈兮面前,“别光喝酒了,吃两颗糖吧!” 谈兮看也没看就直接摇头,“我不吃糖!我要喝酒!” 阎小小闻言皱着双眉看过去。 都喝成这样了,还要喝…… 要是她没有装哑,她绝对要问嫂子能不能直接敲晕谈兮! 拒绝了? “就是因为你想喝酒,我才给你这糖的。” “……” 谈兮一时听得迷糊了。 酒跟糖什么时候沾上边了? 不过那糖通体黄色,上面还画了个仿若笑脸的东西,看着十分的可爱。 看着看着…… 谈兮鬼使神差的就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在相继吃完那两颗糖后,谈兮趴在桌上目无焦距的沉默良久,忽然直直看向谭夕夕说:“虽然不甘心,可这些天我也尝试过放弃秦大哥,去接受父兄介绍与我的其它男子,可我一旦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秦大哥的身影,心里想的也都是去御酒坊见秦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要暂时离开京城试试?”谭夕夕问罢,接着又说道:“有的时候换个环境,人的心境也就会不同了。” “离开京城……” 谈兮低低念着那四个字,心里寻思着,她好似很久很久没有离开京城了? 那么,她离开京城又能去哪呢? 瞧见谈兮眼里的迷茫,谭夕夕建议道:“你家中父兄都是宫中御厨,想来你的厨艺也是相当不错的,若你有离京一段时日的想法,我雇佣你,你愿不愿意?” “你雇我?”谈兮猛地摇了一下头,她有些怀疑自己这是听差了。 “嗯,我在姚新县城里有一家酒楼,缺厨子。” “我去!” 谈兮说出那两个字的同时,用双手撑着桌子猛然站起身,可下一瞬她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往一旁倒去。 好在阎小小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见谈兮昏睡过去了,谭夕夕欲叫两个店小二上来把谈兮抬上她的马车去,却见阎小小轻轻松松的就把谈兮抱了起来,还拿眼神询问她要如何安置谈兮。 谈兮比阎小小高了很多…… 可阎小小抱着她看起来却丝毫感都没有很沉的感觉! 还格外的轻松! 暗自惊讶了一番,谭夕夕才冲阎小小说:“小小你把她放到我们马车上去,接下来我要去御酒坊一趟。” 她正好可以拜托秦叔派人把谈兮送回宫去。 想到这儿。 谭夕夕忽然纳闷起来。 这谈兮一家都是御厨,却能时常外出…… 难道御厨跟宫女不一样,想外出就能随时外出? 带着这个疑惑,谭夕夕一到御酒坊,迎面就冲得知她来了前来相迎的秦观问:“秦叔可知谈兮她因何能时常外出?” “谈兮?”秦观只看到了谭夕夕跟阎小小,故而不明白谭夕夕何故突然问起这茬。 “我在醉意楼碰到谈兮了,她醉得不轻。”谭夕夕说完退回到马车边,撩起车帘让秦观看了看里面的谈兮。 “哦……” 拖长尾音,秦观满目歉疚的看了几眼马车内的谈兮,随后才冲谭夕夕说:“谈兮她自小长在深宫,深得太后喜欢,太后知她在宫里闲不住,时常想方设法的偷溜出宫,而那些法子时常害她受伤,太后非但没怪责她,还赏了她一枚能够随意出宫的令牌。” 谭夕夕听罢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没想到谈兮竟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啊! 接着,谭夕夕就顺势冲秦观说:“要麻烦秦叔派人把她送回宫去了。” 秦观闻言却道:“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她父兄来接她。” 谭夕夕‘嗯’了一声,赞同秦观这办法。 毕竟…… 秦观若是派人送,出了什么岔子,责任在秦观身上。 而秦观若是亲自送,谈兮知晓后,又可能会生出什么期待来。 不如直接由她的家人接回去好! 在秦观着人去向谈兮的父兄报信后,他才询问谭夕夕今日的来意,“你今日来是见我,还是见少东家的。” “我先前有一件事忘记问秦叔了,正好今日进京想起来了,就顺便过来秦叔这儿走一趟。” “哦?何事?” “秦叔可曾去过茶树镇?” 谭夕夕未答反问。 秦观捏上下巴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 谭夕夕又问:“那秦叔可听说过茶树镇上的广威镖局?” “你认识他们?” 这次换秦观不答反问了。 谭夕夕‘嗯’了一声,没有直接道明,而是继续问:“秦叔莫不是也认识他们?” 秦观沉沉点了一下头,未言语。 谭夕夕看出秦观不想细说,也就没再问,只道:“他们广威镖局如今的境况不太好,我是想问问秦叔你可有法子帮他们介绍些生意。” “怎么?他们又开始接生意了?”秦观很是诧异。 “难道他们之前不接生意的?” “倒也不是……” 略作停顿,秦观道:“实不相瞒,我们御酒坊已过世的当家与广威镖局的总镖头曾是结拜兄弟,当年他们广威镖局生意变得萧条后,雨柯当家曾亲自登门请他们包揽下我们御酒坊送往全国各地的酒,可他们态度坚决的拒绝了雨柯当家的好意,故……” 又停顿了一瞬,秦观沉声道:“在我帮他们介绍生意之前,你得去问问他们可愿意接受我们御酒坊的帮助。” 亲自登门却被拒绝了? 可之前她说能帮广威镖局重振雄风的时候,广威镖局里的人并没有拒绝啊! 难道说…… 在雨柯当家的夫君过世之后,广威镖局跟御酒坊结怨了? 思及此,谭夕夕冲秦观笑了笑,道:“给秦叔添麻烦了,此事就暂且搁置吧,待我下次去茶树镇的时候,问过广威镖局的人,再来麻烦秦叔。” “好!” 爽快的应罢,秦观问:“你今日来就为这事,没别的事了?” 谭夕夕沉吟了一下,迟疑着道:“本来我还想拿个红酒进去给你家少东家品尝一下的,可我这会儿才想起来,我忘记把红酒带进京来了,只能下次进京再说了。”、 “你那红酒我之前跟少东家提过一次,他很是感兴趣,你下次进京可莫要再忘了带来!” “嗯,我先告辞了。” 谭夕夕话落转身就上了马车。 空间里,团子瞅着一旁堆放的诸多红酒,随口嘀咕道:“这个笨蛋都懒到不想把东西从空间里面拿出去了……” 谭夕夕听到了,却选择不搭理团子。 其实她刚刚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之前并没有想过要拿红酒给筳逸品尝! 不可能会输! 归云楼。 湛五郎翻看完果刹给他过目的那些账本,在放下账本的一瞬,看向果刹道:“近日这几家楼中的收益比之先前都明显提升了许多,你辛苦了。” 果刹忙道:“东家言重了,我身为归云楼的掌柜,自该尽全力,谈不上辛苦。” 话落,果刹拿出入了京城商会的凭证,推放到湛五郎面前后,问:“下一步东家打算怎么做?” 他并没有问过东家忽然间想进商会的缘由。 不过…… 直觉告诉他,东家想进商会,并非想靠商会提供的商机来促进归云楼的收益,而是有别的打算。 湛五郎睨了那凭证几眼,似自言自语一般的低低说道:“京中商会人多势众,初入商会的人在商会里面该是毫无地位可言的,说的话自然也没有任何效用,得设法提升一下我们在京中商会的地位才行。” 要提升在商会的地位? 果刹想了一想,立刻就道:“此事东家交给我来办即可。” 湛五郎闻言正待询问,就听果刹说:“月前明汐国内多地都爆发了相当严重的洪灾,京中商会按照惯例组织了集资,近两日就会将收集来的赈灾物资送往受灾区。” 略作停顿,果刹挑着眉,笑得仿若一只阴谋得逞的老狐狸,“若他们送往灾区的赈灾物资在途中被盗匪抢夺了去,而我们归云楼的人恰巧也遭遇了那群盗匪,然后顺便帮他们从盗匪手中把物资抢夺了回来,必能给他们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从而提升我们归云楼在京中商会里的地位。” “那就辛苦你了。”湛五郎听完,也没去问果刹具体要怎么做,他相信果刹既然说出了那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东家你又言重了,这是我份内的事。” “……” 湛五郎到底还是多看了果刹两眼。 京中商会非普通的商会,而此次送往灾区的又是集资来的赈灾物资,运送的人定然不少。 说不定还会有朝廷的人涉入其中。 在这种情况下,要扮作盗匪来上那么一出戏,是相当不容易的。 可果刹却风轻云淡的,好似那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足以说明果刹手里有足够的人! 不由得。 湛五郎又将归云楼跟陌凡先前跟他说起过的那个归云门联系到了一块儿。 果刹佯装没有注意到湛五郎落到他身上的探究眼神,他在湛五郎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后,状似不经意的扫向了那站在湛五郎身后的陌凡。 此人自跟随东家进了归云楼,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那灼热的眼神中…… 隐隐透出了那么些许崇拜! 无端叫他生出了一种,时隔数十年,江湖中还有人知他果刹名号的错觉来! 过了良久。 湛五郎收拢心神,把陌凡之前给他的那份名单递给了果刹,“我想知道这些人的实力,你可能帮我办成?” “东家请吩咐。”果刹面不改色的接过,话落飞快的浏览了一遍名单上面的名字。 “就陌凡所说,这上面的人之中,除了擅长夺人性命的普通杀手之外,也有那么几人擅长打探消息,情报很是灵通。”湛五郎说罢,沉吟了一番,才又续道:“接下来的三天我都会在深山之中,你扮作金主,找上那几个擅长夺人性命的杀手,给予他们高额报酬,让他们去深山之中取我性命。” “这……” 果刹双眉倏地拧紧。 他并不清楚湛五郎的武功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故有些担心。 湛五郎身后的陌凡倒是半点都不担心。 因为他了解那几人的实力,若要他与那几人比个高低,他未必会输。 所以! 与他相比,武功深不可测的湛五郎也不可能会输! 湛五郎停顿了片刻,又道:“杀手素来为了完成任务,都会不择手段,你得告诉他们,不能做出任何危及我身边人的行为。” 果刹知湛五郎这是在担心家里人,便道:“东家放心,除了提醒他们之外,我还会让人盯着他们,以防万一。” “嗯。” 湛五郎沉沉点了一下头,“至于那些消息灵通,擅长调查情报的人,就让他们给我调查个人。” 果刹已经记牢了名单上面的名字,他合上名单道:“东家请说。” “家师阎罗笑虽隐居深山多年,可他从前在京城该是也小有名气的,就让他们去查查家师的过往吧。” “……” 陌凡闻言不可置信的看过去。 楼主这是连自家师父的底细都不知道? 果刹却在听到‘阎罗笑’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眉目,他却没有表露出来,面不改色的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联系上他们的。” 在此之前。 他只知小小有一个师父。 并不知道其师父的名字。 没想到竟是那十多年前放话要进宫去偷盗某件宝物,之后却销声匿迹了的阎罗笑! 没了其它要交代的事,湛五郎起身看向陌凡,“陌凡会时常在京中走动,我让他不时来归云楼一趟,你若有事要与我说,无需像先前那般派人去找我,直接告诉陌凡即可。” “是。”果刹应罢微垂下眼,东家想要知道名单上那些人的实力,恐是想将那些人纳为己用,为免出意外,他得事先查查那些人的底细才行。 …… 皇宫里,悦颜宫。 傍晚时分,沐棠回房小做歇息,瞧见端坐在房内看似已经等了她许久的沐积,她坐过去就问:“姐姐几时来的?” 沐积未答,她直接拿出了从谭夕夕那买来的几瓶香精,道:“这个香精的瓶子与之前的香精无二,可里面的香精据说是针对男人起效的,你拿这个去应付一下婉妃吧。” “当真是针对男人的吗?”沐棠秀眉紧拧,她近日仔细的观察了婉妃,不仅确定了婉妃是要用那香精去加害后宫旁人,还大概知道了婉妃想加害的是哪几人。 “嗯,夫人既然那般说了,该不会有假。” “但愿如此。” 沐棠这才逐一把香精纳入袖袋中。 沐积在沐棠收放好之后,抓上沐棠的手问:“先前你打了皇上那件事,可有人注意到你身上来?” 侍寝? “该是没有的。”沐棠摇着头,答的不是很确定,近些日子以来,她总是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可又始终风平浪静的,没有任何人来找上她。 倘若那晚她打了皇上一事,被皇上查到了…… 该早就有所行动了吧? 沐积瞧见沐棠面上那表情,立刻忧声提醒道:“你切记,一旦察觉到危险,立刻出宫!” 闻言,沐棠只笑了笑,“姐姐你就别担心我了,若是有危险,早就来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倒也是!”沐积沉沉点了一下头,附耳过去提醒了沐棠几句,就起身道:“我先走了。” “嗯。” 送走沐积,沐棠歇息了片刻,拿着那五瓶香精去到了燕婉面前,“娘娘,您先前让奴婢买的香精,方才她们送进宫来了。” 燕婉闻言大喜,命身边的宫女把香精收放好后,起身移至沐棠面前,在拉起沐棠手的一刻,将自己手腕上那枚碧绿的手镯滑到了沐棠的手腕上,“以后再遇上这般好的东西,你也拿来给我瞧瞧。” “是,娘娘。”沐棠乖巧的点头应下,接着却欲言又止的看向燕婉,“娘娘,有件事……” “你说。” 燕婉直接开了口,脸上满是对沐棠的信任。 沐棠遂迟疑着道:“做这香精的人称,她无法确定这几瓶香精跟之前的功效是否一样,可能……” 说到这儿,沐棠又再度欲言又止的看向燕婉。 燕婉立刻就明白了个七八分,“意思这香精的功效可能与之前相反?” “正是。”沐棠低垂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无妨!” 燕婉转身直接冲身后的一个宫女吩咐,“皇上今夜好似要摆驾惠妃宫中,而惠妃对我先前使用的那些口红很是感兴趣,你给我将那香精送一瓶到惠妃宫里去。” 那宫女应声而去。 沐棠担心会出事,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等到婉妃就寝,她一回房就迫不及待的换上了夜行衣,打算去那惠妃宫中看看情况。 哪知…… 她才刚出了悦颜宫,就绵软无力的倒在了宫道上。 失去意识之前,她想起了自己换好夜行衣后喝下的那杯茶。 怕是有人在她的茶水里动了手脚! 也不知过了多久。 沐棠一睁开眼就撞进了一双凌厉深邃的眸子里,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皇上怎么会在她眼前? 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所想的事,沐棠瞳孔瞬间放大。 在她的茶水里面动手脚的人是皇上? 闻人罡好整以暇的看着沐棠脸上的神色变幻,待沐棠尝试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从而满眼着急的时候,他才低低启口,“你是这世上第一个打了朕的人,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沐棠听得心尖儿狠狠一颤。 白日里她跟姐姐说起的时候,还以为皇上没有查到她头上,怎么晚上皇上就找上她了? “嗯?”闻人罡挑高了声音,还伸出手作势要触碰沐棠的脸。 “那是意外!” 沐棠下意识的想要躲开闻人罡的触碰,可她再度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好大喊一声,在瞧见闻人罡的手停下了之后,她又说道:“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打的人是皇上您。” 一个紧张。 她连在宫里要自称奴婢都给忘了。 闻人罡挑了挑眉,“不管你知不知道,打了就是打了。” “那……既然皇上都找到我了,就随您处置吧!”沐棠索性闭上眼,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姿态,她觉得皇上若是要取她性命,她此时就不会醒来了。 “随朕处置……” 极轻极轻的念道着那四个字,闻人罡的手到底还是触碰上了沐棠的脸,那滑腻如脂的触感使他心神一荡,“朕要你侍寝,你也愿意?” 侍寝? 听到那两个字眼,沐棠猛地睁开了眼。 说到侍寝…… 皇上今夜不是要摆驾惠妃宫里的吗? 思及此,沐棠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企图看看天色来算一算她昏迷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可她尝试了数次也没有如愿看到天色。 闻人罡不满沐棠在面对他的问题时,还有心思想其它的,拿触碰在沐棠脸蛋儿上的手在沐棠脸上狠狠捏了一下,“朕问你可愿意。” “当然不愿意!” 脱口答完,沐棠在瞧见闻人罡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时,吞吞吐吐的道:“我……奴婢容貌平平,配不上皇上!” 她这下倒是想起了在闻人罡面前要自称奴婢。 可她却不知道此时她脸上已经没了那人皮面具,展现在闻人罡眼前的是她本来的面貌。 闻人罡饶有兴致的扫了沐棠完美精致的面容几眼,轻笑道:“你这般容貌,在朕的后宫中也挑不出几人来,何来的容貌平平?” 沐棠眨眨眼,心头顿生狐疑。 她做的人皮面具,那可是普通到了毫无特色的程度啊! 可皇上却这般说…… 是皇上眼神儿不好吗? 可下一瞬! 沐棠就隐约想到了答案,她瞪大双眼定定的看向闻人罡,透过闻人罡的深眸约莫看清了她自己的脸,立刻就万份忐忑的嘟囔道:“皇上你后宫有那么多女人,何需我再来侍寝,我可以让皇上你打回来,打多少次都行!” “触犯龙体,那是杀头的死罪,重则还会株连九族,岂是挨几顿打就能消除罪孽的?” “株、株连九族……” 沐棠心里一慌,随即却想到,她沐家世代隐居,世人甚少知晓她们的存在,就算皇上想诛她九族,那也找不到她的族人在哪儿! 故而。 她扭头底气十足的道:“反正我是不会侍寝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人罡闻言眼底生出了浓浓的兴味。 他见过的女人之中,还真就没有她这般宁死也不选择侍寝的人儿! 眸光微转,闻人罡轻勾起唇角,俯身到沐棠耳边道:“既然你不愿意侍寝,朕只好去问问你姐姐沐积愿不愿意了。” “什么!”沐棠大惊,皇上竟然都查到姐姐身上去了? “皇上。” 闻得外面那道尖细的嗓音,闻人罡拂袖起身,“朕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好好考虑清楚。” 说罢,闻人罡阔步离去。 他要去听听惠妃宫里发生的事! 算不上男人啊! 一个时辰…… 沐棠瞪圆了美眸,眼里满满的都是着急,若非死死的咬住了唇瓣,她几乎就要立刻脱口大喊出她愿意侍寝了。 原本当初她答应师父进宫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侍寝的准备。 更何况! 是她招惹上了皇上,怎么能连累姐姐呢! 步出寝殿,闻人罡看也未看那躬身垂首站在门边的元公公一眼,负手就朝御书房走去,“惠妃那边如何了?” “老奴安排到蕙心宫盯着惠妃娘娘的人方才前来禀报,说惠妃娘娘用婉妃娘娘赠予她的香精沐浴后,过了这许久也未生出任何的异样来。”元公公不紧不慢,就跟在闻人罡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在闻人罡能够听清的范畴。 “如此说来,此次沐棠的姐姐带进宫来给她的香精,便是能使男子情动的了。”闻人罡说的风轻云淡,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元公公却敏锐的觉察到了他压在平静之下的丝丝不悦,忙稍稍加快步子上前道:“皇上今夜若去了惠妃娘娘宫里,怕是会受到那香精的影响,老奴这就去安排人调换了惠妃娘娘跟婉妃娘娘手里的香精。” 哪知! 闻人罡却道:“那般有趣的东西,你调换了它作甚?” 元公公直听得脚下的步子一顿。 通常皇上说某件物什有趣的时候,就表明有人要遭殃了。 只是…… 这次遭殃的人会是婉妃娘娘,还是里面那位沐棠姑娘呢? 压下心头生出的在意,元公公快步追上闻人罡,在他身后道:“皇上的一意思是……” 闻人罡未言语,在跨入御书房的一瞬,忽的出声问:“惠妃寝宫里可有小太监?” “皇上您忘了,去年惠妃娘娘说有小太监窥看她沐浴,一怒之下将她自个儿宫里的小太监都给打发了。” “的确是有那么回事!” 闻人罡点点头,道:“你去挑两个小太监,现在给她送过去。” 元公公顿时大为不解。 在惠妃娘娘将她自个儿宫里的小太监都打发走之前,有一位平日里跟惠妃娘娘关系颇好的后妃因与太监沾染上而被皇上打入了冷宫。 毫无疑问。 惠妃娘娘在那之后做出那般举动,是为了预防她自己哪日失宠后,也做出那般行径! 加之惠妃娘娘今晚还用婉妃娘娘送的催情香精沐浴过,皇上这时候让他送小太监去惠妃娘娘宫里…… 倏地! 元公公想到了答案,他立刻便低垂下头,迟疑着道:“皇上,老奴觉得您拿小太监去试那香精的效果是没有用的,毕竟这太监……他算不上男人啊!” “你只管照朕的吩咐去办。”闻人罡压根儿没有把元公公的话听进心里去,在他看来,太监除去没了命根子,其它方面也还是男人,比如野心、色胆,如若不然,这宫里头的太监也不会时常滋生事端了。 “是,老奴这便去。” 元公公没敢再多言,立刻就退了出去。 以他对皇上的了解。 只怕…… 皇上让他送小太监去蕙心宫,除了想试一试那香精的功效外,还有别的打算! 兀自寻思了一通,元公公领着挑选出来的两个小太监送到蕙心宫去之后,差人把他安插在惠妃身边的小宫女唤了出来。 “公公有何吩咐?” “婉妃娘娘送给惠妃娘娘的那个香精,由谁收放的?” “正巧是奴婢。” 闻言,元公公点了点头,吩咐道:“你现在进去将那香精滴两滴到香炉里熏上。” 小宫女闻言大为不解,可她还是恭恭敬敬的应下了,“是,奴婢这就去办。”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闻人罡步入沐棠所在的寝殿,瞧见躺在床上的沐棠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扬了扬眉,立刻就猜到沐棠这一个时辰内,怕是都在不停的尝试冲开穴道。 掀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闻人罡直接问:“你考虑得如何了?” 沐棠不甘的瞪了闻人罡一眼,大声说道:“只要皇上放过我姐姐,让姐姐不受我牵连,我便愿意侍寝!” 那侍寝二字…… 沐棠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透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怒! 这使得闻人罡狠狠的邹了一下眉。 竟然如此的嫌弃他? 他忽然就生出了让沐棠心甘情愿来侍寝的想法! 为此,他负手立于床前道:“给她解穴。” 有人应声而出,飞快的在沐棠身上点了一下。 终于能够动弹了,沐棠手脚并用的缩到了床内侧去,警惕的盯着闻人罡。 那警惕身处…… 还有着丝丝惧色! 到底她眼前站的人是当朝天子,且她刚刚又亲口应下了侍寝,她难免会想到男女那档子事上面去,也就在所难免的会害怕! 瞧见沐棠那般反应,闻人罡只淡淡道:“你可以回悦颜宫去了。” “嗯?”沐棠悠然一惊,不是要她侍寝的吗?怎么又让她走? “怎么?你是想今夜就侍寝?” “没!没有的事!” 沐棠连连摆手。 皇上这意思…… 是日后再传她来侍寝? 那她要不要趁机离开皇宫,换张脸,换个身份再进宫来? 似窥破了沐棠的心思,闻人罡忽的倾身上前,捏上沐棠的下巴,低声威胁道:“朕的人此刻便在那醉忆楼候着,没有朕的允许,你若擅自踏出悦颜宫一步,朕便立刻下令让他们将你姐姐带进宫来。” 沐棠闻言下意识的就猛摇了一下头,同时脱口保证道:“只要皇上不动我姐姐,我保证不离开悦颜宫半步!” “嗯,去吧。”闻人罡满意的点点头,却又在沐棠从床上下来的一瞬,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婉妃手里头那香精既是你给她的,你便得对那香精负责。” “对那香精负责?”沐棠听得一头雾水。 “也就是说……” 扬唇笑了笑,闻人罡在沐棠警惕的来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后,才缓缓说道:“若婉妃手里那香精不慎被谁人用到了朕的身上,那么……到时候朕就会传你来负责!” 沐棠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那‘负责’二字的意思。 那传她来负责。 也就是传她来侍寝的意思啊! 那可是重罪啊! 心神不宁的回到悦颜宫,沐棠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夜行衣,就有宫女来敲响了她的房门,“沐棠姐姐,沐棠姐姐!” 听着那伴随着敲门声的着急呼喊,沐棠心头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来。 难不成出事了? 未多想,沐棠三两下褪去身上夜行衣,覆上人皮面具,就着单薄的寝衣衣衫不整的打开了房门,“出什么事了?” “刚刚惠妃娘娘派人把我们娘娘送给她的香精送还了回来,娘娘这会儿气得在摔砸东西,我们劝不住!”那前来找沐棠的小宫女说着说着就好似要急哭了。 “惠妃娘娘把香精送回来了?”沐棠大为不解,皇上今夜该是没有去惠妃宫里的,那惠妃好端端的怎会把香精送还回来? 难道说…… 那香精又是能使女人情动的? 沐棠方才生出那个想法,小宫女就说道:“好似惠妃娘娘今夜就用了我们娘娘送去的香精,可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迟迟没有去蕙心宫,只让元公公送了两个小太监到蕙心宫去伺候惠妃娘娘。” 听到这儿,沐棠便隐约猜到了什么,“那两个小太监出事了?” 这太监也是男人啊! 若那香精当真是能使男人情动的,那二人必会出事! 小宫女重重点头,“那二人到蕙心宫不久,就称身子不适,惠妃娘娘念着人是元公公送来的,特意差了蕙心宫的女医官去给那二人瞧,谁料那二人竟将女医官……” “他们不是太监吗?能将那女医官怎么着?”沐棠问完,想起自己还衣衫不整的,忙折返回房里去穿衣梳妆。 “他们是太监没错,可蕙心宫的其他人闻声赶过去的时候,那二人已经将那女医官身上的衣裳都给扒光了。”小宫女跟进房内,继续说道:“我听说,那女医官不止被扒了衣裳,身上还被那两个太监折腾出了好些痕迹来呢!” “哦?后来呢?”沐棠故作镇定,心里却在想她去婉妃面前后,会不会被婉妃责骂。 “惠妃让蕙心宫的女侍卫将那二人拿下,谁知那二人竟会些武功,蕙心宫的女侍卫还没成功把那二人拿下,皇上就去了,皇上问清缘由,狠狠训斥了惠妃,称再有下次,就要让惠妃换个住处,惠妃吓得不轻,皇上前脚一走,她随后就让人把香精送回来给我们娘娘了!” “……” 沐棠听罢没再问别的。 这后宫里头的宫妃,唯有在晋升的时候才会换到更大的宫殿。 可皇上今夜那意思绝不是要给惠妃晋位。 十有八九是拿打入冷宫在威胁惠妃! 拾掇清楚自己,沐棠深呼吸了几下才道:“走吧,我们去娘娘那。” 靠近燕婉的寝殿。 沐棠与那小宫女都还未走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那门槛内外跪了数名宫女。 沐棠迟疑了片刻,硬着头皮走进去,站在距离燕婉约一米远的位置,垂首道:“娘娘请息怒。” “棠儿,我要杀了萧锦慧那个贱人!”燕婉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的叫骂了一句,接着就又开始摔砸东西。 “娘娘息怒,这些都是你平日里的心爱之物,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外人来摔砸了。”沐棠说话间眼疾手快的救下了与她擦身而过的一个白瓷花瓶。 “……” 燕婉看看沐棠手里的白瓷花瓶,又看看自个儿手里欲摔的另一个白瓷花瓶,她忽然间就冷静下来了。 是了! 为了萧锦慧那个贱人摔砸了她的心爱之物,着实不划算! 毕竟这一对白瓷花瓶,还是她初入宫的时候,皇上赏赐与她的东西! 确认燕婉不会再继续摔砸东西了,沐棠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花瓶,又上前冲燕婉道:“娘娘将花瓶给奴婢吧。” 燕婉爽快的递了出去,转身坐到贵妃椅上,拿起边上摆放的那瓶被惠妃退还回来的香精,恨恨道:“经此一事,旁人怕是不会轻易收下我这里的东西了。” 沐棠闻言没有接话。 原来让婉妃大动肝火的原因是无法再用香精去害人了吗? 紧了紧双眉,沐棠正欲说些什么,就听燕婉冲她问:“棠儿,余下的四瓶香精会不会也是能使男人情动的香精?” 沐棠迟疑了一下,轻摇着头道:“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道。” “既如此,就只能逐一试试了。” “……” 沐棠愕然抬眸。 逐一试? 婉妃她打算怎么试? 不等沐棠问出心中的不解,燕婉就掠过沐棠,看向那跪在门边的一个小宫女问:“你的情郎好似是宫中侍卫?” “娘娘!”那宫女吓得伏地大呼一声,瘦弱的小身板瞬间抖如筛糠。 “别紧张,我没有要怪责你的意思,只是要你跟你的情郎帮我一个忙。” “帮忙?” 那宫女心有余悸的抬眼看向燕婉,迎上燕婉面上噙着的笑,她瞬间明白了什么,却故作不知,只道:“请娘娘吩咐。” 娘娘说了要逐一试试那香精的功效后,提出让她们来帮忙。 十有八九! 是想让她们来试用那香精! 如她所想…… 燕婉道:“我要你二人帮我逐一试用这香精,之后我会成全你们,让你们出宫。” “娘娘所言当真?”那宫女瘦弱的身板又颤抖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因为激动。 “当真!” “奴、奴婢这就去将他找来!” 因为太过激动,那宫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也就因为太过激动了…… 她没有看到燕婉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 沐棠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直觉的认为婉妃怕是不会成全那二人的。 要知道,在这皇宫里,侍卫跟宫女私通,那可是重罪啊! 尽管如此。 沐棠还是没有插手的打算,且凭她如今在宫里的宫女身份,就算想插手,她也插不进去! 故而,她只面色如常的道:“请娘娘移步偏殿稍做休息,奴婢这就将娘娘寝殿收拾干净。” 燕婉闻言看了她一眼,道:“你随我去偏殿,让她们来收拾便是。” “是,娘娘。”沐棠恭声应罢,就见燕婉从一个宫女手中接过了余下的四瓶香精,要把那四瓶都试用完,该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毕竟这效果出来后,那试用的二人就得…… 想到那档子事儿,沐棠心跳无端加快了许多。 她前面可是差一点就侍寝了啊! 当真不想我? 翌日。 天刚微微发亮谭夕夕就醒了过来,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她在心里默默的抱怨了一番精力充沛的湛五郎,拖着酸软的身体穿上衣服进空间汗蒸去了。 蒸舒爽后…… 她忽然就有几分想吃冰淇淋! 遂撸起袖子动手做起了冰淇淋。 团子来的时候,谭夕夕刚把做好的冰淇淋盖上保鲜膜放冰箱冷冻,她迎面就冲团子说:“每隔四十分钟帮我拿出来搅拌一次,搅拌四次就可以了。” 说完,不给团子问什么的时间,她直接就闪出了空间。 团子看了看谭夕夕还未收拾干净的那些东西,无语的摇着头道:“二货主人你倒是收拾了再走啊!” 抱怨完,团子过去眨眼的功夫就收拾清爽了。 而后…… 他环视了一圈冰箱跟其它的东西,捏上下巴问:“笨蛋主人,要不要团子帮你在空间隔一个厨房出来?” 不等谭夕夕回答,团子又补充道:“当然!相关费用得笨蛋主人你自己出。” “行,弄吧,免得相关的东西越来越多,乱糟糟的。”谭夕夕应罢打开房门,迎面就瞧见端了粥过来的湛五郎,她看了看天色,脱口就问:“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今天还没进山。” “嗯?” “昨晚你一直嚷嚷着饿,我怕你醒来饿坏了,就起来熬粥了。” “……” 闻言,谭夕夕看了看湛五郎端着的那碗地瓜粥,心动的同时脸颊爬上了几朵红云。 昨夜被五郎折腾到最后,她的确是喊过饿来着! 接过粥碗,她转身往房里走的同时问:“小小去接我娘她们了吗?” 湛五郎‘嗯’了一声,问:“媳妇儿你今天可要进城。” “要去!”谭夕夕应罢落座,昨天从京城回来,她顺便去了滴翠阁,当时楼里一桌客人都没有,她又去了玉林楼,从全锐口中得知,那茶卷他昨天送出了好几张,她今天得再去滴翠阁看看情况。 “那我跟你……” “今天让小小陪我进城就好,五郎你进山去打猎,或者跟你师父练武功去吧。” “嗯?” 湛五郎顿时狐疑的拧起了双眉。 她不想他跟去,莫不是今天打算去见聿墨? 谭夕夕没有直接道明原因,只随口道:“昨天我跟谈兮说了会雇用她当玉林楼的厨子,不知她今天会不会来,若是来了,我得陪她熟悉一下姚新县城,你没有跟去的必要。” 湛五郎心下顿时了然。 她这是不希望谈兮见到他! 可躲过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她雇用谈兮这一举动,已经注定了他早迟得跟谈兮打照面! 不过…… 他什么也没说,只顺势道:“师父前几日说他要闭关三日,让我在山中替他守上三日,媳妇儿你若是同意,我今天进山后,便在那山里待上三日再出来了。” “行!”谭夕夕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五郎太缠人了,能让她休息上三日也是好的。 “我们可是要分开三天,媳妇儿你就半点都没有舍不得?”湛五郎不满的皱眉,同时移动凳子坐到了谭夕夕身边,长臂顺势环上了谭夕夕的腰。 “才不过三天嘛!”谭夕夕无所谓的挑挑眉,一手喝粥,一手滑下去按住了那只环住她腰就开始乱摸的手。 “你我成亲至今,何曾分开过一天,我这一去就是三天,你当真不想我?” “我说不想了吗?” 没好气的剜了湛五郎一眼,谭夕夕放下勺子道:“你前面是问我会不会舍不得,又不是问我会不会想你!” 湛五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在谭夕夕脸颊亲了一口便起身道:“那我这就准备准备进山去了。” 谭夕夕‘嗯’了一声,埋头继续喝粥,眼神却不受控制的追逐起了湛五郎的身影。 说来也奇怪。 前面五郎问她的时候,她真是半分都没有舍不得。 这会儿却恨不能跟他一起进山里去! 湛五郎拿布包装了一身衣裳,掉转头撞见谭夕夕眼里的不舍,他眸色一动,脱口就嘱咐道:“你进城办完事就立刻回来,之后的两天能不进城就别去了,免得……” 话到嘴边,湛五郎到底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是想说,免得在城里遇上了聿墨。 可他认为便是遇上了,有小小在她身边跟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也就索性没说。 湛五郎走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阎小小就从左磨村把舒氏吕氏二人接了过来。 寻思着湛五郎要三日后才回来,谭夕夕便冲舒氏说:“五郎要进山陪他师父三日,娘跟奶奶要不要在我这边住上两日?” “两日倒也无妨。”舒氏说罢转头询问吕氏的意见,“娘你觉得呢?” “成,那就住上两日。”吕氏爽快点头,昨天过来这边,她因为不熟悉做糕点,并没有帮上多少忙,可她一整天都在跟那几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妇人闲聊,夜里回家后,心情也不如先前那般沉重了。 故…… 她已经知道夕夕是打着让她过来帮忙的由头,让她过来转换心情的。 在这边住上两日,也能让夕夕更加放心。 外面阎小小却很是纳闷。 师兄要陪师父三日? 她怎么不知道! 太过在意,她转身就出家门往山里去了。 忙着去收拾房间的谭夕夕完全都没有注意到阎小小不在家里了,她麻溜的收拾了一通,出去冲那坐在屋檐边跟贝氏闲话家常的舒氏道:“我把床上的被褥都换过了,娘跟奶奶这两天就跟我睡。” “你们三个人一起睡,太挤了吧?”贝氏问罢紧了紧双眉,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床了。 “近来夜里凉,挤挤也无妨的,再说我们三个都很苗条,也不会太挤。” “……” 闻得那话,贝氏来回扫了扫她三人,旋即笑道:“你们的确都很瘦!” 想到前面她在空间倒腾的冰淇淋,谭夕夕在把舒氏扶进床上躺着后,冲舒氏道:“等我从城里回来,我给娘场合冰凉爽口的好东西!” 舒氏浅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 谭夕夕却接着就问:“那芷颖今天有再去我们家找茬吗?” 这算不算当街行凶? 舒氏轻轻摇了一下头,“她没来,倒是村长夫人一大早就到我们家里走了一趟,说她昨天去跟芷颖沟通过了,往后芷颖都不会再到我们家吵闹生事了。” 谭夕夕遂又问:“梅婶儿既然去了羊家,她可有说起羊金宏的情况?” 眼下羊金宏还在平大夫那儿。 芷颖既不让人找,又不对外说羊金宏失踪了,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舒氏再度摇头,“村长夫人刚说完话小小就来了,她怕是有心说一说羊金宏的情况,也没那个时间。” “哦。”谭夕夕应罢,眸光转了转,这才发现有一阵没看到小小人了。 此时深山中。 阎小小寻到在跟陌凡比试的湛五郎,在旁仅等了片刻,那二人的比试就结束了,她纵身跃到湛五郎跟前问:“嫂子说师兄你要陪师父三日,师兄可是要去什么地方?” 湛五郎道:“我就在这山中待上三日。” 话落,湛五郎见阎小小还欲继续问,赶在阎小小问出口之前冲陌凡道:“你跟她解释一下情况。” 陌凡闻言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活动了一下筋骨才说明情况。 阎小小听罢沉吟了一瞬,建议道:“来这深山里的人虽然少,可平义偶尔却会来,叫他遇上了不太妙,师兄不如把地点换到崖下去?” 紧接着,阎小小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那崖下的蛇太多,再放任下去早迟会危及周遭的村民,毕竟孤霄那死老头养出来的蛇都剧毒无比。” “嗯,那我这便去那崖下。” “……” 陌凡一听说湛五郎要去那有蛇的崖下,立刻就回想起了他先前在崖下的经历,俊朗的面容瞬间黑了个透彻。 他不去行不行! 阎小小撇了陌凡一眼,见他对那山崖下似乎生出了心理阴影,便冷冷勾起唇角问:“你怕是不知那出口跟入口除放的硕大熏香是作何用的吧?” 陌凡猛摇了两下头,嘴上却道:“大概是那熏香能阻止蛇爬上来?” “你倒还不算太笨!”阎小小挑挑眉,又道:“我方才提及的孤霄,他住在那崖下已数载,他居住的地方也常年燃着那香,你跟师兄可以在他那块地方尽情的比试,至于那些个杀手,他们若是无法成功抵达你们所在之处,就没有用他们的必要!” 她手里并不缺人! 且…… 只要师兄需要,多少人她都能帮师兄找到! 陌凡登时对阎小小口中的孤霄生出了浓浓的兴趣。 能在那压下住上数载,那人就绝非普通人。 毕竟换做他,别说数载了,他几天都住不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 在她看来,他跟楼主刚刚那是在比试? 那明明都是他单方面的在被揍! 阎小小回到家里时,谭夕夕已经坐在马车上等了她多时,迎面就冲她问:“你可是进山去看了五郎跟你们师父?” 阎小小点头。 虽然她没去看师父…… 可她的确去看了师兄啊! 也不算对嫂子撒谎吧? 谭夕夕挑了挑眉,没再问别的,直接说:“上来吧,今天我来赶马车。” …… 滴翠阁。 谭夕夕停下马车,还未下马车便捏住了鼻子,“不是说城里的粪车天不见亮就会出城的吗?怎么都这个点了还有粪车从附近经过?” 阎小小并没捏住鼻子,她稍稍屏住呼吸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粪车,倒是瞧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她纵身跃至那二人面前,三两下就将那二人给打趴在了地上,然后拽着他们的头发轻轻松松的拉到了马车前。 谭夕夕直看得头皮阵阵发紧。 小小这算不算当街行凶? 不过以小小的性子,绝不会毫无缘由的揍这二人,她便在下马车的一瞬道:“先把他们带进去。” 入了滴翠阁,谭夕夕也顾不得立刻去搭理那两个被打晕了的人,她直接去寻到濛禾问:“濛叔,今天这臭烘烘的,是有人在咱们滴翠阁外面泼大粪了不成?” 她也就随口那么一问。 哪知! 濛禾却道:“外面倒是没有,后面院子里被泼了不少。” “还真有?”谭夕夕狠狠一惊,这殷家的人是不是太幼稚了? “唉!” 沉沉叹了一口气,濛禾道:“昨天我们楼里虽是没什么客人,可城里好些人都在议论咱们滴翠阁的茶香,我估计,殷家的人便是不喜欢那些说辞才如此做的。” 狠狠皱了皱眉,谭夕夕去后院看了看。 倒是没有看到什么大粪的痕迹,可冲洗后院的痕迹还在,那熏人的臭味也还没有散完。 这般一来。 今儿便是有客人上门,怕是也没有在楼里品茶的雅兴了! 在心里狠狠的把幼稚的殷家鄙视了一番,谭夕夕冲濛禾笑道:“麻烦濛叔帮我多多安抚一下楼里的小二,告诉他们,就算楼里一直都这般,月钱我也不会少给他们大泽的。” 濛禾点头,“在东家来之前,我便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说的内容虽不完全一样,意思却是相同的。 谭夕夕遂转身眉飞色舞的冲阎小小说:“咱们今晚去干点以牙还牙的坏事!” 阎小小听得狠狠一皱眉。 以牙还牙? 嫂子不会是想带着她去殷府泼大粪吧? 她可不干! 毕竟没必要亲自出马啊! 谭夕夕并没有注意到阎小小那一脸的不乐意,她跟阎小小说完就找上了空间里的团子,“小团子,你家那什么前辈连催情香精那么厉害的东西都能做得出来,这臭气熏天的东西他肯定也会做的吧?” “臭气熏天?要多臭?”团子翘着二郎腿,翻看着一本从吊车尾那里拿来的漫画,越看他那双小眉毛就拧得越紧,吊车尾竟也是一枚腐女?这是腐女就算了,大力推荐他看这本耽美漫画是几个意思? “有多臭啊……” 捏上下巴想了想,谭夕夕道:“具体也无法形容,你就让你家那位前辈想象一下他置身于一个由大粪构成的海里,那味道还不能立刻消散,最好能保持个好几天。” 团子挑着眉合上手中漫画,顺手放到电脑桌上就闪人了。 难得笨蛋主人要整人了,他必须得帮忙跑腿去! 脑子没问题吧? “东家,小小姑娘刚刚拖进来的那两个人要怎么安置?”濛禾刚想去摇醒那二人的,可摇晃了好几下都没能把人摇醒,不免有些担心会出事。 “等我去问问他们。”谭夕夕说罢往厨房走了去,因为今天楼里并没有客人,厨房里也就一个人都没有,她从空间拿了几块冰出来,放进木盆中,装了一盆水,等到冰在水中融化,水变冰后,她端出去直接朝着那二人泼了过去。 秋日天气凉爽,着装单薄。 被突如其来的冰水一泼,那前面被阎小小打晕了的二人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齐齐慌张的四下打量。 在看到三两下就把他二人打晕了的阎小小后,他二人瑟缩着抱成了一团,其中一人牙根打颤的问:“你们想对我们做什么?” 阎小小见那人是看着她问的,直接伸手把边上的谭夕夕拽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着。 那问题不该问她。 该问嫂子! 嫂子要是想取他二人性命,她也是会照办的! 四目相对。 谭夕夕在对方打量她的功夫里,咧嘴冲对方笑道:“别担心,我什么都不打算对你们做,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罢了!” “什、什么问题?”那人总觉得有冰渣子在他头发里面,话到一半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你家老爷脑子没问题吧?” “啊?” 那人愕然瞪大双眼。 他们老爷身体好着呢! 脑子能有什么问题? 谭夕夕见对方明显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就又笑眯眯的说道:“想他堂堂殷家老爷,身居我们姚新县城首富的位置,却做出了拿大粪泼人这般幼稚粗俗低劣的行为,他就不怕传扬了出去,他以后不敢出门见人吗?” “你别血口喷人,我们老爷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另一人缓过劲儿来,不冷了说话也就流畅了很多。 “哦?不是你家老爷那是谁干的?” “是大小……” 最后的一个字没有说出口,那人就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完了! 他好像说错话了! 尽管如此,谭夕夕还是猜出来了。 殷家大小姐…… 不就是蓝子安的夫人殷雪嘛? 看不出来那殷雪是如此幼稚的人啊! 抿抿嘴,谭夕夕摆了一脸关切的表情冲那二人说道:“我身边这小丫头看到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远处偷看我们滴翠阁,就以为这事儿是你二人干的,你们没被她打伤吧?” 闻言,那二人正欲一一把他们身上疼的地方都说出来,谭夕夕却又笑得眉眼弯弯的冲他们说:“不过错既然在鬼鬼祟祟的你们身上,这事儿就怪不上我家小丫头,你们若是实在伤得重,我带你们去衙门吧。” 衙门? 不是应该带他们去医馆什么的吗? 二人愣神间,谭夕夕幽幽道:“咱们姚新县城的县令大人公正廉明,他定能还你二人一个公道的,届时他如何判,我们就如何补偿你们,你们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那二人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们没事,哪里也没有伤到!” 大小姐昨夜派人对滴翠阁做了这样的事,若此时闹上了公堂,城里的人就会知道,到时候伤及老爷的颜面。 老爷哪里能轻饶了他们! 所以…… 此时忍气吞声,回去让老爷给他们出气才是上上之选! 谭夕夕看穿了那二人的心思,只再度确认,“你们当真没事?” “没事,没事!” “既然没事,那你们就请便吧。” “告、告辞。” 二人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相互搀扶着出了滴翠阁。 等那二人一出滴翠阁,谭夕夕立刻就冲濛禾说:“今天这情况,怕是没客人上门来了,濛叔你让大家伙儿休息吧,我去玉林楼一趟。” 濛禾点头。 谭夕夕又说:“殷家老爷在咱们姚新县城是名人,他多少会注重一些声誉,今日的事他定是不想声张的,咱们不能如了他的愿,若有街坊邻居前来询问这臭味的情况,濛叔你照实说即可。” 濛禾再度点头,“如此会不会激怒殷家老爷?” “怕什么?我们早就已经把他激怒了不是?” “……” 濛禾一想,的确是那么回事,也就不担心了。 片刻后。 谭夕夕赶着马车刚在玉林楼门前停下,就听空间里团子说:“主人你要的东西明天才能做好。” “啊?今天做不好吗?”谭夕夕失望的撇着嘴,她还想今晚就跟小小一块儿去干坏事呢! “嗯。” 点了点头,团子在拿起手边漫画的一刻问:“主人你闻过最刺鼻的油漆味道吗?” 谭夕夕抿着嘴轻摇了一下头。 团子虽然看不到谭夕夕摇头,却感知到了谭夕夕的回答,他接着就说道:“采用你们人类最早那种刺鼻油漆的原理,在那刺鼻的味道里面添些恶臭,再把衍生出来的味道扩大十倍百倍,正常人都会受不了那股味道的,所以今日做不出来。” 谭夕夕听得两眼发光。 说到最早的油漆…… 那味道可不是十天八天能够散去的啊! 再想到油漆的颜色,谭夕夕挑着眉兴声问:“做出来后,能跟油漆一样有鲜艳难消去的颜色吗?” “能!” “那便帮我做成绿色的吧!”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那东西做出来,价格不便宜哦!” “没事儿,不差这点钱!” 豪气的说完,谭夕夕心情大好的蹦跶下了马车。 找她麻烦是吧? 送他们一抹绿,诅咒他的夫人小妾什么的全部都出轨。 让他早日头顶一片大草原! 这期间。 阎小小一直在偷偷观察谭夕夕面上的神色变化。 嫂子这究竟是在想什么? 竟乐成了这般模样! 步入玉林楼,全锐瞧见她二人,立刻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指向角落的方向说:“那位姑娘来等候东家多时了。” 几乎在听到全锐口中那姑娘二字的一瞬,谭夕夕脑中就闪过了谈兮的名字。 挑目看去。 那坐在角落靠窗位置上的人,不是谈兮是谁? 今日的谈兮神情依旧憔悴不堪,不过她穿了一身红黑相间的劲装,青丝高挽,衬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可是不多见啊! 见谈兮就坐在那望着窗外,桌上什么都没有,谭夕夕立刻就冲全锐吩咐道:“叫厨房里的人给她熬个粥。” 昨天谈兮醉成那般模样,今天胃定不会好受。 得喝些粥暖暖胃才行。 全锐点点头亲自进去厨房交代厨子熬粥。 谭夕夕则直接走了过去,径自坐下后,直接说道:“你这么早就到姚新县城里了,难道是京城那边城门一开你就出发了?” 谈兮收回目光,看了谭夕夕一眼才点头。 谭夕夕又问:“你要不要在我这儿做事?” “这楼里的生意不差,想来会相当的忙碌,这一点我挺喜欢的,不过你打算给我多少月钱?”谈兮寻思着忙碌一些,她该就没有闲工夫去想不该想的人,伤不应该伤的心了! “太多我也拿不出……” 寻思了片刻,谭夕夕比出三根手指,道:“你顾大小姐应该在我这玉林楼里做不长久的,除了包吃住之外,我给你每月三十两银子月钱,你意下如何?” 三十两约等于六千人民币。 算不上多高的工资,却也不低了! 她这玉林楼里的厨子月钱最高的一个可也才二十两! 谈兮立刻就点了头。 原本她并没有想过要像谭夕夕要月钱,毕竟她只是想要找个地方转换自己的心情。 可…… 到了这玉林楼之后她才发现,她早上起来就顾着写要留给父兄看的书信了,完全忘了要带些银子出门,导致她身上就那么几两银子。 她不想走出来了还得回去拿银子来花销! 确认谈兮要留在玉林楼,谭夕夕这才转头把那从厨房折返出来的全锐喊过来,“全掌柜,从明天开始,她也是我们玉林楼的厨子了。” 全锐惊讶的看了谈兮一眼。 女厨子可是不多见啊! 且这姑娘看着身体不太好,吃得下厨房里那个苦吗? 憋见全锐脸上的质疑,谭夕夕道:“她家中父兄都是御膳房里的御厨,她自己将来也会入御膳房当差,等她明天开始干活后,全掌柜你可以让她帮着改改咱店里的菜色,弄几道宫里的好菜出来。” “竟是宫里头出来的,失敬失敬!”全锐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其实我今天就可以开始做事。”谈兮没有去看全锐,她只微微皱着眉头看向谭夕夕发问,这今天不让她做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啊! “你昨天喝太多了,今天状态肯定不行,好好休息一天吧。”谭夕夕说完又冲全锐道:“麻烦全掌柜让人帮她准备一个房间出来。” “好嘞!”全锐应罢,笑呵呵的转身去了,想到厨房里头有了从宫里出来的谈兮坐镇,他们玉林楼的菜色就能更加的丰富,生意也会更加好,他就很是兴奋。 “你这玉林楼的掌柜人还不错。” “……” 闻得谈兮这话,谭夕夕什么也没说,只转头深深的看了全锐两眼。 抛开最初对全锐的成见,全锐这个人除了圆滑了一些,还有些喜欢奉承人之外,其它方面还是不错的。 比如办事效率。 过了片刻,谭夕夕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掉头看去就见南宫七七端了一碗粥跟几个小包子朝她跟谈兮这边走来。 把端来的东西放到谈兮面前后,南宫七七就在谭夕夕身边坐了下来。 因为南宫七七的体型…… 谭夕夕立马被挤到了里面去! 无言的抿了抿嘴,谭夕夕正欲问南宫七七厨房里可是不忙了,南宫七七就抢在她开口之前冲她问:“听说殷家的人今天去滴翠阁那边泼了……” 眼看南宫七七就要把那两个糟糕的字眼说出口了,谭夕夕飞快的捂住了南宫七七的嘴,冲她摇摇头道:“除了眼前的谈兮,这一楼还有不少的客人,不适合说那个。” 南宫七七忙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在谭夕夕把手收回去后,她眉眼弯弯的冲谈兮说:“你叫谈兮啊?这名字真好听!听说你要在我们玉林楼当厨子,以后我叫你兮兮行不行?” 谈兮打量了南宫七七两眼,见南宫七七虽然很胖,谈吐间的表情却很是可爱,立刻就点了一下头。 这些日子她强迫自己不去想秦大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因为她这些年脑子里装得满满的都是秦大哥的事,导致过往一些跟她关系还算不错的人都渐渐跟她疏远了。 寻常姑娘家都有好些个闺蜜,可她一个都没有! 既然如今换了环境,她也该结识些新的人了! “兮兮你快尝尝我熬的粥,还有我做的包子!”南宫七七说着就把粥碗跟装包子的盘子往谈兮面前推了推。 “这粥是你熬的?”谭夕夕问罢算了算时间,好似从她让全锐去厨房传话到现在,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不像是做事墨迹的南宫七七的速度。 “嗯!” 又重重点了两下头,约莫猜到谭夕夕心里所想,南宫七七当即自顾自的解释道:“我哥从前时常喝醉,我也就常常帮他熬粥,所以对我而言,这熬粥跟做包子一样拿手!” 谭夕夕挑挑眉,道:“你今日准备的包子若是够卖,就带谈兮去咱们姚新县城里转悠几圈,让她熟悉一下环境。” “好啊!” 南宫七七爽快点头。 谈兮却道:“我今日有些累,改日吧。” 谭夕夕闻言多看了谈兮两眼。 今日的谈兮的确憔悴得好似变了一个人。 相较之下。 她还是更喜欢以前的谈兮。 也不知谈兮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待到谈兮吃饱放下筷子,南宫七七皱起眉问:“你就吃这么一点吗?” 谈兮点头,“我吃饱了。” 南宫七七接着就看向谭夕夕,“我可以接着问滴翠阁的事了吗?” “滴翠阁有什么事好问的?”谭夕夕压根儿就不想谈滴翠阁的事,不过紧接着她就又问:“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滴翠阁的事?” “前面听两个客人在说。” 答完,南宫七七愤愤道:“他们竟然做那么过分的事,你就不打算报复一下?” 谭夕夕撇撇嘴,“怎么报复?你要我去弄那臭气熏天的东西,然后泼向他殷府吗?” 南宫七七猛点头。 得以牙还牙才能解气! 不过…… 想到得去茅厕里弄她就死死的皱紧了双眉。 会传染吗? “对付殷家,我已有良策,千金小姐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你若抽得出空闲时间来,就帮我多陪陪谈兮。”谭夕夕说完这话,这才向谈兮介绍道:“她叫南宫七七,是我们姚新县,县老爷的宝贝妹妹。” “南宫小姐。”谈兮立刻礼貌十足的唤了一声,双眼却在南宫七七身前捆绑的围裙上反复的扫,她的装扮,还有她前面跟夕夕的对话,像是在这玉林楼里做事的厨子,可县老爷的妹妹犯得着来玉林楼谋差事吗? 读懂了谈兮眼里的疑色,南宫七七只道:“有关我的事,改日我再慢慢的来说给你听,你叫我七七就好。” 谈兮‘嗯’了一声,“近段时日请多指教。” 南宫七七重重点了几下头,咧着嘴乐不可支的说道:“厨房里除了我跟筱筱都是些男人,这下有了兮兮你,就又多了一个说话的人!” 这时,全锐过来说道:“东家,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可需要我现在带这位姑娘去房间瞧瞧还缺些什么?” “谈兮你随全掌柜去看看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添补的,你就跟他说。”谭夕夕话落站起身看了看谈兮坐的凳子,发现那凳子上就只放了一个小包袱,不由得有些纳闷,谈兮怎么就只带了那么点东西出门? “有劳全掌柜了。”谈兮拿起包袱,随全锐走到后院,在全锐驻足看向她的时候,道:“掌柜的也唤我谈兮就好。” “好,谈小姐这边请。” 想着谈兮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全锐到底是没有直接唤谈兮的名字。 须臾。 谈兮看罢房间出来,坐回先前的位置后,冲谭夕夕说:“房间挺好的,没什么缺的。” 谭夕夕便起身道:“那你回房去好好休息休息吧,饿了就让厨房里的人给你弄吃的,或者你自己弄也行,我明天下午再进城来。” 娘跟奶奶到她家里后,她都还没有好好的陪过她们,既然那类似油漆的东西要明天才能做出来,她就早些回去陪着娘跟奶奶好了。 然…… 出了玉林楼,她又生出了去团子铺看看的念头。 不过她只让阎小小把马车停在团子铺对街,观察了一下团子铺的情况就直接走了。 从进出团子铺的客流量来看,殷家是没有对团子铺出手的。 既如此! 除了殷府,她也就不针对殷家名下的产业了,明晚只将那东西泼向殷府…… 想到这儿,谭夕夕忽然想到了殷雪身上去。 人是殷雪叫去滴翠阁泼粪的,可殷雪如今已然出嫁,光光是报复殷府,有些便宜了殷雪。 看来明晚她跟小小还得去蓝家所在的上峰村走上一趟。 …… 右磨村。 李氏瞧见归来的二人,看了看天色,道:“这才刚临近晌午,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先回来了。”谭夕夕说完话掉头就不见了阎小小的身影,想着小小怕是又进山去了,她摇摇头拉上李氏一块儿进了自己房里。 “今天你回来的倒是挺早。”舒氏昏昏欲睡的靠坐在床头,正无聊的紧,瞧见谭夕夕她面上的困倦之色瞬间就消去了大半。 “娘中午想吃什么?” “我想想……” 舒氏眸光转了转,道:“鱼汤吧。” 谭夕夕听到那‘鱼汤’二字,立刻就想到湛五郎要在山中三日,而往常她用来熬汤的鱼都是五郎从深山里弄回来的。 今儿怕是只能去找村里的人买鱼了啊! 哪知…… 半个时辰后,阎小小从山里回来的时候,除了一些猎物之外,还拎回来了几条鱼。 谭夕夕还什么都没问,贝氏就上前问道:“五郎让你拿回来的吗?” 阎小小点头。 盯着阎小小手里的几条鱼,谭夕夕双眉无意识的拧了起来。 这才几个时辰? 她怎么就有些想五郎了? 往常她跟五郎分开一整天,她可是都没有想过的啊! “对了夕夕!” “嗯?” 李氏忽然的一声大喊,扰乱了谭夕夕的思路,她就那般拧着眉狐疑的看过去。 李氏道:“早上我过来的时候,路过了平大夫那边,他好似在跟茉莉说让你今晚去他家里一下。” 平大夫找她? 寻思了一瞬,隐隐猜到平义找她是为了什么事后,谭夕夕立刻就说:“姑姑你帮我杀下鱼,我去平大夫家里一趟,回来就做午饭。” 贝氏点头。 阎小小想也没想就跟着谭夕夕一块儿出了家门。 到了平义家中。 谭夕夕见那些今日来找平义瞧病抓药的人,都是些她从没见过的,不太像是右磨村的人,她就过去询问茉莉,“这些是哪里来的病人?” “说是来自城郊的一个村子。” “他们全部都是一个村子里的?” “嗯!” 茉莉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压低声音看向其中一个人说道:“那人是他们村的村长,我听那人说,他们村里的人大半都着了凉,且都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听人说师父医术了得,就带着村里较为严重的一些人,慕名前来了。” 谭夕夕挑着眉打量了那数人几眼。 从他们憔悴不堪的面色来看,的确有那么几分像是得了重感冒。 这全村大半的人都着了凉…… 难不成是流感? 想到这儿,谭夕夕心里就生出了几分警惕,她在平义忙活完之后,过去低声问道:“他们这病,会传染吗?” 平义似没料到谭夕夕能立刻想到会传染给旁人那一点上面去,他在颇为诧异的看了谭夕夕一眼后,点着头道:“以他们全村多数人都染上了这一点来看,的确是有那种可能,不过具体情况,还得观察一下才能下定论。” “那平大夫就别让他们跟咱们村里的人接触了,你跟茉莉也最好罩个口罩。”谭夕夕认为,这个各方面都不发达的时代,遇上流感什么的,情况会很严重。 “放心吧,我已经准备了预防的药给茉莉喝。” 话落,平义朝谭夕夕招了招手,在谭夕夕随他走到小偏房门口的时候,他方才轻声说:“那羊金宏醒来了,不过任我跟茉莉怎么跟他说话,他都始终一声不吭,也不知是不是被推下悬崖的时候吓坏了!” 这是在关心他不成? “我看看。”谭夕夕说着就推开了房门,穿越过来后的她,还一次都没有见过羊金宏,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太多跟羊金宏有关的信息,故她将这次当成了跟羊金宏的初次见面,入内看了瞪大两眼一瞬不瞬盯着屋顶的羊金宏一眼,她便坐到床沿问:“你可认识我?” “……” 羊金宏动了动眼珠子,瞥了谭夕夕一眼就又继续看向了屋顶。 谭夕夕心里无端生出了一丝违和感。 羊金宏看向她的那个眼神…… 她脑海中刚隐隐冒出一个念头来,就听平义问:“你是不是也觉得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个傻子?” 谭夕夕重重点头。 光就那眼神来看,的确不太像是傻子。 不过嘛! 她在此之前并没有跟傻子接触过,也不太清楚傻子在受到惊吓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怎样的眼神。 良久。 谭夕夕又问:“你既然已经醒来了,可要我们送你回家去?” 听到这话,羊金宏动作僵硬的往床里面挪了挪,接着还猛摇起了头。 显然是不想回家! 谭夕夕见状询问的看向平义。 平义道:“他动作僵硬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有绷带导致的行动不便,抵触回家该是因为还记得之前被打、被推下山崖的事。” 谭夕夕立刻就撑到床沿问:“你可记得是被谁推下悬崖的?” 羊金宏仿若未闻,只一味的摇头。 紧了紧眉头,谭夕夕心想,这傻子心智比不得正常人,也就不能用跟正常人沟通的方式来与他们说话,她便收回撑在那床沿的手,挑着眉,以威胁的口吻冲羊金宏说:“你要是不告诉我那天是谁把你推下悬崖去的,我这就把你送回羊家去!” “是……”羊金宏才说出口一个字,就立刻拿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摆了一副绝不会再开口说话的表情。 “是我大伯家的牛?” 谭夕夕问完就定定的盯着羊金宏的双眼,企图从羊金宏的眼神变换当中猜出凶手来。 如她预料的一样。 羊金宏听到她口中的‘牛’字,眼神并没有什么变化。 谭夕夕遂又问:“是我奶奶?” 羊金宏的眼神仍无变化。 谭夕夕眯起双眼,继续问:“是你媳妇儿……芷颖?” 问到一半的时候,谭夕夕就发现羊金宏的瞳孔变大了。 当她说出‘芷颖’二字的时候,那双瞳孔放大的眼里立刻漫开了浓浓的恐惧。 谭夕夕随即起身与平义一道出了房间,“看来推羊金宏下崖的人,就是芷颖了。” “可羊金宏是傻子,她就算不杀羊金宏,羊金宏也对她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她何故要下杀手?”平义对此很是不解。 “该是有什么内幕吧?” 猜测着说完,谭夕夕撇撇嘴道:“不管那内幕是什么,都与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只要能证明羊金宏坠崖与她家人无关就好! 平义轻缓的点了一下头,看了两眼羊金宏,他道:“暂时就让他在我这儿住下吧。” 谭夕夕‘嗯’了一声,道:“我让五郎……” 话到这儿,谭夕夕收声狠狠的皱起了眉头来。 五郎这几天都不在家啊! 她又不放心让小小去羊家探情况。 只能等五郎从山里出来了! 平义见谭夕夕未把话说完,看了谭夕夕一眼,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茉莉小跑而来。 “师父,有两个人喝完药吐了。”谈兮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她来师父这里后,此次的病人算是最棘手的了,她独自应付,有些力不从心。 “我去看看。” 说完,平义又冲谭夕夕道:“改日我们再说羊金宏的事。” 谭夕夕点了一下头,欲叫上阎小小一起回家,却没有瞧见阎小小人。 这孩子跟着她来平义家,又莫名丢下她自己回家去了? 可她回到家里却并没有发现阎小小的身影,她顿时就心生狐疑。 她怎么忽然觉得小小这孩子有点神出鬼没的? 此时平义家外面。 阎小小藏身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平义家的那些个病人。 她方才趁谈兮不注意,探了其中一人的脉搏。 不出意外…… 以平义的医术,他治不好那几人! 且那几人的病若是传染给了右磨村的村民,情况会相当糟糕! 一番思量,阎小小去崖下找到绷紧了全身神经,一直警惕的瞪视着不远处蛇群的陌凡,冲他说:“你去平义家外面盯着,等平义家那几个病人离开平义家,你就跟上去,查清楚他们村里的人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再查一查他们是从谁人口中听说的平义医术高超。” “意思我能离开这山崖底下了?”陌凡瞬间兴奋不已。 “嗯。” 阎小小点头,在陌凡欲纵身而去的一瞬提醒道:“那些人的病如瘟疫一般会传染人,你进到他们村子后,要多多注意。” 陌凡顿时受宠若惊。 她这是在关心他不成? 没敢出声确认,陌凡只拍了拍胸口道:“放心吧!我曾去过爆发瘟疫的地方,也没染上瘟疫!” 等到陌凡远去,湛五郎才看向阎小小问:“出什么事了?” “平大夫家里来了几个病人,说是慕名前来找平大夫看诊的,我探了其中一人的脉搏,那人的情况很不乐观,加之那人所在的村子大半的人都得了那病,在有传染风险的情况下,必须谨慎对待。”阎小小说话间脸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倘若不慎被她猜中,那些人来右磨村找平义看诊真是有人蓄意而为,那她绝不会放过那人! “劳师妹多费心。”湛五郎眸色转暗,负在身后的双手也紧握成拳,偏生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出事。 “师兄就放心吧,我会看好嫂子的。”阎小小话落扫向不远处的蛇群道:“孤霄养的蛇群在这,他人呢?” 湛五郎摇头。 他跟陌凡下到山崖,就没看到孤霄人。 且…… 仔细想想,他跟师父一直都只知这崖下住了一个老头儿,名为孤霄。 却从来就没有跟孤霄打过照面啊! 那孤霄好似只在师妹面前露脸? 更加嫌弃你! 阎小小很快就想到了那一点,她立刻说道:“今天我接连两次进山,嫂子怕是要生疑了,我先回去了,师兄你多加小心。” 孤霄终日与蛇为伍,怕是已经不习惯跟人接触了。 这会儿…… 他指不定就躲在暗处盯着她跟师兄! 加之他的蛇群也在这周围,师兄若是遇上了招架不了的情况,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思及此,阎小小也就踏踏实实的返回了家中。 在厨房里忙活的谭夕夕不经意转眸看到了归来的阎小小,她什么都没问,只冲阎小小说:“快吃午饭了,小小你可别再跑出去了。” 午饭过后。 谭夕夕把阎小小拉拽到厨房,端出温在锅里的鱼汤饭菜,装进食盒里递给了阎小小,“你帮我把这个送去给五郎。” 阎小小点头。 师兄在那崖下,吃饭的确是个问题。 难得嫂子想到了帮师兄准备饭菜! 谭夕夕转身又把事先包好的糕点拿了过来,“这些糕点你带进去给金子银子吃。” 阎小小再度点头。 谭夕夕却忧心忡忡的盯着那食盒道:“也不知我准备的那些,他们三人够不够吃……” 说到这儿,谭夕夕顿了一顿,又嘀咕着说道:“五郎说你们师父要闭关,这闭关的人要吃饭吗?” 阎小小没法儿回答,只轻轻摇了一下头,拎上食盒跟糕点就转身走了。 师兄引了杀手来这件事,师父怕是还不知道的! 故…… 嫂子给她的这些东西,她只能全部拎去师兄那了。 片刻之后。 阎小小老气横秋的负手站在湛五郎身侧,看着湛五郎眉开眼笑的喝鱼汤,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师兄你早迟得被嫂子养成个大胖子,当心嫂子以后变漂亮了,更加嫌弃你!” “你多跟我练练,我就胖不了。”湛五郎嘴上说得风轻云淡的,眉心却因想到他媳妇儿以后会更加嫌弃他而紧了一紧,他忙大大的喝了几口鱼汤,放下碗道:“事不宜迟,师妹你现在就来跟我过几招!” “现在?” 阎小小眨眨眼,左右环顾了一下。 她深知果刹找人的能力,不出意外果刹联系上的杀手这会儿怕是已经都到深山里了。 寻到这山崖下只是时间的问题。 若有人寻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跟师兄在过招…… 会不会直接就给吓跑了? 湛五郎从小看着阎小小长大,尽管时常猜不透阎小小心里的想法,偶尔还是能够猜中的,此时他便猜到了阎小小在担心什么,遂在拿起边上先前与陌凡比试时使用的木剑的同时说道:“能轻易吓跑的人,也没有留用的必要。” 阎小小这才点头。 数个回合下来,湛五郎一直处在下风,担心他媳妇儿特意让小小给他送来的饭菜彻底凉了,他算准时间丢了手中木剑道:“暂停片刻,我吃完饭再……” 话未说完,湛五郎脸色就变了。 刚刚他分明只喝了鱼汤,别的饭菜动也未动。 可现在那食盒里空空如也。 连食盒边上放的那一袋糕点也不见了踪影! 很快,阎小小也注意到了,她捏着下巴一通环顾,最终看向蛇群消失的方向道:“看来是嫂子做的饭菜太香了,把孤霄那老头儿给引了过来。” “师妹的意思是他偷吃了我的饭菜?”湛五郎眯了眯眼,面上写满了不高兴,竟然偷吃他媳妇儿给他的饭菜,他非得把那孤霄引出来不可! “嗯,除了他没别人了。”阎小小说的笃定,孤霄的武功深不可测,还有些诡异,她都时常察觉不到孤霄的接近,而刚刚她在跟师兄过招的时候,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外人的气息,只能是孤霄干的了。 “师妹你回去告诉我媳妇儿,让她晚上多准备些饭菜。” “……” 阎小小闻言看过去,触及湛五郎眼底那抹轻易察觉不到的坏笑,她立刻就隐约猜到了湛五郎想做什么,遂沉沉点了两下头。 回到家里。 阎小小直接用谭夕夕房里的笔墨把要告诉谭夕夕的话写了下来。 舒氏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立刻夸赞道:“小小你年纪如此小,字却写得如此漂亮!” 那字不似寻常女儿家的娟秀得体,而是如男子的字,透着丝丝洒脱不羁。 若非亲眼所见。 她可不会相信这般小的孩子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来! 听了舒氏的话,谭夕夕就多看了几眼纸上的字。 不得不说! 那字的确写得很漂亮! 看着就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她都不舍得把那纸揉成团了,遂折叠起来,用一旁纸镇压着,神情认真的看向阎小小问:“小小你想不想去私塾读书?” 阎小小赶紧摇头。 要她跟一群小屁孩去摇头晃脑的读书,她会难受死的! “那我们明天进城的时候,带你去书斋走走,买些你喜欢的书回来。”谭夕夕说完,也不去看阎小小同意还是拒绝,直接又继续说道:“虽然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觉得,这姑娘家还是得多看看书,涨涨阅历,对以后有帮助。” “既然要去书斋,你就帮为娘也稍几本回来,我这成天躺在床上闲得慌,可以打发一下时间。”舒氏说话间眸中燃起了些些亮光,她打小就喜欢看书,父亲专门在她的阁楼里弄了一个书房,里面的书,她都还没有看完。 “好!” 谭夕夕一口应下,接着才想起来问:“娘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 舒氏道:“都可以,我没有什么偏好。” 谭夕夕扬扬眉,“那我可就按自己的喜好帮娘选咯!” 舒氏浅笑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她过往并没有教夕夕认多少字,也从没给夕夕买过书册,夕夕如今竟识得那么多字。 这一点…… 跟夕夕那精湛的厨艺一样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且她偶尔想到那方面去的时候,总是莫名的不愿意深入去想。 谭夕夕丝毫没有察觉到舒氏的异样,因为她说完那话就在问团子冰淇淋能吃了没有。 倒是一旁的阎小小深深的看了舒氏两眼。 倘若嫂子会的这些东西都不是舒氏教的。 嫂子身上的秘密,舒氏也全部都不知道。 那么…… 嫂子兴许就不是从前的谭夕夕的! 那具身体里的灵魂怕是易了主! 你就是个负心汉! 空间里。 团子听到谭夕夕的询问,跑去冰箱那边看了看,舔着嘴唇道:“看起来应该是可以吃了。” 话落,他迫不及待的取了勺子来尝味道。 在接连吃了几大口后,他点着头道:“不错!不错!笨蛋主人你这草莓味的冰淇淋做得还是可以!” 谭夕夕便去厨房中,趁着厨房里没人的功夫,放了几个碗到空间里面去,“帮我装个几碗出来,剩下的继续冰着。” 她想着明天进城去的时候,可以让谈兮跟南宫七七也尝尝。 哪知! 片刻后,她却听团子嘟囔着说:“装了这么几碗,哪里还有得剩啊!” 谭夕夕忍不住的皱紧了双眉。 不应该啊! 她明明做了不少! 怎么可能才装那么四碗就没了? “装好了,笨蛋主人你拿出去吧!” “嗯。” 轻应一声,谭夕夕一把那几碗冰淇淋从空间里面移出来,她嘴角就忍不住的抽搐了两下。 这个臭团子! 装冰淇淋当装饭吗? 这都满到要冒尖了! 扶额长叹了一声,谭夕夕又移回了两碗进空间去,“那两碗你给我冰着,一碗我晚点让小小带去山里给五郎尝尝,另一碗明天进城去给谈兮跟南宫七七品尝。” 团子依言把那两碗放进了冰箱,然后咬着勺子抱怨,“主人你就是那种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笨蛋!” 谭夕夕挑着眉拿碗分装冰淇淋,听到那话只抿了抿嘴,没搭理团子。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团子遂摇着头叹道:“唉!笨蛋主人你就是个负心汉!竟然把时常送你东西的吊车尾给忘了!” “呃!”谭夕夕分装冰淇淋的动作一顿,她还真是把吊车尾给忘记了。 “吊车尾要是知道你都记得把冰淇淋拿给新认识的朋友吃,却忘了她,她肯定会哭的!”团子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吊车尾就是个爱哭鬼,屁大点事她都能掉眼泪。 “既然你都知道她会哭,那就别告诉她了,我今晚再进空间去做一些,你明天帮我给她。”谭夕夕说完端起分装好的几碗回了房间去。 堂屋里的贝氏正好站起身,瞧见谭夕夕端了几碗粉红色的东西回房,她以为谭夕夕这是又倒腾出了什么新的糕点出来,就跟进去瞧了瞧。 谭夕夕刚把托盘放到桌上,就瞧见了贝氏,她直接冲贝氏说道:“姑姑你来得正好,这冰淇淋我今天做的不多,不能拿出去给大家一起吃,你帮忙把我奶奶叫过来一下。” 贝氏一脸疑色的点头。 冰淇淋? 这名字可真够奇怪的啊! 等贝氏转身走了出去,李氏立刻就端了一碗来吃。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舀了一大勺到嘴里,顿时冰的眉眼皱成了一团,“好冰啊!这是什么啊!” “我刚不是说了吗?这东西叫冰淇淋。”谭夕夕笑了笑,端了一碗去到舒氏面前,“娘可别像嫂子那样了,小口点,慢慢吃。” “嗯。”舒氏点点头接过。 “小小你也别愣着了,快吃吃看,待会儿旁人来了,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 阎小小这才端了一碗起来。 入口冰凉,融化后满嘴都是酸甜的草莓味。 她还从不曾吃过这般新奇的东西。 不由得…… 阎小小心里就生出了一个想法。 她死后数十年重生在了一个小奶娃身上,若嫂子情况与她相似,怕是重生早了几十年吧? 不然嫂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世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浑然不知阎小小心中所想的谭夕夕,在贝氏把吕氏带进房里来的时候,迎面递了一碗冰淇淋过去,“奶奶你今天帮着做了一上午的糕点,累坏了吧?快来吃点冰淇淋,坐着好好歇会儿。” 话落,谭夕夕在吕氏落座后,站到吕氏身后帮着吕氏捏起了肩。 她是习惯了做糕点,所以并不觉得有多累。 可奶奶上了年纪,定没那么快习惯。 吕氏见桌上就只剩下两碗了,在推放了一碗给贝氏后,按住谭夕夕帮她捏肩的手道:“你做的这个东西冰冰凉的,奶奶上了年纪得吃坏肚子,你还是自己吃吧。” 知吕氏这是心疼她,想让给她吃,谭夕夕就坐到吕氏身旁说:“我大姨妈要来了,也不能多吃,就跟奶奶一起吃一点吧。” “好是好,你大姨妈是谁?”吕氏紧着双眉,问完谭夕夕就又看向了舒氏,这姨妈跟姨娘该是一个意思,可阿妁有姐妹吗? “咳咳!” 咳嗽了两声,谭夕夕道:“我说的大姨妈,指的是月事。” 吕氏收回目光点点头。 夕夕时常进城进京,难不成这县城里跟京城里的姑娘家都唤月事为大姨妈了? …… 夜里晚饭过后。 谭夕夕准备了满满两大食盒的东西让阎小小给送进山里去。 因为不知道五郎的师父住的地方距离她们右磨村有多远,又要走上多久,谭夕夕在把阎小小送出家门的时候,特意提醒道:“小小你走快些,免得冰淇淋化掉了。” 说完后,她又接着说:“你让五郎吃完冰淇淋后,等上一阵再吃饭,免得吃坏了肚子。” 阎小小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师兄的肠胃好着呢!没那么弱! 加之以她的速度。 送到师兄手里的时候,那冰淇淋是绝对不会化的! 不消片刻功夫。 阎小小就把那满满的一碗冰淇淋送到了湛五郎手里。 打听完消息回来的陌凡瞧见他从未见过的冰淇淋,在湛五郎吃冰淇淋期间,他就站在边上一瞬不瞬的盯着。 那模样像极了眼馋别人手里吃食的小孩子! 看到最后,他忍不住猛咽了一口口水,“楼主,下次让夫人也做个冰淇淋来给我吃吃看啊!” 湛五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阎小小隐约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些许响动,斜斜的往那响动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立刻就冲陌凡问:“你想吃?” 陌凡重重点头。 别说冰淇淋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 就冲楼主吃的时候那笑眯眯笑眯眯的模样,他就非常的想尝上一尝! 怎能轻易让人? “我听嫂子说,这冰淇淋可以做出很多种口味的来,她今天做的这是草莓味的,下次她会做芒果味跟香草味的,也可能会做混合口味的。” “混合口味……” 陌凡紧紧皱着双眉,想要凭空想象一下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味道。 然而! 他努力的想了好一阵之后才发现,他只知芒果的味道,那香草味是个什么样的味道,他完全就不知道啊! 这样根本就没法想象! 阎小小无言的扫了他一眼,道:“除了冰淇淋,嫂子做的饭菜那也是绝顶的美味,你可想尝尝?” 陌凡立刻猛点头。 阎小小却勾起唇角,指向一旁的木剑说:“你若能在跟我师兄比试的过程中,坚持二十招,那两个食盒中的一个就是你的晚饭了!” 陌凡顿时犯难了。 二十招啊! 他之前跟楼主的几次过招,可是十招都没坚持下来啊! 尽管如此…… 他还是在那从食盒中飘散出来的香味的诱惑下,点了点头,志在必得的说道:“你可别食言!” 听到陌凡这话,湛五郎停下吃冰淇淋的动作,朝阎小小看了一眼。 师妹刚刚该也注意到有人藏身在不远处了。 她此举该是想将那人引出来。 为此,他在放下碗站起身的一瞬,冲阎小小点了一下头。 阎小小回以淡淡一笑,在湛五郎跟陌凡开始比试后,她佯装在聚精会神的看,实则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不过转眼的功夫。 阎小小听到身后响动,头也不回的朝着摆放食盒的方向射出了一枚冰针。 几乎就在阎小小射出冰针的一瞬。 湛五郎把陌凡打趴在了地上,拿手中木剑戳着陌凡的脸道:“才十一招,你何时能有点长进。” 陌凡气鼓鼓的拿手推开了那戳疼了他的木剑,嘴里抱怨道:“楼主你明知我武功不如你,你就不会让一让我!” “我媳妇儿做的饭菜,怎能轻易让人?” “……” 陌凡一阵无语。 只是个饭菜,又不是要他把媳妇儿让人! 再说了。 夫人做的饭菜又不是只给楼主一个人吃的,楼主跟夫人的家人,还有那些帮夫人做糕点的人,不都时常吃夫人做的饭菜吗? 越想越委屈,陌凡扭头哼哼道:“楼主你再这样,我就去帮夫人做糕点!” 湛五郎挑挑眉。 想帮他媳妇儿做糕点? 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媳妇儿答应,他都不答应! 再度拿手中木剑戳了戳陌凡,湛五郎这才朝阎小小看过去。 此时阎小小正揪着一个发鬓皆白的老者的胡须,以调笑的口吻说道:“我早就劝你不要终日与蛇为伍了,你看看你,都沦落到偷东西吃的地步了!你还是别训练那什么鬼蛇王了,训练些手下出来多好,想吃东西吩咐一声就有人做好了送到你面前,犯得着用偷的吗!” “臭丫头!你放手!”孤霄全身动弹不得,胡须又被阎小小大力拉扯着,直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放!就不放!你能奈我何?有能耐就让你养的那些蛇来咬我啊!”阎小小挑着下巴,挑衅十足的冲孤霄扬了扬眉。 “……” 孤霄不满的瞪了阎小小一眼。 就算他真能指使蛇群咬她,他也不会那么做! 湛五郎远远的打量了孤霄良久,近前拱手道:“久闻孤霄前辈大名!” 孤霄淡淡看向湛五郎,紧接着就把目光移向了湛五郎身后的陌凡,想到陌凡之前差点就捏死了他的蛇王,他面上立刻就浮出了怒色,“臭小子!等老朽的蛇王长大,老朽定要叫它咬死你!” 蛇王? 陌凡一头雾水的眨眨眼,回想起先前那条小小的蛇王,他连忙挠着头解释,“孤霄前辈,那是误会!” “谁准你叫老朽前辈了,要叫老朽蛇尊!” “蛇尊?” 陌凡忍不住询问的看向了还捏着孤霄胡须的阎小小。 他自认对江湖中的大人物都了如指掌。 多的不说…… 至少江湖中那些大人物的名字他都是知道的! 可这蛇尊他闻所未闻啊! 察觉到陌凡投向她的眼神,阎小小扯了扯孤霄的胡须道:“早两年我费尽心思将他灌醉,从他口中得知,他年轻时遭夫人跟兄弟背叛导致了走火入魔,那之后便常年与蛇相伴,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你如今不过才六七岁的模样,竟然两年前就开始喝酒了?你就不怕……” “信不信我丢你去喂蛇?” “……” 听到阎小小那威胁的话,陌凡赶紧捂住嘴把还没说出口的‘永远长不高’’给吞咽了下去。 阎小小这才出声纠正,“我今年十岁了!” 这个身高…… 对十岁的孩子来说,会不会太矮了些? 因为捂住了自己的嘴,陌凡也就只在心里想了想。 湛五郎见孤霄不搭理他,也就没再跟孤霄说话,坐过去慢条斯理的打开食盒,拿起筷子开吃前冲陌凡说:“我媳妇儿今天准备的饭菜有多,你也坐过来一起吃吧。” 陌凡立刻受宠若惊的坐了过去。 在逐一尝完桌上的菜之后,他由衷的说道:“夫人的厨艺都能跟宫里的御厨媲美了啊!” 一旁孤霄听到这话,看了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馋的咽了咽口水,道:“那么多菜,你们别吃完了,给老朽留点儿!” “美得你!”阎小小冲着孤霄说完就看向湛五郎说:“师兄别给他留,免得他明天又偷吃你饭菜!” “嗯。” 湛五郎轻应一声,这才动筷开吃。 吃着吃着…… 他忽然就生出了夜里回家一趟的念头。 秋日夜里凉,他媳妇儿睡觉的时候又总是把被子踢开,他有些不放心。 可他才刚生出那个念头,就听孤霄似赌气一般的说:“你们要是不给老朽留,老朽回头就把抓到的那几个小子拿来喂蛇!” 抓到的几个小子? 闻得那话,阎小小跟湛五郎同时看向孤霄。 而后阎小小出声问:“师兄,今天你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等到?” 湛五郎点头,恍然道:“我还当他们是一时没有寻到这崖下来,原来是落入了孤霄前辈手里。” 孤霄听罢他二人的话,抖着胡须嘚瑟的大笑道:“这崖下是老朽的地盘,若非看在臭丫头的面子上,你二人也早就被老朽抓起来了!” 也要找他麻烦? “如此说来,孤霄前辈的武功定然很好,倘若孤霄前辈日后愿意偶尔与我过上几招,我倒也不是不能给你留些饭菜。” “……” 阎小小直听得双眉紧拧。 师兄是想通过跟孤霄过招来提高自身的武功吧? 虽说孤霄的武功诡谲难测,然一直以来陪师兄练武功的都是她跟师父,师兄就算一时赢不了孤霄,该也不会在孤霄手上吃太大的亏。 这般一想…… 阎小小也就放下了心。 孤霄那边却迟迟都没有给湛五郎答复。 因为过去的阴影,他不喜与人接触。 一旦接触久了,就会生出感情。 这有了感情。 就会遭遇背叛! 冗长的沉默过后,眼看着湛五郎跟陌凡二人就要将饭菜全部吃完了,孤霄才急声道:“你若是不怕死在老朽手上,老朽偶尔陪你练上几招也无妨!” “那么……” 略作停顿,湛五郎在看向阎小小,示意阎小小给孤霄解穴后,慎重其事的道:“日后有劳孤霄前辈多多指教了。” 孤霄抖着胡须没应话。 阎小小在倾身帮孤霄解穴的同时,附到孤霄耳边用仅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威胁,“你若敢真伤了我师兄,我就扒光你的胡子,再杀光你的蛇!” 孤霄闻言无语的瞪了阎小小一眼。 她这是将自家师兄当孩子照看了吗? 且以她那师兄的身手,即便是与他过招,那也不可能受什么太严重的伤。 难不成小碰小撞,她也要找他麻烦? 压下满腹的无语,孤霄摇摇头迫不及待的坐了过去。 好在谭夕夕准备的饭菜是湛五郎跟湛金湛银三人的,所以碗筷也有三副。 湛五郎在孤霄坐下的一瞬,把碗筷递了过去,嘴上道:“麻烦前辈稍后将那几人放出来。” “哼!”孤霄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饭,转眼的功夫桌上就只剩下了一片残渣。 “唉!我都还没吃饱!”陌凡咂巴着嘴,埋怨的看向孤霄,这老前辈吃饭的模样像是饿到了极致,也不知他这些年独居崖下,吃的都是些什么。 “呼!” 重重吁出一口气,孤霄脚踩着凳子,从旁折了个树枝来剔牙,剔舒爽了才感概道:“老朽好些年没像今天这般吃饱了。” 陌凡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前辈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这山崖下的蛙、鼠、兔等等小动物,就是老朽平日里充饥之物。” “……” 陌凡听得好不惊讶。 这蛙鼠什么的,是蛇喜欢吃的吧? 这孤霄老前辈不会跟他养的蛇同吃同住了吧? 没等陌凡再度出声询问,阎小小就冲他问:“你今日去查得如何了?” 陌凡立刻放下手中筷子,正色道:“今日到平义那看诊的数人就住在姚新县城外不远的崇榆村,村中的村民的确大半都卧病在床,我从两个孩童口中得知,月前有逃难的人住进了他们村子,之后他们村里的人就相继病倒。” “逃难的人?”阎小小微微眯起双眼。 “听说是家乡遭遇了严重的洪灾,不得已背井离乡到那崇榆村投靠亲戚,前来崇榆村的路上他们就已经患病。” “那逃难到崇榆村的人可还活着?” 陌凡点头,“倒是还活着,不过据说已经病到了无法行走的地步。” 答完,陌凡静等了片刻,迟迟没有听到阎小小再开口,他便顾自开口说道:“我之后又从一个老妇人口中打听到,昨天姚新县城里一家药坊到他们村子里去施药了,他们就是从那药坊的人口中听说了右磨村的平大夫医术高超,我进城调查了一番,那老妇人口中说的药坊是姚新县城首富殷家所开。” 听到‘殷家’二字,湛五郎双眉立刻就狠狠的皱了起来。 殷家此举莫不是想让右磨村的村民也染病? 若是。 那么他媳妇儿也在殷家盘算的染病人之列! 觉察到湛五郎周身漫开的杀意,阎小小伸手抓上孤霄的胡子,在孤霄不明所以的瞪向她时启口说:“陌凡你再去崇榆村跑一趟,把那逃荒到崇榆村的几个人带来这崖下。” 那几人都已经病到一脚跨入了鬼门关。 她让他去把那几人带来是想做什么? 陌凡满心不解,却也什么都没问,轻应一声就纵身而去。 期间…… 他不经意看到了下方骇人的那群密密麻麻的蛇,不由得生出了纳闷来。 今天怎么没看到蟒蛇? 等到陌凡远去,孤霄见阎小小仍无松开他胡须的打算,终于忍不住的怒声质问:“臭丫头!你想揪着老朽的胡须到什么时候!” 阎小小扬扬眉,“帮我治好陌凡稍候带回来的人,或者让我拔光你的胡须,你选哪个?” 孤霄霎时气得嘴角直抽抽。 还让他选? 除了答应帮她医治陌凡带来的人,他根本就没得选啊! 与他而言。 除了他养的那些蛇,最宝贝的就是他自己的胡须了! 气不过,孤霄扭头就狠狠瞪了一眼在收拾桌上残渣的湛五郎。 湛五郎一脸莫名。 是师妹在威胁他老人家,又不是他,这瞪他干嘛? 憋见湛五郎面上那抹无辜,孤霄愤愤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定是你这为人兄长的没有把臭丫头教好!” “快点说!你选哪个!”阎小小不耐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大有孤霄不答应她就要立刻拔光孤霄胡须的架势,她两世的年纪加起来,可是不比师兄小,哪里轮得到师兄来教导她。 “老朽又不是神仙,万一治不好……” “没有万一!” 阎小小笃定的打断了孤霄的话,孤霄之前说起他夫人的时候,提到过他夫人当年染上了瘟疫,是他将其治好的。 既然这瘟疫他都有法子治。 那等不如瘟疫严重的病,根本就不是问题! 孤霄只得点了头。 在阎小小松开他的宝贝胡须后,他立刻就认真的整理起了自己的胡须来。 等整理到了自认完美的程度,他才又相当不满的说:“老朽这就去放了那几个小子。” 阎小小闻言看向湛五郎,“师兄,我随他一起去,待那几人寻到你,我便只在暗处观察了。” 湛五郎点头。 他的目的在试探那几人的身手上。 并非要与那几人拼个你死我活,没有让师妹在旁相帮的必要! 要他当头儿? 戌时末。 陌凡从崇榆村折返回来,刚下到崖下就听到了一些响动。 像是有人在打斗。 猜到那十有八九是孤霄老前辈放出来的几人在与他家楼主过招,他正寻思着要先将从崇榆村带来的人安置在何处,就听到了阎小小的声音。 “这边。” 循声看了一眼过去,陌凡近前就说:“另外两个人快要不行了,我就只带了他们之中情况稍好的一个回来。” 阎小小闻言扫了陌凡背在背上的人一眼。 在知道崇榆村大半人都染上了相同病症的情况下,他还能这般泰然的背着那犯病之人。 是心大? 还是脑袋里缺根弦? 无声的叹了口气,阎小小指向不远处的山洞说:“你把这人放下,再去把另外两人也带回来。” “万一孤霄前辈还来不及救治,他们就死了呢?”陌凡眉间隐着担忧,他虽是杀手,这双手上却从未沾过普通老百姓的血,倒是年幼时曾有过眼睁睁看着诸多普通老百姓死在他面前的经历,自那之后,他一直都对将死之人避而远之,以免回想起当时的无助、恐慌。 “我相信孤霄的能力。” 说完,阎小小又幽幽补充道:“且横竖都是死,死在我们这里,跟死在崇榆村并没什么区别。” 陌凡这才点点头,进到那山洞去,将背上之人放到正整理着大堆草药的孤霄身旁。 临走。 陌凡挑目看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忧声嘀咕道:“那声响听起来像是有几人同时在跟楼主过招,他没问题吧?” 阎小小‘嗯’了一声,道:“那几人下到山崖后,立刻就被孤霄引去的蟒蛇给缠上了,杀死那些蟒蛇他们已经去了不少的体力,之后又跟孤霄恶战一番,此际状态不佳的情况下,便是他们联手,也不是师兄的对手,不过嘛……” 略作停顿,阎小小挑着眉道:“杀死那些蟒蛇后,他们能在跟孤霄打斗的时候毫发无伤,说明他们都不是鲁莽之人,还有一定的实力,能看出孤霄并未对他们起杀心,在被孤霄抓起来之前,还保留了一定的体力来准备逃脱。” 陌凡听罢也挑了挑眉。 难怪今天没有在崖下看到蟒蛇的影子。 原来被杀了啊! 个把时辰后。 当陌凡再次从崇榆村折返回来,崖下已经没了先前的打斗声,他照旧把带来的人放进山洞就前去了湛五郎那边。 此时湛五郎正跟阎小小对坐饮酒。 他二人面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已经陷入了昏迷的人。 他们身上虽是没有太重的伤,可他们身上的衣衫都已经破败不堪了,足够说明他们这一天的经历相当的惨烈。 打量完那几人,陌凡大大咧咧的坐了过去,自然而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来喝,喝完后才问:“如何?他们愿意日后帮楼主效力吗?” 湛五郎未答,只顺势把自己手边的一摞纸推到了陌凡面前。 “这些是……”陌凡就着那一豆被夜风吹得摇曳不定的烛火,看了几眼就立刻明白了那些纸上写的是什么。 “前面我倒是跟他们说了一下,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表态就昏死过去了。”阎小小说罢放下酒杯起身道:“我要回山谷一趟,等下他们醒来了,愿意为师兄所用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直接丢去喂蛇。” “……” 话音未落就纵身而去的阎小小,并没有注意到地上昏迷中的数人已经相继醒来,还都全部听到了她那话。 湛五郎有所察觉,敛眉冲逐一翻看那些纸的陌凡道:“这些都是果刹前面叫人送来的,上面是他们的软肋,你看完便全部烧了。” 陌凡看得认真,随口问:“楼主你看过了吗?” 湛五郎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快要看完的时候,陌凡忽然停下来问:“除了他们,果刹不会连我也调查了吧?” “你觉得呢?”湛五郎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以果刹谨慎的行事作风,他是不会漏掉陌凡的。 “天啊!” 陌凡经不住抱头大喊了一声。 这些个纸上面,记录了那几人成为杀手之前的身份,还有他们成为杀手之后都接了些什么生意,杀了些什么人。 甚至…… 连那几人去花街柳巷的次数,还有跟多少女人翻云覆雨过都有! 想到他自己的底也同样被调查得一清二楚了,他就相当的郁闷。 湛五郎等了片刻,在陌凡继续开始看的时候说:“若他们醒来后愿意为我所用,便由你来指挥他们做事,务必把查找雨灵父亲所在放在首位。” 要他当头儿? 陌凡瞬间又兴奋了。 湛五郎适时起身道:“我去孤霄前辈那边看看情况。” 果刹派人送来的还有一封书信。 信中称,之后的两日断断续续还会有人前来。 所以余下的两日他还得在这崖下度过。 原本,他是打算夜里回家一趟的,师妹却告诉他,他媳妇儿把她娘跟奶奶留在了家里,还就歇在他们房里。 他自是不好进去的了! 孤霄已经查看完了三人的情况,他在听到湛五郎脚步声的时候捻着胡须沉声说道:“他们所患的乃是一种罕见的风热疫症,书上记载,此症多发于洪灾旱灾后,严重时死伤人数不亚于寻常的瘟疫,然因为它的罕见,百余年,甚至数百年才会遭遇一次,通常大夫都不知其存在。” “照前辈这么说来,只怕除了那崇榆村,其它地方也有此病症在扩散。”湛五郎说话间紧拧起了眉心,然他非是担心那些无辜染病,即将与死神近距离接触的人,而是忽然想到了一个能够加固他在京中商会地位的法子。 “八九不离十。”孤霄风轻云淡的说罢,转身从他先前整理好的众多药材中挑拣出了数样拿去熬药。 “前辈可是已经想好了治此疫症的药方?”湛五郎紧紧跟了上去。 “没有,得花时间逐一试。” “……” 湛五郎遂没再发问,安静的在旁看着。 如此棘手的疫症,事态怕是迟早得闹大,惊动京城里的官员只是时间的问题。 既然殷家的人为了对付他媳妇儿,昧着良心把整个右磨村的人都牵扯了进来,他也不用跟殷家的人客气,可借由此次的事置殷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当真会传染? 翌日。 没有了夜里折腾她的湛五郎,谭夕夕醒了个大早,见吕氏跟舒氏都还在熟睡,她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去厨房做早饭去了。 待她活好面粉,贝氏打着哈欠进了厨房,“夕夕你今天起得真早。” 谭夕夕咧嘴,未加思索,脱口就道:“五郎不在家,我自是不会再赖床了!” 明白过来谭夕夕所指,贝氏浅笑摇了摇头才问:“今天早上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弄个馄钝,再蒸些馒头来配。” “那你做馄钝,馒头交给我来。” 说罢,贝氏就撸起了袖子。 没几天时间她就要去御酒坊了。 虽说还只是订婚宴…… 可订婚宴之后,成婚的日子也就快了! 她得在那天到来之前,尽可能的多跟夕夕学一些东西。 那样等她嫁过去,她就能变着花样给秦哥哥做吃的了! 想到秦观,贝氏瞬间就精神了,方才的困倦全无,一面倒腾着做馒头的面粉,一面不时打量谭夕夕那边。 这馄钝她还不曾做过。 看看兴许能学会。 小半个时辰后。 谭夕夕跟贝氏刚刚把早饭做好,李氏就扶着肚子来了,她一走进院子就冲那在院子里晒肉松的谭夕夕喊:“夕夕,今儿天怪闷的,怕是要下雨,你还是别晒了,免得待会儿淋湿了。” “要下雨吗?”谭夕夕抬头看天色的同时在心里询问团子天气预报。 “笨蛋主人!你那个时代哪里来的天气预报!”团子那般说完,接着却道:“就团子探测的情况来看,主人你那儿今天不会下雨,两天后会下雨。” “哦?小团子你竟还带探测天气的功能?真厉害!” “哼!” 团子傲娇的一扭头,“本团子可是全能的!自然比笨蛋主人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要厉害!” 谭夕夕发现,团子可不就是那种给他三分颜色就想去开染坊的人么?难得夸他一次,他就嘚瑟了! 压下无语,谭夕夕不再搭理团子,看向李氏道:“我倒是觉得今天不会下雨,先晒着吧,若是真要下雨,我会记得收的。” 李氏闻言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谭夕夕见她面上还隐着些些异色,就问:“嫂子你是不是又在村里头听说到了什么?” 谭夕夕本是随口一问。 哪知…… 李氏立刻重重点了两下头,压低声音说:“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他们气色都不太好,我就猜他们是去平大夫家里瞧病的,跟过去一看,还真是!” “嗯,然后呢?”谭夕夕点点头,她认为要不是出了什么事,嫂子是不会刻意压低声音来说的。 “我想着还早,打算进去瞧瞧那群结伴而来的人都是哪儿不舒服,平大夫却把我拦在了外面,还嘱咐我下次若是再遇上他们,一定得绕道而行!” “哦?” 谭夕夕立刻就想到了昨天去平义那里时看到的那些病患。 只怕…… 嫂子今日看到的那群病人,便是昨天的那些,且他们得的病还真有传染的可能。 如若不然,平大夫不会那般跟嫂子说。 李氏见谭夕夕很感兴趣,她又接着说:“听了平大夫那话,我就顺口问了下为什么,平大夫没解释,只跟我说,要是遇到了村里其他人,也跟旁人说一下近日不要去他那里。” “待会儿我得看看去!”谭夕夕说罢拉着李氏进堂屋去吃早饭。 “……” 阎小小听到谭夕夕那话,紧紧的抿了一下嘴。 她是不是该想个办法阻止嫂子去平义那? 好在! 她还没想到法子茉莉就从平义家回来了,她直接把早饭吃到一半的谭夕夕叫到了院子里去说:“夫人,师父让我收上一身衣裳,去他那里住上两天。” “可是那些人的病,当真会传染?”谭夕夕知平义素来行事谨慎,没有特殊情况,他是不会让茉莉住到他那里去的,毕竟这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会被村里人说闲话。 “嗯。” 茉莉也没隐瞒,她点点头应罢,又道:“今天一起来的病患比昨天还多,且其中两个昨天来过的人,今天病情加重了不少,师父说预防一下的好,还让我提醒夫人今天不要去他那。” 谭夕夕紧紧眉。 平大夫十有八九是猜到嫂子过来后会跟她说。 然后她就会忍不住过去。 随后,她问:“他可有说能治好那些人不?” 茉莉摇头,“师父没说。” 谭夕夕遂道:“那你去收拾衣裳吧,我今天要进城,明天再过去问问情况。” 想到今天进城后,不会太早回来,谭夕夕就在返回堂屋吃完早饭后,送早饭进房里给舒氏的时候说:“娘,今晚我要在城里办点事,回来的会比较晚,你跟奶奶不用等我,先睡就好。” “嗯。”舒氏应罢,细细扫了谭夕夕两眼才接过碗,夕夕近日又白了不少,只怕再过不久就会变得跟常人无异了。 午后。 谭夕夕进城时在村口被湛孝堂给拦了下来,她也没下马车去,就坐在马车里面,撩起车帘问:“村长找我有事?” 湛孝堂沉沉点了一下头,“我刚去平大夫家里走了一趟,听说了那崇榆村的事,正巧看到你了,你顺便载我去那崇榆村看看吧。” 谭夕夕沉吟了一下,点头。 听村长说想去崇榆村看看,她也有些想去了。 可…… 阎小小却拦着不让湛孝堂上马车。 见状,湛孝堂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他后退两步,道:“平大夫家里就那么十来个病人,就不许村里人前去了,我们这般贸贸然的跑去崇榆村着实不妥,还是等到明天征求一下平大夫的意见吧。” “行,正好我明天也有空。”谭夕夕欣然点头。 “……” 阎小小这才松了一口气。 马车驶出右磨村,谭夕夕落下窗帘,悄无声息的进了空间去。 团子正忙着分装谭夕夕昨晚做出来的冰淇淋,他撇了谭夕夕一眼就说:“笨蛋主人你来得正好,你的团子铺刚刚收到了参加淘宝双十一聚划算活动的资格通知,团子得跟你商量一下报哪个糕点。” 想要笼络人心吗? “双十一要到了?”谭夕夕眼神一亮,往年双十一前一个月,她就开始不时逛淘宝挑选双十一要买的东西了,因为有不少产品是预售的,想到这儿她夺了团子手里的手机就问:“今年双十一有什么好东西吗?” “团子又不剁手,笨蛋主人你问团子干嘛!” 团子摆摆手,道:“之前上聚划算报的是绿豆糕,销量跟售后顾客的反响都不错,团子认为在没有更好产品的情况下,可以考虑继续报绿豆糕,只要双十一的销量能够稳住,参加双十二活动的资格也是稳的。” 说完,团子见谭夕夕压根儿就没有在听他说,而是兴奋的逛起了淘宝,他一把夺回手机,拧着小眉毛问:“主人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进空间是来干嘛的了?是进来逛淘宝的吗?” 谭夕夕愣了一愣,然后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道:“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 接着,谭夕夕拉了一张椅子坐到团子对面,笑眯眯的问:“小团子你都能探测天气预报了,能不能帮我预测一下平义家里那些病人的情况?” 闻言,团子没好气的瞪了谭夕夕一眼,“主人你个二货!团子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棍!” “嘁!我还当你能够算个大概呢!”谭夕夕不满的扭头,不经意憋见了电脑桌上摆放的笔跟小本子,她立刻就想到了不会说话的阎小小身上去,然后拿起那两样东西冲团子扬了扬,“这两样东西我拿出去用了。” “笨蛋你可别惹祸上身!” “……” 正欲闪出空间的谭夕夕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他这成天笨蛋主人笨蛋主人的叫也就算了。 这会儿还直接喊上笨蛋了? 瞪完,她看向二号正在打包的绿豆糕说:“双十一报的商品就按团子你说的,用绿豆糕就好,不过别的商品也得做些活动,你有时间的时候拟定几个附加活动出来给我看,然后……” 收声捏着下巴寻思了一瞬,谭夕夕又道:“找人帮我们设计个聿聿跟沐积的Q版形象出来,再去定做一批他二人的Q版挂坠,在聚划算的活动页面写上满多少就送。” “嗯。”团子点头一一记下。 “对了!” 想到某一点,谭夕夕拔高了声音道:“在决定定做的数量前,先在朋友圈跟微博挂个预告,看看顾客的反应如何,若是反应不错,就多定一些,免得到时候不够。” 团子再度点头,却拧着眉道:“团子比较担心主人你那边的货跟不上。” 谭夕夕附和道:“我也担心啊!” 这双十一当天的流量,可不是平时能够相比的。 只怕双十一当天的销量,会比之前那次聚划算多出数倍来! 而她家中做糕点的人虽是一直在增加,可相对的两边团子铺的销量也在增加,导致一直处在供不应求的状态中。 在双十一来临之前,她得想办法找到更多人手才行啊! 出了空间。 谭夕夕拿着笔跟小本子去外面坐到了阎小小身旁,递向阎小小的时候说:“这两样东西携带很方便,你放在身上吧,遇上有事要跟我说的时候,你就写下来给我看。” 话落,谭夕夕就顺手接过了阎小小手里的缰绳,在阎小小打量那笔的时候,在旁提醒,“拔开笔帽,就能在纸上写字了。” 阎小小立刻试了试。 试完盖上笔帽,压下惊讶,面无表情的冲着谭夕夕竖了个大拇指。 这东西可比笔墨什么的要方便多了啊! 果然嫂子是死后重生在了更早的时代吧? 否则也拿不出这般好用的东西来。 且她不认为短短几十年里,就能有人做出这般东西来。 毕竟…… 从前世的她死,到数十年后她重生回来。 这世间也并没有多出多少新奇的东西来! 谭夕夕见阎小小试完就把笔跟小本子收放了起来,什么都没有问,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有的时候一旦相信了一个人,就会毫无保留。 她相信小小。 就丝毫都不担心把东西给了小小后,小小会给她惹来麻烦! 进城后。 谭夕夕照旧去了滴翠阁。 虽然昨日萦绕在楼中的臭味已经荡然无存,楼里也仍旧没有一桌客人。 店小二都昏昏欲睡的趴在那。 瞧见谭夕夕来了,他们立刻起身站到了柜台边去。 谭夕夕冲他们摆摆手道:“没关系,你们继续趴着去吧!” “这……”众店小二面面相觑,他们是该听话的过去继续趴着打发时间,还是就好好的站在这儿? “东家你来的不巧,前面有两桌客人刚走掉。”濛禾泰然自若的冲谭夕夕笑了笑,心情半点没有受楼中生意影响。 “有客人来就是好事。”谭夕夕说罢,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一楼道:“说到茶楼,就会想到唱曲儿的,待我改日去请个戏班子来给你们解解乏。” “说到戏班子……” 濛禾顿了顿,道:“昨日城中来了一个云游四方的戏班子,叫云家班,他们班主曾上过战场,在战场上丢了两条腿,回乡后接下了母亲手里的戏班子,亲自写出了一些有关战场的戏曲,没成想大受欢迎,近几年他们戏班走到哪都是场场戏都满座!” 谭夕夕听后笑问:“濛叔喜欢听戏?” 濛禾点头,“我娘在嫁给我爹之前就是戏班子里的,打小她就是唱着曲子哄我入睡的,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就喜欢上了戏曲,我还曾去戏班子学过一段时间,奈何没有那个天赋!” 谭夕夕挑挑眉,迟疑着说道:“就我所知,世人好似都看不起戏子?” 濛禾点头,“的确是那样,不过那多半都是有钱人,像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也对!” 点点头,谭夕夕道:“我去试试能不能请那云家班来咱们滴翠阁唱上一出吧。” 一听她这话,濛禾便摇着头说道:“在他们来我们姚新县城之前,殷家老爷就在殷府外搭好了戏台,说费用由他承担,城里的人都可以免费前去听戏,我估计东家你是请不动他们了。” 谭夕夕不自觉的就拧紧了双眉。 殷家这是想要笼络人心吗? 你不臭,你香行了吧? 不过…… 抛开殷家那么做的目的不谈,就冲云家班的影响力,她若是能够请动云家班来滴翠阁唱上几出,多少都能吸引来一些客人的吧? 思及此,谭夕夕就冲濛禾说:“不管能不能请的动,我去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 知谭夕夕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濛禾也没再说什么,他叫了一个店小二到跟前吩咐道:“你带东家去云家班的落脚客栈吧。” 那店小二点头。 谭夕夕遂看向那店小二说:“马车就在外面,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那店小二再度点点头,“东家请。” 上了马车,店小二碍于身份没有跟谭夕夕一起坐进马车里面,只随阎小小坐在了外面。 在马车出发后,谭夕夕闭上眼询问空间里的团子,“臭团子你就算不是神棍,该也知道这个时代的戏曲,跟我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会不会有相同的吧?” “当然不会相同!”团子脱口给出了回答,然后不满的纠正,“团子才不臭!” “好好!你不臭,你香行了吧?” 无奈的接了一句,谭夕夕接着就说:“我对戏曲虽没什么了解,可像霸王别姬、空城计这些我还是看过的,你帮我搜罗一些出名的戏剧,打印出来给我。” 话音未落,谭夕夕又添了一句,“记住,要像空城计一样跟行军打仗相关的戏曲,还要用我从这个时代买的纸去打印!” 团子闻言小声嘟囔道:“主人你不说,团子也知道!” …… 云来客栈。 在阎小小停下马车的一刻,店小二掀开车帘冲里面看似在闭目养神的谭夕夕说:“东家,云家班下榻的云来客栈到了。” 谭夕夕‘嗯’了一声睁开眼,却没有立刻起身。 在店小二落下车帘去等谭夕夕的功夫里,谭夕夕着急的问:“臭团子,你还没弄好?” “团子不臭。” 漫不经心的纠正了一下,团子道:“好了,臭主人你拿出去吧!” 听到那‘臭主人’三个字,谭夕夕拧拧眉,什么也没说,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摞纸来。 那纸上面的字活像是刚刚用毛笔写上去的一样。 也不知团子是怎么办到的! 逐一浏览了一遍,谭夕夕从中选出印了空城计的那几张纸来,把其它的折叠起来塞进了荷包里。 小小的荷包霎时就变得圆鼓鼓的了。 寻思着是时候换个大荷包的同时,谭夕夕起身步下马车。 外面店小二立刻对她说:“东家,我刚跟云来客栈的小二哥打听了一下,他们说云家班的班主这会儿正好在三楼包房里喝茶。” “我们能直接上去见他吗?”谭夕夕抬头往那三楼看了看。 “这个……” 迟疑了一下,店小二道:“那云家班的班主说到底也就是个普通人,应该用不着通传什么的,我觉得东家你直接上去敲门就行。” 谭夕夕听罢迈开步子进了云来客栈。 上到三楼。 店小二替谭夕夕敲响了那包房的门,在里面的人询问是何人的时候说:“我家东家久闻云班主大名,听闻云班主住在这云来客栈,特前来拜会。” 谭夕夕忍住多看了店小二一眼。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 下一刻,他们面前的门就打开了,门内那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在打量了谭夕夕几眼后,狐疑的问:“你是他口中的东家?” 谭夕夕点头。 那女子也没让谭夕夕入内,接着问:“你见我们班主有何贵干?” 谭夕夕扬了扬手中那几张纸说:“我得了一个不错的剧本,听闻云班主曾上过战场,独爱这种跟行军打仗相关的戏剧,就特意拿来给云班主看看。” 闻得这话,那女子又狐疑的看了几眼谭夕夕手里的东西才掉回头问:“云大哥,要让她进来吗?” “嗯,请她进来吧。” “……” 听到那温润如玉的嗓音,谭夕夕还没进去就忍不住探头看了看。 除了给她们开门的女子,包房内只余下一人。 那人五官柔和,周身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质,横在脸上的一条淡淡伤疤,无端给他添了几分神秘感。 云易只看了谭夕夕一眼,就说:“请进。” 谭夕夕这才步入房内,在云易对面的位置上落座后,直接把手中那几张纸推放到了云易面前,“云班主请过目。” 云易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开始看。 只看了一段,他面上的表情就变了,似惊似喜,又隐有几分不可置信。 他没料到那般普通的一个女子,拿来的话本子竟是如此的好! 看罢一遍,云易意犹未尽的又再看了一遍才放下看向谭夕夕,“此本排演成戏剧,定能胜过我云家班过往的戏,你当真要无偿将他送与我云家班?” 听云易特意咬重了‘无偿’二字,谭夕夕便知对方这是看穿了她有事相求,遂直言不讳的说道:“实不相瞒,我日前不慎将殷家大小姐给得罪了,殷家的人动用他们在姚新县城里的势力,使我滴翠阁近日变得根本就没有客人上门,我想请贵班到滴翠阁演上几出戏,借你们的人气引些客人上门。” “这……”云易有些为难,此次他们来姚新县城,无论是落脚点,还是日常开支,都是殷家老爷包办的,他云家班此时到那被殷家针对的滴翠阁去唱戏有些不妥。 “云班主不用立刻给我答复,等你们演完殷家老爷订的那些戏曲再做决定也不迟。”谭夕夕说完,接着又说道:“除了云班主你面前的那出空城计,我手里还有不少与它类似的剧本,云班主若愿意到我滴翠阁唱,我便全部奉上,唯一的要求,就是那第一出得在我滴翠阁里面唱。” 她竟还有类似的? 云易面上的为难顷刻间消失无踪,换上了浓浓的兴味,未及多想便点头说:“待我与旁人商量一番,就给你答复。” 谭夕夕旋即起身,“我下午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不会在滴翠阁,无论云班主你们商量后的结果是什么,都请派人到滴翠阁向掌柜的知会一声。” 云易沉沉点头。 待谭夕夕走了,他立刻把那几张纸递给了边上的艳丽女子,“洛夏你也看看。” 做坏事? 洛夏接过看罢,直接问:“云大哥可是已经决定好要答应那人的要求了?” 云易沉沉一点头。 洛夏旋即又说道:“那么这件事就交由我去向大家说明吧,我相信大家都会赞同云大哥的决定。” 云易再度点了一下头,拿回洛夏手中的纸,复又看了两遍后,浅声询问道:“你觉得大家在筹备近日要演的戏剧的同时,花多少时间才能排好这出戏?” “近日要演的戏都是大家伙儿再熟悉不过的了,不用花太多时间筹备,拿来排练新戏的时间是足够的,我认为……五日足矣!” “那你征得大家同意后,便去滴翠阁跑一趟,告诉对方我们五日后去滴翠阁演这出空城计,问问他们能否在五日内做好舞台相关的筹备。” “嗯。” 洛夏点头应罢,转身出了包房。 …… 玉林楼。 南宫七七双手托腮,趴在柜台里望穿秋水的盯着门外,在瞧见赶着马车前来的阎小小那一瞬,她欣喜的跑出去,冲那正准备从马车上下来的谭夕夕嚷道:“东家你可总算是来了,人家这都等你大半天了!” 谭夕夕疑惑的看过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南宫七七摇摇头,咧着嘴笑道:“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我换了馅儿后的包子。” “哦?” 拧了一下眉,谭夕夕下马车后才道:“你做的包子已经很好吃了,怎么突然换馅儿?” 南宫七七笑眯眯的回道:“兮兮昨天尝了我做的包子后,给我提了些意见,我就按她的意见改良了一下做馅的调料,没想到包子做好后,口感竟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瞧见南宫七七说到最后那眉飞色舞的模样,谭夕夕忽然也对那整改了肉馅配方的包子生出了兴趣,便道:“正好我有些饿了,你拿几个来让我跟小小尝尝看。” 闻言,正准备去停马车的阎小小禁不住拧了一下眉头。 她可是一点都没有饿的啊! 嫂子怎么把她也搭上了? 片刻后。 南宫七七端出几个包子来,推放到入了柜台的谭夕夕面前,眉眼弯弯的说:“东家你快尝尝!” 被南宫七七脸上的笑容感染,谭夕夕伸手去拿包子的时候,忍不住说道:“你不用一直东家东家的叫我,怪生分的,叫我夕夕就好。” “嗯!”南宫七七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见谭夕夕身旁的阎小小没有拿包子吃的打算,她直接拿了一个递到阎小小面前,“小小你也吃啊!” “……” 阎小小略有几分不情愿的伸手接过。 前世曾有人不厌其烦的给她做包子。 她是险些吃到吐! 故而…… 在不饿的情况下,她是不爱吃包子的。 好在。 南宫七七做的包子极其的美味,她在吃完一个后,自然而然的伸手拿了第二个。 见状,南宫七七咧嘴得意的笑了笑,径直冲吃完她的包子后没有给出评价的谭夕夕问:“怎么样?比之前的更好吃吧?” 谭夕夕点头,“相比之下,这个没之前的油腻,口感更加的清爽,感觉一口气吃上好几个也是不会腻味的!” 听到这话,南宫七七把那装包子的盘子往谭夕夕面前一推,“那夕夕你就多吃几个,我继续做包子去。” 谭夕夕遂又拿了一个来吃,见盘子里还有好几个,她就冲全锐说:“剩下的全掌柜分给大家吃吧,我去厨房里看看谈兮。” “好。”全锐忙不迭点头。 厨房里。 谈兮正在烧一道菜,边上站了两三个厨子,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做菜,像是在学那道菜的做法。 谭夕夕立刻就想到谈兮此时做的那道菜十有八九是玉林楼里没有的。 甚至还有可能是皇宫里特有的一道菜! 如她所想。 谈兮做完菜走到她身边后,直接对她说:“前面跟他们说起了龙凤呈祥这道菜,他们很感兴趣,就趁着空闲做给他们看了看。” 谭夕夕点点头,在与谈兮一同步出厨房后,问:“这大半天忙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谈兮垂眸,不想谭夕夕看到她眼里顷刻间生出的黯然,即便中午厨房忙得不可开交,她片刻都不得闲,她脑海中也总是闪过秦大哥的脸。 “没有想回京的感觉就好!” “……” 谈兮诧异的看过去。 合着特意问她感觉怎么样,是怕她生出回京的念头? 谭夕夕无视了谈兮眼中的诧异,为了让谈兮变得更有精神一些,她忽的凑过头去,压低声音问:“我跟小小今晚要去做坏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太过突然,谈兮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半步。 做坏事? 谭夕夕咧嘴‘嘿嘿’一笑,“那位千金小姐是藏不住话的性子,想必她已经把殷家向我滴翠阁泼粪的事告诉你了吧?” 谈兮点头。 的确是告诉她了! 昨天她不过就是给南宫七七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南宫七七就拉着她说了大半晚上的话,直到掌柜的说南宫轩辕来接南宫七七了,她才得以解脱。 且在南宫七七走后。 她累得回房没多大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谭夕夕遂又道:“被人送了一份那么大的厚礼,不回礼可是不行的,我今晚……” “你要泼回去?”谈兮问的一脸惊讶。 “是要泼回去,不过泼的是其它东西。” “是什么?” “保密!” 神神秘秘的说完,谭夕夕询问的看向快步朝她们走来的全锐。 全瑞扬声说道:“滴翠阁的小二哥过来找东家了。” 谭夕夕立刻撇下谈兮走了出去。 等在柜台边的小二哥,正好就是先前带谭夕夕去了云来客栈的那人,他在谭夕夕近前后,压低了声音说:“云家班的洛夏姑娘刚到我们滴翠阁了,她说他们五日后会到我们滴翠阁表演那出空城计,让我们五日内做好舞台的相关准备。” 舞台…… 谭夕夕若有所思的捏上下巴。 她倒是把舞台这档子事给忽略了啊! 滴翠阁一楼虽然宽敞,可腾出一块地儿来做舞台后,就容纳不了几个客人了啊! 怎么就深情对望上了? 心思翻转间,谭夕夕瞧见了从外走进来的两道熟悉身影,她立刻就想到了法子,便冲跟前的店小二说:“你且回去告诉濛叔,四日后我会去滴翠阁,届时再与他说那舞台的事。” 四日后? 太过惊讶,店小二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嘀咕道:“云家班的人可是五日后就会到我们滴翠阁去唱曲儿,若我们四日后才开始弄舞台什么的,这一天的时间哪里能来得及。” 谭夕夕也没有跟店小二解释,只道:“你且先回去滴翠阁吧。” “是。”店小二应罢满心不解的转身,瞧见迎面走来的南宫轩辕跟聿苏,他不慌不乱的站到了一旁。 “南宫大人又是来看令妹的吧?您老人家这县令当得可真是清闲啊!” “……” 那正低着头给南宫轩辕让道的店小二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东家。 对着县令大人那般说话合适吗? 南宫轩辕只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这都多亏了我们姚新县城安分守己的百姓,他们不生乱子,我这县令自然就当得清闲了。” 谭夕夕挑挑眉。 她可不信这偌大的姚新县城里,每个人都能安分守己! 思罢,谭夕夕随那店小二让到一旁,“二位楼上请。” 南宫轩辕轻缓的点了一下头,目光瞟向通往厨房那边,嘴上低低说道:“舍妹昨夜归家时,一路上都在说一位叫谈兮的姑娘,说她来自皇宫,厨艺极其精湛,不知我今日能否有幸吃到她做的饭菜?” “承蒙县令大人看中,我这就去厨房通知谈兮为二位准备饭菜。”谭夕夕说罢拿眼神示意全锐安排小二带南宫轩辕跟聿苏上楼。 “南宫大人,聿二少爷,楼上请。”全锐会意,步出柜台,打算亲自送那二人上楼。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回滴翠阁去吧。” 见全锐都把人带上楼了,那滴翠阁来的店小二还没走,谭夕夕立刻冲那店小二开了口。 店小二忙道:“我这就回。” 目送那店小二出了玉林楼,谭夕夕转身去到厨房里就扯开嗓子喊道:“谈兮,有人指明要吃你做的菜。” 谈兮停下剁肉的动作,询问的看向身边别的厨子。 这玉林楼还能指定厨子做菜? 迎上她的眼神,那几位厨子齐齐摇了一下头。 见状,谭夕夕拿手指向隔间里在做包子的南宫七七说:“那位千金小姐的县令哥哥来了,点名了要吃你做的菜!” 谈兮立刻就明白了。 十有八九…… 是南宫七七回家后跟家里人说到了她! 莫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谈兮问:“那位县令大人想吃什么?” “我没问,你看着准备吧。” “你怎么能不问呢?这不应该是客人点什么菜,我们就做什么吗?” 谭夕夕努努嘴未答。 倒是谈兮身边一个厨子说:“南宫大人跟聿二少爷每次来我们玉林楼,都是不点菜,由我们自行安排的。” 谈兮听罢道了一声‘我知道了’,转身做菜去了。 半个时辰后。 谈兮出了厨房,去到外面冲柜台里的谭夕夕问:“听说那位县令大人不止早晚要接送七七,还几乎两天里面就有一天会来玉林楼,他怎么就那么闲?” “我刚就当面问他怎么那么清闲了。”谭夕夕撑着头看向谈兮。 “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是因为我们姚新县城的老百姓都安分守己,所以他格外的清闲。” “安分守己?” 嘲讽十足的轻笑一声,谈兮嘀咕道:“那殷家的人要是当真安分守己,能在动用势力使你滴翠阁没生意后,还向你滴翠阁泼那啥玩意吗?” 谭夕夕笑了笑,没接话。 下一瞬她却走出柜台,拉拽着谈兮就往楼上走,“正好我有事拜托那位县令大人,你跟我上去会他一会。” “既是你有事相求,你就自己上去会他,拉上我作甚?”谈兮一脸的不情愿,却也没有挣开谭夕夕。 “两个人去,总比一个人好!” “我又不知道你要求他办什么事,跟去也没用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位县令大人可是个十足的妹控,但凡是帮过他妹妹的人,他都会给足对方面子,有你跟我一起去,他一定会答应我所求之事。” “……” 谈兮抿抿嘴,没再说话了。 她的哥哥怎么就跟别人家的哥哥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想她从小到大就没少被哥哥打! 到了三楼南宫轩辕跟聿苏的包房外,谭夕夕在敲响房门后,忽然想到了一茬,“对了!我今天有个新奇的东西要拿给你跟七七品尝,既然七七的兄长来了,我也顺便给他品尝一番好了。” 说完,谭夕夕就丢下谈兮往楼下走。 谈兮欲跟上去,她面前的门却开了,开门的还正好就是南宫轩辕。 四目相对。 谈兮什么也没谈梵上说,就那么定定的盯着南宫轩辕猛瞧。 此人…… 跟她印象中的县令有很大的差别啊! 京兆府的府衙就是个老头儿! 他未免太过年轻了! 在谈兮打量南宫轩辕的功夫里,南宫轩辕也仔细的打量了谈兮几眼,在他欲启口问些什么的时候,谭夕夕已经端着几碗冰淇淋从下面上来了,还一来就打趣的问:“就这么片刻功夫,你们怎么就深情对望上了?” “别瞎说!”谈兮红着耳根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只是那埋怨的眼神很快就在看到了谭夕夕端来的东西后转换成了满满的好奇,“你这端的是什么?” “冰淇淋。” “冰淇淋?” 谈兮歪了歪头。 皇宫里可谓是集齐了天下的所有美食,然这个名字她却是从未听过。 谭夕夕直接掠过谈兮看向了南宫轩辕,“这是我近日倒腾出来的新东西,县令大人不介意的话,请尝一尝。” 南宫轩辕点点头退回了包房内。 谈兮在谭夕夕把那所谓的冰淇淋推放到她面前后,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接着双眉就因太冰而扭作一团。 南宫轩辕不经意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下意识就取出素帕递了过去,“你不妨先吐些出来。” 谈兮眨眨眼。 吐些出来? 吐他那帕子上吗? 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行为啊! 你别停啊! 待缓过劲儿来,谈兮咽下口中化开的冰淇淋,礼貌十足却又略显疏离的冲南宫轩辕道:“多谢南宫大人,已经不用了。” 话落,谈兮立刻就调转方向冲谭夕夕说:“你做的这个冰淇淋,夏日里吃定然很凉爽!” 谭夕夕点头。 说来也是郁闷。 前些日子天气炎热的时候,她完全就没想起来可以自己做冰淇淋! 转眸,见南宫轩辕跟聿苏也都开始吃冰淇淋了,她等到那二人放下勺子的时候,直言道:“我有一事想请南宫大人帮忙。” 南宫轩辕轻挑了一下眉,“只要不是找我一起对付殷家,你但说无妨!” “这一点南宫大人尽管放心。”谭夕夕坦荡的笑了笑,接着就道:“五日后,我要请一个戏班子到滴翠阁唱上几出戏,可滴翠阁一楼的空间不够,我便想向南宫大人借用一下滴翠阁外的大街。” “借用大街?”南宫轩辕顿时生出了兴趣,“你想让戏班子在大街上唱戏?” “不是。” 轻摇了一下头,谭夕夕道:“我是想在大街上摆凳子给客人坐着看戏,戏班的人则在滴翠阁内表演,只要将门窗全部打开,外面的客人就能够看到。” 南宫轩辕听罢点头,“这点小事,你其实无需征求我的意见。” 谭夕夕‘嗯’了一声,道:“虽说不征求你的意见也能行,可我担心当天出岔子,事先征得了你的意见才能以防万一。” 对此南宫轩辕倒是赞同。 特殊时候,谨慎一些有好处。 这时,品尝完了冰淇淋的聿苏放下勺子问:“你这冰淇淋是如何做成的?” 谭夕夕自不可能如实相告,便只道:“这是商业机密,得保密!” “也就是说,你以后会卖这冰淇淋?”聿苏也未继续追问。 “眼看天气就要转冷了,就算要卖,我也要等到明年夏天。” “……” 聿苏顿时大为不解。 说到冰,那不应该是冬日里才有的吗? 怎么到了她这里,反倒是夏天卖比较容易? 瞧见了聿苏面上的疑色,谭夕夕拉了拉谈兮,盯着手中托盘上剩下的一小碗冰淇淋道:“我得在这一碗化开之前拿去给七七尝一尝,先告辞了。” 听说她是要拿冰淇淋去给南宫七七吃,那二人哪里会留她,立刻就同时点了头。 出了包房。 谈兮忽然想到了谭夕夕前面说的事,便问:“你今夜几时去那殷府泼东西?” “估计得深夜。” “那你要不要去我房中等我?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好!” 谭夕夕一口应下,她正想找个地方进空间去,好好的逛一逛淘宝。 这一年一度的双十一。 她必须得去买点东西! 为此,她索性直接把手中托盘递给了谈兮,“你顺便帮我给七七吧,我这就叫上小小去你房中等你。” 谈兮爽快点头。 目送谈兮去了厨房,谭夕夕转身却寻到阎小小说:“我有些乏了,去谈兮房中小睡片刻,你随便去城里逛逛吧,看到什么想买的,就买下来。” 话落,谭夕夕塞了些银子给阎小小。 阎小小心下了然,爽快的点了头。 空间里。 团子没等谭夕夕进去,就冲谭夕夕说:“主人,团子今天已经帮你看好了不少的东西。” “什么东西?”谭夕夕抿着嘴问罢,找了一个店小二带她去谈兮房间。 “厨房用的全套餐具,锅碗瓢盆,还有微波炉、抽油烟机之类的东西。” “……” 谭夕夕听得有些纳闷。 别的东西也就算了,那抽油烟机…… 空间里的油烟是往哪儿抽的? 有些好奇,谭夕夕却也没有问,她在进入空间后,拿手狠狠的在团子头上敲了一下,“你就不能把逛淘宝的乐趣留给我?” 团子相当嫌弃的看过去,“往日也没见主人你想要享受这乐趣啊?哪一次你要买东西不是直接叫团子买的?” “哼!这个时候能相同吗!”谭夕夕话落夺了团子手里的手机,去购物车瞧了瞧,里面放的不是厨房相关的用具,就是发货所需的纸箱胶带之类的东西,半点吃的玩的都没有。 “喏,吊车尾给你的回礼。” 闻言,谭夕夕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看向团子手里拿着的东西,“怎么又是这脏脏包,吊车尾她是有多喜欢吃脏脏包?” 团子耸耸肩,“孩子嘛!不就喜欢跟风!” 努努嘴,谭夕夕道:“正好,我也来选些吃的吧。” 团子立刻放下脏脏包凑了过去,“主人你想买什么吃的?” “比如那自热火锅,还有夏威夷果什么的。” “主人你要买这些的话,团子知道在哪里看。” 一把夺过谭夕夕手中的手机,团子找到他之前看过的那个页面,跟谭夕夕一块儿放了不少东西进购物车。 逛淘宝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 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谭夕夕逛得正是开心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她闪出空间,打开房门,迎面看到的是一张纸。 正是她之前给阎小小的那个笔记本上的纸。 纸上就写了‘吃晚饭了’四个字。 谭夕夕拿过拿纸,揉成团握在手心,打算稍候趁阎小小不备丢入空间的垃圾桶里。 因为在玉林楼做事的人,吃饭都是在厨房里解决的,她二人也直接去了厨房。 …… 深夜。 玉林楼旁人都已睡下,累了一整天的谈兮也昏昏欲睡的趴在自个儿房里的桌子上。 谭夕夕在收到团子通知,说她要的东西已经到了的时候,打着如厕的由头去了马车上,把团子找人帮她做好的东西从空间取出来放到了马车上。 在谭夕夕拿了两大桶出去后,团子嚷道:“笨蛋主人你别停啊!还有三四桶呢!” “还有那么多?”谭夕夕惊讶了一下,接着就抱怨道:“你不是说这玩意儿很贵的吗?怎么还一次性给我弄了这么多来?” “前辈说调配很花时间,买少不如买多,价格相差不大。” “好吧!” 莫可奈何的应罢,谭夕夕又相继把那三四桶从空间取了出来。 有这么多…… 她是不是可以把殷府的每个屋顶都染上一抹绿了? 还想袖手旁观? 亥时末。 谈兮坐上马车,在马车驶出玉林楼后,打着哈欠盯着马车上放的那几大桶东西问:“这里面装的就是你要往殷府泼的东西?” 谭夕夕‘嗯’了一声,撩起车帘探头出去警惕的打量四周。 所谓做贼心虚。 她这会儿无端有些担心被路人看到。 所幸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上。 到了殷府外,谭夕夕就着月色打量了那门前两座威武的雄狮许久,突的感慨道:“不愧是姚新县城的首富,这朱漆大门,加上雄狮,再加上那比之寻常府邸要加高了好几梯的石阶梯,看起来比聿聿他们府上还要气派啊!” “聿府吗?”谈兮也探出头去看了看,生在宫中,长在京城的她,倒是丝毫都不觉得那门前的雄狮跟阶梯气派,毕竟京中随便一户人家都比这个要气派。 “嗯。” 点着头应罢,谭夕夕在阎小小从外进来的时候,起身去拆开了一桶的封条,揭开桶盖的一瞬,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她立刻捏上鼻子道:“天啊!这也太臭了!会不会咱们还没有泼完,这殷府里的人就给臭醒了?” 阎小小轻摇了一下头,朝谭夕夕投去了一抹不用担心的眼神。 下午嫂子去谈兮房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安排。 只要不出差错。 这会儿殷府里的人该是都已经熟睡过去了,不到明天早上就算她们今晚把殷府拆了,里面的人也醒不来! 奈何谭夕夕并不知道,她也无法跟谭夕夕仔细说明。 沉吟良久,谭夕夕道:“小小你会轻功,殷府内就交给你了,我跟谈兮负责外面。” “我也要去泼这东西?”谈兮下意识的就往后缩了缩,那股恶臭可是比茅厕里的味道还要熏人啊! “你都跟来了,还想袖手旁观?” “可是……” 谈兮这边还没有可是出个所以然来,阎小小已经抱起一桶出了马车。 等谈兮意识到身材矮小瘦弱的阎小小,竟然轻轻松松的就抱起了那么大一桶东西的时候,阎小小已经纵身入了殷府。 探头往外看了看,谈兮豁出去的道:“来吧,泼就泼!” 谭夕夕遂拿起边上放的木制水瓢,起身跟谈兮一块儿抬了下去。 放到外面地上的一瞬,谈兮侧目看向那高高的院墙道:“你家小小力气也太大了啊!你看我们两个人才勉强抬动这一桶!” 谭夕夕笑笑没有接话。 小小的力气都快能媲美大力士了! 她早已见惯不怪! 未免泼洒的时候那恶臭的液体飞溅到自己身上,谭夕夕特意爬到了雄狮上面去,让谈兮舀了递给她,然后她慢慢的从雄狮头顶开始倒,让那浓稠的恶臭液体缓缓向下流。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殷府门前那两座雄狮就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绿油油怪物! 接着。 谭夕夕又往那朱漆的大门上泼洒了一些。 谈兮还玩心大起的拿木棍在那大门上用那绿色的恶臭液体画了一只大乌龟。 画完笑眯眯的问:“我画的怎么样?” 尽管夜色很浓,可月色极好,借着月色还是能看清谈兮画的那乌龟。 谭夕夕盯着谈兮脸上灿烂明艳的笑,点着头道:“不错不错!难得你有这雅兴,就去旁边墙上也画上些吧。” 只要谈兮能暂时忘却伤心事,她今晚特意带谈兮一起来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转眼小半个时辰过去。 阎小小接连泼洒完了三桶,她拎起最后的一桶,寻到还在殷府院墙上涂涂画画的谭夕夕跟谈兮二人。 若非她在装哑…… 她是真的很想问问她们,玩得这么开心就不觉得臭吗? 摇摇头,阎小小再度跃入殷府内,将最后的一桶全部倒在了主院殷洪霄的房顶。 因为一下子倒得太多。 那液体渗过瓦片,滴到了下方床上,染了殷洪霄跟其夫人一身。 “咦?小小你把那四桶都泼完了?”谭夕夕跟谈兮涂鸦完了,回马车欲再拿一桶去涂涂画画,却见阎小小优哉游哉的坐在马车上,而马车旁边的地上放了四个空桶。 “……” 阎小小沉沉一点头。 谈兮听说完了,松了口气靠到马车上:“累死了!我们快点儿撤吧,等下被抓住就不好办了。” 谭夕夕点点头,把五个空桶盖上盖子都搬上了马车。 这塑料桶让别人看到了不太妙。 谈兮没有察觉到异样,该是因为夜里看得不太清楚,没有注意到那块去。 …… 聿府。 聿墨正挑灯雕刻那琴身,忽有人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禀道:“主子,那谭夕夕前面带着来玉林楼当厨子的谈兮,还有她身边的小丫头,到殷府去泼洒了几桶恶臭的东西。” “可知是何东西?”聿墨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过去,唇角轻勾,眸中还漾开了点点笑芒,显然听到那个消息后,他心情极好。 “属下不知,只知其恶臭无比,远远都能闻到。” “那殷府的人就没被臭醒?” “属下认为,定是那个叫小小的小丫头做了什么,殷府的人才会被恶臭环绕都没有醒来。” “……” 聿墨挑挑眉,想到身手不俗的阎小小,他摆了摆手示意来人退下。 听闻她今夜在玉林楼住下了,没有回右磨村,他就觉得有古怪,叫人去玉林楼盯着,竟窥得此事。 想到明日殷洪霄定会震怒,他就生出了些些担忧。 而同样觉得谭夕夕今夜在玉林楼住下有古怪的人,还有南宫轩辕。 此时阎小小赶着的马车就被南宫轩辕的人给拦了下来,“我二人奉县令大人的命令,前来送你们出城。” “南宫轩辕让你们来送我们出城?”谭夕夕惊疑的撩起窗帘看出去,心里很是诧异,莫不是那位南宫大人知道她们去殷府干坏事了? “正是。” 那挡在马车前面不远处的二人齐齐点头。 谈兮见状往外看了看,道:“这里转过去就是玉林楼了,我就在这儿下马车回玉林楼,你直接回家去吧,免得明日殷府的人知你今夜在城中而找你麻烦。” “嗯。”谭夕夕轻应一声,觉得南宫轩辕特意让人来送她出门,必也是考虑到了那一点。 这样一来…… 她不就欠南宫轩辕一个人情了嘛? 拿人民币砸人? 在南宫轩辕的人把城门打开后,谭夕夕捧了一些糕点递到那二人面前,“辛苦二位了,劳烦转告南宫大人,改日我定会登门拜谢。” 那二人对视了一番,谁也没伸手接谭夕夕手里的东西。 谭夕夕见状又道:“这里面包的是一些我自己家中做出来的糕点,二位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当宵夜充饥吧。” 这一下,那二人之中的一人才伸手接过。 出了城门,谭夕夕在把马车里面的那几个空桶都放进空间后,探出头去冲阎小小说:“咱们还得去上峰村一趟。” 阎小小点点头调转了方向。 团子却在听到谭夕夕那话后,摇着头道:“笨蛋主人你们把那五桶都泼完了,去上峰村要拿什么泼?” “不能再买一桶吗?” “……” 团子一噎。 好半天后,闷声道:“团子去问问前辈那儿还有没有多的。” 谭夕夕遂认真的从原主的记忆当中,搜寻起了过往原主跟蓝子安之间的对话。 她没有去过上峰村。 也忘了事先去上峰村探探蓝子安家的位置。 故而只能临时看看原主过往跟蓝子安的对话当中有没有线索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 还真给她找到了线索! 几乎就在她想起线索的同时,外面阎小小拿手敲了敲车板。 谭夕夕出去一看,发现她们的马车已经驶入了上峰村。 上峰村距离姚新县城很近,村里人的条件普遍偏好。 这从上峰村村民家中的房屋宅院就能够看得出来。 那完全不是她们右磨村的人能够相比的! 随意打量了几眼,谭夕夕收回视线后冲阎小小说:“蓝子安曾说他家院门上挂了门牌,小小你找找看。” 蓝子安的母亲是没落的大户家小姐。 生活习性上还留有大户人家的风格。 没过片刻,阎小小就将马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那院门上的确有门牌。 只不过…… 阎小小却不是通过门牌找到的,而是事先就来踩过点了! 谭夕夕看了两眼,立刻就道:“看来那殷家大小姐嫁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不少的嫁妆,这宅院明显是刚修好不久的,还能闻到漆油的味道!” 话音未落,谭夕夕就听团子说:“笨蛋主人你运气不错,前辈那边还有一桶,我给你买回来了。” “嗯。” 点着头默默的应罢,谭夕夕随口问:“你只说了那东西很贵,它到底多少钱来着?” “不贵,也就千把块钱一桶。” “什么!” 谭夕夕一个惊讶,险些就惊呼出声,好在她忍住了。 她还想着那东西就算再贵,几百块钱一桶也不得了了。 尼玛千把块? 意思她前面去殷府泼洒那么一通,就挥霍了五六千? 肉疼的看着身边刚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那一桶,她忽然有些犹豫了。 她这算不算拿人民币砸人? 可心疼归心疼,这买都买来了,她也没有不泼的道理啊! 团子翘着腿,好整以暇的坐在空间里,等到谭夕夕自个儿纠结完了,他才说:“这可不是普通的油漆,前辈说将它泼洒到墙上后,即便把墙表面的灰刮掉一层,它的味道也会经久不散的留在墙上。” “那要是沾到人皮肤上面了呢?”谭夕夕得知效果那么好,想到殷家的人得有好些日子都被恶臭萦绕,她也就瞬间不那么肉疼了。 “这个团子没有问,前辈怕是也没有试验过。” “唉!” 沉沉叹了一口气,谭夕夕费力的把那桶挪出去放到阎小小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咱们也不要伤及无辜,这一桶就只往殷雪跟蓝子安屋顶泼。” 若是滴到了那二人身上。 她正好能知道那东西沾到人身上的效果。 说不准以后还能拿去对付人呢! 阎小小全然不知谭夕夕所想,她抱起那桶就跃入了蓝家,在接连揭开了两个房间屋顶的瓦片看过之后,成功找到了殷雪跟蓝子安的卧房。 须臾的功夫。 阎小小折返回来把那空桶往马车里面一放,立刻就赶着马车走了。 殷家那边她叫人做了手脚,府里的人才会睡得那么熟。 这蓝家她可是没有做手脚的! 故而…… 她们的马车才驶出不远,就听到了蓝家里面的动静。 因为距离的关系,听得不是很真切。 可隐约能听到女人的惊呼声。 谭夕夕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忽的咧嘴笑道:“真想看看那殷雪这会儿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朝我滴翠阁泼粪!” 此时蓝子安跟殷氏房里。 殷氏惊叫着不断拉扯自己的头发。 原来,那从屋顶滴下的液体,正好落在殷氏头发上,把她原本乌黑的一头秀发全部染成了绿色不说,还使得她头皮奇痒无比。 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她头上爬来爬去,痒的她无法忍耐。 蓝子安则好运的只有衣服上沾染上了一些。 见殷氏那般痛苦,他当机立断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从衣橱中取了一件外衣披上后,见房顶还有液体不断的滴下来,他这才反应过来把殷氏拉出房间去。 岑氏被殷氏的叫喊声惊醒,与蓝父蓝凌风先后出房间去查看情况。 瞧见殷氏那一头绿油油的东西,岑氏立刻就冲殷氏的贴身丫鬟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打水来帮她洗洗。” “是,奴婢这就去。”那丫鬟转身慌慌张张的去了厨房,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她家小姐怎会顶了一头那样的东西。 “雪儿,你怎么样?”蓝子安从未见过殷氏如此失态,他担心殷氏拉扯掉那一头秀发,用双手按住了殷氏不停抓头发的手。 “相公,我头好痒!你别抓着我的手,我痒的受不了了!” “你先忍忍,把那些东西洗掉就不会痒了!” 蓝子安随口安慰了一句就凝目看向房内。 不过就这么片刻的时间,那绿油油的液体就把他们床上的被褥给染绿了。 且…… 刚刚慌乱中他没有闻到,这会儿才闻到那股恶臭。 他下意识的就往边上挪开了半步,想拉开跟殷氏之间的距离! 泼什么不好? “相公。” 敏锐的觉察到了蓝子安那一反应,殷氏强忍着头上的瘙痒难耐,委屈十足的唤了一声。 蓝子安有些心虚,只好转移殷氏的注意力,“雪儿你别急,咱们这就去好好的洗上一洗,洗完你就不会难受了。” 殷氏探究的看了蓝子安几眼,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嫌弃的神色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岑氏等到那二人进了隔壁房间,步入了房里去。 看看被染绿的床跟被褥,再看看房顶…… 想到她昨儿进城时听来的消息,她摇摇头叹道:“只怕让人去那谭夕夕的滴翠阁泼粪的人就是雪儿啊!” 房门处,蓝凌风闻言狐疑的皱紧了双眉,“夫人你认为这是那谭夕夕在向雪儿报复?” 他可不认为谭夕夕有这能耐! 且…… 这泼什么不好? 雪儿怎么就用上了那般秽物! “除了那个,我也想不到别的缘由了!”岑氏摇摇头,沉沉叹了一声,雪儿是殷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往日从不曾与人结怨,除了谭夕夕,没别人会对雪儿做这样的事了。 “夫人你可能看出那绿色的是何物?”蓝凌风被那恶臭熏的难受,迫切的想要将其处理掉。 “不知是何物。”岑氏摇摇头,因忍受不了那股恶臭直接退出了房间去,正好殷氏身边的小丫鬟从厨房端了水出来,她又冲那小丫鬟吩咐,“把水送进去后,你就出来收拾他二人的房间。” “是。” 小丫鬟乖顺的应罢。 可…… 她把水送进去后,却是好半晌都没有从里面出来。 眼看岑氏就要等不住了,蓝子安从那房里退了出来,他儒雅的面容上噙着些许不耐,走到岑氏面前后压低了声音叹道:“雪儿头发上那绿色的东西洗不掉!” “洗不掉?”岑氏大惊,惊讶过后连忙往蓝子安房里看了看,雪儿进门后拿了私房钱出来给她们家修葺宅院,未免雪儿娘家人说他们家的闲话,她特意把自己少得可怜的那点首饰典当了,拿银子来给雪儿他们置办了上好的床跟床上用品,这要是洗不掉了,那床跟床上的被褥不就被糟蹋了吗? “嗯,洗不掉。” “这可如何是好!” 从蓝子安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岑氏心慌的看向了蓝凌风。 她可再拿不出那么一笔银子来帮雪儿他们置办东西了啊! 奈何蓝凌风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床跟被褥上面去,他只冲蓝子安问:“雪儿清洗后,身上的恶臭可有散去?” 蓝子安摇头。 蓝凌风转身就道:“夫人,明日我去友人家中小住几日,待家中这股恶臭散去后再回来。” 岑氏脸色瞬间变得相当不好。 他是可以去友人家暂避,可她该怎么办? 总不能也回娘家去吧? 没有把心中所想说出口,岑氏幽幽叹了口气,冲蓝子安说:“你明日带雪儿回殷家去吧,兴许殷家的人能想到办法帮雪儿去掉身上的味道,还有头上的颜色。” 蓝子安点头。 家中是没法儿待了。 也只能去殷家了! …… 右磨村。 谭夕夕回家洗漱一番后,欲悄悄的爬上床睡觉,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吕氏跟舒氏。 “夕夕你不是说今晚可能会住在城里吗?”舒氏坐起身问罢,转头又冲吕氏说:“娘,你继续睡吧。” “没事。”吕氏摇摇头,随舒氏一块儿看向谭夕夕。 “本来是要住在城里的,可县令大人的人正好要出城,我跟小小就顺便跟出来了。” “哦。” 舒氏点点头。 这城门到点了就会关,夕夕怕就是因为城门关得太早,才决定在城里住下的。 思罢,她打了个哈欠道:“快些睡吧。” 谭夕夕‘嗯’了一声爬上床去。 外面。 阎小小等到那房里没声响传出来了,才纵身往后山去。 与安静的右磨村不同的是,山崖下这会儿是相当的热闹。 陌凡正与湛五郎新收下的几个人在过招。 湛五郎则在帮着孤霄熬药。 阎小小一去就问:“师兄怎么不让陌凡来熬药?” “他太过吵闹了,孤霄前辈厌烦得紧。” “哦。” 扬扬眉,阎小小看了那平躺在杂草铺就的床垫上的三人,“老头儿你能治好他们的吧?” 孤霄从鼻端溢出一声轻哼,而后道:“目前他们的病情是控制下来了,没有再继续恶化,至于何时能配出治好他们这病的药,还不好说。” “能治就好,时间无所谓。”阎小小说罢去到湛五郎身旁,把今天随谭夕夕进城后的所见所闻说给湛五郎听。 “若殷家那举动当真是为了收买人心……” 话到这儿,湛五郎略作停顿,之后继续说道:“只怕殷家老爷也有想过那崇榆村的病传入右磨村后会同样很快就扩散开,他笼络一下城里的百姓,届时对他有利。” 对此,阎小小未置可否。 若非牵扯上了师兄跟嫂子,殷家那样的小角色,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 次日,姚新县城里。 天才刚亮不久,殷家外面就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 他们不时议论一下殷家外面那两座绿油油的雄狮,不时又议论起了殷家大门上,还有两侧墙上的乌龟。 而殷府内。 殷洪霄阴沉着脸坐在主屋,因他的大半边脸都被染上了绿色,下人们都心惊胆战的,大气也不敢出。 不多时。 殷府管家疾步走入主屋,站到殷洪霄身边说:“老爷,老奴刚刚打听了一下,那滴翠阁的东家谭夕夕昨夜留宿在了玉林楼,恐怕咱府里这手笔,是她对大小姐的报复!” 这边管家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殷氏娇滴滴的轻唤,“爹。” “雪儿怎么回来了?”殷洪霄一听到殷氏的声音,面色就缓和了几分,可当他看到殷氏拿黑纱把头跟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后,他脸色又沉了下去,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 “爹你脸怎么也……”殷氏话到一半收了声,转而冲殷洪霄身边的管家道:“让大家都先退出去。” “是,大小姐。” 转眼,主厅里就只余下殷氏父女跟蓝子安三人。 殷氏近前几步,取下头上的帽子跟黑纱,哽咽着叱道:“那谭夕夕太过分了!报复我也就罢了,还把咱们家牵扯了进来!” 蓝子安在旁沉默不语。 他怎么都无法把记忆中的谭夕夕跟如今在城里有了两家楼,还胆敢跟殷家较劲的人儿联系到一块去! 也讨不了好啊! “雪儿你能确定是她做的吗?” “我……” 殷氏被问的一噎。 若非除了那谭夕夕再无旁人会对她跟她们殷府做这样的事,她也不相信那谭夕夕有这能耐。 且不说她家那边了。 要进到殷府,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泼洒出这般惨状,然后还要全身而退…… 倏地。 殷氏想到了湛五郎身上去,她立刻就说道:“我听说谭夕夕那个以打猎为生的夫君,会武功!” 殷洪霄神色一动。 会武功的人的确有可能办到。 可他殷府的护院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何故会全部睡死过去,半点都没有察觉? 蓝子安来回看看他父女二人,见他二人久未再开口说话,他便出声问道:“岳父大人可有办法去掉这颜色跟恶臭?” “没有!”殷洪霄摇摇头,“雪儿她娘身上也沾染上了不少此物,她起来后就一直在设法清洗了,奈何不止颜色半分没有洗去,连味道也分毫没有减淡,这会儿府医正在调配浴汤给她使用。” “我去看看娘。”殷氏说罢将帽子跟黑纱罩上,即便是自个儿府上的丫鬟家丁,她也不想被瞧见了。 “管家方才说那谭夕夕昨夜宿在玉林楼,并没有出城,子安你可愿随管家前去玉林楼找她当面对质一番。”殷洪霄满面阴霾,若非他脸上也沾染上了颜色,他便会亲自前去玉林楼找那谭夕夕。 “是,女婿这就跟管家前去玉林楼。”蓝子安说罢出去寻到殷府管家殷崧,与之一同前去玉林楼。 远离殷府后。 蓝子安长舒了一口气。 殷府内臭的他都不敢吸气! 转头见殷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忙道:“我家中也遭了毒手,真不知往后该如何住人!” 殷崧接话道:“姑爷你跟大小姐回府之前,老爷说过,若是府医也束手无策,他就要带上夫人前去别院暂住,姑爷大可随大小姐同去。” “如此。”蓝子安僵硬的点了点头,敷衍的说了俩字,自他娶了雪儿过门后,每次来殷府都觉得殷府的下人看不起他,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 玉林楼。 谈兮一起来就听楼中小二哥说殷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想到昨晚她跟谭夕夕去殷府的所作所为,她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 不过很快…… 谈兮就压下了那丝丝心虚,快步出去看情况。 殷崧跟蓝子安领着殷府的家丁,把玉林楼的大门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全锐陪着笑脸站在那二人面前,“不知你们这是有什么事?” “你们东家人呢?”殷崧扫了全锐两眼就趾高气昂的开了口,这全锐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掌柜,之前竟敢拒绝他家老爷的拉拢,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东家她昨夜就出城了。”全锐面不改色,笑呵呵的如实相告,殷家虽是来了不少人,可他也半点都没有怕的,一来他玉林楼的店小二不少,打起来殷家的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二来马上就到南宫大人送七七过来玉林楼的时间了,只要他拖上一拖,待会儿南宫大人自会帮着解决了殷家的这些人。 “胡说!我可是听说她昨夜宿在了玉林楼!”殷崧说话间咄咄逼人的往前迈出一步。 “你若是不信,大可入内逐一查看,只是……” “只是什么?” 殷崧满眼不屑的看向话到一半故意停下卖关子的全锐。 全锐脸上的笑顿时越发的深邃了,“我们玉林楼近来生意逐渐转好,昨夜入住了不少的客人,若是你们惊扰到了我们的客人,客人因此日后不再来我们玉林楼了,这笔损失可得由你们来承担。” 殷崧听罢面上不屑的神色越发的浓郁了。 区区一个玉林楼,他家老爷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量他全锐也没胆子找上门去要老爷承担责任! 为此…… 殷崧冷笑两声,扬了扬手冲身后家丁道:“你们进去把玉林楼的东家给我找出来!” “你们敢!”谈兮蹭的挺身挡到门口,想她曾经也跟着公主一块儿学过几天拳脚功夫,打别的人不好说,打这群仗势欺人的家丁护院那还是错错有余的! “你又是何人?” “兮兮!” 谈兮还没来得及回答殷崧的话,就听到了南宫七七的声音。 紧接着。 南宫七七朝着谈兮飞扑而来,险些直接把谈兮给撞倒。 而在她飞扑过来的时候,随南宫轩辕一同来送她的斯辰已经把拦她路的殷府家丁给踹飞了。 那几人痛得龇牙咧嘴的去到殷崧面前,企图让殷崧帮他们讨个公道。 殷崧却在看到斯辰后,猜到南宫轩辕也来了,脸色霎时微妙的变了一变。 全姚新县城的人都知道县令大人有多疼爱他的宝贝妹妹。 但凡不长眼拦了那位大小姐去路的人,都会被县令大人身边的护卫踹飞。 别说刚刚被踹的只是他殷府的家丁,就算是他这个殷府的管家,那也讨不了好啊! 无视了殷崧面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斯辰直接环着双臂问:“你们殷家的人齐齐聚到这玉林楼是想作甚?找麻烦的?” 殷崧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们只是来找这玉林楼的东家打听点事!” “玉林楼的东家的话,她这会儿该不在玉林楼,昨夜她与我家小姐畅谈到深夜,最后是我家大人派人将她送出城的,她今天不可能这么早就又进城来了。”斯辰素来面无表情,此时说着谎话,那也是一如既往的面瘫脸,叫人没法儿怀疑他说的话是假的。 “那、那……” 迟疑了一下,殷崧在掉头看了一眼后面骑在马背上的南宫轩辕后,果断拉上蓝子安走了,“既然她不在,我等就先告辞了。” 等到那行人逃也似的走远,谈兮耸了耸肩旁道:“千金小姐你快压死我了!” 南宫七七小嘴瞬间不满的撇了起来,“夕夕总喊人家千金小姐也就算了,怎么连兮兮你都这样啊!” 谈兮揉了揉被压到有些发酸的肩膀,摇着头道:“没办法,你实在太重了,你再不减减肥,小心以后新婚夜压死你夫君!” 太天真了! “你、你竟然跟夕夕说了差不多的话!”南宫七七瞬间气红了脸,且听到那‘夫君’二字,她脑海中竟然立刻就浮现出了小苏的脸来,就小苏那小身板,的确是有被她压死的可能性。 思及此…… 南宫七七猛摇了两下头挥散自己脑中那不该生出的想法。 她跟小苏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她怎么就想到那上面去了! 谈兮抿着嘴垂眸。 她跟夕夕说了差不多的话吗? 这或许是因为她二人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吧。 比如偶尔暴躁起来的脾气…… 南宫七七甩开脑海中的想法,立刻就指着自己的脸冲谈兮问:“兮兮你觉不觉得我近来瘦了一些了?” 谈兮抬眸看过去,“我来的这两天你反正是一样的圆滚滚。” “兮兮!”南宫七七听到那‘圆滚滚’三个字,直接就扑到了谈兮身上去,大有谈兮再说她胖,她就要直接压扁谈兮的架势。 “好了!你瘦了还不行吗?”谈兮一脸无奈。 “斯辰,我们回去了。”南宫轩辕心情极好的开了口,七七能跟谈兮相处得这般好,他也就不用担心了。 只是…… 这谈兮偶尔看向他时的眼神里,为什么满满的都是嫌弃? 殊不知! 谈兮那压根儿就不是在嫌弃他,而是看到身为宠妹狂魔的他,她就不受控制的想到了自家哥哥,然后忍不住的就开始嫌弃自家哥哥。 等南宫轩辕跟斯辰走远了,南宫七七拉拽着谈兮进了厨房,压低了声音问:“殷府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是你跟夕夕昨晚去干的?” 谈兮未答,反而问道:“怎么?你一大早就去殷府看过了?” 南宫七七摇头,“倒是没有亲眼去看过,就只听斯辰形容了一下。” “哦。” 点点头,谈兮道:“多半都是小小干的,我跟夕夕二人就只给殷家门外的两座雄狮染了个色,然后在门上墙上涂鸦了一番。” 南宫七七听罢两眼放光的道:“下次你们去的时候,也把我叫上啊!” 谈兮撇撇嘴,不置可否。 哪里来的下次啊! 就算有下次,她也不去了! …… 远离了玉林楼。 殷崧捏着下巴寻思了一通,冲蓝子安说:“我们就这样回去,没法儿跟老爷交代,再去那谭夕夕住的右磨村走一趟吧!” “好。”蓝子安应的很是爽快,一来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二来他也想去右磨村看看好些日子不见的谭夕夕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上次见着的时候,她好似变白了一些! 到了左磨村。 殷崧远远的瞧见了一行人,立刻拉住蓝子安说:“等那行人入右磨村之后我们再进村。” 蓝子安不明所以,“这是何故?” 问罢,不等殷崧作答,蓝子安就细细的打量了那行人几眼。 因为那行人的脸色都相当的糟糕,他看着看着双眉就拧做了一团。 右磨村怎会有这么多的病人? 殷崧随着蓝子安看着那行人,最后摇摇头低语道:“可怜啊!也不知他们活不活得成!” 话落,殷崧想到右磨村的人若是也染上了那病,谭夕夕定然也跑不掉。 届时她必死无疑,他家老爷心情就会好了。 为此…… 殷崧接着就冲蓝子安说:“我们进村后,不能逗留太久,逼问出我们想知道的东西来就立刻走人。” “嗯。”蓝子安满腹疑云的点头,看看就走倒是无妨,可他有些想顺便去左磨村看看莲儿,也不知管家会不会让他去。 片刻之后。 殷崧领着一行人刚进右磨村,就被湛孝堂给拦了下来,“你们也是来我们右磨村找平大夫瞧病的?” 显然! 湛孝堂这是只看到了殷崧等人,没有看到殷崧身旁的蓝子安。 蓝子安知湛孝堂识得他,他特意站到湛孝堂面前去说:“我来找夕夕问点事。” “你……” 湛孝堂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蓝子安了,他迟疑了一瞬才想起蓝子安来,“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事好问她的?” 蓝子安欲细说。 殷崧却适时制止了他,“走吧姑爷,我们进村又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湛孝堂退到路边,在殷崧等人走远后,冲边上一个孩童说:“你抄近路去五郎家中报个信,就说蓝子安找夕夕来了。” 那孩童点点头,撒丫子狂奔而去。 此时谭夕夕正在家中整理李氏送过来的香肠,明天她要让小小把这香肠跟别的东西一起送进京城去。 听了那孩童的话,立刻就想到来的人怕不只蓝子安一个。 那坐在一侧看谭夕夕整理香肠的李氏却是狠狠的皱起了双眉,“待会儿直接让大白把蓝子安赶走算了!” “没事,嫂子别担心。”谭夕夕闻言掉头看向李氏圆滚滚的肚子,嫂子的肚子如今大到站立久了都会不舒服了,算算时间,嫂子三月左右怀上的孩子,眼下已进入九月尾声,眼看就要到嫂子临盆的日子,可不能惊扰了她。 “咱家人多,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李氏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噙了掩不住的忧色。 “汪汪汪。” 很快,大白的叫声响起。 谭夕夕把整理好的香肠放到边上竹篮中,起身冲院门处叫唤得正嗨的大白喊道:“大白,回来,别冲同类嚷嚷。” 同类? 李氏好笑的看过去。 夕夕这是把蓝子安当成狗了吗? 院门外不远处。 蓝子安听到谭夕夕那话,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不好。 谭夕夕慢悠悠的走出去,眼角余光都没有给蓝子安一个,直接就打量起了殷崧等人。 昨晚回来后,她就猜到了今天会有殷家的人找上门来。 没想到还真来了啊! 他们难不成以为兴师动众的前来逼问一下,她就会老老实实的全盘托出? 太天真了! 在谭夕夕打量殷崧等人的功夫里,蓝子安目不转睛的盯着谭夕夕,双眼似被她脸上飞扬自信的表情给吸住了一般,怎么都移不开。 较之上次见面,今日的她又白了不少。 不过就是白了一些,她的五官就变得清晰了不少。 那精致的眉眼,小巧的樱唇,玲珑有致的身段…… 若日后她能再白上一些,定会美艳不可方物! 不会是犯贱吧? 谭夕夕已经很努力的去忽略蓝子安了,可蓝子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越来越炙热,叫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索性就转头迎上蓝子安的视线,没好气的问:“你莫不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觉得我这粗茶淡饭看起来更加清爽可口了?” 言下之意…… 蓝子安这是厌烦了家中貌美的妻妾,喜欢上了她这个公认的丑八怪! 蓝子安担心殷崧回去后会说给自家夫人听,慌忙收回视线解释,“我不过是见你近日白了许多,多看了两眼罢了。” 话落,蓝子安偷偷看了殷崧一眼,正好跟殷崧看向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他忙又补了一句,“就算白了一些,你也照样丑的让人无法直视,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殷崧这才满意的移开视线。 大小姐说了。 她能够容忍姑爷有一个妾室,却绝不会容忍姑爷再有第二个妾! 且除了迎进门。 便是姑爷心里再有了别的女人,那也是不行的! 这谭夕夕曾是姑爷的未婚妻,保不准姑爷就曾对她有意! “哼!” 冷笑一声,谭夕夕毫不留情的讽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丑的让人无法直视了,还找上门来看我,不会是犯贱吧?” 蓝子安脸色又是一变。 可他身为一介读书人,这与人斗嘴的事他实在不在行。 更何况眼前站着的还是一个险些成为他夫人的女人! 尽管当初他的确是觉得她丑,半点都没有真的想娶她,可时隔几月再看到她,他心底竟有丝丝遗憾! 殷崧不动声色的站到蓝子安面前,遮挡住蓝子安看向谭夕夕的视线,直接气势逼人的问:“你昨晚可是去我们府上泼洒了东西?” “怎么?你们殷府也被人泼粪了?”谭夕夕故作惊讶的反问,昨晚南宫轩辕派去送她们出城的人,临了还交代了几句南宫轩辕要转告她的话,她这会儿可是无所畏惧。 “那怎么可能!” 殷崧矢口否认。 而事实上…… 那泼洒到他们府上跟姑爷家中的东西,可是比粪便还要糟糕! 毕竟这粪便冲洗一下就好,可那东西,却怎么擦洗都没用,就算移走了府门前的石狮,刮去了外墙上的颜色,那萦绕着他们殷府的恶臭也半分都没有消退! 谭夕夕好整以暇的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殷崧,“既然你们殷府不可能被人泼洒东西,你这特意找上门来污蔑我向你殷府泼洒了东西是何用意?” 问完,谭夕夕不给殷崧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就又说道:“更何况昨晚我跟小小在县令大人府上陪南宫小姐闲谈,之后县令大人还派人将我送出了城门,我哪来的时间去你殷府泼洒东西?” “你没时间,不代表你那夫君也没时间!”殷崧往谭夕夕身后看了看,见只有一些妇人从那堂屋里眺望出来,没瞧见男人的影子,他又底气十足的问:“你那靠打猎为生的相公,莫不是害怕我们找上门来,躲到山里去了?” 努努嘴,谭夕夕不以为然的道:“他的确是在山里,不过他可不是躲在山里去的,咱村里好多人都知道,他早两天就进山了……” 话到这儿,谭夕夕话锋一转,挑着眉痞笑着道:“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你要是没有证据,平白跑来我这儿瞎胡说,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殷崧闻言不屑的哼笑了一声。 对他们不客气? 就她们一群妇道人家,能把他们怎么着? 谭夕夕见状,转身冲靠在马车后面的阎小小喊道:“小小,你来我这儿,他们要是敢擅自踏进院门一步,你就给我把他们丢出去!” 说完,谭夕夕笑弯了眉眼冲着急的想站起身的李氏道:“嫂子别急,他们私闯民宅,我们这可是正当范围呢!就算闹到公堂之上,我也不会怕了他!”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毒妇,我今天非得把你抓回府上去交由老爷处置不可!”殷崧说罢,朝身后家丁道:“你们都别给我愣着了,进去给我把人抓出来!” “是,管家!” 那数个家丁立刻撸高袖子齐齐往院门里面走。 蓝子安见状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退了退。 他可就是个文弱书生。 这真要打起来了,他可得躲远点儿! 殷崧不经意憋见了蓝子安那反应,眼底霎时生出了嫌弃。 老爷明明那么疼爱大小姐。 怎么就帮大小姐寻了个这么窝囊的夫君! 他刚才思罢,就有一个家丁从前方飞出来,直直把他撞倒在了地上。 等到疼得龇牙咧嘴的他从地上爬起来,他带来的数个家丁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嚎了。 那边谭夕夕直接无视了他们,正朝轻轻松松把人都踹飞了出去的阎小小竖大拇指,“小小你真是帅呆了!” 阎小小嘚瑟的扬了扬眉。 夸她帅就对了! 她早已厌烦了别人夸她漂亮! 殷崧震惊过后,拿手指着谭夕夕,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 没等他把威胁的话说完,谭夕夕就扯开嗓门冲那因为不放心而跑来看情况的湛孝堂喊道:“村长,这些人跑来污蔑我去他们府上泼大粪了,我告诉他们昨晚我在县令大人府上后,他们又污蔑说是五郎做的,之后甚至还想闯进家里来把我抓走,你说我该咋办啊!” “能咋办?他们要是硬闯,就让你家里帮忙的那些人把他们轰走!”湛孝堂远远的说罢,近前后瞧清了地上在哀嚎的数人,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道:“还问我要咋办,你这不都已经把人轰出来了嘛!” “唉!我们家小小这暴脾气,我劝都劝不住。” “……” 阎小小闻言忍不住朝谭夕夕投去了一抹鄙视的眼神。 人是嫂子叫她踹的。 这会儿嫂子竟往她头上推…… 湛孝堂心里门儿清,听了谭夕夕那话,他仅摇了摇头就看向了殷崧等人,一脸严肃的说:“你们若是不立刻离开,我便让村里的人抓你们去县衙!” 殷崧愤愤瞪了湛孝堂一眼,临走脱口道:“你们都死到临头了,还得意什么!” 养不家的白眼狼! 谭夕夕听得心里‘咯噔’一跳。 死到临头? 且那四个字还不是对着她说的,而是对着村长? 眼看殷崧等人就要跑了,谭夕夕拿胳膊肘撞了一下阎小小,低声道:“帮我把那带头叫嚣的人抓住,我要从他嘴里问点事。” 阎小小心知谭夕夕是要问什么,寻思着她跟师兄虽是已经知道了,嫂子跟村里的人却还是完全不知情的。 让嫂子跟村民知道后有个防备也是好的。 为此…… 她脚尖一点,转眼就落到了殷崧面前,扬手劈去,一个手刀直接就让殷崧晕死了过去。 旁人见状都吓软了腿,加之他们前面被阎小小狠狠踹了一脚,这会儿双腿发软的情况下哪里还跑得动,都双腿打颤的站在原地,惊恐的看着阎小小。 这小丫头竟然直接把管家给打晕了。 难不成是想对他们用刑来逼问? 可他们完全不知道那谭夕夕想问什么啊! 边上蓝子安同样吓得不轻,他颤着声儿问谭夕夕,“你想问管家什么事?” 谭夕夕仿若未闻,她只略显头疼的看着地上昏死了过去的殷崧。 她这只叫小小把人抓住,可小小却直接把人打晕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谭夕夕一脸无奈的看向湛孝堂,“村长你看,我们家小小就这暴脾气!” 湛孝堂闻言摇摇头,直接问:“你可是想问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谭夕夕点头。 刚殷崧那话若是对着她说,她还能理解是震怒的殷家老爷跟那位殷家大小姐要对她使什么手段。 可他是对着村长说的…… 无端就让她觉得,殷崧这是在威胁村长! 可她不认为待人和善、处事谨慎的村长会得罪了殷家的人! 其中定有猫腻! “这人都已经昏死过去了,要怎么问?”湛孝堂双眉拧得死紧,不知何故,在听到殷崧那话的时候,他竟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接连几天都结伴到他们村里来找平大夫瞧病,且前来的人数还越来越多的崇榆村村民身上去。 “只能把他弄醒了。”谭夕夕说罢转身去了厨房,趁厨房里没人,她从空间冰箱里拿了几瓶团子冰着的矿泉水出来,倒进盆里后,端出去直接泼向了昏死过去的殷崧。 “啧啧!” 团子盯着谭夕夕倒完后丢回空间的空瓶子,咂舌两声后,一脸嫌弃的道:“笨蛋主人你明明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竟奢侈的拿矿泉水去泼人!你怕是早迟要败光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积蓄啊!” 谭夕夕睨着在冰水的刺激下猛然醒转过来的殷崧,挑着眉默默哼笑道:“昨晚姐几千软妹币都泼洒出去了,还会在乎这几块钱?” 哼笑完,谭夕夕蹲下身去笑眯眯的看向殷崧,“希望你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你说的那死到临头了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等我回城后,我要立刻去报官,告你们对我动用私刑!”殷崧给冻得牙根都在打颤,却还是嘴硬得很,刚刚那话说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生怕会坏了老爷的事,到时候老爷哪会轻饶了他。 “报官?” 挑挑眉,谭夕夕仰头看向湛孝堂就说:“村长,要不咱们也去报个官,就说这殷府的人威胁要取我们性命,求官老爷保护。” 殷崧脸色一变。 他其实也就那么一说。 哪敢真的去报官啊! 毕竟这要是闹上了公堂,老爷想让右磨村的人染病,再使这病从右磨村扩散开的计划可就要作废了! 湛孝堂沉沉看了殷崧几眼,瞧清楚殷崧面上的表情后,他出声附和道:“确实是进城去走一趟比较妥当。” 担心湛孝堂真的立刻进城,殷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咬咬牙说道:“我之所以说你们死到临头了,那是因为我们前面来的时候遇上了那群来你们右磨村瞧病的人,他们所患的病不止会传染,还极难治愈,一旦扩散开了,死伤不亚于瘟疫!” “此话当真?”湛孝堂一个激动直接揪住了殷崧的领子。 “我骗你作甚?”殷崧斜勾起唇角,落在湛孝堂脸上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我去平大夫家中走一趟。”湛孝堂再顾不上搭理殷崧,松开殷崧就阔步而去。 “村长,我跟你一起去。”谭夕夕快步跟了上去。 “快!我们快走!” 瞅准时机,殷崧瑟缩着站起身就叫上人开溜。 蓝子安跟着他们出了右磨村,在村口停下看向左磨村的方向说:“这右磨村离左磨村如此的近,我不放心莲儿,我得去看看她。” 说完,蓝子安也不等殷崧表态,快步就往左磨村去了。 殷崧担心自己回去后,会因说漏了嘴而受罚,也顾不上搭理蓝子安,只掉头扫了蓝子安一眼就走了。 大小姐对姑爷那般好,姑爷还心心念念的想着那谭莲儿。 当真是个养不家的白眼狼! …… 平义家中。 谭夕夕跟湛孝堂才刚进去,茉莉就迎面递了口罩给他们,“戴上这个,以防万一。” 湛孝堂顾不上戴好那口罩,接过就开始找平义,最终在书房里找到了正在翻看医术的平义,他入内就问:“平大夫,外面那些崇榆村村民所患的病症当真如瘟疫一般棘手?会传染还会害死人?” 平义惊讶的抬眼看过去。 他才刚刚从医书上翻看到百年前的记载,村长是如何知道的? 随后步入书房的谭夕夕冲他说道:“刚刚我们从殷府的管家口中得知那些来找你看病的人所患的病如同瘟疫,那管家还直接说我们死到临头了。” “殷府的管家……”平义皱着眉念罢,忽的合上手中医书道:“昨日我跟两个病患闲聊,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之所以会大老远的跑来找我看诊,便是殷家所开的药坊去他们村里施药的时候,从那药坊的掌柜口中听说的。” “又是殷家……” 谭夕夕也随平义皱紧了双眉。 她怎么莫名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殷家的人故意而为的呢? 可她又不认为殷家的人会为了对付她,把她们右磨村的村民全部都拉下水! 毕竟事态若是严重了,他殷家也无法全身而退! 哪里普通了? 屋顶上。 阎小小听到平义那话,心里顿生狐疑。 之前陌凡去崇榆村查问情况的时候,崇榆村的村民还不知那药坊是殷家所开,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看来…… 有必要让陌凡再去崇榆村跑一趟! 思及此,阎小小便离开平义家,往深山里去了。 下方书房里的几人浑然未觉阎小小悄然来了又走这一茬,且湛孝堂在不知谭夕夕正在跟殷家较劲的情况下,也没有生出什么怀疑,他直接冲平义问:“平大夫可能治好他们?” 平义扬了扬手中的医书道:“我正打算按照这医书上记载的,百年前大夫们曾使用过的药方来尝试一番。” “那你赶紧试。”湛孝堂相当的迫切,这些崇榆村的村民已经接连几天到他们村来了,说不定此刻就已经有人传染上了,若平大夫束手无策,那可是不好办啊! “你二人……” “夕夕你快些回家去,别待在这里了,我去村里问问这两日有没有人生病。” 平义想要劝他们先回家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湛孝堂就抢先开了口。 谭夕夕点点头,步出书房后寻到在熬药的茉莉嘱咐道:“你与他们接触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 茉莉浅笑点头,“夫人放心吧,师父有教我在与他们接触的时候如何避免被传染。” 话虽那么说…… 其实师父教她的法子并不能完全避免。 可她既然走上了学医术这条路,日后就会接触到诸多会传染的病症,她不能一开始就怯场! 谭夕夕并未生疑,放心的出了平义家。 想到有可能是殷家的人为了对付她而把右磨村的村民牵扯了进来,她便没有回家,去找到了在村中打听有没有人生病的湛孝堂,“村长之前不是说想去崇榆村走一趟的吗?要不我们下午去崇榆村一趟?” 湛孝堂想了想应道:“好!” 应完才问:“你不单单是想去看崇榆村村民的情况吧?” 以他对夕夕的了解,这丫头忽然说要去崇榆村,必有更重要的原因。 谭夕夕‘嗯’了一声,道:“我有点事想要确认一下。” 她得去确认殷家药坊的掌柜是凑巧知道平大夫医术高超,为崇榆村村民着想才让他们来右磨村看诊的。 还是说…… 是为了报复她,为了使她染病,而不惜把右磨村数百号人搭了进来! 是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她会让殷家的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见谭夕夕周身的气场陡变,湛孝堂正欲问她想确认什么,就听她说:“方才嫂子她们怕是也多多少少听到了殷府管家的话,这会儿兴许正在不安,我得先回去安抚一下她们,村长问完村中大家伙儿,若是无人生病,就请在家中等我,午饭后我会直接去村长家中。” “好。”湛孝堂立刻压下了想问的话,他倒是把五郎家中帮忙的那一众人给忽略了,好在夕夕还记得,若她们把事传扬开了,在村中引起恐慌可就不好了。 …… 山崖下。 陌凡正与两人过招,听闻阎小小又要让他去崇榆村跑一趟,他不满的拿手指向边上在旁观的人,“你就没想过让他们去跑腿?” 通常情况下。 让新来的人去跑腿更正常吧? 阎小小看也未看陌凡指着的人,直接就说:“我师兄不是让你当头儿吗?身为头儿,接到命令后,要派何人去执行,由你自己决定就好。” “那我……” “不过在那之前,这些人虽然嘴上都说了愿意替我师兄效劳,可他们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我却还不得而知,在不信任他们的情况下,我只能使唤你了。” “……” 陌凡只得歇了让人代他去崇榆村的心思。 哪知…… 他还没动身就听阎小小又以命令的口吻冲他说:“这些人既然都是你举荐的,你对他们必然就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你从中选一个你认为信得过的带去上上手,之后崇榆村跟殷家相关的事,就交由那一人负责。” 陌凡顿时一脸幽怨。 她这样当众说出是他举荐了旁人,他会被旁人记恨上的啊! 再说了。 她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压下满腹的抱怨,陌凡小心翼翼的扫向一旁。 如他所想的一样。 那几人表面看去面色并无任何变化,可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夹杂了些许杀意! 以他对他们的了解,他们都是喜欢独来独往的人。 如若不然…… 以他们的身手,去当谁人的侍卫是错错有余的! 如今因他而陷入了不得不成为某人手下的境地,他们定是会气到恨不能将他五马分尸的!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陌凡挑了先前正与他过招的夜瞳跟他同去崇榆村。 夜瞳是他举荐的人当中,唯一的女杀手! 也是他最为了解的一个。 远离众人后,夜瞳俏皮的冲陌凡吐了吐舌头,“你可别指望我会帮你,我会在边上好好看着你被他们打死的!” 陌凡故作诧异的问:“怎么?你的意思是你一点都不生气?” “放在以前,我会是第一个揍你的人。” “哦?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我啊!” 以如释重负的口吻说出那两个字后,夜瞳笑眯眯的说:“说到底我也是个女人,血雨腥风的日子过久了,也想找个避风港安定下来,不然自己身上的罪孽太深,会累及子孙后代的!” 安定? 以杀人手法残酷至极而闻名的夜瞳居然会生出想安定下来的想法? 太过惊讶,陌凡在落到某个树干上的时候,差点因为身形不稳而掉下去。 夜瞳见状嫌弃的摇了摇头,“你也堕落了啊!以前的你哪里会沦落到帮湛五郎这么普通的男人跑腿效力的地步!” “他普通?哪里普通了?”陌凡定住身形眺望回山崖的方向,楼主身后有归云门的人,容貌又酷似当今太子,只怕身世跟皇室会有牵连,能跟普通二字沾边的也就只有他的名字了吧? “莫不是他的武功很厉害?” “……” 听到夜瞳这问题,陌凡才想起来。 夜瞳是今天才找到崖下去的,楼主忙着给孤霄老前辈帮忙,直接把试探夜瞳武功深浅的差事交给了他。 所以夜瞳不知楼主的武功深浅,也还没见到楼主的容貌。 只看到了楼主的背影。 那穿着洗到发白布衫的背影,的确是很普通! 她哪会那么做! 收拢心绪,陌凡只道:“他厉害与否,你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 夜瞳遂没有再问。 且不管那位需要他们效力的楼主大人厉害与否。 至少…… 那找到她,让她来此处杀湛五郎的老头儿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且事实上。 来到这深山里面后,她立刻就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头。 想必旁人也与她一样很快就有所察觉了。 那么。 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又是因为什么在知道情况不对之后,还找到了那山崖下面去呢? 不会就为了得到引他们来此的那个老头儿口中的巨额银子吧? 尽管她自己是真的就为了那笔银子。 一旦有了那笔银子,她就能金盆洗手,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 另一边。 谭夕夕才刚跨进自家院门,大腹便便的李氏就情急的朝她走了过去,“情况怎么样了?” 显然! 她这是听到殷崧的话了。 谭夕夕未立刻回答,而是先问:“除了嫂子,还有多少人听到了?” 李氏压下着急摇头,“除了我她们该是都没有听到。” “真的?”谭夕夕颇有些意外,她还当大家都听到了呢! “真的!” 加重了语气应罢,李氏道:“在殷府那管家说出那话之前,大家正因小小的身手而议论纷纷,唯有我一人去到了院门处,所以除了我,该是没人再听到了,毕竟那之后我也没听到大家议论那茬。” 谭夕夕这才彻底的放下心。 若除了嫂子外,还有别的人听到了,定不可能没人议论的。 放下心后,谭夕夕才对李氏说:“平大夫找到了百年前大夫留下的医书,上面有记载医治那病的药方,他正在尝试,应该没有问题了。” “太好了!”李氏高悬多时的心可算是踏实下来了,可她这一踏实下来,脸色就微妙的变了变。 “怎么了?”谭夕夕敏锐的觉察到了李氏面色的变化,立刻就出声询问,她担心嫂子前面太过紧张会动了胎气。 “没事。” 轻轻的摇了两下头,李氏扶着肚子道:“就是肚子隐隐有些痛。” 谭夕夕两眼一瞪。 都肚子痛了还能是没事吗? 正好从谭夕夕房里走出来的吕氏听到李氏那话,立刻小跑了过去,“她不是快要临盆了吗?既然肚子开始痛了,就别站着了,快让她去你床上躺躺看看情况。” 谭夕夕忙不迭点头,小心翼翼的把李氏扶到了自己房里去。 舒氏这会儿精神头不错,特意从床上起来,把床让给了李氏躺着。 被强行压到床上躺下后,李氏才有机会说:“夕夕你别大惊小怪的,我才就只有一点点痛,就跟平日里来月事的时候差不多,兴许只是因为我前面太过紧张了。” “我平日里来月事的时候可也痛的不轻啊!”谭夕夕皱紧了双眉,脸上写满了紧张,在看当事人半点不紧张的模样,她深深的觉得,她就是那个传说中比皇帝还要着急的太监! “可我从没见你停下手里的活休息过,你都怎么忍住的?”李氏问完,没等谭夕夕回答她就掀开身上的薄被作势要下床,“我这一躺下就半点痛都感觉不到了,我……” “嫂子你就别我了,老老实实躺着吧,待会儿午饭过后我会去通知夏生大哥来接你回家的。”谭夕夕打断李氏的话,重新把李氏按到床上躺着了。 “哎呀!你犯不着这样大惊小怪的!”李氏嘴上抱怨着,心里却是暖暖的,除了她的家人,也就夕夕会比她还要紧张她的事了。 “我就大惊小怪了!你给我好好躺着,我去准备午饭。”谭夕夕说完,不放心的转头冲舒氏说道:“娘,你帮我盯着她点,若待会儿又痛起来了,就得赶紧把她送回家去,让她家里人请稳婆了。” “嗯。” 舒氏浅笑着应了一声。 这孩子明明还没生过孩子,却连这临盆前两日就会开始阵痛都知道了? …… 左磨村。 和氏瞧见两手空空来她家的蓝子安,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拿手指着蓝子安的脸就开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这么长时间没来看莲儿也就罢了,难得来了,还连半点给她补身子的东西都没带来,你是想让村里的人戳着我们的脊梁骨,说莲儿瞎了眼看上了你这样的男人吗!” 蓝子安被凶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倒是谭莲儿在听到自家娘的叫骂声后,披了件外衣,打开房门,柔弱无骨似的靠在了那门框上,“娘,旁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女儿不在乎。” “你、你是要气死为娘!”和氏跺跺脚,这才让到一旁去。 “莲儿。”蓝子安瞧见谭莲儿巴掌大的小脸上那抹欣喜跟委屈后,顿时一阵心疼,过去就想把谭莲儿揽进怀里。 “娘还在边上呢!”谭莲儿低垂下头,拿手欲拒还迎的推了蓝子安一下。 “……” 蓝子安瞬间就被那一下撩拨得欲罢不能,猛咽了两口口水,他抓上谭莲儿的手道:“今天来得匆忙,下次我来看你的时候,一定会记得买些你喜欢吃的东西来。” 谭莲儿未做出任何反应。 一旁和氏却是瞬间就暴躁了,“合着你是打算让我闺女一直住在娘家了?” 蓝子安连忙否认,“当然不是!等莲儿养好身子,我就会立刻接她回去的。” 说罢,想到自家跟雪儿如今的情况…… 他忽然就生出了等雪儿那边安置好后,来这里陪莲儿的打算。 心随意动,他立刻就冲谭莲儿说:“等我回去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过两天就来好好陪你几日。” 谭莲儿欣喜的抬头,转瞬却神色黯淡的问:“你刚刚才来,现在就要走吗?” “不走!我陪你一会儿,晚边再走。” “那你进来与我说说话吧。” 谭莲儿立刻欢喜的把蓝子安迎进了房里去。 瞧见谭莲儿关房门的动作,和氏没好气的提醒道:“莲儿你身子才刚养好,你可拿捏着点分寸!” 谭莲儿怔了怔,旋即点头。 娘这是怕她这会儿跟子安哥行房吗? 这青天白日的,她哪会那么做! 定不会再有负于你! 然而! 当她关上房门转身,憋见蓝子安眼中燃起的那抹她再熟悉不过的欲望,她心里却是动了一动。 自先前没了孩子到如今…… 已经过了不少时日了! 这期间她跟子安哥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温存了。 按捺住那丝心动,谭莲儿直接扑进了蓝子安怀里,埋首在蓝子安胸前,柔柔的轻语,“子安哥,人家好想你。” 蓝子安喉结又是一动,他拿手抚摸上谭莲儿的秀发,以同样轻柔的声音问:“有多想?” “很想很想,想到夜里都要睡不好了。”谭莲儿说罢,觉察到蓝子安原本抚摸着她头发的手滑下去在她腰间揉捏了起来,她故意把身体往蓝子安身上贴近了几分,嘴上却略显埋怨的道:“子安哥这般猴急,可是姐姐近日里没有将你伺候舒服?” “咱不说她。”蓝子安一听到那‘姐姐’二字,脑海里就闪过了殷氏顶着一头绿发、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模样,顿时就心生烦躁。 “好,不说!” 听出了蓝子安声音里透着的不高兴,谭莲儿乖顺的点头应下了,还在感觉到蓝子安某处的变化后,红着脸支支吾吾的问:“要不然……我那个……用嘴帮子安哥?” 蓝子安搭在谭莲儿腰间的手一僵。 在此之前他提过数次那档子事,她不是都不答应吗? 今儿竟会主动提起? 狐疑过后,是铺天盖地的欣喜,蓝子安低下头就吻上了谭莲儿的红唇,半晌后意犹未尽的抽离,粗声道:“要辛苦莲儿了,我向你保证,日后我定不会再有负于你!” 谭莲儿心下欢喜,面上却有几分忐忑,“姐姐表面待我极好,实际上却跟子安哥的娘一样不喜欢我,加之我如今又无法再为子安哥生育孩子,我担心她们会不同意我回去。” “不会的!”蓝子安笃定的摇头,只要他坚持要接莲儿回去,坚持要护着莲儿,娘跟雪儿一定会妥协的。 “嗯。” 谭莲儿眉眼弯弯的点点头,在蓝子安褪去外袍坐到床沿后,她跪到了蓝子安双腿之间去。 …… 午后。 谭夕夕去湛孝堂家的时候,湛孝堂才刚刚开始吃饭。 不想谭夕夕久等,他应付着吃了两口就出了家门。 在湛孝堂上马车后,谭夕夕把一个食盒递了过去,“我猜到村长会来不及吃完饭,就捏了些饭团,村长吃些吧。” “饭团?”湛孝堂狐疑的接过,他们右磨村好些人都还吃不上米饭,即便是条件看起来要比旁人稍好一些的他家,也吃不上纯白米饭,都会添些红薯之类的东西进去焖饭,而添了东西后焖出来的饭,就不好捏成团了。 “我称它为饭团,可书上好似叫它做寿司。” “寿司?” 湛孝堂听到那两个字,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了看。 瞧见了食盒中被墨绿色东西包裹着的饭团,他迟疑着放了一个到嘴里。 吃罢。 湛孝堂立刻朝着谭夕夕竖了个大拇指,“这饭团里面裹了脆脆的黄瓜,还有肉松跟肉,味道真是太好了!” 此物看似普通。 可寻常人家却是吃不上的啊! 且不说里面包裹的那个感口独特的肉了,光就里面那肉松大多,人都吃不起! 为此,他没吃几个就停下笑呵呵的对谭夕夕说:“若是你不介意,我想把剩下的留着回去给新月吃。” 谭夕夕闻言下意识就扯了扯嘴角。 村长对新月嫂嫂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随后,谭夕夕端起食盒第一层,看着下面一层的寿司说:“我就猜到村长你会说这话,特意给新月嫂嫂准备了一份,所以村长你就先填饱自己肚子吧。” “好,好!”湛孝堂接连应了两声好,心里一个高兴,转眼的功夫就把那第一层的寿司全部吃完了。 “给。” 谭夕夕瞅准时机递了一杯水过去。 空间里。 那正吃着谭夕夕做的寿司的团子,翘着腿儿不满的抱怨道:“主人,你什么时候也给团子倒杯水喝喝看啊!” 谭夕夕直接装作没听到,没去搭理他。 给他吃了寿司,他就该偷着乐了。 还指望她特意进空间去给他端茶倒水? 做梦! 听到谭夕夕那心声,团子只努了努嘴,就继续吃他的寿司了。 …… 到了崇榆村。 阎小小刚刚才把马车停下,就有两个人朝她们的马车走了过来。 且那二人不是别人。 正是昨夜奉南宫轩辕的命令替她们开城门,送她们出城的人。 既然他二人在这儿…… 南宫轩辕不是也在这里吧? 这般想着,阎小小撩起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 谭夕夕立刻从车窗探出了头去看,见到那二人,她脱口就问:“南宫大人也来崇榆村了?” 那二人之中的一人摇摇头,道:“大人今日没来,他只让我二人过来看看情况。” “那里面的情况怎么样?”谭夕夕问罢往崇榆村内眺望了两眼,该是临近姚新县城的关系,这崇榆村里面的房屋宅院不像她们右磨村那般凌乱,显然是有人规划过的,且村里还有好几座木楼,要知道这年头盖得起两层小木楼的穷苦老百姓可是很少的,这足以说明崇榆村里的人条件不错。 “情况不太好,我二人正准备回去向大人禀报情况。”那人答完,紧接着就问:“你们来崇榆村是会亲还是访友?” “都不是。” 摇摇头,谭夕夕如实道:“我们右磨村有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从前两日开始,每天都有崇榆村的村民结伴到我们右磨村去找那大夫看诊,今日我们意外从殷府管家口中得知这崇榆村的村民所患的病症乃是如同瘟疫一般,会传染,会致死的奇症,我跟村长商议过后,就决定来崇榆村看看情况。” 殷府管家?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想到了殷府管家今日去右磨村找谭夕夕的缘由为何。 只是…… 那殷府的管家是如何知道崇榆村的事的? 他们查看了这么一通,可是都没看出问题来的啊! 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眼,谭夕夕将他二人心中所想猜了个七八分,索性又说道:“我从我们村里那位大夫口中听说,殷家所开的药坊前几日曾到崇榆村施药,想必是那药坊里的大夫识得这奇症。” 她相信,她说的这些话,那二人回头就会完完整整的告诉南宫轩辕! 就为了问这个? 一旦南宫轩辕知道了,必会有所行动。 比如…… 会去调查殷家的药坊。 甚至会调查殷家是不是为了对付她而故意把她们右磨村的村民牵扯了进来! 想到这一点,谭夕夕看向那稍稍变了脸色的二人补充道:“那位大夫还从崇榆村的病患口中听说,他们之所以会找到我们右磨村去看诊,是因为殷家药坊的人到他们村里施药的时候,跟他们说了我们右磨村有位医术高超的大夫。” 深知谭夕夕跟殷家过节的二人,脸色霎时变得有几分凝重。 未及多想,他二人就齐齐拱手道:“我们还要回去向大人禀明情况,先告辞了。” “二位慢……” 最后的一个‘走’字,谭夕夕都还没有说出口,那二人就齐齐纵身而去了。 只不过! 转瞬的功夫,那二人之中的一人就折返了回来,神情严肃的冲谭夕夕提醒道:“这崇榆村里的村民大半都患上了相同的病症,我劝你们还是别进去了,免得也沾染上了那病症。” 谭夕夕点头,“多谢二位。” 半晌,确认那二人是回姚新县城了,谭夕夕转头询问身旁脸色变得比那二人刚刚还要凝重的湛孝堂,“村长,我们还进去吗?” “进!”湛孝堂说罢就起身下了马车。 “村长,前面平大夫给你的口罩呢?”谭夕夕连忙跟了下去,询问的同时,她已经掏出放在荷包里的口罩戴上了。 “在这。”湛孝堂应罢转身,见谭夕夕已经将口罩被戴上了,他也立刻戴了起来。 “小小你……” 话到嘴边,谭夕夕却把想让阎小小留在村外等着的话收了回去,小跑着朝一个拘偻着背从村里走出来的老妇人而去,“老奶奶,我能向你打听点事吗?” 那老妇人闻声驻足,反复打量了谭夕夕跟湛孝堂几眼后,点着头道:“你问吧。” 谭夕夕遂走过去在老妇人面前蹲下,“我是右磨村来的人,那位是我们右磨村的村长,我们来是想问问你们村子里患了那奇症的人,有治愈过的吗?” 湛孝堂闻言拧眉。 夕夕丫头特意跑来,就为了问这个? 不应该啊! 在湛孝堂这般想的时候,那老妇人沉沉叹了一声,道:“快死的人越来越多,治好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啊!” 话落,那老妇人定定的看着谭夕夕说:“闺女,听我的,跟你们村长回去,别进我们村子了。” “没事,我们村里的大夫医术……” “这村里的大夫医术能好过京城里的大夫?” 老妇人打断谭夕夕的话,摇着头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们村里有人早些天进京去把京城里的大夫请来给他的家人医治了,听说那大夫在京城里还是小有名望的,可那大夫来了两天后就一筹莫展的回京去了,说是要回去翻翻医书,可至今也没再来我们村子里,想来是翻了医术也无从下手医治!” 谭夕夕听罢顺着老妇人的话说:“我们村里的大夫就是从京城出来的。” 老妇人却道:“我观察了一下这两天去你们右磨村看诊的人,他们也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想来你们村里那位大夫的医术也不怎么样啊!” 说完,老妇人又摇晃了几下头。 谭夕夕紧紧眉,这才道:“我听说是来你们崇榆村施药的药坊掌柜,跟你们说的我们村里的大夫医术很好。” 老妇人点头。 谭夕夕遂问:“不知老奶奶当时在场吗?” 老妇人再度点头。 谭夕夕眼神一亮。 若是这老妇人知道她要打听的事,她跟村长就不用进崇榆村去冒险了啊! 她立即压着激动问:“老奶奶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当时的情况啊……”老妇人眯起那双看人已经不太清楚的眼,仔细的瞅了谭夕夕几眼,“闺女你具体想知道什么?” “比如那药坊的掌柜是如何说的,你们村里的人听说后又是怎样的反应。” “哦哦。” 点着头连应了两声,老妇人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起初那药坊的掌柜说,他认识右磨村的平大夫,建议我们到右磨村去求诊,可当时京城的大夫刚离开我们村子,大家都不为所动。” 谭夕夕点点头,示意老妇人继续说。 在京城那位小有名望的大夫离开后,崇榆村的村民不相信那药坊掌柜的话是正常的反应。 老妇人歇了片刻后,又说道:“见没人愿意去,那药坊掌柜的又说了一句,他说他以前有个朋友,患了跟我们村里人同样的病,走访了不少的名医都没有治好,后来经人介绍去找了你们右磨村的平大夫,然后就治好了!” “所以你们村里的人才去我们右磨村找平大夫看诊的?”谭夕夕在老妇人话音落下的一瞬发问,问完见老妇人点了点头,她双手立刻就紧握成了拳头。 “夕夕。”湛孝堂同样捏紧了双手,倘若那药坊掌柜所言属实,平大夫面对曾治好过的病症,哪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那显然…… 显然是那个药坊掌柜,为了把崇榆村的村民骗去他们右磨村看诊而编造出来的谎话啊! 想到那药坊掌柜居心叵测,他心里就愤怒不已。 那可是攸关他右磨村数百口人性命的事啊! 叫他怎能不激动! 闻得湛孝堂唤她,谭夕夕稳了稳心神,“老奶奶记得那药坊的名字吗?” “叫百福堂,县城里头人人都知道它。” “哦哦,谢谢老奶奶了,我这就去百福堂见见那位掌柜的。” 老妇人闻言,又眯着眼看了谭夕夕两眼,“听说那百福堂是城中首富殷家所开,闺女你去了可别跟他们起冲突啊!” 谭夕夕‘嗯’了一声,道:“谢谢老奶奶。” 那老妇人摇着头,嘴上念叨着不用谢,继续往村外走。 谭夕夕等她走远了也跟湛孝堂上了马车,准备回村。 听那老妇人说了那么多,她已经能够确定殷家是故意而为了。 不过…… 殷家那般做只是为了对付她,还是有别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是个错误的决定! 在她们的马车经过那拘偻着身子没走出多远的老妇人身边时,谭夕夕从车窗探出头去想再跟老妇人道个谢,却不经意的听见老妇人嘴里碎碎念叨着:“唉!想来也是奇怪,前日里那小伙子何故会跑来村子里跟大家伙儿说百福堂……” 听到这儿,谭夕夕扬声道:“小小,停车!” 闻声,那老妇人驻足不解的望向马车上。 这一次。 谭夕夕还没问出声,湛孝堂就将她从窗边挤开,急声问:“老人家,能再跟我们说说那小伙子的事吗?” 愣愣的点了两下头,老妇人道:“是这样的,原本我们只知来村里施药的是城中的药坊,不知具体是哪一家,前日里却有一个小伙子来了我们村里,告诉我们那前来我们村子里施药的大善人是城中百福堂的,他还说当日前来施药的人之中那个自称掌柜的,其实只是百福堂后院一个打杂的。” 说完,老妇人摇着头道:“当时听他说了后,村里好些常去百福堂抓药瞧病的人都说,难怪他们当时没认出来是百福堂的人!” “多谢了。”湛孝堂道完谢,正身坐好后,在外面阎小小又赶着马车走的时候沉声问:“夕夕你怎么看?” “村长指那老奶奶口中的小伙子?” “嗯。” 沉沉点了两下头,湛孝堂捋上胡须道:“百福堂的人既然找了后堂跑腿的来谎称掌柜,就说明他们并不想旁人知道他们百福堂来崇榆村施药这件事,也说明他们心里有鬼,可又冒出了那么一个小伙子来……” 沉吟片刻,湛孝堂凝视着车板沉沉叹道:“叫人有些看不懂了啊!” 谭夕夕没应话,只附和着轻轻点了一下头。 确实是有些看不懂了! 外面赶着马车的阎小小紧着双眉,暗自嘀咕道:若是早知道嫂子要来崇榆村跑这么一趟,还能顺利的不进村就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她何必多此一举的让陌凡跟那什么人一起来崇榆村跑一趟! …… “阿嚏,阿嚏……” 此时城中百福堂内,乔装打扮过后的夜瞳突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听得一旁陌凡立刻就压低了声音问:“你不会才去崇榆村晃那么一圈,就给染上了吧?” 夜瞳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你是巴不得我染上?” “没有的事!咱们往后同是帮楼主办事的人,我自然得指望着你好,只有你精气神儿倍儿棒,身为头儿的我才能尽情的使唤你!” “……” 夜瞳听罢,忍不住的就想冲陌凡翻白眼。 那湛五郎找陌凡当他们的头儿,绝对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幽幽叹了口气,夜瞳用仅她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提醒,“你别忘了我们来百福堂的目的。” 陌凡咧嘴,朝着夜瞳挑了挑眉,转身就冲端着药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人问:“小兄弟,请问你们百福堂的茅厕在哪儿?我忽然有些闹肚子。” “你往那边走,走到头转个弯就能看到。” “好,谢谢小兄弟了。” 话音未落,陌凡拔腿就狂奔而去。 看得那帮他指路的小哥是直皱眉,“闹肚子还跑那么快,没问题吗?” 一刻钟后。 陌凡折返出来的时候,夜瞳已经看完诊了,手上拎着一个药包站在百福堂门口等着他。 迎面,夜瞳装作不适的靠到他身上,低声说道:“前堂的这些人我都记下了,后堂的人你可看全了?” 陌凡点头。 他们此时来百福堂的目的,便是想找出崇榆村村民口中那个告诉了他们百福堂相关事的小伙子。 一个时辰后。 陌凡跟夜瞳拿着他们画出来的二十余张画像再度去了崇榆村,找到了之前与他们说过话的中年男子,让该男子从画像中选出那个小伙子来。 哪知…… 该男子在反复看过数遍后,却摇着头说:“那小伙子不在你们拿来的这些画像之中。” 陌凡不认为他们会遗漏了何人,便问:“是不是因为我们画得不够像,你不好辨认?” 那男子再度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眼角的位置说:“那小伙子这个位置有一颗痣,还挺大挺显眼的,村里有姑娘说那叫泪痣,你们这些画像上没人有啊!” 闻言,陌凡立刻跟夜瞳对视了一眼。 若只是一颗很小的痣,还有可能是被他们给忽略了。 这很显眼的痣他二人是绝对不会忽略掉的。 且! 在那百福堂里,他们就没看到眼下有痣的人! 出了崇榆村,夜瞳看了看天色,道:“你先回去,我再去百福堂跑一趟。” 想到阎小小与他说过,之后崇榆村跟殷家的相关事都要交给夜瞳一人负责,陌凡也就爽快的点了头。 …… 县衙。 南宫轩辕从玉林楼归来后,从他派去调查崇榆村情况的二人口中听了崇榆村的情况,跟谭夕夕与那二人说的话,他立刻就冲斯辰问:“你认为殷家的人会为了对付区区一个谭夕夕,把整个右磨村的村民都搭进去吗?” 斯辰摇头,“不会!” “我也认为不会!”南宫轩辕深眸一转,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殷家是生意人,既然他们不是为了对付谭夕夕那般做,就是为了赚钱。” 话到这儿…… 南宫轩辕略作停顿,又冲那二人吩咐道:“你二人去暗中调查一下殷家近期的生意往来。” “是。” “对了,殷家的百福堂好似在京城也开了分铺,京城那边你二人不要漏掉了。” “是。” 再度应罢,二人在齐齐看了南宫轩辕片刻后,确定南宫轩辕不会再说别的了,才转身出县衙。 与此同时。 山崖下,湛五郎听罢陌凡所言,冲陌凡提醒道:“待你口中的夜瞳找到那个小伙子,便让她调查一番殷家近期的生意往来,看看他们可有囤积大量的药材。” 起初他并没有想透殷家的目的,可今日听孤霄前辈说百年前那场相同的疫症爆发时,有商人一夜暴富。 他立刻就想到殷家十有八九会是为了赚钱才把整个右磨村的村民给拉下了水。 且…… 殷家的目标可能不止右磨村的人,右磨村临近几个村子的人也在他们的预算范围内! 快生了? 殷家。 殷崧胆战心惊的在主厅里等了好几个时辰,殷洪霄才终于从后院出来,见殷洪霄的脸色不太好,他小心翼翼的上前问:“老爷,府医调配出来的浴汤可有用?” 殷洪霄头疼的摇了两下头,“若是有用,我也不需花这么长的时间来安抚她母女二人了!” 夫人她素来端庄稳重,雪儿亦是温婉贤淑。 可今儿…… 她二人都因那恶臭跟去不掉的颜色而哭闹不休。 叫他好生头疼! 沉沉叹了口气,殷洪霄去到上首坐下后,环顾了一圈厅内,没有瞧见蓝子安的身影,便问:“子安人呢?” “姑爷他、他去左磨村看谭莲儿了。”殷崧硬着头皮相告。 “他怎么突然跑去谭莲儿那了?”殷洪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不好了,“雪儿这个时候正需要他的陪伴,他也太不知轻重了!” “他那个……” 支支吾吾了一番,殷崧豁出去的说道:“我跟姑爷去找那谭夕夕当面对质的时候,姑爷突然就说要去看看谭莲儿。” 话落,殷崧接着又说:“那谭夕夕伶牙俐齿得狠,一口咬定她昨夜在县令大人府上跟县令大人的妹妹畅谈,说县令大人还派人送她出了城,死活不承认她……” 听到这儿,殷洪霄冷着脸问:“既然她昨夜就出了城,你这是找到她所在的村子里去了不成?” “正是,我……” “胡闹!” 殷洪霄怒拍了一下桌子,在殷崧吓得一个激灵的时候,粗声粗气的说道:“若非早上我气糊涂了,我哪会让你去玉林楼找她谭夕夕当面对质!没想到你、你竟还找到了她右磨村去?” 殷崧顿时满心不解。 老爷这是因何动怒? 瞥见殷崧面上的疑色,殷洪霄气得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别说她谭夕夕了,便是换做旁人,又有谁会主动承认?” 殷崧霎时明白了过来。 在明知对方不会承认的情况下找上门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啊! 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殷崧越发小心翼翼的问:“老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你先带着人去收拾一下别院,搬过去后再从长计议。”殷洪霄说罢揉上了太阳穴,过了这大半天,萦绕着他们府邸的恶臭分毫都没有淡去,一直被那恶臭熏着,他半点对付谭夕夕的法子都想不出来了。 “好。” 殷崧应罢,逃也似的出了主厅。 府中臭味确实重,可他不认为搬到别院后就会有用。 这…… 老爷、夫人,还有小姐,他们三人身上的恶臭也是不轻的啊! …… 右磨村。 谭夕夕跟湛孝堂回村后,得知湛孝堂上午并没有问遍村里的人,她索性也跟着湛孝堂一块儿去村里打听了。 一通忙活下来…… 她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傍晚了。 见李氏还躺在她的床上,没有起来,也没有回家,她便狐疑的问:“嫂子可是下午又痛了?” 李氏迟疑的点了一下头,拧紧双眉道:“这一整个下午,我几度欲下床,可每每一坐起来肚子就又开始隐隐作痛了,然始终都是轻微的疼,不像是要生的样子。” 闻言,谭夕夕询问的看向舒氏。 舒氏道:“每个人临盆时的情况都不一样,依我看,还是找大夫,或者找稳婆来问问情况的好,他们可比我们了解得要多。” 大夫或者稳婆吗? 想到平义近两日整天跟崇榆村的病患在一起,不太适合来给李氏诊脉,谭夕夕便道:“嫂子,你起来试试能不能走,能走的话,我送你回家去。” “好。”李氏应罢起身下床,试着走了两步后,她朗声笑道:“这真就跟来月事一个样,夕夕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回去就成。” “又不远,走吧。”谭夕夕挽上李氏的手,扶着李氏就往外走,哪知她才刚迈出门槛,就脚下一软险些直接摔倒。 “你这是怎么了?”李氏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许是使力过度,她顿觉腹痛变强了很多。 “没事,我……” 话未说完,谭夕夕就因突然而来的一阵晕眩感而不得不扶着门来稳住身形。 舒氏见状上前,条件反射的拿手探了探谭夕夕的额头,见谭夕夕额上的温度比常人高出许多,她立刻忧心忡忡的说:“夕夕你近日怕是太累了,着凉了啊!快些去床上躺着,为娘去请平大夫来给你把把脉。” “不用,我没事。”谭夕夕一把拉住舒氏,生怕舒氏真去平义家,她直觉的认为体弱的舒氏去平义那边,绝对有染病的风险。 “那你先去床上躺着,你有些发热啊!” “有吗?” 谭夕夕问话间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温度的确是偏高。 想到平义那里的那些病患,虽说症状看着跟着凉感冒了差不多,却没人发热,她便在乖乖去到床上躺下后,默默的说:“小团子,帮我买退烧药。” 然而。 她的话音落下后许久,都没有听到团子的回答。 想到团子可能不在,她便冲舒氏说:“娘,我想喝水,你能不能帮我倒些热水来。” 舒氏连忙跑了出去,到厨房去倒水。 谭夕夕在其出去后,怔楞的盯了房顶半晌。 自从穿越过来后,她好像还没有生过病? 怎么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呢? 五郎又不在家…… 想到湛五郎,谭夕夕翻身侧躺在床上,眸光不经意扫过门口站着的李氏,触及李氏额上细密的汗珠,她一个激灵翻身而起,脚步发虚的跑了过去,“嫂子,是不是更痛了?” 李氏咬着嘴唇点头。 谭夕夕立刻跨出房门,冲堂屋那边大喊了一声,“你们谁有空,去嫂子家把夏生大哥叫来。” 堂屋里的女人们还没做出反应,院子里跟湛大森一起编竹筐的一个男人就率先走了过去,“是不是夏生媳妇儿快生了?” “应该是,有劳你帮忙把夏生大哥喊来。” “我这就去。” 那人话落奔出了院门,贝氏等人接着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李氏的情况。 谭夕夕本就晕眩得厉害,听着那乱糟糟的声音更是晕了,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大家都别围着嫂子了,这阻塞了空气,她更加不舒服。” 喊完,谭夕夕又冲贝氏说:“姑姑,你帮忙把嫂子扶回我床上去,等夏生大哥来了……” 之后的话,谭夕夕都还没有说出口,李氏就突然用力的抓上了她的手,“不行了,越来越疼了!” 当真有了? “那得快些去床上了,难不成你还想站着生啊!”谭夕夕被抓疼了,话落也没抽回自己的手,就任由李氏抓着,跟贝氏一块儿把李氏弄到了床上去躺着。 “夕夕,看她疼得这么厉害,要不然……” “媳妇儿!” 贝氏话没说完,湛夏生就气喘吁吁的来了。 贝氏遂压下没说完的话,改口道:“夏生来的可真够快的啊!” 湛夏生喘着气挤进房里,走到床边作势要把李氏抱起来的时候说:“我刚正好在来接她的路上。” 话落,湛夏生就弯腰抱李氏起来。 可…… 他还没把人抱起来,李氏就咋咋呼呼的嚷道:“痛!痛死了!你别碰我!” “这……”湛夏生为难的停下动作,“我这不碰你要怎么把你抱回家去啊?” “我不管,总之你现在别碰我!”李氏说完松开抓着谭夕夕的手,转而重重抓上了湛夏生。 “这样,你忍着点,忍不住了就狠狠抓我。”湛夏生说了这么一句,一鼓作气把李氏给抱了起来。 “不行!你快放下我!” “……” 湛夏生更是为难了。 她都疼成这样了,怕是今晚就要生啊! 再待在这儿,难不成要直接在五郎家里生? 弄脏了人家床可怎么办! 不知湛夏生心里的顾虑,谭夕夕只道:“叫个人去把叶稳婆找来我家吧。” 贝氏闻言道:“淑岚在你跟五郎房里生孩子有些不合适啊!” 眸光转了转,谭夕夕道:“夏生大哥,你把嫂子抱上马车,我赶马车送你们回去。” “好!”湛夏生感激的看了谭夕夕一眼,不理会又开始嚷嚷痛的李氏,直接把她给抱了出去,好在阎小小已经放好了板凳,他轻轻松松的就跨了上去。 “既然小小在家,就让小小去送他们,你歇会儿吧。”舒氏拽住谭夕夕,她自己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了,跟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 阎小小赶着马车出去之前,深深的望了一眼谭夕夕。 送完李氏夫妇二人,她得去把师兄喊回来才行。 不然嫂子若是病得严重了,师兄得怪她。 躺回到床上后,谭夕夕喝了些水,冲一脸担忧的舒氏说:“娘别担心,我睡上一觉就好了。” 舒氏闻言眉心却是蹙得更紧了几分。 夕夕这孩子打小身子骨就弱。 每每着凉都要病上好久。 可以往病归病,还从来就没有病到摇摇晃晃的地步啊! 旁人都在关心李氏生孩子那一茬,没人注意到谭夕夕不舒服,倒是湛大森瞧见谭夕夕脸色有几分不对,杵着拐杖入内问:“夕夕丫头是不是病了?” 舒氏闻言收起面上的忧色掉头看去,“她就是累着了,有些发晕罢了。” “哦,那就让她好好歇一歇,钱可是赚不完的,别太拼了!”湛大森说罢又继续出去编竹筐了,不过他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放心,没过片刻,就让边上帮忙的人去平义家里找平义去了。 “爹嘴上说着钱是赚不完的,不能太拼,他自个儿每天还不是卯足了劲在编那些东西。” 房里,谭夕夕忍不住摇着头感慨了一句,接着她就闭上了眼,这一摇晃,头是更晕了。 “他该是不想成为你跟五郎的负担。”舒氏说罢起身,“为娘去给你熬个姜汤来。” “谢谢娘。” 随口道完谢,谭夕夕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舒氏熬好姜汤端出厨房,瞧见风风火火从外回来的湛五郎,她直接把手里的碗递了过去,“刚熬好,既然你回来了,就你拿进去喂夕夕喝吧。” 湛五郎沉沉点了一下头,因为太过着急,他都没谈梵上跟舒氏说上一声谢谢。 此时床上的谭夕夕刚好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晕乎乎的没有立刻猜到来人是谁,而是脱口问:“嫂子生了吗?” 湛五郎眉心一紧。 嫂子今日临盆? 可夏生大哥之前说的日子好像不是今天啊! 坐到床沿后,他随口回道:“生孩子哪有那么快。” “五郎?”谭夕夕猛地睁开眼,晕沉沉的状态下看湛五郎都看得不是很真切,接着她就摸上自己滚烫的额头嘀咕道:“完了!我这是发烧烧傻了,都出幻觉了!” “趁着你还没烧傻,赶紧起来把姜汤喝了。”湛五郎轻摇着头,笑得无奈而又宠溺,不过两日不见,他媳妇儿怎么变得更加的可爱了? 眼看湛五郎就要把一勺姜汤喂进谭夕夕嘴里,突然站到房门口的平义大声制止道:“五郎,你先别急着喂她喝姜汤。” 湛五郎闻声停下手上的动作。 迎上湛五郎探问的眼神,平义道:“这着凉感冒分风热跟风寒,风寒能用姜汤出汗退热,风热却是不行,待我替她把过脉再说。” 湛五郎听罢忙收回了喂出去的汤勺。 因平义来了而跟进房里的舒氏也是捏了一把汗。 亏她还是曾学过几天医的人,竟连这么基本的事都给忘了! 回想过去…… 每每夕夕一发热,她就立马给夕夕熬姜汤…… 不会反倒害了夕夕吧? 这边舒氏在暗自心惊,那边平义在探上谭夕夕的脉搏后,脸色却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湛五郎憋见平义那反应,不由得心生不安。 师妹今日陪她去崇榆村了。 可别出什么事! 半晌,平义面色缓和下来,收回手冲湛五郎说:“恭喜啊!夕夕终于如你所愿有喜了!” 有喜了…… 听到那三个字,湛五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舒氏却是大喜,三两步去到平义身侧,压着欣喜问:“平大夫,夕夕她当真有了?” “嗯。”平义点点头,又指向湛五郎手里端着的姜汤说:“有孕的人无法服药,正好这姜汤她可以喝,你快些喂她喝下,免得加重了。” “哦。”湛五郎闷闷的应了一声,仍旧沉浸在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当中,为了让她怀上孩子,他都不惜调换了她终日里服用的药片,可眼下听到她怀孕了,他怎么就高兴不起来? 或许……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做贼心虚? 亏他想得出来! 谭夕夕昏昏沉沉的,却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正在脑海中慢慢的消化着听到的内容。 有喜了? 怀孕了? 她这每天吃的避孕药都是假的不成? 空间里,前面就没搭理谭夕夕的团子窥的谭夕夕心里的疑问,正捏着下巴琢磨这锅他背是不背。 不背被虐的人是湛五郎。 背了被虐的人是他跟卖避孕药的淘宝店主…… 不对啊! 他完全可以甩锅给那淘宝店主啊! 反正主人是个笨蛋,就让她虐那淘宝店主去吧! 为此,团子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谭夕夕越想越晕,索性暂时放弃了思考,看向端着姜汤好似压根儿不打算喂给她喝的湛五郎,“呆子!你不喂就把姜汤给我自己喝!” 有些日子没见他犯傻了,怎么去山里待了两天出来,就又傻了啊? 湛五郎这才收起心底那丝丝缕缕心虚,在舀了一勺姜汤递过去的时候说:“我喂。” 一口气喝完了一大碗姜汤。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姜汤一喝下去就生效了,谭夕夕立马觉得不那么晕了,她当即就看向平义确认,“平大夫,我当真有了?” 问完,谭夕夕的手下意识的就滑向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嗯。”平义浅笑点头,“你近日太过劳累,加之又染上了风寒,才会发热头晕,喝点姜汤好好休息两天就行了,等你痊愈后,我再给你开些安胎药来。” “哦。” 谭夕夕一时间有些凌乱。 搭在小腹上的手,无意识的往下压了压。 下一瞬却又触电般的把手拿开了。 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压坏了可就不好了! 只不过…… 这股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的不真实感是怎么回事? 平义见状道:“我家中还有不少病患在,不宜在此多逗留,先走一步。” 舒氏闻言,见谭夕夕跟湛五郎二人都没反应,便代他二人说道:“多谢平大夫了,我送送你。” 舒氏跟平义前脚出了房间,转瞬的功夫吕氏跟湛大森,还有范氏金氏等人就相继的涌入了房内,问的无非都是‘当真怀孕了吗’! 等到房里安静下来,都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谭夕夕被吵得头又开始发晕。 湛五郎体贴的道:“媳妇儿,我来帮你揉揉。” 话音未落,湛五郎的手就搭上了谭夕夕的太阳穴。 随着那轻柔的按压,谭夕夕眉间因头晕而生出的褶皱慢慢褪去。 这头一不晕了…… 她立刻就坐起了身来,抓上湛五郎的手说:“我怀孕是小事,嫂子生孩子那边才是大事,咱们快去嫂子家看看情况。” “哪是小事?你怀孕对我来说,那是天大的事!”湛五郎不由分说的把谭夕夕按回了床上,“你想知道嫂子那边的情况还不简单,我让小小过去嫂子家看……” 话到这儿。 湛五郎因为想到了阎小小装哑不能把情况直接说明而收了声。 谭夕夕不知他所想,只白了他一眼,道:“小小如今可是你师妹了,你不能再把她当成跑腿的。” 湛五郎脱口否认,“我从来没把她当成跑腿的!” 把小小当跑腿的,师父都不敢,他哪儿敢啊! 靠在门外墙上的阎小小闻言努努嘴。 师兄这是已经习惯了使唤她,使唤得毫无自觉啊! 这时,贝氏拎了一壶热开水进房里来,放下后说道:“平大夫说你要多喝水,五郎你记得多喂些水给夕夕喝。” “姑姑,喝水这种事我自己就会!”谭夕夕有些无语,她是怀孕,又不是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了,喝个水哪里需要五郎喂。 “唉!我这明天就要进京去了,我不是怕你忘记了嘛!” “我明天跟姑姑……” “别想!” 窥破谭夕夕想说什么,湛五郎直接打断了她,“在你病好之前,你别想离开房间一步!” 谭夕夕没好气的看过去,“我还不能去上茅厕了啊!” 湛五郎果断摇头,“得预防你掉茅坑里,我稍后就进城给你买个夜壶来放房……” “烦死了!你走你走!去你师父山里,别回来了!”谭夕夕暴躁了,本来她就还没怎么接受自己怀孕了这件事,五郎还拿怀了孕的她当智障看待,掉茅坑?亏他想得出来! “那就不要夜壶?”湛五郎问的小心翼翼。 “不要!” 谭夕夕低吼一声,“要用你自个儿用!” 湛五郎抿抿嘴,觉得不让她出房间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便道:“近些日子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媳妇儿你的,不会让媳妇儿你出半点差池,可进京路途遥远,这一路颠簸,你哪里受得了?” 话落,见谭夕夕想反驳,他又立刻补了一句,“你受得了,咱闺女也受不了!”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谭夕夕瞬间妥协了,据说怀孕前三个月都是危险期,不能过度劳累,而进京得坐好长时间的马车,上官道之前又坑坑洼洼的,风险太大。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女儿吗?肯定是女儿!” “那要不是女儿呢?” “继续生,生到有女儿了为止!” “……” 谭夕夕忍不住就朝湛五郎翻了个白眼。 当她是母猪吗? 还想一直生个不停! 贝氏在旁等到他二人终于不拌嘴了,这才笑呵呵的说:“这次不过就是定亲罢了,你别去了,在家安心养胎吧,我没几天就回来了。” 谭夕夕紧着双眉道:“姑姑你一个人过去,也没个娘家人,我怕你被人欺负。” 贝氏闻言低低的笑了一声,“有兄长在,他哪会让人欺负了我。” “也对!那这次我们就不去了,等姑姑你跟秦叔大婚的时候,我跟五郎定会送你们一份大礼!”谭夕夕听了贝氏那话,立刻就放下了心,秦叔不是会让姑姑受委屈的那种人。 “不用!”贝氏连忙摆手,她跟阿妹都不知给夕夕添了多少麻烦了,哪能再让夕夕破费。 “姑姑帮我去嫂子家里看看嫂子的情况吧。”谭夕夕适时转移了话题,姑姑帮她料理了数月的家事,礼她是必须要送的,至于送什么,她还没有想好。 “好,我这就去!” 应罢,贝氏转身嘀咕着往外走,“前面见燕子她们去了,我就没跟去,是该去瞧瞧。” 盯着贝氏的背影,想起李氏前面痛到大呼小叫的模样,谭夕夕忽然用力拽上了湛五郎的手臂,“这时代也没个剖腹产,我听说好多女人生孩子都生死了,你说我……” 这是跟谁学的? “没事,有我在!”湛五郎轻轻拍着谭夕夕的手背,尽管他现在对女人生孩子相关的事还半点都不了解,等明日得空了他就会去做足功课,必不会让她有半点差池的。 “你又不能帮我生孩子!”谭夕夕鼓起腮帮子,想到生孩子,她的确是有些害怕,可转念想到那是她跟五郎的孩子,她心底的期待就盖过了那份害怕。 接受了自己怀孕这个事实后…… 她就莫名的开始期待起了孩子的出生。 会不受控制的去想孩子是男是女,是像她还是更像五郎。 湛五郎没有接话。 男人的确是没有办法帮女人生孩子的。 若是可以。 他还真想帮她生! 而后,湛五郎在谭夕夕眉眼间的不安渐渐退去后,一脸认真的问:“媳妇儿你刚刚说的破腹产是什么?” 谭夕夕面上的表情一僵,懊悔得恨不能扇几分钟之前的自己一巴掌。 这人一旦方寸大乱,说出口的话就会不经大脑。 还好是在五郎面前,若是在其他人面前可就不好了! 沉沉叹了一口气,谭夕夕道:“剖腹产嘛,顾名思义,就是剖开肚子把孩子直接取出来。” “还真有人剖腹取子?”湛五郎双眉霎时就拧做了一团,他媳妇儿前面那语气像是在抱怨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不好,难道有哪个朝代的人经常做那种事? “咳咳!” 知湛五郎这是把剖腹产想成了一件血淋淋的事,谭夕夕咳嗽两声后,解释道:“在医术发达的时代,人们可以麻醉了孕妇,把胎儿取出来后,再将伤口缝上。” 湛五郎听罢,紧皱的双眉仍未松展开,“那样人还会活着?” 谭夕夕点头,“当然活着啊!剖开的只是腹部,又不是致命的位置,且连更危险的脑部手术,换心脏手术都……” “媳妇儿!”湛五郎越听越觉得离谱,好在他都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媳妇儿会凭空消失这一点,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在叫停谭夕夕后,沉声问:“咱们都有孩子了,媳妇儿你还不打算跟我交底?” “你呢?”谭夕夕分外认真的看过去,她的秘密他都撞破过数次了,已经快不能称之为秘密了,而有关他的事,她其实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所以他们如今交不交底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媳妇儿你休息一下,我去厨房里给你弄点吃的。” “……” 瞧见说完那话就脚底抹油溜了的某人,谭夕夕是相当的无语。 以前他可不会这一招。 这是跟谁学的? 厨房里。 吕氏跟舒氏二人,一个在灶前烧火,一个在灶台上倒腾着一只野兔。 湛五郎入内就冲舒氏说:“娘身体不好,让我来吧。” 舒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五郎你会煲汤?” 湛五郎摇摇头,如实道:“算不上会,只是经常看我媳妇儿炖汤,基本的步骤我知道。” 舒氏这才让到一旁,“你来吧,我在边上看着你,你有做错的步骤,我会提醒你的。 从下午到现在,她都没有躺下休息过,一直都坐着,确实有些乏了。 且让五郎学会煲汤,夕夕喝到五郎煲给她喝的汤,一定会很开心的。 只要心情好了…… 就不会惧怕生孩子了。 想她当年知道自己怀孕后,就一直很惶恐。 多亏了有大闻在旁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想到已经过世的谭大闻,舒氏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 她很快就自我调节了过来,她不能让娘担心! …… 李氏家。 贝氏才刚迈进那院门,就听到了李氏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其间还掺和着叫骂声。 当然! 不是别人骂李氏,而是痛到受不了的李氏在口无遮拦的骂人。 比如…… 夏生你个没心没肝的,让我遭这份罪。 又比如…… 叶稳婆你到底会不会接生啊!要是害我儿胎死腹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之类的。 无语的摇了摇头,贝氏从村中那些跑来看热闹的妇人当中瞧见了小洪氏的身影,她立刻朝小洪氏走了过去,“新月你怎么也来了?” 通常遇上生孩子这种事,都会尽量避免让还没生过孩子的人来凑热闹,担心害她们留下阴影,生出恐慌。 新月如今也怀胎数月了,吓到了可是不妙。 小洪氏笑吟吟的说:“我有些担心,就跟着她们一起过来了。” 声音听着倒是没什么异样。 可她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却是已经握成了拳头。 明显很是紧张! “你听听,她精神着呢!用不着担心!”贝氏说罢挤到了屋檐边湛夏生身旁去,“夕夕记挂着你媳妇儿,让我过来看看。” “要不……” 迟疑了一下,湛夏生道:“婶子你进去看看我媳妇儿?我寻思着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她可能会更加安心,可我娘要忙着烧水。” 贝氏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通常村里人生孩子,是不会有那般多的人来看热闹的。 夏生家这会儿有那么多的人…… 该是因为淑岚在村里人缘好! 进到房里,贝氏直接去了叶隐娘身边,“淑岚情况怎么样?” “挺顺利的,不出意外再过个把时辰就能顺利生出来了,只是……”叶隐娘说到一半抬头忧心忡忡的看向正在深吸气的李氏,“她这会儿太过闹腾了,我担心她待会儿最为关键的时候没了力气。” “淑岚你可听到了?省点力气啊!”贝氏摇摇头,走过去拧了巾子给李氏擦额上的汗。 “可是好痛啊!要痛死了!我忍不了!”李氏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加之头发还乱糟糟的,看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唉!每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一只脚都迈入了鬼门关,为了夏生跟孩子,你忍不了也得忍啊!”贝氏说话间想到了自己当年生阿妹的时候,眼眶顿时酸涩得厉害,她当时真真是差点撑不过来了。 不过…… 与生完阿妹后的苦日子相比,当时那点痛也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不想再去回想过去的事,贝氏定了定心神,道:“你试着来想些别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把自己的感觉全部放到疼痛上面去,那样只会让疼痛翻倍。” 李氏闻言又深吸了两口气,“不如婶子说个笑话来逗逗我?” 你就不怕被熏死? 贝氏顿时为难了。 她哪会说什么笑话啊! 换做夕夕还有可能…… 想到谭夕夕,贝氏脱口就对李氏说道:“淑岚你还不知道吧?夕夕也怀上了。” 李氏两眼一瞪,像是瞬间忘记了疼痛似的,“当真?” “嗯,前面夏生把你接走后,大哥叫人去把平大夫请到了家里,平大夫诊出来的喜脉,错不了!” “太好了!” 李氏兴奋的大喊了一声,“我还担心她会像我当初那样,盼上好些年才能怀上呢!” 外面。 湛夏生听到那声‘太好了’,以为是自家媳妇儿生了,作势就要往房里冲。 端了热水从厨房出来的牧氏一把将他拽住,“夏生,娘知道你担心淑岚,可这女人生孩子,哪有男人进去的道理!” “她刚刚大喊了一声太好了,我还以为她生了。”湛夏生话落竖起耳朵听了听,压根儿就没听到孩子的哭声,他连忙冲牧氏道:“娘,你快进去看看情况。” “好!” 牧氏重重应了一声。 夏生这孩子,宝贝媳妇儿得紧。 有的时候她这个当娘的都要吃味儿了! 很快,牧氏打开房门冲湛夏生说:“哪里是她生了,是她听说五郎家媳妇儿怀上了,太过开心才喊了那么一嗓子!” “五郎媳妇儿怀上了啊?” “可是不容易,这嫁过来大半年了,终于怀上了!” “五郎可是比夏生还要疼媳妇儿的,不知以后他媳妇儿生了,他得急成什么样!” “……” 外面的妇人们听说谭夕夕怀上了,都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因此。 谭夕夕怀孕了这件事,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右磨村。 一个半时辰后。 贝氏欢天喜地的回家去,直直进了谭夕夕房里,“淑岚生了,是个大胖小子,估摸得有七八斤重啊!” “生了就好!”谭夕夕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要不是湛五郎一直拦着她,她这会儿肯定在李氏家里。 扭头不满的瞪了湛五郎一眼,谭夕夕这才问:“姑姑可有在嫂子家吃过晚饭?” 贝氏摇头,“夏生跟他娘一直都在担心淑岚,哪里还谈梵上弄吃的。” “那嫂子不是也没吃饭吗?” “她倒是吃了!” 见谭夕夕好似不信,贝氏道:“一个时辰前,她就嚷嚷着饿了,她婆婆给她打了荷包蛋,煮了甜汤,她吃了不少!” 谭夕夕点点头,嘀咕道:“听说这有些人生孩子得生一两天,嫂子几个时辰就生下来了,真是太好了!” “许是她听了你的,坚持每天多走动的关系。” “嗯。” 应罢,谭夕夕又道:“锅里温了饭菜,姑姑快些去吃吧。” 贝氏遂转身走了出去。 她前脚跨出门槛,湛五郎转头就冲谭夕夕说:“这下你放心了吧?赶紧睡觉!” 谭夕夕蹭的坐起身来,“不睡!我要去茅厕。” “我陪你去。” “……” 谭夕夕瞪圆了两眼,好半天憋出一句,“我要拉屎,你就不怕被熏死?” 湛五郎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怕,走吧。” “我怕行了吧,你别去,让我自己去。”谭夕夕往墙角里头缩了缩,她其实就是想去空间里溜达一圈。 “那我在外面等你。”湛五郎习以为常的选择了让步。 “好吧……” 不情不愿的挪到床沿,谭夕夕才刚把脚放下去,湛五郎就蹲下去帮她穿鞋了。 心里一动。 她在湛五郎帮她穿好鞋站起来的一刻故作不高兴的问:“你是打算这样一直照顾我到孩子出生?” 湛五郎未答。 他从旁取了一件自己的外衣给谭夕夕披上后才道:“媳妇儿你若是愿意被我这样一直照顾,我照顾你到老都无妨。” 前面还只是有一点点心动。 这一下…… 谭夕夕乐得嘴角都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可尽管很心动。 尽管很开心。 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更喜欢能自己做的事,就自己做!” 被那样一直照顾下去,会变成一个废人的吧? 她还不想废掉! 料到了她会这样说,湛五郎丝毫都没觉得意外。 去到茅厕。 谭夕夕揪着那布帘,忐忑的问:“你当真要在外面等我?” 湛五郎坚定的点头。 谭夕夕遂在落下布帘的一瞬闪身进了空间去。 原本五郎家这茅厕用的是竹子编的门。 透过缝隙就能够瞧见里面的人。 而每次一蹲坑就要蹲上大半个小时的她,不想蹲坑都蹲得不安宁。 所以就直接换了布帘,布帘落下就代表里面有人,卷起就是没人。 空间里,团子玩着手机,抖着腿儿,在瞧见谭夕夕的时候坏笑着道了一句,“恭喜主人!你过几个月就要生下一个小笨蛋了。” “闭嘴!”谭夕夕叱罢,冲过去就捏上了团子圆嘟嘟、肉乎乎的脸蛋儿,“说!你是不是故意给我买了假的避孕药!” “冤枉啊!” 团子麻溜的点开淘宝,搜出购买避孕药的记录,放到谭夕夕面前,“笨蛋主人你自己看,这家店怎么可能有假货。” 谭夕夕愤愤接过手机,嘀嘀咕咕的说道:“没假货我哪里会怀孕?肯定是那无良商家掺了假货卖!” 说罢,谭夕夕直接就找客服理论去了。 团子乐呵呵的在边上看戏。 他果然没有猜错。 笨蛋主人不会虐他,只会虐那淘宝店的人。 只是很快…… 谭夕夕就停止了跟对方的无谓争吵,若有所思的看向团子,“他们家客服说的话也有那么些道理,要是他们卖的真是假货,我应该早就怀上了,不会等到现在,可换掉里面药的人是谁呢?” 团子下意识的就摇了头,“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上次新开的那一瓶是我拿出空间后才开的……” 说到这儿,谭夕夕就想到了湛五郎身上去。 她只当着五郎的面吃过几次避孕药,并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吃,所以除了五郎,别人都不知这避孕药的存在。 再者…… 若是其他人无意中发现了她的药,十有八九会来询问她。 这期间也根本就没人来询问过她。 看来只能是五郎了啊! 还是个小气鬼! 那么! 五郎换了她的药,是想让她快些怀上孩子吗? 可之前她跟五郎说想晚些时候再要孩子,五郎也没说不同意啊! 眼见谭夕夕想着想着一张小脸就皱成了一团,团子善解人意的在一旁说道:“笨蛋主人,团子觉得你这个时候怀孕也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谭夕夕压着心里生出的那丝丝不高兴,斜斜的睨过去,这颗臭团子能耐不小,他一定知道五郎换了她的避孕药这件事,却没有告诉她,那他跟换药的五郎就是同罪! “咳咳!” 窥到自己被谭夕夕记恨上了,团子故意大声的清了清嗓子,扰乱谭夕夕的思路后,慢吞吞的说道:“笨蛋主人你想啊!以你如今的收入,等到你们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你们家的条件早就已经变好了啊!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孩子出生后会吃苦!” 谭夕夕努努嘴。 她如今的具体收入有多少她是还没有算过。 不过…… 要想给孩子安稳的生活还是远远不够的! 眼珠子滴溜溜一通转,团子又道:“笨蛋主人你不是嫌你家湛五郎晚上太缠人了吗?如今你怀孕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夜里不会再没完没了的缠着你啊!” “嗯,这个倒是真的!”谭夕夕眸色一动,想到前三个月,甚至整个孕期都能摆脱五郎无节制的纠缠,她就有些兴奋。 “呼……” 瞧着谭夕夕心情转好了,团子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提醒道:“笨蛋主人你打算让你家湛五郎在那茅厕外面等上多久?” 闻言,谭夕夕低低的‘哼’了一声,抬手就赏了团子一记暴栗,“你再一口一个笨蛋主人,小心我把你丢烤箱里面去烤了!” 团子无所谓的吐了吐舌头。 就那烤箱哪里能塞得下他啊! 接着,他就听见谭夕夕磨着牙愤愤道:“就让他在茅厕外面站一晚上好了,熏死他!” “你当他像你这么……” 那个‘笨’字,在团子舌尖绕了一圈,说出口就变成了别的,“傻啊!我保证再过十分钟你不出去,他就要冲进厕所里面去救你。” 谭夕夕气鼓鼓的瞪了团子一眼。 听到‘救’那个字眼,她就想到五郎前面还在担心她会掉坑里。 哪知! 十分钟还没过。 才刚过了五分钟左右,她就听见那等在茅厕外面的湛五郎在问:“媳妇儿,你这进去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别是真掉下去了吧?” 深吸一口气,谭夕夕闪出空间,撩起布帘就吼道:“你是不是傻!这人掉坑里的声音还会小吗!” 湛五郎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落下布帘后,里面半点声音都没有,连她的脚步声都没有。 他自是立刻就猜到她不在茅厕里面了。 刚刚会那么问,是想试试她每次凭空消失后,会去多远的地方,又听不听得到周围的声音。 既然能听到…… 那以后她再消失了,他就不用干等着了。 可以直接把人喊出来。 憋了笑得有些得意的湛五郎两眼,谭夕夕转身又进了茅厕。 这次是真的蹲坑! 约莫一刻钟后,谭夕夕双腿发麻的从厕所里出来,去一旁舀水洗过手后,沉沉叹道:“咱们家新房子里得安个马桶才行啊!不然以后肚子大起来了,蹲上半天可是要出人命的!” “马桶?”湛五郎皱着眉递了擦手的巾子过去。 “嗯,现在咱家人太多了,不太方便装,等新房子盖好再装。”谭夕夕说罢,刚随手把擦手的布挂好,身体就腾空而起了。 “我抱你回房去。” “……” 紧了紧眉,谭夕夕暗暗想。 五郎这是担心她走路摔了不成? 恰逢贝氏吃完晚饭,收拾完厨房出来,瞧见二人,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夕夕你奶奶跟你娘回家了?” 谭夕夕点头:“我娘说五郎既然回来了,她就跟奶奶回家住去,明天一早再过来。” “那你们早些睡吧。”贝氏说罢,转身欲回房收拾东西的一瞬忽然想到了一茬,遂又问:“你前面头晕发热,可好了?”、 “嗯,前面热度退下来就不晕了。” “那就好。” 贝氏这才放心。 要是夕夕没好,她接下来的几天在京城里也待得不会安心。 回房后。 湛五郎轻轻的把谭夕夕放到床上,低头用自己的额头去触碰了一下谭夕夕的额头,而后自言自语似的念道:“体温还是有些偏高,得再喝点姜汤。” 话落他就那么转身出了房间。 谭夕夕眨眨眼,拿手反复摸了自己额头好半天,也没觉得体温有高。 为了确认。 她闷声道:“笨蛋团子,给我买个温度计。” 团子拧了拧小眉毛,敷衍的‘嗯’了一声。 主人不仅是笨蛋,还是个小气鬼! 她这会儿会叫她笨蛋团子,绝对是因为他总是叫她笨蛋主人的缘故! 转眼。 团子刚刚才在淘宝搜索出电子体温计来,都还没谈梵上挑选,就听谭夕夕问:“笨团子,你说我买银的长命锁好些,还是金的长命锁?” 长命锁? 是要送给那李氏刚出生的孩子吧? 默默的想了几秒,团子道:“主人你如今所在的那个时代,戴金做的长命锁太过醒目了,你还是准备银的吧。” “那就银的,一个长命锁加一对手镯,你帮我选。” “……” 就知道是要让他选! 默默的吐槽完,团子麻溜的下单了体温计,又去搜索起了长命锁跟手镯。 如先前一样。 他刚搜出来,还没选呢! 谭夕夕就又接着说别的了,“买完长命锁跟手镯,你再帮我挑些新生儿的肚兜,天气已经转凉了,厚的薄的都买上几件。” 尽管布料上会有些偏差,可孩子贴身穿的东西,只嫂子一家人能够看到,不用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得不说! 现在淘宝的卖家都相当的敬业,这晚上下的订单,他们仓库也立刻都打包好了。 以至于当湛五郎端着姜汤回房的时候,谭夕夕正好从腋下取出量好了体温的温度计。 略微怔楞了一瞬,谭夕夕扬了扬手中的温度计,道:“五郎你看,我已经没发烧了。” 湛五郎凑过去一看。 那粉白相间的东西中间,有一块灰色的长条,中间写了数字37。 憋见湛五郎脸上的疑色,谭夕夕顾自解释道:“这东西叫体温计,能够测量人体的温度,36到37.3都是正常的温度,上了37.5就是低烧,38以上是高烧。” 湛五郎了然的点了一下头。 有了这样的东西,就比靠感觉来判断温度要方便得多了! 把她给卖了? 转念想到李氏产子那一茬,湛五郎在和衣躺到床上后,揽过谭夕夕问:“嫂子那边你打算送些什么?明天一早我进城去买回来。” 一想到她腹中如今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的手就不自觉的抚摸上了她的小腹,动作轻柔,似手下触碰着的是易碎的宝贝一般! 谭夕夕打了一个哈欠,窝到湛五郎臂弯里说道:“要送的东西我都已经让团子帮我买好了,五郎你早上若要进城,就去药坊里面买些女人生了孩子后用来补气血的东西,到时候我一并带过去。” 又是团子…… 湛五郎眉心紧了一紧,正欲问她都准备了些什么,就见原本窝在他臂弯里的人儿忽然蹭的坐了起来,扬着她手里那名为体温计的东西兴声说道:“小孩子好像很容易感冒发烧,这个体温计明日我也顺便带去给嫂子备用好了。” 湛五郎听罢,将她手里的体温计拿过来,打开床边梳妆柜的抽屉放了进去,“刚出生的孩子,在照顾周全的情况下,是不容易生病的,且先留几日,等你的风寒彻底痊愈了再送去给嫂子。” “这体温计挺便宜的,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让团子再帮我买一个便是。”谭夕夕说话间不经意憋见了抽屉里她用来装避孕药的瓶子,因为太过在意了,也因为不想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疙瘩,她坐起身神情认真的问:“五郎你是不是动了我抽屉里面的药?” “嗯,动了。” “……” 没料到湛五郎会爽快的承认,谭夕夕一时间有些怔楞。 湛五郎掀了掀唇角,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你总是会吃那药,我不放心,就拿去找人查了查那是何药,对方称查不清你那药的具体功效,只知其对身体有一定的损伤,我便自作主张的将你的药换掉了。” 所以说…… 他这是担心那药伤及她的身体,才换掉的? 并不是想让她快些怀上孩子? 谭夕夕咬了咬唇瓣,心里的丝丝介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可她到底还是没忍住狠狠剜了湛五郎一眼,“还拿去找别人查?你就不会直接问我?” 那避孕药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东西。 五郎找的人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我若问了,你会如实告诉我?” “当然!” 谭夕夕嘴上应的爽快,心底却是有些发虚。 也不知五郎知道那是避孕药后,会是何种反应。 索性! 湛五郎并没有顺势问她那是什么药,只熄了灯,拥着她道:“睡吧。” 谭夕夕忙点着头‘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 湛五郎之所以不问,那是因为已经知道那是避免怀孕之类的药了。 且…… 早在之前阎小小告诉他那药恐会伤及谭夕夕身体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了阎小小的企图。 会顺势按阎小小说的去做,一来是他认为是药三分毒,服用多了多少都会伤及她的身体,二来是他的确想要早些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阿嚏!” 山崖下,正与陌凡夜瞳说话的阎小小突如其来的打了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头,她暗暗想到。 别是嫂子知道是师兄换了药后,师兄把她给卖了吧? 紧紧的抿了一下嘴,阎小小看向那因她的喷嚏而停下了汇报的夜瞳,“你继续说。” “跟陌凡分开后,我再次去了百福堂,从百福堂一个跑堂的小哥口中得知,那眼下有颗痣的男子名为宁析,昨天被百福堂的掌柜派出去接一批货,大约三日后才会回姚新县城。”夜瞳略作停顿,又道:“我试图从那小哥口中问出百福堂的掌柜派宁析去何处接货了,那小哥坚称除了宁析,他们都不知道,我担心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还没有直接去询问百福堂的掌柜。” “三日……” 阎小小沉吟片刻,吩咐道:“三日后,你们务必在那宁析回城时将他拿下,顺便将他接回来的货也带回来。” 若只是寻常的货,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这既然藏着掖着了…… 必然是有问题! 夜瞳拱手点了点头,眸光不露痕迹的打量起了眼前只有七八岁,周身却散发着让人无法小觑气息的小姑娘。 注意到了夜瞳落在阎小小身上的视线,陌凡凭着自己对夜瞳的了解,在夜瞳将要对着阎小小询问什么的前一刻启口问:“楼主的夫人当真有身孕了?” 阎小小‘嗯’了一声。 陌凡又问:“那楼主下次什么时候来崖下?” 阎小小未答,摇摇头就转身朝孤霄所在的山洞走去了。 以师兄对嫂子的紧张程度,只怕三五天内是不会来的了。 陌凡等阎小小走远,扭头就冲夜瞳问:“你刚刚打算问她什么?” 夜瞳撇撇嘴,“没什么啊!我就是想问她是当真只有八岁,还是因为患了什么疑难杂症而长不高了,比如侏儒症什么的……” 陌凡听得心惊肉跳的,“你可千万别问!” “她不喜欢人问那个?” “是相当不喜欢!” 听到陌凡那夸张的声音,夜瞳吐了吐舌头,道:“那我以后不问就是。” 另一边。 阎小小去到孤霄所在的山洞后,见孤霄神色凝重的盯着一张药方出神,遂上前去看了看,“这药方上面的字迹,不像是你的字啊……” 孤霄点点头,指向一旁的另外几张药方说:“那疫症百余年才有一例,这些药方是过往的人用过的,且都是治好了那疫症的药方。” “哦?” 阎小小好奇的逐一拿起来看了看,从纸张的质量,纸张的损坏程度能看出,它们的确是属于不同时代的人留下来的。 看完后,她皱起眉嘀咕道:“治疗的是相同的疫症,可这些药方却是都略有不同啊?” 孤霄沉声叹道:“这便是那疫症棘手的地方啊!” 叹罢,他缓声说道:“那百余年才会有一例的疫症,看似病症都相似,病患染病后的症状却是都略有不同的,故每次用的药也都略有不同。” 阎小小立刻明白了孤霄为何盯着药方出神。 该是还没有想到能治好那疫症的药方来! 对外说他死了? 转眸,看了看一旁状态比刚来的时候要好了很多的三人,阎小小笃定的说道:“我相信你能治好他三人的。” 这三个人痊愈那日。 也就是孤霄调配好治那疫症的药方之时。 孤霄沉默的看了阎小小一眼。 他自己都没有十全的把握,她倒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 天明时分。 阎小小靠站在马车旁,等到湛五郎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把昨晚夜瞳所禀之事全部告诉了湛五郎。 湛五郎听罢,沉吟了片刻,道:“师妹你从左磨村回来后,让夜瞳到崇榆村临近的几个村子去看看情况。” “嗯。”阎小小应罢翻身上了马车。 “……” 此时茅厕中。 蹲到两腿发麻的贝氏狠狠的皱着眉。 五郎刚刚是在跟谁说话? 一刻钟后。 谭夕夕打着哈欠起来如厕,瞧见从茅厕出来的贝氏脸色有些不好,她迷迷糊糊的就问:“姑姑是不是蹲太久,腿麻了?” 贝氏面上一红,支支吾吾道:“早上醒来后突然有些闹肚子。” 想到今日要进京,她就忧心忡忡。 秦哥哥说过会来接她。 若是途中不停的闹肚子…… 那不仅会给秦哥哥添麻烦,还会相当的尴尬。 毕竟这沿途茅厕可不好找啊! 窥破贝氏心中所想,谭夕夕立刻就冲团子说:“帮我买个藿香正气液。” 片刻后。 谭夕夕从茅厕出来,去厨房里取了一个碗,把藿香正气液倒进去递到了灶前烧火的贝氏面前,“这个治腹泻呕吐的效果不错,姑姑你喝了吧。” “夕夕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贝氏狐疑的问罢,没等谭夕夕作答就喝完了那碗里少量的液体。 “这个嘛……” 谭夕夕捏上下巴,正欲随便找个说辞敷衍过去,就听到了外面湛大森的声音,“霞妹,秦观接你来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贝氏听得怔了一怔。 她特意起早了一些来做早饭。 秦哥哥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他是多早出门的啊? 院子里。 秦观扬了扬手中拎着的东西,冲湛大森说:“我给大哥带了些滋补身体的东西。” “让你破费了。”湛大森笑呵呵的扫了两眼秦观手里的东西,放在以往,他十有八九会推拒一番,可如今不同了,夕夕有了身孕,这些滋补的东西也能给夕夕补身子啊! “没有的事,那都是些值不了什么钱的东……” “兄长你是什么时辰从京城出发的?” 话被打断,秦观挠挠头,随口道:“具体时辰我不记得了,出发的时候天还未亮。” 贝氏闻言埋怨的看了一眼过去。 这会儿天才刚亮不久,他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天肯定没亮啊! 他这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秦观陪着笑脸,没敢说他昨夜兴奋到睡不着,在关城门之前就出了京,然后在右磨村外等到了刚刚。 笑罢,秦观见贝氏脸色有些不好,立刻就关切的问:“霞妹可是不舒服?” 不想让秦观知道她今日闹肚子,贝氏眸光一转,憋见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谭夕夕,便道:“昨天知道夕夕有孕后,太过兴奋,我夜里没怎么睡好。” “你有喜啦?”秦观问罢,见谭夕夕点头,连忙又说道:“我今日来也没带什么贺礼,下次我送霞妹回来的时候,再补上!” “谁说你没带贺礼的?你手上的补品不就是?”湛大森指着秦观手里的东西开了口。 “这些……” 想了想,秦观道:“燕窝什么的,有孕之人的确是能吃。” 话落,秦观又冲那伸手要接过他手里东西的贝氏道:“你告诉我放哪就成,我拎进去。” 贝氏遂点点头,把秦观领进了堂屋去。 不一会儿。 去左磨村接舒氏吕氏的阎小小赶着马车回来。 吕氏一下马车就拉着谭夕夕说:“羊家出事了!” “什么事?”谭夕夕一直都很在意芷颖想生什么幺蛾子,故而立刻就来了兴趣。 “羊家傻子死了!” “……” 谭夕夕听得瞪圆了两眼。 不过她也就惊讶了那么一瞬,旋即就勾起了嘴角。 羊金宏眼下在平大夫家里好得很,他媳妇儿芷颖却对外说他死了? 有点意思! 吕氏没有注意到谭夕夕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她接着就大声说:“你是不知道,那芷颖不止不许村里人进羊家去看羊金宏的遗体,还声称她受大师点化,要想化除羊家的灾厄,就不能把羊金宏土葬,要行那骇人听闻的火葬法!” 挑了挑眉,谭夕夕暗暗忖道。 原来这个时代也有火葬一说的啊! 吕氏却将她挑眉的动作当做了她是不知道何为火葬,遂自顾自解释道:“那火葬法,是架起柴火堆,把死去的人烧成灰,之后将那骨灰放于祠堂。” “羊家有祠堂?”谭夕夕还没在右磨村看到过祠堂那种东西。 “羊家在我们左磨村是大姓,祠堂自然是有的。” “哦。” 点点头,谭夕夕想到了右磨村里面没有祠堂的原因。 右磨村的人姓氏颇多。 没有哪一个姓氏的人有非常多! 思罢,想到平义家中的羊金宏,她便冲阎小小说:“小小你陪我去左磨村走一趟。” “夕夕,你这个时候去左磨村做什么?”舒氏一把拉住谭夕夕,问完接着又问:“你难道是想去羊家看看?” “嗯。” 应罢,谭夕夕抢在舒氏说话之前道:“娘有所不知,那羊金宏如今好端端的在平大夫家里呢!” 舒氏大惊。 旁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 谭夕夕想要赶在芷颖开始烧的时候去,便道:“具体的情况等我从左磨村回来再跟你们说明。”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上了马车去。 舒氏小跑着追了出去,不放心的提醒,“夕夕,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凡事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不可鲁莽!” “嗯,娘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 舒氏遂忧心忡忡的退让到一旁。 她知道,夕夕会管上羊家的事,与羊家污蔑娘放牛的时候害羊金宏坠崖一事有关。 想到那芷颖鬼的很,她心里头就忐忑得紧。 偏生这会儿五郎又不在家! 若有五郎陪着夕夕去,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想生什么幺蛾子! 平义家外面。 阎小小停下马车后,按住作势要下马车的谭夕夕,冲着谭夕夕比划了一番。 起初,谭夕夕没有立刻明白阎小小想要表达什么,当她透过平义家的院门,瞧见了那院子里的病患后,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遂道:“那我就在马车上面等着,你进去把羊金宏带出来吧。” 小小这是担心她进去会染上病! 只是…… 以羊金宏那状态,她不知道小小能不能顺利的把羊金宏给带出来啊! 好在不过片刻的功夫,阎小小就从里面出来了,身后跟着茉莉,而茉莉身后紧跟着走路还很是艰难的羊金宏。 见羊金宏满眼惧怕的紧紧跟在茉莉身后,手还拽着茉莉的袖子,谭夕夕揣测着问道:“你照顾了他几天,他这是黏上了你不成?” 茉莉点点头,掉头颇有些为难的看了羊金宏一眼,“今天我给病人熬药送药的时候,他一直就这样跟着我,病人都……” 顿了顿,茉莉压低了声音叹道:“病人都笑说他伤成这般模样还要一直跟在我后面,像是怕自家媳妇儿给人拐跑了似的!” “那可得赶紧把他送回羊家了,他这样缠着你久了,会影响你的声誉。” “不要!我不回羊家!” 谭夕夕话音刚落,拉着茉莉衣袖的羊金宏就用力的摇起了头,一脸的抗拒。 茉莉见状轻声细语的冲他说道:“那是你的家,你不回去,还想一直待在我师父这儿不成?” 摇头中的羊金宏闻言又猛点头,“我就住在师父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茉莉顿时满心的无奈,“那是我师父!而你跟我师父素不相识,他救醒了你,帮你医治身上的伤已是仁至义尽了,你还好意思赖在他这儿不走?” “我……我……”羊金宏‘我’了好半天,丢出一句,“我家里有银子,我回家拿去!” “要回家拿就赶紧上马车吧。”茉莉趁机扶着羊金宏上了马车去。 “唉!” 谭夕夕摇着头叹了口气,在阎小小也上马车后,她盯着平义家院子里的病患问:“他们的情况好些了吗?” 茉莉摇头,“师父用了从医书上寻到的药方来医治他们,可是毫无起色!” “那医书是假的?” “并不是。” 轻轻摇了两下头,茉莉道:“那医书是师父祖上代代传承下来的,必不会有假的。” 谭夕夕遂没有再问别的,她在凝目盯着羊金宏看了片刻后,试探着问:“你媳妇儿芷颖是不是天天打你?” 一听到那‘芷颖’二字,羊金宏就瑟缩着想往茉莉身后躲,奈何他们并排坐着,他根本就没法儿躲到茉莉身后去,一时间竟吓得全身发抖。 茉莉见状,忍不住轻拍着羊金宏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怕,夫人会保护你的!” 这话…… 茉莉说的笃定十足。 因为她相信谭夕夕。 可身为傻子的羊金宏却是半点都不相信她那话的。 谭夕夕迟疑了一下,继续问:“你想不想把芷颖赶出羊家?” 抖个不停的羊金宏闻言倏地停止了颤抖。 把芷颖赶出羊家? 可就算没了芷颖,大伯父也会在羊家,他在那个家里照样会成天挨打! 茉莉见羊金宏迟迟不吭声,就开口说道:“夫人,你有所不知,师父观察了羊金宏醒来之后的反应,得出的结论是他并非真傻了,只是心智停留在了孩童时代,行为举止幼稚罢了,我看他估计是不明白夫人你那话的意思。” “既不是真傻,那他肯定是明白的。”谭夕夕说罢,又深深的看了羊金宏几眼,片刻之后她幽幽说道:“很快就到左磨村了,你最好在进左磨村之前给我回答。” “想!” 听了谭夕夕那语气,羊金宏一个着急,立刻就开了口。 谭夕夕勾了勾唇角,道:“既然想,待会儿去到你家外面,你可要全部听我的!” 羊金宏重重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茉莉略显诧异的看看羊金宏,又看向谭夕夕问:“夫人你当真有法子帮他把那芷颖赶走吗?” 谭夕夕‘嗯’了一声,没有细说。 进到左磨村后。 谭夕夕挑起窗帘往外看了看,没有在村口看到任何一个人,她立刻就猜到,村里的人怕是都去羊家那边看热闹了。 毕竟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火葬法还是相当少见的! 须臾。 还没靠近羊家,阎小小就被迫把马车停了下来。 三五成群在羊家外面围观的村民,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谭夕夕站起身的一瞬冲茉莉说:“你跟羊金宏就先在马车上面待着。” 茉莉点点头,接着又冲害怕的拉上了她衣袖的羊金宏说:“小小很厉害的,她会武功,你不用害怕。” 可羊金宏面上的害怕却半分都没有减退。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武功为何! 下了马车,谭夕夕环顾了一下周围议论得正是激烈的村民们,直直朝着宋氏走了过去,“梅婶儿。” “夕夕?你家的小小前面不是把你娘跟你奶奶都接走了吗?你这会儿又回来作甚?”宋氏问罢往马车上的阎小小看了一眼。 “我听我娘说,芷颖对外称羊金宏死了?”谭夕夕直接忽略了宋氏问的问题,直直看向了羊家紧闭的大门。 “是啊!” 沉声应罢,宋氏摇着头叹道:“羊家金宏虽是傻子,可村里好些人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如今他走了,他媳妇儿又对外说了要用那罕见的火葬法,大家都想最后去看看他,送他最后一程,谁料芷颖却让家里人把大门关得死死的,不许大家进去看啊!” 谭夕夕听罢附到宋氏耳边说:“梅婶儿,羊金宏在我马车上呢!” “你说什么!”宋氏惊得两眼大瞪,看了谭夕夕几眼,又看向谭夕夕的马车。 “详细的情况我之后再跟梅婶儿细说,现在我希望梅婶儿你能帮我一个忙。” “……” 宋氏又半信半疑的看了谭夕夕几眼,最后道:“在你说要我帮什么忙之前,我能去你马车上看看?” 谭夕夕点头。 片刻的功夫。 宋氏从谭夕夕马车上下来,黑着脸道:“夕夕你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当然! 她脸色不好,不是对谭夕夕生气,而是对那谎称羊金宏死了的芷颖。 她倒要看看那芷颖想生什么幺蛾子! 报复? 谭夕夕遂压低了声音对宋氏说:“梅婶儿,咱村里的人都知道,羊金宏几十岁的人了心性还如同孩子一般,整日里傻乎乎的,我认为他十有八九还不知道男女行房那档子事儿要怎么做。” 凭着素日里对羊金宏的了解,宋氏立刻就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转念…… 想到芷颖有孕一事,宋氏连忙出声问:“你怀疑芷颖怀的不是羊金宏的孩子?” “嗯。” 轻应了一声,谭夕夕道:“那芷颖已有三个月的身孕,算算时间,就算羊金宏懂得那档子事儿,芷颖怀孕的日子也不太对劲。” 宋氏再度点了点头,学着谭夕夕那般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两天村里大家伙儿也都在议论这一茬,都认为芷颖怕是嫁过来之前,就与什么人有染了,可议论归议论,碍于羊金宏病重,大家伙儿谁也没有当芷颖面说过这事。” 谭夕夕这才道:“我就是为了弄清那一点,才想请梅婶儿帮忙让咱村的人迫使芷颖把门打开。” “他们把门打开后,你要当面问芷颖不成?”宋氏问罢,不等谭夕夕作答,就顾自摇着头道:“我不认为芷颖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也没指望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过我有办法从她口里套问出真相来。” “可……” 宋氏顿了顿,到底还是问出了口,“你跟羊金宏往日并无太多接触,怎么忽然就帮起他来了?” 谭夕夕闻言笑道:“梅婶儿你误会了,我这不是要帮羊金宏,只是单纯的要报复芷颖当初把羊金宏坠崖这桩事栽赃到我奶奶头上罢了!” 宋氏霎时听得迷糊了。 报复? 不给宋氏多想的时间,谭夕夕直接把宋氏往羊家紧闭的大门那边推了推,“好了梅婶儿,详细的情况之后我再细细的跟你说明,你快去撺掇大家伙儿撞开羊家的院门吧。” 撞? 宋氏听得两眼一瞪。 她可没答应要撺掇大家伙儿去撞门啊! 窥破宋氏所想,谭夕夕咧嘴冲她一笑,“除了撞门,梅婶儿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当然有!”宋氏话落嗔怪的看了谭夕夕一眼,“你先在边上等会儿。” “好嘞。”谭夕夕应罢退回到了马车边上去,盯着宋氏走到了几个年长的老头儿身边去,若是她没有记错…… 那几个老头儿都是姓文的吧? 同在左磨村,那几个老头儿说不定跟羊金宏是亲戚关系? 约莫一刻钟后。 宋氏走回到谭夕夕身边说:“羊家族长那一脉的人,会去想办法让芷颖开门。” 羊家族长哦? 谭夕夕又往那几个老头儿的方向看了一眼过去,见那几个老头儿身边这会儿聚集了几个年轻人,正在说道着什么。 看了半晌,她收回目光问:“羊家族长跟羊金宏不是同一脉的?” 宋氏点头,“你从前整日待在家里,极少在村里走动,所以你不知道,羊金宏他爹死之前,羊家族长就是羊金宏他爹,因为羊金宏他爹死了,而他大伯父当年离开我们左磨村的时候,卖光了拥有的全部土地,在城里买了宅院,羊家人自不会把族长的位置给他大伯父羊生富,族长之位也就落到了羊家旁支年长的人头上去。” “哦……”谭夕夕听得一阵头疼,没想到这穷困潦倒的左磨村里,竟也有这般复杂的大家族。 “你看。”宋氏见谭夕夕无意深入去了解有关羊家的事,便抬手指向了朝着羊家院门走去的数人,“有他们齐齐出面,芷颖定会把门打开的!” “嗯。” 谭夕夕点点头,一瞬不瞬的看向那数人。 只见那为首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拿手用力的拍了几下门,接着就扯开嗓门儿大喊:“金宏媳妇儿,你要是还不把门打开,让我们见金宏最后一面,我们可就直接撞开你家院门了啊!” 听罢,谭夕夕又咧嘴冲宋氏一笑,“梅婶儿你看,他们可不就是要去撞门嘛!” 宋氏摇摇头,道:“他们哪里会真撞,不过就是吓唬吓唬芷颖罢了。” 而此时羊家内…… 羊生富端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 芷颖却焦躁不安的来回在羊生富面前走动。 许是被走来走去的芷颖晃得烦了,羊生富放下茶杯,略显不耐的启口,“芷颖,你先稍安勿躁,坐下休息会儿。” “休息?如今这般状况,我哪里还静的下心来休息啊!”芷颖跺跺脚,嗔怪的看向羊生富,“我可都是按老爷你的吩咐做的,若是外面羊家那些人当真冲撞开了院门,我可没有办法应对,得由老爷你自己出面打发他们。” “放心吧,他们不会真撞的。”羊生富说的笃定,他太了解羊家那些人了,一户比一户穷,定会担心撞坏了门要赔偿而不敢真撞。 “那……”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院子里架起的柴火堆,还有那摆放在柴堆上面的尸体,芷颖压下想问羊生富是从哪儿弄来的那具尸体的念头,只问:“什么时候烧?” 羊生富算了算时辰,道:“快了!夫人一到就点火。” 金宏死了这般大的事,若是他夫人不来,旁人会心生猜疑的。 “老爷……”芷颖唤罢,欲言又止的迟疑了片刻,还是低低说道:“我总觉得那个傻子会回来!” “他回不来的!” 这话,羊生富又说的笃定十足。 金宏离奇从家里失踪那日,他就已经做好了安排。 若金宏回左磨村了,他会第一个收到消息! 羊家外面。 谭夕夕见那数人敲了好半天的门,也压根儿就没有要开撞的意思,她便明白那数人是敢说不敢做的那类人,她正欲再做些什么,阎小小忽然从马车上下来,指着后方让她看。 触及那道正要拐向一侧小道的身影,谭夕夕下意识拉上宋氏的手,刻意拔高了声音说:“梅婶儿,那不是羊金宏的大伯娘吗?” 宋氏立刻看了过去。 周围听到了谭夕夕那话的村民也都齐齐看了过去。 拐弯拐到一半的纪氏霎时僵住了。 不好! 被人瞧见了她就不能绕到后门进去了啊! 后果我担着! “生富家媳妇儿,你回来得正好!”年约六旬的羊家老族长率先冲着纪氏开了口,“金宏他媳妇儿也太不像话了!金宏走了,她要行火葬法这么大的事,半点不跟大家商量也就罢了,她竟还关起门来,不让我们进去送金宏最后一程!” “……” 纪氏听罢那话,僵硬的靠了过去,在村民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她硬着头皮说:“芷颖年纪尚浅,到左磨村的时日又不长久,她没与大家商量,定是因为还不熟悉咱羊家到底有哪些亲戚的缘故。” 老族长顺着纪氏的话又问:“照你这般说,她该与你夫妇二人商量过了吧?” 纪氏又是一僵。 她昨夜收到消息,得知老爷跟芷颖要用火葬法来安葬金宏的时候,她也是相当的惊讶! 不过…… 芷颖事先定是跟老爷商量过的! 为此,她点着头应道:“她称有大师说,要消除羊家的灾厄,就必须那么做,我跟老爷权衡了一番,也就应允了。” “即是如此,生富他也在里面?”老族长一想到除了芷颖,羊生富也在里面,他脸色就更加不好了,在村民围聚过来之前,他亲自敲了数次那院门,也喊叫了一番,而羊生富在里面跟芷颖一起无视了他,这是还没有承认他这个羊家族长的意思啊! “他、他天不见亮就赶了回来。” “你们给我直接把门撞开!” “……” 乍听到老族长那话,谭夕夕诧异的看了过去。 他这一脸的怒容,是被纪氏气到了? 可纪氏好像也没说什么忤逆他的话? 努努嘴,谭夕夕收起了揣度的心思,看向那院门前面面相觑,犹豫不定的数人。 这时。 宋氏附到谭夕夕耳边说:“羊金宏他爹过世后,羊生富得知羊家族长之位落到了旁支头上,回村来闹过一次,欲要回族长之位,最终没能如愿,羊沙叔此时气得喊人直接撞门,定是因为羊生富没把他这个羊家族长放在眼里的缘故。” 谭夕夕听完又看向那羊家老族长羊沙,正好瞧见羊沙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厉声喝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撞!后果我担着!” 得了这话。 那院门前的数人飞快的进行了一番视线交流,然后才相继开始撞门。 纪氏见状,连忙挤过去挡在门前,“停停停!虽说都是羊家人,可这门撞坏了,那也是要喊你们赔的!” 那数人之中为首的一个闻言直接把纪氏推到了边上去,“要赔也轮不到你来说,让金宏来说!” “他都死了,还怎么跟你们说啊!”纪氏急了,这宅子的院门可是上好的红木所制,值不少银子,真要撞坏了,他们哪里赔得起。 “你要真心疼这门,就喊芷颖他们把门打开。” “对啊!打开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我们也就想进去看金宏一眼,又不是要进去偷抢你们家东西!” “唉!依我看,他们这样反常的又是要用火葬法,又是不给人看的,十有八九是心里有鬼!” “……” 村民们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而纪氏。 听见村民们生疑了,她哪里还有功夫担心门,扯开嗓门就冲里面大声喊道:“老爷,你赶紧让芷颖把门给打开!” 羊生富闻言双眉霎时拧得死紧,好半天他才沉沉道:“去点上火再把门打开。” “可是老爷……”芷颖僵着没动,视线再度瞟向了柴火堆上面的尸体,虽然那尸体上面盖了白布,还换上了金宏的衣裳,从侧面看去就是金宏本人,她这心里头还是不踏实。 “快去!” “是。” 片刻之后。 眼看那数人就要把院门给撞开了,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那卯足了劲儿撞向院门的数人没刹住,冲进去齐齐摔倒在地。 芷颖收起心慌,冷着脸看向羊沙等人,“你们不是要看金宏最后一面?赶紧进来吧,晚了可就只能看到一堆灰了!” 听到这话的同时,有噼噼啪啪柴火燃烧的声音传入了门外众人耳中。 羊沙领着羊家众人率先走了进去。 谭夕夕挽着宋氏的胳膊紧紧跟在羊家人后面,在瞧见那柴火堆上面竟然有人的一瞬,她瞳孔缩了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身边的宋氏就率先冲到了柴火堆前面去,抓上芷颖的手问:“那上面是什么人?” 芷颖不以为然的答道:“除了我家金宏,还能是什么人?” “呸!羊金宏他好端端的在夕夕的马车上待着,怎么可能躺在上面!” “……” 芷颖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惊愕万分的看向谭夕夕。 那傻子在谭夕夕马车上? 四目相对。 谭夕夕挑衅的冲芷颖扬了扬眉,心底却有些无奈。 梅婶儿怎么这么的沉不住气呢! 不过这样也好。 省了她来说。 思罢,她掉头看向外面,见阎小小已经把马车赶到了羊家院门前来,正跟茉莉一块儿把羊金宏搀扶下马车。 见到本该死了的羊金宏从谭夕夕的马车上下来,村民们怔楞了片刻,齐齐围聚了过去。 茉莉担心推挤中有人撞到羊金宏身上的伤,便在他们彻底被围拢之前扬声道:“他身上有很严重的伤,大家小心着些。” “茉莉姑娘,他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有去右磨村找平义看过病的人识得茉莉,立即就冲茉莉询问。 “前几日有人将他送到了我师父那里,当时的他徘徊在生死边缘,师父花了好些功夫才把他救醒。”茉莉说到这儿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原本他醒来后师父就要将他送回来,可他死活不愿意回来,师父就留他在家里养身子了,直到今日听左磨村的人说他媳妇儿对外称他死了,师父才让我把他送回来,免得他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死人!” “竟有这样的事!” “会是谁把他送到右磨村平大夫那里去的?” “这可就没人知道了啊!” “……” 羊生富仍坐在堂屋里,正目光阴鸷的逐一扫过堂屋门口站着的那几个在这个家里做事的人。 那傻子不可能自己去到右磨村。 定是她们之中的某人把那傻子送到了右磨村去! 他定要把那人找出来! 要去蹲大狱! 村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羊金宏跟茉莉那边,宋氏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院里熊熊燃烧的柴火堆,眼看那火就要烧到最上面去了,她在村民们的议论声稍稍小下来的一瞬扬声质问:“你还不快老实说那上面是谁!” 这一下…… 进到院里了的村民们也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那柴火堆上面去。 是了! 羊金宏还好好的活着。 那上面放的是什么人? 芷颖哪里知道那是谁人的尸体,此际方寸大乱之下,她闻言下意识的就连摇了好几下头。 宋氏见状,又朝堂屋那边在羊家帮佣做事的几人大喊,“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水来把火浇熄!” 那几人都僵着没动。 此时她们都在想着…… 原来少夫人跟大老爷不许她们掀开白布来看金宏少爷最后一眼,是因为那就不是金宏少爷啊! 瞧着她们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半点没有要去打水来浇熄火的意思,宋氏顿时急了,猛跺了一下脚就怒声喝道:“且不管上面的人是死是活,你们这般烧了人家,等人家里人找上门来,我看你们要如何跟人交代!” 羊沙凝目看了看那火势,想着同是羊家人,事情闹大了,恐也会殃及到他们的名声,他便在羊家下人开始打水熄火的时候,朝先前撞门的数人说:“你们也去帮忙。” 转眼,左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火就被完全熄灭了。 而灭火的过程中…… 那原本在柴火堆顶上的尸体随着柴火堆的垮塌而掉了下来,还被浇的湿淋淋的了! 谭夕夕从地上捡了一根还没有烧着的枝条,过去掀开那尸体上面的白布看了看。 只一眼! 她就吓得立刻别开了视线。 这人两眼瞪得大如铜铃,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嘴还抿出了一个好似相当痛苦的弧度,晃眼看去,十分骇人。 显然! 此人临死之际,相当的痛苦! 若是死前走得很安详,死后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像她爹死后,脸上就挂着笑! 摇摇头,挥散心底那丝因想起了逝去的谭大闻而生出的感伤,她冲凑过来看的宋氏说:“梅婶儿,此人该是近两日死去的人。” “恩,我看着也像是还没死几天的人。”宋氏赞同的点头。 “梅婶儿你看,他面黄肌瘦,一脸病态,怕是病死……” 最后的一个‘的’字谭夕夕都还没有说出口,就忽然被人拉拽到了一旁。 因为太过突然,她一时有点儿懵。 不待她转头去看是谁,阎小小就已经挺身站到了她面前。 回想了一下她刚刚说的话,明白阎小小是因何这般做之后,谭夕夕顺势揉上了阎小小的头顶,浅浅笑道:“小小你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就算那人跟崇榆村有关联,我也……” 谭夕夕刚说到这儿,那正好就站在谭夕夕左侧的芷颖就一脸不可置信的开了口,“你、你怎么知道这具尸体是从崇榆村找来的?” 倏地,谭夕夕嘴角不受控制的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不过就是通过小小的反应联想到了崇榆村的疫症,然后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跟崇榆村有关? 短暂的无语过后,谭夕夕取出口罩来戴上后,又相继给了阎小小、茉莉、羊金宏三人口罩。 之后她迎上宋氏询问的眼神道:“梅婶儿,近日平大夫那里有不少病患就是从崇榆村来的,听说他们村里好些人都染上了相同的疫症,平大夫说那疫症会传染,你看……要不要让大家回避一下?” “会传染的疫症?” “不会是瘟疫吧?” “……” 听了谭夕夕那话,宋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村民们就已经躁动了。 担心传开后,闹得村里人心惶惶,宋氏当机立断把羊家人之外的村民全部赶了出去,在关院门的一刻,她扬声朝那为首几个一脸不安的村民说道:“今日羊家这事不简单,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你们拿几个人进城去县衙走一趟。” “什么?去县衙?你们不许去!”羊生富听到宋氏那话,终于是坐不住了。 “你们别理会他,快去!”宋氏说完这话,关上院门,背靠着院门而站,在羊生富从堂屋走出来后,不紧不慢的说:“一听到要报官,你就这般激动,想来芷颖对外谎称金宏死了,以及找来了那一具陌生人的尸体这件事,你都是知情的吧?”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羊生富果断选择了否认。 芷颖两眼一瞪,未经思索便脱口嚷道:“老爷!我可都是按你说的做的,你怎么能说你不知道呢!” 羊生富脸色瞬间黑了个透彻,愠怒的看向芷颖,拿眼神示意她闭嘴。 纪氏看看芷颖,又看看自家老爷,最后直直朝着羊金宏走了过去,“金宏,是谁把你送到右磨村平大夫家里去的?” 她想着…… 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就能让老爷有更多的时间想对策。 尽管她还完全不清楚情况! 羊金宏却直接摇着头躲到了茉莉身后去。 茉莉见羊金宏相当惧怕纪氏,便就在护牢了羊金宏的同时说:“送他到我师父那的人,必是不希望他死了,而他从这个家里失踪后,这个家里的人完全就没有找过他,还没过几天就对外说他死了,是不是就说明这个家里有人想让他死?” 纪氏听罢,忍不住狠狠瞪了茉莉一眼。 被茉莉那么一说…… 她想帮自家老爷争取些时间的目的是达不成了! 芷颖眼珠子滴溜溜一通转,想着老爷若是把全部的事都推到她头上,她怕是会落得进大狱的下场,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她箭步窜到茉莉面前,抓起茉莉的手就哽咽着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家里的确有人想置金宏于死地。” 羊生富闻言两眼一眯。 以他对芷颖的了解,他直觉的认为芷颖为了自保,会不择手段的为她自己开脱! 他得设法应对。 如若不然…… 别说找出那个把金宏送到右磨村去的人了,等衙门里的人一来,他都要去蹲大狱! 第505章 哪里能扛得住? 然而! 芷颖根本就没有给他想对策的时间,接着就说:“是我把金宏悄悄送到右磨村平大夫那里去的!” 羊生富信以为真,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是芷颖把那傻子送到了右磨村去医治? 亏她还整日说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了这等背后捅刀的行为! 谭夕夕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芷颖,又看了看气到脸色铁青的羊生富,没有立刻戳穿芷颖的谎言,只在再度看向芷颖的时候,挑着眉问:“那你倒是说说,这羊家想置羊金宏于死地的人,是谁?” “是、就是……”芷颖到底有几分犹豫,搭在小腹上的手无意识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芷颖!” 纪氏大喊一声,道:“这个家里,除了你跟金宏,就只有几个打杂的下人了,你想说是她们要杀金宏不成?” 这话。 看似在质问芷颖。 而实际上…… 纪氏这是已经猜到了要杀金宏的人是她家老爷,她在暗示芷颖把罪名栽赃嫁祸到羊家做事的那些人身上去。 若放在以往,芷颖定能立刻会意。 奈何芷颖此时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为自己开脱,完全没心思去想别的,故迎上纪氏那问题,她脱口就道:“她们都是为了生计来这个家里做事的,金宏死了,对她们没有半分好处,想置金宏于死地的人不是她们,是大老爷!” “芷颖!你休要血口喷人!”纪氏厉喝一声,紧接着就冲宋氏等人说:“你们不知道,芷颖这丫头小小年纪,心却大得很,在我将她送来右磨村嫁给金宏之前,她多番设计欲爬上我家老爷的床,这会儿她把那罪名强加到我家老爷头上,定是因为老爷不纳她为妾,她记恨在心了!” “……” 宋氏等人闻言齐刷刷看向芷颖。 芷颖眸光转了转,豁出去似的看向茉莉身后的羊金宏,“你坠崖那日是跟大老爷出门的,你可还记得当天发生了什么?” 闻言,羊金宏下意识朝羊多富看了一眼过去,迎上羊多富眼底的厉色,他慌忙收回视线,猛摇着头喋喋不休的念道:“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 芷颖见状,不死心的继续问:“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羊金宏收了声猛点头。 芷颖却哼笑一声,道:“当天村里人把你抬回来后,你昏迷中嘴里一直念叨着大伯父不要推我下去,宏儿还不想死之类的话。” 说完这话,芷颖看向家里的几个下人问:“你们当时也在场,都还有印象吧?” 那几人下意识看了一眼羊生富,而后齐齐点头。 其中一人还出列说:“金宏少爷当时浑身滚烫,大老爷说他是烧糊涂了,说的话不能当真。” “所以羊金宏是你这个当大伯父的给推下山崖的?你还让芷颖把推羊金宏下了山崖这个罪名安到了我奶奶头上?”谭夕夕找准时机朝着羊生富走了过去,她今儿过来就是为了这一茬,没想到她还没做什么,芷颖就主动把这一茬挑了出来,倒是正合她意! “哼!” 哼笑一声,羊生富心下慌乱,面上却相当镇定,“他一个傻子,平日里说的话都疯疯癫癫的,烧糊涂后说出来的胡话还能当真?就算你们信了,县老爷也是不能以那个来给我定罪的!” 谭夕夕抿抿嘴。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光凭一个傻子的几句胡话…… 好像的确是不能给羊生富定罪! 心思翻转间,谭夕夕憋见了茉莉转身在安抚羊金宏,她立刻就想到羊金宏兴许会听茉莉的话,遂过去附到茉莉耳边轻语了一番。 茉莉听罢,点点头直接冲羊金宏问:“你坠崖前发生了什么,当真记不清了?” 羊金宏怔了怔,没点头也没摇头。 当然! 他也没立刻就说什么。 茉莉见状拧起眉,似有些头疼的嘀咕道:“若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就能把你家里的坏人赶走了,那样一来,我跟师父就能放心了啊!” 羊金宏闻言认真的看了茉莉两眼,然后又再度看向羊生富那边。 看清羊金宏眼底的惧色,茉莉又适时在旁说:“前面已经有人进城去报官了,你别怕,只管把你还记得的事都说出来,等官府的人来了,他们会把欺负你的坏人抓走关起来的。” “关起来就回不来了?”羊金宏眸色一动。 “恩,关进监狱里,短时间内是出不来的。” “……” 羊金宏遂神色认真的陷入了沉默当中。 似在想监狱是什么,又似在回忆他自己坠崖当天发生的事。 羊生富看得心里直打鼓。 害怕羊金宏真说出来,却又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能阻止羊金宏说出来。 见他不说话,纪氏急了,她走过去挡到羊生富面前,冲着羊金宏的方向说:“宏儿,你可不要受了她们的蛊惑说胡话,如今你爹不在了,除了我跟你大伯父,你再没有别的亲人了,若你大伯父被抓进了监狱,你……” 没等纪氏把话说完,羊金宏忽的伸手指向羊生富,大声的不停说道:“是大伯父,是大伯父,就是大伯父把我从山上推下去的!” 羊沙听后跺着脚,痛心疾首的朝羊生富骂道:“孽障!金宏他可是你唯一的侄儿啊!” 纪氏怒目看过去,“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宏儿他一个傻子说的话,能当真?” 羊生富见自家夫人如此护着他,再想到芷颖为了自保弃他不顾的行为,顿时懊悔不已。 他若跟夫人合计这些事,不与芷颖相商,事情怕不会闹到这般田地啊! 然事已至此…… 他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有了金宏跟家中旁人的证词,他定会被拿去堂审。 届时刑罚加身,他哪里能扛得住? 所以招供只是时间的问题! 想着想着,羊生富颓然靠上了身后的木桩,整个人似一瞬间老了许多。 瞧见羊生富这一反应,芷颖心中酸涩不忍,嘴上却又继续说:“夫人你该很清楚老爷他想置这傻子于死地的原因!” 纪氏下意识就猛摇了两下头。 她不清楚! 她怎么可能清楚! 第506章 错信了人啊! “呵!” 冷笑了一声,芷颖道:“夫人你也知道,近两年羊莱药馆的生意每况愈下,眼看就要关门大吉。” 纪氏心头一凛。 难道老爷对金宏出手跟药馆的生意有关? 窥破纪氏所想,芷颖才往下说:“前些日子,京城里那位大夫到药馆后,药馆的生意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老爷想要趁机让药馆起死回生,便找人借了数千两银子去进一批药材。” 听到这儿,纪氏忍不住开了口,“那批药材至今也没有到药馆里,你此时提它作甚?” “老爷之所以会想要置金宏于死地,便是因为那批药材,我当然得提它!” “因为那批药材?” 纪氏糊涂了。 那批药材可都还没到呢! 这跟那药材有什么相干了? 芷颖又冷笑了一声,径直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羊多富,用阴阳怪调的语气问:“老爷,原来你还没把那批药材被盗匪抢夺了去这件事告诉夫人啊?” “你说什么?那批药材被盗匪抢了?”纪氏一个惊讶,晃悠悠的往后退了两步,被羊多富伸手给扶住了,感觉到那双扶着她双肩的手在颤抖,她心里立刻就有了答案。 “以老爷一己之力,要维持全府上下的开支,还有药馆的开支,已是力不从心,丢了那批药材,老爷根本就拿不出数千两来还给人家,他便把主意打到了金宏身上来,想弄死金宏后,继承金宏的家产!” “老爷!” 纪氏听罢,转身扑进了羊多富怀里。 老爷面对那般艰难的境地,可她…… 她却还在终日铺张浪费! 羊生富拿手在纪氏肩上拍了拍,摇着头低声叹道:“怪我错信了人啊!” 他以为芷颖会自始自终与他一条心! 他还以为,就算事迹败露了,芷颖也会替他揽下所有的罪名,不至于让他身败名列,锒铛入狱! 毕竟芷颖她都已经…… 想到这儿,羊生富忽然朝芷颖平坦依旧的小腹看了一眼过去。 芷颖腹中有他的孩子! 也许芷颖是为了保护孩子才选择了弃他不顾? 毕竟这有了身孕的女人若是进了大狱,那下场…… 随便想象了一下,羊多富便攥紧了双手。 他跟夫人膝下就一个儿子,不仅如金宏一般痴傻,还瘫痪在床! 为了香火,他得让芷颖腹中的孩子平安出生! 所以他就不能拉着芷颖一同入狱! 得帮着芷颖开脱! 至于他…… 他虽有了杀金宏的心,金宏却并没有被他杀死,判刑也判不了几年的,忍忍就过了! 纪氏全然不知羊生富心中所想,她在羊生富怀里低泣了一番,收住眼泪后,看向芷颖便愤愤说道:“你别以为把所有事都推到老爷身上,你就能安然无事,你嫁给金宏后,打骂了他多少次,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少伤口,我可都一清二楚,闹上了公堂,你也讨不了好!” “我,我……”芷颖心下一慌,下一瞬却挺了挺肚子道:“我腹中有金宏的孩子,就算去到了公堂之上,县老爷也是不会对我这个有孕之人用刑的!” “……” 纪氏顿时气得不轻。 那边谭夕夕幽幽叹了一口气。 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纪氏跟芷颖两个女人就已经能唱一出精彩的大戏了! 看了看天色,谭夕夕默默的询问团子,“几点了?” “八点半。”团子答完,又补了一句,“在主人你现在那个时代,应该说辰时末。” “我知道!你别在我这儿卖弄!”谭夕夕训了团子一句,想着五郎进城也该要回来了,她得在五郎回家之前赶回去,便冲宋氏问:“梅婶儿,你觉得真是芷颖把羊金宏送到平大夫那儿去的吗?” “这个嘛……” 宋氏一时无法下定论。 就算芷颖真的时常打金宏,在金宏身上留下了多少的伤口,芷颖也终究是个女人,还怀了金宏的孩子,不可能真眼睁睁的看着金宏死吧? 这般一想。 她就觉得可能真是芷颖把金宏送去右磨村的。 谭夕夕心知宋氏会如何想,她了然的勾了勾唇角,就拿手在羊金宏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行啊你!傻归傻,这洞房那档子事儿你倒是无师自通!” 话落,谭夕夕朝茉莉使了一个眼色。 她之所以重重拍了羊金宏那么一下,就是想要引起茉莉的注意。 茉莉会意,眸光一转,脱口就朝羊金宏问:“你是不是在芷颖进门之前,就与芷颖洞房过了?” “没、没有!”羊金宏声音有些发颤,倒不是害怕谭夕夕,而是谭夕夕那一下正好拍在他肩上伤口上,疼得他全身都在发抖。 “那就奇怪了啊!” 质疑了一句,茉莉捏上下巴道:“前几日芷颖到我师父那儿去瞧过病,师父诊出她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可她嫁来左磨村都还没有三月啊!” 听到这话,沉默良久的羊沙厉声质问道:“芷颖你老实说,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金宏的!” 芷颖面色微微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茉莉又问羊金宏,“芷颖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吗?” 羊金宏下意识就摇了头,摇完却反问:“我的孩子怎么会到了她肚子里去?” “你跟她洞房后,就到她肚子里去了。”茉莉到底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说到洞房那档子事儿,她脸颊免不了染上了两朵红云。 “怎么洞房?”羊金宏盯着茉莉红透的脸蛋儿,迟迟没有把目光移开。 “就是……那个……” 茉莉不知该如何解释,转头求救的看向谭夕夕。 谭夕夕挑挑眉,随口道:“孤男寡女同睡一床,就能算是洞房了。” 羊金宏立刻不停的摇头,“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我的,我没跟她睡过一张床。” 闻言,羊沙怒不可揭的对宋氏说:“村长夫人,待会儿县衙里的人来了,让他们一并把这芷颖带走吧!” 羊家旁人听到这话,有一人出声附和道:“她不洁身自好,出嫁前就与人有染也就罢了,嫁过来后还时常打金宏,险些害死金宏,是得把她跟生富一起交给官老爷处置!” 芷颖霎时吓白了脸。 堂审可是要受刑的! 她前几日才刚动了胎气,哪里能受得住! 第507章 哪里是他的对手? 偏生谭夕夕这时还看向她问:“你确定羊金宏是你送到平大夫那里去的?” 芷颖正欲点头,谭夕夕却接着就说:“他分明就是我家五郎送到平大夫家中去的。” “夕夕,你此话当真?”宋氏立刻出声确认,若金宏不是芷颖送到右磨村去的,那芷颖就与羊生富一样有置金宏于死地的目的。 “嗯。” 轻缓的点了一下头,谭夕夕不疾不徐的说道:“因为芷颖在村里到处说我奶奶的坏话,导致我奶奶心情不佳,我家五郎会些功夫,我便让他夜里潜入羊家,想给芷颖一些教训,让她不敢再胡言乱语,谁料他进到羊家后,不仅撞见了芷颖与人苟且,还发现了伤势严重,将死的羊金宏,担心羊金宏死后,芷颖又会牵扯上我奶奶,他就偷偷把羊金宏送到了平大夫那里去医治。” 宋氏一脸惊讶。 原来旁人口中传的夕夕家相公会武功是真的啊! 惊讶过后,她理了理谭夕夕说的话,想起其中一句,她登时更加惊讶了,拔高了声音脱口就问:“夕夕!你家五郎撞见了芷颖与人在这个家里行苟且之事?” 谭夕夕还没作答,羊沙等羊家人就激动了,他们齐齐围到谭夕夕身边,异口同声的问:“芷颖的奸夫是这个家里的谁?” 阎小小护在谭夕夕前面,看向羊沙等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傻子。 这羊家…… 除了羊生富,其他的不都是一些帮佣的妇人吗? 还能是谁! 谭夕夕未答,只意味深长的往羊生富那边看了一眼过去。 羊家旁人一头雾水,年迈的羊沙却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气得浑身发抖的猛跺了几下脚,指着羊生富再度骂道:“你个孽障!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你对自己亲侄子起了杀心,还把自己的女人嫁给他,我、我今天要打死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 骂完,羊沙左右环顾了一下,捡起边上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就朝羊生富冲了过去。 这一次。 纪氏没有挡到羊生富面前护着他了。 因为她已经惊讶到顾不上理会羊生富了。 前面听说芷颖怀孕三月的时候,她还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可眼下…… 想到三月前她家老爷一边信誓旦旦的跟她说不会纳妾,也对芷颖没有半点想法,一边却又跟芷颖珠胎暗结,她心里就五味杂陈。 眼看羊沙手中的木棍就要落到羊生富身上了,宋氏大声喊道:“羊沙叔,衙门的人就要来了,你下手可惦着点轻重,要是把他打出了个好歹,你也会被官差带走啊!” “唉!”羊沙听了那话,沉声一叹直接丢了手中木棍,“为了这么个畜生把自己搭进去,着实不值,你们来把他俩给我绑了,等官差来了,直接把他们交出去。” “……” 茉莉看看气到脸色通红的羊沙,又看看找了绳子要去捆绑羊生富跟芷颖的数人,最终冲谭夕夕问:“夫人,那二人被带走后,金宏是不是也会被传去问话?” 谭夕夕点头。 茉莉遂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在衙门里的人来传他之前,我得给他换下药,免得师父好不容易给他控制住的伤情又变严重了。” 谭夕夕‘嗯’了一声,却没立刻走,她看向那具尸体提醒道:“梅婶儿,待会儿衙门里的人来了,你可别忘了让他们把那具尸体送回崇榆村去,顺便跟他们说说崇榆村的情况,让他们去的时候小心防备着点。” “恩,你放心回去吧。”宋氏说完,忽然盯着谭夕夕的脸道:“你今天气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是昨天有些着了凉,喝了两碗姜汤就好了。” “哦。” 宋氏点着头又看了谭夕夕两眼。 茉莉看看谭夕夕的脸色,又看看地上的尸体,而后不放心的说道:“夫人你有孕在身,昨日又着了凉,稳妥起见,回去之后,让师父给你把个脉确诊一下。” 师父说了。 崇榆村的人没有全部染病,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 体质弱的人更容易染病。 而怀孕的女人前几个月身体都偏弱。 这边茉莉越想越担心,那边宋氏却重重抓上了谭夕夕的手,“你当真有身子了?” 谭夕夕点头。 宋氏又问:“那崇榆村的疫症严重否?” “他们村里大半的人都染病了,算是很严重了。” “那你快些回去,别待在这儿了。” 宋氏说话间拽着谭夕夕就往外面走。 羊沙等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往院门的方向退了退。 院门一打开。 等在外面的村民就把宋氏、谭夕夕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询问里面的情况,因为同时询问的人太多,闹哄哄的,导致宋氏压根儿就没听清谁问了什么。 担心村里人激动之下推挤到了有孕的谭夕夕,宋氏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你们先让一让,等夕夕她们上了马车,我再跟你们详细说。” 围拢过来的村民闻言都齐齐退让到了一旁。 羊沙跟到马车边,在茉莉跟阎小小把羊金宏扶上马车后,他慎重其事的冲茉莉说:“我们金宏要麻烦平大夫跟你多费心了,等这边的事处理好,我们会登门当面谢谢平大夫的。” 茉莉‘嗯’了一声,直言道:“救助伤患是行医之人的本分,你们无需特地上门道谢,可以的话,就去帮他把诊金药钱付一付。” “好!”羊沙满口应下,生富跟芷颖锒铛入狱后,金宏一个傻子自是无法打理家里的大小事了,他得出面帮衬一番。 “……” 待马车驶出左磨村,茉莉看了羊金宏几眼,分外认真的问:“夫人,你觉得那羊家老族长是真对羊金宏好,还是冲着羊金宏拥有的那些家产来的?” 谭夕夕摇摇头道:“人心难测,假以时日,总能看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的。” 茉莉听罢不免有些担心羊金宏了。 那羊沙看起来是个精明人。 若他包藏祸心,羊金宏这个傻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第508章 他哪是那么好坑的! 然而! 担心归担心,她又不是羊金宏的什么人,除了在羊金宏就医期间好好照顾他,再不能为他做别的什么事了! 幽幽叹了一口气,茉莉收起担心问道:“说起来,刚刚左磨村大半的村民都聚集到羊家去了,怎么只有那个村长夫人在场,左磨村的村长呢?” 说到左磨村的村长…… 谭夕夕发现,她穿越过来后,还没见到过呢! 不过原主的记忆当中,倒是有一些与之相关的事,便就回道:“梅婶儿的相公去年就生病了,据说至今都还在卧床养病,这一年间,梅婶儿把需要她相公出面处理的事都包揽在了自己身上。” “夫人知道他生的是什么病吗?”茉莉出于学医之人的本能,立刻就生出了些些兴趣,这能使人卧床一年的可不是小病啊! “不知道。” 摇了摇头,谭夕夕打了哈欠,探出头去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姑姑跟秦叔怕是都走到半路了吧。” 哪知…… 她回到家里,却见贝氏跟秦观都还在! 不等她问,贝氏就主动说道:“你这一去就是大半天,我有些不放心,就索性等你回来了跟小小一同进京。” 谭夕夕‘哦’了一声,朝阎小小说:“去我房里把东西搬上马车,你们就能出发了。” 阎小小点点头去搬东西。 秦观本想跟进去帮忙搬的,碍于那是谭夕夕跟湛五郎的卧房,他也就没有进去,只等在门外,在阎小小把东西搬出来的时候接过放到了马车上面去。 “五郎还没回来?”谭夕夕往堂屋里看了两眼,没瞧见湛五郎的身影,便压低了声音询问贝氏。 “恩,还……” ‘没’字还没出口,贝氏就瞧见了院外扛着东西快步走回来的湛五郎,立马改口道:“喏,五郎回来了。” 谭夕夕闻言看出去,瞧见湛五郎扛在肩上的大袋东西,她皱着眉迎了上去,“那么大一袋,你买了什么啊?” 湛五郎笑了笑,把肩上布袋放到地上,从中拎出了一个小袋东西来,“你去看嫂子的时候,把这个一并带去。” “其它的呢?”谭夕夕好奇的往布袋里面瞅了瞅,却见布袋里面还是一小袋一小袋的东西,根本看不到里面都装的是什么。 “其它是给你补身子的。”湛五郎说罢,直接把余下的都拎进了厨房去。 “那都是些什么啊?”谭夕夕压不住好奇,直接就跟了进去。 “卖的人说是用来炖汤的,怀孕之人用来补身子效果极好。”湛五郎说罢从布袋中拎出一小袋来,解开系绳后,放到了谭夕夕面前去,“媳妇儿你瞧。” “呃!” 看到布袋里面的东西,谭夕夕愣了一愣,眨着眼问:“这么一袋多少银子?” 湛五郎没直接说,就比出了一根手指。 谭夕夕遂揣测着问:“一百文?” 那布袋里面装的,也就是黄芪、枸杞、红枣之类的东西搭配好的炖汤补品,估算下来也就那个价了。 谁料! 湛五郎却摆了摆那根手指,道:“一两。” 一…… 一两? 谭夕夕直惊得瞪圆了双眼,一把夺过湛五郎手中的布袋翻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看完嘴角直抽抽的问:“这么一点东西一两银子?” 湛五郎迟疑了一下,点头。 他媳妇儿这反应…… 是他买贵了? 通过湛五郎面上的表情,猜到湛五郎心中所想后,谭夕夕无语的扶额道:“你花一两银子去买就值百余文的东西……” 话到这儿,谭夕夕忽然收声睨向了地上的大布袋,“你别告诉我,那些袋子里面装的都是这个?” 湛五郎挠着头,迟迟没敢点头。 完了! 他花了近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堆只值几两银子的东西回来…… 尽管湛五郎没点头,也没回答,谭夕夕还是自个儿猜到了答案,她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的咆哮道:“你是不是傻!” “媳妇儿,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你千万别生气!回头我就进城找那人算账去!”湛五郎赶紧好言相劝,且也做好了要去狠狠教训那坑他的无良商人一通的准备,他哪是那么好坑的! “呼!气死我了!”谭夕夕扶着腰,挺着还平坦依旧的肚子,直觉得她肚子里装满了气,肚子都要变大了。 “夕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吵上了?”贝氏从外探进头,一头雾水的询问。 “没事,我们没吵。” 谭夕夕果断摇头。 她跟五郎哪会吵架! 贝氏有些不信。 夕夕可有些日子没那么大声的冲五郎吼过了。 但她来回看了看谭夕夕跟湛五郎,也没看出两人吵架的感觉来,便收起担心道:“你要去看淑岚,就快些去。” “恩,我这就去。” 谭夕夕应罢,转身回了房间去。 此时阎小小已经把要送到京城的东西都搬到了马车上面去,舒氏迎面就冲谭夕夕问:“羊家那边怎么样了?” 谭夕夕简短的说明了一下,然后拎起她早上起来后就从空间里面拿出来了的那些东西,转身欲去李氏家里,却在房门口撞上了紧拧着双眉的湛五郎,“媳妇儿你前面去羊家了?” “你都听到了?”谭夕夕未答反问,在湛五郎点头后,她道:“你就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不会那么容易染病的!” “……” 尽管谭夕夕那么说,湛五郎还是相当的不放心。 谭夕夕前脚出家门,他随后就进山去崖下找孤霄问配药的进度了。 当然! 他也并非是担心谭夕夕早上去左磨村走那么一趟就会染上病,而是担心那疫症迟早会在他们村子周围蔓延开。 到那时…… 可就麻烦了! …… 李氏家中。 牧氏瞧见拎了不少东西来的谭夕夕,立刻就迎了上去,“夕夕你人来看看淑岚就好了,怎么还带这么多的东西?” 话落,她作势就要伸手去接过谭夕夕带来的东西。 谭夕夕见状扬了扬那些东西说:“我这还是头一回来看我干儿子,自然得带些东西,除了长命锁跟小肚兜,我还带了两样新奇的东西。” 听到那‘新奇’二字,牧氏立刻就忘了要去接谭夕夕手里东西那一茬,只兴声问:“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第509章 可真够快的啊! “嘿嘿!” 咧嘴笑了笑,谭夕夕神神秘秘的说道:“咱们去嫂子屋里看。” 牧氏闻言猛跺了一下脚,懊恼道:“瞧我这!你特意过来看淑岚母子,我却忘了请你进去坐!” 话落,牧氏连拖带拽的把谭夕夕带到了李氏房里去。 刚给孩子喂完奶的李氏瞧着那架势,赶紧出声提醒道:“娘,夕夕她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你悠着点儿!磕着碰着她了,五郎指不定得跟咱拼命!” 牧氏听到那话,回想起自个儿刚刚粗鲁的举动,立刻后怕的拍着胸口道:“我这见夕夕来了,一个高兴就把夕夕怀孕那一茬给忘了,还好没出事!” 谭夕夕无言的笑了笑,在把手中东西放到李氏房里的桌上后,嗔怪的看向李氏,“嫂子!我又不是泥娃娃捏了,还能磕碰一下就碎了不成?” “那当然!像泥娃娃一般磕碰一下就碎的那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么!”李氏笑呵呵的说罢就冲谭夕夕招了招手,“你快过来看看,我儿子是不是跟夏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看看……” 靠过去看了两眼李氏怀里闭着眼睡的正香的奶娃娃两眼,谭夕夕皱着眉道:“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哪儿像夏生大哥了?夏生大哥可比他好看多了!” 闻言,李氏没好气的瞪了谭夕夕一眼,“小孩子不都长这样?大家可都说我家豆儿模样生得好!” “豆儿?” 狐疑的挑了挑眉,谭夕夕坐到床沿去拿手戳了戳小人儿皱巴巴的眉头,“嫂子你们给他取名风豆?” 李氏连连摇头,“这是小名儿,大名还没想好呢!” 话落,李氏眼珠子提溜一转,脱口就问:“要不,你这个干娘来给我豆儿取个名字?” “让我取啊?”谭夕夕倏地瞪圆了双眼,眼底满满的都是惊讶,她可干不来帮别人家的孩子取名字那种活儿啊! “对,你来取!” 斩钉截铁的说罢,李氏看了自家婆婆一眼,而后笑呵呵的问:“你知道夏生的名字是谁取的吗?” 谭夕夕摇头。 李氏抿着嘴乐呵了一番,才道:“是村长!” 接着,李氏又自顾自的说道:“夏生小的时候,我那已过世的公公说,想让夏生长大后像水牛一样壮,要给他取名水牛,凑巧取名那日村长路过,认为湛水牛这个名字太过随意了,就帮着给改成了湛夏生。” 谭夕夕听罢也乐了。 湛水牛? 看来夏生大哥他爹是个坑娃的人啊! 不过…… 给别人家的孩子取名这种事,以她如今的资历身份来说,还不够格! 毕竟她又不是德高望重的村长! 为此,她顺着李氏的话道:“嫂子,要不这样吧,我回头跟五郎想几个好听的名字,然后拿过来你跟夏生大哥挑一挑,选个你们中意的名字。” “好!”李氏朗声应下,有夕夕跟五郎帮忙,她跟夏生就能省下些事了。 “对了,夏生大哥怎么不在家里?” “刚听人说有官差去了左磨村,他也跑去看热闹了。” “哦……” 谭夕夕拖长尾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才刚从左磨村回来不久,衙门里的人就来了。 速度可真够快的啊! 李氏见谭夕夕好似在想什么,这才转眸看向谭夕夕拿来的那些东西,因为数量不少,她忍不住问:“你给豆儿准备了些什么好东西?” 谭夕夕闻言,立刻收拢心绪,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拿来了出来。 在瞧见谭夕夕拿出来的长命锁跟一对手镯的时候,牧氏在旁惊声赞道:“这长命锁跟手镯可真精致!” “给我瞧瞧。”李氏也迫不及待的把怀里熟睡的孩子放到一旁,朝着谭夕夕伸出了手去。 “给。”谭夕夕笑盈盈的递了过去,这个时代的长命锁之类的东西,她也是见过的,那做工、色泽,可都没法儿与她从淘宝买来的这套东西相比。 “这、这……这怕是要不少银子吧?”李氏这了半天,最终只问出了那么一句来,这太过漂亮,太过精致了,拿在手里直叫人爱不释手,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了! “不贵,这一套也就一二两银子!” “当真?” 李氏一脸不信。 做得这般精细的东西,居然那么便宜? 尽管…… 这三个东西拿在手里很轻,并不重! 眸光转了转,谭夕夕随口道:“我与那掌柜的熟识,他没有收我手工费,所以很便宜。” 李氏遂点着头道:“怪不得!” 这东西做起来定然相当的耗时,只怕旁人买价格得翻个几番啊! 等到李氏看够了,牧氏也拿过去翻转着大量了一番,看罢后问:“夕夕你刚说的新奇的东西,就是它们?” 谭夕夕摇摇头,转身过去把体温计拿了过来,“是这个。” 牧氏看得一头雾水。 这是个什么东西? 李氏亦是一脸疑色。 谭夕夕遂解释道:“这个东西叫温度计,拿来量体温的。” “人的体温?”李氏接过,随口发问。 “嗯。” 轻轻点了一下头,谭夕夕看向李氏放在床内侧的小人儿道:“小孩子体弱,最是容易着凉发热了,有了这温度计,就竟精准的知道度数,而不用靠感觉来判断发热与否了。” 李氏顿时来了兴趣,“这个怎么用?” 别说小孩子了,这大人还时常发热头疼呢! 时常会因为没有及时察觉到而让病情加重! 谭夕夕立刻把使用方法跟李氏说了一下。 李氏听得不时点头,把方法都牢牢记住了。 除了她…… 一旁牧氏也听得格外认真。 这以后总有淑岚不在家,需要她带孙子的时候,她也得知道怎么用那玩意! 片刻之后。 谭夕夕在李氏摆弄温度计的时候,把团子帮她买的十来件小肚兜拿到了床边,“嫂子你看看这些你喜不喜欢。” “你做的?”李氏只看了一眼就顺手把温度计放到了一旁,逐一翻看起了那些小肚兜,每一件上面秀的花样都不一样,那绣工比她过往见过的绣的最好的都还要好上数倍! “我怎么可能做得来这个!” 谭夕夕耸着肩摇头。 她早已料到嫂子看到这些小肚兜会惊讶了。 毕竟这机器绣出来的东西,不是人绣出来的能够相比的。 会更平整! 第510章 早迟会惹祸上身的! “那你这是打哪儿买来的?做的真好!”李氏直看得爱不释手,虽说她也给豆儿准备了不少类似的小红肚兜,可跟夕夕这个比起来,做工跟面料都差了好大一截。 “怎么?这年头送人个东西,还得交代是打哪儿买来的不成?”谭夕夕故作不高兴的挑起眉。 “你啊!” 没好气的剜了谭夕夕一眼,李氏嗔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话落,李氏看向牧氏道:“娘,我有些饿了。” 牧氏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我这就去给你煮几个鸡蛋。” 看着牧氏匆匆跑出去的背影,谭夕夕不由发自内心的感慨道:“历来婆媳关系都是最头疼的问题,嫂子你却好命的得了这么一个好婆婆,定是你上辈子拯救了全人类,老天爷才给了你这份福祉!” “别贫!”李氏似嗔似怪的睨了谭夕夕一眼,放下手中小肚兜看向了谭夕夕平坦的小腹,“怎么样?你如今有了身子,可有开始孕吐?” “目前没有。” “那你就趁着还没有想吐,赶紧好好补补身子,不然之后有你受的!” “……” 谭夕夕努努嘴,没接话。 说不定她是个例外,不会孕吐呢? 接着,她把另外一样东西拿了出来,在递到李氏手里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说道:“嫂子,这个东西是我意外得来的,据说是用来给小孩子剃头发用的,很是新奇!你好生收着,悄悄用,可别让外人瞧见了!” 李氏见谭夕夕说的认真,心知被旁人瞧见了怕是会生出麻烦,便重重点了两下头,“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瞧见的。” 说罢,她接过打量了一番,一头雾水的嘀咕道:“这东西看起来的确是新奇,可这看起来没有刀片锋利,当真能剃掉头发吗?” “嫂子,你先给我。”谭夕夕说话间伸手拿过,推动开关后,放到李氏面前,“嫂子你看,这样就能够剃头发了。” “这……” 压下惊讶,李氏拔高了声音问:“这是怎么动起来的?” 谭夕夕笑了笑,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面有一种名为电的能量,那能量能够推动刀片运作,然后……” 谭夕夕随口胡诌了一堆,听得李氏云里雾里的,空间里的团子却翘着二郎腿一脸嫌弃的叹道:“笨蛋主人你早迟会惹祸上身的!” 闻得团子这话,谭夕夕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一直以来…… 她行事都太过谨慎了! 而余生还很长,她不想始终小心翼翼的生活。 故而,有些东西,她想要分享给信得过的人使用! 今日这两样小东西不过是她拿出来试水的罢了! 若是可行。 她之后再尝试拿别的东西出来。 窥得谭夕夕心里的想法,团子一双小眉毛皱得死紧死紧的,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他相信她就算是个笨蛋。 也会懂得拿捏分寸的! 全然不知团子彻底把她当成了个笨蛋的谭夕夕在收拢心绪后,小心翼翼的询问还在反复端看理发器的李氏,“嫂子,生孩子很痛吧?” “那是自然!”李氏脱口应罢,迎上谭夕夕眼底生出的些许紧张,她立马放下手里的稀罕物,拉起谭夕夕的手说:“生孩子固然可怕,可生完之后,你会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那嫂子你现在是不是很幸福?” 看着李氏面上晕开的幸福笑靥,谭夕夕方才因想到生孩子很可怕而生出的紧张,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李氏重重点了两下头,转眸看向床内侧的孩子道:“阵痛那会儿,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可看到孩子那一刻,我发现那点痛根本就不足为惧,如果可以,我想过两年再给豆儿生个妹妹,让他有个伴儿。” 谭夕夕当下打趣道:“豆儿的妹妹已经在我肚子里了,嫂子你还是给豆儿生个弟弟吧。” “怎么?平大夫这就诊出你怀的是闺女了?”李氏一脸惊疑。 “不是,是我自己猜的!” “我就说嘛!” 摇了摇头,李氏道:“再过些日子让平大夫给你好生诊诊脉,看看是闺女,还是混小子。” 谭夕夕轻应一声,估摸着牧氏也快要给李氏煮好鸡蛋了,她就道:“嫂子,我家里还有些事,改天再来看你。” 李氏知她终日忙碌,也没挽留,只点点头提醒道:“你既有了身子,生意上的事能交给五郎,就交给五郎去做吧,别累着自己了。” “恩。” 谭夕夕应罢转身就走了。 她这边前脚迈出李氏家院门,那边牧氏就端了七八个煮鸡蛋进李氏房里。 瞧着那数量,李氏紧着双眉道:“娘,我吃不完那么多!” “我知道你吃不完,这不还有夕夕在这里嘛,我给她也煮了几……”话到这儿,牧氏才发现房里没了谭夕夕的身影,“夕夕人呢?” “刚刚走了。” “那这……” 头疼的看了看面前碗里的七八个鸡蛋,牧氏未作多想,直接递给了李氏,“这都已经煮出来了,可不能浪费了,淑岚你全吃了吧。” 李氏吓得猛咽了一口口水,摇着头道:“我要是一口气把它们全吃了,估摸着会好长时间不想吃鸡蛋了,娘你帮我吃上几个吧。” “一口气吃太多,的确是会吃腻!”牧氏点着头想了想,又道:“你且吃上一半,余下的我拿去帮你温在锅里,留着你待会儿饿了吃。” “恩。” 李氏笑着应下了。 想到娘是舍不得吃,想留着给她,她心里就暖暖的。 …… 崖下。 湛五郎去到孤霄安置崇榆村三人的山洞中,陌凡迎面就冲他说:“楼主你看,他三人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 “可是孤霄前辈调配出了新的药方?”湛五郎问罢才上前去查看那三人的气色,较之他昨天离开的时候,这三人的状态的确好了很多。 “恩,孤霄前辈昨晚琢磨出新的方子后,立刻就配药熬出来给这三人服用了。” “他人呢?” “就在楼主你来之前不久,他摇着头观察了这三人半晌,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了一句还不够,就不知去向了。” “还不够……” 敛了敛眉,湛五郎又再度看了看地上的三人。 想来孤霄前辈口中的还不够,是药的用量不够? 第511章 拉不下那个脸! 被他猜中。 孤霄很快就端着配好的药进来山洞里,径直递向陌凡,“我加重了几味药的用量,你去把药熬出来。” 陌凡点点头接过。 没等陌凡转身去熬药,孤霄又出声提醒道:“文火慢熬,火切不可太大。” “嗯。”陌凡应罢出了山洞。 “前面进去的那个男人就是咱楼主湛五郎?” “……” 被突然从旁窜出来的夜瞳吓到,才刚走出山洞的陌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没好气的把手里端着的药递了过去,“你既然闲着没事,就去帮忙熬药。” 夜瞳挑挑眉没接,“你快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不是楼主啊!” 陌凡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夜瞳立刻兴味十足的道:“我好似曾见过容貌与他相似的人。” 只不过…… 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与何人相似! 陌凡闻言深深的看了夜瞳两眼,索性歇了把熬药的活儿丢给夜瞳的心思,转身自个儿熬药去了。 若他没有猜错。 除了夜瞳之外…… 其他人会在输给楼主或是他之后,爽快应下效劳于楼主,其中就有楼主容貌酷似当今太子这个原因在。 未免横生枝节。 他得帮楼主好好的盯着那些人。 免得哪日出了什么岔子,不好对付的阎小小把责任全算在他头上来! …… 山谷中。 经过近些日子的勤奋苦练,湛金湛银兄弟二人已将马步扎得像模像样了,阎罗笑负手围着他二人转悠了两圈,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二人近日表现不错,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去收拾一下随我出山。” “出山?去哪里?”湛银立马两眼放光的望向阎罗笑。 “带你们去看看夕夕。”阎罗笑淡笑着望向右磨村的方向,自这兄弟二人随他到山谷后,五郎媳妇儿时常都会让五郎跟小小给他兄弟二人捎带吃食衣物来,想来是很挂念他兄弟二人的,眼下她有了身孕,他将这兄弟二人带出去与她见一见,也能让她安下些心。 “太好了!” 湛银一听到那话就兴奋的跳了起来,拉起自家哥哥的手就嚷嚷道:“哥哥,我们能出去见婶婶了!” 湛金没说话,只微微扯开嘴角来冲湛银笑了笑。 弟弟到底比他小。 进到这山谷后,习惯了山谷里面的生活,就完完全全把爹娘还有姐姐那边的事给忘了。 …… 右磨村。 谭夕夕从李氏家里回来的时候,远远瞧见了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湛大霖,还有紧跟在湛大霖身后的狄氏。 狄氏小腹微凸。 似不想再生事…… 她只看了谭夕夕一眼就进了自家院门。 倒是湛大霖特意驻足,等谭夕夕走近了低声询问:“阿霞今日进京去了?” 谭夕夕抿着嘴点了一下头。 前面她从左磨村回来后,姑姑就跟秦叔出发进京了。 小小也随行进京送货去了。 “她当真要改嫁给那姓秦的?”湛大霖双眉紧拧,握着肩上锄头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了几分。 “不管是真是假,都跟二叔没关系吧?” “……” 湛大霖被问的噎住。 院门里面,狄氏等了等,迟迟没有见湛大霖跟进去,猜到湛大霖是在跟谭夕夕说话的同时,她也大抵猜到了湛大霖会跟谭夕夕说的是什么话题。 心生不悦。 狄氏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娇滴滴的朝外唤道:“大霖,娘做好午饭了,你快些进来准备吃饭了。” 闻声,谭夕夕无视了还欲跟她说什么的湛大霖,径直朝自家去了。 那厨房里才刚动手做午饭的毛氏蹭蹭跑出去一看,瞧见脸色不佳的狄氏,她脱口就问:“兰儿,你这是?” “没事。”狄氏摇了摇头,在看到湛大霖进来后过去挽上毛氏的手道:“我去帮娘的忙。” “别!你还是回房去歇着吧!”毛氏生怕狄氏不慎碰撞到了,伤及她的大孙子,哪里会同意让狄氏去厨房里帮她。 她自是不知道…… 狄氏近来享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压根儿就没有真去帮她的意思,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可一心想抱孙子的毛氏没看出来,梁氏却是看出来了,她掀唇几不可查的笑了笑,冲堂屋里坐着休息的湛大泽道:“我带小妹去夕夕那边坐会儿。” 湛大泽闻声而起,走过去问:“晌午了,要不你吃了午饭再过去?” 梁氏就那般笑着摇头,“素日里夕夕他们那边的饭菜便好,如今夕夕有孕了,想来更是丰盛,我这会儿过去正好能蹭个饭。” “那我跟你一起过去。”湛大泽话落咽了咽口水,为了讨好红儿,他有些日子没有进城去吃喝了,而家里娘把好东西全给二嫂补身子,害得他好些日子没沾到荤腥了,一听到有丰盛的饭菜就馋的紧。 “走吧。” 梁氏了然的笑笑,顺势把怀中小妹递给了湛大泽。 人贵在知错能改! 只要大泽心里当真有她跟小妹,愿意为了她娘儿俩改过自新,她便不会去计较大泽的过去,好好的跟他过日子。 等湛大泽跟梁氏前后出了家门,湛树根杵着拐杖站在堂屋门口往外看了好半晌。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老大那边了。 毕竟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拉不下那个脸! …… 湛五郎从山里出来的时候,想到谭夕夕喜欢喝鱼汤,他就顺便稍了两条鱼回来,一进家门就举着鱼去到了谭夕夕身边,“媳妇儿,你中午想喝鱼汤还是鸡汤?我来做。” 闻言,谭夕夕还没看到鱼,就先闻到了浓浓的鱼腥味儿,胃里顿时就翻滚得厉害,遂捂着胸口道:“鸡汤吧。” 湛五郎见状,立刻把鱼拎远了些。 进到厨房后…… 湛五郎犹豫再三,还是冲那在择菜的俞氏问道:“女人有孕后,喜好的口味可会生出变化?” 知湛五郎这般问,是为谭夕夕着想,俞氏沉吟了一下,回道:“这有了身子的人,大抵都喜欢清淡一些的口味,也见不得荤腥,不过夕夕喜辣,还整日将无辣不欢挂在嘴边,太过清淡她怕是吃不下的。” 湛五郎听罢心里就有了定夺。 既要清淡,又要合他媳妇儿的胃口,就只能炖一锅清淡的鸡汤,再弄上几个爽口的小菜了! 问题在于…… 他也就会煮个面条,熬个粥,炖个汤什么的…… 爽口的小菜他可炒不出来! 第512章 怎么看? 随后进到厨房的谭夕夕瞧见面露难色的湛五郎,不知湛五郎是在因何犯难,她拧起眉问道:“怎么了?” 湛五郎轻抿着唇摇了摇头,未言语。 俞氏见状,去到谭夕夕身侧压低了声音说:“他要下厨做些你爱吃的饭菜,正在苦恼做什么好。” 谭夕夕闻言眨了眨眼。 说起来…… 她还几乎没有见五郎炒过菜呢! 五郎会炒菜吗? 谭夕夕还没来得及冲湛五郎问出心头的疑惑,空间里团子就摇头晃脑的说道:“我认为他不会!” 努努嘴,谭夕夕无视了团子,对俞氏说道:“今天的午饭就交给我跟五郎来做,你去歇着吧。” 俞氏迟疑着没点头。 以前她刚怀上茉莉的时候,闻到厨房里的油烟味儿也会想吐。 夕夕没问题吗? 窥破俞氏心中所想,谭夕夕一面从袖袋中掏出口罩来戴,一面说:“我这才刚怀上,还没开始孕吐,没事的。” “那我去堂屋里面帮忙,你们有事叫我。”俞氏话落这才出了厨房,来到这个家里生活后,她的身体康复得非常快,连那平大夫都说她康复的速度惊人,这数月调理下来,她偶尔便是从早忙到晚,也不会太过疲累。 “五郎,你中午想……” 一句想吃什么,谭夕夕都还没有问完,小董氏就打断了她的话,“夕夕,五郎他三叔过来了。” 湛大泽来了? 谭夕夕拧拧眉,在湛五郎往锅里加了水,开始烧水的时候步出了厨房。 瞧了瞧抱着湛小妹的湛大泽,又看了看紧随其后的梁氏,谭夕夕眉心松展开来,直接冲湛大泽说:“三叔难得来一次,去跟爹说会儿话吧。” 近些时日,除了时常过来走动的梁氏,湛家旁人都几乎没有来过她们这边。 爹嘴上没说什么。 偶尔望向湛家那边的神情却透露了他惦念着那边的人。 而湛大泽为了讨好梁氏,行事作风跟从前已经不再相同了,让其跟爹说说话也好。 且…… 她刚刚乍看到抱着孩子的湛大泽,跟紧跟在湛大泽身后的梁氏时,竟莫名觉得他二人相当的般配了。 难道说,那传说中的夫妻相,也能在夫妻和睦后滋生出来? 全然不知谭夕夕在想什么的湛大泽,在仔细的看了谭夕夕几眼后,掉头冲梁氏说:“你前几天不是说你生完小妹后,皮肤变黄了,不如从前白皙?我看五郎媳妇儿近来倒是越来越白了,你要不要问下她用了什么法子?” 梁氏闻言看向谭夕夕。 犹记得初见夕夕的时候,夕夕顶着一张锅黑似的脸,每每露齿笑的时候,都无端的有些瘆人。 而现如今。 夕夕的皮肤已经不那么黑了,就与常下地干活,被太阳晒黑了的人无二了。 不过嘛! 她并不觉得夕夕肤色的变化是用了什么法子! 毕竟夕夕她娘就很白。 在梁氏盯着谭夕夕的脸猛瞧的功夫里,谭夕夕也反复打量了几眼梁氏的脸,而后她在湛大泽抱着小妹去找湛大森之后,拉上梁氏的手小小声的说:“我前些日子在京城里瞧见了几样护肤的好东西,等三婶你给小妹断奶后,我买来给三婶用试试。” “说到断奶……”梁氏话到这儿紧蹙着眉头垂首看向自己胸前,“不知是营养跟不上,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近来我这奶水是越来越少了,都要不够小妹吃了。” “现在就不够小妹吃了啊?”谭夕夕也随着梁氏,看向了梁氏胸前,通常小孩子都要吃奶到一周岁左右的吧?小妹这会儿才三个月左右…… 思及此,谭夕夕忽然想到小妹马上就要满百日了,得办百日宴,就问:“三婶你们家的房子快要盖好了吧?” 梁氏点头,“再几日就要好了,届时小妹的百日宴跟新居宴客一起办。” 谭夕夕遂又道:“我听说奶水少是可以用药催奶的,三婶你可以去找平大夫给你拿些药试试。” “恩,是得去拿些药。”梁氏心事重重的点头。 “三婶你也别想太多了,实在不行,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你有法子?” 梁氏眼神一亮。 比起去找身为男人的平大夫拿药催奶,还是找夕夕用别的法子更方便。 谭夕夕笑了笑,道:“有一种名为奶粉的东西,在没有母乳的情况下,可以用来替代母乳,就是价格不便宜。” 梁氏眸色一暗,心下却是欢喜的,“贵些也没事,等我去找平大夫拿药来试试,要是没用就来找你帮忙买那奶粉。” “好!” 应罢,谭夕夕看向院门处,迎上那领了湛金湛银二人前来的阎罗笑,她愣了一愣,才扯开嗓门儿冲厨房里喊:“五郎,你师父来了。” 正往灶里添柴火的湛五郎闻言丢了手中柴火,大步走出去问:“师父怎么这个时候出来?” 阎罗笑扫了扫身边的两个小萝卜头,道:“我带他们出来看我徒孙。” 徒孙…… 听到那两个字,谭夕夕脸上的笑就僵了一僵。 她这才刚怀上。 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还没成形呢! 怎么看? 湛五郎则立刻就猜到了自家师父今日主要的目的,是带湛金湛银二人出来给他媳妇儿看看,便转身又回了厨房去。 阎罗笑见状胡须一抖,抬腿就追进了厨房去,“臭小子!我都特意来了,你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 “我明明已经唤过一声师父了,怎能说是没打招呼?”湛五郎声音淡淡的,说罢转眸看向阎罗笑道:“师父你来得正好,帮我烧火。” “烧火?你叫我烧火?” 阎罗笑脸都黑了。 他现在可是客人! 湛五郎未答,拿起灶台上的菜刀,睨向厨房角落里放的那只还未死透的野鸡,道:“今天我来给师父露上一手。” 阎罗笑很是嫌弃的道:“为师更想吃你媳妇儿做的饭菜!” “她昨日着了凉,今日刚好,劳累不得。” “……” 阎罗笑紧紧眉,随湛五郎盯了两眼那野鸡,才慢吞吞的挪过去坐到灶前烧火。 仔细想来。 他还真没真没吃过五郎煮的东西。 既然五郎都说要露一手给他看看了,他也勉为其难的帮着烧下火好了! 第513章 怎么忘的? 院子里。 谭夕夕等了片刻,见湛金湛银二人迟迟不进来,便朝他们招了招手,“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们吃,你们快进来。” 一听到有好吃的,湛银撒丫子就跑了过去,“婶婶,是什么好吃的?” “你们先去我房里等着。”谭夕夕柔柔笑着拿手在湛银头顶摸了摸,她一直有些担心他二人不习惯山里的生活,今日见他兄弟二人气色都不错,她记挂了多日的心也算是能放下来了。 “好!” 重重点了两下头,湛银拉上自家哥哥的手就跑进了谭夕夕房里去。 谭夕夕则转身去了厨房,趁着灶前烧火的阎罗笑不注意,悄无声息的放了两个小碗到空间去,“团子,帮我装两碗冰淇淋。” 话落,不等团子作答,她就蹲到了湛五郎身边去,盯着正拔鸡毛的湛五郎问:“你当真要揽下今天的午饭?” 虽然五郎从未说过,她却很清楚五郎不喜欢做饭给家人以外的人吃。 湛五郎‘嗯’了一声,道:“人多,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 谭夕夕不解的皱皱眉。 练手? 湛五郎停下拔鸡毛的动作,迎上谭夕夕眼里的疑色,他温声道:“多练练,等到你生完孩子坐月子那个时候,我就能每日帮你准备饭菜了。” “你是打算亲自照顾我坐月子?”谭夕夕心里一动,唇角上扬,唇畔不自觉的漾开了甜甜的笑。 “嗯。” 轻应一声,湛五郎低下头继续仔细的拔鸡毛。 炖给她吃的鸡汤,可马虎不得。 谭夕夕也没再问别的,她就那么乐呵呵的盯着湛五郎刚毅深邃的面容看,直看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在团子告诉她冰淇淋装好了的时候,她从空间把两碗冰淇淋取出来后,上半身微微向前倾,在湛五郎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然后就端着冰淇淋飞快的跑了出去。 湛五郎错愕的再度停下了拔鸡毛的动作。 师父还在厨房里,她竟会亲他…… 有些反常啊? 这不会是她怀孕后生出的变化吧? 灶前阎罗笑则因谭夕夕跑出去的速度太快而直皱眉,“五郎,你媳妇儿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你回头跟她说说,让她莫要跑太快,走路都得慢着些!” “嗯。”湛五郎点点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媳妇儿刚刚跑出去的速度过快了。 “话说,她刚刚端了两碗什么东西出去?” “……” 湛五郎未答。 他刚刚并没有仔细看。 不过…… 那两碗凭空出现在她手里的东西应该是冰淇淋。 是要给金子银子吃的。 房里。 谭夕夕把冰淇淋放到规规矩矩坐在桌前的兄弟二人面前,冲他们说道:“这叫冰淇淋,冰冰凉凉的,很好吃的,你们赶紧在它融化掉之前吃了。” “融化?”湛银歪了歪头,认真的问:“这冰淇淋会像雪一样融化吗?” “对!” 朗声应罢,谭夕夕转头看向那又躺到了床上休息的舒氏,“娘想不想吃?” 舒氏摇摇头,道:“不吃,这会儿有些犯困。” 闻言,谭夕夕道:“五郎已经在做午饭了,娘吃了午饭再睡吧。” “怎么?今天的午饭五郎来做?”舒氏顿时没了睡意,这个家里帮忙做事的人可不少,哪里需要五郎下厨,随便叫个人去厨房里面做饭不就好了,且这厨房历来都是女人的天下,倘若五郎下厨这事儿传开了,保不准会生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他说要练练手,以后等我生完孩子,他就能照顾我坐月子了。”谭夕夕弯起唇角,说话间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五郎是要亲自照顾你坐月子?” “嗯。” “那便让他做吧。” 舒氏说罢随着谭夕夕笑了笑。 有了那个由头,便是真生出了什么闲言碎语,也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加之就算五郎说了要亲自照顾夕夕月子这样的话,等到夕夕坐月子的时候,她这个当娘的,也得来啊! 不来她不放心! 湛银咬着勺子,等到谭夕夕结束了跟舒氏的对话,他才扬起甜甜的笑脸冲谭夕夕说:“婶婶,这个冰淇淋真好吃!跟雪一样,放进嘴里就融化了!” “你要是喜欢,下次你们再出来的时候,我再做给你们吃。”谭夕夕笑呵呵说罢,在瞧见湛银猛点了几下头之后,随口问道:“你们近日跟着五郎他师父学武功,可辛苦?” “不辛苦。”湛金抢先开了口,还冲自家弟弟丢了一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过去。 “……” 瞧见了湛金丢向湛银的那个眼神,谭夕夕遂又冲湛银问:“银子你觉得辛苦吗?” 湛银忐忑的看了自家哥哥几眼,最终只道:“不辛苦,就是老谷主经常忘了我们。” 谭夕夕倏地拧起眉,眼底满是不解,“忘了你们?怎么忘的?” 湛银没立刻回答,就抿着嘴询问的看向自家哥哥。 湛金见状,索性自个儿说道:“老谷主每每让我们练习一个时辰扎马步,最后我们都扎了不止一个时辰,因为老谷主布置完我们的功课,就去捣鼓谷中的花地了,回过神来时间就超出了,而我跟弟弟又拿不准一个时辰有多久,只能一直扎着马步等老谷主回来。” “不是有那种计时的沙漏吗?”谭夕夕想到他们年纪小小的,这一扎马步,就是一个时辰,还经常超出,不由得就有些心疼。 “老谷主总说去买,又总是忘记。”湛金说的很是小心,生怕阎罗笑听到了认为他是在埋怨。 “那我下次进城的时候买一个回……” 说到这儿,谭夕夕忽然想到了计时器。 与沙漏比起来。 肯定是计时器更加好用,更加精准的! 为此,她立刻就抿着嘴冲团子说:“帮我买个计时器。” 团子狠狠一皱眉。 不过转念,想到湛金湛银二人随阎罗笑住在深山里,除了阎罗笑等人,旁人是看不到的,他才点开淘宝来挑选计时器。 而谭夕夕这边,不想湛金湛银觉得她把话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奇怪,她便眉眼弯弯的对兄弟二人说:“我刚想起来有个比沙漏更好用的东西,回头你们进山的时候,我给五郎的师父。” 在给的时候,还得教教师父使用方法! 第514章 让他们染病? 不过片刻。 团子就一边拆着快递包裹,一边冲谭夕夕嚷道:“主人,计时器到了。” 谭夕夕默默的‘嗯’了一声,等到湛金湛银二人吃完了冰淇淋,她把碗拿回厨房的时候,直接就把计时器递给了阎罗笑。 不等阎罗笑发问,她顾自跟阎罗笑说了一下使用方法。 说完后…… 她笑眯眯的盯着满脸疑问的阎罗笑,“师父可别问我这计时器是从哪儿来的,因为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阎罗笑嘴角微微一抽。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丫头笑眯眯笑眯眯的狡黠模样,竟跟五郎偶尔算计他的时候有些相似! 此时湛五郎已经把野鸡肉放进了锅里去炖,扫了扫一旁俞氏先前拾掇清楚的菜,他拉过谭夕夕,神色认真的问:“媳妇儿你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特别想吃的东西啊……”谭夕夕捏上下巴,美目扫视着那些菜,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一些水果的名字,压下回头让团子帮她买些水果的念头,她眉眼弯弯的冲湛五郎笑道:“我不挑食,五郎你随便做。” “随便做……” 湛五郎眉心紧拧。 她这般说可比直接点明想吃什么要难办多了! 谭夕夕细细瞧了湛五郎几眼,正琢磨着要不要随便说个几道菜,免得他为难,厨房外就响起了湛孝堂的声音,“五郎媳妇儿可在家?” “在呢!”谭夕夕应罢就走了出去,完完全全把要告诉湛五郎菜名那一茬给抛在了脑后,“村长找我有事?” “嗯,你出来一下。” 说完这话,湛孝堂转身就往外面走。 湛大森不经意看到了湛孝堂面上凝重的神色,顿时有些在意,“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湛大泽闻言随湛大森看向湛孝堂的背影,随后又看了看谭夕夕走出去的背影,才道:“村长找五郎媳妇儿出不了什么大事,大哥你就别瞎操心了。” “嗯。”湛大森迟疑着点了头,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的,往常村长来找夕夕,哪一次不是笑呵呵的?今儿脸色那般凝重,像极了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村长,怎么了?” 去到院门外,谭夕夕特意压低了声音。 湛孝堂瞧了谭夕夕一眼,见谭夕夕身上并没有捆着围裙,就问:“今天午饭不是你做吧?” 谭夕夕点点头,也没告诉湛孝堂今天是她家五郎做午饭。 “南宫大人此刻在平大夫家中,你若是方便,随我去平大夫家里走一趟吧。” “南宫大人?” 眨眨眼,谭夕夕紧接着就问:“咱姚新县城的县令?” 湛孝堂轻轻点了一下头,解释道:“前面我从地里回来的时候,远远瞧着几个人朝平大夫家那个方向去,我以为又是崇榆村的人来找平大夫看诊的,哪知近前一看,竟是微服前来的县令大人,他说左磨村羊家的事,他已经亲自处理妥当了,不过关于崇榆村的事,他想与你商谈一番。” 说这番话的时候…… 湛孝堂双目一瞬不瞬的盯在谭夕夕脸上。 南宫大人说的是要跟夕夕商量崇榆村的事,而非要找夕夕去问话,这说明南宫大人兴许跟夕夕熟识。 “正好我现在有空,我现在就随村长去平大夫家里。”谭夕夕说罢与湛孝堂一同往平义家走去,到平义家外面,她远远的就看到了南宫轩辕,在距离拉近到一定程度后,她扬声笑问:“羊家那点事,竟然就把你老人家给惊动来了,我们姚新县城县衙里是不是很缺人手?” “倒的确是缺人手。” 南宫轩辕淡笑接了话,转身就要进平义家里去。 谭夕夕却将南宫轩辕唤住,道:“眼下平大夫家里病患多,你老人家身子金贵,还是别进去了,我们就在外面说说话吧。” 闻得这话,湛孝堂点头附和道:“对!就在外面说。” 附和完,湛孝堂又补了一句,“抛开不能让县令大人有染病的风险不说,夕夕你如今有孕在身,也不宜进去。” 从谭夕夕来这儿后跟南宫轩辕的说话方式,湛孝堂已经确认了谭夕夕与南宫轩辕是熟识的这件事。 故而。 他认为南宫轩辕就算不在意自身的安危,也会替谭夕夕考虑。 被他猜中。 南宫轩辕闻得谭夕夕已有身孕后,略有几分惊讶的看了谭夕夕一眼便冲斯辰吩咐,“你去里面看看情况。” “是。”斯辰拱拱手步入了院内。 “我也进去看看。”湛孝堂寻思着自己好歹是右磨村的村长,县令大人身边的人都进去了,他哪能心安理得的在外等着,更何况里面除了崇榆村前来求诊的病患之外,还有平大夫跟茉莉在。 “……” 待到湛孝堂紧随斯辰入了院内,院里传出了湛孝堂跟人对话的声音,南宫轩辕才对谭夕夕问:“你泼洒到殷府的究竟是何物?” 问罢,不等谭夕夕作答,南宫轩辕便又启口说道:“就我所知,到今日不仅殷府内的恶臭丝毫没有变淡,那几人身上沾染上的颜色也一丝一毫都没有淡去。” “村长说你老人家找我过来是想跟我商谈崇榆村的事,怎么就变成问殷府那一茬了?” “我怎么就变成老人家了?” 南宫轩辕眉心紧了紧,知谭夕夕这是不想细说殷府的事,便改口问:“崇榆村的村民前来你们右磨村求诊这件事,你觉得是殷家老爷针对你而为之的吗?” 谭夕夕闻言摇头,“殷老爷是生意人,我不认为他会单单为了对付我,就把整个右磨村的人都牵连进来,毕竟一旦出事,他将得不偿失。” 话落,谭夕夕斜眼看向南宫轩辕,“那一点,我都能够想到,你老人家该早就已经想到了吧?所以你找我来,到底是想与我说什么?” 见谭夕夕已经有所察觉,南宫轩辕笑了笑,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那平义了,他称目前右磨村内还无人染病,可为了查清殷家的真正目的,我得让你们村里的人染病才行!” 谭夕夕讶然看过去。 让他们村里的人染病? 第515章 想让她装病? 转念,想到南宫轩辕说的为了查清殷家的目的,谭夕夕就隐约明白了个大概,便问:“可是需要我帮忙?” 南宫轩辕未立刻应答,他在举目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房屋后,沉声道:“你们这右磨村,少说也有数百号人,倘若有关崇榆村疫症的事在村子里传开,必会引起恐慌,届时不止你们右磨村会生乱,连周边的其它村子都不能幸免。” 谭夕夕赞同的点头。 人都是惜命的。 一旦村子里爆发了如同瘟疫的疫症这件事传开,只怕是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会选择立刻搬离村子。 见谭夕夕明白他忧虑的情况,南宫轩辕才道:“我认为,不管殷家老爷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眼下最希望染上疫症的人都是你,一旦他听说了你染上疫症,就必会露出马脚。” 也就是说…… 想让她装病? 抿抿嘴,谭夕夕似自言自语一般的低语道:“殷家老爷眼下的确是恨不得我死!” 眸光转了转,她咧嘴望向南宫轩辕,眼里满是狡黠的笑,“俗话说得好,要想骗过敌人,就得先骗过自己人,南宫大人与我来演一出戏吧。” “你说。”南宫轩辕压下激动,神色如常的开口。 “……” 微微踮起脚尖,谭夕夕附到南宫轩辕耳边轻语了一番。 南宫轩辕听罢不解的问:“我认为现在就是不错的时机,正好平大夫也在里面。” 谭夕夕摇着头解释道:“我虽说了要骗过自己人,可那之中并不包括平大夫,一来平大夫医术了得,纵然我演技爆表,那也骗不过他,二来我们还需要平大夫配合才能骗过旁人,三来嘛……” 顿了顿,谭夕夕迟迟没有把第三个理由说出口。 南宫轩辕等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第三点是什么?” 除了她已说的前两点,他还真就再想不出别的来了。 谭夕夕弯唇眉眼弯弯的道:“今日中午是我家五郎下厨,我得吃完他做的饭菜再装病啊!” 毕竟这一装病,就不能敞开来吃了! 南宫轩辕听罢眸色微动。 那个人还会下厨? 因着湛五郎的容貌跟太子神似,南宫轩辕每每想起湛五郎来,都会不受控制的联想到太子。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太子下厨的场景! 约莫一刻钟后。 湛孝堂与斯辰从平义家院里出来,还没来得及跟南宫轩辕说里面的情况,平义就跟了出来,“草民不知县令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县令大人恕罪。” “本官今日乃是微服出访,平大夫不用拘谨,与本官说说情况吧。” “……” 因是头一次听到南宫轩辕用‘本官’这样的自称,谭夕夕很是新奇的看了南宫轩辕两眼。 在她面前,以及在玉林楼的人面前,他都从来没有自称过本官。 想来是因为南宫七七的缘故? 若是。 那南宫轩辕可是把南宫七七放在了首位啊! 平义忽视了南宫轩辕让他不要拘谨的话,礼貌十足的朝着南宫轩辕掬了一礼,“我家中的病患加起来,已有近二十人,我用了从医书上寻到的百年前我平家先祖治愈类似疫症的药方,他们的病情虽无好转的迹象,却都没有再继续加重了。” “平家……”念叨了一遍那两个字,南宫轩辕问:“听说你来自京城?莫不是出自太医世家平家?” “太医世家称不上,毕竟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我平家就无人进宫为太医了。” “那么,你寻到的那个药方无效,可是因为此次的疫症跟百年前不尽相同的缘故?” 确认了平义是来自京城平家的,南宫轩辕面上一直笼罩着的沉重瞬间尽褪。 在知道崇榆村的情况后,他一刻都没有闲着,已经查到了那疫症距今最近一次爆发时,将其平息下来的就是平家。 若非今日左磨村的人前去县衙击鼓,称左磨村有崇榆村因病死去的人,他都已经派人去京城找平家的人了。 平义沉沉点了两下头,“此次染病的人表面看去症状与百年前那一例相同,细细比对后,却有诸多不同的地方。” 停顿了一瞬,平义垂首道:“怪我医术不精,尝试了几次,都没有配出能治好那些病患的药方……” 最后的一个‘来’字,平义都还没有说出口,就忽觉一阵眩晕,摇晃着险些倒地,好在斯辰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平大夫!”谭夕夕瞧见平义那模样是大惊失色,她下意识的担心平义会不会是染上了那疫症,毕竟身为大夫的平义终日都跟那些病患接触着。 “我没事。” 听出了谭夕夕声音里面的不安,平义在斯辰的搀扶下稳住身形后,立刻就摆了摆手,道:“这几日我日夜查阅医书,几乎没闭眼,快要撑到极限了。” 谭夕夕闻言松了口气,神色认真的提醒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平大夫你还是得保证稳定的睡眠才行,不然虚弱的状态很容易染病,若是你也染上了那疫症,崇榆村这些病人可就没盼头了!” “你言重了,世上医术高明的人何其之多,我这点医术根本就不够看!”平义谦虚的摆了摆手,状似毫不在意,心里却是已经记下了谭夕夕的提醒,在找出能治好那些病患的方子之前,他的确是不能让自己倒下。 “平大夫你快进去歇着吧。”湛孝堂说话间不理会平义的态度,径直把平义搀扶进了院子去。 待到片刻后湛孝堂从里面出来,谭夕夕忧心忡忡的冲他问:“茉莉可好?” 湛孝堂轻轻摇了一下头,道:“我瞧着她脸上满是疲色,想来要照顾那么多的病患,也是没有休息好。” “得想法子找些人手来给他们帮忙。”谭夕夕嘀咕完就看向南宫轩辕说:“南宫大人不若派人去殷家的百福堂找些大夫药童来帮忙?” “……” 南宫轩辕听罢沉默的寻思了好一阵儿,才转头看向斯辰,“你去殷家别院走一趟,看殷家老爷愿不愿借人。” 斯辰应声而去。 谭夕夕眨眨眼,问:“殷家的人搬出殷府了?” 第516章 死多少人了? “如今的殷家臭气熏天,哪里能住人!” 说罢这话,南宫轩辕又补充道:“我听说殷府的下人将墙上的灰都铲掉了一层,那恶臭仍在,殷家老爷有意将院墙推了重砌墙。” 谭夕夕顿时心情大好。 团子帮她弄来的那个臭漆也太好使了! 团子立马纠正道:“那不叫臭漆,那叫……” 话到嘴边,团子愣住了。 前辈之前说了一长串的名字,他怎么没记住? 所幸谭夕夕也压根儿就不想知道那叫什么,便直接无视了团子,又朝南宫轩辕问:“左磨村那边,南宫大人如何处置的?” “那羊生富跟芷颖我已经让人带回衙门去了,明日堂审后再给他们定罪,那具尸体经查是羊生富用五两银从崇榆村买来的。” “买?竟然有人会卖自家人的遗体?还只卖了五两银?” 谭夕夕颇为震惊。 南宫轩辕微微颔首,温声解释道:“崇榆村相较你们左磨村右磨村来说,条件的确是好了很多,但那崇榆村中,也有条件不好的人,比如卖尸体那户,他们为了给家中染病的幼子凑药钱,不得已才那般为之,我已经命人将那尸体焚化后,将骨灰给他家人送回去了。” “哦。” 轻声应罢,谭夕夕若有所思的说道:“染了疫症死去的人,火葬后再行土葬,要比直接土葬好得多。” 这年头穷人家死了人,大多都买不起好的棺材。 多半都是拿草席竹席裹了,直接挖个坟埋葬。 那种情况下…… 若山中动物将坟刨开,害尸体暴露了出来。 会生出危害! 思罢,谭夕夕紧着双眉略显迟疑的问:“那崇榆村死多少人了?” 她跟村长去崇榆村的时候,可还没听说村里有死人呢! “就我所知,昨晚崇榆村同时有五六人因病逝世。” “五六人那么多啊……” 谭夕夕下意识捏紧了双手。 但愿那疫症不要在他们右磨村蔓延开! 南宫轩辕仔细的瞧了谭夕夕几眼,见她气色不如往日,嘴唇隐隐有些发白,顾及她有孕在身,便道:“你且回去吧,我再去左磨村走一趟。” 谭夕夕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南宫轩辕领着人走远了才转头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的湛孝堂,“村长若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湛孝堂仍犹豫了片刻,敛眉低声问:“你前面可是跟南宫大人说好了什么事?” 他跟平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好当着南宫轩辕的面问,才特意等南宫轩辕走了之后才发问。 谭夕夕摇摇头,轻叹着启口:“村长有所不知,我接手五郎他师父送的两个楼后,不慎把城中首富殷家得罪了,此次崇榆村的病人齐齐跑来我们右磨村找平大夫看诊,便是殷家从中作梗,刚南宫大人便是问我这件事。” “首富啊?”湛孝堂面色逐渐变得凝重,城里的人事他虽是不了解,可首富那般厉害的人物,哪是夕夕能够应对的?加之对方又如此行事,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村长别担心,有南宫大人帮我,出不了事。” “也是。” 湛孝堂想到南宫轩辕的为人与行事手腕,立刻就放下了心。 有县令相帮,就算对方是首富,也不能将夕夕怎么样的! 见湛孝堂放下了心,谭夕夕才冲他说:“村长你闲暇时,盯着点平大夫家,别让咱村的人过来。” 湛孝堂点头。 谭夕夕又说:“最好也让大家近日少进城,我担心殷家的人因我迁怒村里的人。” “这个你就放心吧,除了那几个时常要进城卖东西的人,其他人都是不会进城去的。” “……” 谭夕夕张了张嘴,又闭上,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担心再多说下去,会惹湛孝堂怀疑。 回到家中。 谭夕夕率先去了厨房。 湛五郎正好炒好了最后一个菜,见她回来了,便睨着手中盘子里的菜说:“品相不如你的好,味道还是不错的。” “真的?”谭夕夕立刻凑了过去,“快给我尝尝。” “给。” 湛五郎拿起手边的筷子就夹了一片肉喂进谭夕夕嘴里,在谭夕夕细嚼慢咽的吃完后,他笑着问:“如何?是不是还不错?” 谭夕夕用力点头。 初次炒菜的人能将红烧肉做成这般,已经算是有下厨的天赋了。 她忍不住就出声确认道:“你过往当真没有炒过菜?” “从前就我跟爹二人的时候,吃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没有炒菜的机会。”湛五郎话落将手中的盘子递给了进来端菜的小董氏。 “夕夕你刚跟村长去哪儿了?”小董氏端着菜出去之前,好奇的问了一句。 “去平大夫家外面走了一趟。” “……” 湛五郎倏地眯起了眼,担忧的看向谭夕夕。 谭夕夕冲他弯了弯唇角,小小声说道:“我没进去。” 湛五郎面色这才恢复如常。 小董氏完全没有察觉到湛五郎这瞬息之间的变化,只在听谭夕夕说去了平义家外面后,想了想蹙起眉头低声嘀咕道:“今晨我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听好些人在议论平大夫家,说平大夫跟村长都让大家最近不要去他家,是因为他家里那些病人的缘故。” 谭夕夕听罢不动声色的问:“她们还说了什么吗?” 小董氏摇头,“倒也没说什么别的了,就有人猜测说平大夫不让人去,定是因为那些病人得的病会传染给旁人。” “哦……”谭夕夕心事重重的拉长了尾音,猜疑的种子一旦滋生,就会越来越多,必须得在村里人都开始怀疑之前,让事情告一段落啊!眼下只能盼着平大夫尽快找出能治好那些人的法子来了! “难得五郎下厨,且菜都已经上桌了,夕夕你快些去吃饭吧。” “恩。” 点点头,谭夕夕在跟着小董氏去到堂屋后,见大家伙儿都已经聚集到了堂屋,就扬声说道:“之前进京我接下了一个大单,对方订了大量的绿豆糕,得尽快做出来,你们抽得出时间的,身体也吃得消的,这两天熬夜加个班可好?” 第517章 她哪里能改? “连着熬夜两天吗?”金氏紧着双眉,面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一直以来,她们都受了夕夕不少的照顾,眼下夕夕急需一批绿豆糕,按理说她是应该要帮忙的,可她这身体怕是吃不消连熬两宿。 “恩。” 点了点头,谭夕夕去到金氏身后道:“秀奶奶你身体不好,你就不用来熬夜赶工了,晚上加个班就回家好好休息吧。” 接着,她又看向旁人说:“这批绿豆糕要得急,我们得在三天内做出来,我想了之后决定,从今晚开始,大家能帮忙赶工的就在我家里住下,撑不住的时候直接在偏房睡会儿起来继续做糕点,赶出来后我会给大家两天带薪假。” 闻言,范氏不解的问:“带薪假是?” “就是那两天你们不用过来做糕点,但工钱照发。” “……” 金氏听得心里一动。 辛苦撑个两三晚,既能帮夕夕赶出需要的糕点来,又能拿着工钱休息。 可谓是两全其美啊! 没等金氏说出她也来帮忙,就听谭夕夕补充道:“赶工期间,夜里的工钱按白天的两倍发。” 这下,本就心动了的金氏脱口就说道:“那算我一个。” 之后旁人也都相继表态愿意来熬夜赶工。 无一人说不愿意的! 谭夕夕早已料到了这一情况,便在坐下后,含笑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帮忙,午饭过后你们就各自回家去跟家里人说明一下情况吧。” “恩,是得回去一趟,不然青禾夜里会过来寻我。”金氏点着头,寻思着之后休息那两日,可以带着近期积攒下来的积蓄进城去给青禾置办两身过冬的衣裳了。 “说到青禾……” 范氏转头看向金氏,“先前青禾送到付家去的休书,付家的人没有收,然时至今日,青禾媳妇儿也没有回来,她是打算在娘家生孩子了?” 金氏闻言低低叹了口气,“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已经不生春儿的气了,这不,前几日我才跟青禾说了,让他去付家跑一趟,把春儿接回来,可青禾说春儿要是不自己回来认错,保证以后改过自新,他宁愿不要那个孩子,也不会去接春儿回来!” “你啊!竟还让青禾去接她回来!”范氏摇着头叹了口气,道:“万春那脾性,若非她自己回来认错,她哪里能改?” “我、我也是看在孙子的份儿上,才……” “还没生呢!你怎就知道是孙子了?指不定就是个丫头!” “丫头也是青禾的孩子!” “……” 范氏噎了一噎。 倒不是她重男轻女。 而是这男娃,若是在付家那边长大,指不定以后就随了付姓。 谭夕夕与旁人都只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毕竟那是金氏的家事。 她们说多了,也不好! 待到湛五郎也进到堂屋里来的时候,谭夕夕扯开嗓门儿道:“今儿中午的菜是五郎做的,大家快尝尝看好不好吃,不好吃的话,给五郎提个意见。” 不一会儿。 便有人相继开口。 “今儿这些菜的味道虽是比不上夕夕做的,可也比寻常男人做的好吃多了。” “比我家那口子做的好吃多了!” “唉!我家那口子也是,偶尔不舒服让他煮个饭,他都能把饭菜煮的半生半熟!” “……” 湛五郎听着听着,双眉就拧做了一团。 看样子。 他想要通过这些人给的意见来提高自己厨艺是不可能了! 唯有多做几次菜来提升厨艺了! 谭夕夕胃口极佳的大快朵颐一番,撑得吃不下了咬着筷子看向湛五郎,见湛五郎吃饭的时候全程都紧拧着双眉,就歪头过去问:“怎么?别人都不嫌弃你做的菜难吃,你自己倒嫌弃起来了?” “听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口味异常刁钻,就这味道,到时候你肯定吃不下。”湛五郎双眉又拧紧了几分。 “你还真想练一手厨艺出来啊?”谭夕夕没有说,就算五郎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比这个还差,她也会吃的,哪里会挑。 “恩。” “那……” 眨巴着眼寻思了一瞬,谭夕夕道:“回头我给你弄一食谱,你照着食谱上面做就行了。” 湛五郎欣然点头。 谭夕夕立刻就咬着筷子对团子说:“小团子帮我整理一本这个时代能用的食谱出来呗。” 正忙着拆快递的团子闻言随口道:“你男人又不是外人,给他看用得着整理吗?直接淘宝买几本丢给他看就是。” “当然不是只给他一个人看,等他看完后,我打算拿去玉林楼给谈兮跟其他的厨子也看看。”谭夕夕寻思着这个时代的菜色肯定是没有那么丰富的,让玉林楼的厨子参考一下,也有好处。 “唉!笨蛋主人你成天就知道增加团子的工作量。”团子抱怨着放下了手里还没拆完的快递。 “反正你成天闲的都在水群。” 努努嘴,谭夕夕不经意看到湛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抬筷就夹了一个鸡腿到湛银碗里,“你们天天练武功,怪辛苦的,多吃点。” 湛银重重点着头收回了视线,埋头猛扒饭。 谭夕夕盯着湛银看了半晌,左手无意识的搭上了她自己的小腹。 换做她的孩子。 她是舍不得让他小小年纪就辛辛苦苦的去学武功的。 殊不知…… 数年后,她儿子还没湛银大,就被湛五郎拎着开始学武功了! …… 午饭过后。 谭夕夕整理了一大包的糕点,在阎罗笑领着湛金湛银二人告辞的时候递给了阎罗笑,“师父把这些带进山里去跟金子银子一块儿吃。” 阎罗笑接过后,含笑扫了两眼谭夕夕平坦的小腹,“你有孕在身,往后能交给五郎做的事你就交给他去做,别累着自己了。” “恩,谢谢师父。”谭夕夕掀唇甜甜笑开,尽管接触得还不多,可她看得出来,五郎的师父是真心待五郎好,爱屋及乌之下,才会对她也这般好。 “我们……” 话到嘴边,阎罗笑将还未出口的‘走吧’二字咽下,转而冲湛五郎道:“五郎,你媳妇儿装的糕点太多了,你来帮为师拎进山里去。” 湛五郎深眸一眯,旋即了然的点了头。 师父这哪里是要他帮着拎糕点进山,而是有话要问他! 第518章 这是要记恨他多久? 须臾。 右磨村后山蜿蜒曲折的山道上。 湛金湛银二人远远的跟在阎罗笑跟湛五郎身后,因为阎罗笑特意让他们拉开距离,别跟的太近,湛银好奇的一直竖起耳朵在听,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良久后。 湛金牵起湛银的手,小小声的说:“弟弟别听了,老谷主跟五郎叔叔说的话,我们便是听到了,也不会懂。” 湛银黑眸提溜一转,收回放在前面那二人身上的注意力,一脸不解的问:“听了为什么会不懂?” “因为我们还小。”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湛银问完,不等湛金答话,他就撇着嘴道:“前面在五郎叔叔家里的时候,我问了桂香奶奶她们,她们都说爹娘跟姐姐们都没有回来,这样就只能等我们长大去找他们了。” 湛金听罢停下脚步。 他还当弟弟是将爹娘他们给忘了。 却原来还记得啊? 半晌,眼看前面二人就要走远,他才又迈开步子继续走,同时闷声问:“你长大后真要去找他们?” “当然要找!”湛金未加思索,脱口答的坚定。 “可他们都不要我们了,他们还……” 犹豫了一下,湛金到底还是说出了口,“他们还卖了姐姐。” 这一次,停下来的人是湛银。 之前他们还住在五郎叔叔家里的时候,就有人跟他说过,他爹娘可能已经把他姐姐们给卖了。 可婶婶说了。 没有亲眼见到,就不一定是真的! 用力的咬了咬嘴唇,湛银捏紧了一双小拳头,略有几分哽咽的问:“哥哥,等我们找到爹娘,要是爹娘真把姐姐们卖了,我们就把姐姐她们买回来好不好?” 湛金听得两眼发涩。 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见湛金不答话,湛银兀自寻思了一通,又开口说道:“等我们长大了,我们就能帮婶婶做糕点来赚钱。” 显然! 他是将湛金的沉默,想做湛金在为钱发愁了! “好!”湛金只得点头,然后盯着湛银泛红的眼眶道:“只要我们认真跟着老谷主学武功,长大后就一定能找到她们的。” “嗯!我会认真学的。” “……” 前方并排而走的两个大人,将后面那兄弟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心疼年幼的他们,阎罗笑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回头让小小帮着打听一下他们父母的去向吧,以免时日久了无迹可寻,他们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寻不到人了。” 湛五郎‘嗯’了一声,问:“师父想与我说什么?” “你们村平义家中的那些病患,孤霄可有法子治好?” “应是没问题。” “那么……” 顿了顿,阎罗笑神色严肃的问:“你们村里当真没有人染病?” 毕竟是让崇榆村大半的人都染病的疫症,他不认为到了右磨村会安然无事。 湛五郎拧着眉没作答。 村长之前挨家挨户的去问过,的确是没有人生病。 不过……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要亲自去确认一下才行。 亦或者。 去问问孤霄可有预防的办法。 思及此,湛五郎立刻把手中装了糕点的布包递给了阎罗笑,“我要去一趟崖下,师父可要一起?” 阎罗笑一把夺过布包,闷声道:“你别明知故问!” 话音未落,阎罗笑就扬声冲后面的兄弟二人喊道:“要进深山了,你们与我距离太远不安全,可以走快些了。” 那二人立刻就跑着追了上来。 湛五郎则淡笑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师父曾为了确认孤霄前辈是何许人,去过一次崖下。 犹记得那次师父从崖下上来后,说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他怕蛇。 也非是普通的害怕。 而是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蛇群,他就忍不住想把它们杀光! 故而师父自那之后,不再去崖下,就是不想跟喜蛇成狂的孤霄前辈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 片刻之后,山崖下。 湛五郎一走进山洞中,孤霄就将一张药方丢给了他,“老朽让你的人去打听了一下你们村里的情况,你拿着那药方去城里配药,磨成粉洒入你们村的井水里,能预防你们村的人染上此疫症。” 湛五郎听罢细细看起了那药方。 一旁陌凡却不满的抱怨道:“前辈!我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我叫陌凡!陌凡!” “哼!老朽管你叫什么!”孤霄不悦的哼罢,又继续摆弄起了他面前的一大堆药草。 “唉!” 陌凡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不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差点捏死了孤霄前辈的蛇王吗? 孤霄前辈这是要记恨他多久? 转念,想到一茬,他在湛五郎看完那药方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跟了出去,“楼主,半个时辰之前,那三人服用完孤霄前辈最新改良出来的药后,有醒来了片刻。” “孤霄前辈怎么说?”湛五郎面上立即生出了兴色。 “他说药的用量方面,还需调整。” “再有了新的情况,你立刻通知我。” “好!” 朗声应罢,陌凡盯着湛五郎手中的药方问:“楼主何不将这药方交于旁人去城中配药?” 湛五郎道:“右磨村得由我亲自来,待我将药配好,其它村子就由你安排人去办。” 其他村? 陌凡心生疑窦,正欲询问湛五郎却已经纵身而去了。 …… 谭夕夕家中。 梁氏看着谭夕夕逗了小妹大半个时辰也不觉得腻,就笑道:“夕夕你这般喜欢闺女,以后可得生一个!” “那是,必须得生一个!”谭夕夕抓着湛小妹嫩嫩的小手,笑得跟个痴汉似的。 “这有些人,想要儿子,却连着生女儿,你想要女儿,怕是会连着生带把的啊!” “就算是连着生儿子,我也非得生个女儿不可!” 谭夕夕这话,完全就是随口说的,压根儿就没有好好想。 梁氏却摇着头道:“女人生孩子都像是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只怕到时候你想生,五郎也舍不得让你生了!” 谭夕夕弯起唇角,笑得势在必得,“是我生,又不是他生,哪里轮得到他决定!” 五郎体力惊人,好似随时随刻都能发情,她想要个孩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啊! 第519章 装得太急了些? 梁氏浅笑摇了摇头,眼角余光不经意憋到了正走进院门的湛孝堂,立刻拉了拉谭夕夕的衣袖,小声提醒道:“村长又来找你了。” 谭夕夕挑目看去,起身的一瞬,盯着开始打哈欠的湛小妹说:“小妹看起来是困了,我这边人多吵闹得紧,三婶还是带她回去睡觉吧。” “我正打算回去哄她睡觉。”梁氏说话间也站起身,与谭夕夕一道往外面走,期间她瞧见了跟俞氏一块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章氏,就问:“四嫂家的房子是不是也要盖好了?” “嗯,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谭夕夕点头。 “盖好之后,你要让她回家去住?” “嗯。” 再度应了一声,谭夕夕也往章氏那边看了一眼,“四婶近来病情虽未加重,却也未见好转,我寻思着让茉莉母女二人随她住回与她从前的房子一样的家中,兴许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梁氏点点头,未再问别的。 夕夕能为四嫂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去到院门口,梁氏冲湛孝堂笑了笑便直接走了。 盯着梁氏的背影,谭夕夕忽然觉得有些困,不受控制的就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湛孝堂见状问:“你都有了身子,还没好好歇着?” “我今天也就去左磨村走了一趟,还没做别的呢!”谭夕夕揉了揉眼睛,逼退那股突生的困意,问:“村长此时来又是为了何事?” “南宫大人身边的人从城中百福堂带了两个大夫,两个药童来,他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免得你记挂着。” “哦。” 谭夕夕点点头,心下了然,南宫轩辕这是故意让村长来告诉她的,是想告诉她,可以装病了。 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谭夕夕才道:“辛苦村长了。” 湛孝堂摇着头道:“好了,你赶紧去睡上一觉吧,可别累坏了!” “嗯,村长慢走。”谭夕夕站在原地目送湛孝堂走远后,已是哈欠连连的状态了,想着接下来的事,她回房后抓起舒氏的手,面色凝重的问道:“娘,接下来的两三天我这边会相当的忙,你跟奶奶要不要过几天再过来?” “你奶奶就是特意过来给你帮忙的,在知道你要赶工做绿豆糕之后,她哪里在家待得住?” “也是……” 想到吕氏这两日做糕点做熟练了之后,干劲特别高,谭夕夕就紧紧的拧起了双眉。 她既然都已经跟南宫轩辕说了‘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那样的话,就不会在装病之前把真相告诉任何人。 可是…… 奶奶在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后,情况刚见好转,她担心奶奶受不住! 权衡再三。 谭夕夕决定在装病之前,把事情跟舒氏吕氏说一下。 让她二人配合一下便是。 哪知! 她还没来得及去堂屋里把吕氏叫过来,就晕乎乎的趴在了床上。 舒氏见状拿手摇了摇她,“你这是怎么了?” “有些困。”谭夕夕闭上双眼,下意识的捏紧了双手,那股好似立刻就能让她熟睡过去的困倦,没缘由的使她有些心慌。 “困了就快些到床上来睡。” “嗯。” 谭夕夕极轻极轻的应了一声,却仍旧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完全没有要起来上床睡觉的意思。 舒氏等了片刻,又拿手推了推谭夕夕,“夕夕?” 谭夕夕听到了舒氏的声音,可她完全没有力气应话。 舒氏立刻就有些急了,她掀开被子起身,把谭夕夕搀扶到床上躺着,拿手试了试谭夕夕的体温,紧着眉嘀咕道:“这孩子怎么又烧起来了!” 嘀咕完,舒氏匆匆去厨房熬姜汤。 片刻之后。 舒氏端着药回房,想叫谭夕夕起来把姜汤喝了,可怎么都把人叫不醒。 正好吕氏做糕点做的乏了,回房小坐歇息,在问过情况后出声劝道:“阿妁你先别着急,她该是困得狠了,先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嗯。”舒氏迟疑着点了头,忍不住又拿手试了试谭夕夕的体温,而后嘴上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好似比先前要烫些了!” “……” 吕氏听后也凑过去拿手碰了碰谭夕夕的额头。 那滚烫的温度使她面露担忧,“五郎这会儿也不在家,要不……我去把他们右磨村的平大夫请来给夕夕丫头瞧瞧?” 舒氏犹豫了一下点头。 吕氏转身就走了出去。 带着章氏还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俞氏瞧见吕氏满脸急色的走出来,起身迎过去问:“夕夕她奶奶,出什么事了?” 吕氏低低叹了一声,“夕夕那孩子又病了,我得去把平大夫请来给她瞧瞧。” 俞氏听罢拉住吕氏,“你来右磨村还没几日,想来是不熟悉村里路的,让我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件小事罢了。” 俞氏摇着头说罢,看向章氏道:“倒是要麻烦你帮我陪陪老夫人。” 吕氏闻言直接朝章氏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她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快些去吧。” …… 去到平义家外面,俞氏远远的瞧见湛孝堂在跟几个人说话,不好直接忽视湛孝堂,她便在走近后冲着湛孝堂唤了一声,“村长。” 湛孝堂闻声看向俞氏,“你来看茉莉?” “不是,是夕夕病了,我来请平大夫去给她瞧瞧。” “……” 闻得俞氏那话,南宫轩辕不露痕迹的拧了拧眉。 右磨村的村长才刚刚从谭夕夕家中过来,谭夕夕家里的人就来找平义了…… 她这病是不是装得太急了些? 湛孝堂丝毫没有察觉到南宫轩辕面上的异色,他听了俞氏那话,立刻就道:“平大夫家中这两天病患多,你身体弱,不宜进去,我进去把平大夫叫出来。” “好,有劳村长了。” 俞氏微微低垂下头,脸上满是感激。 不消片刻。 湛孝堂就与背着药箱的平义从里面出来了。 迎面,平义急声问:“她症状如何?” 俞氏摇头,“我是看到她奶奶要来你这儿请你过去,就替她奶奶来了,还没谈梵上问她的情况。” 平义眉心一紧,“那我们赶紧走吧。” 方才他眼皮儿跳得厉害,正琢磨着怕是要出什么事,村长就入内说夕夕病了。 叫他没缘由的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第520章 病得很严重? 谭夕夕家中。 平义一到就立刻开始给谭夕夕诊脉。 这一诊…… 便是一刻半钟! 吕氏在旁等得心急如焚,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平大夫,我们夕夕她情况怎么样?” 闻言,平义眉心紧了紧,未应话。 舒氏见到他这一反应,双手下意识放到了胸前,眼底渐渐生出了不安来,“平大夫,是不是夕夕病得很严重?” “五郎去了何处?”平义未答反问,问罢收回了替谭夕夕诊脉的手。 “今日五郎的师父带着湛金湛银二人从山里出来看夕夕了,五郎前面去送他们,至今也没从山里出来。”舒氏如实说完,紧接着又问:“平大夫,夕夕她……” “她的脉象有些奇怪,具体严不严重我得观察一番才能下定论。”平义没等舒氏问完就开了口。 “脉象有些奇怪……” 舒氏低声念叨着,也将手搭上了谭夕夕的脉搏,奈何她什么都把不出来。 不由得! 她就开始懊恼曾经没有将医术学精! 吕氏着急的看看床上紧闭双眼,呼吸已经变得粗重的谭夕夕,又看看平义,最后试探着问:“平大夫,要不……你先给我们夕夕开些药?说不定她服药后就好了。” 平义闻言摇头,“她如今有孕在身,若非万不得已,不能随便给她服药,且……” 话到嘴边,平义终是没有将心里的猜测说出口。 他狠狠的皱了几下眉,拎起药箱道:“我家中还有病患要照看,且先回去了,待五郎回来了,你们让五郎去我家里一趟。” “好。”舒氏心绪不宁的点头。 “还有……” 再三犹豫,平义终究是不放心的朝着吕氏舒氏二人提醒道:“别让太多人进来看她,以免房内空气不流通,加重她的病情。” 其实他还想对吕氏舒氏二人说,最好换个身体好些的人来照顾谭夕夕。 可想到吕氏舒氏对谭夕夕的关心程度,他便没有说出口。 送走平义,舒氏拉上吕氏的手,柔柔笑道:“娘,你别太担心了,我们夕夕从小就是这样病过来的,不会有事的。” 吕氏听罢,想到谭夕夕从前的确是经常生病,她便强行压下了心里的担忧,“那你陪着夕夕,我接着去帮忙做糕点。” “嗯。” 舒氏浅笑点头,可当吕氏步出房间后,她脸上的笑瞬间便荡然无存。 那平大夫方才的反应…… 别是夕夕这次的病会伤及她腹中的孩子吧? 想到这一点,舒氏心里的不安就在不断的扩大。 湛大森杵着拐杖进房间来时,看到的便是满脸担忧的舒氏,他面上也立刻就生出了不安来,“亲家母,平大夫刚刚怎么说?” 因为谭夕夕昨天就病过一次的缘故,他前面听说夕夕丫头病了,也没太过担心,这会儿瞧见了亲家母的脸色,他才有些急了。 “他说等五郎回来了,让五郎去他家里一趟。”舒氏担心把谭夕夕脉象有些奇怪这一点跟湛大森说了后,湛大森如她一般胡思乱想,也就没说。 “让五郎去他家里?难道夕夕丫头的情况他不好跟我们说?”湛大森脸色骤变。 “……” 舒氏仔细瞧了湛大森几眼,随口宽慰道:“我们到底上了年纪,他该是担心说了我们理解不了,才要跟五郎说的。” 湛大森听罢松了一口气,去到床边看了谭夕夕两眼,见谭夕夕脸色不对,他就拿手背放到谭夕夕额头探了探温度,因温度过高,他杵着拐杖转身就往外走,“得烧些水来帮夕夕敷敷额头才成啊!” 舒氏闻言唇瓣翕动了两下。 想说她去烧水的…… 可她到底没把那话说出口。 她现在一步都不想离开夕夕身边! …… 另一边。 平义背着药箱匆匆回到自己家,见南宫轩辕身边已经没了湛孝堂的身影,他直接就问:“南宫大人,你前面说在左磨村烧毁了一具因疫症死去的尸体,还说那尸体来自崇榆村,敢问左磨村有几人与那具尸体近距离接触过?” “这个本官倒是没有问过,平大夫何故忽然问起这个?” “我方才前去帮夕夕把脉,发现她的脉象竟与崇榆村这些染上了疫症的病患相似,倘若被我料中,她当真染上了疫症,那便很有可能是在她今早去左磨村的时候染上的!” “……” 南宫轩辕蓦地微微眯起了双眼。 她不是说需要平义配合,会将具体情况告诉平义的吗? 为何平义会是这般反应? 且…… 只是装病,是无法改变自身脉象的吧? 还是说她有改变脉象的法子? 见南宫轩辕不说话,平义又道:“草民斗胆,还请南宫大人立刻让人去左磨村,将那些近距离接触过那具尸体的人都隔离开,免得那疫症在左磨村传染开来。” “好!”南宫轩辕应罢收拢心绪朝斯辰看了一眼。 “属下这便去左磨村安排。”斯辰会意,拱拱手转身便走了。 “糟了!” 盯着斯辰的背影,平义忽然想到了一茬,“我刚走得太过匆忙,都忘了让他们先帮夕夕降温,我得再去她家中走一趟。” 闻声,南宫轩辕挺身站到平义面前,道:“我去吧,你……” “不成!”平义打断南宫轩辕的话,一脸严肃的道:“南宫大人不可亲身犯险,我去即可。” “……” 南宫轩辕瞧着说完那话就小跑而去的平义,眉心忍不住的拧了起来。 平义的反应完全在他预料之外。 让他无端生出了一种谭夕夕不是假装染上了疫症,而是真染上了疫症的错觉来! 所以…… 他去谭夕夕家中,是想确认一下情况。 片刻后,平义从谭夕夕家折返回来,都顾不上与南宫轩辕说话,径直就入了自家院门,一头扎进了书房中。 茉莉忙完手上的活儿,去到书房,瞧见心浮气躁翻阅着医书的平义,她不解的问:“师父,何事让你如此急躁?” “我与你说了,你可莫要去告诉旁人。”平义合上手中翻看完的医书,捏着眉心开了口。 “嗯,师父放心。” “夕夕好似也染上了疫症。” 说完,话音都还未落下,平义忽然脸色大变的拉过茉莉的手,搭上了茉莉的脉搏。 茉莉今早带着羊金宏随夕夕去了左磨村啊! 第521章 莫非染上了? “夫、夫人她染上了疫症?”茉莉大惊失色。 “……” 平义却恍若未闻,只专心的给茉莉把脉。 过了好半晌,平义松开茉莉的手,面色凝重的道:“她的脉象与我们这里这些染上了疫症的病患有些相似。” 好在茉莉脉象无异! 转念,想到羊金宏,平义迈开步子就出了书房。 茉莉愣在原地,片刻后小跑着追了出去,“师父,夫人她……” 没等茉莉把话问完,平义就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在我确定下来之前,不可声张。” “可是夫人有孕在身,她若当真染上了疫症,那她腹中的孩子……”茉莉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夫人那么好的人,可不能有事啊! “你先莫慌。” 安抚了茉莉一句,平义沉声道:“她便是真染上了,也还有几日时间,只要在她病情加重之前找到治疗之方就行。” 只是…… 以他一人之力,不太可能找到治愈此次疫症的方子! 当然。 未免茉莉方寸大乱,他并没有把那一点说出口。 转眼,到了羊金宏住的房间外面,平义推门的一瞬轻声询问:“羊金宏从左磨村回来后,状态如何?” 茉莉收起心中担忧,回道:“回来之后太过忙碌,我还没得空来看他的情况。” 说完这话,茉莉就率先步入了房内,见羊金宏在床上睡觉,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不想吵醒羊金宏,可近前后瞧着羊金宏糟糕的脸色,她脱口就大声唤道:“师父!” 因茉莉唤他的声音里面透着几丝慌乱,平义三两步走过去,只看了羊金宏一眼就拿手探上了羊金宏的额头。 紧接着平义就在床前坐下,替羊金宏把脉。 茉莉耐着性子等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师父,他这是发烧了吧?” “嗯。”平义几不可闻的轻应了一声。 “夫人与他一样?” “嗯。” 再度应罢,平义收手起身查看了一番羊金宏的情况。 茉莉又道:“可是师父,外面那些从崇榆村来的病人他们并没有发烧啊?” 平义未立刻回答,待到检查完了,他才道:“你只负责给他们煎药,所以你不知道,他们发病之初也是这般,待热度退下来之后,别的症状才会逐一显现出来。” “这样啊。”茉莉重重咬上自己唇瓣,恨不能立刻回去看看谭夕夕,可想到平义这边要人帮忙,她便没有说出口。 “看来……” 一番检查下来,平义坐下后,沉声道:“如我先前所想的一样,最容易染上此疫症的是身子虚弱的人,只怕接触过多,身体健康的人也是早晚会染上的。” “那我跟师父……” “你我都服用了我先前调配出来的预防汤药,该是不用担心的,我担心的是村里的其他人。” 他能让茉莉与他一起服用汤药。 却无法在不说明情况的前提下,去让全村的人都来服用汤药啊! 在平义想到焦头烂额之际,进城配药回来的湛五郎已将一包包的药粉交到了陌凡手中,“右磨村的份我放在上面了,今夜我会挨家挨户去洒入他们井里,这些你安排人去洒入临近几个村子的人井水中,若有多余,就去崇榆村周边的村子也洒一洒。” “好。” 陌凡应罢琢磨起了要安排哪几个人去办。 回过神来。 他面前就已经没了湛五郎的身影。 须臾的功夫。 湛五郎拎着一包药粉步入自家院门,迎面就瞧见舒氏端了一盆水,神色不安的从他房里出来,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谭夕夕昨日生病那一茬上面去,阔步走过去就问:“娘,她是不是又病了?” “嗯,你可算回来了!”舒氏点着头说罢,见湛五郎要往房里去,她连忙挡住湛五郎的去路,“平大夫前面过来帮夕夕诊脉的时候,说了等你回来后,让你去他家里走一趟。” “我看看她就去。”湛五郎话落,绕过舒氏进了房里,顺手把拎着的药粉放到桌上,他去到床前就柔声唤道:“媳妇儿?” 唤罢,他伸手摸上了谭夕夕的额头。 舒氏换了水从厨房折返回来,瞧着湛五郎眉间拧出的那个川字,她低低说道:“前面她体温烫得吓人,我按平大夫说的法子,不停歇的帮她敷额头,到这会儿温度虽是降下来了,人却还未醒,我熬好的姜汤都没法儿喂她喝。” “有劳娘先把姜汤温一温,等我从平大夫家里回来后,我来喂她喝。”湛五郎说完这话,转身快步而去。 “尊夫人情况如何?” 平义家外面,一直没走的南宫轩辕瞧见湛五郎就询问出了声。 湛五郎道:“温度是降下来了,人还未醒。” 话落,湛五郎就那么进了平义家。 南宫轩辕面色渐渐变了。 难道说…… 她非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 压下心惊,南宫轩辕冲身后的二人道:“你们再跟我说说崇榆村那些人染上疫症之后的症状。” 闻言,那二人之中的一人道:“他们最初染上之际,都会高烧昏睡不醒,昏睡的时间各不相同,有的几个时辰,有的几天,待热度褪去,人醒转过来,就会出现寻常人们风寒感冒时的那些症状了……” “看来她是真的病了啊!”南宫轩辕听到那就顾自低语了一句。 “平大夫。” 在药房寻到平义后,湛五郎就站在门口唤了一声,没有走进去。 因为药房里除了平义之外,还另有两人。 平义停下捣药的动作,转头情绪不明的看向湛五郎。 四目相对。 湛五郎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他直接就走了进去,“我媳妇儿她怎么了?” 若如昨日一般,只是普通的伤风感冒,平义不会那般看着他。 平义沉声一叹,如实道:“她今晨去左磨村的时候,在那羊金宏家里与一具因染上了疫症身亡的尸体有过……” 听到这儿,湛五郎就攥紧了双手问:“她莫非染上了?” “嗯。”平义并不惊讶湛五郎立刻就想到了那一点。 “对孩子可有影响?” 因着孤霄那边已经快要配出能治愈疫症的药方来了,湛五郎在想到谭夕夕染上了疫症后,并没有立刻方寸大乱,只是心头生出了浓浓的怒火。 而他气恼的对象…… 除了羊家的羊生富,还有殷家的殷洪霄! 第522章 将她认了出来? “若能尽快寻到治愈那疫症的药方,该是不会有大碍,只是……” 略作停顿,平义锁紧双眉道:“你也知道,这好些药都是不能给有孕之人服用的,会对其腹中的胎儿生出影响,倘若治愈那疫症的药方之中有过多孕妇禁服的药,只怕就无法避免的会伤及你们的孩子了。” 湛五郎闻言再也无法从容,转身便要走人。 孤霄前辈的医术在平义之上。 他得立刻将他媳妇儿带去崖下让孤霄前辈为她诊断一番。 平义不明情况,见湛五郎转身要走,他下意识就冲过去挡住了湛五郎的去路,“夕夕恐是染上了疫症这件事,我并没有跟你们家中旁人说,故……未免旁人也染上,特别是你们家中身体本就不好的那几人,你得设法让她们跟夕夕保持距离。” “嗯,多谢平大夫。”湛五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便就大步离去。 “……” 药房内余下的二人在平义没注意到的功夫里,对视了一番。 在他们随南宫大人的手下来到右磨村之前,掌柜的跟他们说了,若有右磨村的人染病的消息,需立刻传口信回去。 最终。 那二人之中年长的一个去到平义身后道:“平大夫,你家中有好几味药都已经没了,可要我回百福堂去取些来?” 说完,他又补充道:“我二人来之前,掌柜的特意交代了,但凡有我们百福堂能够出上力的地方,百福堂就会义无反顾的相帮。” “那……” 犹豫了一下,平义想了想,发现的确是有好几味药没了,才点着头道:“那就有劳你跑一趟了。” 平义家外面。 南宫轩辕在湛五郎出去的时候跟了上去,“我上午的时候跟尊夫人说了一件事,你可知情?” 湛五郎闻言驻足,眸光凉凉的落到南宫轩辕身上。 迎上湛五郎眼底骤然生出的敌意,南宫轩辕连忙笑着解释道:“尊夫人染病一事,与我无关。” “那你跟她说的是何事?”湛五郎收起眼中的敌意,探究的盯着南宫轩辕,若是不出他所料,南宫轩辕该是见过太子,还略知他的身世,否则南宫轩辕不会对着他个普通老百姓的面说出那尊夫人三个字。 “我欲牵出殷洪霄此举的真正目的,找她相帮,她称愿意装病引殷洪霄注意,谁料……” 顿了顿,南宫轩辕紧了紧眉,继续说道:“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一种她只是装病,而非是真病了的感觉。” 湛五郎随之紧了紧眉,而后转身。 换做他。 凑巧遇上了这样的情况,也是不会立刻相信的。 返回家中,湛五郎还没把南宫轩辕领进自个儿房里去,就被湛大森给叫住了,“五郎,平大夫可跟你说了夕夕的情况了?” “嗯,说了。”湛五郎说话间拿眼角余光不露痕迹的扫向南宫轩辕,果真瞧见了南宫轩辕在仔细的打量他爹,他立刻确信了南宫轩辕知道些什么。 “怎么样?夕夕没大碍吧?” “嗯,没大碍。” 迎上湛大森脸上满满的担忧,湛五郎随口敷衍了过去。 湛大森却信以为真,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杵着拐杖蹭蹭去到房中,冲舒氏说:“亲家母,平大夫跟五郎说我们夕夕没大碍,你别太担心了!” 他会立刻就信了,是因为他自认为很了解自己亲手养大的湛五郎。 觉得五郎不会撒谎。 舒氏则不然。 她听了湛大森那话,只牵了牵嘴角道:“没大碍就好。” 房门外。 听到舒氏说出口的那五个字的南宫轩辕,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声音…… 就在南宫轩辕欲冲进房里去的一瞬,湛五郎伸手搭上了他的肩,压低了声音说:“听闻南宫大人师从当朝丞相,可是曾见过我岳母?” “莫非……”南宫轩辕惊愕转头,“里面的人当真是……” “南宫大人借一步说话。”湛五郎打断南宫轩辕的话,径直将南宫轩辕又带出了自家院门,去到了一侧土埂边。 “尊夫人的母亲当真是相府大小姐?” “……” 湛五郎轻拧着双眉盯了南宫轩辕半晌,不答反问:“我岳母离京已十余载,你怎会见过她?” 问罢,湛五郎紧接着又问:“人的声音随着年岁的增长,会生出不小的变化,你何故只听她说了几个字,就将她认了出来?” 湛五郎的连番发问,也能算是给了南宫轩辕答案。 南宫轩辕瞬间激动到快要不能自已,为了快些进到那房里去与之相见,他避重就轻的说道:“我初次随父入相府是在九岁那年,那日正好是她及笄之礼,因为种种原因,我对她印象极为深刻,待到隔年我十岁终于拜入丞相门下,却还没与她见上一面,便得知了她失踪一事。” “哦?”湛五郎心生疑窦,十多年前的一面之缘,他就能牢牢记住声音? “你该也已经知道丞相找了她多年,身为丞相的门生,我也跟着找了她很多年,前些年我走南闯北,便是在暗中四处找寻她,未免茫茫人海相遇,擦肩而过却认不出,我闲暇之余曾时常回忆她的声音,她的面容,早已将她的声音、容貌刻在脑海深处,自然能立刻就认出她来。” 说完这些,南宫轩辕忽的拍掌道:“恩师不久前曾到过县衙,他当天怕是到过左磨村!” 湛五郎眸色微沉。 丞相若当真来过左磨村了,却没有将找寻了多年的爱女带回京,岳母那边也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只怕跟岳母当初离京的原因有关! 未多深思,湛五郎启口问:“我岳母大人可认得你?” 南宫轩辕想了想,摇头,“幼时我瘦弱不堪,与如今全然不同,且她当年未必就有记住我。”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你是谁。”湛五郎这才又往家里走。 “……” 南宫轩辕停在原地想了想,片刻后追上去道:“我明白。” 进到房中,湛五郎直接冲守在床前的舒氏说:“娘,县令大人前来探望,还请娘回避一下。” 舒氏闻声看向湛五郎身后的人,眨眼的功夫她就移开目光,柔声道:“我倒是不知夕夕与县令也是熟识的,竟能劳大人大驾光临前来探望。” 南宫轩辕惊讶当中直忘了要说些客套话。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她刚刚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好似认得他一般! 第523章 你别太紧张了! 等南宫轩辕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舒氏已经出了房间,他又恍惚了片刻才随湛五郎去到床前看谭夕夕的情况。 以谭夕夕如今黝黑的皮肤,应是轻易看不出脸红来的。 然而! 此时却能够轻而易举就瞧见她脸上那不自然的红晕。 湛五郎紧了紧眉伸手探上了谭夕夕额头,嘴上嘀咕着:“前面热度才降下去,怎么又烧起来了!” 嘀咕完,湛五郎转头看向如他一般紧锁着双眉的南宫轩辕,“我要带她进山一趟,你能否帮我应付片刻?” “进山?”南宫轩辕狐疑的反问。 “这深山之中,正好有一位隐居多年的前辈,其医术在平义之上。”湛五郎看在南宫轩辕是丞相门生,又曾找了舒氏多年的份上,放下了对南宫轩辕的防备,也就没隐瞒他要带谭夕夕进山去做什么。 “既是医术在平义之上,可否请那位前辈出来与平义一同想想治愈疫症的方子?”南宫轩辕双眸一亮,顿时将解决此次事态的希望放到了湛五郎口中那位隐居多年的前辈身上去。 “怕是不能。” 摇了摇头,湛五郎转身去关上房门,将谭夕夕从床上抱起后,又道:“那前辈生性孤僻,不喜与人接触,不过……” 话到这儿,湛五郎垂眸看向怀中人儿,“我之前就将崇榆村几个病重的人送到了前辈手中,他该很快就能配出治愈此次疫症的方子来了。” “原来如此!”南宫轩辕恍然点头,怪不得宠妻如命的他在得知妻染上了疫症后,会如此镇定。 “我会尽快回来。”湛五郎说罢抱着谭夕夕从后窗掠出。 “……” 南宫轩辕去到窗前,凝目望着湛五郎纵身而去的方向。 看来如他料想的一般。 这湛五郎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须臾,深山中,崖下。 陌凡一看到湛五郎抱着谭夕夕前来,心下立刻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楼主,夫人她……” “孤霄前辈何在?”湛五郎打断陌凡的话,问的急切。 “说是去采药。” 答完,陌凡往湛五郎怀里看了两眼,触及谭夕夕不正常的脸色,他忙道:“楼主稍等,我这就去把前辈找回来。” 话音未落,陌凡便飘身而出。 想着他一个人去找太过费时,他便去到了夜瞳等人所在之处,急声道:“楼主夫人怕是也染上了那疫症,孤霄前辈外出采药了,大家快些去将他找回来。” “楼主夫人啊……”夜瞳捏着下巴嘀咕了一句,在瞧见旁人都相继默不作声的去找人后,她才收起心头的好奇随陌凡去找人。 …… 两刻钟后。 陌凡与夜瞳无功而返,见那山洞口站了两个在他们之前回来的人,陌凡上前就问:“你们可寻到孤霄前辈了?” “嗯。” 其中一人点点头,冷着脸道:“他已经在里面帮楼主夫人诊脉了。” 陌凡闻言正欲入内,又听那人压低了声音纳闷的嘀咕,“咱们楼主相貌堂堂,他夫人的容貌却有些一言难尽啊!” 陌凡忍不住就驻足训道:“咱楼主会是那些肤浅注重外表的人?他喜欢的是夫人的内在!” “这么说……你很了解夫人咯?”夜瞳在进山之前,曾易容到右磨村打听了一下有关湛五郎的事,从右磨村的村民口中听得最多的就是湛五郎对他媳妇儿言听计从,故而虽还未见过谭夕夕,她却对其相当的好奇。 “我也就只知道楼主对他夫人很好,别的不清楚。” “切!不了解你还说楼主喜欢的是夫人本身,而非夫人的容貌……” 说到这儿,夜瞳忽的环起双臂道:“不过夫人的容貌若是当真一言难尽,楼主也只可能是喜欢上她身上其它的优点了!” 没功夫跟夜瞳多费唇舌,陌凡转身入了山洞内。 他进去的一瞬,正好听到湛五郎冲孤霄问:“前辈,我媳妇儿情况如何?” 孤霄未立刻回答,过了好半晌才幽幽道:“从脉象来看,她的确是染上了那疫症,不过她才刚染上,除了发热还并无别的症状,暂时不用太过担心,等我治好了那三人再来改良一下药方给她服用。” “前辈有把握治好她?” “恩,你别太紧张了!” “……” 闻言,湛五郎这才惊觉,他刻意让自己保持冷静,手心里却是早已紧张出了汗,连额上都有一层薄薄的汗。 摇了摇头,孤霄又道:“不出意外,那三人明日就能醒来,你且先将她带走,明日再带她进来。” 湛五郎‘嗯’了一声抱着谭夕夕起身。 这山洞中有三个病情严重的人,不宜让她在此久待。 在湛五郎抱着谭夕夕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夜瞳踮起脚尖都没能看到谭夕夕的脸,不免有些失落。 陌凡等到湛五郎走远,睨了夜瞳一眼,道:“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见夫人。” 说罢,陌凡想到一件事,接着又说:“楼主之前提到过,要找两个人在小小姑娘不得空的时候去保护夫人的安危,你若有意……” “有有有!选我吧!”夜瞳没等陌凡把话说话就开始猛点头。 “待我问过楼主的意见才告诉你结果。”陌凡摇着头,摆了一脸对夜瞳相当无语的表情,然事实上,他会跟夜瞳说那一茬,是因为夜瞳说过已经厌烦了杀手的生活,想要归于平淡,他直觉的认为跟在夫人身边要比跟在楼主身边安稳的多。 “嗯嗯。” 夜瞳咧着嘴乐呵呵的点头,望向陌凡的美眸深处,有一抹别样的温柔。 此时右磨村。 进京送完货回来的阎小小才刚把马车停好,就听见院子里吕氏在小小声的跟舒氏说话。 “阿妁,跟着五郎来看望我们夕夕的人真是城里的县老爷吗?” “五郎那么说,该就不会有假。” “可是……” 纠结的看了两眼那紧闭的房门,吕氏纳闷道:“那位县令大人都跟五郎一块儿关着门在房里大半个时辰了,只是看望的话,待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吧?” 舒氏闻言紧紧皱眉。 过了片刻低声道:“许是有事要说吧。” 阎小小听到这儿也狠狠的皱起了眉来。 南宫轩辕跟她师兄能有什么说的? 第524章 就只有一死! 狐疑间,阎小小又听见吕氏说了一句,“这里面静悄悄的,也没听见任何的声音啊!” 没声音就是没人说话。 她可不认为以师兄的性子,会跟不熟的南宫轩辕在房里静坐上大半个时辰! 再者…… 她们说南宫轩辕是来探望嫂子的? 难不成早上嫂子去左磨村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阎小小当即绕到了湛五郎跟谭夕夕的房间后面去,透过那半开的窗户,她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在房内的南宫轩辕。 而房里除了南宫轩辕之外,再无旁人。 师兄跟嫂子人呢? 心生疑窦,阎小小正欲入内询问就听到了身后轻微的声响,掉转头看去,迎上抱着谭夕夕归来的湛五郎,她脱口就问:“嫂子这是怎么了?” “染上那疫症了。” “……” 阎小小惊得愣在当场。 倒不是被谭夕夕染上了疫症这件事惊成了那般模样,而是惊讶于湛五郎此时云淡风轻的态度。 嫂子染上了疫症,师兄却如此镇定…… 往深山的方向看了一眼,阎小小明白过来后,在湛五郎之后翻窗而入,去到床前低声问:“孤霄已经配出能治愈疫症的药方来了?” “嗯。”湛五郎点头。 “当真?”南宫轩辕一惊而起,激动之下声音出奇的大。 “……” 院里听到了南宫轩辕那两个字的吕氏跟舒氏立刻就对视了一眼,心头狐疑更甚。 湛五郎动作轻柔的帮谭夕夕盖好被子,又整理了一下她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才掉头看向南宫轩辕,“前辈称不出意外,经他医治了几日的那三人明日就会醒来。” 话落,湛五郎又紧接着补了一句,“早上前辈给了我能够预防疫症的方子,我已经买好磨成粉安排了人今夜去洒入我们右磨村周边的村子,还有崇榆村周边村子的井里。” “太、太好了!” 南宫轩辕心下大喜。 他们姚新县城距离京城是相当的近,倘若疫情控制不当,蔓延到京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届时他这个姚新县城的县令可就难辞其咎了! 想着还得回去做一番调查,南宫轩辕立刻拱拱手,道:“今日我还有事需处理,先走一步,待疫症一事平息下来,我定登门道谢。” 对此,湛五郎只道:“谢就不必了,我那般做,非是为了帮你,也非是纯粹的想帮那些人,我有自己的目的。” 南宫轩辕听得眉心发紧。 他有自己的目的? 可别是与他身世有关的目的才好! 未深入多想,南宫轩辕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步出房门的一瞬,南宫轩辕的视线与院中的舒氏碰撞上了,他略微僵了一僵就扬起温和的笑,礼貌有加却又略显疏离的道:“告辞。” “县令大人慢走。” 舒氏微低下头相送,面色如常,眸底却升起了些些异色。 他这是…… 认出她了吧? 想到这一点,舒氏就满心不安。 从夕夕开始做生意到现在,先是母亲通过跟夕夕的相处窥破了夕夕的身份,知道了她的所在,后是父亲寻上了门。 现如今蓝父亲的学生都见到了她。 担心日后会见到越来越多过往的熟人,她双手就缓缓紧握成了拳。 吕氏探着头往房里看,心思全在谭夕夕身上,也就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舒氏的异样。 可看了好半天。 吕氏也没有瞧见谭夕夕,遂拉起舒氏的手道:“我们进去看看。” 哪知! 她们走到房门,却被湛五郎给拦下了,“奶奶,娘,平大夫前面说了,在她病好之前,她得静养。” “我们就看看她,不会吵到她的。”吕氏说着就要往房里挤。 “娘。” 舒氏瞧见了湛五郎眼底的一抹为难,拽住吕氏道:“你瞧五郎这会儿半点都不着急,想来我们夕夕是没有大碍了,我们还是去帮五郎多做些糕点吧,免得她醒来后,愁糕点的事,又给愁病了。” 吕氏听罢,立刻停下了往里面挤的动作,“你说的对,可不能让夕夕太过操劳了。” 说着,吕氏就与舒氏往堂屋去了。 进到堂屋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吕氏才想起来问:“阿妁你的身体……能帮着做糕点了吗?” “能,累了我会去歇着的。”舒氏淡笑说罢,寻了个凳子坐到吕氏身侧,一瞬不瞬的盯着吕氏做糕点,盯了好半天她都没动手学着做。 五郎刚刚那…… 显然是不想让她们进去看夕夕。 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 姚新县城里,殷家别院。 百福堂的掌柜在殷崧的带领下去到了殷洪霄面前,毕恭毕敬的禀道:“老爷,去右磨村那平义家中帮忙的人方才带回了消息,说那谭夕夕染上疫症了。” “此话当真?”殷洪霄起身激动了走到了那掌柜面前,眸中升起一抹快意。 “当真!” 重重应罢,掌柜的细细说道:“据他说,平义去谭夕夕家中为其诊脉过后,一直都心神不宁的,且那谭夕夕的夫君到平义家中的时候,他们也亲耳听到了平义跟其夫君说谭夕夕染上了疫症。” 殷洪霄听后沉默了一瞬,接着就大笑出声,“哈哈哈!我可算是替夫人跟雪儿出了口恶气!” 殷崧适时在旁说:“听说那谭夕夕刚有了身孕,眼下身子正是虚弱,若那平义五日内寻不出治愈疫症的方子,她跟她腹中的孩子就只有一死了!” 听到殷崧这话,百福堂的掌柜好奇的问了一句,“何故是五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殷家先祖代代传承下来的医书当中有一药方,该药方乃是百余年前疫症爆发时,治愈了染病之人的方子,可那药方下方有特意标注无法治愈染病五日以上的有孕之人。”殷崧说的眉飞色舞,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殷洪霄渐渐沉下去了的脸色。 “就我对那疫症的了解,但凡染病五日以上的人,便是用能够治愈疫症的方子,也得服药半月以上才能根治,怕是那方子里面有孕妇禁服的药,长久服用会……” “够了!” 殷洪霄见百福堂的掌柜说个没完没了,怒声将其打断,黑着脸提醒道:“你该知道什么话能对外说,什么话不能对外说吧?” 第525章 已经帮你报仇了!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掌柜的连连点头。 “去吧,若有别的消息要立刻来禀。”殷洪霄脸色稍缓,话音未落便转身走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去把谭夕夕将死这件事告诉夫人跟雪儿,她二人知道后心情该是会变好。 “管家。” 掌柜的等到殷洪霄走远,立刻朝着殷崧问:“敢问老爷说的别的消息,指的是?” 殷崧闻言丢了一个白眼过去,“那么大的右磨村,怎么可能就她谭夕夕一个人染病,老爷指的当然是有更多的人染病后,立刻来禀!” “明白了,明白了……”唯唯诺诺的连应了两声,掌柜的又问:“老爷祖上留下来的那个方子,当真能治好此次的疫症吗?” “当然能!”殷崧应的笃定,殷家有一医术了得的先祖,因想出了治愈疫症的方子而发家开了百福堂,百余年前百福堂可是家喻户晓的大药房,奈何殷家后人之中再未出过有学医天赋的人,导致百福堂变成了如今这般默默无名的小药房。 “能就好,能就好……” 掌柜的又连连点头,怕殷崧多心,他顾自解释道:“派去平义家中的几人在看过平义家中的病人后,都在担心他们自己也会染上,我寻思着让他们知道便是染上了也能治好,他们就不会提心吊胆,导致出错了。” 殷崧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应道:“行,你就跟他们说一说,让他们放心。” “那小的就先走了。” 掌柜的拱拱手出了别院。 此刻别院后院中。 殷洪霄远远看到在自己家里也披着斗笠罩着白纱的殷氏,上前就屏退了殷氏身边的下人,压低了声音问:“你娘呢?” “娘刚睡下了。”殷氏答完就问:“爹找娘有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娘她这两天都没有睡好,既然睡下了,就让她好好睡一觉,我们去凉亭里说话。”殷洪霄话落指了指后院中的凉亭。 “嗯。” 步入凉亭中,殷氏落座后,低声询问:“爹要跟我说什么?” 殷洪霄朗声笑了笑,不答反问:“雪儿你现在是不是恨死那谭夕夕了?” 殷氏立刻重重咬着唇瓣点头。 一想到她身上的臭味永远都消不掉,染绿的头发也永远都变不回从前的黑色,她就恨不能亲手掐死谭夕夕。 “爹已经帮你报仇了!” “嗯?” 殷氏眨眨眼,狐疑的看过去。 殷洪霄这才道:“早前有数人到我们家的百福堂看诊,他们所患之病引起了坐诊大夫的注意,暗中调查后,发现他们所患的乃是极其罕见的一种百余年才会生出一例来的病,巧的是,我们殷家先祖留下的医术药方当中,正好就有能够治愈那疫症的方子。” 殷氏听得一脸茫然。 这跟谭夕夕有何关系? 殷洪霄看了殷氏两眼,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本就有意利用那方子来大赚一笔,恰好谭夕夕惹上门来,我便用了些手段让那些病人去她们右磨村看诊,使疫症传染进她们村子,没想到她谭夕夕竟是第一个染上了疫症的人!” “染上了那病会怎么样?”殷氏想到谭夕夕遭了报应,脸上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 “会死!” “死?” 殷氏心下一惊,“若死伤太多,我们殷家……” 殷洪霄摆摆手打断了殷氏的话,“并非所有染上了那病的人都会死,而是怀孕之人染上后死亡的几率更大!” “原来如此。”殷氏松了口气,她们殷家到底是行商的,惹上大事可就不妙了。 “如何?心里可有舒坦一些?”殷洪霄无法透过殷氏面上的白纱看清殷氏面上的表情,特意询问了一句。 “嗯,好多了,谢谢爹。” 点着头道完谢,殷氏忽然想到了一茬,就嘀咕出了声,“左磨村离右磨村相当的近,倘若那疫症在右磨村传染开了,是不是也有蔓延到左磨村去的可能?” 殷洪霄以为殷氏此时问这个,是想到了左磨村的谭莲儿,盼着谭莲儿也死,便点着头道:“体弱之人最是容易染上那疫症了,谭莲儿落胎后,身子想必还没调养好,等她染上后,爹不会拿药去医治她的,你放……” 殷氏没等殷洪霄把话说完,就急急起身,“爹,子安他前面去左磨村了!” “什么?”殷洪霄面色一变,子安瘦的跟个竹竿似的,身体可也算不上好! “这两天我总是忍不住就对他发脾气,今儿他忍无可忍的说要去左磨村谭莲儿那住一段时间,等我心情好了他再回来。” “胡闹!” 殷洪霄气的一跺脚,“本就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需要他陪,他却要等你心情好了才回来?哪有他这般当人相公的!” 气急败坏的吼完,殷洪霄接着就冲殷氏安慰道:“雪儿你别着急,爹这就派人去左磨村把他找回来。” “嗯。”殷氏哽咽着点头,双手无意识搭到了小腹上,心里满满的都是紧张。 …… 县衙。 南宫轩辕才刚坐下,就有二人去到他面前禀道:“大人,我们今日调查后发现,除了崇榆村,城外还有几个离崇榆村挺远的村子里也有很多人染上了那疫症,且……” “你直说便是。”南宫轩辕神色淡然,半点都没有因为下属所禀之事生出着急,只因他知道了湛五郎口中的那位前辈很快就能配出治愈疫症的药方来。 “就连城中都有人染上了。” “……” 南宫轩辕到底还是头疼的拧了拧眉。 城中人多,住房又紧紧挨在一起,不似乡村那般每一户都相隔甚远,一旦有人染上了,传播的速度就会相当的快。 得设法预防一下啊! 想到预防…… 南宫轩辕便想起了之前湛五郎与他说的事,忙吩咐道:“斯辰你去右磨村走一趟,问湛五郎讨要一张那预防染病的药方。” 斯辰拱拱手应声而去。 南宫轩辕接着又对余下的二人吩咐道:“让人继续盯着殷家。” 若他所料不差…… 殷家老爷在得知谭夕夕染病后,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 第526章 我哪儿不好了? “不好了三少爷,三少爷不好了!” “……” 聿府,小胖一路大喊着朝珏楼狂奔,沿途的家丁丫鬟纷纷驻足看他,面上皆是一片疑惑之色。 三少爷不好了? 可这聿府里谁敢动三少爷一根汗毛啊! 三少爷能出什么事儿? 珏楼里,聿墨拿锦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下琴身,听到小胖的声音他双眉就微微拧了一下,等到片刻后小胖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他直接就没好气的问:“你倒是说说,我哪儿不好了?” “不、不是,不是三少爷你不好了,是湛夫人她……” “她怎么了?” 一听见事关谭夕夕,聿墨就急声打断了小胖的话。 小胖粗重的喘息着道:“刚三少爷你让我安排到殷家别院的人来禀,湛夫人染上了一种会致死的病。” 会致死…… 这三个字划过聿墨心间,聿墨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锦巾,“给我备马。” “是,我这就去将马车牵到前门。”小胖应着话转身。 “是备马,不是备马车!” “呃!” 小胖僵了一僵,掉头疑惑的看向聿墨。 三少爷会骑马吗? 他可还没见三少爷骑过马呢! 迎上小胖那眼神,聿墨直接抄起面前的锦巾丢了过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小胖这才一溜烟跑出去。 小胖前脚出珏楼,聿炀随后就到了珏楼,一入内就大声问:“小胖,阿墨他怎么了?” 聿墨双手环胸,出去懒懒靠到门上,“我好着呢!” 聿炀闻声奔过去仔仔细细一通看,确认聿墨无恙他才放下心来问:“可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用不着你帮忙。”聿墨说着就往外走。 “那是出了什么事?”聿炀抬脚就紧紧跟了上去。 “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这是去哪儿?” “去左磨村走一趟。” “左磨村?” 想了想,聿炀紧着双眉继续问:“你是去见那谭夕夕?” 问完,不等聿墨作答,聿墨又问:“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就他所知,阿墨对那谭夕夕分外的上心! 聿墨驻足,无语的睨了聿炀几眼,“你怎么一问起来,就没完没了?” 聿炀一噎,觉得自己的确问得太多了,便歇了问个水落石出的念头,改口道:“我正好没事,跟你一起去左磨村。” 话音没落,就从聿炀身侧的位置响起了沧水瓷的声音,“你前面不是还说今天会很忙?” 聿炀又是一噎。 哪知! 沧水瓷接着就看向聿墨说:“机会难得,我也跟你一起去左磨村。” 聿墨紧紧眉,心知就算拒绝他也很难摆脱这二人,便只问:“近日在城外多个村子里蔓延开的那个病,你们可有耳闻?” 闻言,聿炀跟沧水瓷对视了一眼。 联想到小胖前面一路大喊着的话,聿炀径直问:“那谭夕夕也染上了?” “嗯。”聿墨应罢双眉拧得更紧了,他的人前两日与他说起了那事,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认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想到今儿竟从小胖口中得知染上了那病的人会死,且夕夕她还染上了! “我前面要去忙的事便与那病有关。” “哦?” 聿墨再度驻足看向聿炀。 聿炀见他似很感兴趣,就细细说道:“我们家有好些庄子都分布在城外村庄里,今早有几个庄子的管事齐齐前来求助,称庄子里的人相继病倒,还有几人眼看就要不行了。” 聿墨听罢迈开步子就是一通疾走。 聿炀紧随其后,期间小声冲沧水瓷问:“阿墨该是要骑马去,你今日可骑得马?” 沧水瓷扭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聿炀遂道:“我去牵马,你们在府门前等我片刻。” 近半个时辰后。 聿墨三人骑着马到了距右磨村不远的岔路口,瞧见那站成一排拦住了通往右磨村方向路的衙役,勒停马就问:“南宫大人还在右磨村吗?” “大人前面回县衙了。”有衙役认得聿墨跟聿炀,了解他二人的脾性,深知拦不住,便好心提醒道:“那右磨村的平大夫家中有多名病人,三位少爷请尽量不要去。” “嗯,多谢了。”聿墨话落,在那些衙役让开路之后扬鞭而去。 “……” 到了谭夕夕家外面,三人才刚刚下马,阎小小就冷着脸从里面迎了出来。 无视了阎小小脸上那在不断转冷的寒意,聿墨压低声音问:“她情况如何?” 阎小小去到聿墨身侧,在聿墨身后二人看不到的角度,用仅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反问:“你知道嫂子染病一事了?” 聿墨‘嗯’了一声点头。 阎小小遂道:“嫂子染病一事,除了我跟师兄,家中没有旁人知道,你们可不要说漏嘴了!” 聿墨再度点头,入内前侧目看了阎小小一眼。 他倒是知道这小丫头前不久拜入了湛五郎师父门下。 可听着阎小小此时那语气…… 他无端觉得阎小小怕本来就是湛五郎的师妹! 随着阎小小去到门前,阎小小拿手敲了两下房门,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 扫了扫聿墨三人,湛五郎面色不愉的问:“你来做什么?” “放心,不是来看你的。”聿墨说罢入内,瞧清楚了谭夕夕的脸色,他立刻就问:“她情况如何?” “无大碍。” 尽管心中不喜聿墨,可念在聿墨是真的在担心他媳妇儿,他也就将那份不悦压下去了。 听湛五郎说无大碍,聿墨也就放下了心。 他相信,若她有事,湛五郎会比他着急千万倍。 此刻能镇定的说无碍,就是真的没事。 见又有人来看谭夕夕,范氏等人坐不住了,齐齐围到了舒氏跟吕氏身边去,“夕夕她娘,夕夕可是病得很严重?” “没有的事,就是有些伤风感冒罢了。”舒氏扬起笑脸随口应付。 “可这接二连三的有人来看她,当真没事吗?”小董氏不安的蹙起双眉,她刚刚试过去看看夕夕,可是被五郎拦在了门外。 “有五郎在,没事的。” 这话,舒氏既是用来安抚小董氏范氏等人的,也是用来安慰她自己的。 唯有不停的告诉自己,有五郎在,夕夕就不会出事…… 她才能不胡思乱想! 第527章 实在可惜了! 房里。 沧水瓷拧着眉仔细盯了谭夕夕几眼,“她这是昏睡过去了?” 若只是睡着了,听到动静就算不会立刻醒过来,也会多少有些细微的反应,比如睡不安稳时,拧动眉头的小动作…… 可她这会儿睡得相当的沉! 还有那粗重的呼吸声也极其不正常! 湛五郎‘嗯’了一声,道:“体温时高时低,等到她体温降下来后不会再升高,也就会醒过来了。” “醒来就没事了?”聿墨问出口后自己心里就有了答案。 “……” 湛五郎睨了聿墨两眼,知他自己有答案了,也就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人你也看到了,请回吧。” 话落,憋见聿墨脸上那抹完全不打算走人的表情,他又补了一句,“她染上的这个疫症是会传染的,倘若传染给了不相干的你们,她会自责内疚。” 不相干…… 聿墨一听到那三个字,眉心就拧做了一团。 压下心底骤然升起的异样情绪,聿墨爽快的站起了身,“走吧,我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出了院门,聿墨翻身上马后,望着谭夕夕房间的方向道:“城外村子里的疫情,还没有传染进城里,就先传到了这么远的右磨村来……” 余下的话聿墨没有说出口,直接就扬鞭而去。 聿炀与沧水瓷对视一眼后,也跟了上去。 聿墨会爽快的走人,原来是急着回去调查! …… 左磨村。 和氏双手叉腰,挡在自家院门前,拦下了前来找蓝子安回殷府的两个下人。 想着蓝子安来了之后,她家莲儿心情好了不少,她便恶声恶气的冲着那两个殷府的下人道:“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他蓝子安不止是蓝家的姑爷,他也是我们谭家的姑爷,他今儿既然来了,一时半会儿就是不会回去的!” “这……” 两个下人对视一眼后,齐声道:“烦请让我们见见姑爷,若是姑爷也说不回去,我们回去也好交代啊!” 和氏想了想,觉得正好能趁机看看蓝子安到底有没有把她家莲儿放在心上,就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两个下人齐声应好。 去到谭莲儿房间外面,和氏先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才抬手敲门,“莲儿,殷府的下人来要人了,你问问蓝子安要不要回去。” 房内枕着蓝子安的手臂险要睡过去的谭莲儿闻声坐起,水眸欲言又止的看向蓝子安,“子安哥,你要回去吗?” “不回去!”蓝子安一把将谭莲儿拉到自己怀里,轻抚着谭莲儿光滑的后背,心底又是一阵燥动,莲儿身子还未养好,就因不忍他难受而勉强自己与他欢爱,这会儿别说来的是殷府的下人,便是雪儿亲自来了,他也是不会走的。 “可是子安哥……你若不回去,姐姐会生气的,她……” “莲儿!我们不管她!” 打断谭莲儿的话,蓝子安咽了咽口水,压下心底的躁动后,扯开嗓子朝外面道:“有劳娘跟殷府的下人说一声,我过几日再去殷府。” 话落,蓝子安翻身就又把谭莲儿压在了身下,在谭莲儿耳畔低语,“好莲儿,再让我疼爱你一次。” “嗯。”谭莲儿红着脸攀上了蓝子安的脖颈。 “……” 房门外,和氏又将耳朵贴在了门上,虽未听清全部,却也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想到谭莲儿特意服药让人以为她无法再有孕,为的就是要再怀上一个孩子,和氏就乐呵呵的转身走了。 去到院门处。 和氏收了脸上的笑,隐晦的说道:“子安跟我家莲儿正忙着,没功夫出来搭理你们,他说过几天就会回去。” “我们知、知道了。” 两个下人想到蓝子安跟谭莲儿在忙什么后,支支吾吾的应罢就转身走了。 之前他们就从服侍大小姐的丫鬟口中听说姑爷那方面的要求极强,总是大白天就开始拉着大小姐在房里享受床笫之欢。 不过…… 据说大小姐有身孕后,姑爷收敛了很多。 眼下身为姑爷小妾的谭家莲儿没有身孕,姑爷哪里还会委屈自己,想必是要好好的享受上几天了! …… 夜里晚饭过后。 到了往日送吕氏舒氏二人回家的时间,阎小小就直接站到了她二人面前去。 吕氏犹豫了一下,因为舒氏的身体情况,她到底是打消了要留下来帮忙的念头,拉上舒氏的手说:“阿妁我们回吧,夕夕这边有五郎照看着,不会有大问题的。” “嗯。”舒氏点点头上了马车。 “五郎,照顾好夕夕。”吕氏不放心的冲着湛五郎说了一句才跟上去。 “奶奶放心。”湛五郎特意过去撩起窗帘答话。 “有你在夕夕身边,我们放心得狠呐!”吕氏说完,拿胳膊肘撞了撞舒氏,“阿妁你说是不是?” “嗯。” 舒氏再度点头。 这会儿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忧,除了应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湛五郎心下了然,落下窗帘就冲已经上马车的阎小小点了一下头。 目送马车远去后,湛五郎转身欲回房,却见湛大森杵着拐杖一直在门口张望,他走过去就低声说:“爹,她没什么大问题,静养两天就好了,你去歇着吧。” 湛大森却是半点都不信,“夕夕今天晚饭都没见起来吃,当真没事吗?” “嗯,她没什么胃口,回头我给她煮些清粥。” “她想吃清粥?” 湛大森问完,在瞧见湛五郎点头后,接着就说:“你去陪着夕夕吧,我来熬粥。” 说完湛大森就杵着拐杖进了厨房去。 俞氏瞧见了连忙也跟了进去,“我来帮忙。” 湛大森高兴的看了俞氏两眼,却道:“煮个粥而已,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快去睡觉吧。” “那……” 眼珠子转了转,俞氏在湛大森往锅里舀水的时候,看向米缸道:“湛大哥你腿脚不便利,我来帮你洗米。” 湛大森几不可闻的低低应了一声,坐到灶前去笑呵呵的望着俞氏洗米。 像茉莉娘这般体贴善解人意的女人…… 嫁给他实在可惜了! 若是不久的将来,她当真嫁给了他,那他一定会尽全力的对她好! 不会让她余生受一点儿委屈的! 第528章 去抽个血? 小半个时辰过去。 湛五郎掐着时间端了水盆进厨房,装了一盆热水后,揭开锅盖往锅里看了看。 湛大森见状道:“我寻思着把粥熬烂一些,夕夕会更好下口。” 湛五郎听罢点头,“辛苦爹了,她刚出了一身的汗,我先去帮她擦擦身体。” “快去吧!” 湛大森等湛五郎端着水出去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五郎今儿这大半天竟给夕夕擦了五六次身了,这意味着夕夕的体温也起起落落五六次了,真的没问题吗? 这体温反反复复的折腾…… 可别把人折腾坏了! 湛五郎回房后,见阎小小已经送完人回来了,他就压低了声音说:“回头得让陌凡选两个人去保护那二人。” 猜到湛五郎口中的‘那二人’指的是吕氏跟舒氏,阎小小道:“我觉得目前还不用那么做,等以后有必要的时候再……” “师妹!” “……” 听到湛五郎忽然加重了的语气,阎小小立刻就收了声,循着湛五郎的视线看去,她瞧见谭夕夕长睫开始不停的颤动,好似即将醒来。 静默了片刻,阎小小转身出了房间。 湛五郎掉头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转回头的时候就见昏睡了大半天的谭夕夕已经醒了过来,他一个激动就连声问:“媳妇儿,你饿不饿?有没有哪里难受?要不要……” 谭夕夕听到这儿,无力的扯了扯嘴角,抬手捂住了湛五郎的嘴,声音沙哑的道:“我不饿……也不想去上厕所。” 湛五郎顺势紧紧握上谭夕夕的手,“那你有没有哪里难受?” 她昏睡期间,他大多时候就这么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直感受着她体温的涨幅,一直想着明日带她进山后,孤霄前辈就能治好她,他心里才能不慌。 “就有点头晕……”谭夕夕说话间欲起身,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坐起身的那个力气。 “头晕该是反复发烧所致,等明天好了就不会头晕了。” “嗯。” 缓缓的点了一下头,谭夕夕想了想,问:“我是不是……” 没等她把话问完,团子着急万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笨蛋!你是染上那疫症了,在你昏睡的这大半天里,团子帮你调查了一下,你快点进来让团子抽个血!” 抽血? 谭夕夕本就头晕,听了团子的话更是晕的厉害了。 她还真是染上疫症了啊! 转念,想到她腹中那还未成形的孩子,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直接坐起了身来,“五郎,孩子……” “孩子没事,你别着急!快躺下!”湛五郎连忙把她按回去躺着了。 “没事就好。” 谭夕夕松了一口气,接着却又想起来了另一茬,慌忙收回了被湛五郎紧紧抓着的手,“那疫症会传染,五郎你别离我太近了!” 湛五郎哪里会在这个时候远离她,再度抓住她的手道:“没事,孤霄前辈已经调配出了治愈那疫症的药方……” 谭夕夕想问孤霄前辈是何人,可团子却压根儿就不给她问的机会,“笨蛋主人!你再不进来,团子我可就不管你了啊!” 比起湛五郎压低了几分的声音,直接在谭夕夕脑海里响起的团子的声音要更加的清晰,导致谭夕夕在晕乎乎的状态下,听清了团子的话,却没有听清湛五郎说了什么。 昏昏沉沉之际…… 谭夕夕又捂住了在说道着什么的湛五郎的嘴,冲他牵了牵嘴角,道:“五郎你等我一下,我去抽个血就回来。” 话音没落,谭夕夕就闭上眼入了空间,留湛五郎愕然看着没了她的空荡荡的床。 她去抽个血? 空间里。 团子在瞧见谭夕夕出现在他铺好的软垫上之后,拿着抽血的相关工具凑了过去,“团子我特意帮你准备了软垫,贴心吧?” 问完他就摆了一脸‘你快来夸夸我’的表情,笑吟吟的望着谭夕夕。 奈何谭夕夕这会儿着实晕的难受,根本就没有功夫搭理他,只问:“你抽我血去干什么?” “当然是拿去化验,难不成还能是拿去喝?”团子没等到预期中的夸奖,脸色立即变得有些不好。 “化验?” “唉!” 无语的扶了扶额,团子一边动手准备抽血,一边慢悠悠说道:“所谓瘟疫,就好比是一场非常严重,会导致很多人死的流感,在科技发达的时代,医生们很快就能找到应对之方,可在落后的时代需要的时间就会相当长了,也就会有更多的人死。” 谭夕夕听后隐约明白了过来。 团子这是要拿她的血去化验出是什么样的病毒后,对症下药。 只是……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谭夕夕摸上自己的小腹说:“孕妇很多药不能吃啊!” “小命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团子问完把针头扎进了谭夕夕皮肉中。 “都重要。” 谭夕夕疼得咬紧了牙关。 她从小就害怕打针。 不仅自己打针害怕,看别人打针更怕! 没想到穿越到这个没有针的时代后,她竟然还要悲催的被针扎! 等到抽了足够多的血,团子拔出针之后又问:“笨蛋主人你觉得你如今生活的那个时代,能给孕妇吃的药会比医术发达的时代更多?” 谭夕夕下意识就摇了一下头。 多是不可能的! 接着,谭夕夕按着被针扎了的位置问:“最快多久能够出结果?” “具体时间团子也答不上来,不过你就放心吧,我们星球上的医术在地球人之上,不会太久的。” “嗯,那我就出去了。” 谭夕夕弯了弯唇角就出了空间。 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素来毒舌又傲娇的团子也有让她觉得很可靠的一天! 谭夕夕离开空间后,团子立刻就拿着血走了,他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是得知谭夕夕病倒了的吊车尾一直在发消息问谭夕夕的情况。 一号二号忙完各自的事,双双站到了电脑桌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震动个不停的手机,而后时不时的就会对望一眼再继续看向手机。 它们想要帮忙回个话,可那又不在它们的工作范围中…… 第529章 你会不会嫌弃我? “媳妇儿!” 湛五郎都做好了谭夕夕会消失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可转眼的功夫谭夕夕就回来了,他都有些回不过神来,略显惊讶的唤了一声后,他眼尖的看向了谭夕夕按住的位置,忙问:“你那里怎么了?” 谭夕夕遂拿开棉花看了看还有没有出血,嘴上道:“没事,抽血后都要压一会儿。” “抽血?谁抽你的血?抽去做什么?”湛五郎连声发问的同时脸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尽管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太可能见到对方,他还是恨不能将对方拎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她有孕在身,又染上了疫症…… 身子正是虚弱。 这个时候抽走她体内的血,不是会让她变得更加的虚弱? 谭夕夕浑然未觉湛五郎面色的转变,她在确定没有继续出血后,压了压被扎的位置,疼得拧起双眉,“这疫症多半是某种病毒引起的,团子抽我的血拿去化验后,就能对症配出药来。” 湛五郎狠狠皱起双眉。 又是那个团子! 不过说到拿血去化验…… 他曾在师父书房中的某本医书上面看到过,中毒太深之人,在不能贸贸然逐一尝试解药的情况下,可取其血液来试药。 只是。 通常取血液都是割条口子,他媳妇儿那白嫩的手臂上却只有针眼大小的一个孔。 这是拿针扎了慢慢挤血的不成? 见湛五郎一直紧紧盯着她手臂上的针孔,谭夕夕想了想,道:“五郎你若是好奇,过几天我拿个针筒出来给你看看。” “嗯。”湛五郎应罢收起了心里的疑惑,“你饿不饿?” “倒是不饿。”谭夕夕紧着眉摇头,过了这么一会儿,她晕的没有前面厉害了,只是半点食欲都没有。 “爹帮你熬了清粥,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我去帮你盛来。” “……” 谭夕夕遂抿着嘴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自她穿越到这个家里,她还就没见爹下过厨啊! 心思转了转,她道:“难得爹都帮我熬好了,你去帮我盛一碗来吧。” 话落,她在瞧见湛五郎起身欲前去厨房的时候,忽然拧起双眉嘀咕道:“我前面昏昏沉沉的,快要醒过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五郎你在跟一个小姑娘说话,你还叫她师妹,可小小又不会说话……” 听到这儿,湛五郎忙出声打断了谭夕夕,“那怕是你做的梦。” “可能吧。”谭夕夕闻言也觉得那可能就是她病糊涂了,做的一个梦。 “我去给你盛粥。” 说着,湛五郎快步出了房间。 阎小小双手环胸靠在外面,在湛五郎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朝着湛五郎挑了挑眉。 嫂子早迟会知道她装哑这件事,也早迟会知道她跟师兄的关系,不知嫂子到时是会冲她发火,还是冲师兄发火呢? 湛五郎直接忽略了阎小小挑眉的那个动作,径直去了厨房里。 甫一进去,湛大森就冲他问:“夕夕是不是睡醒了?我刚好像听到你在跟她说话。” “醒了。”湛五郎只说了两个字,就去取碗盛粥了。 “她精神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她?”湛大森问的急切,这不亲自去看上一眼,他就总觉得五郎隐瞒了夕夕的病情。 “等明天吧。” “成。” 想着左不过就一个晚上,湛大森也就点了头。 片刻后。 没有胃口的谭夕夕在硬逼着自己吃下了一碗清粥后,忽觉胃里翻滚得厉害,还没来得及让湛五郎准备一个痰盂或者盆子,她就趴在床沿狂吐不止。 转眼的功夫。 她刚刚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粥就吐了个干净。 眼睁睁瞧着她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还在那干呕不止,湛五郎死死皱着双眉坐在床沿一言不发的轻拍着谭夕夕的后背。 等到谭夕夕终于平息下来,他才一边拿帕子擦拭谭夕夕额上的细汗,一边问:“舒服点没有?” “嗯。”谭夕夕没力气说别的,就只轻轻应了一声。 “下次别勉强自己了。” “……” 闻言,谭夕夕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过去。 她还当自己掩饰得很好。 没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 缓了缓,她轻喘着道:“爹都特意帮我熬了粥,我不吃一点多对不起他。” 湛五郎紧抿着薄唇,没说话。 其实在她让他去盛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她是不想白费了爹的心思,打算勉强自己吃一些。 他之所以没有阻止,是想着多少吃一点,总比一点都不吃好。 哪知…… 她这才吃完就吐了! 见状,谭夕夕搭上湛五郎的手道:“你别担心,女人怀孕后就是会像这样吃了就吐。” “我去把之前买回来的痰盂拿进房里来,你闭上眼歇会儿。”湛五郎话落起身,出去拿痰盂的同时,也拿了工具进来收拾地上谭夕夕吐出来的东西。 “我要是每天都吐上一回,你每天都要收拾,你会不会嫌弃我?”谭夕夕靠坐在床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湛五郎紧拧的双眉,她知道的,他这是在担心她。 “我不会让你每天都吐的。”湛五郎没有正面回答谭夕夕的问题,他认为便是不回答,她也会知道,他是永远不会嫌弃她的。 “可怀孕的人都是每天都会吐的,你要怎么让我不吐?” “我之前问过孤霄前辈,他称用药膳调理一番,就能适当改善。” “哦……” 挑着眉,谭夕夕暗自忖道:难不成就因为那个什么孤霄前辈说了那话,他才会买回之前那一大袋炖汤煲粥的补品来? 空间里。 去而复返的团子飞快的回复了吊车尾的信息后,拆开一个包裹冲谭夕夕嚷道:“团子帮主人买了一些小南瓜,听说怀孕的女人没胃口也能吃得下这个小南瓜,主人你快拿出去让你男人蒸给你吃吧。” “小南瓜?” “嗯?” 见湛五郎忽然停下动作挑眉看向她,谭夕夕才意识到自己将那‘小南瓜’三个字说出了口。 团子立刻就摇着头叹道:“一孕傻三年!你这刚怀上就开始犯傻,估计不止傻三年,要傻三十年!” 谭夕夕这会儿也没精神跟团子拌嘴,只直接从空间里取了两个小南瓜出去。 手掌大小。 个头很均匀。 想到小南瓜如板栗一般香甜软糯的口感,她忽然就有了些许食欲。 湛五郎却狐疑的盯着谭夕夕手中那两个小南瓜道:“这般大小的南瓜都还没有熟,怎么就摘下来了?” 第530章 与她感同身受! “这是小南瓜,与寻常的南瓜是不同品种,味道也不同于普通的南瓜,吃起来就像是在吃板栗一样。”谭夕夕说完后,一口气把团子给她买的一大箱小南瓜全都拿了出来,“五郎你拿去厨房,去瓤后蒸出来就可以吃了。” “你该也吃不了多少,我先帮你蒸一个试试。”湛五郎说罢拿了一个就要走人。 “别啊!” 拉住湛五郎,谭夕夕低声道:“多蒸几个吧,给大家也尝尝,若是大家喜欢,今晚半夜的时候就蒸这个给她们做宵夜。” 听到这话,团子立刻就急声嚷道:“笨蛋!这小南瓜可不便宜!” 谭夕夕牵了牵唇角,暗暗道:“没关系,反正也不是要天天煮给大家吃。” “小小。”湛五郎盯着那堆小南瓜看了片刻,直接喊了阎小小进来帮他拿南瓜去厨房。 “师兄,这小南瓜当真会有板栗的味道?” 一进到厨房里,阎小小就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出了口。 知阎小小喜爱板栗,湛五郎只道:“你嫂子那么说了就不会有假。” 话落。 师兄妹二人就一起动手去瓜瓤。 俞氏听到厨房里的动静,进到厨房看了看,没有立刻问那南瓜,只冲湛五郎问:“我前面听到夕夕吐的声音了,她没事吧?” 湛五郎点点头,随口敷衍道:“该是怀孕所致。” 俞氏遂道:“这有了身子的人,在饿久了的情况下,猛地吃太多,的确是会吐的,之后你让她少量多餐,不要一次吃太多。” “嗯。”湛五郎感激的又点了点头,把俞氏说的少量多餐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这南瓜真小,是小小今日进京买回来的稀罕物吗?” “……” 闻得俞氏那话,湛五郎跟阎小小二人下意识就对视了一眼。 而后湛五郎道:“是我媳妇儿她买了放在京城,小小今天顺便带回来的。” 俞氏又问:“你们莫非要给夕夕做南瓜粥?” 湛五郎摇头,“这种南瓜蒸来吃就行了。” 有些好奇,俞氏就坐到了灶前去,“我来帮忙烧火吧。” “这……” 犹豫了一下,湛五郎到底只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是茉莉娘主动提出要帮忙烧火的,爹该不会怪他。 小半个时辰后。 有香甜的味道从锅里飘散出来,一直巴巴的在厨房里面等着的阎小小立刻用胳膊肘撞了撞湛五郎,在湛五郎看向她的时候拿眼神询问还要蒸多久。 会过意来,湛五郎揭开锅盖瞧了瞧,然后不太确定的说:“应该熟了。” 话落,湛五郎看了阎小小一眼,直接取了盘子装了一些出来递到阎小小面前,“师妹你尝尝熟没熟。” 阎小小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接过盘子就拿筷子吃了一口。 吃完后,阎小小朝着湛五郎竖了个大拇指。 湛五郎立刻就冲灶前的俞氏说:“可以不用烧火了。” “好。” 俞氏应罢熄了灶里的火,站起身看向锅里蒸好的南瓜,那一看就甜糯可口的颜色让她猛烟一口口水。 湛五郎装了谭夕夕能吃完的份量出来后,冲俞氏道:“有劳装些去给大家尝尝,若大家喜欢,回头半夜的时候我再蒸些给她们做宵夜。” 说完后,湛五郎又补了一句,“我媳妇儿前面那般对我说的。” “夕夕都病倒了还惦记着大家的宵夜。”俞氏心下一阵感动,接着就说:“五郎你快拿去给夕夕吃吧,别饿着她了。” “嗯。” 轻应一声,湛五郎就那般端着出了厨房。 俞氏也没把锅里剩下的全部装走,她剩下了好些,笑盈盈的对阎小小说:“难得你喜欢,多吃些。” 自她来到这个家里,就极少见小小对什么吃食感兴趣。 这小南瓜小小既然喜欢,就让她多吃些好了。 阎小小也没跟俞氏客气,俞氏一出厨房,她就把余下的全部装进了自己盘子里。 房间里。 谭夕夕一口气吃了半个小南瓜就撑得不行了,见那盘子里还剩下了不少,她皱着眉提醒道:“剩下的五郎你可别吃,万一传染……” 话到这儿,谭夕夕就见湛五郎舀了一勺吃了,顿时就气得眉头直抽抽。 她是真的担心他也染上疫症。 他怎么就不当一回事儿呢! 湛五郎见状咧开嘴冲谭夕夕一笑,“媳妇儿你别担心,我身体好得很,不会染上的!” “那可不好说!”谭夕夕气鼓鼓的,觉得头又开始晕了,就闭上眼闷声道:“你要是也染上了,我就拿针筒亲自来抽你的血,一次扎你十针八针的,让你好好的享受一下!” “媳妇儿你高兴就好。”湛五郎听到谭夕夕那赌气的话,笑得宠溺十足,心里也踏实了一些,还有精力跟他生气就说明情况不坏。 “哼!” 闷闷的低哼了一声,谭夕夕正欲躺下去睡觉,就听湛五郎问:“怎么样?吃了这南瓜有想吐吗?” 谭夕夕摇头。 湛五郎遂站起身抽走了谭夕夕背后的靠枕,“难得不想吐,体温也没有再涨上来,你快睡会儿,过一个时辰我再叫你起来吃。” 谭夕夕晕的厉害,也就没说什么,闭上眼就睡了。 哪知! 湛五郎说一个时辰,真就在一个时辰后把她喊醒了来吃南瓜。 昏昏沉沉的状态下,谭夕夕懒得眼睛都不想睁开,只在湛五郎喂到她嘴边的时候张嘴吃。 等到谭夕夕不张嘴了,湛五郎柔声询问道:“饱了吗?” “嗯。”谭夕夕应罢才终于睁开眼来,“什么时辰了?” “才刚亥时末。” “这么迟了啊!” 嘀咕了一句,谭夕夕抓上了湛五郎的手,“既然你不怕死,不担心被染上,就跟我一块儿睡吧,我一个人睡着后一直都在做乱七八糟的梦。” 湛五郎闻言顺手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熄了灯就和衣躺到床上去拥着谭夕夕道:“你一直做梦该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谭夕夕低声应着往湛五郎怀里靠了靠,安心的睡过去了。 “……” 湛五郎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色,目不转睛的盯着怀里的人儿。 看她这般难受…… 他恨不能自己也染上那疫症,好与她感同身受! 第531章 有什么好得意的! 寅时。 在湛五郎第四次把谭夕夕喊醒来吃南瓜的时候,谭夕夕终于炸毛了,揉着发晕的太阳穴就抱怨道:“五郎你是打算让我一天吃上十二餐吗?” 这一个时辰一餐。 一天可不就是十二餐啊! 且吃十二餐也就罢了,还吃来吃去都是南瓜…… 估计连吃个几天下来,她以后看到南瓜就会想吐了! 不知谭夕夕心中所想,湛五郎只笑呵呵的说:“我听茉莉娘说,有孕之人少量多餐,能稍稍预防孕期呕吐,媳妇儿你这几次吃东西果真没再吐了!” “你一整晚都没睡吗?”谭夕夕见湛五郎心情那般好,出发点又是为了她,到底是不忍心发火,就皱着眉心疼的看着他。 “我不困,你继续睡吧。” 她还病着,他哪里睡得着。 就等着天亮后送她去孤霄前辈那里了! 谭夕夕猜到湛五郎不睡觉是因为担心她,顿时就没了睡意,撑着靠坐起来,倔强的道:“你不睡,那我也不睡。” 话落,她还没见湛五郎有什么反应,就听见团子说:“主人你既然不睡了,就进来一下,团子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谭夕夕微微拧起眉,团子这会儿说话的语气与平日不同,异常的严肃,无端叫她心里有些没了底。 “主人你先进来!”团子加重了语气。 “五郎,你等我一下。” “……” 湛五郎看着谭夕夕说完那话就凭空消失了,手下意识紧了一紧。 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清楚的知道她每每消失都是去了什么地方? 空间里。 谭夕夕没有再躺到团子铺的软垫上面去,就靠坐在那摇椅上问:“小团子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团子径直将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放到了谭夕夕面前,“这里面装的药是团子托前辈给主人你做出来的,早晚各服一粒,连服一周就能消灭光主人你体内的病毒,只是……” 盯着那透明玻璃瓶中晶莹剔透的大红色药丸,谭夕夕在团子欲言又止的停下的一瞬脱口就问:“这药会对我肚子里的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嗯!” 点着头应罢,团子迎上谭夕夕紧皱的双眉,随之拧紧了一双小眉毛解释道:“不是会导致胎儿畸形的那种影响,是可能会让小主人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 谭夕夕眨眨眼,“常人没有的能力,你可别告诉我是超能力!” 团子也没有否认,只道:“前辈只说了有那种可能,没说一定会生出那样的影响,团子认为,就算前辈能肯定会有那样的影响,他也无法确定那影响会使小主人拥有何种能力。” “唔……” 谭夕夕听罢抿紧了双唇。 要真是酷炫的超能力也就罢了。 可…… 假如是乱七八糟的能力呢? 比如她孩子变成了小怪兽什么的…… 窥到谭夕夕这一想法,团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前辈从主人你的血液当中检测出了一种繁衍速度很快的病毒,普通人还好,可孕妇感染后,若不在一定的时间内用药,那病毒就会蔓延到孕妇腹中的婴儿身上,会致脆弱的婴儿变成死胎,或是致孕妇直接流产早产,而染上了那病毒本就虚弱的孕妇本身也会有生命危险。” 谭夕夕听得心惊胆颤,双手下意识的捂上了小腹,手心里还立刻冒出了冷汗来。 一想到她可能会失去孩子,她就慌了。 偏生团子还又继续说:“主人你才刚怀孕,你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有成型,一旦病毒蔓延进去了,主人你的孩子也就成不了……” “别说了!”谭夕夕打断了团子的话,拿过团子手里的透明玻璃瓶问:“你说的一定时间内……具体是多少时间?” “应该是两天。” 答完后,团子补了一句,“前辈说染上病毒不超过两天,才能吃这个药,超过了就吃别的药了,那别的药对小主人的影响可就跟这个药不一样了。” 两天…… 也就是说,留给她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思罢,谭夕夕直接出了空间冲湛五郎问:“五郎你口中那个孤霄前辈能够在今天之内治好我吗?” 湛五郎被问的一愣。 她消失了片刻,一回来就问这个…… 莫不是那个抽了她的血去化验的团子,已经有结果了? 还没等湛五郎出声确认,谭夕夕就顾自说道:“团子拿我的血去化验过后,说这疫症是一种蔓延速度极快的病毒,若是染病后两日内没有服药,就有保不住腹中孩子的风险。” “那他有帮你寻到药吗?” “喏。” 谭夕夕摊开手,把手中玻璃瓶呈现在湛五郎面前,“药是有了,可这药会对我们孩子生出一定的影响。” 湛五郎仔细的看了看,锁紧了双眉问:“多大的影响?” 谭夕夕摇头,“只说是可能会使孩子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没说具体。” 话落,谭夕夕想着湛五郎可能无法理解何为常人没有的能力,就又补充道:“五郎你可能没有看过,好些书里的主人公,大坏蛋,都有超能力,他们……” 没听谭夕夕把话说完,湛五郎就低声笑道:“这药既能治好你,又能让我们孩子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可谓是好事一件,没什么好犹豫的,我这就去倒水来让你喝药。” “等等!” 拉住转身欲走的湛五郎,谭夕夕道:“还是先看看你口中那位孤霄前辈能不能治好我吧。” 若是好的能力也就罢了。 若是不好的…… 就会害了孩子! 她不想轻易冒险! 尽管不清楚谭夕夕到底在担心什么,湛五郎还是点了头,转回身去坐到床沿,“天亮后我就会带你去孤霄前辈那里,你再睡一会儿。” 谭夕夕低低的‘嗯’了一声,闭上眼抿着嘴无声的问:“臭团子,好端端的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副作用?” 闻声,团子立刻眉飞色舞,很是自豪的答道:“这药里面加了我们星球才有的高科技产物,是看在你未来能够给我们星球提供更多能量的份儿上,才特意用来给你制药的,你可要好好的感谢团子!” 谭夕夕听罢满心无语。 有副作用的高科技产物,有什么好得意的! 第532章 原来你喜欢女人? 卯时末。 湛五郎把糕点送到团子铺回来,正要让阎小小去左磨村接舒氏吕氏二人,就见那二人自己走来了。 湛大森杵着拐杖在湛五郎之前迎了上去,“亲家奶奶,亲家母,你们怎么不在家里等着小小去接你们,还自己过来了啊!” 话落,没等那二人说什么,湛大森就又看向舒氏关切的询问:“亲家母你身体还没调养好,大老远走过来,累坏了吧?” 舒氏浅笑摇头,“我跟娘走得慢,不累!” “那就好,明天我让小小早些去接你们。”湛大森说完掉头看向湛五郎,“夕夕今天怎么样?” “体温没有再升高了,我正打算带她去平大夫家里,让平大夫再给她看看。” 听到这话,湛大森忙道:“那快别耽搁了,你现在就带她去平大夫家里吧。” 湛五郎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片刻之后。 湛五郎抱着还没睡醒的谭夕夕上了马车,“今天风有些大,我用马车载她过去。” 舒氏去到一侧掀开窗帘往里面看了看,见谭夕夕脸色不算太糟糕,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了平义家。 湛五郎直接抱着谭夕夕走了进去。 平义一见到他就大声问:“你一大早就带夕夕来我这儿,可是夕夕出现别的症状了?” 问完,没等湛五郎作答,平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就搭上了谭夕夕的脉搏。 扫了平义身后的二人几眼,湛五郎倾身以仅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要带她进山一趟,若有人问起,麻烦平大夫说她今日要在你这里待上一天。” 平义抬眼看向湛五郎,会过意来,直接就说:“来,你把夕夕抱到茉莉房里去,让我好好观察一下。” “嗯。” 轻应一声,湛五郎迈开步子跟上去之前,又扫了一眼药房里的二人。 有关他媳妇儿的情况,那二人该很快就会传到殷洪霄耳中。 也不知那殷洪霄要什么时候才会有所行动! 一刻钟后。 湛五郎抱着谭夕夕下到山崖下,还没走到山洞,他怀里的谭夕夕就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谭夕夕左右看了看就疑问出声,“五郎,这是哪儿?” “孤霄前辈隐居在这崖下。” “……” 谭夕夕眉梢一挑,暗道:又来一个隐居的!这右磨村的后山里,不会还有其他隐居的人吧? 见她很在意,湛五郎也没多说什么,只问:“如何?除了头晕还有其他地方难受了吗?” 谭夕夕摇头。 湛五郎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且让孤霄前辈试试,若孤霄前辈今日之内配不出能给你服用的药,你就马上吃那团子给你的药。” “嗯。” 谭夕夕应罢闭上了眼。 如果可以…… 她并不想吃团子给她的药! 因为不管她的孩子日后拥有的是好的能力,还是坏的能力,在这全是普通人的世界上,都是另类的存在,会因此招来祸事! 行至山洞口。 湛五郎还没进去,夜瞳跟陌凡就双双从里面迎了出来。 拱了拱手,陌凡正要唤出‘楼主’二字,湛五郎就在他之前开了口,“孤霄前辈可在。” 说这话的时候,湛五郎丢了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给陌凡与夜瞳。 陌凡会意,退让到一旁道:“前辈在的,二位里面请。” 接着,陌凡紧跟在湛五郎身后说:“那三人半个时辰前刚醒来,前辈已经把最终的药方写给我了。” “嗯,等下你把它给我,我拿出去给平大夫。”湛五郎说完后低头迎上满眼询问的谭夕夕,柔声道:“等你病好后,我再向你介绍他们。” “哦……” 谭夕夕应的有几分不满,视线探究的落到了陌凡夜瞳二人身上。 他们也是隐居在这山崖下的人不成? 从他们身上穿的劲装,还有他们周身的气度…… 她隐约能够猜到他们武功不俗! 在谭夕夕打量他二人的功夫里,那二人也不露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番。 故而。 在湛五郎抱着谭夕夕进入山洞里面后,夜瞳立刻就拽着陌凡的衣袖,小小声的说:“咱们楼主夫人长的比我预想的要好看多了啊!除了肤色,夫人的五官很好啊!特别是那双眼睛,跟那双眼睛对上的时候,同为女人的我都心动了那么一下!” 陌凡斜眼你过去,打趣的问:“原来你喜欢女人?” “呸!”夜瞳没好气的瞪了陌凡两眼便跟了进去。 “有劳孤霄前辈了。” 山洞里面,湛五郎把谭夕夕放到铺了兽皮的草垫上,朝着孤霄说了一句就转头看向一侧背靠着石壁而坐的三人。 他们虽是醒来了,气色却跟昨天没什么差别。 孤霄在探上谭夕夕脉搏的时候,闭上眼吩咐随后入内的夜瞳陌凡,“你二人倒是去给他们弄些吃的来啊!老朽好不容易救醒的人,可别饿死了!” 那二人应声而去。 湛五郎瞬间了然。 原来那二人醒来后气色仍与之前昏迷时无异,是因为昏迷期间滴米未进,饿的! 须臾。 孤霄方才收回给谭夕夕把脉的手,湛五郎就立刻出声问:“前辈,怎么样?” 孤霄捻着胡须,紧皱着眉,盯着谭夕夕的脸道:“她的病情恶化得比老朽预期的要快,没有太多时间来逐一尝试,只能……” 顿了顿,孤霄换了一种说法,“你夫妇二人还年轻,可以选择放弃这个孩子,以后再……” “不要!”大声打断了孤霄的话,谭夕夕捏紧了双手问:“前辈真的没办法?” “嗯!” 沉沉点了两下头,孤霄缓缓说道:“以你昨日那脉象,若按照老朽预估的程度来加重,老朽就还有三天的时间来慢慢的给你配药,可以你今日这脉象,留给老朽的时间只余一日,老朽没把握,或者说……能断言这点时间不够逐一尝试后,配出不伤及你腹中孩子的药方!” 孤霄话音刚落,团子就插话道:“这老头儿医术不错啊!不靠抽血化验,靠把脉就能在短短时间里判断出这么精准的时间来!” 谭夕夕垂眸暗暗问:“你们星球科技发达,却没有中医?” 第533章 你这是思春了? “还真没有!” 拧着小眉毛说罢,团子想到一件事,又说道:“团子听说有几个闲的发慌的前辈打算收集各个时代的医书来研究中医,不久的将来……” 团子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听不到他说话的湛五郎直接重重握上了谭夕夕的手,“媳妇儿,你只能吃那个药了!” 他知道她排斥那个药,是为了孩子。 可于他而言,她比孩子重要多了! 且不管将来孩子出生后受到了怎样的影响…… 紧了紧握着谭夕夕的手,湛五郎面色凝重,宣誓一般的说道:“我跟你保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说完,担心谭夕夕心里仍有顾虑,他又补了一句,“大不了我们带着孩子一起隐居深山,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嗯,好!”谭夕夕把湛五郎的着急看在眼里,只能点头。 “你说的是什么药?”孤霄问完就见湛五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来,那从未见过的瓶子,还有里面晶莹剔透的药丸,立刻就勾起了他的兴趣,他一把夺过就打开瓶塞取了一粒出来反复端看。 “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湛五郎话落起身。 正好陌凡跟夜瞳拿了吃食来,听到湛五郎那话,陌凡道:“我来倒水。” 半晌后。 谭夕夕刚服完一粒药,那研究了药丸许久的孤霄就激动的抓着湛五郎问:“你们这药丸是从哪里得来的?” 湛五郎睨了一眼孤霄手中变得湿哒哒的药丸。 孤霄前辈这是舔了药丸尝味道不成? 他立刻拿眼神询问谭夕夕,孤霄前辈吃了那药丸没事吧? 谭夕夕会意,转而询问团子。 团子道:“放心吧,那药不会对普通人生出任何的影响,只有怀孕之初的女人吃了它,才会影响胎儿。” “意思怀孕后期的人吃了也不会生出影响?”谭夕夕抿抿嘴发问。 “嗯,没错!” “……” 拧了拧眉,谭夕夕冲湛五郎轻轻摇了一下头,朝着孤霄说:“这药是昨夜一个神出鬼没的前辈给我的,说这药能治好我的病,但是会对我腹中的孩子生出一些不好的影响。” 孤霄半信半疑。 谭夕夕接着又跟湛五郎说:“五郎,那前辈不是说了这药丸不能落于旁人手吗?” 湛五郎闻言愣了一愣,旋即就趁孤霄不备,夺回了孤霄手里唯一的那颗药丸,略有几分嫌弃的说:“抱歉了前辈,我允诺了别人,不能食言。” “你还给老朽,老朽得拿去研究一番!” 孤霄伸手欲抢回来,可湛五郎不知从哪儿扯了一块布条,把那粒药丸包了包,就合着药瓶递给了床上的谭夕夕。 谭夕夕牵了牵唇角,接过后放进了腰间荷包里,然后笑眯眯的看向孤霄,“前辈你没听我家五郎说过吧?我会变戏法!” “变戏法?”孤霄皱紧双眉盯着谭夕夕腰间的荷包,若非有所顾忌,他都想直接把那荷包一块儿抢过来了。 “嗯!” 重重点了一下头,谭夕夕取下荷包朝着孤霄递过去,“前辈你不信就翻翻看里面还有没有那两样东西。” 孤霄狐疑的接过,发现里面除了银票跟一些碎银子之外,再没别的东西了,他立刻就一脸不高兴的看向谭夕夕,“你刚刚是不是使了障眼法,看似把东西放进了荷包里,实际上却放在了别的地方吧?” 谭夕夕闻言加深了脸上的笑,“前辈难不成想搜我身?” “哼!”孤霄闷哼一声,转身气鼓鼓的去倒腾药材了。 “怎么样?”湛五郎掀唇笑了笑,便拉起谭夕夕的手询问。 “唔……” 抿了抿嘴,谭夕夕道:“还是晕。” 团子适时道:“又不是仙丹,哪能一吃就好啊!” 努努嘴,谭夕夕撑起身道:“我们回去吧,耽搁久了,指不定家里谁人就跑去平大夫那儿找人了。” 湛五郎‘嗯’了一声将她抱起,“前辈,我稍后会再进来一趟。” 闻言,孤霄头也不抬的道:“不带一粒药丸,你就别来!” 湛五郎仿若未闻,直接抱着谭夕夕阔步而去。 待听不见湛五郎的脚步声了,夜瞳靠到陌凡肩上叹道:“楼主跟夫人的感情真是好啊!” 陌凡微微低下头,斜眼睨向夜瞳,盯着夜瞳那满脸的羡慕问:“你这是思春了?” “你才思春了!”夜瞳立马收起脸上艳羡的表情,怒目瞪向陌凡。 “姑娘,请问……” 填饱肚子的三人之中,有一人看向夜瞳小心翼翼的问:“请问姑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夜瞳敛去眼里的怒色,面无表情的看过去,“等你们病情稳定下来后,就会送你们回家的。” 那三人闻言对视了几眼,经过一番无声的视线交流,三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去到孤霄面前,‘扑通’齐齐跪了下去,“求老神医救救我们村里的其他人!” 听到那‘老神医’三个字,孤霄立即狠狠皱了一下眉。 陌凡见状上前冲那三人说道:“你们别着急,自会有人去帮你们村里的人。” “少侠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多谢少侠!” 那三人立刻激动万分的冲着陌凡磕起了头。 陌凡一脸无奈。 会去帮崇榆村的人又不是他! 他们谢错了人啊! …… 平义家中。 湛五郎把谭夕夕交给茉莉照顾,他与平义去到了书房中,“平大夫,你家中这些病患短期内可有性命之忧?” 平义摇头,“我配出的药改良了数次后,虽无法治愈他们所染的疫症,却也多少起到了控制他们病情的效果,短时间内,他们的病情不会再继续加重了。” “那平大夫就等五日后再用这药方来医治他们吧。”湛五郎说话间将一张药方递了过去。 “这是……” 平义低头飞快的浏览了一遍,而后抬起头来问:“这药方能治愈此次疫症?” 湛五郎点头,“前几日我从崇榆村带了三个人进山交给那位前辈医治,当时送他们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陷入了昏迷中,眼看就要不行了,可今日他三人都醒来了,且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平义遂又问:“听闻崇榆村昨日就已经死了好几个人,既有了能治好他们的药方,就该立刻拿去医治他们,何故要等到五日后?” 第534章 比预期的要多? “那是因为……” “师父!” 茉莉推开书房的门,浑然未觉自己打断了湛五郎的话,“南宫大人来了。” 闻言,平义顾不上听湛五郎解释,直接就道:“快请南宫大人……” 那‘进来’二字,平义都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南宫轩辕修长的身姿已经立在了茉莉身后,他忙改口道:“南宫大人里面请。” 南宫轩辕轻勾着唇角点头,入内后来回看了看平义跟湛五郎,“本官有急事要与你二人说,就自行进来了。” “急事?”湛五郎下意识皱了一下眉,这个时候南宫轩辕能够与他们说的事,除了与疫症相关的就再无其它了,故没等南宫轩辕作答,他就接着发问:“可是县城周边的村中染上了疫症的人,比你预期的要多?” “嗯!” 沉沉点了一下头,南宫轩辕收了脸上的笑,面色凝重的低声说道:“不止我们姚新县城周边,与我们相邻的几个城镇也都爆发了那疫症,且情况比我们这要严重了许多,死亡的人也不在少数!” 平义立刻就捏紧了手中湛五郎前面交给他的那张药方。 只要现在把这药方给南宫大人,该就不会再有人死了。 可…… 五郎说了要再等五日。 且说的时候神情格外认真! 心思翻来覆去,半晌后,平义将手中药方收放好,朝着南宫轩辕拱拱手道:“草民不才,至今也没找到能够根治那些人的方子,不过草民最新改良出来的药方能够起到暂时控制住病情的效果,南宫大人若是不嫌弃,可将草民拟出的药方拿去给其他染病的人试一试。” “有劳把药方给我。”南宫轩辕立刻点头。 “……” 湛五郎则深深的看了平义一眼。 平义救人心切,却还顾虑着他说过的五日期限。 看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待平义将一张药方递到他手里后,南宫轩辕才又说道:“左磨村今日有几人相继病倒,那几人都是之前去过羊家,与那具染病身亡的遗体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担心你们右磨村也有人染上,我方才来的时候已经让你们村长仔细去挨家挨户的询问了。” “村长之前该是已经挨家挨户的问过了,何故还要再问?”平义拧起眉来,未免村里的大家跟崇榆村的病患有所接触,他跟村长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我细细问过你们村长,他称之前去询问的时候,问的是有没有人病倒,然就我所知,大多贫困老百姓都不会将普通的风寒感冒当做是病,而这疫症最初的症状就与普通的风寒感冒无异。” “确实。” 平义赞同的点头。 来右磨村住了几年的他对此是再了解不过了。 不止右磨村的人,就连右磨村周围村子的人在染上了风寒后,都是不拖到下不了床,就绝对不会求医拿药的! 村长突然去问有没有人病倒…… 便是他们家中真有人生病,他们也是不会立刻对村长说的! 被南宫轩辕猜中,很快湛孝堂就气喘吁吁的来了,一进到书房里,他就急声说道:“我召集村里的人挨家挨户的问过了,有五人恐是染上了那疫症。” 平义忙问:“村长可看到了他们?他们病得严重不严重?” 湛孝堂摇头,“我还没谈梵上逐一去看。” “那……” 犹豫了一下,平义看向南宫轩辕说:“南宫大人,县衙的衙役身体要比我们右磨村的村民好多了,能否麻烦县令大人派人去将那染病的五人抬到草民这里来。” 南宫轩辕立刻朝书房外的斯辰看了一眼。 斯辰会意,转身去办。 须臾。 斯辰带着人相继把五人抬进了平义家中。 碰巧撞见了的村民都相继聚拢了过来看热闹。 湛孝堂挡在院门处,扬声分外严肃的说道:“之前到平大夫家里求诊的病人患的是一种会传染人的风寒之症,染病后要医上好些日子才能痊愈,那五人就好似染上了,你们若是不想染上,就离平大夫家远些,别过来凑热闹!” “会传染的风寒?怪不得村长跟平大夫近来都不许大家靠近。” “我们都回吧,平大夫医术那么好,那五人不会有事的。” “对,都回吧。” “……” 等到围拢过来的人走了干净,湛孝堂才松了口气。 南宫轩辕适时去到湛孝堂身后说:“你做得很对,与其让他们暗地里去胡乱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不如告诉他们一个能够接受的实情,让他们安心。” 湛孝堂点头。 他便是那般想的,才会撒了个谎来欺骗大家。 接着,湛孝堂随南宫轩辕一起去到平义家后院,等到平义逐一帮那五人把脉诊断过后,湛孝堂才上前询问:“平大夫,他们五个人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 压下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平义看了看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五人,只道:“他们没什么大碍,我这就让茉莉去熬药,他们服了药之后,在我这里休息上几天就会好了。” 听到这话,那五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其中年长的一个,也是病得最重的一个更是高兴得直抹泪,“病了这么几天,我都以为自己要不行了!” 平义遂紧着双眉问:“你既然都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因何没有早些来我这里?” “唉!” 那人重重一叹,难为情的道:“一是因为平大夫你近日不帮人治病,二是因为我家中的条件不允许,我总想着拖个几天,它自己就好了,哪知越拖越严重不说,还害得我两个小孙子昨天也病倒了!” 平义闻言看向那五人之中的两个孩子,“他们是昨天才病的?” “嗯!昨天一直高烧不止,急坏了我,我原本是想着天一亮就带他们来你这儿看病的,可他们今早醒来后除了头晕之外没有别的症状,我就又生出了拖一拖的想法,所以……” “唉!” 平义叹了口气,道:“往后生病了可不能拖,拖得越久,花的钱更多!” 那人连连应是。 平义转身跟湛孝堂等人又去了书房,一关上书房的门就说:“他们病得还不算严重,先用我的药方调理着,不过除了他们,村里当真没有别的人染上了?” 第535章 断了他的后路! “应是没有了。” “……” 南宫轩辕若有所思的看向湛孝堂。 见湛孝堂说那话的时候,脸上满满的都是忧虑。 担心湛孝堂之后又继续挨家挨户的去询问,惹右磨村的村民生出越发多的猜疑,他便在拿眼神征得湛五郎同意后,浅声说道:“本官昨夜已命人在你们右磨村周边的井水中都投入了预防染病的药,之后该是不会再有人染上了。” 湛孝堂霎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紧接着,湛孝堂作势就要朝南宫轩辕跪下,“我替村民们谢谢南宫大人的大恩……” “我身为县令,保护管辖范围内的百姓乃是应尽之责,你不用多礼。”南宫轩辕打断湛孝堂话的同时,斯辰上前制止了湛孝堂下跪的举动。 “是。” 歇了下跪的心思,湛孝堂还是拱着手道:“还是得多谢南宫大人。” 南宫轩辕略显敷衍的点了点头,朝湛五郎道:“借一步说话。” 湛五郎遂一言不发的与南宫轩辕出了平义家。 许是因为右磨村的大家一直以来都很敬重湛孝堂,也很信任湛孝堂的缘故,此际平义家外面空荡荡的,不见一个村民。 南宫轩辕四下看了看,捻着下巴问:“昨日你口中的那位前辈,可将你送到他那里去的几人救醒了?” 就他所知。 染上了此次疫症的人,若是在高烧昏睡醒来后又再度病到昏迷不醒…… 那便是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 只要湛五郎送到那隐居山中的高人身边的几名因染病昏睡不醒的人醒来,也就是有治愈此次疫症的法子了! “醒了。”湛五郎也未隐瞒,他答完接着就说:“前辈已将药方交于我手,然我还另有安排,暂时无法将药方给你,这期间就麻烦你将平义方才改良出来的药方,送到各个爆发了疫症的地方去使用吧。” “他是刚刚才改良出来的?” “嗯!” 点了点头,湛五郎未细说。 平义给南宫轩辕的药方是当场写出来的。 在平义写的时候…… 他注意到平义很是认真的沉吟了片刻。 显然! 平义是结合他给的药方,将自己的药方临时改动了一下! 这也正好是他将药方给平义的用意! 南宫轩辕盯着湛五郎细看了几眼,又问:“你口中的另有安排……可是针对殷家的?” 湛五郎再度点头,“殷家利用此次疫症的真正目的,我已大概有了眉目,在南宫大人你确认出来之前,我得做好其他的安排,比如……” 略作停顿,湛五郎声音冷冽的继续说道:“比如断了他殷家的后路!” 看着眼前的湛五郎,南宫轩辕一时有些恍然。 此时此刻…… 他竟然在湛五郎身上看到了太子的影子! 在太子卸下人前的伪装后,可不就是这般模样! 无视了南宫轩辕的异样,湛五郎轻声提醒道:“你当务之急,是把平义的药方送出去,以避免出现更多死亡人数,之后的事,我们之后再详谈。” “嗯。”南宫轩辕应罢拱手,“先告辞了。” “……” 湛五郎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着南宫轩辕一行人远去的身影。 片刻的功夫。 南宫轩辕一行人的身影刚淡出湛五郎的视线范围,就有另外几人骑马而来。 近到湛五郎跟前后,那几人同时翻身下马,为首的聿墨上前问:“她人呢?” “里面。”淡淡回了两个字,湛五郎转身就往平义家里走,看在聿墨是真的担心他媳妇儿的份儿上,他可以勉为其难的让聿墨见见他媳妇儿。 “她情况怎么样了?”聿墨跟上湛五郎后,又启口询问。 “服药后已无大碍。” “她有孕在身你还让她服药,伤及她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会让她服用,自是不会伤及孩子的,且……” 顿了顿,湛五郎驻足似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便是不得不在她跟孩子之间选择,我也毫无疑问会选择她。” 聿墨闻言轻轻抿起了薄唇。 换做他。 好似也会选她,而非孩子! 去到茉莉房间外面,湛五郎叫住端了粥要送进去的茉莉,“她可是饿了?” 茉莉点了点头,打量着湛五郎身后的几人,同时回道:“她刚刚说想吃些东西,我就给她热了些粥。” “给我吧。”湛五郎话落,接过茉莉手中的碗推门而入。 “五郎,谁来了?”谭夕夕闭着眼靠坐在床头,听到了开门声也没有睁开眼去看,只因她这会儿晕眩的厉害。 “聿墨他们。” “呃!” 听到聿墨来了,谭夕夕压下晕眩的感觉睁开了眼,看向聿墨,还有聿墨身后的小胖聿苏等人道:“聿聿你一个人来就算了,怎么还把他们都带来了?” 瞧见谭夕夕此刻的脸色,聿墨修眉拧得死紧,嘴上却道:“你近日好不容易不再黑得像块炭了,这一病,只怕是要变成黑炭中的黑炭了!” “呸!生病跟变黑有关系吗!”谭夕夕眉头突突一抖,聿墨这货从前嘴上不留情也就罢了,眼下她可是病人! “不错不错!我昨天来的时候你还睡得不省人事,今儿有力气反驳,说明好很多了!”聿墨顾自点着头,自行在房里寻了个凳子坐下。 “我听大哥说你病了,就跟来看看你。”聿苏去到床前说罢,又歉然道:“实在抱歉,来的匆忙,我也没带什么东西。” “聿二少爷你们可知我患的疫症会传染人?还如瘟疫一般有致人死亡的危险?” “知道。” “那你就不用觉得抱歉,毕竟这种情况,换做旁人,未必会来看我的。” 浅笑吟吟的说罢,谭夕夕接着就收起脸上的笑,神色认真的问:“有关我染病一事,除了你们,谈兮跟那位千金小姐可知道了?” 聿苏摇头,“我们没有去告诉她们,且我认为南宫大哥也不会说的。” 谭夕夕听罢松了口气的同时提醒道:“未免她们担心,在我痊愈之前,还请不要告诉她们,连我有孕一事都不要告诉她们。” 聿苏镇重其事的点头。 以他对七七的了解,倘若七七知道了她有孕一事,毫无疑问是会立刻跑来右磨村看她的,而现在右磨村不仅有身染疫症的病患,还有染上了疫症的村民。 他也不希望七七前来! 第536章 真是太贴心了! “来,你不是饿了吗?”湛五郎适时舀了一勺粥喂到谭夕夕嘴边。 “……” 谭夕夕看了一眼那勺子里的白粥,没有张嘴。 湛五郎立刻又问:“不想吃粥?” 谭夕夕点头。 她确实是有些饿了,可看着那白粥,她是半点张嘴吃的欲望都没有。 微微拧了几下眉头,湛五郎直接把粥碗递回给了茉莉,而后将谭夕夕从床上抱起,“回去我用那小南瓜给你熬粥,甜甜的,你估计会更有食欲。” 拿小南瓜熬粥? 谭夕夕略微一想,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碗黄白相间的粥的图画,她忙说:“拿小南瓜熬粥,不如直接把它蒸来好吃。” “可你不是说吃多了会腻?”湛五郎蹙起眉问罢,无视了聿墨等人,直接把谭夕夕抱出了茉莉房间。 “唔……” 谭夕夕遂认真的想起了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她还没想到就听团子嚷嚷道:“二货主人,团子帮你百度了一下,苹果粥酸甜可口,有开胃跟预防孕期呕吐的效果,你要不要让你男人煮来给你吃试试?” 苹果粥? 谭夕夕狠狠一皱眉。 别说五郎不可能知道苹果粥怎么做了。 她都不知道! 团子遂相当得意的说道:“这苹果粥很简单的,就用苹果、西米,加少量白糖熬成粥就可以了,团子已经帮主人买了苹果跟西米。” “哦,既然都已经买了,我就让五郎试试。”努着嘴默默说罢,谭夕夕晕乎乎的靠在湛五郎胸膛,低声说道:“五郎,回去后不熬小南瓜粥,你帮我做个苹果粥吧。” “好,你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说罢,湛五郎在迈出平义家院门后驻足,掉回头问:“你们要去我家里?” 虽是询问的话…… 经由湛五郎说出来,莫名有几分在下逐客令的感觉。 聿墨听出来了,却选择了无视,“我们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好好的看看她,哪能刚来就走!” 话落,聿墨翻身上马,在湛五郎把谭夕夕抱上马车后,跟其余几人骑着马慢慢的跟在了马车后面。 在旁人看来。 那阵仗像极了有钱人家出门时带的护卫! 谭夕夕靠在湛五郎怀里,回想着聿墨翻身上马的英姿,忍不住低声嘀咕道:“等我病好了,我也来学骑马吧。” 骑马比坐马车要稍微快一些。 等她学会后,往返京城就能缩短不少的时间了。 湛五郎紧着眉低头看去,“你有孕在身,病好后哪里能学骑马,得孩子出生后。” “对哦!”谭夕夕顿时有些失望。 “等明年我来教你骑马。” “好!” 闻得那话,谭夕夕的失望瞬间一扫而空,想到某一点,她立刻就冲团子问:“小团子,我吃了这药后,跟别人接触的时候,还会传染给别人吗?” 她不能一直关起房门不让大家进去看她的。 久了会害大家担心的! 团子想了想,道:“从服药开始,主人你体内的病毒就不会再繁衍了,传染的可能会大大降低,加之你前面在那山洞里面见过的怪老头不是已经研究出了治好那疫症的药方吗?团子觉得笨蛋主人你不用再顾虑太多了。” 谭夕夕听后放下了心。 此时谭夕夕家中。 舒氏站在院内翘首张望着外面,终于看到了归来的马车,还有马车上面的湛五郎跟谭夕夕,她立刻就快步迎了出去,“夕夕,你可好些了?” “让娘担心了,我好多了。”谭夕夕歉然应罢,在湛五郎把马车停进院子里面后,动了两下欲自己下马车。 “媳妇儿你别着急,我抱你下去。”湛五郎拿手按住她,下去之后缓慢的把谭夕夕放到了地上,柔声问:“如何?站得住吗?” “勉强能……” “夕夕你还是别勉强了!” 舒氏着急的说罢就看向湛五郎,“五郎你还是把夕夕抱去床上躺着吧。” 湛五郎点头。 舒氏欲跟进去之际才终于看到聿墨等人,她僵了一僵就道:“你们也房里请。” 本来把客人这样直接请进夕夕夫妇二人的房间是于理不合的。 可眼下…… 堂屋跟糕点房里,甚至厨房里都有人在忙碌的做糕点。 而院子里又有人在编竹篮竹筐。 唯有他二人的房间能够招待客人! 摇摇头,舒氏想着那几人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来了她们这乡下地方也该入乡随俗,便转身进厨房去烧水泡茶了。 房里。 谭夕夕在聿墨等人还没有进房间的时候,就已经从空间把西米苹果拿出来放到了湛五郎手里。 她正琢磨着要怎么跟湛五郎说苹果粥的做法,就听团子说:“我在装西米的袋子里放了一张纸,上面写了苹果粥的做法,你让你男人自个儿看吧。” “哇哦!小团子你真是太贴心了!”谭夕夕闻言,罕见的夸了团子一句。 “团子一直都很贴心好吗!主人你个没心没肺的,竟然才刚发现!” “……” 谭夕夕一噎。 什么叫给他几分颜色就开染坊? 团子这就是! 压下无语,谭夕夕小声跟湛五郎说道:“装米的袋子里面有写了做法的纸,五郎你去看看。” 湛五郎一言不发的点头。 东西是她刚刚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该是那什么团子准备的吧? 也就是说。 布袋里面那张写了做法的纸,是那团子写好了放进去的! 啧! 看在那叫团子的孩子对他媳妇儿挺上心的份儿上,他暂时收起对其的成见好了! 在湛五郎拿着东西进厨房去熬粥后,谭夕夕懒懒打了个哈欠道:“我也没什么好看的,几位大少爷,你们还是请回吧,赶明儿我病好了,会进城请你们吃大餐的!” “本少爷稀罕你的大餐了?”沧水瓷轻佻的开口,面上表情傲慢十足。 “你不稀罕,自有人稀罕的!” 说罢这话,谭夕夕忽然想到云家班到滴翠阁去唱戏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忙又说道:“我请了云家班到滴翠阁唱戏,所唱戏曲乃是我提供给他们的,绝对是你们从前没有听过的,若是肯赏脸,还请你们当天一定要去捧场!” 从未听过的戏曲哦? 沧水瓷这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来。 第537章 会遭不少罪啊! 聿墨倒是没有把心思往那戏曲上面放,他只一瞬不瞬的盯着谭夕夕的脸问:“你都病成这般模样了,短时间内该是无法进城去的吧?要不要我们帮你带个口信进城,让云家班将去你滴翠阁唱戏的时间延后?” 谭夕夕听罢拧眉想了想。 且不说她拖着病体进城去会不会传染给旁人了…… 光是这病怏怏的模样就会惹得濛叔他们担心了! 为此,她极轻的点了一下头,道:“聿聿你且让小胖子去帮我问问吧,问好后再让小胖子来跟我说一下结果。” “好!”小胖闻言抢在聿墨之前就兴声应下了,惹得聿墨不高兴的撇了他一眼。 “我这晕的厉害,想要睡一觉,你们这般盯着我,我睡不着。” “……” 听了谭夕夕那话,聿墨等人都明白。 这就是在赶他们走! 尽管不高兴,聿墨还是带头站起了身,“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会亲自来告诉你结果的。” 谭夕夕‘哦’了一声,又状似很困的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须臾。 舒氏端着茶水前来,见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谭夕夕就再无旁人,不由有些发愣。 要是早知道那几人立刻就会走,她就不用特意烧水泡茶了啊! 见状,谭夕夕道:“娘,大家熬夜帮我做糕点,想来都累坏了,你既然都泡好茶了,就端去给大家喝吧,顺便让她们稍作休息,别累坏了。” “嗯。”舒氏应罢转身走了出去。 “主人,团子刚刚想到,你们新房子是不是要开始盖了?” “嗯,怎么了?” 漫不经心的问罢,谭夕夕闭上眼准备小睡片刻。 团子却压根儿就不打算让她睡,拔高了声音说:“吊车尾这两天在玩一个手机游戏,类似消消乐那样的,与消消乐不同的是,那游戏过关后能够装饰家里的房子跟花园。” 谭夕夕听得眉心紧拧,“吊车尾玩的游戏跟我要盖新房子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团子兴声嚷嚷完,接着就说:“吊车尾怂恿着团子跟她一起玩,团子玩过之后发现那房子、院子、花园都格外漂亮,主人你那个时代地很便宜,大可买上几亩,来盖个美美哒洋楼!” “还美美哒……” 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谭夕夕感慨道:“吊车尾有毒啊!居然拉着你一起玩游戏,还让你把她的一些日常用语都学来了!” 接着,谭夕夕才说:“都不说在这个时代盖个小洋楼会相当引人注意了,问题在,这个时代估计没人会盖洋楼啊!” “好像是那么回事,那……”黑眸转了转,团子道:“房子就算了,主人你弄个跟这游戏一样的花园吧。” “等我明儿进去看看吧。” 见团子大力推荐,谭夕夕也生出了些许兴趣。 转念,想到糕点房里怕是有不少做好的绿豆糕了,谭夕夕就问:“既然空间里的泉眼都能够跟外面的井水相连,那有没有能跟其它地方相连的东西?” “主人你说的其它地方,指什么样的地方?” “比如我家的糕点房。” 答完,谭夕夕神色认真的说道:“倘若能将存放糕点的糕点房跟空间相连,那我以后便是不常回家,在外面也能每天通过空间取走糕点房里大家做出来的糕点了。” 团子听罢想了想,拍掌道:“之前开会的时候,团子好像听某个前辈说过类似的东西,团子去帮主人打听打听。” 谭夕夕‘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团子他们竟然还会开会啊? 厨房里。 吕氏看着湛五郎在削的苹果问:“这红苹果个头真大,我以前从没见过,是方才来看夕夕的那些个少爷送的?” 湛五郎想了想,觉得无法跟吕氏如实相告,也就点了头。 “唉!人家特意跑来看夕夕,还送了东西,却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下回他们再来,可得好好的招待他们一下才行。”吕氏说完去到灶前坐下,“五郎你是要帮夕夕做吃的吧,我来帮你烧火。” “好,麻烦奶奶了。” “……” 小半个时辰后。 吕氏端着熬好的苹果粥进了谭夕夕房间,将昏昏沉沉的谭夕夕叫醒后,笑呵呵的说:“五郎前面在帮你熬粥的时候说他之后要出去一趟,我就让他去忙了。” 谭夕夕立刻就想起了湛五郎先前跟那孤霄说的之后要去一趟,遂坐起身接过吕氏手里的勺子,“奶奶,我这会儿舒服多了,不那么晕了,我自己来吃就好。” …… 山崖下。 湛五郎才刚走进山洞,就听孤霄冲他咆哮,“老朽都说了不带一粒药,你就别来!” 话落,湛五郎还没看到孤霄人,就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掌风直逼向他,他闪身躲过后,微微提高了嗓音喊道:“师妹,我看孤霄前辈是辛苦了几日,太过劳累了,想要跟人练上几招来松展筋骨,你要不陪他练练?” 山洞外阎小小立刻走了进来,看到孤霄后,微拧着眉表情认真的问:“老头儿你想不想跟我练?” “哼!老朽懒得跟你练!”孤霄说话间收了掌风,不满的看向拿阎小小来堵他的湛五郎,“老朽也懒得告诉你,你夫人腹中怀的乃是双生子。” “双生子?” 湛五郎愣了一愣,眨眼间就去到了孤霄面前,“前辈所言当真?” 孤霄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当下就懊恼不已。 阎小小了解孤霄,知他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不会有假,遂忧心忡忡的道:“嫂子身材娇小,这头胎就怀上了双生子,只怕生产之时会遭不少罪啊!” 闻言,湛五郎脸上的些许兴色瞬间褪尽。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件相当辛苦又危险的事,这生双生子的危险就更大了啊! 瞧着湛五郎脸上转眼就凝满了不安,阎小小道:“世上双胞胎还是很多的,师兄你别太担心了。” 湛五郎点点头,敛去面上的不安,又问:“孤霄前辈,我媳妇儿身体自小就弱,此次又染上了疫症,你能否帮她开些安胎药?” 不管有多担心她,除了在她怀孕期间尽量照顾好她,他也别无他法了! 第538章 哪会缺银子! 孤霄未立刻回答,他去到山洞内的三个病患跟前,逐一给那三人把了脉,才闷声道:“他三人来时就病得很重,需服药半个月以上,身上的疫症才能痊愈,之后还要用药调理好些日子,身体才会复原,而你夫人……” 略微停顿了片刻,孤霄续道:“她虽病的不算重,却有孕在身,加之服用的又非是老朽的药,故老朽不知她要服药多长时间,无法下手开安胎药与她服用。” 湛五郎立刻会意。 也就是说,得等他媳妇儿痊愈后才行。 他忙道:“待她痊愈后,我会带她来找前辈把脉,届时还望前辈给她开些安胎药。” “哼!”孤霄几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前辈,我还有一事想问。” “何事?” 孤霄闻言略显不耐的看过去,确认完那三人已无大碍的他,恨不能立刻就回到蛇群的身边。 几日不见。 他着实想念它们得紧! 湛五郎指向山洞外面正在熬药的陌凡,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前辈你配出的那个药方里面,使用的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哪一味药?” 最让人意想不到…… 孤霄兀自琢磨了片刻就摇着头道:“老朽那药方中也不过就是些柴胡、川穹、人参、甘草等普通的药材,要说特别之处,该就是人参的用量。” “人参的用量?”湛五郎立刻想起来,之前孤霄外出采药回来,带回来的就是好些人参。 “嗯,通常人参入药,用量都不会太多,针对此次疫症,老朽特意将其用量加多,同时另外几味药的用量也加多了,效果就出来了。” “哦。” 点了点头,湛五郎又问:“前辈能否把你收藏下来的那几张百年前古人用过的药方,再给我看看?” 孤霄闻言二话不说就去翻找了出来丢给湛五郎,“老朽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山洞内就已经没了孤霄的身影。 猜到孤霄这般着急是去何处后,湛五郎低头逐一浏览起了手中的几张药方。 看罢。 他托着下巴似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咕道:“这几张药方当中竟然都没有用到人参这味药。” 阎小小听后道:“时至今日,人参都是相当名贵的药材,而师兄你手中那几张药方是百年以前的,倘若当时爆发疫症时感染的人数过多,人参自然就不能列入药方之中了,一来普通老百姓承担不起,二来忽然之间也筹集不到大量的人参。” “嗯。”湛五郎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想到很难一时之间筹集大量的人参,他就忽然想到了自家媳妇儿身上去,直觉的认为不管需要多大的用量,她都能帮他弄到。 “师兄,你会问孤霄那个问题,可是已经想到殷家此次的目的在利用疫症发一笔横财?” “嗯。” 再度应了一声,湛五郎道:“这一点你我早就注意到了,不过我是今天才想到,殷家敢这般行事恐是因为他们手里也有这么一张百年前的药方,认为把控住重要的药材,等疫症散播开后,他百福堂就能名利双收。” 阎小小不由挑了挑眉。 的确! 倘若殷家手里有一张曾治愈过此疫症的药方,殷家在对付嫂子的同时把右磨村的人都拉下水这一点也就解释得通了。 转念…… 想到之前夜瞳调查到的那个宁析,阎小小就道:“若真被师兄料中,百福堂那个前去接货的宁析所接的恐就是相关的药材了。” 湛五郎低低‘嗯’了一声,正好陌凡熬好药端进来,他直接就冲陌凡说道:“告诉夜瞳,百福堂的那批货,定要拦下!” “是,我稍后就去通知夜瞳。”陌凡一口应下,他虽然没有听清楼主师兄妹二人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但他仅凭直觉就能够猜到拦下那批货就能给百福堂重创。 “另外……” 扫向地上三人,湛五郎道:“孤霄前辈说他三人已无大碍,你不用亲自照顾他们了,把照顾他们的活交给旁人,你去京城归云楼走一趟,让果刹设法将京城周边,还有我们姚新县城周边的人参全部买到手。” 终于能够离开这崖下了,陌凡兴奋的应道:“是,楼主!” 应罢,陌凡却皱起眉问:“楼主,那人参可不便宜,要全部买到手,归云楼能挪出那么大一笔银子来吗?” “这个你不用管,果刹会办妥的。”湛五郎说这话的时候,极淡的往阎小小身上扫了一眼,若果刹真跟曾经那个响彻武林的归云门有牵连,那点事果刹是能够轻而易举就办妥的。 “是,我知道了。” 陌凡拱拱手应罢,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归云门身上去。 曾经的归云门不止称霸武林,财力方面也是富可敌国的。 果刹手里哪会缺银子! 别说就姚新县城跟京城周边的人参,怕是整个明汐国的人参,他都能轻轻松松拿下! 阎小小忽略了湛五郎落到她身上的眼神,在湛五郎结束跟陌凡的对话后,立刻出声提醒,“师兄,我们再不出去,嫂子该要等急了。” 有关归云楼的底细,师兄早迟都会知道的。 她甚至都做好了将自己的底细跟师兄全盘托出的准备。 自不会在意那点小事! …… 殷家别院。 殷崧匆匆去到殷洪霄面前禀道:“老爷,刚百福堂的掌柜前来禀报了右磨村的情况,说除了那谭夕夕,右磨村今日有五人抬进了平义家中去医治。” 殷洪霄当下目色一沉,“才五人……” 听着自家老爷那语气,殷崧忙又禀道:“除了右磨村,左磨村也有数人染病了。” 殷洪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他负手起身,在房内来回踱了片刻,站定的一瞬道:“南宫轩辕的人似已经在调查我们了,未免夜长梦多,等右磨村染病的人再多一些,就立刻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 “是。”殷崧应罢想了想,问:“老爷,百福堂派去接货的人就快回来了,可要等到那批货接回来后,再进行下一步?” “恩,等货到了之后比较稳妥。” 殷洪霄应罢神清气爽的出了书房。 他要立刻去告诉夫人,他们殷家的百福堂马上又要闻名全国了! 第539章 又跟等级挂钩! “主人,主人!” “笨蛋主人,二货主人,你快醒醒……” 夜里,谭夕夕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了团子的声音,她想要应上一声,可别说发出声音了,就连她想要在心里面应答都做不到。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通常不用她把心里所想的组织成话语,团子就能够感应得到。 为什么她此刻的想法,团子就感应不到了呢? 若感应到了,该就不会一直叫喊不停。 越想越着急,她的身体却好似忽然被人扶起来了,接着她就听见舒氏担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夕夕体温分明没有升高,怎么就出了这么多的汗呢!” “依我看,怕是虚汗。”吕氏说罢,拧干热毛巾递给了舒氏,“先帮她擦擦身上的汗再将她叫醒好了。” “嗯。” 舒氏缓缓点头,接过热毛巾就轻轻的帮谭夕夕擦起了额上与脖颈间的汗水。 不知过了多久。 在谭夕夕觉得她又平躺回了床上的时候,她听见了外面湛五郎的声音,“娘,夕夕她醒了吗?我又给她熬了苹果粥。” 吕氏闻声过去将房门打开,“我们刚刚帮夕夕擦了擦身子,现在正好能把她叫醒来吃饭了。” 湛五郎倏地一拧眉,“奶奶跟娘帮她擦身体的时候,她就没醒来过吗?” “嗯。”吕氏皱起眉点头,经五郎这么一问,她心里突然无端就有些慌。 “我去叫试试。”湛五郎说着就去到床前,弯腰拿手触碰上谭夕夕额头的同时柔声唤道:“媳妇儿?起来喝粥了。” “……” 谭夕夕悲催的发现,她还是处在想醒,想睁开眼却做不到的状态。 空间里团子叫喊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一点,忙大声的说道:“主人,你以前该有过鬼压床的经历吧?想想那时候的感觉,然后集中意念想你要醒,努力想要睁开眼试试。” 尽管一头雾水…… 谭夕夕还是立刻就照着团子说的做了。 然后! 她很快就如做了噩梦的人那般猛地醒了过来。 湛五郎见状立刻就问:“媳妇儿,你做噩梦了?” 她这一惊而起后,额上又多了不少的汗。 谭夕夕喘息着捂上了跳动过快的心脏,随口道:“我刚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娘跟奶奶的声音,也听到了你喊我,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吕氏闻言上前道:“我听说人身体虚弱的时候,很容易被鬼压床,你现在刚怀上了孩子,又病倒了,身体能不虚嘛!” “嗯,应该是……”谭夕夕黑眸左右乱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媳妇儿,你别胡思乱想,先把粥喝了。”湛五郎舀了一勺粥喂到谭夕夕嘴边,想要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以免她一直沉浸在梦境中。 “嗯。” 谭夕夕点点头,张嘴心神不宁的开始吃粥。 待到吃不下了,她推开碗朝舒氏吕氏二人说道:“天色不早了,娘你跟奶奶快些回去吧。” “我们就回去。”舒氏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十分不想回家,夕夕这般模样,她恨不能整夜守在夕夕床前照顾着。 “五郎,让小小……” “我知道,我这就去喊小小来送娘跟奶奶回家,你别操心。”湛五郎打断谭夕夕的话,声音轻柔的开了口。 他就想让她在什么也不想的情况下,安心静养。 谭夕夕索性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询问团子,“小团子,我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团子以吊儿郎当的口吻,不以为然的答道:“主人你是魂穿,那具身体并不是你的,在虚弱的情况下,偶尔会出现类似灵魂出窍的情况。” “灵魂出窍?”谭夕夕直接惊得瞪圆了两眼。 “也就是类似灵魂出窍,不是真的灵魂出窍,笨蛋主人你别大惊小怪的!” “我……” 谭夕夕眉头突突直跳,突然有些想爆粗。 她都灵魂出窍了,臭团子还说她大惊小怪! 对此,团子只说:“笨蛋主人你就别顾着骂团子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此次的经历,从今往后你就该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远离有危险的地方,别明知会危及自己生命还不怕死的去凑热闹。” 团子这话…… 该不会指的是她之前去崇榆村吧? 正好湛五郎送走了吕氏舒氏从外进来,谭夕夕未及多想,脱口就冲湛五郎说:“五郎,我想喝玉米排骨汤。” “可是已经有食欲了?”湛五郎闻言面露欣喜之色。 “嗯。” 违心的点了点头,谭夕夕闷闷想到。 既然身体太过虚弱的情况下,就会出现刚刚那种类似灵魂出窍的状态。 那么…… 她就算没胃口,吃不下,也得强迫自己吃。 把身体补回来! 那边湛五郎在欣喜过后,却是犯难了。 这个时辰,怕是夏生大哥家中都没有排骨了。 虽说可以临时进城去买…… 可这买到了排骨,眼下这个时节,也买不到可以用来炖汤的嫩玉米啊! 猜到了这一情况,团子点开手机淘宝开始搜索玉米跟排骨的同时跟谭夕夕说道:“笨蛋主人,告诉你家男人,玉米跟排骨团子来买,他负责炖汤就好。” “好。” 应罢,谭夕夕就与湛五郎说了。 约莫过了一两刻钟。 谭夕夕从空间拿出排骨跟玉米,递向湛五郎的时候顺便跟湛五郎说了一下玉米排骨汤的做法,说完后她又补了一句,“多放些水炖汤吧,好给大家也喝些汤。” “汤多了,不就没营养了?”湛五郎就想炖一小碗汤给她一个人喝。 “可汤少了,就会太过油腻,我喝不下。” “我知道了。” 湛五郎爽快点头。 只要她能吃下去东西,没什么是他不能妥协的。 在湛五郎出房间后,谭夕夕想起前面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听到的团子的叫喊声,就问:“小团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团子当即拿手拍了一下大脑门,“主人你不问,团子我都要忘了!团子是想跟你说,的确是有让空间跟某个类似仓库的地方相连的办法,可主人你如今的空间等级还不到拥有那个功能的程度。” 谭夕夕听后就不高兴了。 又跟等级挂钩! 这就是变相的在逼她给他们提供能量! 第540章 一定会同意的! 想到升级空间所需的能量,谭夕夕立刻就想起了一件事来,“聿聿之前交给我的那些玉,小团子你帮我看看怎么样了,已经可以了的话明天聿聿来的时候我就给他,顺便再问问他可还有需要提升品质的玉。” 如今的她。 病愈后得安胎。 安胎后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忙。 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帮聿聿买玉,只能通过帮聿聿提升玉的品质来获得大量的能量升级空间了。 思及此,谭夕夕见团子没有吭声,又捏着下巴嘀咕道:“除了聿聿,我还可以尝试跟聿炀聿苏等聿家别的人来合作看看。” “主人你若信得过他们,可以试一试。”团子说话间已经把浸泡在泉水中的玉都取了出来,逐一看过后,他道:“这些玉的质地色泽都已经跟之前不同了,你可以给聿墨了。” “倒是谈不上信不信得过……” 略作停顿,谭夕夕细细思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稳妥些好,“找聿聿帮忙出面会安全许多,我明天跟他商量商量。” 团子赞同的‘嗯’了一声。 “汪汪汪……” 院中大白的叫声响起,谭夕夕拧眉看向门的方向。 这都夜里了,是谁来她们家了? 不一会儿,俞氏推开她的房门,探进头道:“淑岚的婆婆不知从谁口中听说你生病了,特意来看你了。” 说完,想到谭夕夕自生病后,就不让大家进去看她,俞氏就问:“我让她进来看看你?” 谭夕夕当即摇头,“茉莉娘你告诉她,我这病有传染给旁人的可能,她家中有孩子就不要进我房里来了,等我过几日病好了,会去她家中走动的。” “真会传染人?”俞氏眉心一紧,担忧立刻流泻而出。 “只是有那种可能。”不想俞氏担心,谭夕夕说话间牵了牵唇角,笑得云淡风轻。 “我知道了,我去跟她说。”俞氏眸中的担忧稍缓,点着头帮谭夕夕关上了房门。 “……” 谭夕夕松了一口气。 还好茉莉娘先来问了她,若是直接把人放进来那就麻烦了! 牧氏走后,俞氏去糕点房清点了一下绿豆糕的数量,而后去到堂屋里冲范氏等人说道:“今晚大家再辛苦一下,明晚就不用熬了。” “今晚做了就够了?”金氏打着哈欠询问,昨晚中途她只去睡了个把时辰,今天白日里也只睡了个把时辰,今晚还能勉强撑过,可若是明晚还要熬,她就吃不住了。 “嗯,差不多够了。”俞氏含笑点头。 “那就好!” 一放松下来,金氏就觉得无比的困,哈欠连着打个不断。 俞氏看了看,过去问道:“秀婶子你要不要去小睡一下?” 问完,也不等金氏作答,俞氏接着就说:“五郎在炖排骨汤,大家撑不住的都可以去歇一歇,待会儿喝点汤再继续做。” “这个时辰炖汤?”金氏问完,想到生病的谭夕夕,又问:“他帮夕夕炖的吧?” “是啊!” 俞氏应话间脸上笑开了花儿,打从心底替谭夕夕高兴。 女人啊! 没有比嫁了个好相公更好的事了! 金氏起身走到堂屋门口,嗅了嗅,嘀咕道:“那肉香里面有一丝甜甜的味道,像是玉米,可这个季节又不可能有用来炖汤的嫩玉米……” “秀婶子鼻子真灵,五郎炖的就是玉米排骨汤。”笑呵呵说罢,俞氏迎上金氏面上的疑色道:“我也正纳闷得紧,不知五郎这大半夜的,是去哪里买来的排骨跟玉米。” “今日不是有几位城里的少爷来看望了夕夕吗?会不会是他们带来的?” “……” 听到金氏那话,旁人都狐疑的来回对视了起来。 那几位少爷来的时候,好似没人有拎着东西吧? 良久,范氏起身附和道:“可能就是他们拿来的,毕竟除了城里那些个有钱人,我们这般的普通老百姓这个时节里也不可能买得到能玉米。” “说的也是!” “夕夕就是能干啊!这成天的在外面跑,银子赚到了,人也结识了不少!” “除了夕夕,别的女人可没这个能耐!” 堂屋里旁的妇人们相继议论了起来,范氏则拉着金氏走了出去,“咱们一起小睡片刻去。” 闻言,俞氏也跟了去。 进到自个儿房里,俞氏见床上章氏已经睡着了,就压低声音说:“你们就睡我这床吧。” 说完,俞氏就要出房间,范氏却一把将她拽住,小声询问:“我听五郎他爹说夕夕打算以后在咱村办个糕点坊,要雇佣好些人来帮她做糕点,真有那么回事吗?” 俞氏点头,“夕夕是说过那话,奈何眼下这家里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的人来帮忙了,她就暂且搁置了。” 范氏听后,索性把俞氏拉过去,让俞氏坐到她身侧床沿,“阿素家的房子眼看就要盖好了,你跟茉莉是要陪她住回去的吧?” 俞氏略有几分纳闷的再度点头。 她前面问的是夕夕要办糕点坊的事,这怎么又问到老夫人家的房子那边去了? “我是寻思着阿素家的房子那么宽敞,就你三人住进去会相当的冷清,既然夕夕这边地盘不够,在她家新房子盖好之前,大可让一部分人去阿素家那边做糕点,做好了再抬回来就是。” “这倒是可行!” 俞氏立刻就站起身,“我这就去跟她说说你的建议。” 范氏笑呵呵点头,“去吧。” 等俞氏匆匆走了出去,金氏躺到床上闭上眼问:“桂香你给夕夕提那个建议,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没料到金氏能够看穿她的心思,范氏倏然僵了一僵,随后搓着手道:“阿秀你也知道我大女儿刚怀上孩子不久就被她夫家的人给赶回了娘家来。” “嗯。”金氏点点头,桂香家大丫头回来后就鲜少出门露脸,成天就在家里帮忙做些家事,她离得那么近,都有好些日子没瞧见桂香家大丫头了。 “再过几天就到大丫头临盆的日子了,我想着夕夕若是能让一部分人去阿素家里做糕点,我离家就更近了,能够随时回家照顾她月子。” “既是这样,你直接跟夕夕说,她一定会同意的!” “那……” 迟疑了一下,范氏站起身,“我先去看看茉莉娘跟夕夕说得怎么样了!” 第541章 偷亲她了? 去到谭夕夕房外,范氏见俞氏没有入内,只站在房门口跟谭夕夕说话,她也就跟着站在了外面。 见她也来了,俞氏立即道:“我已经跟夕夕说了,她正在考虑。” 范氏闻言忐忑的看向里面,正好跟谭夕夕看向她的眼神撞上了。 四目相对。 范氏忽然有些心虚。 毕竟她提出那个建议的动机不纯! 谭夕夕却扬唇冲她浅浅一笑,“桂香奶奶,你家闺女是不是要生了?” 范氏一怔,“夕夕你还记得我女儿怀孕这件事啊?” “本来是忘了,不过前些日子嫂子忽然提到了一句你家闺女也快临盆了,我就记下了。”说完这话,谭夕夕捏上下巴道:“桂香奶奶你的建议挺好的,既能让四婶回家后也继续在人多的环境下生活,又能让你就近照顾女儿跟外孙女,回头我就问问五郎四婶家的房子具体哪日收工。” “夕夕,谢谢你!” 范氏激动得不行。 夕夕那么聪明,一定在听茉莉娘说是她提出的建议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她真正的用意。 可夕夕什么也没说…… 这是在体贴她的为难之处啊! 谭夕夕摇了摇头,故意叹了口气,以不耐的语气嘀咕道:“五郎炖个汤也够慢的,我都等饿了!” 俞氏忙道:“我去厨房里帮你看看。” 话落,俞氏转身往厨房去之前,拉了拉范氏,“桂香婶子你快去跟秀婶子一块儿歇一歇吧。” “嗯。”范氏点点头替谭夕夕关上了房门。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湛五郎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回到房中,满面笑容的问:“等饿了?” 谭夕夕摇头,“我就是为了让桂香奶奶去歇着,随口那么一说。” “茉莉娘刚刚跟我说了桂香奶奶的提议,你打算让哪些人去四婶家里做糕点?”湛五郎询问着坐到床沿,舀了一勺汤放到唇边仔细的吹凉后才喂进谭夕夕嘴里。 “唔!这玉米排骨汤真好喝!” 一口清爽中透着淡淡甜味的肉汤下腹,谭夕夕直接就朝着湛五郎竖起了大拇指,“才短短两天五郎你的厨艺就精进了不少,看来是有做饭这方面的天赋啊!” 湛五郎闻言笑了笑没有言语,只又吹了一口汤喂过去。 接连喝了好几口,谭夕夕这才回道:“复杂的糕点就不拿到四婶家那边去做了,让那几个做绿豆糕板栗饼速度最快的跟桂香奶奶去四婶家里做糕点好了。” “那两样糕点你的用量最大?” “嗯。” 轻声应罢,谭夕夕道:“事实上,这两天她们赶做出来的绿豆糕还完全不够,等人搬到四婶家那边去做糕点后,我得去把村长之前帮忙挑选出来的那些人都叫来帮忙。” 湛五郎挑挑眉,舀了一段不太大的玉米在勺子里放凉,“不出意外,四婶家的房子后天就能收工,大后天你就能让她们搬过去了,不过……” 停顿了一瞬,湛五郎续道:“那新盖好的房子里树漆的味道过重,刚开始几天,你得让她们在院子里做糕点,散散味道。” 谭夕夕点点头,直接拿手去捻起那段玉米来吃。 甜而不腻又软糯的口感,她很是喜欢。 她脱口就夸赞道:“小团子挑东西的眼光不错,每次买的东西都很好!” 湛五郎闻言只又挑了挑眉。 空间里的团子却不满的哼哼道:“那个谁谁谁,前不久不是还冤枉团子我买了假药来着吗!” “小气鬼!”低低咒骂了一句,谭夕夕兴致勃勃的说道:“待会儿我让团子剥些玉米粒下来,明天早上五郎你给我做玉米粥好不好?” “好!” 湛五郎应的爽快。 团子却是不乐意了,“你男人那么好使唤,你就让你男人剥啊!干嘛要让团子我剥!” 这一次,谭夕夕没有再把跟团子的对话说出口了,只抿着嘴哼道:“你都闲的跟吊车尾玩游戏了,我好心帮你找点活儿干,你应该好好感谢我。” 就算五郎不会介意…… 她也不想太过经常当着五郎的面把跟团子的对话直接说出口。 那会令五郎困扰! …… 隔天。 谭夕夕一睁开眼,湛五郎就把一碗玉米粥端进了房里,面色隐隐有些不悦。 揉了揉眼,谭夕夕坐起身拿水漱过口后,狐疑的问:“谁惹着你了?“ 按理说,家里没人会惹到他啊! “聿墨一大早就来了。” “……” 谭夕夕脸上的疑色一凝。 聿聿不过是来早了些,他不高兴成这样…… 眼珠子提溜一转,谭夕夕裂开嘴笑呵呵的问:“五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吃味儿了?” 叫她意外的是,湛五郎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就是吃味儿了,媳妇儿你打算怎么安慰我?” 愣了一愣。 谭夕夕摇晃了一下头,见头已经不那么晕了,她就站到床上,低头在湛五郎额头重重的吧唧了一口。 吧唧完抹了抹嘴巴上的口水道:“为了不把病传染给你,就只能先亲你额头了。” “要亲这里才能算是安慰。”湛五郎说话间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 “可是亲嘴巴很容易传染。” “我连媳妇儿你的口水都吃了也没染上,亲一下哪能染……” “你什么时候吃我口水了?” 没等湛五郎把话说完,谭夕夕就捂着嘴往后退了退。 他不会是在她夜里熟睡的时候,偷亲她了吧? 瞧见谭夕夕捂着嘴往后退的动作,湛五郎哪里会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长臂一伸就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温声道:“这两日媳妇儿你没吃完的东西可都是我吃掉了的,那筷子上,勺子上,能没你的口水?” 谭夕夕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红了个透彻。 虽说她脸还不够白,看不太出来…… 湛五郎的目光却通过她胸前有些凌乱的衣襟看进了里面去,看完还一本正经的说:“原来媳妇儿你害羞过猛,连那两颗小馒头都会变红。” 小馒头? 谭夕夕狐疑的眨眨眼,顺着湛五郎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接着立刻就把双手环在了胸前,“色胚!” 骂完,谭夕夕又愤愤补了一句,“姐比你大多了,你那才叫小馒头!” 第542章 你帮我挡挡? “来,亲这里。”湛五郎笑呵呵的再度拿手指向了自己的嘴,打定了主意,她不亲他一口,他就不会妥协。 “……” 气鼓鼓的嘟起腮帮子,谭夕夕到底还是飞快的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她想着。 亲嘴角该是问题不大。 哪知! 湛五郎却相当不满她只亲了他嘴角,就搂住她的腰,道:“既然媳妇儿你不主动来安慰我,我就只有自己主动讨要安慰了。” 话音未落,湛五郎手上就稍稍用力,禁锢住作势要躲闪的谭夕夕,亲上了她因生病而有几分干裂了的唇畔。 轻轻的将那干涩的唇瓣舔湿后,湛五郎直接把舌头侵入了进去。 唇舌相缠。 谭夕夕大脑当机了一瞬,正欲奋力推开湛五郎,就从房门口响起了一道不高不低的咳嗽声。 那熟悉的声音让她全身一僵。 湛五郎却恍若未闻,趁着谭夕夕僵住的功夫,加深了那个吻。 当然! 他并没有让人看他跟自己媳妇儿亲热的嗜好。 他只是能够确定门口的人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看不清他跟她媳妇儿亲吻的一幕。 因为不想惹谭夕夕发火,湛五郎很快就结束了那个吻,沉着脸头也不回的道:“堂堂聿三少爷,没想到竟有偷看他人亲热的嗜好?” 聿墨不以为然的挑挑眉,压下眼底生出的异样,相当无辜的回:“分明是你夫妇二人有让他人看你们亲热的嗜好。” “聿聿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谭夕夕问罢滑坐到床上,一边拿手用力擦自己唇瓣,一边拿眼睛狠狠的瞪湛五郎,他这醋意也太大了些! “稍后我要回京一趟,就早些来了。”聿墨说罢接着又道:“那云家班的班主称他们正好还需要两日来排练你给的戏,可以将之前定好的时间往后延两日。” “嗯,谢了。” 道完谢,谭夕夕平复了一下心情,指向一旁梳妆柜上放着的玉米粥道:“粥都要冷了,五郎你还不给我吃,是想饿死我吗?” 湛五郎知她这是在生气,就连忙把玉米粥端了过来,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试了试温度才递给她,“现在温度正好,你要自己吃,还是我喂。” “自己吃。” “茉莉娘还蒸了馒头,要不我也给你取两个来?” “嗯。” 点头应罢,谭夕夕心里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小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才冲还站在房门口的聿墨说:“你之前给我的那些玉已经好了,就在那边的抽屉里,聿聿你自己过来拿一下吧。” 聿墨闻言看过去,却没走进去,“你这衣衫凌乱,头发乱糟糟的模样,也敢叫我进去,就不怕别人看到了生出闲言碎语?” “能生出什么闲言碎语?”谭夕夕丢了一个白眼过去,以她跟五郎的感情,就算家里什么人看到了她现在这样跟聿墨在房里独处,那也是不会说什么的,毕竟她们这是乡村里,又不是那些讲究的大户人家,加之她还病着,没法儿出去见客。 “你觉得不会,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聿墨这才步入房中去谭夕夕先前看的抽屉里把玉拎出来。 “你且看看行不行。” 说完,谭夕夕就小口小口的吃起了粥。 她怕吃太快了,一吃完就会吐。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聿墨也看完了那些玉,直接就冲她说:“不错,这般一来,这些玉能赚的就更多了。” 谭夕夕正要启口问聿墨可还有玉需要提升品质,就听聿墨主动说:“待我从京城回来,我让小胖再送些玉到你这里来。” 谭夕夕忙不迭点头,顺势问:“除了你,那聿炀聿苏他们可有涉足跟玉相关的事?” 闻言,聿墨不答反问:“怎么?你想把提升玉的品质这一茬当成一桩生意来做?” “嗯,你觉得可行吗?”谭夕夕心里还有些没底,就出声征求聿墨的意见。 “不太铺张,暗中操作该是短时间内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的。” “在我足以自保之前,你帮我挡挡?” “……” 聿墨没立刻应下,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谭夕夕看了半晌,忽的问:“帮你挡挡是可以,可你打算给我什么好处?” 谭夕夕立刻就认真的想了起来。 一直以来,她跟聿聿都是合作的关系。 的确无法让聿聿无偿帮她挡枪。 故而…… 飞快的寻思了一瞬后,她道:“若你能帮我拉到提升玉品质的生意,往后不管你有多少玉需要提升品质,我都分文不收!” “当真?” “嗯!” 重重点了两下头,谭夕夕又道:“当然,除了你,旁人是要收费的。” “你且与我说说要如何收费吧。” “唔……” 琢磨了一通,谭夕夕道:“打个比方,一块原本价值一百两的玉,倘若经我提升后,玉的价值上升到了两百两,那么我收取三成,也就是三十两的报酬。” 说完,她问:“你觉得别人能接受吗?” 聿墨点头。 扣去三成,还有七成的盈利,自不会有人拒绝。 不过嘛…… 他这个担了风险的中间人好似也能从中抽取那么两三成。 毕竟之后好多事安排起来都需要用到大量的金银。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敛去眸底乍然生出的暗芒,聿墨摆摆手转身,“今日我就先走了。” “嗯,不送。”谭夕夕说罢打了一个哈欠,接着就暗暗冲团子说道:“以聿墨的人脉,我空间很快就会升级了!” “但愿顺利。” 团子正在玩游戏,应答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谭夕夕也没在意,抱着她空间很快就会蹭蹭蹭不停升级的美梦躺回床上睡觉了。 而出了她房间的聿墨却没有立刻离开,他随等在外面的湛五郎一同去到了她们家边上的空地里,“你有话与我说?” 前面湛五郎称要去厨房给她取馒头,却并没有拿馒头进房间去。 他便猜到湛五郎就是找了个借口让他跟夕夕把话说完。 而他从房间出来后,一眼就瞧见了等在院子里盯着门口的湛五郎。 毫无疑问! 湛五郎这是要跟他说些什么! 第543章 自然是做夫君! “你前天回去之后有调查了殷家吧?查到了什么?” “……” 闻得湛五郎接连问出的那两个问题,聿墨轻抿着嘴,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后,启口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湛五郎随之挑挑眉,没作答。 突然从旁走出来的阎小小却在环着双臂围着聿墨转悠了一圈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就我所知,你在聿家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那般境地下,你若是替我嫂子对付了殷家,恐会让暗中监视你的人察觉到你隐藏的锋芒。” 闻言,聿墨倏地看向阎小小,眼底寒芒乍现。 她还真调查了他! 那么…… 她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心里万般在意,聿墨却也没有问出口,只一瞬不瞬的跟阎小小对视着。 他不认为他问了,阎小小就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良久。 阎小小缓缓眨了一下眼,结束了跟聿墨的对视,浅浅勾起嘴角笑问:“你不觉得把你调查出来的事告诉我们,由我们去对付殷家才是上上之选吗?” “交给你们倒是的确能省去我不少麻烦,可……”略微一顿,聿墨道:“我认为我的人能够查到的东西,你们也一定能够查到。” “那倒未必!” 笃定的说罢,湛五郎道:“你对姚新县城的人了解得比我们透彻,安插在各处的人也比我们多,能查到的东西自然而然也要比我们多。” 聿墨眸底又生出了些许寒芒。 这师兄妹二人到底查到了多少有关他的事? 敛去眸中冷意后,聿墨笑吟吟的说:“知道殷家开始针对夕夕那天,我便设法收买了殷家的下人,查到崇榆村染病的人会来你们右磨村找平义看诊,乃是殷家的人蓄意而为后,我从收买的殷家下人口中得知,殷家祖上曾治愈过类似的疫症,有一张祖上传下来的药方。” “这一点我们已经猜到了。” “那我可就没别的能告诉你们的了。” 听了湛五郎那话,聿墨说着就要转身走人。 阎小小闪身将他拦下,冷了脸问:“你真就没有其它有用的消息了?” 师兄想要断了殷家的退路,那便等同于是要置殷家于死地,让他殷家经过此次的事再无翻身的机会。 所以…… 要确保万无一失,就得知道更多有关殷家的事! 聿墨好整以暇的看了阎小小几眼,笑眯眯的问:“什么样的消息才算是有用的消息?” “你别给我笑眯眯笑眯眯的!看得人想弄花你这张堪比女人的脸!”阎小小眉头突突一跳,脸上漾满了不悦,前世的她便有这么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身边女人如云,终日左拥右抱,最终因女人而惹祸上身,故而如今的她是相当的不喜欢聿墨这般长相的男人。 “想不到你竟是那种得不到就想亲手毁掉的人。”聿墨说话间面上满是惊讶。 “得不到?” 无语的睨了聿墨一眼,阎小小嫌弃的轻叱,“我要你来作甚?” 聿墨旋即扬唇笑道:“还能作甚,自然是做夫君!” 阎小小眉头又突突一跳。 她的人生里就不可能有夫君那种存在! 聿墨却忽然靠过去把手搭在了阎小小肩上,“以你如今精致的容貌,长大后必是绝色美人,你若当真喜欢我,看在你嫂子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留一个平妻的位置!” “滚!”阎小小低吼一声,极快的捻了一枚银针朝聿墨手背刺去。 “我滚了你们就得自己花时间去调查殷家身后的靠山,你们怕是没那个时间了吧?” “……” 阎小小狠狠一皱眉,到底是没有把银针刺入聿墨手背。 湛五郎紧着眉在旁静静的看着。 聿墨在他媳妇儿面前,跟在他师妹面前…… 好似全然不同? 然那种微妙的感觉他又理不清,便出声劝道:“师妹,你日后再与他清算便是,无需急在此刻。” 阎小小闻言退到湛五郎身侧去站定。 聿墨则拿出一方素帕,反复擦了擦手,慢悠悠的说:“殷家胆敢如此行事,只因他们殷家有身在朝堂的高官做靠山,就算他们此举害死了人,对方都有能力帮殷家平息下来,可事实上还并没有人因殷家的举动亡身,你们要想彻底将殷家击溃,就得设法让京中那位高官无法庇护他们。” “那位高官是?”湛五郎眉心拧得越发的紧了几分。 “当朝太傅,虽说无甚实权,可他是当朝皇上跟太子的老师,在朝中德高望重,除了皇上,就连太子跟当朝丞相都未必敢动他。” “……” 阎小小微微眯起眼看过去。 在说到‘当朝丞相’这几个字的时候,聿墨好似刻意将声音加重了。 是意有所指? 还是她多心了? 湛五郎亦是听到了聿墨加重语气,在他琢磨聿墨可是知道了他媳妇儿跟相府关系的时候,聿墨转身道:“既然你们要自己对付殷家,那我今日就无需进京了,先告辞了。” 等到聿墨走出空地,坐上回城的马车,阎小小仰头看向面色沉重的湛五郎,正欲开口说什么,就听湛五郎道:“不管那太傅是否德高望重,又是否无人敢动,都与我们无关,我们要做的是让那太傅无法出手帮殷家。” 说完,湛五郎负手往家走,嘴上低低说道:“你嫂子今日好了很多,今晚我进京去走一趟。” “我跟师兄一起。”阎小小快步追了上去,她想亲眼看看师兄会如何做。 “嗯。” 低应一声,湛五郎迈入院门后,直接朝厨房走了去,正好俞氏在装玉米粥给旁人吃,他过去就问:“还有馒头吗?” 俞氏揭开蒸锅道:“我今天蒸的多,还有不少。” “我装几个去给我媳妇儿吃。” “夕夕今天有胃口吃别的东西了?” 俞氏问罢见湛五郎点了头,顿时就弯唇笑了起来,“有胃口了也就是快要好了,我去跟大家说说,让她们都别瞎操心了。” 湛五郎再度点头。 她媳妇儿病倒后,大家都想去房里看她,却都被拒在了门外。 肯定是会担心的! 第544章 早迟要出事! 驶出左磨村的马车上。 那随聿墨一起来了,前面却并没有下马车的二人正齐齐满目疑惑的盯着聿墨。 他这上马车后一直都在拿素帕擦自己手。 可他那手上又完全没有脏污…… 压不住心头好奇,沧水瓷凑过去问:“你这是在擦什么?” 聿墨停下擦拭的动作看过去,“你想知道?” “嗯。”沧水瓷点头,要是不想知道,他就不会问了啊! “你真的想知道?” “自然是真……” 最后一个‘的’字,沧水瓷都还没有说出口,就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聿墨突然伸手摸上了他的脸。 不止沧水瓷愣住了,一旁聿炀也略微楞了一下。 不过很快。 聿炀就见沧水瓷捂着脸惊声叫道:“我的脸!” “怎么了?”聿炀连忙去到了沧水瓷身边,盯着沧水瓷手捂着的位置猛瞧,却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被他摸了的位置麻麻的,还伴随着强烈的刺痛!” “这……” 听了沧水瓷那话,聿炀立刻就询问的看向聿墨。 会忽然发麻发痛,极有可能是毒。 可这好端端的,阿墨对水瓷下毒作甚? 无视了聿炀那眼神,聿墨复又继续开始擦拭自己的手,边擦边慢吞吞的说:“那臭丫头刚刚虽是没有拿银针扎我,却洒了药粉在我手背上。” 臭丫头…… 聿炀跟沧水瓷对视了一眼,立刻想到了阎小小身上去。 沧水瓷当下就火了,“那臭丫头对你下毒,你来害我作甚!” “是你自己问的。” “我是问了,又没……” “你看我这手,乍看之下半点异样都没有,我若是直接告诉你,你哪里会信?” “……” 沧水瓷顿时气得不轻,却又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聿炀宝贝聿墨得狠。 就算他想现在跟聿墨大打出手,聿炀也会拦着他。 聿炀看看眼里噙着坏笑的聿墨,又看看气得脸色发红,连脖颈间的皮肤都微微泛红的沧水瓷,眸色沉了沉,他缓缓吞咽了一口口水才低声劝道:“阿墨此时还能如此淡定,就说明那毒并不严重,你且忍一忍,回府后我立刻让府医给你瞧瞧。” “哼!” 不爽快的轻哼了一声,沧水瓷移到了距离聿墨最远的位置上去坐着。 就算聿炀喜欢聿墨得紧,哪日有了机会,他也要报复回去! …… 聿府。 聿墨一行人才刚进府,就有一个丫鬟匆匆跑到他们面前,气喘吁吁的说:“大少爷,湛姨娘有要事找沧少爷,能否请沧少爷随奴婢去湛姨娘房里走一趟。” “找水瓷?”聿炀斜眼看向沧水瓷,他还以为水瓷近日没有去那湛梦水房里了,莫不是他偶尔独自出府办事后,水瓷偷着去了? “哼。” 从鼻端溢出一丝轻笑,沧水瓷靠到聿炀肩上,以只有他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你的心头好欺负了我,我得去欺负一番你的女人来发泄发泄!” 聿炀眉心立即皱成了一团。 水瓷太过经常去他后院寻乐子,早迟要出事! 且…… 回来的路上水瓷一直喊脸疼,这会儿不疼了? 盯着话落就随丫鬟朝他后院去了的沧水瓷背影,聿炀忽的想到了聿墨的手,忙道:“阿墨你先回珏楼,我这就去找府医……” “不用麻烦你了。”略显疏离的打断聿炀的话,聿墨掉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小胖,“小胖子你去找府医。” “哦。” 小胖闷闷的点头。 三少爷怎么也学着湛夫人喊他小胖子了啊? 他最近明明都瘦下来一些了! 只不过瘦的不多,看不怎么出来罢了! 在聿墨快步离去后,聿炀转身也往他自己的后院去了。 他得去盯着点,免得水瓷真闹出事端。 而此时快要接近后院的沧水瓷突然冲身后跟着的小丫鬟说:“本少爷跟你家湛姨娘有事要单独谈,你去忙别的,别来妨碍我们。” “是,沧少爷。” 那丫鬟驻足应罢就没有再跟上去了。 去到湛梦水房中,沧水瓷还没看到湛梦水人,就先吊儿郎当的开了口,“湛美人儿,你有何事找我?” 湛梦水闻声从内室跑出来,奔至沧水瓷面前正要说话就被沧水瓷重重的拉近了怀里,“是不是本少爷好些日子没来你这儿,你想本少爷了?” “沧少爷,门、门还没关呢!”湛梦水红着脸看向门口,生怕蝶香亦或者旁的什么人忽然进来瞧见了。 “你都敢让丫鬟去找我了,还怕什么?”沧水瓷不以为然的说罢,直接拥着湛梦水进了内室去。 “因为沧少爷你一直不来,我才让……” “你知道我刚刚跟谁在一起吗?” 打断湛梦水的话,沧水瓷就势把湛梦水压到了床上。 湛梦水还惦记着没关上的房门,闻言只心不在焉的反问:“谁?” “你夫君,聿家大少爷聿炀。” “……” 湛梦水脸色一变。 沧水瓷见状接着问:“当时除了他,还有聿三少爷在旁,你说他聿炀后院的女人堂而皇之的找我这个外男到屋里私会,他会怎么想?三少爷又会怎么想?聿府旁人又会怎么想?” “可、可……我并没有让蝶香当众去找沧少爷啊!”湛梦水被沧水瓷接连的几个问题,问的脸上血色全无。 “这么说起来,刚刚那个丫头好像不是你屋里的蝶香……” 说完这话,沧水瓷松开压在身下的湛梦水,站直身子往外面看出去。 有脚步声朝这边来。 且人数还不少! 很快,沧水瓷就听见湛梦水屋里的蝶香在外问:“许姨娘,莫姨娘,你们是来找我家湛姨娘的吗?” “哼!找她?我们是来捉奸的!” “捉、捉奸?” 蝶香吓得脸都白了。 身为湛姨娘的贴身丫鬟,她早就隐隐觉得先前夜里神神秘秘的,来与湛姨娘翻云覆雨的人恐怕不是大少爷。 难道真不是? 房里,沧水瓷捏紧双手,面上渐渐浮出了怒火来。 那许姨娘莫姨娘知道他跟湛梦水的事了? 还安排了那丫鬟来设计他? 瞧着满面阴霾的沧水瓷,湛梦水急得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沧少爷,怎么办?那二人一直都想把我赶出聿府,倘若她们此时进来看到了沧少爷在我屋里,我就……” 第545章 怀上了他的孩子? “你做了这样的事,你以为你还能待在我聿府?” “……” 聿炀的声音乍然响起,吓得从床上起来正朝沧水瓷走过去的湛梦水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大少爷这是看到了刚刚沧少爷将她压在身下的一幕,还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她跟沧少爷的事? 未及多想,湛梦水就那般跪着朝窗户边挪了过去,低声哭着解释道:“大少爷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勾搭的沧少爷,那夜是沧少爷他……” “够了!你给我闭嘴!” 聿炀懒得听湛梦水多说,低吼了一句就责备的看向沧水瓷。 湛梦水泪眼婆娑的随他看过去,满目期冀的哀求道:“沧少爷,你快帮我跟大少爷解释解释,不要让大少爷把我赶出府,我不想回家。” 沧水瓷无视了湛梦水,撩袍过去坐到床沿,挑着眉云淡风轻的开了口,“炀你来得正好,你后院的女人算计我,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才好?” 聿炀直气得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玩儿了他后院的女人,惹出事端来了,还敢找他要补偿? 看他回头怎么跟他清算! 怒哼一声,聿炀从窗外翻入,扬声以不耐烦的语气问:“蝶香,外面在吵什么?” 蝶香闻声大喜。 那两个带着丫鬟气势汹汹跑来抓奸的姨娘却是立刻就变了脸色。 大少爷的声音? 可她们安排的人明明说找到湛梦水房里来的人是沧少爷啊! 面面相觑了一番,那二人极有默契的同时朝屋里大喊:“听说大少爷回府了,我们过来给大少爷请安。” 话落,那二人又同时掉头朝自己身后的丫鬟摆手。 示意丫鬟们都赶紧退下。 聿炀虽不常在府里,却对他后院里的这些个女人了如指掌,他褪下外衫,打乱里衣的领口,掐着时间出去打开了房门,阴沉着脸冲那二人质问:“请安?我怎么好像听见你们说是来捉奸的?” “我、我们……”那二人进聿府日子不短了,却都还是完璧之身,见聿炀衣衫不整的从湛梦水屋里出来,想到一直以来都是聿炀在跟湛梦水翻云覆雨,而非湛梦水与沧水瓷通奸,她们就被突然升起的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完全想不到辩解的说辞来了。 “我今日且不与你们计较了,再有下次,你们就别想在聿府待着了!” “是,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退下吧。” 话落,聿炀‘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阔步回到内室,继续拿眼神狠狠瞪坐在床沿那朝他笑的沧水瓷。 沧水瓷是半点都不怕聿炀,他冲着聿炀笑了一会儿,见聿炀怒火始终不见消,他就索性看向了跪坐在地上猛掉眼泪的湛梦水,“你真有事想跟我说?” 湛梦水忙不迭摇头。 沧水瓷遂挑着眉上前去,弯腰勾起湛梦水的下巴,再度问:“你当真没有事要跟我说?” 被迫跟那双细长的眼对视,湛梦水似受了蛊惑一般,下意识就脱口说道:“有、有事……” “很好,有事你就现在说,否则过了今天,你想说都没机会了!” “……” 听到那话,湛梦水掉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就止住了。 沧少爷说以后没机会了…… 也就是说,今天之后,沧少爷都不会再来她房里了吗? 还是说待会儿她就会被大少爷赶出聿府? 一想到要颜面无存的回右磨村,她就顾不上其它,硬着头皮说:“我想跟沧少爷说的是,我怀上沧少爷你的孩子了!” 沧水瓷悠然僵了一僵。 孩子? 怀上了他的孩子? 狠狠皱了两下眉,沧水瓷靠到聿炀身边去拿身体撞了聿炀两下,“她说她怀上了我的孩子,难不成你给她喝的避子汤都是假的?” 聿炀不高兴的反问:“除了我所知道的那几天,你可有偷偷来她这里?” “某人成天缠着我,我哪有那么好的体力?” “咳咳!” 聿炀轻咳一声,压下了面上的不自然。 没错! 那个某人是他! 不喜水瓷接二连三的来找这湛梦水,他确实勉强了水瓷好些日子。 随后,聿炀看向地上已经傻了眼的湛梦水,“要我找府医过来替你诊脉,还是你自己老实交代?” “我……”湛梦水是彻底的慌了,才收住没一会儿的眼泪又开始扑簌簌往下掉。 “炀,你当真要把她赶出聿府?”沧水瓷想起每次折磨湛梦水时的快意,终是有几分不舍得。 “舍不得?” “没有,没有的事!” 被聿炀戳穿,沧水瓷连连摇着头否认。 反正炀后院里女人很多,没了湛梦水,再物色一个便是。 似窥破了沧水瓷这一想法,聿炀低低叹了口气,忽的捏上下巴道:“倒也不是不能将她留在聿府。” 湛梦水眼神一亮。 接着聿炀就说:“你既然谎称自己有身孕了,那就把这件事装到底。” “装到底?”湛梦水一时有些迷糊。 “水瓷。”聿炀无意跟湛梦水详细解释,转而看向了沧水瓷。 “我这就走。”沧水瓷说罢就那么翻窗而出,直直往聿炀的书房去,炀意欲何为,他也猜不透,之后得好好的问一问。 而湛梦水房内。 聿炀在沧水瓷走后,立刻就扬声道:“蝶香,去将府医找来。” 蝶香愣了一愣才转身狂奔而去。 大少爷忽然让她找府医来,是大少爷不好了,还是湛姨娘不好了? 待听不到蝶香的脚步声了,聿炀又看向湛梦水,“我会告诉别人,你忽然干呕不止,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湛梦水怔楞了半晌,点头,“大少爷放心,我知道。” 不管怎样。 她到底是留在了聿府。 为了将来,今日之后她得设法握牢沧少爷的心! 以免大少爷哪日又忽然要赶她出聿府! 不过…… 她到底是装的,那府医来了一把脉,不就露馅儿了吗? 心中不安,湛梦水却没敢问出口。 很快蝶香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大少爷,府医院里的药童说府医去了三少爷院里,奴婢让药童去三少爷院里传话了,应该很快就会……” 蝶香话没说完,聿炀就打开房门道:“我直接去珏楼找府医,你去里面伺候好她。” 内室里湛梦水听到那话,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躺到了床上去。 既然要装,就先拿蝶香练练吧! 第546章 要如何安置? “湛姨娘是何处不适?”蝶香入内还没看清湛梦水的状态就紧张兮兮的发问。 “我……呕……” 虽说没有怀孕的经历,湛梦水却是见过梁氏贝氏二人孕吐的,将那干呕的样子学了个惟妙惟肖。 不过。 蝶香并没有立刻想到那上面去,她慌忙取了一个痰盂放到床边去,“好端端的,湛姨娘你怎么突然这样了?” 湛梦水就趴在床沿干呕,直呕到真想吐了,她才轻喘着道:“我也不知,刚刚忽然就觉得想吐。” 不想蝶香看到她刚刚哭到红肿了的双眼,湛梦水说完也没将头抬起来,而是冲蝶香吩咐道:“我方才坏了大少爷兴致,你去帮我备些点心送到大少爷书房去。” “好,奴婢这就去,湛姨娘你歇着吧。”蝶香不疑有他,转身就跑走了。 “呼!” 在听到关门声后,湛梦水重重舒出一口气,虚脱的躺在了床上。 方才那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 珏楼外。 聿炀负手而立,并无入内的打算。 待瞧见府医拎着药方从里面出来,他上前就问:“三少爷的手怎么样了?” 府医愣了一愣才拱手答道:“三少爷手上沾染的是一种蛇毒,用药也无法完全消除刺痛麻木感,我已经给三少爷的手敷了止痛药,明日就会好了。” “那就好。”聿炀应罢想到沧水瓷,遂道:“还有一人也染上了那蛇毒,你随我走一趟。” “是,大少爷请。” “……” 聿炀阔步往前。 他太了解水瓷了。 这种时候,水瓷定是在书房里等着他! 果不其然。 聿炀一推开书房的门,就瞧见了懒洋洋躺在他书桌上的沧水瓷,那妖娆魅惑的姿态看得他退后一步,直接把房门给关上了。 “大少爷?”府医在其身后一头雾水。 “你先在外等我片刻。” “是。” 府医说着就低下头往后退了好几步。 再度打开书房的门,聿炀入内就将躺在书桌上的沧水瓷给拎了起来,“你躺哪儿不好,躺书桌上作甚?” 沧水瓷撇撇嘴,直接绵软无力的靠到了聿炀身上,“人家脸疼,就想躺你书桌上。” 聿炀顿觉无力。 脸疼…… 躺他书桌上面,脸就不疼了吗? 轻叹着摇了摇头,聿炀直接打横把沧水瓷抱起,放到了一旁藤椅上去,“府医在外面,我让他进来给你敷药。” “嗯。”沧水瓷压着笑点头,他这就叫先发制人,回头炀就不会拿湛梦水那档子事来说教他了。 “……” 一刻钟后。 府医替沧水瓷上完药,正要拎着药箱走人就听聿炀说:“我后院中的湛姨娘有了身孕,你去帮她把把脉,开些安胎药。” 府医瞳孔放大,眼底瞬间就爬满了惊讶。 大少爷喜男色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连老太爷都知道。 怎么那湛姨娘还能有孕? 太过惊讶,府医就那么出了书房,都忘了跟聿炀告退。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让湛梦水假装有孕,不会是打算数月后从外抱个孩子回来养在她膝下,堵住外人悠悠之口吧?”沧水瓷躺在藤椅上,脚放在前方矮凳上,懒散中透着一股子诱人的媚。 “抱个孩子回来这一点你倒是猜中了,但我不会将孩子养在她湛梦水膝下。”聿炀说罢去关上了书房的门,转而回去抬起沧水瓷的腿,坐到了那矮凳上,将沧水瓷的脚放到了他腿上。 “她生的你不养在她膝下,要养在谁膝下?” “……” 聿炀未答。 他抱养回来的孩子,即便不是他亲生的,那也是冠了他姓氏的,湛梦水那样的女人不配成为他孩子的娘。 等不到聿炀回答,沧水瓷自个儿想了想。 以他对聿炀的了解,他很快就想到了答案,遂又问:“就算给孩子请个乳娘,就能把孩子带去京城里,湛梦水你又要如何安置?” “让她难产而死,你觉得如何?”聿炀问这话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是浓浓的占有欲,奈何他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只想着沧水瓷碰了湛梦水几次,他不会让湛梦水讨了好。 “真死还是假死?” “那就要看她日后还有没有继续作死了!” “你手干嘛呢?” 沧水瓷听罢那话踢了踢脚,制止了聿炀脱他鞋子的动作。 动作被打断,聿炀倒也不继续去脱沧水瓷的鞋子了,直接起身压了上去,“你不是要发泄发泄?我来帮你。” “别啊!我脸疼着呢!” “等下别处疼,你也就顾不上脸疼了。” “……” 沧水瓷噎得愣住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早前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不拿他当回事的炀忽然转了性儿? 变得对他生出了占有欲! 仔细想想…… 该就是从他因湛梦水觊觎苏苏而找上湛梦水的时候吧? “阿嚏!阿嚏!” 湛梦水房中,由着府医帮她诊脉的湛梦水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紧张中也顾不上去想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只忐忑的问:“府医,我这……” 不等湛梦水说完,府医就收手打断了她,“湛姨娘确实有了身子,稍后我会让药童送安胎药过来。” 如他所想的一样,湛姨娘并没有怀孕。 他会这般说,是因为大少爷之前跟他说的就是湛姨娘有身孕了,让他过来看过后,给湛姨娘开安胎药。 那等同于是在命令他! 想着想着,府医便拎着药箱匆匆走了,留下一脸兴奋的蝶香跟一脸疑云的湛梦水在那面面相觑。 湛梦水是万万没有想到府医会说那话。 难不成她当真有了身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兴奋得不能自已,匆匆下床道:“蝶香帮我更衣梳妆,我要出门一趟。” 她要去外面找个医馆确认一下! “可是湛姨娘……”蝶香担心湛梦水的身体,并没有立刻照办。 “没什么可是的,快点!” “是。” 违心的应罢,蝶香取了衣裳去给湛梦水更换。 可片刻之后,她们主仆二人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却见房门口站了两个老妈子。 见她们要出去,那两个老妈子伸手将她们拦下后,齐声道:“大少爷有令,湛姨娘安胎期间,不可踏出房门一步。” 蝶香闻言松了口气,认为大少爷这是为了湛姨娘好。 湛梦水却是清楚得很。 大少爷这是要将她软禁在房里啊! 第547章 做了什么? 书房外。 府医见房门紧闭,就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听到任何的声响他才抬手敲了敲门,大声说道:“大少爷,我已经给湛姨娘诊过脉了,回头就让药童把安胎药给她送过去。” 房内,正做着激烈运动的聿炀深吸一口气,以平稳如常的口吻道了一句,“辛苦了。” “我先告退了。” 府医片刻没停留,匆匆就走了。 想着聿炀刚那语气,府医心里忍不住就生出了猜疑来。 难不成…… 老太爷口中那个勾的大少爷常年待在京城不回来的男人,指的是沧少爷? 书房内。 沧水瓷抬起修长的腿狠狠踹了聿炀一脚,在聿炀终于松开了紧紧捂着他嘴的手,他气息不均的骂道:“混蛋!你是想捂死我吗!” “你哪有那么容易死。”聿炀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又倾身覆了上去。 …… 珏楼。 有黑衣人去到聿墨身后,跟聿墨禀报了有关聿炀沧水瓷,还有湛梦水的事。 聿墨听罢只轻点了一下头。 黑衣人见状欲起身退下,聿墨却突然出声吩咐道:“今夜湛五郎跟阎小小那个臭丫头该是会进京,你带上几个人去盯着他们。” “主人怎能确定他们会夜里进京?”黑衣人问完觉得自己逾矩了,正要张嘴请罪,就听聿墨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夕夕有了身孕,湛五郎白日里必是会留在家中照看她的,只能晚上外出行事了。” “主人英明,属下告退。” “……” 聿墨凝目看向手中玉石。 若是可以。 他也想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在旁。 半晌。 聿墨摇摇头,挥散脑中凌乱的各种想法,扬声唤道:“小胖。” “来了。”小胖听到聿墨此时唤的他小胖而非小胖子,心里一个高兴,应话的声音就格外的响亮。 “过个把时辰你去把大少爷二少爷叫过来。” “是。” 点着头应罢,小胖才想起来问:“三少爷你既有事找大少爷跟二少爷,何不现在就把他们找来?还要等到一个时辰后……” 聿墨淡淡瞥了小胖一眼,小胖立马就收了声。 这个时候聿炀正跟沧水瓷忙得不可开交,他要是现在就让小胖去把聿炀找过来,会惹沧水瓷不满的! 一个半时辰后。 小胖掐着时间,在聿炀跟沧水瓷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去了书房。 奋战了那般长的时间,沧水瓷累得眼皮儿都睁不开了,就有气无力的躺在那等着聿炀让人送午饭过来吃了他好睡觉。 故而…… 得知小胖是来找聿炀去珏楼跟聿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他立马就不高兴了。 可聿炀从来就不会拒绝聿墨的要求,更何况聿墨这是找他过去吃饭,他直接就忽略了沧水瓷跟小胖去珏楼那边了。 扶上酸软的腰,沧水瓷咬牙切齿的把聿炀咒骂了好半天。 许是有所感应。 聿炀在步入珏楼后,终于良心发现的想起了被他狠狠折磨了一通的沧水瓷,忙驻足冲小胖说:“沧兄在我书房,你让人送些饭菜过去。” 小胖正要应答,却听聿炀改口道:“还是别让人送过去了,你帮我准备好,我等下顺便给他捎回去。” “是。”小胖应的极快,心里却很是纳闷,他记忆中的大少爷可不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啊! …… 饭桌上。 素来不喜笑的聿炀扯出一抹笑朝着聿墨说:“阿墨怎的忽然有了叫我兄弟二人过来一起吃饭的雅兴?” 聿墨闻言,转眸凉凉的扫向小胖。 他就是让小胖把人找过来说个事。 小胖倒好! 直接给他安排了一个饭局! 幽幽叹了口气,聿墨道:“正好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你说。”聿炀立刻放下手中就被,神色认真的看过去。 “我先给你们看些玉。”聿墨说罢又扫了一眼小胖,小胖会意,转身去将聿墨先前准备好的几块玉取了过来。 “这些玉……” 好似有些眼熟。 后面半句话聿炀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仔细看过之后发现,那些玉也就晃眼看去的时候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品质色泽都完全跟他印象中的不同。 可聿墨却把他没说出口的话问出了口,“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玉很眼熟?” 聿炀转头跟聿苏对视了一眼,随后才点着头回道:“这些玉乍看之下有些像我先前给你的那些,可……” 听到这儿,聿墨便抢话道:“若是我跟你们说,这些玉就是先前你们给我的那些,你们信吗?” 聿苏蹙起眉道:“大哥该跟我一样,不会认为你在撒谎,可这些玉的品质色泽明显跟先前我们交给你的那些不同,你做了什么?” 在聿苏问完后,聿炀附和着点了点头。 他从来都不会怀疑阿墨。 既阿然允说这是那些玉,那就一定是! 故而…… 身为生意人的他立刻就生出了浓浓的兴趣。 聿墨神神秘秘的一笑,轻声道:“我具体做了什么,暂时无法相告,我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可有意将更多的玉拿来让我给你们提升玉的品质。” “这……”聿炀再度看向聿苏,家中的生意大多是由二弟负责的,他一个人做不了主。 “你直接找了我兄弟二人,而没有去找爷爷,可是此事暂时不宜告诉爷爷,亦或者说……是暂时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两者都是。” 话落,聿墨细细说道:“商场如战场,竞争有多激烈你们该是比我这个闲散人更清楚的,一旦能够提升玉的品质这件事传开了,必会引来不少人的关注,可我不想惹太多关注,也不能惹来太多关注。” 聿苏聿炀二人都很清楚聿墨如今的立场,遂在对视了一番后,由聿苏说道:“稍后我便去挑些玉拿过来给你,只是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具体时间不确定,最少也要半个月以上,所以这第一批,你们不用拿太多来,以免惹老爷子注意。” “嗯。” 听罢聿墨的话,聿苏立刻点了头。 聿炀想到一茬,在旁问了一句,“要提升玉的品质,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多少费用?” 那般匪夷所思的事。 不花银子那是不可能办到的! 第548章 你在生什么气? “五成。” “五成?” 聿炀听罢挑眉反问。 极轻极轻的点了一下头,聿墨道:“套用那负责帮我提升玉的品质的人说过的话,也就是原本价值一百两的玉,在提升品质后,若是价值提升到了两百两,就从提升出来的价值当中抽取五成作为费用。” 这下,聿炀是听懂了。 聿苏亦是。 在短暂寻思了一瞬后,聿苏道:“既是初次尝试,我也就不准备太多的数量了,就从家中储玉阁挑选几样价值不菲的玉拿去一试吧。” 闻言,聿炀捻着下巴接话道:“原本就价值不菲的玉器,若提升品质后,价值能够翻一倍,那五成的费用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嗯,我便是那般想的,加之储玉阁里面的玉器都是爷爷收藏了多年的,别说十天半个月,便是一年半载,爷爷也未必会发现它们之中不见了几个。” “那么饭后二弟你就立刻去储玉阁选几样出来交给阿墨吧。” “……” 抿着嘴点了点头,聿苏在抬筷继续吃饭的时候不露痕迹的朝聿墨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探究。 他说了是有别人帮他提升玉的品质。 会是谁呢? 聿墨直接忽视了聿苏投在他身上的眼神。 他此刻在想的是…… 聿苏聿炀若当真拿出了价值不菲的玉器来,他倒是能够从中赚上不少,就是不知道夕夕那边扣除掉相关的费用后,还能剩下多少盈利了! 饭后。 小胖在聿炀步出珏楼的时候,双手将一个食盒递到了聿炀手中,“大少爷,这是沧少爷的午饭。” 聿炀接过后作势就要打开来看看。 小胖见状在旁道:“我问过厨房里的人,按照沧少爷的口味来帮沧少爷准备的饭菜。” 听到这话,聿炀也就歇了打开来看的念头,直接拎着食盒就走了。 他相信阿墨用人的眼光。 而小胖能在阿墨身边伺候这么长的时间,说明小胖办事能力不弱。 回到自个儿院中,聿炀前往书房的路上遇上了他院中的管事,特意驻足冲那管事吩咐,“湛姨娘有了身子,她屋里的伙食你注意一下。” “是,大少爷。”管事恭声应罢,在聿炀阔步而去后,急急忙朝厨房走了去,湛姨娘因为出身跟行事作风的缘故,在大少爷后院里一直都是被轻视得最严重的那一个,往常这个点厨房的人都是还没有给湛姨娘送吃的去的,也不知今日送去了没有。 “水瓷。” 推开书房门,聿炀还没走进去就先喊了一声。 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无意识的就皱紧了双眉。 水瓷怕是要跟他闹脾气啊! 步入书房内,反手关上房门,聿炀往里走了几步才瞧见还躺在藤椅上的沧水瓷,前面走的匆忙,他都来不及帮水瓷穿好衣裳,顺手拎了水瓷的外衣丢到了水瓷身上。 哪知他这都吃完饭回来了,那外衣还就只随意的搭在水瓷身上! 且…… 那外衣只遮住了水瓷下半身重要的部位,还遮的不是很严实,那若隐若现的感觉,再加上水瓷周身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的斑驳痕迹…… 直撩拨他猛咽了一口口水! 压下骤然生出的欲望,聿炀转身将食盒放到书桌上,嘴上厉声道:“你这般模样,就不怕下人突然进来瞧见了?” “被瞧见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在生什么气?”沧水瓷说罢起身慢条斯理的开始穿衣服,小睡了这么一会儿,他觉得舒爽多了。 “……” 聿炀被问的一愣。 他刚刚的语气像是在生气? 沧水瓷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去到书桌前就直接打开了食盒,见里面都是他爱吃的菜,他撇了撇嘴,拖长尾音道:“亏你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还记得我爱吃的东西……” 聿炀未经思索,脱口就问:“怎么?你吃味儿了?” 沧水瓷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没心没肺的说道:“只要你的心上人不是我的苏苏,你怎么着我都是不会吃味儿的!” 聿炀再度无意识的皱紧了双眉。 听了水瓷那话,他这心里头突然生出了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 就好像…… 他希望水瓷会吃味儿一样! 此时湛梦水那边。 守在湛梦水房门外的两个老妈子,在管事领着人送来丰盛饭菜的时候打开了房门。 饶是湛梦水进聿府的时日已经不短了,也是鲜少吃上丰盛大餐的。 故而! 她在瞧见满桌的美味佳肴后,馋得立刻就吞咽了几口口水,想着若是每日都能吃上这般丰盛的饭菜,就算一直被关在房中也无所谓了! 哪里知道…… 她刚坐下准备大吃特吃,那两个老妈子之中的一人就粗声粗气的指着桌上的佳肴,对领着人送饭菜来的管事说:“湛姨娘前面才刚吐了,你们送来的饭菜如此的油腻,她别说吃了,只怕是看久了都能吐出来!” 话落,那老妈子拿眼角余光扫向因她那话而僵住了的湛梦水,接连投了两个暗示的眼神过去。 湛梦水会意,不甘心的强行压下想要立刻大快朵颐的念头,掩嘴违心的说道:“这些菜乍看之下的确很美味,很有食欲,可看久了就有些犯恶心了。” “你看,湛姨娘都这么说了,你们还是把这些撤下去,换些清淡爽口的吃食来吧。” “……” 管事闻言肉疼不已的看向湛梦水。 那一桌可不便宜! 虽说聿家家大业大,不会在意这点…… 可在他看来,湛姨娘盯着那些菜,压根儿就没有犯恶心啊! 不然她的双眼何故还相当不舍的在逐一扫视着桌上的菜? 见管事不动,那两个老妈子直接一人端了两盘菜塞回了管事身后的下人手里,“都别愣着了,快些把这些都撤走,去给湛姨娘熬些清粥什么的送来。” 清粥? 湛梦水听到那两个字立刻瞪大了两眼,差点就要把眼珠子给瞪出去了。 对外她好歹也是有孕之人。 竟然只给她吃清粥? 她们就不怕别人生疑吗? 偏生那两个老妈子还齐齐丢了一个‘有清粥给你吃都不错了’的眼神给她,让她突然就生出了几分惶恐来。 这两个老妈子十有八九是奉了大少爷的命令来为难她的。 除了把她关起来,大少爷难道还想对她怎么样? 第549章 多没面子! 夜里。 谭夕夕熟睡过去后,湛五郎起身仔细的帮她捻好被角,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阎小小双手环胸靠在门外,在湛五郎将房门关上后,低声说道:“师兄,我已经准备好马了。” 湛五郎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就随阎小小纵身越出院门,骑上备在外面的马进京。 他们不知道…… 房内原本熟睡了的谭夕夕,在他们出发的一刻忽然醒了过来,见身边没了湛五郎的身影,她揉着眼坐起身纳闷的嘀咕道:“这大半夜的,五郎又进山里去了不成?” 不等她躺下去继续睡,空间里的团子就扯开嗓门儿嚷道:“笨蛋主人你这两天除了吃就是睡睡睡,团子看你也根本就不困了吧?要不要久违的到空间里来一趟?” “说什么久违,我昨天不是才……”说到这里,谭夕夕发现自己的确是没什么睡意,就拧着眉道:“正好五郎也出去浪了,那我也去空间浪一圈吧。” “赶紧进来,团子要给你看看蛋糕店的账目表。”团子说罢,在谭夕夕进空间后,迎面将几支口服液一样的东西递向了谭夕夕,“这是前辈送来的,说是有安胎的效果,还多少能抵消一些之前那药对你腹中孩子的影响。” “我现在就能直接喝?”谭夕夕听了那话就两眼放光,像是见到了什么罕见的宝贝一样。 于她而言…… 能够抵消对她孩子的影响,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要不是五郎这会儿不在,她都想立刻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五郎了。 团子点点头,在谭夕夕喝下一支后,才拧紧了双眉说:“前辈说他今天做了一个药效实验,发现那药对还未成形的胎儿的影响大大超出了他之前的估算,所以他立刻赶制出了这药剂来中和其效果,至于具体能消除几分,就不好说了。” 听罢,谭夕夕方才还无比雀跃的心情顿时又跌落到了谷底。 影响大大超出了估算吗? 那也就是说…… 可能那药对她孩子生出的影响也会大大超出她的猜想? 眼见谭夕夕脸上就要爬满不安,团子摇着头老气横秋的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笨蛋主人你就别太过杞人忧天了,至少也不全是坏处。” “哪有好处了?”谭夕夕撇着嘴,没好气的瞪过去,一想到她的孩子以后要因为她的鲁莽遭罪,她就懊悔不已,要是早知会这样,那天她就不会去羊家了,可世上哪里来的早知道! “当然是有好处的!” 斩钉截铁的说罢,团子站到凳子上,与谭夕夕平视后说道:“主人你的孩子,出生后是能随主人你一起进入空间来的,所以到时候他们受到的影响若是会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团子会拜托前辈亲自过来帮他们看看的。” 他们? 谭夕夕隐约觉得团子用词不对,却也没有深究,只问:“除了你,别的……” 顿了顿,谭夕夕随便拎了个形容词,“别的客服,也就是你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些个前辈也能到我这空间里面来?” “当然了!这空间最初就是前辈们研究出来的。” “哦……” 挑挑眉,谭夕夕收了心里的担忧跟不安,坐到一旁椅子上说:“账目表你就不用给我看了,你直接跟我说结果吧。” 团子遂打开账目表看了看,看完后笼统的说道:“开业后的第一个月,生意不太理想,除了聘用员工的工资跟店铺的租金,几乎没有剩余,不过没有亏损也算是不错的了。” 接着,团子又继续说:“然后第二个月,团子用聿墨那个微博发了宣传店铺的消息,盈利暴增,目测生意会越来越好,所以团子叫主人你进来,除了想让你看账目表之外,也想跟你商量一下增加店铺里蛋糕品种的问题。” “大蛋糕这方面,我之前已经设计出了不少的款式,比较日常的小蛋糕这方面就差很多了,我暂时没有什么时间去琢磨,你让店里的糕点师设计几款出来让我看看。” “嗯。” 团子应话的同时就拿起手机给糕点师发了消息过去。 叫他意外的是,他的消息刚刚发出去对方就回复了,饶是他都不由纳闷的嘀咕了一句,“这大半夜的,她居然还没睡觉。” 嘀咕完,他在看到对方发来的几张图片后,直接把手机屏幕递到了谭夕夕面前,“笨蛋主人你看,她自己已经趁着闲暇之时,设计出了一些款式来。” 谭夕夕伸手接过,逐一翻看的时候不满的说道:“现在也就算了,以后当我孩子面,你可别再笨蛋主人笨蛋主人的叫我了,我多没面子!” “指不定小主人出生后会跟团子产生共鸣呢?” “共鸣?” 谭夕夕停下翻看的动作,抬眸看过去。 团子扬扬小眉毛,嘚瑟的说:“团子觉得吧,就主人你这智商,小主人出生后也会觉得你笨,所以就不存在有没有面子的问题了!” “呸!” 谭夕夕没好气的剜了团子一眼。 俗话说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子。 她要是真的笨,她孩子还能聪明了? 窥到谭夕夕这一想法,团子当即就裂开嘴狡黠的笑了,“你看看,主人你自己都觉得自己笨了!” 懒得搭理团子,谭夕夕在再度狠狠剜了团子一眼后,直接把手机递了回去,“那些款式我瞧着都挺好的,让她都做出来试卖看看,留下其中最畅销的几款来就是。” 团子忙点着头回复了对方。 等到团子结束了跟糕点师的对话,谭夕夕才问:“我今天精神状态好了不少,明天该就能够出房间走动了,还有把病传染给别人的风险吗?” “主人你现在的程度,该是不至于传染人了。” “那我就放心了!” 放下了心,谭夕夕却又问:“倘若我又不慎与染上疫症的人接触到了,还会再次染上吗?” 团子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那种病毒,染上过一次的人,在病愈后体内就会生出抗体,通常是不会再次染上的,不过主人你有孕在身,还是尽量不要跟染上了的人接触为好。” 谭夕夕立刻打消了想明天去平义家里走一趟的念头。 还是让五郎去问问情况就好! 第550章 他就是故意的! 想到湛五郎,谭夕夕打了一个哈欠道:“这两天五郎没少在我耳边念叨,让我放下所有事来静养,暂时不要管家里的事,也不要管生意上的事,未免他回来后发现我进了空间来念叨我,我得出去了。” 团子听后闷闷的说道:“主人你就算进了空间,也没有管生意上的事好吗!都是团子在帮你处理!” 谭夕夕直接当做没有听到,就那么出了空间。 只是…… 她这出空间后,直等到睡着都没把湛五郎等回来! 此时湛五郎正在姚新县城内那个宅院里更换进城时穿的行头。 阎小小骑在马背上等在宅院外,在湛五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她扬声道了一句,“师兄,有臭虫跟着我们。” 暗处,立刻就生出了细微的声响。 湛五郎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道:“该是聿墨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湛五郎同样没有压低声音。 他就是故意的! 想看看暗处的人还会不会继续跟着他们。 阎小小会扬声问,亦是这般想的。 因此…… 在湛五郎翻身上马后,他二人忽视了暗中的人,直接扬鞭而去。 除去想看看对方还会不会跟上来之外,也马上就要到关城门的时间了,他们没有那个耽误的时间。 毕竟他们是骑着马进来的,总不能扛着马飞出城门去啊! 他们走远后,有几个人从暗处走出来,对视一番后其中一人道:“我们先回去征求主子的意见。” 须臾的功夫,几人就齐齐跪到了还在倒腾玉石的聿墨身后,可他们还没开口,聿墨就率先开了口,“怎么?还没出姚新县城你们就被发现了?” “是……” 略显迟疑的同时应罢,那几人又同时道:“属下等无能,敢问主人,我们还要继续跟着吗?” 聿墨想了想,忽的撩袍起身,“以那二人的实力,既然已经察觉到了你们,就会更加小心,再由你们去跟踪,会立刻就被察觉到的。” “主人的意思是……” “我亲自去!” “……” 听闻聿墨那话,几人齐齐一怔。 那湛五郎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家主人竟然要亲自去跟踪? …… 到了京城外。 湛五郎与阎小小把马拴在人迹罕至的树林中以后,直接纵身入了城内。 走了一段,阎小小故作疑惑的问:“师兄,这个方向不像是去归云楼的啊?” “我们先去暗香阁。” “暗香阁?” 阎小小驻足,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抱怨道:“师兄你要去暗香阁倒是在出发前跟我说一声啊!我今儿穿的可是女装!” 湛五郎掉头看了一眼过去,“师妹你容貌虽精致无双,可对上外人的时候周身那股生人勿进的寒意足以让暗香阁里的客人止步了,不会有人敢上来缠你。” 那倒也是! 心里相当赞同,阎小小嘴上却道:“倘若有人借酒壮胆,缠上来了呢?” “你别把人打死了就成。” “……” 阎小小眯了眯眼,摇着头叹道:“别人家的师兄这种时候肯定会说为兄会帮你教训他们的,像师兄你这样不知讨姑娘家欢心的男人,怪不得过往都没姑娘愿意嫁给你。” 说完,阎小小加快步子追上无甚反应的湛五郎,笑眯眯的问:“师兄,要不要我教你几个讨嫂子欢心的法子?” “她眼下又没生我的气,我突然去讨她欢心作甚?” “现在没生气,指不定哪天就生气了。” “好像有点道理,你且说来听听。” “女人都喜欢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不过胭脂水粉什么的,嫂子自己就有,师兄你就不用买给嫂子了,就给嫂子买些首饰吧,然后……对了!还有花!师兄你回去的时候,捎上一朵花,亲手插到嫂子发鬓间,再夸嫂子几句,嫂子肯定会很高兴的?” 一股脑儿说完后,阎小小总结道:“只要嫂子心情好了,这病好得也就快了!” 湛五郎听得好不心动。 回想起来…… 之前他买耳坠给他媳妇儿的时候,她就很高兴! 因此,他将阎小小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回过神却问:“师妹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 阎小小抿上唇瓣没作答。 湛五郎又问:“师妹你这般容貌,虽还年幼,只怕也有不少男人在打你的主意,可是你在江湖中行走的时候,有什么人那般对你做过?” “怎么可能有!”阎小小直接无语到冲湛五郎翻了个白眼,那是她前世对女人那般做过好吗! “呵呵。” 低声笑罢,湛五郎也没再继续说那一茬了。 虽说只有在他面前,师妹偶尔才会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可这也说明师妹就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到了暗香阁。 湛五郎与阎小小二人前脚进暗香阁,易容后的聿墨后脚也跟了进去,猜到湛五郎来暗香阁是想要从暗香阁老鸨媚娘手中购买有关太傅的消息,他便打算去三楼寻个方便监视的位置。 哪知…… 他还没上到三楼,就不经意憋见一个醉醺醺的胖男人,正一脸淫笑的朝阎小小走去,嘴里还不怕死的说着露骨的调戏话语,“哟!暗香阁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水灵的小丫头,快来陪少爷我喝上几杯,等你长大了,少爷我会成为你的第一个恩客,让你欲仙欲死!” “欲仙欲死?”阎小小冷了脸看向胖男人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去,“现在你可以好好的体会一下真正的欲仙欲死是什么滋味儿了。” “你、你竟敢……” 胖男人被踹的飞出了好远,只说出了几个字就喷出了一口血来。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客人姑娘们见到血,顿时吓得惊叫连连,四下逃窜。 媚娘听到动静赶来,看看趴在地上的胖男人,又看看一脸冷意的阎小小,还有阎小小身侧的湛五郎。 记起湛五郎曾来过她暗香阁打听太子,她忙不迭冲两个姑娘吩咐道:“别愣着了,找大夫给那位客人瞧瞧,别让他死在咱楼里了。” 接着,媚娘就笑眯眯笑眯眯的朝着湛五郎阎小小二人走了过去,“小姑娘,那位客人也是醉糊涂了,才会对你无礼,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第551章 原来她不哑? 阎小小闻言探究的看了两眼过去。 这女人…… 是一眼就看出了她跟师兄实力不凡才不问缘由就对生事的她笑脸相迎的,还是单纯的因为记得师兄曾经来过暗香阁一次? 而媚娘,她虽是对着阎小小说了那番话,却根本就没怎么看阎小小,她的注意力全在湛五郎身上。 她们楼里每天都会来那么几个戴着面具的人。 可此人之前来打听过太子。 保不准就是太子的敌人。 今儿太子可还在她楼里呢! 她不能让此人有接近太子的机会! 湛五郎察觉到了媚娘对他生出的戒备,只随口道:“我师妹脾气暴躁,还望多多担待。” “哪里哪里!是那位客人不自量力的对你师妹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不怪你师妹。”媚娘说完客套话,立刻就道:“两位楼上请吧。” “有劳。” 湛五郎应罢随之上楼,期间不露痕迹的四下打量了一番。 是他的错觉吗? 方才他好似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 此时已上到三楼的聿墨瞧见湛五郎那四下打量的动作,立刻便收回了视线。 继续盯着看,有被察觉的风险啊! 可就在他收回视线的时候,他不经意看到了对面包房内的两个人。 那两人之中的一人…… 是当今太子! 他不由得就捏了一把汗。 好在刚刚事情并没有闹大,不然让太子注意到了湛五郎师兄妹二人就不妙了。 看在夕夕的份儿上,他并不想去湛五郎惹麻烦上身。 殊不知。 阎小小那一脚已经引起了闻人胤的注意,他托着酒杯看着喧闹的楼下漫不经心的问:“刚刚楼下那个打人的小丫头有些眼熟,阿逸你可识得?” “看去有几分像我府上秦管事那未过门夫人的侄媳妇身边的小丫鬟,不过那小丫鬟是个哑女,我方才看到这小姑娘说话了,该只是长得像而已吧。”筳逸答完随闻人胤看向下面,尽管他那么说了,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可不就是谭夕夕身边的小小姑娘,原来她不哑? 那么谭夕夕可知道她是装哑? 秦叔那位将要过门的夫人又是否知道? 因筳逸将那丝丝担忧藏得很深,闻人胤收回视线盯着筳逸看了两眼未看出任何端倪,便又问:“她身边的那个面罩铜色面具的男人,是归云楼的人?” 筳逸眸色微动,立刻就想到可以利用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来彻底避免闻人胤对谭夕夕生出兴趣,从而预防闻人胤知道湛五郎的存在,遂道:“那人是城中四家归云楼的东家。” “归云楼……”闻人胤状似不信,可事实上他的人早就查清了归云楼的东家就是当日去御酒坊的面具男子。 “殿下对那二人有兴趣?” “嗯,且不说那小丫头,那归云楼的楼主……总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 “熟悉吗?” 筳逸凝目看向二楼。 说到熟悉…… 该是对方的身形吧? 乍看之下,其身高、身形,都与殿下无二! 心中那般想,筳逸就问出了口,“殿下可是觉得他眼熟,却又一时理不清那份熟悉从何而来?” “正是!”闻人胤眸色一动,之前他在御酒坊看到那人的时候,就有那种感觉了。 “殿下今夜回去后,且好好的照照镜子。” “照镜子?” 闻人胤狠狠一皱眉,却未动怒。 他身边也就阿逸敢这般与他说话了! 很快,闻人胤就隐约想到了答案,当下问道:“你是说他身形与我神似?” “嗯。” 点了点头,筳逸道:“初次与他交谈的时候,我便几欲将他当做殿下,因为他不止身形身高与殿下无二,连声音都跟殿下有几分相似。“ “哦?”闻人胤双眼一眯,眼底有一道暗芒一闪而过。 “回头殿下可找媚娘过来问问。”筳逸说完这话,忽然就起身拱手道:“但凡知道归云门存在的人,在听到归云楼三个字的时候都会联想到归云门,故我已经着手调查归云楼了,倘若他们真跟归云门有牵连,我会立刻禀明殿下的。” “嗯,你做得很好。” 闻人胤说罢以眼神示意筳逸坐下。 筳逸稍稍松了口气。 要转移殿下的注意力可真是不容易! 二楼。 媚娘领着湛五郎阎小小二人在雅间坐下后,都没来得及给二人上茶,就稍稍压低了声音问:“你今日来可是还要打听太子?” “我今日想打听的人是太傅。” “太傅?” 媚娘故作惊讶,“太傅大人乃是当今圣上跟太子殿下的老师,为人处事低调随和,不知你因何跟他有了过节?” 湛五郎摇头,“我与他并无任何过节。” “那你这是……” “我与受他庇护的某人有了过节,又不想与他成为对手,所以我来你暗香阁是想买个把他的把柄,要挟他不要再庇护对方。” “呃!” 媚娘转眼就收起脸上的惊讶,娇声笑道:“你因何认为我手中会有太傅大人的把柄?” 湛五郎转眸往三楼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因这暗香阁设计得有些微妙,从一楼往上,一层比一层窄,从楼上可以看到楼下,楼下却轻易看不到楼上。 待收回目光后,他才道:“再完美的人都有那么一两个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就因为太过完美,他们会十分惧怕被人知道,拿那秘密来威胁他们再好不过了,而你们暗香阁号称连宫里的贵人每日如厕的次数都一清二楚,又岂会不知道他区区一个太傅的把柄?”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暗香阁……” “这个价格你看够是不够,不够价格可以再商量。” 不给媚娘把话说完的机会,阎小小直接拍出一张银票在桌上。 媚娘捂上心口处,好似被阎小小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一般,待她看清那银票上面的数目,她下意识就眨了眨眼,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她拿起银票确认似的问:“你们当真要用这么多银票来买太傅大人一个把柄?” 阎小小点头,点完却冷冷道:“两个更好,有备无患!” 媚娘犹豫了片刻,放下银票一脸为难的起身,“两位稍候,容我去确认一下可真有太傅大人的把柄握在我们手里。” “请。”冷冷丢出一个字,阎小小在媚娘走后靠到湛五郎肩旁低语,“依我看,她是要去请示主人,师兄觉得呢?” 第552章 能有多深? “她的主人……”湛五郎深眸微眯,睨向媚娘的背影道:“我记得果刹说媚娘是太子的人,这暗香阁是太子用来收集各路消息的场所。” “这么说太子在楼上?” “看情况是了。” 湛五郎应罢收回目光,心中暗忖,莫非他前面察觉到的那道熟悉的视线是来自太子?可他也仅仅是在之前去御酒坊的时候与太子有过一面之缘,还不至于会对太子的视线有印象! 阎小小盯着湛五郎微拧的眉心看了两眼,又问:“师兄因何让果刹调查这暗香阁的老鸨?” “我让果刹调查太子,他查到了暗香阁来。” “哦……” 挑着眉拖长了尾音,阎小小静默了半晌,忽然说道:“朝堂诡谲,若太子点头同意了卖太傅的把柄给我们,就说明当今皇上跟太子,与那位萧太傅是面和心不和啊!” 湛五郎未立刻接话,在瞧见媚娘从三楼下来后才低低道了一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此时三楼上。 筳逸垂眸问:“殿下让媚娘把太傅大人的把柄卖给那归云楼的东家,可是想要趁机查清归云楼东家的身份。” “还是阿逸你懂我。”闻人胤淡笑望向筳逸,见筳逸那张素日里就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忽然间变得更加的惨白了,他连忙就关切的询问:“阿逸,你可是心疾犯了?” “让殿下费心了,我今日出门前忘了服药。” 闻人胤闻言一惊而起,直接走到了筳逸身侧去,“你身上可有带着药?” 筳逸捂着胸口摇头。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除了变得惨白的脸色,连筳逸的唇色都开始发白了。 闻人胤深邃的面容上当即浮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担心,他立刻就扬声唤道:“来人!立刻送阿逸回御酒坊,要快!” 有人应声而入,背起筳逸就从后窗掠了出去。 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闻人胤眸色逐渐转暗。 他是知道的。 知道阿逸的心疾每月这个附近都会发作。 所以今晚他是故意将阿逸找出来的,还在给阿逸喝的酒里下了会促使心疾发作的药,只为了确认一件事。 一件攸关他的事! 另一边。 媚娘从三楼下来后,并没有立刻去到湛五郎跟阎小小的雅间,她处理了一个酒后闹事的客人,让楼中护院将那客人轰出去之后,才笑盈盈的走过去,“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无妨。”湛五郎淡淡说出两个字就立刻问:“如何?你们暗香阁可拿得出太傅的把柄?” “如你所言,我们暗香阁连宫内贵人入恭的次数都一清二楚,萧太傅的把柄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这价格……”媚娘说到这儿目光闪了一闪,那小姑娘刚刚拍出的银票上面写的是五十万两白银,还是京中老字号钱庄的银票,买萧太傅区区两个把柄已是错错有余。 奈何…… 太子说他另有安排,非要让她提价,让对方认为她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才勉为其难卖的! 为此,媚娘顿了片刻,接着就一脸为难的说:“我想两位也知道,萧太傅乃是皇上跟太子的恩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将他的把柄卖给你,担的风险极其的大,所以……” 听到这儿,阎小小又拍出了第二张银票来。 同样是五十万两的数目。 这下,不止媚娘惊呆了,连湛五郎都微微惊了一下。 在师妹说今夜要与他一起来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师妹会带够银子出门。 可这…… 会不会给的太多了? 师妹不心疼,他都替她心疼! 阎小小却只冲他掀了掀唇角,就朝着傻了眼的媚娘问:“这样可够了?” “够了!够了!”媚娘忙连连点头,身在暗香楼的她的确是见惯了旁人挥金如土,可看这么一个小丫头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出来,还异常的爽快,她还是头一遭见到。 “那就有劳你跟我们说说萧太傅的把柄吧。” “嗯。” 定了定心神,媚娘道:“萧太傅是皇上的恩师,皇上一直很敬重他,对他礼让三分,可已年过半百的萧太傅几年前却与皇上后宫里头的一个妃子暗中有了往来,时常借着他跟皇后的堂兄妹关系出入后宫,与那宫妃苟且,近日宫中传出了那位妃子有孕的消息,你们猜那妃子怀的是皇上的孩子,还是他萧太傅的孩子?” 阎小小故作惊讶,问的却是,“当今皇后那么老的吗?都年过半百了?” 媚娘闻言笑道:“萧太傅虽与皇后是堂兄妹的关系,他二人的年龄却是差了很多。” “哦。” 点点头,阎小小又环视着左右问:“你这般毫不避讳说出来的惊天秘密,叫人有几分不敢相信啊?” 媚娘立即起身打了一个响指。 只见伴随着那个响指,坐在他们周边雅座上的男男女女都相继起身离开了。 阎小小立刻就猜到。 那些人怕都是暗香阁的人! 媚娘见阎小小想到那一点了,适时道:“我暗香阁既然对外做买卖消息的生意,就绝不会卖虚假消息出去砸自己的招牌!” “那么就告辞了。”湛五郎立即起身,有了那般会掉脑袋的把柄捏在他们手里,那萧太傅断是不敢再帮着殷家了,他也不认为区区殷家,会与堂堂萧太傅有深到会让萧太傅不顾自身安危相帮的关系。 “二位慢走。”媚娘拿起桌上的两张银票,亲自将二人送出了暗香阁才又前去三楼,“殿下,那小姑娘给出了一百万两的价格。” “……” 睨了一眼媚娘手中的两张银票,闻人胤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与他而言。 那一百万两跟五十万两没多少差别。 他只要能查出那罩面具男人的身份就行! 独自出了暗香阁,南祭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恰到好处的跟在闻人胤身后。 坐上回东宫的马车后,闻人胤才轻声吩咐,“去查一查跟萧太傅有渊源的都有些什么人。” “是。” 南祭应的爽快,心底却是有些疑惑。 不知殿下口中的渊源…… 是指牵扯多深的渊源? 毕竟太傅大人位高权重,结识的人可谓是数不胜数啊! 似有所察觉,闻人胤又幽幽补了一句,“查出跟萧太傅牵扯深到价值一百万两银子的人即可。” 闻言,南祭心里的疑惑是更重了。 价值一百万两银子的深度? 是有多深? 第553章 他怎么不知道? 暗香阁内。 聿墨在湛五郎师兄妹二人跟太子都先后出了暗香阁后,让楼中姑娘把媚娘找了去。 迎面,媚娘还什么都没有说,聿墨就直接将两张银票放到了桌上,“你看这些可够买刚那二人向你买的消息?” “刚那二人?” 媚娘故作不解。 事实上…… 她在看到桌上那两张银票上面的数目后,立刻便想到了买萧太傅把柄的二人身上去。 那个小丫头拿出的是两张五十万两的银票,此人亦是,这是巧合还是听到了她跟那二人的对话? 然抛开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不谈,她暗香阁客人极多,欢声笑语、调情打骂声不断,倘若他当真是听到了,那他的武功可真真是不容小觑啊! 聿墨丝毫没将媚娘落在他身上的探究眼神放在心上,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妈妈能得太子重用,必是聪明人。” “……” 媚娘美眸一眯,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 知道她是太子手下的人不少,可敢这般直截了当在她面前说出来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且此人那话…… 就像在说让她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样。 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媚娘打了个响指后直接坐到聿墨对面的位置上去,“你跟那二人看起来不像是一路的,何故会花重金来买他们买的消息?” “就我所知,来你们暗香阁买消息,只要给够钱就好,不用告诉你们原委。”聿墨懒懒往后一靠,摆明了是不想说原因,眸光却不着痕迹的扫了一下周围,伴随着媚娘那个响指,周遭的人明显有了变动。 “普通情况下是那般没错,可那二人买的是与太子殿下牵扯颇深的人的消息,若你不能像他们一样给我个能够说服殿下点头同意的理由,别说你给一百万两,便是再翻上个一倍,我也是不会卖给你的。” “既如此……” 似相当苦恼的寻思了一番,聿墨起身,顺手将放到桌上的两张银票给纳入了袖中,“我就只好去别家买了。” 别家? 媚娘弯起唇角,笑的妩媚明艳,“那二人买的消息,除了我这暗香阁可就再无别家知道了。” 聿墨仿若未闻,转身走出好远才摆摆手道:“天下能人数之不尽,妈妈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过绝对了。” 媚娘眉心蹙紧,朝后招了招手,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时,她沉声道:“盯上那人。” “是。” “……” 就在媚娘身后的人点头应下的同时,已经转眼走到了二楼楼梯口的聿墨掉转头往上看了一眼。 他非是真想买湛五郎跟阎小小已经买到手了的消息。 他只是从太子看向湛五郎时的眼神中,看出了太子对湛五郎的在意,想要插一脚将水搅浑来分散太子的注意力罢了! 此时。 与湛五郎走出暗香阁好远的阎小小忽然驻足看向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首饰坊,“师兄,你不是要给嫂子买礼物回去吗?那家就正好。” 湛五郎随之看过去,旋即就拧紧了双眉,“这花街柳巷里的首饰铺,能有什么好东西?” “师兄你不常来这种地方,所以不知道,这花街上的摊贩手中,也是有好东……” “如此说,你经常来花街柳巷了?” “呃!” 阎小小僵了一僵,掉头笑眯眯的说:“师兄你也知道,我就是爱凑热闹,来看看罢了。” 湛五郎半信半疑的挑挑眉。 师妹爱凑热闹? 他怎么不知道? 爱凑热闹的是他媳妇儿啊! 想到家中的谭夕夕,湛五郎眉眼瞬间就柔和了下来,他迈开步子追上阎小小,“且去看看吧。” 一刻钟后。 湛五郎拿着一支镶嵌了红宝石的发钗从首饰坊出来。 阎小小在旁道:“师兄你今日给嫂子买的这个发钗,与你之前买给嫂子的那个红色耳坠极配,嫂子一定会喜欢的。” “嗯。” 眼神柔和的点着头应罢,湛五郎突然看向阎小小,言语间略有几分懊恼,“方才忘了给师妹你也买些首饰了。” 阎小小闻言连连摆手,“我就算了!我不喜欢首饰什么的东西!” 虽说如今是女儿身,可她内里还是前世男儿的想法。 那些太过花俏的东西,她是不可能喜欢的! 接着,阎小小就问:“师兄你接下来是要去归云楼吩咐果刹办事吧?” 湛五郎点头。 阎小小遂伸手指向与归云楼相反的方向说:“那师兄你去归云楼,我有点事要去那个方向办。” “何事?” “太子手底下的人一个消息就能卖一百万两的高价,想必他是相当的富有,我正好要进宫去看沐棠,打算顺便绕去他的东宫玩玩。” “玩玩……” 眯了眯眼,湛五郎立刻就想到,师妹先前在暗香阁里面掏银票出来的时候那般爽快,怕是那个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之后要去东宫打劫回来。 轻轻摇了一下头,他只道:“不可过度,免得徒增事端。” “师兄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阎小小话音未落便就纵身而去,犹记得她初次外出行走江湖的时候,因没钱打劫了有钱人,回去不慎说漏嘴,被师兄好一通说教,事到如今,师兄是说都懒得说她了。 “……” 待到阎小小的身形完完全全融入了如墨的夜色当中,湛五郎才转身往归云楼去,期间轻而易举就摆脱了暗香阁派来跟着他的人。 果刹早已收到了湛五郎今夜会来的消息,故湛五郎刚落到归云楼后院,他就手执灯笼从暗处走出,“我已等候楼主多时,楼上请。” 湛五郎轻轻颔首,在随果刹进到一处房间后,他直接就问道:“你能否在两日内查出与萧太傅渊源颇深的外人,设法促使其去向萧太傅求助。” 话落,湛五郎又补充道:“比如让那些人与他们应付不了的人结怨。” 果刹听罢捋须沉吟了片刻,启口时道:“萧太傅算是京中的大人物了,要调查大人物的人际关系是很简单的,在那之前,楼主要不要先看看那些杀手调查出来的有关你师父的事?” 第554章 会不会乱了方寸? “你可是认为可以交由他们去调查萧太傅?”湛五郎未答反问,早几天前他就收到了果刹送去的书信,信中称那几个擅长打探消息的杀手,都已经表明愿为他所用,可那书信当中并没有捎带去那几人调查出来的结果。 “嗯。” 点点头应罢,果刹道:“他们虽是都调查出了楼主的恩师十多年前乃是明汐国内家喻户晓的侠盗,却并没有查出其成为侠盗之前的身份,故我想利用此次的事,再试探一番他们的实力,以便日后按他们的实力来给他们安排任务。” 湛五郎听罢面容淡淡的道:“那就有劳你去安排一下。” 话落,在果刹打开房门走出去后,湛五郎紧拧着双眉取下了面上的铜色面具,深眸之中有着浓到化不开的疑色。 早在数年前师父教他易容术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就连在他和师妹面前,师父都一直戴着人皮面具,并未以本来的面貌与他们相处。 这一点,只怕师妹也是清楚的。 可无论是他,还是师妹,都从来没有去问过师父缘由。 坚信着师父终有一日会主动告诉他们缘由。 眼下…… 他会找人调查师父,是因为他无端觉得只要查清了师父的身份,他的身世也能随之浮出水面! 片刻之后。 听到门外细微的脚步声,湛五郎立刻将面具罩上,凝目看向房门处。 果刹敲门而入,径直道:“楼主,有关萧太傅那边的事我已安排妥当,你可还有别的吩咐?” “倒是没有别的事了。”这般说罢,湛五郎却接着就问:“收购人参那方面可还顺利?” “楼主不用担心,虽说我安排出去的人无法将京城跟姚新县城周边的人参买到一根都不剩,不过他们会在不惹人生疑的情况下将收购范围内能买到的人参数量控制到最低,绝不会坏了楼主的事。” “嗯,辛苦了。” 转念,想到殷家在京城也有一些产业,湛五郎遂又道:“再让人查一查姚新县城的殷家在京城里有哪些产业。” 果刹闻言未应声,沉吟片刻,启口时问的是,“楼主既要对付殷家,可需要我在查出殷家的产业后,给他们使些绊子?” 湛五郎点头,“我正有此意。” 既然要断殷家的后路,就要断得彻底一点! …… 东宫。 阎小小在找库房所在的功夫里,意外的发现了一处类似开启暗室的开关。 前世的她,对各种机关陷阱、奇门阵法的研究都相当深。 出于好奇。 她小心的在没有触动任何机关陷阱的情况下进入了暗室中。 叫她意外的是。 她原本以为是藏了什么秘密的暗室里,放的却是琳琅满目的珍宝。 数量之多…… 直要胜过她从前潜入过的皇家藏宝阁! 想着从中挑选一样带走便能回本了,阎小小就捏着下巴逐一看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 迟迟没有选定要拿什么走的阎小小忽然听到了暗室外传来的些许声响,她立刻左右环视,寻找藏身之处。 哪知! 她还没有确定下来藏身的地方,就瞧见了一块熟悉的玉佩。 那不是要打开师兄母妃留给他的宝藏所必须的七块玉其中之一吗? 顾不上细想,阎小小在确定了藏身位置后,顺手把那块玉佩拿走了。 紧接着暗室的门就打开了。 阎小小收了自身气息看出去,见进到暗室来的人是闻人胤跟两个黑衣人。 触及那张与自家师兄神似的脸,阎小小微微恍神间听见闻人胤问:“筳逸情况如何?” “回殿下话,属下将筳逸少爷送回御酒坊的时候,主子安排的人已成功将御酒坊内筳逸少爷服用的药全部取走,此时雨柯当家在前往太医院的路上。” “本宫问的是他可有生命危险。” “这……”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应答。 筳逸少爷自幼便有心疾,每每病发之时,若是不及时服药都会有生命危险。 殿下知情还那般问定是很担心筳逸少爷。 可…… 他们也不是大夫啊! 闻人胤等了片刻就不耐的道:“让南祭派人去一趟太医院,赶在筳逸母亲之前以本宫忽然身子不适为由,将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本宫叫到东宫来。” “是。” 两个黑衣人应声而去。 闻人胤则去到了暗室内某处,打开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了一个金黄色的瓷瓶来。 担心被发现,阎小小也没有仔细去看闻人胤手中的瓷瓶,只很快就又听到了暗室门打开的声音,同时还有一道平稳到听不出丝毫情绪的男声响起,“殿下,太医很快就会到了,您该做准备了。” “南祭你说……母后会不会因筳逸病发却无药可服而乱了方寸?”闻人胤侧头看去,深邃的墨眸当中似有将至的暴风雨,冷沉得骇人。 “属下不知。” 南祭不敢妄议,只低头淡淡说了四个字。 闻人胤也未再问,把手中瓷瓶纳入袖中便拂袖出了暗室。 等到那二人相继出了暗室,阎小小从藏身的位置走出,去到闻人胤打开的那个暗格处瞧了瞧,最终却没打开暗格来看,直接就走了。 她突然有些好奇筳逸跟皇后的关系。 …… 悦颜宫。 阎小小将沐棠叫醒来的时候,见沐棠格外的憔悴,都隐隐有了黑眼圈,她立刻就问:“是不是你之前打了皇上,被皇上查到你身上来了?” 沐棠违心的摇头,垂眸道:“近日我成天都在提防婉妃把那香精用到其它宫妃身上,太过疲累了。” 话落,沐棠扯开一抹笑道:“师父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睡眠不足罢了,没别处不适。” “她婉妃要将香精用到什么人身上,让她用便是,你何须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累成这样?”阎小小问罢眯了一下眼,直觉的认为沐棠有事隐瞒。 “到底是我帮婉妃买到的东西,若有人因它遭殃,我心里会过意不去。”沐棠这话倒不是敷衍阎小小的,而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另外…… 她最为担心的是皇上中招。 毕竟皇上之前说了要是有人把那香精用到他身上,就要传她去负责的话! 第555章 算计了你? 紧着眉盯了沐棠半晌,阎小小道:“宫里有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们近日跟你接触一下,之后你在宫里若是遇上了什么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就去找他们相帮。” 沐棠连忙乖巧的点头,实际上半点都没把阎小小那话听进心里去。 对方是当今皇上啊! 倘若皇上真传她去侍寝,为了姐姐的安危,她根本就不能去找人帮忙! 阎小小敏锐的察觉到了沐棠的敷衍,却也没有立刻挑破,只道:“我现在要去御酒坊走一趟,改日再进宫来看你。” “嗯,师父去御酒坊做什么?”沐棠问着从床上起来。 “去凑个热闹!” 话落,阎小小忽然想起了先前她跟湛五郎的对话。 她本不是个爱凑热闹管闲事的人,如今竟也有了凑热闹的心,看来是在嫂子身边呆的时间久了,受到影响了! 敛去心头思绪,想到来沐棠房里时被她放倒的两个人,她特意提醒道:“有人在暗中监视你,下次沐积进宫来找你的时候,你们俩说话要注意。” “我、我知道了!”沐棠心下大惊,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淡淡的笑。 “你知道是谁的人?” “嗯。” 心知否认会惹得阎小小更加在意,沐棠直接点点头说:“因为我接连给婉妃提供宫里没有的稀罕物,惹后宫其它妃子注意了,她们派人来盯着我,定是想要查我的底细。” 说完,沐棠牵了牵嘴角,道:“师父不用担心,我能应付。” 阎小小眸色一深。 叫她不要担心…… 还说她能应付? 要知道。 被她放倒的那两个暗中监视沐棠的人武功可是在沐棠之上! 沐棠她要如何应付? 然夜色浓重,沐棠心绪不宁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阎小小眸中凝聚的异色。 无声一叹,阎小小丢下一句‘你继续睡觉去吧’就疾掠而去。 但她没有立刻出悦颜宫,而是藏身到屋顶,等沐棠躺回床上去了之后,返回去点了沐棠的穴道,而后她又去到被她放倒了的那两个人身旁,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挑了那二人的手脚筋才出宫。 …… 御酒坊。 因为筳逸的药不翼而飞,所有人都乱作一团。 贝氏熟睡中被吵闹声惊醒,起床披上风衣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候在外面的丫鬟立刻迎上来说:“总管夫人,秦总管方才特意来吩咐过了,说您若是被吵醒了,请您就在房里好好休息。”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贝氏脸颊微醺,她到底都还没有嫁进来,每每被御酒坊的下人小厮唤作总管夫人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少当家今夜跟太子殿下外出,归来时心疾发作了,可少当家的药却是不见了。”丫鬟想着秦观并没有让她不要告诉贝氏情况,也就说了。 “那药丢了就不能再配做吗?”贝氏问话间蹙着眉四下环顾,她这处算是御酒坊比较僻静的小院了,院里的下人都慌慌张张、跑来跑去的,可见情况很严重。 “总管夫人您不知道,少当家的药一直都是宫中太医定时送来的,当家的已经派人去太医院了。” “哦。” 想着药拿回来后,筳逸也就不会有事了,贝氏就转身回了房里去继续睡觉。 只不过! 听着那还未淡下去的喧闹声,她是半点都没有睡意了! 另一边,竹园中。 秦观匆匆走进筳逸房中,着急万分的看了两眼靠坐在床上紧紧捂着胸口,额上布满了汗,脸色还惨白如纸的筳逸,随后才猛跺了一下脚弯腰附到正身坐在床前的雨柯耳边道:“当家的,去太医院的人回来说就在他们去之前,东宫的人忽然将太医院的人全部都找了去,说是太子身子忽然不适。” 尽管秦观有刻意压低声音,筳逸还是听到了,他立刻虚弱的低低唤了一声,“娘。” “逸儿,你怎么样?”雨柯一听到筳逸的声音就顾不上理会秦观了。 “我没问题,还撑得住……” “你再撑上片刻,很快御医就会来了!” 见筳逸不过才说了几个字,额上的汗都多了不少,雨柯情急之中打断了筳逸的话,说完就欲转身走出去。 筳逸却拉住了她,“秦叔,我要跟娘单独说下话。” “是,我先去外面候着。”秦观忙退了出去,还将房门给带上了。 “逸儿,不能等你好了再说吗?”雨柯美眸之中满是着急。 “娘是不是要进宫?” “……” 雨柯被问的一噎。 她都还没说,他就察觉到了? 筳逸看清了雨柯面上的表情,遂问:“娘可知今日是太子殿下邀我外出。” 雨柯点头。 筳逸又问:“那娘可知我今日……出门前是服过药的……” 雨柯瞳孔瞬间放大,眸中原本的着急悉数转变成了不可置信。 逸儿的药不仅是在病发后服用的。 这病发前服用,也能预防发作。 可服了药才出门的逸儿归来却发病了…… 想到某种可能,雨柯柔婉动人的面容上一点一点的凝聚起了冷意来,“逸儿觉得是太子殿下算计了你?” “娘认为还有别的可能吗?”未答反问过后,筳逸紧了紧抓着胸口衣服的手,“殿下先前与我在一起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回东宫后却忽然召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过去,许是已经察觉到了我如今对他有所保留,想要给我一个警告。” “不!他不是要给你警告,他是……” 话到嘴边,雨柯险险把话收了回去,转身就冲出了房间,“娘不会让你有事的,娘很快就回来。” 筳逸心头顿生疑云。 娘果然隐瞒了他什么事! 在筳逸闭上眼拧紧双眉,痛到快要呻吟出声的时候,本该只有他一人的房里忽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睁开眼看去,筳逸见到来人顿时大为不解,“小小姑娘你此时怎会来我府上?” “我来跟你做笔交易!”阎小小说罢弯了弯唇角,眼底却是清冷一片,没有半分笑意。 “交易?” 筳逸面露疑色,心里霎时对阎小小生出了警惕。 这小小姑娘若是归云楼东家身边的人,那么扮作哑女去到谭夕夕身边,兴许就是冲着湛五郎去的! 第556章 他被个孩子调戏了! “我施针帮你缓解心疾发作的疼痛,助你摆脱太子的算计,你帮我隐瞒我会说话这件事。” “……” 筳逸闻言心中警惕更甚。 她若是早已潜入了房中,听到了他跟娘的对话,该会因他说的话而以为殿下是在惩罚他的有所保留才是,何故会如此笃定的说殿下是在算计他? 无视了筳逸的探究眼神,阎小小顾自取出一套银针去到床边上,“你再犹豫,你娘可就进宫去找皇后了。” “你怎知我娘这是进宫去找皇后?”筳逸一个激动直接抓上了阎小小纤细的手腕,只不过他也就抓了那么一瞬,转眼就因阎小小在他看来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而松开了手,“抱歉,抓疼你了吧?” “如何?要不要跟我做交易?”阎小小不以为然的挑挑眉,她可是披着小孩子外衣的大人,哪里会怕疼,且就他这会儿那点力气,根本就抓不疼她。 “你装哑到谭夕夕身边的目的是什么?”筳逸有些心动,倘若娘真是进宫去找皇后的,那娘对他隐瞒的事就恐怕与皇后有关,若能施针立刻缓解了他的心疾,他就能去追上娘,阻止娘进宫,再设法从娘口中问出娘对他隐瞒的事来。 “真正目的我不便明言,不过我是不会伤害她的,也绝不会伤害她身边的其他人。” “那么……” 迟疑了片刻,筳逸看向阎小小手中的银针道:“有劳了!” 说来也奇妙。 这孩子说能缓解他心疾发作时的疼痛,他就立刻信了。 不仅半点都没有怀疑年幼的她不会医术,还半点都没有怀疑过她会对他不利! 是因她神情分外认真,周身除了冷漠,对他也没有丝毫敌意的缘故吧? 阎小小见筳逸说完了那‘有劳了’三个字,就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拧了拧细眉,略显不耐的道:“时间紧促,你快别耽搁了,赶紧脱了。” “脱了……脱衣服吗?”筳逸问罢,在瞧见阎小小点头后,极为不自然的缓缓褪去了外衣,在掀开里衣的时候,他动作无端变得越来越慢,虽说还只是个孩子,可也到底是个姑娘家,这男女有别…… “啧!你一个男人,脱个衣服怎么跟娘儿们似的磨磨唧唧!”阎小小嘀嘀咕咕的说完,索性自己动手扒拉开了筳逸胸前的衣物,然后就见筳逸胸前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她忍不住拿手在筳逸胸前摸了一把,在瞧见筳逸整张脸都红透的时候调笑道:“瞧瞧你这皮肤,白里透着粉,还滑嫩如脂,你娘是不是将你当成闺女养大的?” “咳咳……” 筳逸惊愣加措不及防之下,被他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他被个孩子调戏了! 且这孩子…… 怎么调戏起人来有模有样的? 因着咳嗽,筳逸胸口的疼痛加剧,前一瞬面上被调戏生出的红晕,眨眼的功夫就褪了个干净。 阎小小心知再拖下去就要不妙了,遂在筳逸止住咳嗽的一瞬飞快的扎下了第一针,“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筳逸想点头说他早已习惯疼痛了,奈何随着银针的深入而生出的那份让人无法忍受的痛,却使得他不得不紧闭双唇,咬紧牙关来忍耐。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泻出痛苦的呻吟。 在一个孩子面前,那般实在太过丢脸。 好在! 那份疼痛在阎小小扎入第二根银针的时候缓解了下来。 张嘴深吸了一口气,筳逸盯着阎小小无甚表情的精致脸庞,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这镇定从容,半点不见慌乱的模样,透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叫他有几分在意。 故而…… 在扎针的痛疼与心疾发作的疼痛都相继褪尽后,他试探着问道:“敢问小姑娘你今年几岁?” “十岁。”阎小小专心的施着针,闻言未加思索脱口就给出了回答。 “十岁啊?”筳逸挑目打量了阎小小几眼,此际她是站在床边帮他施针的,因他并未躺下,是靠躺在床上的,她施针的过程中手举得高高的,可爱中透着几分吃力,他心间一动,脱口就道:“小姑娘你这个头不太像十岁的人,你既跟在了谭夕夕身边,就让她好生给你补补,才能长个儿。” “嫌我矮?” 阎小小不高兴的问完,接着就威胁道:“你信不信我一针扎死你!” 筳逸歉然一笑收了声。 片刻之后。 阎小小收回银针,看向筳逸稍稍转好的脸色,冷冷问:“不痛了吧?” “嗯,多谢了。”筳逸道完谢不留意就顺口说道:“小小姑娘,你小小年纪,这医术就如此了得,就算长不高将来……” “……” 阎小小眯起眼看过去,筳逸连忙把余下的‘也能嫁给好人家’给咽了回去。 收放好银针,阎小小掠到窗台上道:“若你食言,将我装哑一事透露给了嫂子知道,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筳逸正想保证他不会,那窗台上就已经没了阎小小的身影。 时间紧迫,他也没心思再管阎小小那边,起身便步出了房门。 秦观看到筳逸是大惊失色,“少东家!你怎么出来了?” “秦叔,给我备马。”筳逸未答,径直吩咐出了声。 “可是少东家……” “秦叔,我已经没事了。” “当真没事了?” 秦观半信半疑的上前,反反复复的看了筳逸好一阵儿,才问:“少东家,可是有人给你送了药来?” 筳逸摇摇头,道:“我方才忽然想起来收放了一粒备用的药。” 秦观听罢把筳逸推回了房内,“那少东家你好生休息,我去把东家追回来即可。” 筳逸想了想,点头。 秦叔说的话,娘从来都不会怀疑。 所以只要秦叔去告诉娘他已经没事了,娘就会回来的。 御酒坊某处房顶上。 阎小小凝目望着筳逸的房间,久久没有离开。 前世她的身边就有一个患有心疾的人。 只略通医术的她,为其学会了针灸,也时常为其施针,只是最终还是没能将其救下。 而这筳逸…… 若只一味的用药压制,不用别的办法来根治,只怕拖不了几年了! 第557章 太过残忍了! 归云楼。 湛五郎左等右等不见阎小小前来,便就冲果刹问:“京城里可有卖花的铺子夜里还开着?” 果刹想了想摇头,“京中也就花街柳巷那一片的铺子会开到比较晚,然那一片并无卖花花草草的铺子。” 话音落下后,果刹见湛五郎微拧着眉,似当真很想买花,就随口问道:“楼主可是想买些花回去种在家中?” 湛五郎摇头,“我是想买些花回去送给我媳妇儿。” “送给夫人的啊……” 眸光一转,果刹去到窗前,指向后院的方向说:“我在后院种了不少月季,楼主若是不嫌弃,可以去摘上一些给夫人。” 说完,果刹见湛五郎未动,又补了一句,“听小小说楼主与夫人感情颇深,我想只要是楼主你送的,不管是什么花,夫人都会喜欢的。” 湛五郎这才迈开步子下楼去。 他之所以会犹豫,倒也非是嫌弃月季,而是想到了月季上的刺。 须臾。 湛五郎摘好了一小捧月季花,正就着果刹手中灯笼的微弱光芒仔细清理花茎上的刺,阎小小就出现在了一旁墙头之上,“师兄,你手中那捧月季是要拿回去送给嫂子的不成?” “嗯。”轻声应罢,湛五郎看过去问:“你去了很长时间,没出什么事吧?” “我能出什么事?”阎小小耸耸肩反问。 “没事就好。” 低低说了一句,湛五郎低头继续清理刺。 虽说师妹在外行走惯了,武功又极高,他根本就犯不着担心师妹,可一想到师妹要去东宫,他就不受控制的一直在担心。 此刻见到师妹完好无缺的回来,他心里才算是踏实了。 耐心的等着湛五郎理清了刺,阎小小才从墙头落下,“我们该回去了。” …… 御酒坊。 雨柯疾步走入竹园,还未进到筳逸房中就扬声唤道:“逸儿。” 房内,靠坐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筳逸闻声睁开眼来,笑吟吟的看向门的方向,在雨柯推门而入的一瞬温声道:“娘,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雨柯心有余悸的连连说罢就似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咕道:“有了此次的教训,日后得将你的药分几处收放才行。” “娘别担心。” 说着,筳逸朝雨柯身后的秦观使了个眼色,示意秦观把其余人都带下去,而后他才低低说道:“殿下该只是想要小小的惩罚我一下,不会真想置我于……” 没等筳逸把那个‘死’字说出口,雨柯就沉声道:“不管他安的什么心,今夜的事我都不会这么算了的!” 她会在听秦观说逸儿没事了之后立刻就折返回来,是因深夜进宫找皇后娘娘太过惹人注意了。 等到天亮之后,她还是会进宫去一趟的! “娘,你这是怎么了?”筳逸问罢,在雨柯满眼不解的看向他时启口道:“自幼娘便教导孩儿,要忠于太子,现如今太子不过是给了孩儿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娘便要孩儿摒弃那份忠心?” “为娘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停顿良久,雨柯捏紧了双手道:“这些年,你的病一直在加重,太子他根本就不知道一旦迟了,你可就……” 声音变得哽咽,雨柯到底没将她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可能性说出口。 逸儿是她活下去的支柱。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逸儿! 筳逸静静的看着,等到雨柯面色稍稍平复下来了,他突然问:“今夜殿下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叫去了东宫,想必皇后娘娘此时也在东宫了,娘匆匆入宫去见皇后娘娘,是认为皇后娘娘在殿下病倒了的情况下,还能优先处理我这边不成?” 没料到能从筳逸口中听到这么一番话,雨柯面上一瞬间布满了惊讶。 筳逸这才心平气和的问:“娘今夜是打算进宫去找皇后娘娘的吧?娘还打算天亮后继续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娘能否告诉孩儿,你进宫后,打算跟皇后娘娘怎么说?” 雨柯直接就被筳逸接连的几个问题给问得愣住了。 筳逸见状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分外认真的问道:“娘能否告诉我,你因何笃定的认为皇后娘娘今夜在我跟太子之间,会更向着我?” “没有的事,为娘并没有那般想。”雨柯矢口否认,那个原因她怎么可能告诉逸儿,就算可以告诉逸儿,她也说不出口,知道那个真相对身子骨本就弱的逸儿来说,太过残忍了! “娘……” “逸儿,你快歇着吧,为娘今夜会让人守牢了竹园,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的!”打断筳逸的话,雨柯说完就背转过身去,“为娘去太医院等着。” “……” 筳逸锁紧了眉盯着雨柯快步走出去的背影。 看来要从娘口中问出缘由,不是件易事! 片刻之后,秦观端了燕窝羹进筳逸房中,筳逸接过后,并未立刻吃,而是盯着碗里清爽的燕窝羹问道:“秦叔可还记得几年前我娘找来家中为我瞧病的那个神医说过的话?” 秦观想了想,反问道:“沐神医当时说了不少话,不知少当家指的是他说过的哪句话?” “他说心疾虽是不治之症,很久以前却曾有过一套能够治愈心疾的针灸法。” “嗯……” 再度想了想,秦观点头,“沐神医当时的确那么说过,少当家何故忽然想到了这个?” 筳逸未立刻回答,他在吃完了燕窝羹之后,才道:“这些年,我拖着病体走南闯北,除去找寻美酒,替殿下办事之外,一直在暗中打听那套针灸法,却是毫无所获,可……” 方才娘走后,他忽然想到了施针帮他缓解下了心疾发作的小小姑娘。 在她之前,即便是来帮他诊过脉的沐神医都没敢直接在他心窝处施针,他忽然就觉得小小姑娘会的恐就是那套传说中的针灸法。 因为跟阎小小约定好了,那些话筳逸只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来,惹得秦观是万分不解,可最终他也只问了一句,“找到那套针灸法,少当家的心疾就能痊愈吗?” 第558章 这是在装病? “嗯。”点着头应罢,筳逸道:“旁人不知,秦叔你该是知道的,我如今这副身体顶多也就再勉强拖个十年,而唯一续命的机会,就是那套针灸法。” “……” 秦观心下一沉。 他跟东家一直都不想去正视少东家恐无法如常人一般安稳活到老这件事,此刻听少东家亲口说出来,看着少东家长大的他,是说不出的心疼。 显然! 他们还都不知道,在寻不到那套针灸法的情况下,筳逸剩下的时间已经并没有十年那么多了! 良久,秦观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尽量用了平稳的语气说:“少东家别着急,还有十年的时间,我们一定会找到那套针灸法的!” 也必须找到! 筳逸淡笑摇头,“我非是着急,只是忽然想到了那一点罢了。” 他得寻个机会,亲口问问那小小姑娘去! …… 东宫。 萧君澜面色阴霾的坐于正殿上首,下方殿内跪满了太医院的人,个个都死死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凉凉的逐一扫过下方跪着的众人,萧君澜冷声问道:“你们当真连太子的病因都诊不出来?” 闻言,为首一人跪着上前几步,“回皇后娘娘话,太子殿下的脉象极其不稳定,可谓是瞬息多变,臣等需要仔细观察些时间才能下定论。” “极其不稳定?还瞬息多变?你们当本宫是傻子吗?”每问出一句,萧君澜面上的表情就冷沉一分,最后直接怒道:“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太子身边!太子要是有了个好歹,本宫要你们整个太医院的人给他陪葬!” “皇后娘娘息怒,臣等这便去!” 众太医院的人惶惶不安的退出了正殿。 在太医院的人退干净后,有一掌事姑姑快步去到萧君澜身侧,附到萧君澜耳边小声禀道:“娘娘,御酒坊的人传来消息,说筳逸少爷那边出事了。” “他怎么了?”萧君澜脸色瞬间冷沉如冰,放到御酒坊的人是她亲自挑选的,筳逸不出大事,她们是断不会传消息到她这儿来的。 “说是筳逸少爷今夜随太子殿下外出后,被太子殿下派人送回去的时候就病发了。” “只是病发?” 萧君澜这么一问,那掌事姑姑才具体说道:“筳逸少爷的药不翼而飞,而太医院的人都在东宫,来人称当时筳逸少爷的情况相当的危险,她觉得事情不简单才前来相禀的。” 听罢,萧君澜倏地站起身,“本宫寝殿还有一瓶筳逸的药,得立刻……” “娘娘恕罪,奴婢还没将话说完,筳逸少爷这会儿已经服药后歇下了。” “你不是说他的药不翼而飞了?”萧君澜满目责备的看过去,心头却是松了一口气。 “好似筳逸少爷临时找到了一粒。” “那就好!” 彻底放下心来,萧君澜重重坐了回去。 沉吟半晌,萧君澜寒气森森的吩咐道:“传令过去,让她们在最短时间内给我找出偷走了筳逸药的人来,本宫必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掌事姑姑心头一凛,面不改色的点头应下,正欲往外走就见一个侍卫匆匆而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醒来了。” 听到那话,萧君澜脸色立刻柔和了下来,“太医怎么说?” “他们称太子已然无恙,不过导致太子突然昏迷的原因他们还没确定,需再观察一番。” “又是观察!” 怒拍了一下扶手,萧君澜起身道:“告诉他们,找不出太子的病因就各去领一百板子!” 侍卫闻言大惊。 这一百个板子…… 就算是他们这样的习武人都未必受不住。 太医院那群文弱的太医哪里受得住! 可尽管心中万分惊讶,侍卫还是毕恭毕敬的拱手应下了。 萧君澜遂搭上了身侧贴身嬷嬷的手,道:“太子既已醒来,本宫便不去扰他休息了,你去告诉太子,本宫明日来看他。” “是,小的恭送皇后娘娘。” 另一边闻人胤的寝殿当中。 闻人胤由着太医院众太医轮流给他把了一通脉,不待那一众太医商讨出个结论,他就直接把人全部轰走了。 殿内清净下来后,闻人胤坐起身把南祭叫到了跟前,“都这个时候了,筳逸的母亲还没来?” “嗯。”南祭点了点头,小声询问:“殿下,筳逸少爷会不会出事?” “……” 闻人胤紧着双眉,心头渐生烦乱。 筳逸的身体情况他比谁都清楚,今日这步棋确实风险过大了。 没等到闻人胤说话,南祭又问:“殿下,要不……属下找人去御酒坊打听一下消息?” 闻人胤点点头,在南祭转身去办之前出声提醒道:“让人去御酒坊外面探探情况即可,若筳逸出了事,御酒坊内必不会风平浪静。” “是,属下明白。”南祭拱拱手快步而去。 此时皇宫内另一处。 闻人罡的寝殿内,元公公快步去到龙床前,冲那捧了一本折子坐着看的闻人罡禀道:“皇上,太子殿下已经醒来了。” 闻人罡听罢直接把手中奏折递给了元公公,“太医怎么说?” “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去了东宫,轮流替太子殿下诊过脉,却无一人诊出太子殿下的病因来,眼下太医院的人……” “既然诊不出,那便是太子没病。” “皇上何处此言?” 被打断了话,元公公问的一脸不解。 闻人罡未答,只在躺下后看向元公公笑问:“元宝,你可还记得朕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常做的一件事?” 元公公立即认真的回想了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笑弯了眉眼道:“皇上认为太子殿下今夜这是在装病?” 闻人胤没直接回答,只吩咐道:“让人去查一查太子今日的行踪。” “是。”元公公笑呵呵应下,太子殿下装病,皇上非但不怒,还看似相当的高兴,看来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太子。 “你再去太医院跑一趟,让他们给太子开一副去火的药,越苦越好!” “可是皇上,太子殿下最是吃不得苦的东西……” “就是他吃不得苦,朕才要让他吃!” 说完,闻人罡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把药拿回来让你的人熬好,由你亲自送去东宫盯着太子喝完。” 元公公这下是明白了。 皇上这是故意的! 就为了告诉太子殿下他装病一事,没有逃过皇上的法眼! 第559章 会被笑话的! 元公公前脚出闻人罡寝殿,紧接着就有一人入内跪到闻人罡龙床前急声禀道:“皇上,您派去盯着沐棠姑娘的那两个人出事了。” 闻人罡当即就坐起身,掀开金黄床帐,拧紧了双眉问:“他们被沐棠发现了不成?” “属下不知他们有没有被沐棠姑娘发现,但他们被人割断了手脚筋。” “你说什么?” 闻人罡刀削斧凿而成的硬朗面容上,霎时乌云密布。 以他这些时日对沐棠的了解,即便沐棠发现了暗中监视她的人,也不可能做出割断那二人手脚筋的行为来。 且…… 沐棠就不是那二人的对手! 跪在龙床前的人垂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割断那二人手脚筋的人,好似并无废了他们武功的打算,只要调养些时日,他们就还能继续替皇上效力。” 闻人罡脸色稍缓,“那二人现在何处?” 他身边的人大抵都是他当太子那时亲手培养起来的,花了他不少的心血,每一个武功都深不可测,却在守卫森严的宫里悄无声息的被人挑断了手脚筋…… 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手潜入了后宫? 其目的又是什么? 思及此,没等床前的人作答,闻人罡便就又问:“沐棠可安好?” “她只是被人点了穴,并未受任何伤,奈何属下等无能,解不开她身上的穴道……”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那低着头跪在床前的人将头又低下去了几分,心虚得直打鼓。 “将她带来朕看看。” “是。” 那人应罢起身,还未退后一步就听闻人罡又说:“将那二人也带来。” “回皇上,那二人失血过多,此际还在昏迷中。” “那便等他们醒来后,再带过来。” “是,皇上。” “……”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被阎小小点了穴的沐棠便就躺在了闻人罡的龙床上。 在逐一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尝试过后,闻人罡狠狠皱着眉问:“依你们看,她要多久才能醒来?” 那并排跪在床前的几人闻言立刻对视了一番,而后其中一人拱手道:“回皇上,沐棠姑娘苏醒的时间跟点了她穴道的人功力深浅有关,然属下等并不清楚对方的内功深浅,也就无法下定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沐棠姑娘并无生命危险。” 话落,那人见闻人罡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遂又继续说道:“皇上,对方只是点了沐棠姑娘的昏睡穴,并未伤沐棠姑娘分毫,加之对方虽挑了我们的人手脚筋,却又并没有到使那二人武功全废的地步,会不会是认得沐棠姑娘的人,误将皇上您派去保护沐棠姑娘的人,当做了会伤害沐棠姑娘的歹人,才那般为之的?” “朕先前便派人去查沐棠的身份了,至今也无任何的线索,待查到再下定论,眼下先加强宫内的戒备。”闻人罡说罢凝目看向熟睡中的沐棠,若那闯进宫来的人是她的熟人也就罢了,若是敌人…… 以对方那武功,可是相当不妙! 思及此,闻人罡又特意强调道:“东宫那边的守卫也要加强,务必要确保太子的安危。” 一国的稳固,重在皇储。 太子虽是皇后所出,却并不买萧家的帐,这点深得他心! …… 卯时。 天色才刚刚泛白闻人胤就被一阵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药味儿熏醒,他还没睁开眼就拧起眉不耐的开了口,“南祭,是谁在东宫熬药!” 话音落下后,闻人胤因没有听到南祭的声音而满面阴霾的坐起身,一转头就看到了端了一碗药笑眯眯站在他床前的元公公,他顿时大为不解,“元公公,您这是……” 虽然元宝只是区区一个太监。 可元宝先后侍奉了他皇爷爷跟父皇。 还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所以对上元宝,他总是下意识的就以礼相待。 元公公端着药掬了一礼,“皇上听闻太子殿下昨夜病了,特意吩咐老奴前去太医院让太医给殿下开了清热去火的药。” “清热?去火?”闻人胤说话间眉心慢慢拧起,眸中满是对那药的排斥,没等元公公接话,他便眯起两眼问:“元公公,父皇是故意让你送药来的不成?” “殿下如此问,可是意味着殿下昨夜非是真的生病了?”元公公不答反问,脸上的笑越发深邃了几分,活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 紧紧抿起薄唇,闻人胤苦大仇深的盯着元公公手中那碗药看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伸手接过,“南祭,给本宫准备蜜饯!” 殿外,南祭立刻端着早已备好的蜜饯走了进去。 元公公看看南祭端来的蜜饯,又看了看仍旧死死盯着碗中的药没有开喝的闻人胤,忍不住就压下上扬的嘴角轻声提醒道:“殿下,您再不喝,那药可就要凉了。” 外人眼中的殿下放荡不羁,玩世不恭,还终日流连花丛。 外人口中的东宫不仅美人如云,还有数不清的男宠。 可…… 殿下实际上却相当的英明睿智,偶尔帮皇上处理朝政时的杀伐果断,颇有皇上当年的风采。 且殿下东宫里的那些个美人男宠,不过都是旁人硬塞进来的罢了。 奈何这些只有少数了解殿下的人才知道! 在闻人胤闭上眼,皱紧眉头开始喝药的时候,元公公瞧见他脸上那痛苦万分的表情,忍不住就打趣道:“殿下你也快为人父了,这怕苦的缺点若是不能克服,殿下日后可是会被小郡王小郡主笑话的!” 闻言,闻人胤将喝空的药碗放回到元公公手里,接连塞了几颗蜜枣进嘴里才道:“只要本宫不生病,他们就没有笑话的机会!”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元公公压下的嘴角又高高扬起,“殿下,老奴要赶着回去服侍皇上准备上朝,先告辞了。” “嗯。”微微颔首,闻人胤在元公公走出去之后又接连吃了几颗蜜枣,待到嘴里苦涩的味道全无,他才启口问:“去盯着御酒坊的人可回来了?” “一个时辰前他们就回来了,就他们观察的情况来看,筳逸少爷该是安好。” “那就好。” 闻人胤说罢松了一口气。 若筳逸因他昨夜的举动而病发身亡,他恐会内疚一生! 第560章 喝花酒去了? 右磨村。 谭夕夕睡醒时,还没睁开眼就先闻到了浓郁的花香,好似有花放在她鼻端一般。 哪知睁开眼…… 她还真的就看到了一捧花! 见她醒了,湛五郎掀了掀唇角,浅声询问:“媳妇儿,喜欢吗?” 谭夕夕愣神中眨了眨眼。 问她喜欢吗? 指他手里捧着的月季花吗? 无意识的皱了皱眉,谭夕夕坐起身盯着那捧花问道:“你这是从哪儿摘来的花啊?” “从……”略微顿了一顿,湛五郎面不改色的撒了谎,“我从山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那月季开得不错,就顺手摘了些回来给你。” “哦?山里还有月季花的啊?”谭夕夕半信半疑的嗅了嗅,是她的错觉吗?除了花香之外,她好似还闻到了别的香味? “嗯。” 略显敷衍的点点头,湛五郎心里是半点都不心虚。 只因山里真就有月季! 转念,想到昨夜买的发钗,他立刻取了出来放到谭夕夕手中,“昨天进城的时候看到了这只发钗,觉得它跟你的那对耳坠极其的般配,就将它也买回来了。” 谭夕夕眨眨眼,心头狐疑更甚。 不过…… 手中的发钗上面沾染上了五郎的体温,拿在手里很是舒服,且款式也不错,简单大方。 湛五郎从谭夕夕面上的表情中,读出了她很喜欢这只发钗,立刻就说:“我帮你插上试试。” 闻言,谭夕夕条件反射的用手摸了摸后脑勺,触碰到盘在脑后的头发她才点头。 昨夜她在等五郎回来的时候,顺手给自己挽了一个发髻。 后面等得太累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发髻到现在也还没散。 思罢,谭夕夕在湛五郎倾身帮她插发钗的时候,从掠过她鼻端的头发上面闻到了浓浓的脂粉味儿,她下意识的就抓住了那一缕头发。 因她抓得过重,湛五郎吃痛停下动作不解的看去,“媳妇儿?” “五郎你昨晚当真是在山里你师父那儿?”谭夕夕问罢又仔细的嗅了嗅,发现不仅有脂粉味儿,还有一丝淡淡的她所再熟悉不过了的香水味儿,她立马就不淡定了,她的香水可只卖给了暗香阁的姑娘,就算能经由暗香阁姑娘的手落到别人手中,那也不可能落进五郎他那隐居的师父手里啊! “嗯,怎么了?” 这一下,湛五郎忽然就有些心虚了。 谭夕夕没说话,就紧紧抿着嘴,看看湛五郎,又看看手里的那一小捧花,最后把湛五郎手里的发钗也拿来看了看。 看罢…… 她似自言自语一般的碎碎念道:“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五郎昨夜若是没有进山,难不成是溜进城喝花酒去了?” 可五郎又不像是会去喝花酒的人啊! 尽管谭夕夕碎碎念的声音不大,湛五郎还是听到了,他立刻就解释道:“媳妇儿你别瞎想,哪里来的无事献殷勤,是师妹说……” 话刚出口,湛五郎就僵了一僵。 在他媳妇儿面前,师妹还是哑巴啊! 他旋即就改口道:“师父说媳妇儿你大病初愈,让我送些礼物给你,你心情好了,身子也会恢复得更快,这花还是师妹帮着我一起摘,一起拔刺的。” “那你身上的脂粉味儿跟香水味儿是怎么回事?” “……” 湛五郎又是一僵,恍然间想起来,昨夜媚娘在送他们出暗香阁的时候,被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客人推向了他,他顺手扶了那么一下。 香味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的了! 想罢,他道:“昨夜有一女人特意从京城来看师父,我跟她过了几招,该是那期间染上的。” 谭夕夕脸上的疑色瞬间退了个干净,她捧着花放到鼻端嗅了嗅,甜甜笑道:“真香!回头我让小团子帮我买个花瓶把它们插起来放在房间里。” “嗯。”湛五郎应罢就道:“媳妇儿你快些起来洗簌,我去给你拿早饭过来。” “啧!” 阎小小双手环胸靠站在门外,在湛五郎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不可闻的咋舌了一声,还直接跟着湛五郎去了厨房里。 这会儿连熬了两个通宵的人都已经回家休息去了,连湛大森跟俞氏都还没起床。 家里难能可贵的空旷了下来。 阎小小也就没再像往常那般小心翼翼,她在湛五郎拿了碗盛粥的时候在旁摇头晃脑的说道:“等嫂子知道师兄你在撒谎,师兄你就惨了!” “还不都是你让我买东西送给她才生出的事端!”湛五郎略显无奈的看过去,若单单只是他身上有脂粉味儿,他没有送东西,他媳妇儿该也不至于那般怀疑他。 “……” 努努嘴,阎小小转身出了厨房。 她该去左磨村接人了。 片刻之后。 湛五郎端了吃的回房,见已经洗漱完毕的谭夕夕正坐在梳妆台那梳头发,他放下吃食就走了过去,“刚刚没帮你把发钗插上,现在来。” 谭夕夕弯了弯嘴角,在湛五郎帮她将发钗插好后问:“如何?好看吗?” 湛五郎一言不发的点头。 今日她换上了一身新衣裳,内里是素白的长裙,外罩一件雪白色带碎花的外衫,在红色耳坠跟发钗的点缀下,清新淡雅,又不失俏皮。 看得他有些晃神。 没听到湛五郎回答,谭夕夕却是透过镜子看到了湛五郎眼里那一闪而过的一抹惊艳,她略有几分害羞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问道:“五郎,我近日是不是白了很多?” “嗯,穿上今日这新衣,是比往日要白了许多。”说完后,湛五郎垮下肩从后抱住谭夕夕的香肩,“我觉得媳妇儿你黑一点挺好的。” “哪儿好?”谭夕夕故作生气的剜了一眼镜中的湛五郎。 “没人跟我抢。” “说的好像等我变白了就有人跟你抢一样。” 摇着头笑了笑,谭夕夕突然起身拉着湛五郎出了房门,指着院墙一角道:“我们去买些月季花的种子回来种在那怎么样?” 见她说得两眼放光,湛五郎宠溺的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 她果然很喜欢花。 之后让陌凡帮他去收集些四季常开的花种好了。 等种满山谷再带她进去,她一定会喜欢上山谷的! 第561章 被带坏了啊! 思罢,湛五郎摸索出了一小包花种来,“这是我前面送货去团子铺回来的路上买的。” 事实上…… 那些种子是昨晚他跟师妹离开归云楼的时候,果刹给他的。 说是相当不错的种子。 奈何目前还不是把归云楼的存在、果刹等人的存在告诉他媳妇儿的时候,只能暂时对她撒谎了! 谭夕夕接过打开看了看,立刻就问:“这是月季花的种子吗?” 湛五郎点头。 谭夕夕又问:“都是些什么颜色?” 闻言,湛五郎不答反问:“月季不是只有红色一种?” “当然不是!颜色可多了,我记得有红、粉、白、黑……还有……”想不起余下的颜色来,谭夕夕就那么当着湛五郎的面询问空间里的团子,“小团子,你帮我查查月季一共有多少种颜色。” “月季的颜色?应该有十多种吧,团子我这会儿正忙着,回头团子再给你查。” “你忙?” 谭夕夕紧紧蹙眉。 团子那办事效率,能有什么事让他忙? 倏地! 谭夕夕想起团子之前说了在跟吊车尾玩游戏,她便莫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撇撇嘴冲湛五郎说:“那颗臭团子变成网瘾少年了,等他回头查好了,我直接让他帮忙买种子,亦或者整株月季苗买来直接种。” 湛五郎听罢只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若是真有她说的那么多颜色,他还真想看看! 然后每个颜色都种一些到山谷里! 团子说的回头,回过头来就已经是中午了。 谭夕夕趁着舒氏跟吕氏去厨房做午饭的功夫,进到空间去,站到正在百度查月季花颜色的团子身后。 团子头也不回的说道:“能通过淘宝买到的月季苗大约有十多二十种,主人你自个儿来选要哪些吧。” 这般说完,团子接着却道:“其实团子认为,月季花这种东西,颜色太过杂乱反而不好看,一大片都是单一的颜色反而会让人觉得很惊艳。” “好像是那么回事。”谭夕夕点点头表示赞同,在团子凭着经验帮她找好一家淘宝店铺后,她坐过去认真的挑选了起来,可好看的颜色太多,她挑来挑去,直接挑花了眼,好半天也没决定下来要种什么颜色。 “你再磨磨唧唧的,厨房里那两个人可都要把午饭做好了。”团子挑着小眉毛在旁提醒完,接着又建议道:“团子觉得,要么就粉色,要么就大红色,若觉得那两个颜色太单调普通,你也可以选择粉白相间的品种,还有那个彩虹色的品种。” “彩虹……” 眸光转了转,谭夕夕咬咬牙,道:“就彩虹色那个品种了!” 团子挑挑眉,问:“主人你确定?团子觉得那个粉白相间的也不错哦!” 谭夕夕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被团子那么一问…… 她这心里头又开始犹豫了! 最终,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那两种颜色都给我买一些吧,我在那两边院墙,一边种一种颜色。” 话落,她就闪出了空间去,生怕在空间里面继续待下去,她又开始犹豫! 一刻钟后。 舒氏吕氏二人刚把午饭做好,谭夕夕就听见空间里团子说:“笨蛋主人,月季苗到了,你正好可以趁着你家今天没有工人,喊你家男人把它们种了。” “哪是说种就能种的啊!”谭夕夕抿着嘴道:“在种之前,还得先在院墙两边围个花圃出来。” “那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快得很!” “怎么可能是分分钟的事,那得一锄头一锄头的挖呢!” “唉!” 不耐烦的叹了一口气,团子道:“团子我要去跟吊车尾约游戏了,笨蛋主人你就自个儿纠结吧。” 谭夕夕狠狠一皱眉。 又约游戏…… 团子这是被吊车尾给带坏了啊! …… 姚新县城。 殷崧迈着轻快的步子去到刚吃完午饭的殷洪霄面前,好不兴奋的说道:“老爷,右磨村的人今天传回了消息,说今天早上有一大群右磨村的村民去了平义家,个个面色发土,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样,十有八九是都染上疫症了!” “此话当真?”殷洪霄霎时兴奋到脸色微微发红,除了右磨村那边,近日城郊周边的一些村子疫情扩散得都相当严重,他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我认为不会是假的。” “那么事不宜迟,你赶紧去挨个村子调查一下情况,我们立刻着手……” 话到这儿,殷洪霄收声问:“去接货的人还没回来?” 殷崧也立刻想到了那一茬去,连忙道:“我这就去问问。” 殷洪霄沉了脸点头。 等货一到,他们殷家发达的时刻也就到了! 殷氏小脸黯淡的从旁走出来,去到眉开眼笑的殷洪霄身后道:“爹,我们身上这臭味跟颜色,要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消失?” 这几日…… 她每天都被自己身上的恶臭环绕着。 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的缘故,她自己是觉得臭味在减轻,可她仔细的观察了身边的下人,发现下人们还是一样在靠近她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躲避,那表明她身上的味道根本就没有变淡。 倘若这恶臭要就此伴随她一生,子安定然是不会愿意回来了。 她倒不如死了的好! 越想,殷氏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悲愤。 知女莫若父。 隐约觉察到殷氏这般闷闷不乐是因为蓝子安一直呆在左磨村的缘故,他便语重心长的安慰道:“雪儿你别胡思乱想,等爹这边忙完,爹立刻就亲自去左磨村把子安给你带回来。” “爹你什么时候才会忙完?”殷氏问罢蹙紧了双眉,在她看来,爹近日挺闲的,根本就没有忙什么事啊! “很快了!” 笃定的说了三个字,殷洪霄指向殷氏微微凸起的小腹道:“你就算不替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多想想,别一味的钻牛角尖,好好的养身子。” 殷氏听后眸光微微一闪,突然就转身道:“我得去找府医给我把把脉!” 在此之前她都没有想到,那恶臭可能会影响她的孩子。 她得去确认一下! 第562章 两全其美啊! 药房中。 年迈的府医仔细的替殷氏诊脉过后,捋着胡须道:“大小姐,你的胎像没有任何问题,你不用担心。” 殷氏闻言松了一口气,却又出声确认,“当真没问题?这始终散不去的恶臭对我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影响吗?” 府医点头,“它能影响的,顶多也就是小姐你的心情,只要小姐你放宽心,不要太过去在意它即可。” “放宽心……”殷氏抿抿嘴,眉心皱成一团,终日闻着这恶臭,想着子安跟那谭莲儿在左磨村里成日翻云覆雨,其乐融融,她哪里能放宽心? “大小姐心绪不宁,是惦念着姑爷吧?” “……” 听得那话,殷氏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府医立即就说道:“大小姐忘了?那谭家莲儿已确认无法再有孕,让姑爷暂时在她那边待着,总好过姑爷他回城去吃花酒,亦或者勾搭别的女子,毕竟大小姐你如今有孕在身,身子不便利。” 殷氏听罢皱紧眉,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肚子。 是啊! 她眼下有孕在身,倘若子安向她索欢,她根本就不能让子安尽情发泄。 让谭莲儿伺候子安,总好过子安去勾搭别的姑娘! 那般一想,殷氏心里也就舒坦多了。 …… 通往姚新县城的官道上,一辆辆载满了药材的马车整齐有序的停放在道路边上,赶马车的人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正在吃午饭。 夜瞳带着几人藏身在暗处,她四下看了看,便就沉下脸,神情严肃的说道:“他们的车队再往前个把时辰,就要到姚新县城近郊了,那里路过的人会变多,此处是将马车拦下的最好位置。” “嗯。” 余下几人赞同的点头。 哪知…… 他们正欲现身将那一车车的药材,还有护送药材的人都拿下,突然前来的一人却将他们拦下了。 “陌凡?你怎么来了?”夜瞳一脸惊讶,楼主可是把拦截药材这件事全权交给她了啊! “楼主改变主意了,不拦百福堂的这批药了。”陌凡说罢望向车队的方向继续说道:“楼主说,这批药材不完好无损的进姚新县城,那殷洪霄就不会顺利进入下一步。” “我明白了。” 重重点了两下头,夜瞳冲其它几人道:“我们先回去。” 陌凡却是又再度伸手将她拦下,“楼主让你们去京城走一趟,帮着果刹前辈将收购好的人参全部送到茶树镇广威镖局去。” 夜瞳听罢什么都没有问,直接就点了头。 他们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替楼主效命了,收到命令就没有问缘由的权利,直接按命令行事即可。 只是…… 她出于好奇问了一句,“陌凡你不随我们去京城吗?” 陌凡点头,“楼主让我去县衙走一趟。” 半个时辰后。 姚新县城县衙内。 斯辰去到正奋笔疾书着的南宫轩辕面前,拱拱手禀道:“大人,外面有一男子自称他是湛五郎的人,想求见大人。” “让他进来。”南宫轩辕话落停下了手中动作。 “是。” 斯辰应声出去,转眼的功夫就把人给带进来了。 陌凡冲着南宫轩辕拱了拱手,启口时将‘楼主’二字,改成了‘主子’,“南宫大人,我家主子让我将这药方给您送来。” 听到‘药方’二字,南宫轩辕神情为之一振,面上的疲色都瞬间淡去了不少,“这药方就是之前他口中那位隐居深山的前辈调配出来的?” “正是。”陌凡点头。 “服药的人当真都好了?” “嗯。” 点了点头,陌凡道:“经前辈亲手医治的那三人已然痊愈,只等他们崇榆村的疫症控制下来,我等就会送他们回村。” 南宫轩辕听罢张嘴就欲唤斯辰入内。 陌凡在他唤出口之前抢话道:“南宫大人,我进城后发现城中行人极少,就连好些商铺都是关门歇业的状态,可是城中染上疫症的人过多所致?” 压下唤斯辰的话,南宫轩辕点着头回道:“城内人口密集,疫症散播的速度是相当的快,为了预防事态严重到无法收拾,本官命衙门的人贴了近几日无大事禁止出门的告示。” “原来如此。”陌凡了然的点点头,又指着南宫轩辕手中的药方说:“我家主子说有平大夫的药方调理着,近两日不会有人因疫症身亡,烦请南宫大人不要急着使用药方,等殷家有了下一步的行动再视情况定使用时间。” “本官明白了。” 南宫轩辕听了陌凡的话,立刻就明白了湛五郎的意思,他将药方叠好收放了起来,又冲陌凡问:“除了你,你家主子手底下还有多少人?” 此人的武功不输他身边的斯辰。 亦或者…… 比斯辰还要厉害很多! 陌凡听罢扬唇一笑,“具体的人数不便告诉南宫大人,告辞了。” 南宫轩辕也未挽留,就那般看着陌凡转身而去。 也不知太子日后得知湛五郎的存在,与之相见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 申时。 殷崧一收到货安全抵达的消息立刻就前去告诉了殷洪霄。 殷洪霄听罢吩咐道:“你今日先去逐一确认城外爆发了疫症的村子中哪几个最为严重,选出其中最严重,村中人们的条件又不算太差的,明天一早我们带着药材,优先过去。” “是,老爷。”殷崧应罢,想到城内的情况,他低声道:“老爷,城里如今染上了疫症的人也不在少数,连县令大人都下了禁出的告示,虽说还是有人进出城内,人数较之过往却是减少了大半。” “你想说什么?” “我认为,与其选城外的村子,还不如直接从城里的人着手,毕竟好些人染病后都有去咱们百福堂看诊,只要我们将染病的人吸引多一些过去,当众治好几人,就能在毫不费力的情况下达到目的了。” “……” 听罢,殷洪霄思忖了半晌才点头。 与城外那些村子里的人相比,城里的人可是要有钱的多! 能在省去麻烦的同时,赚到更多的银子,可谓是两全其美啊! 第563章 是因为你太笨! 右磨村。 湛五郎用了两个时辰做好了种月季的花圃,吕氏在他歇下来的时候,立刻送了一杯热茶过去,“五郎,这好端端的,夕夕怎么忽然想种花了?” 湛五郎接过茶,看向靠着房门而坐的谭夕夕道:“她说家里终日萦绕着浓浓的糕点香味,偶尔闻闻花香,也能转换一下。” 这话可不是他随口胡诌的,而是谭夕夕前面告诉他的用来应付旁人询问的话。 吕氏信以为真,点着头道:“这糕点的香味夕夕该是早已闻习惯了才是,忽然不喜欢了,应是怀孕所致。” 话落,吕氏直接去到了谭夕夕跟前,“夕夕啊!你要是真觉得家里的糕点香味过重,你闻着难受,要不要先回家去住一段时间?毕竟你们就算现在种花,那花也还要很长时间才会开啊!” 闻言,谭夕夕笑道:“奶奶有所不知,我买的是较大的月季苗,不出意外,种下后一两个月就会开花。” 她说的意外…… 指的当然是把花种死了的情况! 想她前世也是爱惨了花,可一次都没有成功种活过! 团子适时道:“主人你种不活,是因为你太笨!” 不爽的挑挑眉,谭夕夕都还没来得及反驳团子一句,就听团子又说:“团子帮笨蛋主人你买到了上好的花肥,这些月季苗种下去后,一个月内准会开花!” “那么快的?” 拧拧眉头,谭夕夕问罢抿着嘴看向喝完茶开始堆砌花圃篱笆的湛五郎。 在月季成活之前,得避免大白小白去挖刨,所以篱笆是必须的。 团子相当嘚瑟的道:“笨蛋主人你也不看看团子我是谁,团子说的话还能有假?” 话落,团子突然就转移了话题,“吊车尾说她家布偶妹妹生崽子了,问你要不要养一只,她送给你。” “布偶?”谭夕夕震惊中嘴角抽搐的问:“吊车尾她是有多闲?这成天不是玩游戏,就是在跟你一起水群,她还撸猫?撸的还是布偶?” “人家有钱啊!” “……” 谭夕夕一噎。 是了。 吊车尾穿越后的身份是地主家的傻闺女来着! 就算处境堪忧,起步跟她却也是不一样的。 毕竟这有了钱…… 好多事就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只要想赚钱的点子,雇人去做即可! 极轻极轻的摇了一下头,谭夕夕道:“布偶可是行走的人民币,她若当真要送给我,我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不过眼下我这环境不适合养娇贵的布偶,你让她给我留只妹妹,等我新家盖好她再给我。” “行!”团子应罢就没再搭理谭夕夕了,啪啪啪的敲击着键盘跟吊车尾说话去了。 “小白过来。” 谭夕夕话落朝着那蹲坐在院子里,目不转睛盯着湛五郎干活的小白招了招手。 近来小白胖了不少。 算算时间…… 小白差不多要到发情的时候了。 紧紧眉,谭夕夕又冲空间里的团子问:“有法子帮我把小白送去绝育吗?” 问完她就忽然想到,她还没有拿过活物进空间。 十有八九是没法儿把小白弄进空间去的! 团子却幽幽道:“要想把小白弄进空间送去绝育,笨蛋主人你就得加紧升级空间了。” 听了团子那话,谭夕夕忽然想到了吊车尾身上去,“小团子,吊车尾的空间等级已经到活物能够拿进拿出的地步了?” “嗯,她如今那个身份的母亲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给原主留下了大笔的嫁妆,她穿越后设法将那些东西都拿回了自己手里,其中有好些价值连城的玉饰,且她现如今在扩大地主家买地事业的同时,也在她那边的城里开了几家玉饰玉器坊,用比别人稍高一些的价格,卖出品质好很多的玉,生意可谓是相当的好!” “……” 谭夕夕瞬间觉得自己弱爆了。 她发展得比别人早,速度却比别人慢! 团子似担心她会自暴自弃,难得的安慰道:“跟吊车尾比较起来,主人你淘宝店那块发展得要好多了,且主人你还在那边开了实体店,吊车尾她可是羡慕得不得了!” 谭夕夕努努嘴,问:“既然活物都能拿进空间去了,是不是也能带人进去了?” 想到带人进空间,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家五郎。 不知五郎看到团子,看到她空间里的一切,会是怎样的反应? 可团子却说:“目前团子手底下的各位主人,还没有谁到了能够带活人进空间的地步,不过主人你好好努力,终有一天能行的。” 终有一天? 那得等到哪一天? “湛夫人。” 院门外忽然响起的小胖的声音打断了谭夕夕的思路,她挑目看了一眼出去就扬声问:“你怎么来了?” 小胖站在院门口扬了扬手里硕大的锦盒,“三少爷让我给你送东西过来。” 聿聿送来的…… 那盒子看起来又不像是食盒…… 默默想了想,谭夕夕立即就站起了身,“来我房里说话。” 话落,谭夕夕低声对边上坐着的舒氏说:“娘,我要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 “嗯。”舒氏会意,起身往花圃那边走去了。 “湛夫人请过目。” 进到房里,小胖立刻将拎来的硕大锦盒给打开了来,锦盒里面分三层,每一层都放了两件玉雕,形状各不相同,做工却有相似之处。 谭夕夕看了半晌,试探着问道:“这些玉雕难不成都是出自聿家人的手?” 细看之下…… 这些玉雕的雕功跟聿聿有细微的相似之处。 小胖点头,“湛夫人好眼力,这些都是二少爷从储玉阁拿出来的,我听说储玉阁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聿家代代传承下来的宝物,是过往的老爷们用自己毕生寻到的好玉雕刻而成的。” “原来如此。”谭夕夕面上平静,心里却是已经高兴得不行了,这些玉雕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倘若它们含有团子星球所需的能量,那她的空间绝对能够升级了! 压下欣喜,谭夕夕随意打量了小胖两眼就问:“小胖子你最近是不是在减肥?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啊!” 第564章 只是错觉? “气色不好?”小胖狐疑的反问了一句,接着就又问:“湛夫人,你有没有看出来我最近瘦一些了?” “有吗?谁跟你说的你瘦了一些了?” “……” 被谭夕夕那么一问,小胖忽然就不确定了。 他就是自个儿觉得自己瘦了,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说过他瘦了。 难道说…… 他觉得自己瘦了一些,只是错觉? 眼看小胖就要陷入自我怀疑当中了,谭夕夕歇了逗趣小胖的心思,裂开嘴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除去气色不太好之外,倒是的确受了那么一些,不过……” 听到谭夕夕那拖长的尾音,小胖莫名有几分紧张。 卖够了关子,谭夕夕才说:“你还是适量节食,再加上适当的运动来减肥比较好,因为节食过猛,就算瘦下来了,之后也得反弹回去。” “多谢湛夫人,我记下了。”小胖点着头乐呵呵的说罢就站起身道:“湛夫人你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嗯,慢走不送。”谭夕夕坐在那,在小胖出去后反手将她房门给带上了,她立刻就拎着那锦盒进了空间去,“小团子,快来啊,帮我……” “不就是要把那些玉雕放进泉水中吗?主人你自个儿放吧,团子我忙着呢!” “你忙?忙什么呢?”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团子的语气还那般敷衍,谭夕夕不高兴的凑过去一看,竟发现团子在玩一款她从未见过的游戏。 从画面来看…… 有些类似荒野求生? 团子忙里偷闲看向谭夕夕道:“这游戏太有意思了!团子跟吊车尾配合,团子次次都能拿第一!” 皱皱眉,谭夕夕想问些什么,最终也什么都没问出口来。 姑且就看在团子那小孩子的形态上,把他当成小孩子来对待好了。 这小孩子偶尔就该玩玩游戏来放松! 转身去到泉眼边,谭夕夕逐一把玉雕放进泉水中。 在她放到第三个玉雕的时候,空间如之前升级时那般全黑了一瞬。 顾不得去打量空间,谭夕夕一口气把余下的玉雕都全部放进了泉水中。 在空间内第二次变黑进行升级的时候,团子终于顾不上玩游戏了,他把手机丢到一旁就去到了谭夕夕身边,“那聿家不错啊!随便拿出来的这么几块玉雕就有如此多的能量!” 感叹完,团子在谭夕夕之前快速的打量了一圈空间,最后盯着又变大了不少,还多出了几格的泉眼说:“这个等级,应该能空出一片来与主人你家中的仓库相连接了。” “真的吗?”谭夕夕兴奋的问完才凝目四下打量,一通打量下来,她是大吃了一惊,空间的大小竟是比之前大了两三倍之多! “嗯。” 捏着下巴点了点头,团子道:“因为空间都是以泉眼为中心来扩大的,为了避免每一次空间升级后,空间内都变得格外的凌乱,团子要来规划一下主人你的空间了。” 说完,团子随口问:“按五十平方一个房间那样隔开来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要把空间分成一个一个的小单间?” “嗯!” 团子再度点头。 谭夕夕立即相当不赞同的说:“不停的隔成小单间,我这空间里早迟得变成一个小迷宫!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不要让空间一直往四周扩,而是往固定的方向扩吗?” “固定的方向啊……”团子若有所思的捏上下巴,“主人你且出去吧,团子去问问别的前辈,看看他们手底下等级高的人都是如何规划空间的。” “嗯,辛苦了。” 谭夕夕乐呵呵的出了空间,正好湛五郎来敲门,她直接就挽上湛五郎的胳膊说:“走,我们赶着马车出去兜个风。” 湛五郎猜到她这是要出去兜一圈,把月季苗带回来,便点了头。 以进城为借口,他二人坐上马车后,谭夕夕立刻歪歪靠在了湛五郎肩上。 湛五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前面弄花圃的时候,我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土,媳妇儿你靠我身上,会把你新衣裳弄脏的。” 谭夕夕半闭着眼,不以为然的道:“不怕,脏了洗就是。” 接着,她睁开眼认真的说:“你弄脏的,就得你帮我洗。” 湛五郎顿时笑得满眼无奈。 她自己往他身上靠的,这能算是他弄脏的吗? 不过…… 想到她如今有了身孕,不宜再每天去河边洗衣服,他便应道:“往后媳妇儿你的衣服都交给我来洗。” “你真要帮我洗?”尽管话是她自己说出去的,可一想到湛五郎要在女人堆里面洗衣服,她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乐意。 “嗯,就在家里洗。” “其实我可以……” 之后的话,谭夕夕并没有说出口,她收了声闭上眼就暗暗说道:“小团子,帮我买个洗衣机吧。” 眼下这个时节倒还好,可到了冬天没有洗衣机那是相当不方便的。 这有了洗衣机,就能把厚重的衣服被褥放进去洗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 湛五郎赶着马车回到家里,刚停稳谭夕夕就进了马车里面去,从空间把团子帮忙买的月季苗全部都拿了出来。 出去的时候,正好吕氏跟舒氏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她略有几分疑惑的问:“娘跟奶奶这个时辰在厨房里做什么?” “自然是准备晚饭。”吕氏说罢,凑到马车边往里看了看,“你二人怎的买了这么多的苗回来,那花圃种得下吗?” “种密集一点是可以的。”谭夕夕答完就要蹦下马车,却被湛五郎拉住直接把她给抱了下去。 “媳妇儿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时刻都得小心。” “哦。” 应罢,谭夕夕见吕氏盯着花圃在嘀咕,“花圃就那么一点大,种太密集的话,怕是好些得因为没有营养而死了。” 谭夕夕遂去到吕氏身侧,亲昵的挽上吕氏的手说道:“奶奶你别担心,我准备了花肥,不会缺营养的。” 吕氏立即推开谭夕夕,一边撸高袖子,一边冲湛五郎说:“五郎,事不宜迟,赶在天黑之前,我们来把这些苗种下去吧。” 湛五郎点点头就去将苗拿下马车。 谭夕夕则退到舒氏身旁去感慨,“奶奶精神头可真好!” 舒氏闻言笑了笑,没有言语。 天天来夕夕这边之后,娘不止精神,连身体都好些了! 第565章 发展地主事业? 趁着今天没人来帮忙做糕点,俞氏一整个下午都在忙着擦洗大家伙儿平日里使用的做糕点的那些工具。 全部擦洗完了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歇上一会儿,就瞧见了院子里在栽种月季的吕氏跟湛五郎。 眼看她又要撸起袖子过去帮忙了,湛大森将她给拽住了,“你忙活一整天了,歇着吧,让五郎跟亲家奶奶去种那花就好了。” 俞氏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可眼看天就要黑了,待会儿天黑了就看不见种了。” 湛大森闻言随之看了看天色,果断站起身拿过一旁的拐杖,道:“你歇着吧,我去帮忙。” 俞氏眨眨眼一时有些愣神。 湛大哥腿脚不便利,要如何帮忙? 可想着湛大森去帮忙是为了让她休息,她也就乖乖回了房间去。 只是…… 她回房后也没有歇着。 她帮章氏捏腿活血去了。 “闺女,歇着吧,别捏了。”章氏浑浊的双眼里满是心疼,说完那话她就坐起来抓住了俞氏的手,“我看你一整个下午都没停,累坏了吧?来床上跟我一起躺着吧。” “老夫人今日感觉怎么样?”俞氏一脸欣喜,她来夕夕家里这么久都鲜少听到老夫人说话这般连贯,这是否说明她长期以来的悉心照顾起作用了? “倒没什么别的感觉,就人清醒些了。”章氏说着拿粗糙的指腹摩挲起了俞氏的手,“你这手都要变糙了。” “没事,老夫人你躺好,我再帮你捏一捏。” 俞氏说完不由分说的把章氏按到床上,继续帮章氏捏腿。 老夫人成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椅子上,基本没有怎么走路,得多捏拿来活血。 章氏见她那般固执,也就没再说什么,就扭头斜斜的看向院子里在忙碌的吕氏跟湛五郎问:“五郎他们在做什么?” “夕夕买了些稀罕的月季花苗回来,他们正种着呢!” “稀罕的月季花?跟寻常的月季有何不同?”章氏问完收回视线,目光朦胧间,她喃喃道:“以前我家院子里就有一株月季,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就没了。” “夕夕说她这次买的月季是粉白相间的颜色跟彩虹色,相当罕见。” 说完,俞氏又问:“老夫人家以前种的月季是什么颜色的?” 章氏想了想,道:“是粉红色的,老头子还曾经说过,刚嫁给他的我就像那个月季花一样粉嫩动人。” 俞氏闻言忙道:“难得老夫人能够想起以前的事,回头我让夕夕帮着买些粉色的月季回来,等我们搬去老夫人那边后,就把它种上,说不定老夫人你看着那花,能够想起来更多以前的事!” 章氏笑呵呵的点了头。 不过就是她想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茉莉娘看起来却要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高兴。 这般善良的人跟五郎他爹倒真是格外的般配! “阿嚏!” 花圃边,想要帮忙,却又没什么忙能帮的湛大森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湛五郎忙道:“秋日傍晚就会开始降温,爹赶紧去屋里,别着凉了。” 湛大森执拗的没听,他在湛五郎跟吕氏二人眼看就要把所有苗都栽种完的时候,转身去了谭夕夕那边,“这些苗当真能开出彩虹一样的花朵来?” 谭夕夕摇头,“那品种虽叫彩虹色,一朵花却是并没有七种颜色的,只是一株能开出好多种颜色的花而已。” “哦。”湛大森点点头,突然就生出了几分迫切,他家中可还从来就没有种过花。 “唔……” 谭夕夕忽的捏上下巴,脑中响起了团子跟她说过的话。 团子说吊车尾除了卖玉之外,还在发展地主事业? 她是不是也可以再买些地来? 思及此,谭夕夕就扭头冲舒氏问:“娘,咱们左磨村那边,还有人要卖地吗?” 舒氏被她问的一愣,“怎么?有谁要买地?” “我想再买些地。” “有是应该有的,只不过人家通常卖的地都是收成不好的,还很是偏僻。” “偏僻倒也无妨,平坦就好。” “那回头我让你奶奶去找村长夫人问问。” 说完这话,舒氏才问:“你买地做什么?” 谭夕夕弯起唇角往湛五郎那边看了看,“我能够买到很多新奇的花种,我寻思着能买些地来种花,种出来后高价卖给那些有钱人家。” 种花卖? 舒氏想了想,点着头道:“京中倒是有不少卖花的铺子,一些较为稀少罕见的品种价格是相当的贵,你若有新奇的花,可以种出来后拿去京城里卖卖看,宫里的人为了讨好主子,时常会出宫找新奇之物,除了宫里,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也一样。” 谭夕夕听罢直接扑进了舒氏怀里,“有娘这话,我就能放手一试了。” 舒氏笑了笑,道:“你若当真要种很多花,就交给为娘来帮你打理。” “娘会种花?” “倒也说不上会,只是过往待字闺中的时候,终日无所事事,除了绣花抚琴,就剩下摆弄花花草草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谭夕夕会把种花的地点选在左磨村,便是想给舒氏吕氏找点不用天天跑来她这边的活儿干。 且…… 只要请够人手,再让团子帮忙收集够种花的相关资料,娘跟奶奶就会很清闲。 加之终日与花为伴的日子,也会让人心情很好! …… 京城,皇宫里。 沐棠醒来时望着金黄的床帐,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昨晚师父走了以后,她该是躺回自己床上去睡觉了的,怎么醒来却好像到了皇上的寝殿? 听到床上的细微声响,候在殿内的一个小公公慌忙跑出去向外殿在批阅奏折的闻人罡禀道:“皇上,沐棠姑娘醒了。” 闻人罡立刻放下御笔,阔步走了进去,撩开床帐就问:“你醒了?” 沐棠迟疑着点了一下头,脑中太多的疑问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自己是该继续躺着,还是立刻起身。 难不成…… 是皇上让人把她打晕扛来这儿的? 可她认为,皇上就算真有了让她侍寝的想法,也不至于那般做啊! 第566章 有那么一位娘娘吗? 见到沐棠那般反应,闻人罡撩袍在床沿坐下,“你可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 愣神中,沐棠都忘了要往床里面挪一挪来拉开跟闻人罡的距离,只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她也想问昨夜发生了什么! 看沐棠不像是在撒谎,闻人罡又问:“你可知道朕派了两个人暗中监视你。” 想了想,沐棠点了头。 她直觉的认为老实承认,就能从皇上口中弄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闻人罡只当她是不知道的,故而略有几分诧异。 “昨晚师……” 话到嘴边,沐棠险险将还没有说出口的话逼了回去,改口道:“昨晚上我无意中发现的,在这宫里,除了皇上您,也没别人会派人监视我了。” 说完,沐棠心里是松了一口气。 好险! 她差点就傻乎乎的把师父给供出去了! 闻人罡若有所思的盯着沐棠看了片刻,似在琢磨沐棠所言的真实性。 沐棠直被那好似能将她看穿一般的眼神看得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就在沐棠以为闻人罡怕是不打算开口说话了的时候,闻人罡又忽然启口道:“昨晚在你睡下后,那二人被神秘人袭击了。” 今早那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二人就已经醒来了。 他从那二人口中得知,他们昨晚在看到沐棠睡下后,就双双放松了警惕,竟完全都不知道是谁人袭击了他们! “被袭、袭击了?”沐棠一脸受到了惊吓的表情,师父只告诉了她有人在监视她,可没说有将那二人放倒啊!不过以师父的性子,既然看到了有人监视她,的确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袭击他们的人,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然后点了你的昏睡穴。” “……” 沐棠美眸瞬间瞪大。 被挑断了手脚筋? 是师父做的? 倘若真的是…… 那么师父那般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仔细的想了想,沐棠就隐约明白了阎小小的用意。 师父跟她说有人监视她的时候,十有八九还没有挑断那二人的手脚筋,之后会去那般做,怕是为了保护她。 皇上知道她身后有人武功深不可测后,就不会轻易动她了。 可她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点她的穴道! 师父的点穴手法与常人不同,且解开穴道的方法只有师父自己知道,想必她已经昏睡不少时间了。 担心延误了去婉妃跟前伺候的时间,沐棠小心翼翼的问:“请问皇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 “戌时?” 沐棠惊得直接坐起了身来,“意思我昏睡了接近一天一夜?” 闻人罡点头。 沐棠当即扶额道:“完了!完了!婉妃娘娘一整天找不到我,定会生疑,往后哪里还会信任我。” 闻人罡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还伸手搭上沐棠的肩,轻描淡写的说:“从今往后,你不需要婉妃的信任了。” “皇上此话何意?”沐棠无端从闻人罡那句话里面听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来。 “今天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在议论同一个女人。” “……” 沐棠猛咽了一口口水,心里面那丝不好的预感瞬间剧增。 闻人罡瞥了她一眼,扬了扬唇角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沐棠登时满头问号。 皇上就那么走了? 就不能把话说完了再走吗? 不过…… 皇上都走了,她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这般一想,沐棠便就翻身下床,准备回悦颜宫去看看情况。 哪知! 她起身后还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就有捧了衣物头饰的宫女自外鱼贯而入,转眼的功夫就将她给团团围住了。 那为首的宫女朝着她盈盈一拜,脆生生的说道:“奴婢玉兰,即日起开始侍奉沐美人。” “沐、沐美人?”沐棠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因为退的过猛,她都直接坐回到了床上。 “美人不必惊慌,待奴婢等服侍您更衣梳妆后,会向美人解释清楚的。”玉兰说着就上前把沐棠从床上拉拽了起来,沐棠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被玉兰等人扒光换上了繁复的宫装。 回过神来。 沐棠看着镜中自己那张熟悉的脸,再度凌乱了。 这玉兰不只是普通的宫女吧? 连她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都给她去掉了? 关键是她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而罪魁祸首玉兰正站在她背后,笑眯眯笑眯眯的说:“我们沐美人真真是美人儿一个,怕是可以跟当年宠冠后宫的静妃娘娘相媲美了。” 透过铜镜看到玉兰脸上那笑,沐棠忽觉脊背阵阵发凉。 且那静妃娘娘…… 后宫之中有那么一位娘娘吗? 没等沐棠出声确认,玉兰就扶起她道:“奴婢前来承恩殿接美人的路上,听到了不少人在暗中议论,称在美人之前,上一个有幸留宿在皇上承恩殿的后妃是那位死去了十多年的静妃娘娘。” “死了?怎么死的?”沐棠没有忘记她进宫的目的是帮师父查有关湛五郎的事,故而一听到她之前在后宫里没有听说过的人物,她立马就在意到连自身的情况都顾不上问清了。 “奴婢听说静妃娘娘是难产而死的,她腹中的小皇子也没能出生。” “这样啊……” 沐棠抿着嘴想了想,又问:“我进宫也有些日子了,何故之前都没听人说起过与静妃娘娘有关的事?” 玉兰笑了笑,回道:“美人有所不知,静妃娘娘过世后,每每有人在皇上面前提及她,皇上都会勃然大怒,皇后娘娘便下了禁止后宫中人提及她的命令,直到今日美人成了皇上的新宠,才让后宫的人又想起了盛宠一时的静妃娘娘来。” 沐棠‘哦’了一声,决定寻个机会出宫去问问师父,那静妃与师父的师兄可有关系。 见她走神,玉兰道:“美人,皇上把飞羽宫赐给您居住了,请现在就随奴婢等前去飞羽宫。” 飞羽宫…… 沐棠在脑海中想了想,旋即就拧紧双眉问:“可是婉妃娘娘得宠时,一度很想住进去的那个飞羽宫?” 玉兰摇头,“奴婢不知。” 尽管如此,沐棠还是肯定了心中所想。 皇上莫名的给了她美人之位,又把婉妃想要的飞羽宫给了她住…… 皇上不会是要拿她去对付婉妃吧? 第567章 毫无用处! 临走出去,玉兰忽然取出一面白纱罩在了沐棠脸上,“皇上有令,美人您日后外出露面时都得罩上此面纱,以免有人妒恨美人的容貌从而加害于美人。” 沐棠不满的道:“你不取走我的人皮面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做出来的那张脸可是普通到丢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绝对绝对不会招来旁人的嫉妒。 玉兰却笑眯眯的说:“皇上说,美人您真正的脸才配得上美人的称号。” “我又不想要这样的称号!”沐棠死死皱着双眉,脸上满满的都是不情愿,奈何不管皇上是出于什么原因给了她美人的封号,她眼下除了乖乖妥协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美人这话切不可在皇上面前说,会惹皇上不快的。”玉兰说罢引着沐棠往外走,“皇上体恤美人,特意命人准备了软轿来送娘娘去飞羽宫,这可是旁的美人不会有的殊荣。” “……” 沐棠仿若未闻。 步出承恩殿后,在玉兰搀扶着沐棠上软轿的时候,一旁帮着沐棠拎裙摆的小宫女塞了一个纸团到沐棠手心里。 沐棠下意识就将那手握紧了。 师父昨夜说了宫里有她的人。 那么…… 此际塞纸团到她手里的人,会是师父的人吗? 前往飞羽宫的路上,沐棠看到了不少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宫人,也听到了不少有关她的议论声。 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容貌如她那般普通,竟也能得皇上宠幸。 事实上,昨夜皇上并没有碰她! 到了飞羽宫,沐棠发现,此处宫殿与后宫中其他后妃居住的宫殿略有些不同。 这飞羽宫内是一处二层的楼。 一楼为见客迎接圣驾所用。 二楼为寝殿。 一楼且先不说,二楼那四面飘舞的粉色幔纱着实太过粉嫩,身为一个进宫做了数月宫女的人,她在看到那粉色幔纱时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幔纱定然相当的难清洗! 上到二楼后,沐棠盯着那张摆放在正中间的硕大的床,忍不住就皱眉问:“这飞羽宫到底是按哪国的风格建造的?” 看到那床,她就不受控制的想到已是美人的她恐会在那张床上侍寝。 那使得她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纸团。 “美人不喜欢吗?”玉兰未答先问。 “倒也并非不喜欢……” “美人喜欢就好。” “……” 沐棠顿时很无语。 她只说没有不喜欢,又没说喜欢! 玉兰却在旁自顾自的说道:“就奴婢所知,这飞羽宫曾经是为一位前来我们明汐国和亲的公主建造的,奈何红颜薄命,那位公主还未抵达我国境内,就香消玉殒了。” 沐棠挑挑眉去到窗前坐下,凝目望向拢在夜色中的后院。 她这一觉醒来。 从易容的宫女,变成了蒙着面纱的美人…… 实在让她有些凌乱! 倏地,沐棠在低头看向自己还紧握着的手的同时,沉声道:“玉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奴婢就在外面候着,美人有事唤我便是。” 玉兰说着就退了出去。 待到殿门关上,沐棠摊开手中纸团看了看,上面就只写了六个字。 今夜子时三刻。 沐棠想了想,无所事事的趴在窗台那将纸撕了个粉碎。 距离子时三刻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才刚醒来的她索性就不睡了,坐这儿等着吧,看看会是什么人来在见她。 哪知…… 她才刚等上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宫人喊皇上驾到。 她下意识就站起了身,紧张的看向殿门的方向。 皇上不会今夜就要让她侍寝吧? 然闻人罡步入殿内后,紧接着元公公就领着人抬了案桌跟大量的奏折进来。 沐棠迷惑了。 皇上这是要在她这里来批阅奏折? 等到元公公领着人退出去后,闻人罡掀袍坐到案桌前,打开一本奏折,看着奏折上的内容,启口时却冲沐棠问:“初次见你的时候,你企图进凤藻宫,是想查什么,还是见什么人?” “我可以不说吗?”沐棠狠狠皱着一双好看的眉,在心里纠结着有了那么一个位份的她,要不要行礼问安? “不说也可。” “多谢皇上。” 沐棠稍稍松了一口气。 若是皇上拿姐姐的安危来威胁她,她保不准就把师父给卖了。 闻人罡睨了一眼过去,将沐棠松了口气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勾了勾嘴角,直言道:“你想接近皇后,以宫女的身份是不行的,所以朕给你美人的身份,也就等于给你每天接触一次皇后的机会,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谢谢朕?” “呃!” 听到缘由,沐棠怔住了。 她的确是想接近皇后,可她要的是暗中接近皇后,然后调查皇后啊! 皇上给她的这个所谓的接近皇后的机会,根本就毫无用处! 心里满是抱怨,沐棠抿着嘴一个字没说出口。 好半晌。 闻人罡低低的声音响起,“过来替朕磨墨。” “哦。”沐棠不情愿的移了过去,开始磨墨后神情动作却都很专心。 “你从前帮谁磨过墨?”闻人罡问罢眉心微拧,一想到她从前可能如现在这般专心的帮某个男人磨过墨,他心底就隐隐生出了一丝强烈的占有欲。 “我爷爷。” “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满意与这个回答,闻人罡下意识就将声调放低了几分。 沐棠想了想,随口敷衍道:“他就是成天在家鬼画符的。” 爷爷写的药方,她从来都看不懂上面的字。 与鬼画符无二! 闻人罡并没有把沐棠口中的鬼画符跟治病救人的大夫联系到一块儿,扬扬眉便又继续翻阅奏折了。 转眼过了一个时辰。 闻人罡还在精神抖擞的批阅着奏折,只偶尔磨墨的沐棠却是累得哈欠连连的了。 停笔看了一眼过去,闻人罡道:“你去睡吧。” “皇上你呢?”沐棠困倦中未经大脑的问了那么一句。 “怎么?你想跟朕一同就寝?” “没有!没有的事!” 沐棠瞬间清醒了,连连摆着手否认。 一同就寝不就等于侍寝吗? 皇上若无强迫她侍寝的意思,她也不介意从伺候婉妃娘娘的宫女变成只夜里替皇上磨墨的美人! 第568章 又不是小孩子了! “呵!” 轻笑一声,闻人罡在批阅完几本奏折后转头看去,就见沐棠撑着头在那儿打起了瞌睡,那颗小脑袋不时点一下,分外惹人怜,他忍不住就放下御笔,起身将沐棠抱去了床上放着。 在轻轻的替沐棠盖好被子后,闻人罡凝目盯着沐棠走了片刻神。 这处飞羽宫,他原本是要给他跟静姝的女儿居住的。 所以装饰物这方面才会格外的粉嫩! 奈何静姝都没能顺利生下他的孩子就香消玉殒了! 元公公端了燕窝羹从外进来,见闻人罡盯着床上的人儿出神,便就斗胆问了一句,“皇上都已经给了她美人的封号,还不让她侍寝吗?” 闻人罡点头,“朕既说过会等到她心甘情愿侍寝那日,就不会食言。” “老奴多言了。”低垂下头说罢,元公公把燕窝放到了案桌上去,“皇上昨夜便几乎没睡,今夜就在沐美人这里就寝吧。” “不了,待朕批阅完那些奏折就回承恩殿。” 轻轻摇着头说罢,闻人罡坐回案桌后,低声吩咐道:“你去给皇后打个招呼,让她莫要为难沐棠。” 元公公皱皱眉应下。 皇后善妒这一点,皇上该是比谁都清楚的,可皇上却让他去皇后那边打招呼…… 不敢过多的揣摩圣意,元公公及时扼制了自己的想法。 不论如何。 单凭沐棠那双与逝去静妃神似的眼睛,皇上都不会害了沐棠。 …… 翌日早上。 休息了一天的小董氏等人结伴而来,一跨进院子就见谭夕夕蹲在一旁的花圃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花圃里种的苗子。 看不出那具体是什么苗,小董氏直接走了过去,“夕夕,你这种的是什么?” “月季花。”谭夕夕答完欲起身,却发现她蹲着看了太久了,导致腿都麻了。 “来,我扶你起来。” “谢谢宁婶儿。” 道完谢,谭夕夕等到双腿不麻了才说:“大家都先去吃早饭吧。” 众人应声去了堂屋里。 谭夕夕则去到了院门口眺望平义家的方向。 也不知平大夫家里的那些病人怎么样了! 不多时。 阎小小从左磨村载来了吕氏跟舒氏,舒氏一下马车就问:“早上凉,五郎怎么不让你好好的在房里待着?” 谭夕夕莞尔道:“早上空气好,我出来透透气。” “你奶奶已经帮你问了村长夫人,村长夫人说等问好了谁人有地卖后,会来告诉我们。”舒氏说罢握上谭夕夕的手,见其手格外的凉,忙道:“你都多大的人了,冷还不知道加件衣裳!” “不冷,就是手有点冰。”谭夕夕发现天气一冷下来,她夜里不缩进五郎怀里就睡不暖,这十有八九是因为原主从小身体底子就不好的缘故。 “还是去加一件衣裳吧。”舒氏话落不由分说的拉着谭夕夕回房添衣服去了,待谭夕夕穿好,她又问:“五郎还没回来?” “他今儿进城去了,说是会晚些回来。” “哦。” 点点头,舒氏凝目盯着谭夕夕巴掌大的小脸看了一阵,略有几分迟疑的说道:“夕夕,娘刚刚过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个不好的传言。” 不好的传言? 谭夕夕立刻就想到了疫症上面去。 毕竟现如今,除了那疫症,也不可能再有别的什么不好的传言了。 果然! 舒氏接着就说:“小小接上我们出村后,你奶奶瞧见村长夫人在河边与人说话,就下去找村长夫人帮你问事儿了,就是那个时候,有几个途经左磨村的人说我们村里生病的那些人得的都不是普通的病,而是一种如瘟疫一般会致人死的病。” 谭夕夕听罢正要说话,就听舒氏急声问:“夕夕你之前从羊家回来就病倒了,你不会也是染上了那病吧?” “娘,你先别着急。”拉着舒氏在床沿坐下,谭夕夕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之前去羊家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了那会致人死的疫症的存在,大家伙儿都没有对外声张,该是南宫大人亲自去安抚了的缘故。” “这么说,为娘听到的都是真的?那你……” “嗯,都是真的,我也的确染上了那病,但我已经好了,娘你看我现在生龙活虎的,哪里有半点要死的样子?” “你这孩子!” 听到谭夕夕口中的后半句话,舒氏责备的剜了一眼过去,又不放心的出声确认,“你的病当真好了?” 谭夕夕重重点头,“我要是没好,五郎哪会丢我一个人在家里啊!” 舒氏想了想,点头。 以五郎的性子,夕夕倘若真有生命危险,他这两日哪会如此平静。 昨儿个也定然不会有心思陪着夕夕种花! 虽然心里清楚谭夕夕瞒着她们是不想让她们担心,舒氏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高兴,她扬手就在谭夕夕手背重重打了几下,直把谭夕夕的手背打到通红了她才停下,“下次你若是再隐瞒为娘如此大的事,可就不是打手背能解决的了!”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谭夕夕相当的无语,这年头,小学老师都不兴打手板了好吗!她娘这是打哪儿学来的打人手背? “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就是孩子。” “唉!我知道了。” 撇撇嘴,谭夕夕状似相当无奈的妥协了,紧接着却摆了一脸相当严肃的表情说:“娘,那疫症其实已经有根治的法子了,你千万别去听别人胡说八道,也千万别让奶奶知道我染病了这件事,不然奶奶刚有所好转的身体又得给急出问题来。” 舒氏闻言拿手狠狠的戳了一下谭夕夕的眉心,“还用不着你来教为娘怎么做事!” “嘿嘿!”咧嘴笑了笑,谭夕夕靠到舒氏肩上,一手挽上舒氏的手,一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娘,等下次进京的时候,我想去丞相府走一趟,丞相夫人知道我有身孕了这件事,一定会替我高兴的。” “去吧。”舒氏说罢莞尔,她都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娘知道后会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娘,你的身体近来好了很多,要不要抽空做些什么出来,我帮你捎给丞相夫人?” “……” 舒氏立刻了然。 夕夕这是在提醒她,娘之前都送来了亲手给她做的衣裳,她也该送些什么回去让娘高兴高兴。 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 她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第569章 想趁机占我便宜? 看出舒氏在犯难,谭夕夕道:“谨慎起见,娘就做些丞相夫人爱吃的点心吧,我相信丞相夫人一定能够吃出来是娘做给她的!” 舒氏忙不迭点头。 若是可以,她也想帮娘做身衣裳,亦或者是绣些什么东西。 可是…… 她的绣工可人再清楚不过了,保不准就会引起可人的注意。 吃的只要份量不太多,就不会有隐患! …… 姚新县城。 素来客流量不大的百福堂门前,今日是围聚满了人。 湛五郎跟阎小小隐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站在百福堂内,脸上绿色臭漆仍未褪去的殷洪霄。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聚到百福堂外面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喧嚣声也越来越大,阎小小不耐的捂了耳朵道:“这些人吵得我脑仁儿疼!” 湛五郎闻言斜斜看过去,“师妹不若去寻个安静的地方等我?我看看热闹就走。” “这有什么好看的?”阎小小说话间睨了一眼边上不小心推挤到了她的人,在那人惧怕的往旁边挪开了之后,她又接着说:“师兄你明明让陌凡他们来盯着就好了的,没有亲自来的必要。” “夜瞳等人昨日进京后,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陌凡我让他去确认雨灵母女二人的情况去了。”湛五郎说罢忽然想到了一点,立刻侧目认真的问:“师妹你这个子,怕是被前面的人给挡完了,要不……我抱你起来看?” “抱我?” 阎小小嘴角微微一抽,清冷的眸子里却闪过了一缕坏笑,“师兄你是不是见我出落得越来越标志了,想趁机占我便宜?” 湛五郎听到那话眸中没生出丝毫的波动,只在一瞬不瞬的盯了阎小小几眼后,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我媳妇儿比师妹你好看多了。” “师兄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那般以为,在旁人眼中,我可比嫂子漂亮多了!”阎小小小手叉着腰,说得好不得意。 “就脸来说,你的确是要比那块碳好看点。” “……” 突然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阎小小掉头就狠狠瞪了过去。 只不过…… 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得扬起头来瞪聿墨。 聿墨挑着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阎小小,突然勾起唇角笑道:“从这个角度看,你与其说是漂亮,不如说是非常的可爱,让人有种想把你举起来的冲动。” 那般说着…… 聿墨真就弯腰把阎小小举起来了! 一瞬间。 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停滞了。 清晰的感受到阎小小周身顷刻间散发出来的寒气,湛五郎担心阎小小这个时候跟聿墨打起来,忙咳嗽了一声,道:“聿墨,快把她放下来。” “咳咳!一时冲动就……”聿墨噙着歉然的笑,立刻把阎小小放了下去,却又不怕死的把注意力放到了阎小小胸前,“小小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瞧你胸前那一马平川……” “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阎小小狠狠的剁了聿墨一脚,在聿墨因疼痛收了声之后怒骂出声。 “不想死,我当然不想死!”聿墨连连摇头,脸上却仍挂着丝丝缕缕的坏笑。 “……” 深吸了一口气,阎小小逼退心头翻滚的怒火,直接无视了聿墨。 聿墨也没再自讨没趣,他去到湛五郎另一侧站定,用仅他三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今天聚集过来了这么多人,殷家的药方若是治不好染病的人,只怕明天这些来看热闹的人里面,就会有不少人染病。” 湛五郎却不那般认为。 最容易染上那疫症的乃是身子骨虚弱的人,而今日前来看热闹的大抵都是些身强体壮的男人。 该是不容易染上的! 眼看百福堂外面的街道上就要站不下人了,百福堂的掌柜才敲响锣鼓,在围观的人都安静下来后扯开嗓子大声说道:“近日我们姚新县城内外都爆发了一种极容易传染的病,已出现多名死者,形如瘟疫一般,扰的大家人心惶惶。” “那病像瘟疫啊?” “县令大人张贴的告示上面可没有那么说啊!” “但那病的确跟瘟疫一样很容易传染,且我听说传染上了的人里面,如今还没有一个痊愈了的!” “……” 因着掌柜的话,刚刚才安静下来的围观人众又开始热烈的议论了起来。 掌柜的故意等了片刻才又重重敲响锣鼓,在众人再次安静下来后,他又说道:“大家恐怕都不知道,我们百福堂百余年前曾治愈过一次类似的病,且还留下了一张能治愈那病的药方!” 听到那话,围观的人立刻就激动了。 但是激动归激动,却并没有人带头说话,大家都默契十足的在等着掌柜的继续往下说。 掌柜的深知这是大家伙儿都对他口中那个药方感兴趣的缘故,遂在清了清嗓子后,指向自己身后药房内正中间摆放着的那一大堆一包包配好的药说:“一两银子一包,既能治好染病的人,又能预防染病,且绝无二家!价格也绝对公道!” 聿墨见那掌柜的刚说完,就有不少人蜂拥到店里去买,忍不住就摇了摇头,“回头治不好人,百福堂这脸就丢大了!” 话落,聿墨朝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小胖招了招手,在小胖跑过来后吩咐道:“你去给我买一份。” “少爷也染上了?”小胖脸上顿生惊慌。 “本少爷怎么可能染上,叫你去买,你就去买!” “是。” 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小胖虽胖,却麻溜的挤进了人群中去,不一会儿功夫就买了一包药出来。 聿墨接过后直接丢给了湛五郎,“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湛五郎点头,落在聿墨身上的眼神里顿时满是疑色。 聿墨竟窥破了他心中所想! 他来看了这么大半天的热闹,的确是为了拿到百福堂的药。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得将这个药拿一包到崖下去给孤霄前辈看看。 回到聿府,聿墨立刻就唤了人出来吩咐道:“你们去京城里盯着萧太傅家,待有人相继前去萧太傅家中求助后,你们立刻回来禀明。” 近日他派去调查湛五郎的人屡屡受阻,唯有通过湛五郎的办事能力来揣摩他手中有多少人脉了! 第570章 不觉得寂寞吗? 去到崖下。 湛五郎径直将小胖买来的那包药递向了孤霄,“有劳前辈看看此药。” 孤霄还未伸手接,就先问道:“这是旁人用来治此次疫症的?” 湛五郎点头。 孤霄遂又问:“你特意将它拿来给老朽看,是想确认什么?” 湛五郎道:“平大夫虽也对染病的人使用了旧时他平家先祖治愈过疫症的药方,但他是在替病人诊断过后,确认那药病人能服用的情况下使用的,而百福堂使用此药的时候,并未经过任何的诊断,我担心出事。” 出于私心,他没有及时将前辈配出的药方给染病之人使用。 倘若因他这份私心害那些人无端丧命…… 他就难辞其咎了! 尽管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孤霄还是立刻重视了起来,他在接过药包打开来仔细看里面药材的时候,状似随意的询问道:“你的人要什么时候才离开老朽的地盘?” “这崖下如此宽敞,前辈你一个人住着不觉得寂寞吗?”湛五郎未答反问,他觉得这山崖下挺好的,打算让他的人在下面盖个简单的房子,暂住于此,就是不知……孤霄前辈会不会同意了。 “有上万条蛇陪着老朽,老朽怎会寂寞?” “……” 湛五郎一时无言以对。 对于喜蛇成狂,又不喜与人接触的孤霄前辈来说,有那么多的蛇陪着他确实是不会寂寞了。 为此。 湛五郎在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待我寻到安置他们的地方,就让他们离开。” 孤霄这才满意的点着头说:“从你带来的这贴药来看,当年爆发的疫症与此次的疫症有着明显的不同,一个主在清肺热,一个则主在固本培元,那用此药来治此次染病之人的大夫,显然是个庸医!” 见孤霄说到最后,声音里透出了几分怒火,湛五郎立刻便问:“前辈的意思是染病之人服用了此药会相当不妙吗?” 孤霄摇头,“短时间内服用并无大碍,然若是长期服用……非但不能治病,还会加重染病之人的病情,从而加速他们死亡的时间。” “前辈能否告知那短时间内的上限是几日?” “不能超过两日。” “多谢前辈。” 稍稍放下心来,湛五郎拱手道完谢立刻就出了崖下。 出山的路上,湛五郎正好碰上了从城里回来的陌凡,他停下就冲陌凡说:“你去确认一下京城那边的情况。” 陌凡愣了一愣,什么也没问便转身欲往京城去。 夜瞳等人进京后一直没传消息回来,楼主定是着急了。 湛五郎又抢在陌凡纵身而去之前问:“雨灵母女二人情况如何?” 陌凡掉回头道:“她二人该是近来都没有外出,并没有染病,也没有其它的问题。” 湛五郎遂点点头让陌凡出发。 …… 京城。 陌凡一到归云楼,果刹就冲他说:“你来迟一步,夜瞳他们刚刚启程往茶树镇去了。” 陌凡闻言皱眉,“刚刚启程?可我来归云楼的路上并未遇上他们?” “我并未将收购来的人参放在京城内,他们是直接从城外出发的。” “哦。” 点点头,陌凡临走又问:“他们进京后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敢问果刹前辈,可有发生什么事吗?” 果刹笑了笑,道:“我调查了一番,发现姚新县城的百福堂大量收购药材之时,将孤霄配出来的那个药方之中的另外几味药也收了个干净,为免出现意外情况,我派人去较远的地方买了足够的量来,今早才到。” “前辈高见。”陌凡立即拱手,发自肺腑的对果刹生出了敬佩之情来。 “你现在就折返回去,该是能追上他们的。”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 凝目看向转眼就没了陌凡身影的位置,果刹眉心微微拧了一下。 这个陌凡…… 果然是知道他真正身份了吧? 不然何故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崇拜,连与他对话时的语气当中都透着浓浓的敬仰之情。 …… 通往姚新县城的官道上,陌凡追上乔装打扮后的夜瞳等人时,被那马车的数量给惊呆了。 约莫一数。 足有十五辆马车啊! 压下惊讶,他去到女扮男装的夜瞳身侧问:“这些马车里面装的全部都是人参?” 夜瞳摇头,“还有一些其它的药材。” 陌凡懊恼的挑挑眉。 他竟然一出京城就把果刹前辈刚刚跟他说过的话给忘了。 在他懊恼不已的功夫里,夜瞳不解的问:“你可知楼主因何要让我们将这些都送去茶树镇的广威镖局?” “当然是为了不暴露我们。”陌凡说罢,见夜瞳仍旧一头雾水,便细细解释道:“楼主给了那位南宫大人药方,那位南宫大人却还完全不知道关键的一味药已经握在我们楼主手里了,在他为买不到人参来救治那些染病之人发愁的时候,我们楼主只要向他推荐一个有大量人参的人,再通过广威镖局送到他手里即可。” “呃!” 夜瞳直听得迷糊了。 那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陌凡见状,没好气的瞪了夜瞳一眼,欲继续解释,却发现他也不知道楼主的真正用意! …… 茶树镇。 夜瞳等人到广威镖局的时候,发现广威镖局的人已经齐齐等在了镖局外面,还在他们停下的时候,立刻就上前问:“你们可是同生堂的人?” 夜瞳一头雾水的抿了抿嘴。 同生堂? 见状,阿九上前几步,将一纸书信递到了夜瞳手里,“这是同生堂的人给我们的书信,信中称同生堂的人今日会送大量的药材过来,暂由我们广威镖局代为保管,之后会有人来告知我们要将药材送往何处。” “原来如此。”夜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心中暗忖,看来楼主还做了别的安排,可她嘴上却道:“那让我们将药材送来此处的人,并未告诉我们药材是哪家的,所以我没立刻反应过来,实在抱歉。” “我这就让人将药材全部卸下来。” 阿九说罢朝后招了招手,他身后的人就蜂拥而上,逐一从马车连忙抬出一大箱一大箱的药材来。 待到全部抬下来了,阿九凑过去嗅了嗅,狐疑的嘀咕道:“这些箱子封的可真密实,竟是半点闻不到药味儿,里面装的当真是药材吗?” 身为镖局,在收到货物的时候,得确认货物是否属实! 第571章 想去弄死聿墨! 夜瞳闻言看向阿九嗅过的那一箱,走过去就递了一把匕首到阿九手里,“你大可打开看看的。” 迟疑了一下。 阿九真就撬开来看了看。 见箱子里面装的真是满满的药材…… 阿九立刻笑弯了眼道:“你放心,我会将这箱子封好的,绝对封的跟之前一模一样。” “嗯,有劳了。”夜瞳话落挥了挥手,高声道:“我们走。” “恕不远送。” 阿九领着自个儿镖局内的所有人,目送那十多辆马车走远方才齐齐动身将一箱箱的药往镖局里面搬。 待到快要搬完的时候,十七忽然窜到阿九面前去问:“师兄,你在此之前听说过同生堂吗?” 阿九摇头,“这些年没生意上门,我们也没主动去招揽生意,早已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井底之蛙,哪里能知道!” 十七赞同的点点头,嘴上却道:“师兄你说自己是井底之蛙就好了,干嘛把我也带上!” 阿九无语的看过去。 说的她好像不是广威镖局的一员似的! 此时茶树镇外。 陌凡等在路边,在夜瞳等人折返回来之时跃上了马车去。 没等他坐稳,夜瞳就捏上下巴,满心疑惑的嘀咕道:“那广威镖局的总镖头手里有一封信,是楼主的字迹,信中写了一个同心堂,还称那些药材都是同心堂的,难不成楼主他是想去开药房?” “同心堂……”陌凡低低念着那三个字,半晌后一头雾水的道:“楼主定然有他的打算。” 因为太过在意。 在旁人将马车送回京城的时候,陌凡跟夜瞳就直接返回了崖下,欲向湛五郎问个清楚,却是没有在崖下寻到湛五郎的身影,只看到了阎小小。 想着只要是有关湛五郎的事,阎小小都知道,陌凡就上前问:“小小姑娘可知楼主告诉广威镖局的同心堂是何来路?” 阎小小凉凉扫了陌凡一眼。 叫什么不好,叫她小小姑娘! 有了今天在城里的那一出,她现在是听到小小二字就想去聿府弄死聿墨! 陌凡头破一麻,硬生生改口重新问道:“阎姑娘可知同心堂是何来路?” “哼!”满意的轻哼了一声,阎小小才道:“同心堂是我告诉师兄的,不日就会在京中开业。” “小小姑……不!是阎姑娘你开的?”陌凡脱口说出几个字后,察觉到阎小小脸色变了,立马就改了口。 “你们想知道?”阎小小挑着眉不答反问。 “嗯!” 陌凡与夜瞳同时点头。 阎小小却道:“想知道你们就自己去查!” 话落,阎小小就扬长而去,留下满眼无语的陌凡跟夜瞳面面相觑。 过了好半晌。 夜瞳捏紧拳头道:“查就查!” 她就不信,以她的能力,还能查不出一家药房的东家是谁来! …… 傍晚。 一整天都待在百福堂的殷洪霄把殷崧唤到跟前,略显迫切的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那些买了药回去的人服药后好没好。” 殷崧一脸为难的看向外面排着队买药的长龙,“可是老爷,这会儿我走不开。” 殷洪霄随之看了一眼出去,拧了拧眉又道:“既然我殷家先祖能用那药方治愈相同的疫症,此次该也不会有问题,你守在这儿,我先回府了。” “老爷慢走。”殷崧笑呵呵的送走殷洪霄,转身就去柜台里面数今日的收入了,那药卖一两银子一贴,实际上本钱就一两百文,卖了这么一整天,利润可想而知,回头他把今天的盈利告诉老爷的时候,老爷一定会相当高兴的。 “……” 百福堂外面,去买了药的病患家中走访了出来的斯辰,路过时驻足看了两眼那排了老远的长龙,想到那些服了药的病患虽无好转,也无恶化的迹象,他就转身回县衙去了。 回到县衙,斯辰还未入内就看到了骑马而来的湛五郎,他当即就过去帮湛五郎牵住了马绳,“你可是来找我家大人的?” 湛五郎点头。 斯辰想到湛五郎怕是有何要事要跟自家大人说,立刻就唤了衙役上前,将马绳递过去的同时说:“里面请,我这就带你去见大人。” 入了后堂。 看到南宫轩辕面前堆放的那些书信,斯辰皱着眉脱口问:“大人,可是京中有人注意到了?” 南宫轩辕未抬头,直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不出意外,京中此时才收到消息,是有人刻意遮掩。” “大人何出此言?” “因为几天前我就……”答到一半,南宫轩辕才注意到问那话的声音不是斯辰的,他立即抬头看去,在看到湛五郎的一瞬改口问:“你此时前来可是有了什么新的情况?” “嗯。” 重重点了一下头,湛五郎顾自拎了椅子坐到南宫轩辕对面去,“早上我拿了一包百福堂的药去给前辈看,前辈称那药非但治不了此次的疫症,还有加重患者病情,加速患者死亡的风险。” 南宫轩辕听得面色大变,直接就站起了身,“斯辰,你立刻去……” 没等南宫轩辕把要吩咐斯辰去做的事完全说出口,湛五郎就扬手道:“南宫大人稍安勿躁,且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南宫轩辕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神中满是着急,城内的患者且先不说,城外的患者拖到今日,病情早已是相当严重了,倘若百福堂的药落入了城外病人手中,加重了他们本就已经很严重了的病情,恐会出现相当多的死者。 “前辈称服用那药只要不超过两日,就没有加重病情的风险,所以我来是告诉南宫大人,等到后天早上,就算没有买过药的人去百福堂外面闹事,你也可以用那药方去救治染病之人了。” “后天早上……” 紧紧的拧了拧眉,南宫轩辕面色凝重的拿起手边的一封书信说:“几天前我写信跟丞相说了这边的情况,这封信是丞相以我恩师的身份写来询问的,我必须对他如实相告,一旦他知道了情况后,事态若没有控制下来,后天早上出现了大量病死的人,就会传入皇上耳中,届时就不是你我能够承担得起的责任了!” 湛五郎了然点头,“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拿无辜的人的性命来做赌注!” 毕竟…… 就算到了后天早上已有人的病情加重了,他们也不会立刻就死,只要及时用药就能好转! 第572章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如此说了,那么……”略作停顿,南宫轩辕取出湛五郎之前交给他的药方,递向了斯辰,“你立刻按这药方去配药,数量备得越多越好。” “是。” 斯辰领命而去。 在其走后,湛五郎凝目看向南宫轩辕面前的一大堆书信,出声询问的时候,问的却是,“你认为京中谁人在遮掩此次疫症?” “这个嘛……”南宫轩辕一脸不确定,“京中不乏有能力遮掩此事的人,然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谁会做这样的事。” “会有人抱着跟殷家相同的目的吗?” 湛五郎问的委婉,南宫轩辕却是立刻就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你是想问京城里会不会有人跟殷家狼狈为奸吧?” 湛五郎点头。 他从没了解过为官之人,但他倒是经常听人们议论为官之人。 比如官官相护。 又比如嫌贫爱富。 不过…… 他此时问这个的目的,是想确认殷家除了萧太傅那个靠山之外,是否还有别的靠山存在。 倘若有。 那他就得设法应对了! 南宫轩辕想了想摇头,“对于殷家,我只知他们在京城里也有几家药坊,且生意远比他们姚新县城的百福堂要好,然后名字也不叫百福堂,至于他们在京城里的人脉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 湛五郎遂起身道:“既如此,我就先行告辞了。” “嗯。”南宫轩辕点着头轻声应罢,在湛五郎站起身后,他又问了一句,“尊夫人情况如何了?” “她已然无恙。” “那便好。” 淡笑着再度点了点头,南宫轩辕在湛五郎离开之后,继续翻看桌上的书信。 出了县衙。 湛五郎瞧见骑着马等在外面的阎小小,禁不住就皱起眉说道:“我外出的时候,师妹该留在家中帮我守着她。” 阎小小道:“师兄你就放心吧,我让从京城回来的夜瞳去暗中保护嫂子了。” “不是保护的问题。”紧紧眉,湛五郎喋喋不休的说道:“她身子骨虚弱,想要喝水如厕什么的都极为不方便,师妹你在她身边陪着,就能在她口渴的时候帮她倒杯水,在她想要如厕的时候,陪她一起去厕所……” “……” 听到那儿,阎小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师兄竟然让他陪嫂子如厕? 低低叹了口气,阎小小见湛五郎还在说,便就直接打断了他,“我跟着师兄进城后绕去了百福堂,就在刚刚,有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姑娘去了百福堂外面哭闹,说她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买了两贴药回家,连着给孩子喝了三次后原本还能说说话的孩子忽然就昏迷不醒了。” “连着喝了三次?”湛五郎狠狠一皱眉,百福堂开始卖药是临近晌午的事了,那妇人排队买到药怕都是午后了,从午后到现在这么短短几个时辰里面,她就给孩子喝了三次药?都说是药三分毒,她那般给孩子喝,没问题也是要喝出问题的啊! “嗯,三次,所以百福堂的掌柜把问题推到了她家孩子喝了太多次那一点上面,旁人也都相信了百福堂的话,没受到任何影响,继续在那排着长龙买药。” “那妇人跟孩子此时何在?” “我过来县衙找师兄你的时候,她还在百福堂边上哭来着,现在就……” “走,我们去看看!” 湛五郎打断阎小小的话就翻身上马。 片刻之后。 他二人到了百福堂外面,却没有看到那妇人。 阎小小随手拉了一个人就问:“刚刚抱着孩子来这儿哭闹的妇人呢?” 那人拿手指向街尾的方向说:“她哭着哭着,她怀里的孩子突然吐了起来,有些排队等着买药的人闻不得那味儿,就让百福堂的伙计把她们给赶走了。” 闻言,阎小小松开那人,上马与湛五郎朝街尾去。 去到街尾转角处,他二人还未看到那妇人就先听到了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红儿,红儿,你醒醒,别睡,娘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娘不会让你死的……” 紧紧皱了一下眉,湛五郎在骑着马转过街角后看到那妇人的一瞬翻身而下。 那妇人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发丝凌乱,面容憔悴,而她怀里的小姑娘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小脸惨白,乍看之下,毫无生气。 湛五郎蹲过去就问:“你孩子在喝百福堂的药之前,染上那疫症多久了?” “两日左右。”那妇人答完才就着泪眼望向湛五郎,瞧见湛五郎深眸之中的那一抹淡淡的担忧,她就像是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一般,直接抱着闺女朝湛五郎跪了下去,“求公子救救我女儿,我已经没有银子带她去别处瞧病了,求公子发发善心帮帮她,她还这么小,就此死了的话……”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除了我们母女二人,我家中还有年迈的公公婆婆,他们也染上了那疫症,孩子她爹几天前病死后,为了给公公婆婆抓药治病,我将孩子她爹的遗体都给卖了,昨天拿来百福堂抓药的银子是家中仅剩下的最后二两,哪知不仅我公公婆婆他们吃了毫无好转的迹象,连红儿都……” 说到这儿,妇人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湛五郎想了想,取出十两银子放到妇人手上,“你若愿意相信我,就把你女儿交给我,我带她去我认识的一个大夫家中医治,两日后在城门口,我将你女儿还给你时,你将银子还给我即可。” “这……”妇人看看手里的银子,又看看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湛五郎,一时凌乱了。 “你女儿现在看起来毫无生气,你若就这样带她回去,她兴许就会步上她爹的后尘,可你将她交给我,我就能找到人救她。”湛五郎放低了声音,循循善诱。 “你当真认识能救她的大夫?” “嗯。” “那……” 最后再犹豫了一下,妇人咬咬牙把怀中孩子递了出去,“红儿就托付给公子了,两日后我会早早的等在城门口的。” 说完,想到自家的情况,妇人又窘迫的道:“我虽然无法立刻就拿出银子来给你,但是我发誓,我会尽快凑齐红儿的药钱给你们的。” 湛五郎接过孩子后,冲妇人点点头,便就抱着孩子上马而去。 这孩子的情况不太乐观,他得立刻将她带去孤霄前辈那里。 而那妇人…… 她一路小跑着追出了老远,都看不到湛五郎跟阎小小的马了,她仍在漫无目的的跑着。 到底是把孩子给了一个陌生人。 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第573章 盖个楼房? 悬崖下。 湛五郎把那叫红儿的小姑娘放到石床上面后,正要让陌凡去将孤霄找来,边上经孤霄治好后,已经变得精神抖擞的三人之中就有一人站到他身后问:“恩公,红儿她这也是染病了吗?” 那‘恩公’二字,令湛五郎微微紧了紧眉,而后他才点着头‘嗯’了一声。 谁知那人接着又问:“恩公,红儿她爹怎么样了?我记得红儿她爹之前病得比我们三个人还要严重一些。” “她爹死了。”湛五郎说完就见那问话的人瞳孔放大的往后连退了两步,显然是跟红儿的爹关系极好的人。 “……” 震惊过后,那人掉头与另外两人对视了几眼,然后他们就默契十足的齐齐跪到了湛五郎面前,“求恩公让那位孤霄前辈救救红儿,她爹既然都死了,她若是也有了个好歹,剩她娘一个人是撑不下去的。” 那位被恩公他们称作孤霄前辈的老人家,脾气相当的古怪。 他们醒来后,尝试了数次与之说话。 奈何人家一直都不搭理他们! 湛五郎未表态,直接对陌凡说:“将孤霄前辈寻来。” 他会把人带来这里,就不会不管。 陌凡这一去,就去了大半个时辰,眼看夜色越来越浓,湛五郎急着回家,欲亲自去找孤霄的时候,孤霄终于在陌凡的陪同下姗姗而来。 孤霄只淡淡扫了石床上的红儿一眼,就了然道:“她这是服了那庸医开的药。” “嗯,从午后到现在,她娘给她喝了三次药。”湛五郎认为这应该是关键,就立刻说了出来。 “啧!她娘是盼着她早点死吗!” 摇头晃脑的说了那么一句,孤霄坐到床边上,细细的给红儿诊脉。 湛五郎不经意看到那三人还跪在地上,忙道:“你们都别跪着了,有孤霄前辈在,她不会有事的。” 得了这话,那三人才放心的站起来。 半晌后。 孤霄收了手,捋上胡须沉吟了一番后,看向湛五郎说:“老朽之前跟你说服那药的人,两日内不会加重病情,可这小姑娘服药后病情却立刻就加重了,一来是因为她一下子喝药过多,二来就是因为她太小了,那药方里面的药量都是成人的量,孩子得减半。” 闻言,湛五郎顺势就问:“孤霄前辈配出来的那个药方,孩子服用的话,可是也要减半?” “嗯,得减半,不然会适得其反。”孤霄沉沉点了头,起身去一旁配了药丢给陌凡去熬药。 “……” 陌凡是一脸的不乐意。 孤霄前辈怎么总是自然而然的把熬药这件差事丢给他! 在陌凡不情不愿的拿着药出去熬之后,湛五郎又问:“前辈,红儿她可有生命危险?” 孤霄摇摇头,问:“她之前吐过了吧?” 湛五郎点头。 孤霄遂道:“人的身体都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她服药过量,身体受不住生出了排斥,就有了呕吐的情况,只要按我配出的那个药方一半的量来服用几日,疫症缓解下来了,她也就没事了。” 湛五郎立刻放下了心来。 想着家中他媳妇儿该是要等急了,湛五郎立刻便道:“我先回家一趟,夜里再进山来。” 此时他家中。 舒氏临走拧着眉道:“都这个时辰了,五郎怎么还没回来?” 谭夕夕不太在意的道:“他这会儿要么在他师父那儿,要么就在那个什么孤霄前辈那,娘别惦记他,跟奶奶回家去好好休息吧。” “既然你知道他的去向,那为娘就犯不着担心了。”舒氏莞尔说罢就转身出去上了马车。 片刻后。 阎小小刚赶着马车送走舒氏跟吕氏,湛五郎就回来了。 谭夕夕迎出房间去问:“今天你都几乎没有在家里呆着,看起来相当的忙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嗯,殷家的百福堂今天在卖一种据说能治好疫症的药,我去凑了个热闹。” “是假药?” 谭夕夕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想去凑热闹的想法。 湛五郎摇头,“倒算不上是假药,只是治不好此次的疫症罢了。” 说完后,湛五郎又道:“有一个小女孩因吃了百福堂的那个药而加重了病情,她娘苦苦哀求,我就将她送到崖下孤霄前辈那里去了。” “她没事儿吧?”将为人母,谭夕夕一听到有小女孩也染上了那疫症,她心里就拧了那么一下。 “没事,你就不用瞎操心了。”湛五郎说话间把谭夕夕拉回了房内,“四婶家里的房子明日收工,我打算近两日就让那些工人开始给我们盖房子,媳妇儿你意下如何?” “你想好盖什么样的房子了吗?” “我想想……” 捏上下巴默默的寻思了一瞬,湛五郎拿来笔墨纸砚,直接将脑中想的画了出来。 谭夕夕双手托腮在旁看着。 等到湛五郎停笔,她惊声问:“五郎你想盖个楼房?” 湛五郎点头,“我们家人多,得有两层才够住。” “可那一块有好几亩的地,人多就多盖些房子就好了啊!” “我寻思着除了前院,再弄一个后院,然后在后院中砌一个水潭,里面种些荷花水仙之类的,水潭边上再弄一个凉亭,夏日就能在里面吃着你做的糕点纳凉了。” “好!听你的!” 谭夕夕乐呵呵的点头。 听五郎那么一说,她脑海中就有了一幅他们一家三口在凉亭中纳凉的画面。 转念,想到院中种的月季,她道:“等咱们新房子盖好了,我要在后院种很多大红色的月季花。” “就大红色一种,不种别的颜色了?”湛五郎问话间笑得宠溺十足的点了头。 “小团子说颜色太过杂乱反而不好看,单一的一种颜色却能叫人乍看之下生出惊艳的感觉来,所以我打算在后院就种单一的颜色,前院可以弄上很多的品种,比如玫瑰牡丹什么的。”谭夕夕说完又补充道:“桂花我也喜欢,隔一块出来弄个桂园吧,在里面种上三四隔桂花树,桂花开的季节,就能在园子里吃着桂花糕,喝着桂花酿赏桂花了。” “好。” 湛五郎被谭夕夕说话间唇畔漾开的笑迷了眼,不自觉的就倾身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