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于人间全无敌》 第138章 拳法通神 贾琮院落之中的演武场上,日复一日。 贾蓉、贾蔷、贾环、贾兰四人,每日天不亮便被从被窝里拖拽出来,立桩站马,出拳踢腿。 一套套基础的招式,被勒令重复了千遍万遍,早已是枯燥至极。 演武场坚硬的青石地面之上,每日都被四人淌下的汗水浸湿了一片又一片,留下深色的印记。 贾兰的母亲李纨,每每在自家院中,远远望见儿子那被日头晒得黝黑、身形也明显瘦削了不少的小小身影,便心疼得如同刀绞一般。 她一个寡妇人家,全部的指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哪里舍得他受这般苦楚? 每每到了饭时,看着贾兰狼吞虎咽,比往日多用了半碗饭的模样。 李纨只能强忍着泪意,默默地多给他夹上几筷子喷香的肉食,暗地里却不知独自垂泪了多少回。 这一日,午后的阳光有些毒辣。 贾兰正扎着马步,双腿早已酸麻不堪,汗珠子顺着额角滚落,砸在地上,瞬间便被蒸腾。 他看着不远处树荫下,悠闲品茗的贾琮,又瞧了瞧身旁同样咬牙坚持的几位叔叔、兄长。 心中那股子憋闷与委屈,终于按捺不住爆发了出来。 “三叔!” 贾兰带着几分哭腔抱怨道: “我等出身将门世家,即便没有亲自下场,也是见过诸多叔伯老亲练过的。 人家旁人练武,起码也能学个一招半式,舞枪弄棒的,耍起来虎虎生风,好不威风!” “咱们呢?天天就是这扎马步,练出拳! 枯燥死了!也瞧不出有什么大用处!” “侄儿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这般练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啊!” 贾琮闻言唇角微微勾起,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 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接着起身缓步走到几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少年面前。 目光扫过地上那几片已被汗水浸透的深色印记,贾琮的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之色,点了点头。 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什么是武艺?” 贾琮的目光扫过四张带着困惑与不解的年轻脸庞。 “那是将功夫练到极致的艺术!” “你们口中那些虎虎生风的拳法招式,若用单字来概括,无非就是: 出、格、闪、截、摔、拿、崩、冲、栽、擒、抖、缠!” “即便是延伸到那剑法之上,亦不过是: 劈、刺、格、截、撩、云、挑、崩、绞、点、游、压、托这十数个基础变化罢了!” 贾琮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挥臂出拳,每一个动作都简洁明快,却又带着一股十分凌厉的劲道。 他信手拈来,将方才口述的那些单字诀窍,一一演练给四人观看。 时而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时而如灵猿探臂,刁钻诡异; 时而如老熊撞树,沉猛刚健。 演练完毕拳法,他又随手从兵器架上取过一柄习武用的木剑。 将那剑法中的劈、刺、撩、点等基础招式,再次清晰地演示了一遍。 “这些基础的动作,再配合上不同的身法以及步法,便成了你们口中那些听着威风凛凛的招式名号。 什么‘大圣劈挂’、‘有凤来仪’、‘青龙出水’、‘白鹤亮翅’……” “我华夏先贤,最是善于归纳总结。 他们早已将你们在打斗之中,可能遇到的每一种情况,都设想出了不止一种应对之法。” “譬如。” 贾琮身形微动,模拟出一个直拳冲来的动作: “敌人一记冲拳迎面打来,若你修习的是八卦掌,便可多采用‘推窗望月’或是‘转身摆莲’这等招式。 避其锋芒,绕至其侧面或身后,再攻其颈项、腰肋等薄弱之处。” “而若你修习的是太极拳。” 贾琮的动作又是一变,双臂如行云流水般划出一个圆融的弧线: “便多半会用上‘云手’或是‘揽雀尾’这等招法。 以柔克刚,卸去对方拳力,顺势牵引,使其重心失衡,再行反击。” “但!” 贾琮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所有这些精妙招式,所有这些克敌制胜的法门,都有一个最最基本的前提!”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 “那便是——你们的基础,必须足够扎实!” “否则。” 贾琮冷笑一声: “你速度不够快,人家一记冲拳过来,你连对方的拳头影子都没看清,便已被打得仰面朝天,七荤八素! 到那时,你那些招式便是使得再纯熟,再精妙,又有何用?!” “又或者,即便你能看清对方的招式,却因为力气不够大,格不住也挡不下。 那再精妙的招式到了尔等手中,也不过是辱没先贤罢了!” 四人听着贾琮这番话,看着他方才那行云流水般的演练。 脸上皆是似懂非懂,若有所悟的神情。 贾琮见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这道理说得再多,也不如让他们亲身体会一番来得深刻。 于是脸上的神色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都给我扎好马步!稳住下盘!” “今日,我便不动用法力,单凭拳脚,来考校考校你们这几日所学!” 见贾琮这是要来真格的了,贾蓉、贾蔷、贾环、贾兰四人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 一个个连忙收敛心神,气沉丹田,双腿微屈,摆出标准的马步姿势,神情紧张地戒备着。 贾琮缓步走到年纪最长的贾蓉面前,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蓉哥儿,你先来。” 话音未落,贾琮身形猛地一矮,右臂如同钢鞭般抡起,一记标准的“劈挂拳”已然当头砸下! 贾蓉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恶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格挡,却哪里还来得及? “嘭!” 一声闷响,贾蓉哼都未哼一声,便被这一拳砸得眼冒金星。 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下一个,贾蔷!” 贾琮看也不看地上哀嚎的贾蓉,径直走向贾蔷。 贾蔷见状,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摆出防御的架势,口中急喊: “三叔!我挡!我挡!” 贾琮嘴角一撇: “挡?你拿什么挡?” 身形晃动,已然欺近贾蔷身前,同样是一记简简单单的冲拳。 贾蔷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双臂如同被攻城锤砸中,酸麻不已,根本无法卸力。 同样步了贾蓉的后尘,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贾环!” 贾环咬着牙,倒是比前两人多了几分悍勇之气,竟主动迎了上来,一拳打向贾琮面门。 “嘿,倒有几分血性。” 贾琮不闪不避,只随意地抬手一格,便将贾环的拳头拨开。 随即进步,肩头轻轻一撞。 贾环只觉一股巧劲传来,下盘顿时不稳,也“咚”的一声摔了个屁股墩儿。 最后,轮到年纪最小,也最是瘦弱的贾兰。 小家伙看着前面三位兄长的“惨状”,早已是吓得小脸煞白,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见贾琮走到自己面前,他带着哭腔,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三……三叔……” 那小模样,可怜兮兮的,似乎想以此唤醒贾琮的怜悯之心,盼他能手下留情。 贾琮脸上露出一丝笑呵呵的神情,看起来和善无比: “兰哥儿莫怕,三叔省得轻重。” 话音刚落,贾琮脚下却猛地一动,一记迅捷无比的“戳脚”已然踢出,正中贾兰的小腿迎面骨。 “哎呦!” 贾兰惨叫一声,抱着腿便倒了下去,疼得眼泪当场就飚了出来。 贾琮施施然转身,背着手,往树荫下的躺椅走去,口中还状似不经意地嘀咕了一句。 “小小年纪,就敢在我面前抖机灵,看我不给你松松皮!” 原本还在地上揉着胳膊、龇牙咧嘴的贾蓉、贾蔷、贾环三人,听到这话。 再看到贾兰那抱着腿哭鼻子的可怜模样,忍不住齐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廊下的晴雯、麝月等几个丫鬟,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指着演武场上这狼狈的“师徒四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贾兰毕竟才六岁年纪,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又被众人取笑,小嘴一撇,眼看就要放声大哭。 “哭什么哭!?” 贾琮一声冷喝传来,吓得贾兰浑身一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哭声给憋了回去。 “还不都给我起来!继续练功!” 贾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练得百万拳,尔等的拳法自然通神! 连这点皮肉之苦都受不住,还谈什么修习武艺,保家卫国?!” “都给我接着练! 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才能歇息!” 四人闻言,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连忙从地上爬起。 忍着身上的疼痛,再次扎稳马步,一丝不苟地练起了出拳。 当然,贾琮也并非真的铁石心肠。 他也知道这般高强度的操练,对几人尤其是贾兰、贾环这样尚未完全长成的少年郎来说,负荷极大。 光练不补,身子骨早晚要垮掉。 因此每天的操练结束,待四人累得如同死狗一般瘫倒在地之时。 贾琮便会亲自上前,挨个儿为他们推宫活血,疏通经络。 更会以自身精纯的法力,悄然渡入他们体内一道。 缓缓滋养他们的五脏六腑,修复受损的筋骨皮肉,同时潜移默化地改善他们的体质。 做完这些,他还不忘叮嘱一句。 “回去之后,好生歇息,饮食上莫要亏待了自己,多用些肉食汤羹进补,方能跟得上这操练的强度。” 这才挥手,放几人各自回院。 是夜,李纨院中。 看着儿子贾兰那稚嫩的胳膊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李纨心疼得如同刀割一般。 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一把将贾兰搂在怀里,声音哽咽。 “我的儿啊! 这……这哪里是练武? 这分明是遭罪啊!” “不练了!咱们不练了! 娘明日就去求你三叔,让他莫要再这般折腾你了!” 然而出乎李纨意料的是,年仅六岁的贾兰,此刻脸上却不见丝毫的退缩与委屈。 他伸出小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定与倔强。 “母亲,孩儿不怕!” 贾兰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三叔说得对,孩儿是男儿汉,当有强健身心,方能承载家族荣辱!” “今日虽然辛苦,但孩儿能感觉到,自己每日都在进步! 饭量也比以前大了许多!” “请母亲放心,孩儿……孩儿一定能坚持下去!” 他拍了拍自己小小的胸膛,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孩儿将来,也要像三叔那般厉害!” 第139章 神霄玉府五雷副使 冬至,阳生。 神京城内,天色尚且未明,各处已是灯火通明人声喧嚣。 天子亲率文武百官,往天坛圜丘,举行盛大的祭天大典,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后宫之中,亦是张灯结彩,各宫娘娘大排筵宴,召内外命妇进宫朝贺,同庆佳节。 荣国府身为四王八公之一,贾赦、贾政两位老爷自是一早便顶盔贯甲,穿戴整齐,随百官入朝,参与祭天。 府中女眷,如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亦是盛装打扮。 预备着稍晚些时候,入宫向皇后及各宫娘娘请安。 车马辚辚,人声鼎沸,一派国朝盛世气象。 然,这一切的喧嚣与荣华,却似乎都与荣国府东路院那个僻静的小院,以及院中的主人贾琮,并无太多干系。 今日,同样是道门祖师圣诞之日。 更是他贾琮,自月前于清虚观皈依玄门之后。 正式承接法脉,拜入正一道统,接受传度、受箓的关键之日。 小院卧房之内,明珠与平儿、晴雯等几个大丫鬟,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贾琮更衣。 本该在荣禧堂等待儿、媳晚辈请安的贾赦,今日却特意先行过来。 此刻也已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侯爵大妆蟒袍,玉带金冠,气度威严。 看着儿子身上那件略显朴素的旧道袍,又瞧了瞧旁边托盘中,由黛玉、宝钗等人连夜赶制出来,针脚细密,绣着云纹八卦的崭新道袍与皂靴,脸上露出一丝难掩的遗憾。 “琮儿,今日是你修行路上的大日子。 为父却因这朝廷祭典,不能亲自到场观礼,实乃憾事。” 贾赦声音带着几分歉意。 “父亲言重了。” 贾琮伸展双臂,好让晴雯等人为自己更衣: “朝廷大典,干系国体,父亲身为臣子,自当尽忠职守。 孩儿这点私事,何足挂齿。” 黛玉、宝钗、迎春、探春、惜春并湘云等人,此刻也已穿戴整齐,齐聚院中。 她们手中各自捧着为贾琮精心缝制的道袍、云履、法巾、拂尘等物,一一上前,亲手送到贾琮手中。 “琮哥哥(三哥哥、琮兄弟),今日是你传度大典,我等姐妹也无甚好相赠,唯有这点薄礼,聊表心意。” 黛玉声音清脆,小脸带着几分郑重。 “愿琮哥哥道运长隆,仙途顺遂!” 宝钗亦是敛衽一礼,声音温婉。 “祝三弟早证大道,长寿齐天!” 三春姊妹与湘云也纷纷上前,各自献上贺礼与祝福。 “多谢各位妹妹费心。” 贾琮看着眼前这些凝聚着少女们真挚心意与祝福的物件,即便是他如今已然金丹圆满的心境,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暖意。 他弯下腰,郑重地对着众位姐妹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随即,在众人的簇拥与祝福声中,贾琮换上了那身崭新的道袍,登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在车把式的驾驭下,朝着城南清虚观的方向,缓缓行去。 清虚观今日亦是格外热闹。 观门大开,香烟缭绕,钟磬之声不绝于耳。 神京城中,凡是有些头脸的王公侯伯之家,虽因同样要参与朝廷祭典,各府主事人无法亲至。 却也都纷纷派遣了府上的管事或得力子侄,备上厚礼,前来观礼道贺,以示对荣国府与龙虎山天师府的敬重。 更有那京城白云观的观主阳一道人,以及京畿左近大小数十座道观的观主、法师。 乃至一些闻讯赶来的全真门下弟子,也早早便已齐聚观中。 毕竟,北方道门虽以全真为主流,但龙虎山张天师乃是整个道门的领袖。 如今法驾在此,亲自为荣国府三公子举行传度受箓大典。 他们若不前来观礼,便是天大的失礼。 吉时已到。 清虚观三清大殿之内,法坛高筑,庄严肃穆。 当代龙虎山张天师,身着杏黄太极八卦法袍,头戴紫金莲花冠,手持七星法剑,亲自登坛主法。 其身后,龙虎山随行十二位高功道士,以及清虚观主张清虚,分列左右,各执法器,神情肃然。 传度仪式,依循道门古礼,繁复而庄重。 焚香、启请、奏表、诵经、礼拜、忏悔、发愿……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 贾琮身着崭新道袍,立于坛下,神情肃穆,心神宁定,跟随着张天师的指引,一一完成各项科仪。 待到传度仪式圆满,张天师取过早已备好的《上清三洞五雷经箓》,此乃正一道核心秘传,非天师嫡传或道行高深、功德卓著之辈不可轻易授予。 (上清三洞五雷经箓在道教中通常指的是一系列经文的集合,而不是单指某一本书。 它属于道教法箓的一种,是道士在修行和法事中使用的道教经典。 这些经箓包括了《上清三洞混一成真五雷洞真宝录》、《上清三洞飞仙上阳五雷洞玄宝录》、《上清三洞飞魔演化五雷洞神宝录》等多部经文。 这里张天师是择其中一本授予,走个过场。) 他手捧经箓,神情郑重,对着贾琮朗声宣道: “贾氏玄微,尔既已皈依玄门,当恪守清规,勤修大道,斩妖除魔,护国佑民!” “今,本天师依龙虎山祖师规制,特授予尔《上清三洞五雷经箓》!” “行五雷法师之职,掌五雷大法,代天行化,赏善罚恶!” “并赐尔‘五雷玉印’一方,持此印者,可号令雷部将帅,调遣五方雷神,祈晴祷雨,镇妖驱邪!” 话音落下,张天师将那卷闪烁着雷光符文的经箓,以及一方温润剔透、其上盘绕着五条雷龙的白玉法印,郑重地交到贾琮手中。 贾琮双手接过,只觉一股浩瀚磅礴的雷霆道韵自经箓与法印之上传来,与自身所修《神霄金火天丁大法》隐隐共鸣。 “弟子玄微,叩谢天师传法授箓!” 贾琮躬身下拜,行三叩九拜之大礼。 仪式至此,本该圆满结束。 然,张天师却并未立刻宣布礼成,反而再次开口。 声音传遍整个大殿,清晰地落入每一个观礼者的耳中。 “另,经本天师查证,玄微子功德在身,道行精深,又承袭神霄法脉,与雷部有缘。” “故,本天师上奏天庭,经过玉枢院众位神君核准。 特授玄微子为‘神霄玉府五雷副使’,兼领‘九天游奕使’之神职!” “望尔日后再接再厉,扫清天下妖氛,涤荡人间邪祟,不负天恩,不负祖师厚望!”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神霄玉府五雷副使!九天游奕使! 这可是正经的天庭仙官法职! 位列仙班! 虽然只是副使,却也已是正三品的仙阶! 在道门之中,这等品阶,已然等同于全真教的监院、方丈,甚至是大洞法师的级别! 寻常道士,苦修百年,积功累德,也未必能得授此等高位! 而眼前这个贾家三爷,不过十岁年纪,今日方才正式传度受箓。 竟一步登天,直接位列三品仙阶?!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场观礼的那些全真门人,更是个个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不少人眼中已然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复杂,甚至是一丝……不忿! 就连一直端坐于客席首位,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白云观观主阳一道人,此刻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看了眼高台之上的张天师,又看了看立于坛下的贾琮。 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轻轻开口问道: “张天师,玄微子年岁尚幼,今日方才受箓,便担此重任。 是否……有些过于……仓促了?” 言语间,虽是疑问,却也带着一丝些微的质询之意。 第140章 斗法全真 阳一道人此言一出,大殿之内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大家都以为这是全真魁首对正一天师的纵容包揽在表达不满。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高台之上的张天师与坛下的贾琮身上。 反观张天师闻听此言,脸上却无半分被冒犯的不悦之色,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捋了捋颌下银须,声音平稳,却十分肯定的道: “阳一道长此言差矣。” “玄微虽年岁尚幼,然其根骨非凡,仙缘深厚,更得三清祖师青眼,亲自赐福。 其一身道行早已远超寻常修士,便是贫道,亦要自叹弗如。” “况且,” 张天师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神霄玉府五雷副使、九天游奕使之神职,乃是玉枢院众位神君亲自核准,贫道亦只是代为宣授罢了。 道长莫非是在质疑天庭的决断?” 阳一道人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面色恢复如常,稽首道: “贫道不敢。天师言重了。” 只是其心中却在暗自腹诽: 你这老狐狸,倒是会拿天庭来压人! 以贾琮的修为,仅授予正三品仙阶,在张天师看来,已是有些委屈了。 只可惜,贾琮皈依道门时日尚短,功德积累虽因献《济世简方》而暴涨,却也只能说勉强足够。 又未曾真正主持过大型的祈福禳灾科仪。 加之年纪轻轻,若直接授予正二品的上清三洞经箓,许其开坛讲法、开宗立派。 未免太过惊世骇俗,恐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非议与麻烦。 至于那一品上清大洞经箓,更是非天师府嫡传血脉不得授予。 综合考量之下,这正三品的上清大洞五雷经箓,在他看来已是眼下最为合适的安排。 阳一道人见张天师态度坚决,又搬出天庭玉枢院。 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便不再多言,缓缓闭上了双眼,继续神游太虚。 他老人家能忍得住,不代表他身后的那些全真弟子们能够咽下这口气。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一道略显年轻,却带着几分傲然的声音响起。 “晚辈全真龙门派座下弟子邱一桐,斗胆,想向这位玄微五雷法师,请教一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头戴芙蓉冠,身着明黄道袍,外罩紫霞仙衣,腰束丝绦,脚踏云履的年轻道士,排众而出。 来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神情中带着三分倨傲。 周身隐隐有法力波动流转,显然也是一位道行不浅的青年才俊。 “此乃贫道劣徒,邱一桐。” 阳一道人依旧闭着双眼,声音平淡地介绍了一句。 却并未有丝毫阻止的意思,显然是默许了弟子的行为。 邱一桐上前几步,来到法坛之前,先是对着张天师与阳一道人分别躬身行礼。 随即目光转向贾琮,带着几分审视与不服。 “玄微道友。” 邱一桐声音清朗: “贫道不才,修行三十余载,已破‘识神’之执,侥幸凝结元婴,略通几手白帝凌云剑术。” “今日听闻道友年纪轻轻,便得天师如此看重,授予雷部重职,晚辈心中实有不解。 故而斗胆,想向道友讨教一二。 也正好让众位道友开开眼界,见识见识神霄雷法的玄妙,看看天师所托是否非人!” 这话表面客气,实则已是赤裸裸的挑战。 但是配合他年纪轻轻就丹破成婴,得受洞玄法师的修为来看,倒也合情合理。 贾琮闻言,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转头将目光投向高台之上的张天师。 张天师对着他微微颔首,眼中带着鼓励与期许,传音道: “玄微,既有同道请教,你便放手施为便是。 莫要堕了我正一道的威名,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神霄雷法!” “只是切记点到即止,莫要伤了和气,尽量以我正一秘术应对方为上策。” 贾琮会意,对着邱一桐稽首还礼。 “邱道兄客气了。 贫道玄微,今日方才受箓,道行浅薄,还请道兄手下留情,不吝赐教。” 邱一桐见他应战,眼中傲色更浓,冷哼一声。 “玄微道友倒是谦虚,既如此,那贫道便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邱一桐猛地张口,对着贾琮的方向,厉声一喝! “咄!” 随着这一声清叱,一道凝练至极、闪烁着刺目白光的剑丸,已然自他口中飞射而出! 那剑丸不过龙眼大小,却散发出无比凌厉、无坚不摧的庚金剑气。 破空锐啸,当头便朝着贾琮眉心激射而来! 竟是一上来便动用了杀招! “好胆!” 贾琮眸中寒光一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凌厉一击,贾琮却不闪不避,只是同样张口,念诵五雷总咒: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 咒音未歇,他猛地发出一声沉喝! “喝!” 随着这一声呼喝,一股凝练至极的肺金之气自贾琮口中喷薄而出。 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精准无比地迎上了那道激射而来的白色剑丸! “嗤——!” 金气与剑丸在半空中骤然相撞! 那无坚不摧的庚金剑气,竟被这看似无形的肺金之气阻了一阻,速度锐减,攻势亦为之一滞! 邱一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对方竟能以这等方式化解自己的剑丸突袭。 随即冷哼一声,指诀急变,口中快速念诵龙门派秘传圆光咒: “琼轮光辉,全盈不亏; 玄景澄彻,神扃启扉; 中有高尊,琼冠羽衣; 愿降灵气,赴我归期!” 随着咒语声落,那被肺金之气稍稍阻滞的白色剑丸,骤然光芒大放! 剑身微微一颤,竟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瞬间绕过了贾琮身前的无形屏障。 从一个极其刁钻诡异的角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贾琮脑后,再次疾刺而来! 见到这原本只是用来寻机赴感,察人寻踪的圆光术,被邱一桐使出这般巧思妙用。 在场观礼的诸多道门高人,亦是忍不住啧啧称奇,暗赞不已。 “咦,确实有几分斤两!” 贾琮暗自点头的同时,也在施法应对。 只见他心念微动,脑后那根用来束发的乌木发簪骤然青光一闪,化作一柄古朴长剑,自行飞出。 发出“锵”的一声清鸣,精准无比地挡住了那从背后袭来的白色剑丸! “叮叮当当!” 青木剑与白金剑丸在空中急速交击,火花四溅,发出连绵不绝的脆响。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已然交手数十回合,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斗了个不分胜负之局。 邱一桐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圆光剑术,竟也被对方轻易化解。 脸上那份倨傲之色终于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与沉静。 思索再三,他猛地一咬牙,长声道: “玄微道友果然有些手段! 再接我这招‘万剑诀’试试!” 话音刚落,那柄与青木剑缠斗不休的白色剑丸骤然光芒暴涨,剑身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眨眼之间,竟化作漫天剑影,成百上千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飞剑,铺天盖地。 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贾琮周身攒刺而去! 每一柄飞剑都带着凌厉的剑气,封死了贾琮所有闪避的空间! “来得好!” 贾琮见状,眼神一亮,又是一门好手段! 他不再以巧破力,反而收了那乌木簪剑,任由其重新化为发簪,束住长发。 面对那铺天盖地、避无可避的漫天剑雨。 贾琮不退反进,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开始诵念起那庄严神圣、浩然正大的《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随着每一个音节的吐出,贾琮身上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让人无法直视的金色光芒! 这光芒神圣、浩瀚、纯粹,充满了无上的威严与力量,瞬间便将周围的空气都染成了一片金色!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之中,贾琮的身形开始急速膨胀、拔高! 一丈、三丈、五丈…… 转眼之间,他竟化作一尊高达十丈、通体流淌着金色神辉、仿佛由纯粹光芒构筑而成的威武巨人! 巨人的面容与贾琮一般无二,只是放大了无数倍,双目开阖间神光湛然,威严无比,仿佛一尊真正的神祇降临凡尘!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那漫天攒刺而来的飞剑,在靠近金光巨人周身三尺范围之时,竟如同陷入了泥沼一般。 速度骤然变缓,剑身上凌厉的庚金剑气也被那浩瀚的金光不断消磨、瓦解!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金光巨人面对那依旧源源不断攻来的万千剑雨,只是看似随意地伸出一只覆盖着流转金光的巨大手掌,朝着前方轻轻一推!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轰——!!! 如同天河倒泻,又似山岳崩颓! 磅礴浩瀚、无可抵挡的金色神力如同怒涛般汹涌而出! 那成百上千柄飞剑,在这股沛然巨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稻草一般,瞬间便被尽数震飞、打落! “叮零当啷”一阵乱响,无数飞剑散落在地,光华黯淡,剑意全无!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邱一桐早已被眼前这惊天动地的景象吓得是目瞪口呆,心神俱裂! 他正待拼命催动法诀,试图重新召回自己的本命飞剑,准备施展出更为凌厉的压箱底杀招。 却冷不防,那巨大的金身法相,已然一步跨到了他的面前!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定!” 贾琮口含天宪,吐出真言! 那巨大的金色手掌,如同苍鹰搏兔,无视了邱一桐惊骇欲绝的目光和他徒劳闪避的身法。 一把便将他连人带剑,牢牢地“拿捏”在了掌心之中! 金光巨掌微微收紧,邱一桐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禁锢之力传来,周身法力瞬间被封锁,连动弹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以《金光神咒》显化护法金身,并以此擒拿对手! 这等手段,已然超出了寻常斗法的范畴,更像是某种高深莫测的神通秘法! 贾琮见已彻底镇住场面,心念一动,散去了那高达十丈的金身法相,重新恢复成那个身着青色道袍的清秀少年。 他轻轻将手中兀自挣扎不休、却早已是强弩之末的邱一桐放在地上。 邱一桐面如死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看着贾琮,脸上再无半分倨傲与不服,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颓然。 他对着贾琮,深深一揖,几乎触地,声音沙哑。 “玄微道友……道法高深,神通盖世,贫道……心服口服!” 至此,大殿之内,再无人敢质疑贾琮得授三品雷箓、位列神霄玉府五雷副使的资格。 这一日,荣国府三爷贾琮,道号玄微。 于清虚观传度受箓大典之上,技惊四座,名动神京! 第141章 法箓担身承天命 清虚观受箓仪式之后,钟磬余音尚在梁间回荡。 张天师屏退了左右道童,单独将贾琮唤至静室一旁。 老天师脸上带着几分郑重,亦有几分莫名的复杂。 “玄微。” “今日你既已承接五雷经箓,位列神霄玉府副使,有些话,老道需得与你分说清楚。” 贾琮肃容躬身: “请天师示下。” “按常理而言,” 张天师捋了捋银须: “以你如今的功德积累,以及在科仪功课上的修持,尚不足以担当此正三品雷部法职。 上界玉枢院竟有此安排,说实话,亦出乎老道我的预料。” 老天师的目光变得深邃。 “所以,玄微,你更需明白。这法职既是无上荣耀,亦是沉甸甸的制约与责任! 天雷辅佐,神雷执法,龙雷、水雷协同,社令雷制约,此皆是你身为五雷副使的应尽之责。 日后,你需多多行走世间,积攒功德。 如此方能不负天恩,亦不让那些暗中观望之人,说出闲话来。” “不可再如以往那般长居府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悠闲度日,于你今后而言,怕是难了。” 贾琮闻言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再次躬身: “弟子玄微,谨记天师教诲。” 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 “只是……天师容禀,此前因江南甄家之事,陛下曾有口谕,命弟子禁足府中,直至年底。 这个……弟子一时半会儿,怕是还真就抽不出身来,去行那辅佐执法之职。” ”再就是以弟子如今这身量,代天行罚,是不是失于稳重,有损天条威严?“ 张天师闻言,只是微抬眼皮,淡淡地瞥了贾琮一眼。 那眼神似笑非笑,带着几分看穿一切的了然。 “你小子,少跟老道我来这一套!” 老天师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当老道不知你早已阳神大成,聚散由心,神游天地不过等闲之事? 那区区禁足令,困得住你的肉身,难道还能困住你的元神不成? 至于身量,我道家祖师一童子身行走世间的还少了? 别想躲懒!” “无事便多以上清神游之法,巡查天下。 看看何处有妖孽作祟,何处有邪祟害人。 你若施法除之,那天坛玉格之上,自会为你记上一笔功德。” 被道破心思,贾琮脸上露出一丝少年人特有的赧然,无辜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先前确实是觉得这个神霄玉府的法职,听着名头响亮,实则约束颇多。 与自己所求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逍遥自在,似乎有些背道而驰,故而才存了些许躲懒的心思。 如今既已被天师点破,他亦不再藏掖。 神色一正,对着张天师郑重稽首。 “天师明鉴!弟子先前确有顾虑,然经天师点拨,已然明了自身肩负之重任。 请天师放心,弟子日后定当竭力施为,扫清妖氛,涤荡邪祟,维护人间安宁,不堕我正一道统威名!” 张天师见他神色诚恳,眼中再无半分取巧之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清虚观返回荣国府,已是午时将近。 贾家作为国朝勋贵,冬至祭祖,亦是族中头等大事。 古人云,冬至一阳生,阴极而阳萌。 此时祭祀祖先,既是追思先人,亦是祈求家族兴旺,人丁康泰。 皇家祭天,需得赶在阳气初生、日出之前的“日传签七刻”,约莫是凌晨四点半到五点之间。 而贾家这等臣子之家,则需错开时辰,通常不会超过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太阳落山之前完成。 今日的贾氏宗祠,比起往日,更多了几分肃穆与井然。 自上次贾敬与贾琮联手整顿家风,革除了不少弊端之后。 如今的祭祖仪式,再不见往日的敷衍与混乱。 祠堂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香烛供品摆放得整整齐齐。 族中子弟,皆身着深色祭服,按长幼尊卑列队,神情肃穆,不敢有丝毫喧哗。 贾赦一身一品将军爵祭服,居于主祭之位。 贾政、贾敬紧随其后。 其下便是“玉”字辈的贾琮、贾环,以及“草”字辈的贾兰、贾蔷等人。 至于被禁足在家的宁府原族长贾珍,以及远赴北地查抄乌进孝家产的贾琏,自然是缺席了此次祭典。 三通鼓响,司仪高唱礼辞。 上香、奠酒、献帛、读祝、跪拜、焚祝文纸钱…… 一套繁复的祭祖大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贾琮立于队列之中,看着眼前这肃穆的场景,感受着祠堂内那股庄严而又带着血脉相连的奇异气息,心中亦是颇多感慨。 以他法眼印照,自然是能看到四位老祖在影像之上,颔首抚须的欣慰面容。 祭祖大典方才结束,宫中便有传旨的内侍再次来到荣国府。 却是宣召荣国府有品级爵位的男丁,以及府中受有诰命的女眷,入宫参与今晚的冬至大宴。 让贾琮有些意外的是,他这个小小的从五品奉议大夫,竟也在受邀之列。 “先是禁足,后又设宴……” 贾琮拿着那描金的请帖,眉头微蹙,心中暗自嘀咕: “这皇帝老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玩政治的人心都脏,要不是推算国君、重臣的消耗太大,自己非得掐算一番不可。” 相较于贾琮的疑惑,后宅女眷那边,却是另一番光景。 如今这荣国府内,除了超一品荣国太夫人贾母之外,身份品级最高的。 竟是年仅六岁,刚刚获封文安县君的林黛玉。 此刻黛玉的小院之中,已是人仰马翻。 小丫头紫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姑娘!这可怎么好啊! 入宫面见皇后娘娘,那可是天大的规矩! 磕几个头? 说什么话? 行什么礼? 奴婢……奴婢一概不知啊! 要不然咱们去请教一下大小姐(元春)?她是从宫里出来的,一定通晓这些规矩。” 黛玉自己也是小脸煞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几乎要哭出来。 她自幼失母,父亲又远在扬州,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 上回也是表兄护持,自己在陛下面前才没有出丑。 这回见娘娘,表兄... 咦,表兄好像今年才十岁吧? 待会儿是跟着祖母去后宫还是跟着大舅舅去面见陛下啊? 一想到稍晚便要面见那传说中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小丫头心里便怕得不行。 还是平儿心思缜密,见状连忙劝慰: “县君莫急,此事还需去请示老太太才是。” 不多时,消息传到贾母耳中。 老太太听闻黛玉的窘境,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哈哈大笑起来,乐不可支。 “我的乖乖小玉儿,这有何难?” 贾母一把将黛玉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慈爱地笑道: “你如今也是堂堂县君了,见了皇后娘娘,只管跟着外祖母一同磕头请安便是。” “咱们娘娘最是仁德宽厚,断不会为这点子小节,怪罪你这般的小人儿的。” 黛玉听外祖母这般说,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第142章 宫宴 华灯初上,紫禁城内一片辉煌。 冬至宫宴,设于奉天殿。 殿内红毡铺地,金柱盘龙,宫灯高悬,亮如白昼。 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按品级分东西两列,面北而立,神情肃穆。 御座面西朝东,因本朝未设太子。 因此御座其下便是各路亲王、郡王,依照爵位高低,依次排列。 五品以下的官员,则无资格入殿,只能于殿外东西两侧廊庑之下,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矮几食案。 贾赦身为一品神威将军、京营节度使,自然位列殿内武臣前列。 他身着赤罗圆领的一品将军常服,腰束玉带,佩戴素银,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兵家大将的不怒自威之感。 贾琮则因那从五品的奉议大夫虚衔,堪堪够到殿外廊下的坐席。 他倒也不以为意,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与隔房大伯贾敬一同落座。 身后有光禄寺的宫人侍立在二人身后,负责斟茶添酒。 今日的贾琮,一身崭新的五雷法师道袍,头戴九梁巾,手持拂尘。 虽年仅十岁,却自有一股出尘脱俗、渊渟岳峙的气度。 甫一入场,便吸引了无数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几分敬畏的目光。 毕竟年仅十岁便得授龙虎山正一道三品雷箓,位列神霄玉府五雷副使。 这等惊世骇俗之事,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在神京城的权贵圈子里传扬开来。 贾赦在前殿,不时有相熟的同僚故旧上前攀谈,言语间少不得要提及这位声名鹊起的“麒麟儿”。 每当此时,贾赦总是捋着胡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 口中说着“小儿顽劣,不成气候”,眼底的得意与骄傲,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低声叙话。 忽然,一阵轻微的骚动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一位身着杏黄蟒袍,头戴亲王冠冕,面如冠玉,气质儒雅雍容的年轻王爷。 竟是排众而出,径直朝着贾琮与贾敬二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北静郡王!” “水王爷!” 沿途的官员纷纷躬身行礼,神态恭敬。 来者,正是当朝四王之一,北静郡王水溶。 水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目光在贾敬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颔首致意。 随即径直来到贾琮面前,不等贾琮起身行礼,便已是亲热地执起了贾琮的手。 “玄微道长!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本王在此,先贺喜道长荣登仙箓,光耀玄门!” 水溶的语气熟稔亲切,仿佛与贾琮是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竟让贾琮都微微一愣。 “我与你很熟吗?好像也没见过两回吧?” 贾琮心中暗自嘀咕,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依足了礼数,稽首还礼。 “王爷谬赞,贫道愧不敢当。” 水溶哈哈一笑,拉着贾琮的手,与他并肩而立状似随意地闲聊起来。 “说起来,本王与贵府的宝二爷,也算是有些交情。 只是近来俗务繁忙,却有好些时日未曾得见宝玉了。 不知他今日可曾入宫赴宴?” 贾琮闻言,心中警铃微作。 这北静王与宝玉不过几面之缘,何来“交情”一说? 今日又为何特意问起此事? 他一个堂堂亲王,对荣国府一个尚未成年的衔玉公子如此“关切”,其意图……着实令人玩味。 不等贾琮回答,一旁的贾敬已是轻咳一声,接口道: “有劳王爷挂念。 宝玉那孩子,前些时日因感念老太太身体违和,特往城外水月庵中静修,为老太太祈福。 故而今日未能入宫。” 水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与赞叹。 “哦?竟有此事? 宝玉纯孝之心,当真令人感佩。 回头本王定当备些薄礼,前往探望才是。” 几人正说话间,贾琮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日自扬州被他“请”回神京,又被皇帝“释放”的江南甄家家主,甄应嘉! 此刻的甄应嘉,早已没了当日在金銮殿时的那份惊恐与狼狈。 一身簇新的锦袍,脸上带着几分卑微的谄媚笑容。 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位身着明黄亲王常服,气度威严的中年王爷身后。 贾敬顺着贾琮的目光望去,低声在他耳边解释。 “那位便是忠顺亲王。 论起派系,当年他是鼎力支持当今圣上登基的功臣。 只是……他那位生母,却是金陵甄家的老太妃。” 贾琮心中了然。 忠顺亲王与甄应嘉二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贾琮与贾赦。 忠顺亲王只是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眼神中带着几分“你有种,你很好”的审视意味。 却并未有任何言语或动作,须臾便移开了视线。 其身后的甄应嘉,则再无半分掩饰,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仇恨。 死死盯着贾琮,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贾琮只当他是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 若非今日这等场合,不宜妄动。 这等跳梁小丑,顺手也就拍死了,何须多费心神。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三声悠长的鸣鞭之声,紧接着,钟鼓齐鸣,大乐奏响! 光禄寺的司官高声唱喏: “吉时已到!恭请陛下升座!” 冬至宫宴,正式开始。 尚宝司早已将御座布置妥当,御座之东设“炎精之曲”乐谱,西设“皇风之曲”乐谱,暗合五行流转,王朝气运。 隆政帝身着赤罗圆领的皇帝常服,头戴乌纱翼善冠,在锦衣卫与金吾卫的扈从下,步履沉稳地登上御座。 待皇帝落座,仪礼司官员跪奏,教坊司乐舞随之而起。 初献之时,光禄司官员小心翼翼呈上御筵,乐官奏响庄严典雅的“炎精之曲”。 皇帝执起第一爵酒,略作品尝,群臣立刻四拜,山呼万岁。 亚献之时,乐曲转为雄浑激昂的“皇风之曲”。 皇帝饮下第二爵酒,群臣亦同时举盏,一饮而尽,殿内外鼓吹之声大作。 终献之时,殿中舞起气势恢宏的“平定天下之舞”。 九名武士手持干戚,腾挪跳跃,尽显大周朝赫赫武功。 皇帝饮下第三爵酒,群臣方才分食御赐的大膳。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乐舞翩跹,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君臣同乐的盛世景象。 第143章 黛玉受伤 奉天殿。 红毡铺地,金柱盘龙,宫灯高悬,亮如白昼。 丝竹之声悠扬,伴着宫娥们轻盈的舞姿,酒香与佳肴的香气交织,一派盛世华筵的景象。 贾琮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饮子,滋味酸甜,带着淡淡的果香与冰凉,颇有些前世沙冰的口感。 他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廊下的柱子上。 与身旁的贾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目光却时不时扫过殿中那些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文武百官。 这等庄严而又奢华的宫廷夜宴,于他而言,倒也算是一番新奇的体验。 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公大臣,此刻亦不过是寻常的欢饮男子。 说着些官场应酬的场面话,或是吟哦几句助兴的诗词,倒也颇为有趣。 贾琮看得津津有味,手中那杯冰饮不知不觉已见了底。 他正准备再寻个宫人添上一杯。 忽地,一名小太监自后宫方向匆匆而来,步履急促,却又极力保持着宫中的规矩,不敢有丝毫失仪。 小太监径直来到御座之侧,躬身在隆政帝耳边低语了几句。 御座之上,隆政帝身着赤罗圆领常服,头戴乌纱翼善冠,脸上神情本还带着几分节日的松弛。 听完小太监的回禀,他那双深邃的龙目之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御座之下,冕旒珠串轻轻晃动,遮掩了他此刻真实的神情。 隆政帝微微颔首,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太监退下。 随即,他目光在殿中略作逡巡,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贾琮,以及不远处正与几位宗亲谈笑的忠顺亲王身上。 “贾琮,忠顺王。” 隆政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 “你二人随朕来,后宫有些小事,需尔等一同前往参与一二。” 贾琮心中冷笑一声,将碗底最后一点冰饮仰头送入口中。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否则,今日有人要自寻死路,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与此同时,约莫半个时辰之前。 坤宁宫内,亦是一派喜庆祥和。 皇后娘娘端坐中宫凤位,接受着内外命妇的朝贺。 各宫嫔妃、公主郡主、以及有品级的诰命夫人们,按尊卑次序分坐,衣香鬓影,珠翠环绕。 贾母今日精神极好,由王夫人、邢夫人两位诰命儿媳搀扶着。 领着黛玉一起,也来到坤宁宫中,向皇后娘娘请安。 黛玉今日亦是精心打扮过,一身湖水色的撒花袄裙,外面罩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更衬得她眉目如画,粉雕玉琢。 发髻之上,簪着一枝晶莹剔透的珠花,珠花中心,一点鸽卵大小的南珠。 圆润饱满,光华内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益发显得娇俏可人。 这颗南珠,是前些时日,贾琮从那蚌精明珠处“敲诈”而来,见其品相不凡,便随手赏给了黛玉把玩。 小丫头爱不释手,今日入宫,特意央求紫鹃为她簪上。 朝贺的命妇众多,皇后娘娘和颜悦色,与众人闲话家常,气氛倒也融洽。 偏偏就在此时,斜里首位坐着的一位老太妃,忽然“哎呦”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正是那位南安郡王府的老太妃。 只见她手中端着茶盏,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黛玉发髻上的那颗南珠,脸上带着几分夸张的惊讶。 “哎呀呀,老身这眼神是越发不济了。” 南安老太妃放下茶盏,拿起桌上的手帕,故作姿态地擦了擦眼角。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座诸人都听得清楚。 “方才老婆子我还当是眼花了呢,这会儿仔细一瞧,林家这小姑娘头上的珠子,可真是好东西!” 她啧啧称奇,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这么大,这么圆润的南珠,老婆子我活了这把年纪,也是头一回见着! 只怕……只怕比皇后娘娘凤冠上嵌的那颗,还要大了不止一圈吧?” 老太妃顿了顿,似乎是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 连忙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 “哎呦,瞧我这张嘴!胡说什么呢! 这珠子这般品相,也不知……合不合宫里的规矩? 算不算……逾制了啊?” 这老妇人年过七旬,一生锦衣玉食,宫廷大内亦是出入过无数次,什么珍宝奇物不曾见过? 此刻这般惺惺作态,无非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故意寻衅罢了。 在场众人,哪个不是人精? 心中早已将这老货骂了个狗血淋头,暗道一声“老虔婆,没安好心!” 皇后娘娘端坐凤位,听闻此言,脸上那得体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 她凤目微抬,淡淡地扫了南安老太妃一眼,语气温和,却也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老太妃说笑了。 文安县主年幼,不过是个孩子,小孩子家家喜欢些亮晶晶的玩意儿,也是常情。 她头上的珠子,想来也是家中长辈疼爱所赠,并无他意。 些许珠饰,何谈逾制不逾制? 老太妃莫要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已是极有分寸。 既点明黛玉年幼,不必苛责,又暗示这珠子乃长辈所赐,并非有意炫耀。 已是给了南安老太妃极大的脸面,让她就此揭过。 奈何,今日这坤宁宫中,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不识趣,或者说,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坐在南安老太妃身旁不远,一位同样是满头珠翠,衣饰华贵,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刻薄之相的老妇人,闻言立刻抚掌接口,声音尖细。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 正是那金陵甄家的老太妃。 甄老太妃今日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自己娘家近乎被灭门,只留了甄应嘉这么个独苗,年老体衰也不知还能不能延续香火了。 偏偏贾琮这个凶手,一点事情都没有,只得了个不痛不痒的”禁足“惩罚。 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今日好不容易遇到这个由头,她岂能轻易放过? “国有国法,家有家家规,宫里自然也有宫里的体统!” 甄老太妃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自己才是维护宫规的忠臣。 “这珠子品相如何,是否逾制,可不是咱们空口白牙说了算的。” “依老身看,还是请宫里的掌事嬷嬷来瞧瞧,再做定夺才好。 免得传扬出去,说咱们贾家仗着国公府的势,连宫里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了,岂非让人笑话?” 甄老太妃身旁,一位身着亲王妃品级妆服,容貌艳丽的年轻妇人,也适时地帮腔。 “是啊,母妃说的是。 皇后娘娘仁厚,不与小辈计较。 可这宫里的规矩体统,却是万万不能乱的。 否则,上行下效,日后岂不人人都敢随意僭越了?” 正是甄太妃的儿媳妇忠顺王妃。 她二人一唱一和,死咬着“规矩”、“体统”不放。 竟是将一件小小的珠饰,硬生生往“藐视宫规”、“僭越本分”的大帽子上扣。 南安老太妃见有人帮腔,更是得意起来,连连点头,火上浇油。 “正是这个理儿!正是这个理儿!” 贾母坐在席间,看着这几个老货倚老卖老,颠倒黑白,气得是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两位贾家夫人,亦是面色难看,却又不好当众与这几位身份尊贵的老太妃们争执,只能强自按捺。 皇后娘娘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这几个老货今日竟是铁了心要借题发挥,在这坤宁宫中,给自己难堪。 她正欲开口斥责。 那甄老太妃却已是迫不及待,对着身旁侍立的一位宫中掌事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对着皇后屈膝一福,声音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道: “启禀娘娘,老奴以为,老太妃们所言极是。 宫中规矩,不可废弛。 这珠子是否合乎规制,还请容老奴取下,交由内务府查验之后,再做定夺。” 说罢,竟是不等皇后发话,便径直朝着黛玉走了过去,伸手便要去拔她发髻上的那枚珠簪! 这掌事嬷嬷乃是太上皇当政时便在宫中伺候的老人,平日里最是得老太妃的倚重。 此刻行事,自然也是有恃无恐。 黛玉年仅六岁,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眼见那嬷嬷伸手便要抢夺自己头上琮哥哥所赠的珠花,小丫头又急又怕,当场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死死护住自己的发髻,连连后退,口中哭喊着。 “不要抢我的珠子!这是琮哥哥送我的!不给你们!” 那嬷嬷哪里会将一个小丫头的哭闹放在眼里? 她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冷笑,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一把便抓住了黛玉纤细的胳膊。 另一只手则粗鲁地伸向黛玉的发髻,用力去扯那珠簪。 “哎呀!” 混乱之中,也不知是那嬷嬷手上用力过猛,还是黛玉挣扎闪避。 只听黛玉发出一声痛呼,那珠簪被强行扯落,尖锐的簪脚竟在黛玉娇嫩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鲜红的血珠,瞬间便从那细嫩的肌肤上渗了出来,触目惊心! “玉儿!” 贾母与邢夫人等人同时惊呼出声,再也顾不得许多,纷纷起身,冲上前来。 整个坤宁宫,瞬间乱作一团。 皇后娘娘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一拍凤座扶手! “放肆!” 皇后凤目含煞,怒视着那闯下大祸的掌事嬷嬷。 以及面带得色、正准备看好戏的甄老太妃与忠顺王妃。 “来人!立刻宣太医!给林姑娘敷药!” “还有你!” 皇后指着那掌事嬷嬷,声音冰寒刺骨: “冲撞贵女,致其受伤,拉下去! 重打三十大板!再交给内务府严惩!” 随即,她目光转向甄老太妃与忠顺王妃,语气虽然依旧保持着中宫的威仪,却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与疏离。 “太妃娘娘还有忠顺王妃,今日之事,本宫定会如实禀报陛下,请陛下降旨定夺!” “本宫乏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皇后拂袖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径直走入内殿,不再理会这殿中的一地鸡毛。 同时,她已命身边最亲信的太监火速赶往奉天殿,将此间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禀报隆政帝。 作为隆政帝的挚爱发妻,她多少知道一些皇帝对贾琮的看中。 好在小姑娘伤的不重,但愿不要惹出什么祸事来吧! 第144章 圣上有旨 坤宁宫。 隆政帝领着贾琮与忠顺王,步履沉稳。 行至半途,隆政帝貌似随意开的口道: “方才后宫传讯,你那林家表妹,在坤宁宫与人起了些争执,不慎受了皮外伤。” 他瞥了眼贾琮: “皇后已召太医诊治,用了上好玉容膏。 言说无碍,也不会留疤,你且宽心。” 贾琮脚步未停,脸上神色无甚变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多谢陛下体恤。 小孩子家顽皮,磕碰亦是常事。 既然太医说无碍,臣便放心了。” 三人很快便至坤宁宫外。 宫门大开,未及通传,便径直而入。 殿内气氛压抑,贾母一脸心疼将黛玉搂在怀中,元春、王夫人、邢夫人等围在旁边,面色皆是不善。 黛玉雪白脸颊上一道细细血痕,虽敷了药膏,依旧红肿,小嘴紧抿,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另侧,南安太妃与甄老太妃安坐,对着周围诰命低声说着什么“不知礼数”、“目无中宫”的风凉话。 皇后端坐凤位,脸色沉凝。 忠顺王妃则立于其侧,满脸惶恐,臻首低垂,像是在致歉。 显然此刻她也意识到今日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这会儿正懊悔不迭。 隆政帝甫一踏入,殿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贾琮却径直穿过人群,来到贾母与黛玉身前,对贾母微躬: “老祖宗,孙儿来迟,让您和妹妹受惊了。” 接着俯身,声音温和的安抚黛玉道: “玉儿莫哭,有琮哥哥在,没事的。 眼泪莫要流进伤口,仔细留了疤,日后成了小花猫。” 黛玉“哇”的一声,扑进贾琮怀里,放声大哭。 贾琮轻拍其背,目光却缓缓抬起,冰冷地射向南安太妃与甄老太妃。 那两老妇被这目光一扫,心中莫名一寒,口中尖酸之言亦不由自主地顿住。 贾琮抬手,对着二人随意一挥。 “啪!啪!” 两声清脆耳光,响彻坤宁宫。 南安太妃与甄老太妃满口牙齿混着血沫,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狼狈不堪,口齿漏风,呜咽着说不出话。 满殿死寂,人人目瞪口呆。 贾琮却似未觉,指尖凝聚青色法力,轻拂黛玉脸颊伤痕。 黛玉只觉一阵清凉,伤处刺痛立消,肌肤已然光滑如初。 众人见此,又是一阵低呼。 做完这些,他方才转身,面向御座方向脸色铁青的隆政帝,不卑不亢地拱手道: “陛下,今日这事,您是否得给微臣一个交代?” 是的,今日此间所发生的事情,原本都是在隆政帝的授意下进行的。 南安一脉一直都是隆政帝的人,忠顺王两口子也是。 只有那个看不清形势的甄老太妃是自己主动跳出来的,毕竟她是太上皇后宫里的人,皇帝有事也不可能跟她挑明。 在他的想法里,贾琮一个10岁小孩,哪怕道行高深,对这些官场里的阴谋算计、弯弯绕绕应该不懂得里面的曲折才对。 他应该上来就把甄应嘉轰杀至渣,然后打伤忠顺王,甚至矛头直指老太妃。 逼得太上皇不得不亲自出面,率领宫中卫士以及供奉在天子龙气的加成下,将贾琮拿下。 然后自己再出面,卖一个好大的人情,将对方收入麾下。 可怎料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虽然出手给了两个长舌妇一人一巴掌,但终归无关痛痒。 眼下又摆出这副伏惟圣裁的样子,倒是让他好生难办。 这会儿,跟在皇帝身后的忠顺王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心里暗自腹诽自己四哥做事不地道的同时。 也只能牙齿打碎吞肚子里,往前迈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四方步,站出来帮皇帝解围。 张口就是:” 贾琮,你个小娘养的! 你踏马一个妾生子,芝麻绿豆大的五品散官,仗着一点修为在身,就敢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冲撞太妃!藐视君上! 你……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隆政帝脸色骤变,暗道不好。 看向忠顺王眼神都变了,自己这个十三弟向来这么勇的吗? 紧接着,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又转头看向身前弯腰作揖的贾琮,一句:“别”字尚未出口。 突见贾琮身影已至忠顺王身前,依旧是一挥袍袖。 “嘭!”地一声。 忠顺王如桐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口喷鲜血,重重撞在宫墙之上,生死不知。 他强撑最后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凄厉惨笑,望向御座上的隆政帝: “皇……皇兄……臣……叩谢……吾皇……圣恩……” 言毕,头颅猛地一歪,暂时没了声息。 隆政帝勃然大怒,自御座站起,龙袍鼓荡: “放肆!贾琮! 你想造反不成?!” 紫金龙气自体内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坤宁宫。 殿内众人皆被龙气威压震慑,跪伏于地,瑟瑟发抖。 贾琮看着那龙气缭绕,步步逼近的隆政帝,脸上却无半分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冷笑道: “陛下,我劝您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了。” 他目光扫过殿中那些瑟瑟发抖的嫔妃命妇: “真动起手来,我或许……护不住这些如花似玉的家眷。 可您日后,恐怕也就成了那史书之上,遗臭万年的千古第一……独夫!” “我本天上谪仙人,无意您这人间的王权富贵。” 贾琮语气幽冷: “可今日,您若是铁了心,想要帮我斩断这最后一丝尘缘……那您,请便!” “回头,” 他咧嘴一笑,森然道: “拼着日后仙路断绝,但凡我让您赵家皇族,还剩下一个活口在这世上,都算您藏得严实! 怎样? 陛下,您……要不要试试?” 坤宁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隆政帝的脚步,猛地停在原地,眼中怒火与忌惮交织。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太上皇心腹夏守中急切的声音: “且慢动手——!太上皇有旨——!” 夏守中手捧圣旨,快步入殿,高声宣读: “圣上有旨! 甄应嘉鼓动太妃,为难功臣家眷,其心可诛,罪无可赦! 着即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甄老太妃教唆生事,德不配位,着迁出宫闱,送入皇家寺庙,带发修行,无诏不得出!” “忠顺王教妻不严,言行无状,着与忠顺王妃一同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南安太妃胁从生非,亦有失体统,禁足府中三月,以儆效尤!” 宣读至此,夏守中转向黛玉,脸上露出和煦笑容: “另,太上皇有旨,文安县君林黛玉,聪慧敏秀,毓质兰馨,特赐食邑千户,以彰其贤!” 最后,夏守中才将目光投向贾琮,语气复杂: “太上皇口谕:贾琮护持有功,然行事亦有孟浪之处。 今番种种,朕皆已知晓。 如此处置,爱卿……可还满意?” 贾琮对着龙首宫方向,不咸不淡地拱了拱手。 随即从怀中取出数颗鸽卵大小、光华璀璨的东海明珠,随手抛给皇后: “今日之事,皆因此物而起。些许俗物,不成敬意,权当给娘娘压惊了。” 他转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贾母,使了个眼色:“老祖宗,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咱们……家去吧。” 贾母等人如梦初醒,连忙点头。 贾琮不再看殿中任何一人,牵起黛玉的小手,在一片死寂与无数复杂的目光注视下。 昂然迈步,走出了这坤宁宫的大门。 贾家一众女眷,连忙紧随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第145章 帝王杀局 夏守中领着贾母、贾琮一行人,朝着宫外一路步行而去。 宫灯之下,宫墙高耸,道路愈发偏僻。 青石取代汉白玉栏杆,宫殿亦变为寻常青瓦红墙。 贾琮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夏守中背影。 “夏总管,”贾琮开口: “晚辈瞧着这方向,似乎并非出宫近路?” 夏守中脚步未停。 拂尘轻摆,声音平稳。 “回三爷的话,太上皇已在前方为三爷备下三道关卡。” “太上皇有口谕——” 夏守中顿了顿,微微侧过半个身子。 那张在宫灯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晴不定的老脸,竟是挤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三爷只需闯过这三道关,今日在坤宁宫对陛下,乃至对宫中诸位娘娘的冒犯之罪,便可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并且,只要他文成帝在世一日,便保你贾家日后的荣华富贵,权势尊荣,万事无忧!” 此言一出,贾琮身后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等人面色皆变。 这哪里是什么“关卡”? 这分明是太上皇专门为贾家众人准备的催命符! 贾琮目光扫过众人,复又回到夏守中身上。 “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恩典!” 他声音不高。 “只是不知,晚辈家中这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太上皇他老人家,又打算如何‘关照’一二呢?” 夏守中头也不抬,语气平淡。 “三爷此言差矣。” “贾家女眷既得三爷您这般神仙人物的庇护,那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家人,合该整整齐齐,才是道理。” “噗嗤。” 贾琮笑了。 “夏总管,你倒是对太上皇忠心耿耿,丝毫不惧生死啊。” 他上前一步,逼近夏守中。 “就不怕……小爷我心中不忿,先拿你这条老狗的性命,祭了太上皇他老人家这三道关不成?!” 夏守中脚步终于一顿,缓缓转过身,直面贾琮目光。 脸上无半分惧色。 “三爷若是高兴,奴婢这条贱命,随时可以取了去。” 他微微躬身。 “奴婢六岁进宫,是个残缺之人。 承蒙太上皇他老人家恩典,点了这龙首宫总管的差事。 干儿子都收了一大堆,该享受的早就享受过了。 若是今日能得三爷出手相助,还了他老人家的恩情。 杂家还得好生谢过三爷才是。” 这就是个活够了的滚刀肉,连死都不怕。 贾琮深深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目光转向身旁女眷,最后定格在黛玉身上。 “玉儿,” 贾琮声音放柔: “怕不怕?” 黛玉用力摇头,仰起脸,声音清脆。 “琮哥哥一定会赢的!” “哈哈哈!好!说得好!不愧是我贾琮的妹妹!” 贾琮仰天发出一阵朗声大笑。 他伸出手,揉了揉黛玉的发顶。 “便让哥哥我,今日领着你们,好好闯一闯这皇宫内院的龙潭虎穴!” “也让某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老东西看清楚,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今日设下这三道关,小爷我便破他三关! 他日若再敢惹我,小爷便拆了他这龙椅宝殿!” 与此同时,龙首宫内。 太上皇文成帝立于御案之后,神情专注地俯身挥毫泼墨。 当今圣上隆政帝躬身侍立,额角有汗珠,不敢出声。 “老十三今日倒是机灵,将你摘了出去。” 文成帝放下狼毫,看着纸上“光明正大”四字。 隆政帝“噗通”一声跪伏于地。 “儿臣……儿臣愚钝不堪,行事多有不妥之处,思虑不周。 以至累及皇十三弟为儿臣受过,请父皇降罪责罚!” 文成帝瞥了他一眼。 “这么多年了,你这小家子气的毛病,终究还是没能改掉。” “想要收服一个贾琮,想要借他之手威慑天下,打压那些不知死活的奴才。 甚至于想从朕的手里,将这朝堂的权柄一点点夺过去……这些都无妨。” 文成帝声音不高。 “为君者,虽要有容人之量,亦不能少了雷霆手段。 恩威并施,方能御下。” “但,最最紧要的一条,便是你自身行事,须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哪怕是装的,也要装出一副大公无私,为了天下甘愿承受骂名的嘴脸来! 似今日这般,暗中设局,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终究是落了下乘。 亦会在文武百官,天下臣民心中,留下你这个君王刻薄寡恩、心机深沉的印象。” 隆政帝叩首,声音带着颤抖。 “儿臣知错! 儿臣日后定当谨记父皇今日教诲,行光明正大之举,施雷霆雨露之恩,不负父皇厚望与江山社稷!” 文成帝看着他。 “父皇,” 隆政帝抬起头: “您既是要敲打儿臣,教导儿臣为君之道,为何……为何又要设下那三道关卡,似乎……似乎是欲致那贾琮于死地?” “朕这是在替你铲除后患,亦是在重拾我赵氏皇族的无上威严!” 文成帝声音转冷。 “皇权至高无上,可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乃是无数鲜血白骨铸就的铁律!” “今日他贾琮敢在坤宁宫中,视你这九五之尊如无物,拂袖而去! 明日他便可能在奉天殿上,指着你的鼻子,让你退位让贤!” “若天下人人皆可冒犯天子威严,那我赵氏的江山,离倾覆也就不远了!” “此子妖孽,一身道行深不可测,又偏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若不能为我所用,使其彻底臣服,便只能……在其羽翼未丰之前,将其彻底除之而后快! 永绝后患!” 隆政帝闻言,再次发问。 “可……可若是那贾琮当真神通广大,仗着一身惊天动地的道行,闯过了父皇您设下的那三道关卡,又当如何是好?” 文成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便更好!妙极!妙极啊!” “若他真能连闯三关,毫发无损。 那便足以证明,此子绝非凡俗之辈,乃是天上的武曲星降世临凡,身负大气运,注定要搅动这天下风云!” “这等人物,只要他肯俯首称臣,甘愿为你所用。 你便是效仿那汉高祖,封他一个与你平起平坐的‘一字并肩王’,日日亲自为他牵马坠蹬,奉为上宾,又有何妨?!” 文成帝看着隆政帝,冷哼一声,继续道。 “记住! 修行中人,求的是逍遥自在,勘破轮回。 断无可能因为觊觎你这区区凡间九五之尊的宝座,而放弃那长生久视的逍遥! 这笔账,人家算的明白!” “一个能活上千百载,道行通玄,几近仙人的盖世强者。 甘愿做你大周朝的定海神针,为你赵家江山社稷保驾护航! 这等天大的好事,几百年都未必能遇上一次! 你若是还抓不住,不懂得如何驾驭。 那朕也只能说,你这个皇帝……也该挪挪屁股,换个人了!” “我赵家皇子皇孙众多,总有那么几个比你更聪明,更懂得能屈能伸、知人善任的! 只要这大周的江山万年永固,皇帝是谁,又有什么分别?!” 第146章 破阵 夏守中在前引路,带着贾琮一行人,来到一处狭长幽深的甬道。 两侧高耸的宫墙在黯淡的宫灯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至此,夏守中脚步微微一顿: “此关名为‘兵家血煞箭阵’。 由宫中供奉无忧道长亲自主持,身后五百大内御林军精锐组成。 太上皇有令,只需三爷能破此阵,便可安然通过,继续前行。” 话音未落,甬道前方拐角处,骤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之声,以及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血煞之气! 无忧道人今天脱下了八卦道袍,一身银甲披风,双目开阖间精光四射,手持一杆红缨大枪,挡住了去路。 其身后,五百名御林军顶盔贯甲,手持长枪利刃,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甬道。 无边的血气与煞气自这些军士身上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凝成了一道巨大的血色箭影,箭头直指贾琮一行! 从阵势来看,更像是一柄即将发射的攻城巨弩,锋锐无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好一个请君入瓮!” 贾琮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目光扫过那些面无表情、显然只是听命行事的军士,心下念头急转: 这些人不过是皇家鹰犬,其中还有不少曾是我贾家军中的旧部袍泽。 今日若大开杀戒,平白折损了性命,来日恐不好跟各家老亲交代。 只需破其阵眼,使其知难而退,便足矣。 贾母等人何曾见过这等凶险阵仗,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贾琮左手拇指迅速掐了个法诀,口中低声诵念《净身神咒》: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 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 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咒音刚落,他猛地沉声一喝: “四象结界,起!” 嗡——! 一层肉眼可见的清濛光华自贾琮周身荡漾开来,瞬间扩展。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兽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 围绕着贾母、黛玉以及一众女眷盘旋飞舞,形成一个稳固无比的圆形光罩。 将众人牢牢护在其中,隔绝了那扑面而来的血煞之气与冰寒刺骨的杀意。 “阵起!” 几乎在结界成型的瞬间,甬道前方,无忧道人眼中厉色一闪,手中长枪猛地向前一指! 他身后那五百御林军齐声怒吼,动作整齐划一,将自身所有血气尽数灌注于那半空中的血色箭影之内! 呜——! 那血色箭影骤然凝实,体积更增数分,仿佛一柄真正的穿云巨箭。 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裹挟着无边煞气,沿着狭窄的甬道,朝着贾琮一行人激射而来! 其势之猛,其威之烈,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阻碍都洞穿、撕裂、彻底摧毁! 甬道两侧的宫墙,在这股庞大血煞之气的冲击下,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 贾母等人早已吓得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念叨着佛号神明,不敢再看。 唯有黛玉,小手紧紧抓着贾琮的衣袖,小脸虽因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却依旧强撑着。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越来越近、几乎要将整个甬道都填满的血色箭矢。 贾琮看着那迅猛袭来的血箭,不退反进,口中再次诵念真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随着每一个庄严的音节吐出,贾琮身上骤然爆发出万道刺目耀眼的金色光芒! 那金光神圣、浩瀚、纯粹无比,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金光之中,贾琮的身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急速膨胀、拔高! 一丈! 两丈! 三丈! 转眼之间,他竟化作一尊高达三丈,通体流淌着金色神辉,仿佛由纯金浇铸而成的威武巨人! 金甲覆体,面容威严,双目开阖间神光湛然,宛如一尊真正的护法天神降临凡尘! 面对那已然近在咫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血色巨箭。 金身巨人眼皮微眯,缓缓伸出那戴着狰狞臂铠的右手中指。 对着那锋锐无比的血色箭头,轻轻一弹! “嘭!!!”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在狭窄的甬道中轰然炸裂! 那足以洞穿坚固城墙的血色巨箭,在触碰到金身巨人那看似随意的一指之后。 竟如同脆弱不堪的琉璃一般,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自箭头开始,寸寸碎裂,轰然爆开! 化作漫天血色光点,四散纷飞,最终消弭于无形! “噗——!” 阵眼被破,血气倒卷! 主阵的无忧道人首当其冲,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沛然巨力反噬而来,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身形踉跄后退数步,脸上瞬间血色褪尽,萎靡倒地,手中拂尘亦断为数截。 其身后那五百御林军亦是齐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中长枪“哐当哐当”散落一地。 一个个如同被抽去了全身骨头一般,软倒在地,口鼻溢血,再无半分先前的凶悍战力。 贾琮心念一动,散去了那高达三丈的金身法相,重新恢复成那个身着青衫,面容清秀的少年。 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威猛绝伦的一幕,与他并无半分干系。 夏守中站在一旁,早已看得是目瞪口呆,脸上那张老皮更是不住地抽搐,心中的惊骇更是无以复加。 此刻见第一关已破得如此干脆利落,连忙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 对着贾琮深深一躬,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察的颤抖。 “三……三爷神通广大,奴婢……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一关已过。 太上皇有令,请三爷……继续前行。” 贾母等人这才敢缓缓睁开眼睛,见前方军士东倒西歪,危机已解,皆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向贾琮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敬畏与…… 曾几何时,那个幽居东路院十年不出的小孩儿,如今竟然得了如此造化。 连历代皇室最为依仗的兵家大阵,都奈何不得了。 黛玉更是小脸放光,眸中异彩连连,只觉得自家这位琮哥哥,当真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人物! 夏守中在前引路,脚步比之前又虚浮了几分。 第147章 怒扇宰相 一行人穿过几道宫门,来到一处宫殿前的小广场。 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 广场尽头,高台之上,设有一座香案。 当朝宰相金宠,身着一品仙鹤补服的锦袍,腰束镶金玉带,头戴乌纱梁冠,面容威严,双眼怒视。 此刻正手捧一方沉甸甸、盘龙紫金纽的宰相大印,肃立于香案之后,仿佛已等候多时。 其身后左右,各站着一名须发皆白、身着绯色翰林院学士官袍的老儒。 两位老儒皆是神情自矜,目光如电,带着一股子读书人特有的审视与清高,同样注视着贾琮一行人。 金宠见贾琮这一大家子到来,不等对方站定行礼,便已是声色俱厉地开口斥责。 “贾琮小儿! 尔一小小勋贵子弟,不过仗着祖上几分微末功勋,便敢在宫闱重地,冲撞圣驾,藐视君上! 如今又擅闯禁宫,目无王法! 可知罪否?!” 到底是宰相,此番训话声音洪亮,蕴含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在空旷的广场之上回荡。 且不等贾琮回话,金宠已是猛地高举手中那方紫金宰相大印,口中念念有词,引动官印之力! 嗡——! 金印之上,霎时间紫气升腾,隐隐有无数黎民百姓的虚影在其中浮现、叩拜,更有无数官吏往来,处理政务的景象闪现。 这些虚影最终汇聚成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如山岳般的“万民之力”! 这股力量,带着煌煌天威,仿佛凝聚了天下万千生民的意愿与指责。 化作“千夫所指”的无形枷锁与审判,朝着贾琮的神魂狠狠碾压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金宠身后那两位翰林院老儒亦是踏前一步,抚着颌下银须。 口中齐声诵出儒门圣言,声音庄严肃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浩然正气。 “子不语——怪、力、乱、神!” 每一个字吐出,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空中化作无形的规制与法度。 试图禁锢贾琮周身法力流转,压制其一切道法神通! 贾琮看着眼前这阵仗,身形朝前跨出一步,将黛玉等人护在身后: “老匹夫还想故技重施! 万民之力?圣言大道? 尔等还真是小瞧我啊,同样的招数还敢在我面前施展第二遍?” 贾琮冷笑一声,竟是不闪不避,脚下猛地一点,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那尚在高举金印,满脸得色,以为胜券在握的宰相金宠面前! “啪!” 一声清脆无比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广场之上骤然炸响,格外刺耳! 金宠只觉眼前一花,脸颊之上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半圈,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未等他反应过来。 “啪!啪!啪!啪!” 又是数记响亮至极的耳光,如同雨点般密集地落在他的脸上! 贾琮双手挥出残影,左右开弓,毫不留情地掌掴这位权倾朝野、位极人臣的当朝一品宰相。 口中更是怒骂不休,仿佛要将上回在扬州吃的暗亏,尽数找回场子。 “老匹夫!宰相噶? 万民之力哈? 我让你万民! 让你千夫所指!” “上回在扬州,你仗着小爷见识浅薄,用你这破印玺勾连国运阴小爷我! 今日可算是逮着你这老狗了! 还让你玩阴的!” 贾琮暗中使用巧劲,保证这一顿巴掌下去,懵逼不伤脑。 饶是如此,也打得金宠满口牙齿混着鲜血齐齐飞出。 那张原本还算威严的老脸,瞬间肿胀得如同发面馒头一般,青紫交加,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哪里还顾得上催动什么宰相金印,浩然正气? 早已被贾琮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暴烈手段打懵了,只剩下本能的闪躲与哀嚎。 一旁的夏守中和贾母等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还是那个平日里清冷出尘,道风仙骨的琮三爷吗? 怎么动起手来,竟比那市井街头专以打架斗殴为乐的泼皮无赖还要凶悍直接几分?! 贾琮兀自不解恨,又是一脚将早已被打得七荤八素、瘫软如泥的宰相金宠踹翻在地,使其如滚地葫芦般躺倒一旁。 接着猛地瞥向旁边那两个早已吓得手足无措、抖如筛糠的翰林院老儒。 两位翰林院大学士被贾琮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一扫,只觉得一股透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哪里还敢再诵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圣人之言。 反正人家修仙的又不会造反,可要是自己这张老脸悲歌小孩子一顿胖揍。 那真是临到老,把个颜面丢了一地,晚节不保了。 其中一人颤声道: “竖子!竖子! 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朝廷宰辅…… 竟……竟如此有辱斯文! 不当人子! 不当人子啊!” 另一人亦是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惊惧与鄙夷之色: “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此等狂悖之徒,如何能立于朝堂之上!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 二人互相搀扶着,口中兀自念叨着什么“斯文扫地”、“国将不国”。 迈着两条抖个不停、几乎要不听使唤的老寒腿,竟是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贾琮心中暗忖: 这老皇帝,当真是昏了头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让几个法师近身跟自己这个道家修士放对,不知道道门修士出了名的十项全能吗? 你要是听不懂度人经,贫道也略通一些拳脚嘛。 他对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金宠,“呸”了一口吐沫星子,不偏不倚,正好啐在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老脸上。 随即转过身,脸上那股子戾气与凶悍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温和有礼、人畜无害的模样。 对着早已看得呆若木鸡、几乎要石化当场的贾母、黛玉等人,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老祖宗,玉儿妹妹莫怕,些许宵小鼠辈,不值一提。 咱们……继续赶路,前面还有一关呢。” 夏守中此刻早已是面如土色,冷汗浸透了内衫。 心中将金宠和两个翰林院大儒骂了千百遍,那个儒家修士出门,身边不带几个武道修士护身的。 这不是白白送人头吗? 但形势逼人请,此刻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哆哆嗦嗦地在前面躬身引路,朝着太上皇设下的第三处关卡行去。 第148章 五行仙鹤 夏守中继续在前头引路,脚步比之前又虚浮了几分,背后冷汗涔涔,几乎要将身上的内侍袍服都浸透了。 贾琮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番当众暴打当朝一品宰相的惊世骇俗之举,不过是随手为之,不值一提。 一行人又穿过几重幽深的宫苑,来到一处临水而建、极为精致典雅的凉亭。 亭子四周遍植奇花异草,此刻虽是寒冬,却有几株耐寒的腊梅于角落悄然绽放,散发出阵阵清幽的冷香。 亭内,一位身着青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 此刻正背对众人挥毫泼墨,神情专注地在一张铺陈于汉白玉石桌之上的雪白宣纸上描摹着什么。 其身旁,有清风、明月两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道童,正小心翼翼地侍奉笔墨,轻手轻脚地研磨着朱砂。 正是那清虚观观主,当代龙虎山张天师的亲师弟,张清虚张道长。 贾琮见到是他,脸上那份随意之色渐渐敛去,多了几分郑重。 于是上前几步,来到凉亭之外。 对着张清虚那略显清瘦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道门稽首之礼。 “晚辈玄微,见过道长。 些许龌龊,竟惊扰道长您清修,实在罪过?” 张清虚闻声,手中那管饱蘸了墨汁的狼毫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那张素来带着几分出尘与疏离的脸上,竟也露出一丝苦笑与深深的无奈。 “玄微道友,你可真是……让贫道好等啊。” 他放下手中的画笔,起身回了一礼,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贾琮。 “唉,玄微道友有所不知。 贫道虽是方外闲云野鹤,但我龙虎山天师府世受皇恩。 历代清虚观主本就有驻守神京,为皇家勘定风水、驱邪避凶的职责在身。” “你小子……唉,这回可是真的捅破天了! 连当朝亲王都下此重手,打得人家险些重伤不治! 这等泼天大胆的行径,贫道我活了这把年纪,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两位至尊龙颜震怒! 连夜召贫道入宫,本就有问责之意。 贫道亦是……身不由己,不得不来啊。” 夏守中见二人竟是旁若无人地在此叙旧寒暄起来,心中焦急万分。 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观主,三爷,吉时已然不早,太上皇他老人家,还在龙首宫等着回话呢……” 张清虚与贾琮却仿佛未曾听见他的催促一般,皆未理会他。 张清虚看着贾琮,眼中的欣赏之 意毫不掩饰,随即又化为无奈的叹息。 “玄微道友,你我师出同门,皆属正一道统门下。 你主修的,更是那早已失传数百年,威力绝伦的《神霄金火天丁大法》。 若论雷法之精妙玄奥,贫道自知,除了师兄他老人家,怕是再无一人能出你之右。” 接着指向旁边汉白玉石桌之上,那副刚刚精心绘制完成的画作。 “贫道今日,便专为你备下了一招压箱底的‘走笔成真’之术。 你若能破得此法,贫道这第三道关卡,便算你过了。” 贾琮闻言,神色一肃,对着张清虚抱拳躬身,眼中精光闪烁,战意升腾。 “请道长不吝赐教!” 张清虚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猛地提起案上那管饱蘸了朱砂的狼毫大笔。 在那副栩栩如生的水墨仙鹤图之上,仙鹤那紧闭的眼眸之处,重重一点! 与此同时,他左手快速结成一个玄奥的雷局印,口中亦是急速诵念起上清派秘传的召神化形神咒。 “赫赫阴阳,日出东方; 敕收此符,扫尽不祥。 三昧真火,炼化成形;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最后一个带着煌煌道威的“敕”字如雷音般落下! “唳——!” 一声清越激昂、穿云裂石的鹤唳,骤然自那画卷之上传出,响彻整个御花园! 画卷之上,那只原本静止不动的水墨仙鹤,竟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对眼眸之中,闪烁着灵动逼人的光彩! 周身灵光大放,竟是直接从那洁白的宣纸之上挣脱飞出,化为一只真正的仙鹤! 此仙鹤形态神异非凡:其丹顶赤红如火,仿佛有火焰在其上燃烧不休,散发出灼人的热力(火); 面部羽毛漆黑如墨,隐隐有水光在其上流转不定,带着一丝阴柔(水); 那一双修长而锋锐无比的长喙与利爪,皆泛着冰冷刺骨的金属光泽,令人望而生畏(金); 双翅展开,青翠欲滴,仿佛是由最纯粹的乙木先天精气凝聚而成,充满了生机(木); 而那一双稳稳踏立于虚空之上的修长鹤腿,则呈现出厚重坚实的灰蒙之色,显然是由戊己中央土行灵力作为其全身的支撑(土)。 五行流转,相生相克,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此鹤一出,便带起一阵狂风,吹得凉亭四周的腊梅花瓣簌簌而落。 它双翅猛地一展,已然扶摇直上,盘旋于凉亭半空之中。 那赤红如火的丹顶之上,光芒闪烁不定,猛然张开那锋锐无比的金属长喙。 呼——! 一大团暗红色的、散发着灼人高温、仿佛能将钢铁都融化的熊熊烈焰,如同愤怒的火龙出洞一般,呼啸着直扑下方的贾琮而去! 贾琮见状,瞳孔亦是微微一缩,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右手并指如剑,凌空划出一道玄奥无比的符文弧线,引动北方壬癸先天真水之气。 口中亦是快速诵念起道门秘传的“天一生水神咒”。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肾精化雾,灭火无迹。 五行生克,道法自然! 急急如律令,水覆火息!” 随着咒音落下,一道晶莹剔透、水光濛濛、散发着森森寒气的无形水幕,瞬间在贾琮身前凝聚成形。 如同坚固的壁垒,迎向那扑面而来的熊熊烈焰。 然而,那五行仙鹤所喷吐的烈焰,非是寻常凡火,其中蕴含着五行相生不息的玄妙道理。 无形水幕触碰到那烈焰的瞬间,竟如同滚油之中泼入了冷水,发出“滋滋啦啦”的剧烈声响。 大量的水汽蒸腾弥漫,将整个凉亭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却未能将那凶猛的烈焰完全扑灭。 贾琮身形急退,衣袂飘飘,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那烈焰的余威。 他心中暗道: “好厉害的五行流转之术! 这老道士,倒也并非浪得虚名,确实有些真本事!” 他不敢再有丝毫轻视之心,体内那早已金丹圆满的仙灵法力急速运转,口中再次诵念起更为精深玄奥的“坎离既济神诀”: “坎宫真水起玄渊,离火归元化紫烟。 两肾如泉通任督,一喷定息焚天炎!” 与此同时,他暗中配合道家炼气六字真言中的“吹”字诀(主肾,属水)。 将体内那如同江河般奔腾的肾水之精,沿任脉逆行而上,直冲膻中气海,再猛然张口喷吐而出! 哗——! 这一次,一道比先前更为粗壮、更为凝练、闪烁着幽蓝深邃光华的巨大水柱,带着沛然莫御的磅礴水汽,狠狠地撞向那五仙鹤所喷吐的熊熊烈焰! 水火交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剧烈轰鸣! 整个凉亭都仿佛在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下微微晃动,水雾弥漫,将亭内亭外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这一次,那五行仙鹤的滔天烈焰,终于被贾琮这至刚至柔的坎离真水彻底压制、熄灭! 仙鹤见火焰攻击不成,发出一声不甘的尖锐长唳。 双翅猛地一敛,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竟是从半空之中急速俯冲而下! 那锋锐无比的金属长喙,如同无坚不摧的利剑,闪烁着森然寒光,直啄贾琮面门要害! 贾琮眼神一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近身搏杀,情急之下,已然来不及细细思索。 猛地张口,喷出一道凝练至极的庚金剑气!以金对金! “铿锵!” 庚金剑气与仙鹤那坚硬无比的长喙,在空中精准无比地撞在一起,爆开一团刺目耀眼的火星! 仙鹤吃痛之下,攻势稍缓,巨大的身躯顺势向后猛地一仰,以避开剑气的余威。 然而,那双闪烁着厚重土黄色光芒的锋利鹤爪,却已然抓至贾琮的胸腹之间,带着开碑裂石般的沉猛力道! 贾琮脚下禹步连踏,身形在方寸之间急速变换,衣袂翻飞,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势大力沉、足以开膛破肚的一抓! 仙鹤一击不成,攻势却如同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 那锋锐的长喙、凌厉的利爪、坚硬如铁的双翅、甚至那燃烧着火焰的丹顶,都化作了致命无比的武器。 从四面八方,水银泻地般攻向贾琮。 贾琮亦是不甘示弱,手中那根普通的乌木发簪早已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三尺青锋。 或吐纳五行真气加持剑身,使其锋锐倍增; 或直接以自身精纯浩瀚的仙灵法力御使飞剑,使其灵动如龙。 与那五行仙鹤斗在一处,剑光纵横,鹤影翻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激荡的劲气将周围的亭柱、栏杆都切割得遍布剑痕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