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我就是个厨子,你让我称霸天下?》 第23章 卖关子 “爹,卖这么贵会不会不太好啊?” 易老大稳了稳心神,有些担忧的说道。 柳飘飘眼中也闪过一丝迟疑。 说实话。 这一两银子的价格就连她在柳府当小姐的时候都嫌贵,更不要说寻常老百姓了。 这枇杷膏味道好吃是好吃,但就是说破天它也只是一个零嘴儿。 这一罐子的价格都要比镇上福满楼的一盘菜还要贵! “公爹,你看要不要改改价?” 柳飘飘犹豫了一阵,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改,老子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原料和红糖都花了那么老些钱。” “加上人工水费成本,两银子,老子还觉得便宜了呢。” 这倒是实话。 就那山泉水。 往外挑都要耗不少人力,如果不是自己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儿子。 就不要妄想把那东西从上面挑下来了。 还有红糖。 他们这里可是不产红糖的。 想要买就得从遥远的极南之地运过来。 再加上他自己的秘方。 一两银子倒还真不贵。 “不过,谁说我要把这些卖给平头老百姓了?咱不卖。” 易新买了个关子。 “之前已经跟华府商量好了,我手里做的枇杷膏只供应给他一家。” “要是让他发现市面上流出来,咱得赔好大一笔银子呢。” “这!” 柳飘飘到底心思活络,一听这话立刻就惊呆了。 “爹,那这不就是做霸王买卖吗?” “他们想一杆子垄断咱们手里面做的所有枇杷膏。就是不给咱们活路!” “这是赔本的生意,爹你怎么就这么认下了?” 柳飘飘越说越急。 华府的手段残忍,她可是最清楚不过。 有一个算一个,从仆人到姥爷那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易新被他们这样阴了一把,想要翻身就难了。 “不如咱们报官吧?” “大不了给那一两银子赔给他们。” “赔?” 易新冷哼了一声。 说得轻巧,到时候如果真赔钱,可就不是赔一两银子那么简单了。 “华府的势力大到压死人,咱们就算报关,你以为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帮咱们还是帮华府?” 易新一番话说得两人都不吱声了。 柳飘飘的眼圈儿顿时就红了。 难不成真要让华府把他们家欺辱成这样吗? “不过,谁说我不能卖的?” 易新话锋一转,笑道: “我只说了,把那蒿草枇杷膏专门供应他们一家,但这酸杏枇杷膏可没说要给他们家拿过去。” “而且当初签单子的时候,我也只签了蒿草枇杷膏。” 这就是易新的高明之处了。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梁梯。 他们斗不过华府,但是玩文字游戏他可是鼻祖。 毕竟在现代社会谁没有被劳务合同给坑过? 易新早就长了心眼了。 “也就是说,这新推出的枇杷膏我们可以自由售卖!” “华府管不了我们,是吗?” 柳飘飘最先反应过来,脸上激动不已。 恐怕那些华府的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对!” 易新斩钉截铁。 “但是这是只是其中的一项。” “其实我们有理,但是背后没有人恐怕还是会被华府惦记的。” 易新仔细琢磨过了。 华府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手里有这样的一套秘方,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 唯一的解决之处就是再找一个更大的靠山。 而纵观整个小镇。 唯一能跟华府抗衡的只有福满楼了。 福满楼是镇上最大的酒庄。 卖的菜都是天价起步。 听说他们后面掌勺的厨子乃是从御膳房里面退下来的。 要知道。 在这个时代能从御膳房从宫廷里面全身而退。 身上总得有两把刷子。 能在小镇上开这么久的酒楼却从来没有被四大家族骚扰过的。 恐怕也只有福满楼一家了。 因此。 易新断定福满楼背后的东家身上指定有不少小的势力。 如果能跟福满楼的东家做生意,可以说自己就真找到了靠山。 到时候即使华府想要对他们老易家动手。 也得掂量掂量自个儿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我决定了,咱们家就得跟那福满楼做生意,想办法把这枇杷膏卖给福满楼!” 易新当机立断。 但是想要跟福满楼做生意谈何容易? 毕竟人家的食材都是专门供应的。 很少在寻常商户小贩手里买东西。 这一点,柳飘飘也想到了。 短暂的兴奋之后就是长久的深思。 人家福满楼,凭什么跟他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老百姓做生意? 只怕是还没踏入福满楼的大门,就被人家当成叫花子给赶出来了。 “咳,这个嘛,恐怕还得用上另一个人了。” 易新咳嗽了几声。 转而问起另外一个人的情况来了。 “二河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易老大一愣。 “不……不太清楚。” 从昨天老二被自家爹剁了手指之后,他就按照老爹的吩咐,除了饮水送饭拿药之外,没人管过他。 易二河估计现在还虚弱地在柴房里。 毕竟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那可是断了一只小指。 没有那么容易就恢复。 “去,老大,你去买一只烧鸡,我要亲自去看看他。” 易新从胸口里摸出点儿银子交给了易老大。 易老大愣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接过银子,登登几步没了踪影。 柳飘飘没明白自家公爹的意思。 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道。 “爹,你昨天才刚做了老二的一根手指,难道你不怕他报复吗?” 易老二,常年混迹于赌场之间。 报复心思也远比其他人要重。 现在人家伤没好。 公爹却要亲自去看望他。 易老二很大可能就会狗急跳墙。 “怕什么?他是我生下来的是我的种,他敢对他爹动手,明天我就敢把他脑瓜子拧下来当球踢。” 易新根本不把易老二放在心上。 充其量这人也就只会泼皮无赖那一套真碰到狠角色,也就是个被揍的份。 更何况。 “咱们做生意呀还非得老二这种人去不可。” 易新叹了一口气又卖了另一个关子。 柳飘飘更是云里雾里了,不过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24章 收服易老二 天光乍泄。 躲在柴房里的易老二浑身冷得如同在冰窖里一般。 手指头被切断的部位已经止血了,上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借着细微的天光,易二河能看见上面的白骨森森,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 他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讨债的过来追债,是他爹亲自把债还了。 之后,自己莫名其妙的断了手指,还是被自己亲爹给斩掉的。 只要一想到当时老爹那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易老二忍不住怕的全身颤抖。 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见过那个样子的老爹? 印象之中,易新一直是醉醺醺的,身上蒙着一层黑雾。 要不就是在赌钱,要不就是在去赌钱的路上。 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样子的易新?那人简直是一个魔鬼! 最后的印象停在自己已经断了的那根小尾指上,易老二忍不住全身瑟缩起来。 吱呀—— 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易老二哆哆嗦嗦地往角落里钻。 进来的是个身子清瘦的中年男人,手里还端着个什么东西。 易老二一天没进食了,再加上赌钱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力气,那香味儿直接杆地往鼻子里面钻。 好香,是烧鸡! 易老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可是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面色顿时变得灰败。 “爹?” 叫声直接变了个音调,易老二浑身抖得更是厉害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他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手还疼吗?” 易新默不作声地放下盛着烧鸡的碗,一边打量起关在角落里的易老二。 这小子被断了一个指头之后,倒是变得乖顺多了,最起码安安分分的在柴房里面不会想着要出去赌钱。 “不……不疼了……” 易老二拼命摇着头,只是压抑的声调暴露了此时内心的害怕。 开玩笑,谁知道老爹会不会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给宰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易老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了。 这村里又不是没有这个先例。 村东头郑屠户家里本来是有个不成器的二儿子,那小子也是吃喝嫖赌,后来被他爹一刀宰了,骨头和肉剁碎了喂圈里的猪。 这事情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杀人偿命在这个时代简直是一句笑话。 易老二十分怕自己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自己这辈子连猪肉都没吃过几口,就要被猪吃干净了。 只要想到这些,从尾椎骨一直到头皮都发麻,易老二脸色变了几遍。 易新却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反而是想起另一桩事来。 那药见效的还挺快,易新背着手琢磨着,断指之痛经过药一敷这么快就不疼了,看来是个疗伤的神药,赶回头自己也找那郎中弄几副去。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易新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老二啊,你是不是饿了?这烧鸡是我让你大哥上镇上去买的,特意给你留的。” “你刚受到了切指之痛,还等什么呢?赶紧吃点儿好东西补一补。” 说着就又把那盛着烧鸡的碗往前挪了挪。 看到近在咫尺的烧鸡,易老二的脸色顿时又差了许多。 果然自己想的没错,这果然是断头饭,自己老爹终于忍不住对他下手了吗? “这烧鸡可是镇上刘四美家的,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不就是这个吗?” “赶紧尝尝,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味道。” 易新一边殷勤地招呼着,刚才还缩在角落里的人往前膝行几步,扑通一下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爹,就算您再恨我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啊,我这个人不就是好赌了点儿,说了您几句坏话么……” “想当初大哥能娶上媳妇我也是出了份力的,您要不要对我这么狠心?” 易老二一边磕头一边声泪俱下地控诉。 “你想当初如果不是您招呼我赌钱,我到现在还不会呢,说到底你还是我半个领路人。” “爹呀,儿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就算这些年吃干饭,但是好歹给咱们家多添了一口男丁,也不至于让咱们老家的香火给断了。” 易新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半晌没说话。 这狗东西在说什么呢?怎么给家里添了一口男丁?饭都吃不起了,又要多一张嘴,难不成还是什么好事? 易新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 “这些可都是你的心里话。” “都是人的心里话,比真金还真!” 易老二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爹,难道你真的忍心亲手把你儿子给杀了?” “你放屁!” 易新彻底忍不住了,爆了粗口。 早知道这混小子不识抬举,都多余过来。 他辛辛苦苦弄来这么个烧鸡,一口没吃,寻思着给这小子送过来,没想到还得白白承担上大义灭亲的罪名。 “你的猪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 “这烧鸡给你,是因为看你一整天没吃东西,怕你饿死了。” “再说你身上刚见了血,不吃点儿好东西补补你那手指头,别想再长上来了。” 易新后退几步,坐到了旁边的破木凳子上,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摊上这么个儿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啊?原来不是要他的命! 易老二呆愣半晌,突然从胸口溢出大笑来 “嘿嘿嘿,爹,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对待儿子的!” “你等着,我这就吃。” 说完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抓起放在角落里的烧鸡塞到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鸡肉油香,再加上好几天没吃饭,易老二无异于吃到了山珍海味一般,连那骨头都不放过,卡巴卡巴嗦了个干净。 易新看着这小子吃成这熊样子了,也不由得暗中咽了个口水。 啧,说实话,他穿越到这身体里这么长时间还没吃到一口荤腥呢,倒是先让这小子给吃上了。 想想这小子的所作所为,易新忍不住一个头两个大。 “水……爹,水……” 大吃大嚼的易老二不清楚自家老爹心里怎么想的,一块鸡骨头生生将他卡得上不来气。 第25章 商量个事 翻着眼睛捶胸顿足在自己胸口上锤了半天,易老二这才好不容易把嘴巴里的鸡骨头咽下去,两眼一翻又被鸡肉给噎住了。 好家伙,这小子吃个鸡肉都能把自己给呛死,易新心里只骂这人没出息。 “等着,你也别喝水了。” 眼看救人在即,易新上前几步把人搂在怀里,使用海姆立克救人法,好一番倒腾。 等到做完这些,易老二有些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地,嘴角周围还有刚才没吃完的鸡肉。 “呜呜——” 刚才吓死他了,易老二还以为自己要被这鸡肉卡死呢。 “哭什么哭这么大人了,丢不丢人?” 易新一声冷哼,让对方住嘴。 易老二赶紧收住生息,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害怕自己老爹。 “吃完了,吃完了赶紧给我办正事,刚才我剁你一根手指头算,你还了我的养育之恩。” “你爹我一个人把你们三个拉扯这么大不容易。” “你这小子在外面办了那么多混账事,我只是剁你一根手指头,太便宜你了。” 易新端正了脸色,背着手在小小的柴房里面走来走去。 “是是是,爹,你说得对。”易老二赶紧点头。 “刚才我又救了你一下,算是你欠我一条命。” “臭小子,救命之恩可就不只是断一根手指,那么轻松就能还得起的。” 易新用眼睛翻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滚过来。 易老二狼狈地滚了过去,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爹你还有啥吩咐尽管说,只要以后你用得上儿子的,儿子一定上刀山下火海。” “得了得了,瞅你长得这副样子吧!”易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说,知不知道镇上的福满楼?” “福满楼啊,谁不知道?那可是镇上最有名的饭庄了。”易老二仿佛陷入了回忆般,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那楼上的菜做得十分香,每次我跟几个好朋友从那路过,都恨不得下回赢了之后进去消费一番。” “听说那掌勺的厨子是从宫廷里面退下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多了。”易新点了点头。 “我这里有一桩事还非得你去办,要是办得好我给你点钱,要是办的不好,就别怪我把你另一只爪子也给剁了。”易新半是威胁半是恐吓地说道。 “是是是,爹,你放心吧,只要是你吩咐的,我一定给你办好了。”易老二被唬得一缩脑袋,赶紧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胜任。 “我要你去福满楼里面闹事,具体流程待会儿我会详细告诉你。” “你身边不是有几个狐朋狗友吗?把他们几个也叫上,记住这声势闹得越大越好。” 易新满脸自信地阐述着自己的计划。 没想到那易老二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缩了缩脖子,满脸抗拒。 “这事情我可办不成,爹你都不知道那福满楼的打手下手有多黑呢。” “上次里面来了一个吃霸王餐的,没给钱,听说就被他们的打手打了个半死,随后扔到了乱葬岗里面。” “听说那大晚上被狼吃掉了半只腿,现在都一瘸一拐的不敢出来。说是怕被福满楼报复。” “你儿子一个肉体凡胎去那里去闹事,岂不是脑袋都要被人削掉了?爹,你可别跟儿子开这种玩笑。” 易老二一副打死自己都不去的模样。 易新早知道这小子会有这一出,冷哼一声。 “那你说个屁,既然你不想去,那好得很,刚才那只烧鸡里面我放了毒药,你不去就等着被毒死吧。” 易老二顿时又愣住了,“不是,爹你要不要对自己亲儿子下手这么狠毒啊?谁能在这烧鸡里面下药啊,你这不是要你儿子的命吗?” “不管,反正这事情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给我去,我这药下的可是鹤顶红,发作之后七窍流血。” “到时候你小子变成什么狗样子,可就不得而知了。” 易新背着手作势要走出柴房。 易老二顿时就急了,“别别别,爹,不,爷爷,你是我亲祖宗,这是我接了还不行吗?” 胆小怕死的易老二拿出了自己混迹赌场的那一老套。 什么亲爷爷,亲祖宗,哇哇乱叫。 反正从福满楼里闹事跑出来还尚有一丝存活的迹象,要是真被这鹤顶红给毒死了,那自己可就活也活不成了。 一想到自己七窍流血的惨状,易老二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那啥时候去呀?” “就今天。” …… 福满楼的生意一向是热闹得很,新进的店小二直起身子,擦干净了最后一张桌子,有些自豪地擦了擦头上的汗。 像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能够在福满楼谋个差事,简直是祖上积德,福满楼不光赢钱发的痛快,待遇也是比一般酒楼要好很多。 他可是拼了命又给那管事的送了不少礼才在这里当了个店小二。 “几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往里面请。” 刚想要直起身子歇一歇,就见门口晃荡出来几条清瘦的影子,看那衣裳非富即贵,都是上好的丝绸。 店小二顿时就乐了。 要是把这几位给伺候明白了,说不定那几个人一高兴,兴许还能大手一挥人给自己点儿赏钱。 有钱人嘴角掉下一粒饭米粒子,都是他们这些小工几个月的收入。 穿着贵重衣裳的易老二装模作样地在店里面巡视一圈,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随手指了指一个最显眼的大堂位置。 “就是这里。” “跑腿的,把你们店里边儿最名贵的酒拿出来,另外,我们这几个兄弟都是从外边来的,把你们店里面最有名的招牌菜给弄出来。” “还有什么琼浆玉液啊,什么酒渍糖丸都得上一上。” 这可是个大生意! 要知道能在店里边不看菜单点菜的,这个镇上就没几个,就算是华府那样的大户人家,想要吃上一道招牌菜,都得提前打预算。 这几位看上去非富即贵,难不成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 店小二一脸谄媚,“好嘞,好嘞,几位客官请稍等!” 第26章 惊!破烂铺子月租三十两?! 易新一整个一头雾水。 啥呀,啥骗的? 我又没问你要地契,没要你的契,我能骗你个啥呀? 嘁! 易新不再多想,扭头去灶房找剩饭吃。 勤快的易大山在他起床之前就独自进山两回了,采了二趟两挑子拢共六筐的山楂回来。 填饱肚子之后,易新便揪着老大儿一起再度往南进山。 还特意带上了锄头。 这趟不为了采摘野果,而是挖树! 咱都有驴了,那不得好生使唤,物尽其用。 挖几棵山楂树回门前栽,后头就能用发挥发挥扦插法,种他个一大片儿。 二、三年后,咱便有自己的山楂果园了。 柰果也能扦插。 只要今年努力奋斗,最多三年后,咱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柰果园和山楂园了。 且这期间没果子采摘也不怕,设法养一些鸡在里头,地照样能有所收获! 那么问题来了,地…… 本来寻思使一使李寡妇的地,山里整棵挖回来的果树先种她地里。 不知道为啥,情愿荒着也不给咱使,还生那么大的气。 想不通她的脑肠里头在蠕动啥子。 山里常见的树都是各种松,各种竹。 穿过野蛮生长的竹林,穿梭在一片松林时。 诶,易新忽然灵光一闪。 咋没想起来挖笋子呢。 这会儿都在走过了才想起来。 正寻思说回程时记得挖点儿笋子。 忽然间,他瞧见旁边一棵成精一样粗壮的松树精底座处,隐约冒着朵朵…… 松蘑! 哇!松蘑可是好东西! 它的形状有些类似香菇,但伞比香菇光滑一些、白一些。 但滋味儿却比香菇鲜美得多! “好大儿,你拎锄头先过去挖树,我在这儿倒腾一会儿。” 呼喝易大山去干重活别浪费时间,自个儿便钻到那松树精的底座处。 小心翼翼地将松蘑给刨拉出来。 这么刨能保住松蘑的孢子,孢子就是菌种。 搞果园没地也没关系了,先倒腾蘑菇挣钱,有了钱不就能买得了。 易新高兴的吧唧起嘴,老天爷果然还是长了眼珠子的,先遭了一通嚯嚯,财路被断。 后脚又找见了新财路。 寻思寻思,蘑菇一般长在阴凉潮湿的环境,这里能长出来金贵脆弱的松蘑。 说明周围肯定还有别的蘑菇。 想到这,易新站起身来往下坡处边走边找。 果然! 一棵横着枯死在地的老朽树早已腐烂到芯子,上头正长着一茬茬儿树菇! 在山里,树菇比松蘑更常见,树菇是伴着树才生,而松蘑只伴着松树根儿。 刚还琢磨松蘑很难人工养殖呢,这便瞧见了容易人工培植的树菇! 好啊好啊! 树菇跟茶树菇的模样差不多,肯定没有茶树菇好吃了,但也好吃。 难得找见两大片菇子,改了主意的易新又招呼好大儿回来,跟他一起采蘑菇。 这不大儿媳手里头还有钱,等下叫大儿媳买二斤肉回来! 再买二斤豆腐。 树菇炖肉,哇! 想想都鲜得满嘴流口水! …… 采蘑菇的父子俩满载而归,今儿应是福兮祸伏,好运的一天。 回程的路上还瞧见了好些野生藤子,顺藤一摸。 嘿,蛮瓜,也就是丝瓜! 后头游说游说李寡妇,不乐意给栽树的话,在她的地里种点儿丝瓜应该没问题吧? 种丝瓜,培植树菇! 等大儿媳在镇上赁好铺子之后! 卖快餐! 坑爹的好二儿为了赌资卖掉了他的枇杷膏配方,断了他卖枇杷膏的财路。 但配方这东西,咱脑袋里一大堆! 一路高高兴兴地回家。 路上他也注意到了,村里头的人总是拿眼珠子朝他们滴溜。 多半是家里添了驴子太招眼,再加上好二儿输了一千两这事儿在村里闹得太大。 这些眼珠子多半不怀好意的。 易新懒得搭理,但心里没忘得设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又得挣钱,又得防着钱财被穷凶极恶的惦记上。 这世道,人心坏坏,难啊。 鲜菇焯水,再另锅撂猪油。 滚刀切的蛮瓜撂锅里炒至断,加水煮沸后放入焯过水的树菇。 咕噜个三分钟,下盐。 一锅蛮瓜树菇汤搞定! 买来的豆腐捏碎个稀巴烂,打俩蛋进去,再将剁好的二两肉泥撂进去, 最后再加两勺面粉,一勺铁棍粉充当淀粉,下盐,徒手抓匀。 另外起锅,炼猪油。 油热,挤丸子下去,油炸个三四分钟,冒充肉丸的豆腐丸子,出锅! 放凉之后对半切,跟焯过水的树菇一起炒! 一道树菇炒肉丸,上桌! 大山夫妻在堂屋都被香气给熏馋了。 一菜一汤摆到脸前,一口下去,嘶…… “鲜!跟吃肉似的!” 这一顿少荤的家常菜,吃了一家子满嘴哈喇子。 靠山吃山也是能吃出名堂的。 张淑兰也被公爹的手艺给惊着了,从没想过山里的菇子还能这样吃,鲜美的滋味儿,真能顶上吃肉了。 不过她只是默默地吃,也不说话,心事重重的。 “咋样,说说你们的评价,”易新得意扬扬: “我打算等铺子赁下来之后,做这两道菜过去卖。” “一份儿就卖十文,够物美价廉了吧,寻常人家也买得起!” “这叫快餐!” 公爹肚子里又冒出来新奇主意,易大山高兴得心脏翩翩起舞。 “好啊!咱又有东西卖了,且这些都能从山里找见,做起来也比枇杷膏简单。” “滋味儿这么鲜,肯定能卖出去老多了!” 父子俩叭叭的眉飞色舞,叭叭了好一会儿,易新才注意到儿媳无精打采的。 “咋啦这是?不说话呢。” 张淑兰听见问询,给出的反应却是惨笑着叹了口气: “公爹,咱也觉得您这主意好,只是……” “镇上的铺子咱恐怕赁不起,早上咱出去打听过了,就连街尾没啥人来往的铺子,一个月的赁金都要三十两。” “啥???” 易新惊呆了。 三十两相当于三万块钱了,放自个儿那时代,都够一年的年租。 这破烂穷酸镇子,叫花子比树上的麻雀还多。 也配要一个月三十两的赁金? 张淑兰满脸都是失落,失落之时,起身去了趟院落。 早前辛苦倒腾出来的二百罐枇杷膏,原样送去原样拉回,这会儿打开一罐闻闻。 老天爷,罐子里头已经有点儿酸了。 “公爹,咱这些枇杷膏卖不出去,赔惨了。” 张淑兰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第27章 卖快餐,却被掀了摊子? 本来易新已经想着将易二河这坨从记忆里铲出去,从今往后,易家就没有这号人。 结果家里头的坏影响,一提及便是绕不开。 活着气死人,死了还能恶心人。 抬眼看日头,眼下日头还挂在头顶没偏斜多少。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约莫俩时辰。 易新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心: “赔了就赔了,这趟进山弄了不少树菇回来。” “既然想卖快餐,那就直接干,今晚就开张!” 说干就干。 易新招呼他们二人烧热水、洗树菇。 烧大锅菜的有大锅,嘶,又得花钱买。 另外,还没有打包盒,快餐也没法一份份地打包。 稍微一寻思,易新从大儿媳身上死乞白赖地抠走一两银。 先骑驴去镇上的铁匠铺,花半两银买下一口大锅。 后又骑驴回村,提着刀往南进山。 将野蛮生长比碗口还粗的竹子一通砍。 沿着竹节砍成一个个碗口粗的竹筒子,用俩背篓兜着挂驴腚上。 累得半死不活的回到家。 刷洗竹筒子。 呜哇,好累! 李寡妇不是已经同意嫁给咱了,女人咋这么反复无常。 要是娶了就好了。 张平安也能拿来当个便宜劳役使唤使唤。 咱躺着指点江山就行。 易大山就地取材地用木材敲了个简陋木板车出来。 还用木板紧箍了两个大木桶,一会儿用来装菜。 张淑兰也来回地忙活,按着易新的指导,陆续烧出两大盆大锅菜。 驴车有了,两大桶菜也已倒进去。 管他好看不好看的,出发去镇上! 易新直接来到福满楼的楼下附近。 菜桶盖子一打开,都不用吆喝,鲜美的香气一下子就勾引住了好些过路的百姓。 “肉丸炒菇!十文一份儿!” “蛮瓜炒菇!十文一大份儿!”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支持先尝后买了哈!” 没皮没脸的易新扯着嗓子这么一通吆喝,果然将一堆人吆喝的围了过来。 与此同时,福满楼的二楼窗子里也探出了个脑袋,朝吆喝的方向张望。 “真能先尝后买?来颗肉丸子尝尝呗!”一老妪秉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张口就要尝肉丸。 “好叻!接着!”易新勺子一颠就挑了颗肉丸出来,大大方方地递到贪心老妪的脸前。 说是肉丸,其实里头就一捏捏肉,主料是豆腐、鸡蛋、面粉和铁棍。 但他很有信心,自己这丸子配方乃是绝门儿手艺,就算几乎没有肉,也照样能吃出肉味儿来。 老妪本就觉得这两桶菜闻着很香,香得馋人,这会儿还真能先尝后买,立马不客气地徒手捏着丸子递进嘴里。 一口下去,嘶…… “哇,原来豆腐丸,不过味儿够鲜的啊。” “给我来一份儿!” 一旦有人起头,破烂驴车周围一下子吵嚷热闹。 十文钱对寻常百姓来说其实不少。 只是世道不好,一斤糙米都卖到三十文了,盐也卖到了半两银一斤。 肉更不提了,一斤的二吊钱! 确实不如十文钱买一大竹筒烧好的菜,虽说号称的肉丸夸大了,但里头确确实实有肉味儿。 “哎哟,还是竹筒子装的,一样给我来一份儿吧!”观望了老半天的老头也吸溜了半晌哈喇子。 这才终于决定阔气一回,拿二十个铜子出来,买一顿闻着就香的佳肴尝尝。 “好叻好叻!”张淑兰高兴地伸手接钱,钱一到手就全进了她的腰包。 公爹的主意果然不错,一来就立马开张了! 易大山则老实憨厚地拎着勺子,往竹筒里头倒菜。 装好了再取几根麦草子,在竹筒上头一缠吧一打结,就能方便地拎着带走。 随着凑热闹来买的人越来越多,桶里的菜渐渐见底。 来镇上的脚程半个时辰,卖的功夫却不足一刻钟。 一转眼就卖了个干干净净。 “公爹,一桶五十来斤的菜,二桶拢共就是一百份儿。” “差不多卖得了整整一两银呢!” 张淑兰高兴得不行,这年头啥生意能一刻钟挣一两啊! 能在镇上顺利赁个铺子就好了。 就算月金高达惊人的三十两,只要生意一直这么好,三十两便也能相对来说的不算贵。 易新对这情况早有预料,因此不像大山夫妻这么兴奋。 “卖光了就回家,明儿咱继续卖,晌午那顿也倒腾!” 说着就要扭头走人时,迎面却走过来一堆穿着黑袍的壮汉。 福满楼的二楼窗口处,冯恒冷着眼珠子勾着楼下的易新。 这老小子感情是在挑衅福满楼。 选在福满楼附近卖菜桶不说,明明清楚掌握宫廷御宴。 烧出来的菜却只卖十文。 砸场子是吧。 他并没有露面,而是在楼上远远地瞧着,他的打手已按他的吩咐过去收拾易新。 “泥腿子,找死呢,福满楼的地界,是你配玷污的?”背上扛着大刀的大胡子,恶狠狠地叱骂道。 “咱这不是要走了吗?”易新腰肢柔软地赔着笑脸,主要是不想多事。 “砸了福满楼的场子就想走?”大胡子果然没打算轻易放他走。 “啥砸场子,谈不上啊,”易新讲道理地说道: “我卖的是粗陋家常菜,生意是面向去不起福满楼的寻常百姓的。” “就算我不卖,他们也不会去福满楼吃饭,谈不上砸场子啊。” “废话真多!” “嘭!” 大胡子毫无耐心,狰狞着脸就抬起脚,一脚将那俩菜桶给踹摔下车。 本就是用麻绳缠绕紧箍而成的木桶,直接摔成了歪桶。 这还没完,另一个桶也被“嘭”地踹飞。 随后连简陋的木板车也伸手直接抬翻,惊得驴子一顿嘶鸣。 易新瞪大眼珠子: “这就砸摊子了?老弟,您不觉着这多少有点儿欺人太甚了吗?” “这么欺负我这个老东西的?你没爹生没娘养的吗?” 易新被气着了,撸起袖子就要好好跟这位类人好生讲讲道理。 此时,街头的闹腾引来了府兵的注意,二名府兵握着佩刀,威武严肃地走过来。 易新寻思说这人不讲道理,府兵总该是主持公道的吧,毕竟当街这么多人看着呢。 于是把情况朝府兵一通絮叨。 “你这趟卖了多少钱?”府兵听罢情况之后便问道。 “不多啊,辛辛苦苦来回奔波,才卖了一千个铜子。”易新回答。 “哼,”府兵冷哼一声: “商税二成,地租一成。” ??? 第28章 泼皮竟是褒义词? “还有,不经提批擅自当街兜售,罚款十吊!” ??? 易新的血压一节一节的往脑壳上窜。 商税没完,地租没完。 这会居然还要罚款! 我尼玛!还让不让人活了! “兵老爷英明!若个个都这般不守规矩胡来!”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那大胡子也附和着府兵,扯着嗓子一顿嗷嗷嗷。 气的易新吹胡子瞪眼儿。 大山夫妻直接被吓傻,刚还高兴挣着了钱。 结果扭头就要赔穿家底儿。 十吊,就是一两银子! 挣得还不够赔的! 夫妻俩受惊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易新快速转动脑瓜子寻思对策。 若手头还捏着配方就好了,华府和福满楼再咋瞧不上泥腿子,出于利益考量,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捞一把。 没了配方,瞧瞧,野狗一样死了人家都不带瞧你一眼的。 小老百姓背后没个靠山,真就是这么好欺负。 “我认为你的要求非常不合理,我要是不交呢?”易新硬着头皮朝府兵梆硬一声。 “呵呵,”府兵笑了笑: “老愣头,看来你是不知地牢的滋味儿。” “老虎凳子折柳腰,细竹签子扎指缝,烙铁画符,钉床睡觉……” “不交,就进去待着呗,在地牢里头待到交齐为止。” “拖一天,就要多一吊罚款。” 嘶,光是字就把易新给听疼了。 天哪,瞧瞧,吃人呐,吃人呐。 “兵老爷您消消火,是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易大山怕老爹跟人家兵老爷这样硬气会出事,这年头啥也没命重要。 他萎缩下来身子,将自个儿缩成个小蔫吧鸡似的,朝那俩府兵点头哈腰: “咱认罚,咱认罚!” “认罚个屁!”易新突兀大吼: “就是这么当百姓的父母官的!” “我七舅姥爷要是听到你们放的这屁,脑血栓都能给气通!” “哪儿发大水冲上来你们这些个海鲜!” “你让我交钱我就交钱,当你丫放的屁是圣旨呢!” 易新的臭骂每冒出来一句,府兵的脸就黑一分。 在周遭远远看景的百姓也被吓得心惊肉跳。 好家伙,这也太勇了。 “哪道律条规定的商税地租罚款!搬出来给咱瞧瞧!” “若当真有这些规定!咱二话不说立马掏钱!” “若是没有!”易新顿了顿,加大嗓门儿朝周遭吆喝道: “街头巷尾的同胞们睁大眼儿瞧着啊!些个皮子明摆着是在欺负咱们小老百姓了啊!” “张口刮钱!闭口刮钱!吸血鬼都没这么能吸血啊!” 俩府兵直接愣了。 因为普通百姓几乎都是老实巴交的懦弱怕事性子,看着就好欺负。 于是乎借着由头刮点儿油水。 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横的,一时间也不知该咋应付。 打? 嗯!打! “老东西!真你娘屁多!我……” “瞧瞧啊!这俩皮子掏不出来律条!气急败坏啦!要打人啦!” 见府兵着了道,他立马又开始鬼嚎吆喝: “果然啊!真就是在欺负咱小老百姓啊!” 府兵错愕万分,咋觉着自个儿反被这老东西拿捏了? 易新鬼哭狼嚎得嗷嗷嚎叫,嚎叫还没完,还扭头就往前走: “咱这就去告官!” “且看县太爷掏不掏得出律条来!” 这话一出,远远看景的百姓也起了好奇。 好奇律条究竟是咋规定的。 若这些苛捐杂税果真只是皮子们吸血的由头,那咱往后不就能也不被刮了? “走,咱也去瞧瞧,瞧瞧律条究竟是咋样的。” “不提咱还想不到这一点呢,平时只有交钱的份儿,没有过问的份儿,确实得瞧瞧清楚,毕竟是钱呐。” ??? 眼瞧着一大堆看景百姓也跟着老泼皮朝县府转场,府兵人都傻了。 跑去县府告县府府兵? 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遇见这么头铁的。 本来寻思说借着由头刮点儿油水,滋润滋润。 从来没想过闹出大事儿,也不能闹大。 若是闹到了县府那儿,虽说县府大概率会护着他们。 可万一事儿闹大了,护犊子的判决惹起了民愤。 他们大概率会被推出去当炮灰。 嘶…… “别嚷嚷了!”府兵伸手从后头揪住真要跑去告官的易新,将他一把子给薅拽回来,撂到驴车旁: “滚滚滚!” “臭老泼皮!别让我再瞧见你!” …… 易新趴在驴车上,被儿子儿媳牵着驴带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俩腿还是哆嗦发软,被吓得。 “爹,原来您泼皮是有原因的,泼皮才能少受点儿欺负。” 憨厚的易大山忽然发现,原来泼皮是个褒义词。 咱也得跟老爹学学,成为一个优秀的泼皮。 “……” 本来易新的对策不是耍泼皮的,而是盘算着煽动围观的百姓站他那边。 所谓人多力量大嘛,而府兵就俩坨。 再是个拿刀的也怕人多,那么他们大概率就会息事宁人。 至于怎么煽动,国歌总会唱吧!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不行就还有周树人的觉醒名言,总有一句适合你。 也是没想到,那些苛捐杂税还真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俩坨府兵一下子就被闹破了功,原来根本就没有相关规定。 呵呵! “明儿我去镇上的药房,问问他们要不要枇杷膏,便宜点儿卖了也比放家里臭了强。” 张淑兰已在跟大山盘算明儿了,摆摊,哪还敢摆。 不够钱赁铺子的话,就想法子将枇杷膏给卖了。 “我打算明儿晌午继续去摆摊卖快餐。” 易新撂下话就困倦地回屋睡觉,大山和张淑兰听见这话,刚平整下来的头皮又开始发麻。 这不是……找死吗! …… “蛮瓜炒菇!肉丸炒菇!十文一份儿啦!” 次日晌午,大山和张淑兰拗不过易新的臭脾气,只能心惊肉跳地跟着一起过来。 又不能叫公爹自个儿来,万一又碰到事儿…… 虽说他俩就是跟来了也是撑个人场,怂一批的根本不顶事。 易新都说了他自己来就行,俩人不放心,就非得跟着。 因着昨晚摆过一回,这会他们刚牵着驴车来到镇大街,立马就围过来了好些百姓。 “哟,胆儿肥得紧,还敢来摆!快给我来一份儿!” “咱一样要一份儿!” “咱要个蛮瓜炒菇!那啥你赶紧卖完就赶紧回哈,免得又被兵老爷盯上。” 镇上的百姓心地也是淳朴,帮衬之余还替他们着想的提点一嘴。 然而福满楼的二楼窗口处,远远瞧着易新的那对眼珠子的主人,可就没这么热心肠了。 第29章 完了完了又要坐牢? “老哥,咱手头就四个铜子儿,能买半份儿吗。” 易新忙活没多久,两桶菜就快速见底。 这会儿脸前忽然走过来一个要饭地,大夏天热死个人,身上却裹着春夏秋冬。 看着也是叫人心里怪不是滋味儿。 昨晚易新来摆的时候,这要饭老头便瞧见了,大老远地闻着香气就被馋得不行。 寻思说等他卖到最后有剩的,再去讨两口,结果也是没讨成。 没想到这老哥昨儿差点蹲大牢,今儿还敢来的,可讨口子讨来的钱又不够,只能这么问一问。 不行就算了。 如果易新一门心思只做生意,那么四文钱还不够他砍竹筒子费的劲儿,甚至菜里的盐都占了一文本钱了。 谁还没个怜悯之心了,所以: “成的,你要蛮瓜还是肉丸?” “肉丸!肉丸!”要饭老头大喜。 肉丸,听着就比蛮瓜贵且多荤腥,当然是肉丸! 易新笑了笑,但是手上却抠搜的颠勺,颠剩个半勺,再去掉两颗肉丸。 不多不少就是四成的份量,一点儿不多给。 这年头光景不好,若是大发了善心,只会叫人觉着你是个大善人,于是招惹来更多讨口子的。 咱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咱只能量力而行。 “多谢老哥!”要饭老头也没因易新的抠搜而不高兴甩脸子。 反而在高兴吃上了,吃上了,终于吃上了。 “你都一把年纪了你喊我老哥,你这老头,真会称道人。”易新的刀子嘴一通嫌弃。 心里却在打量这要饭老头。 那种臭不要脸的乞丐他见过不少,而这老头没因没占着便宜而甩脸子。 说明这老头肚子里是有尺的,多少懂点儿道理和分寸。 咱这不是缺人手打杂嘛,讨口子讨成这样式,十文钱都讨不来。 不如给咱卖力气。 把自家的五亩瘠薄田改成果园的话,就需要人守着。 每月出二千铜子雇个便宜劳工,划算! “老头,你乐意做出力气的活儿不?” 易新开腔问询,一股脑儿地将大概要做啥给他讲清楚。 就守着果园子就行,也能在果园子里搭个屋住里头,平时就是浇浇水、松松土,最多后头喂喂鸡。 还有一天三顿饭。 老头眨巴着皱巴眼皮,里头冒出来了些惊喜小光: “真的呀,好呀好呀。” “不过那啥,能先给咱预支十个铜子买个馍馍吃不,干吃这么香的菜,浪费盐还吃不饱,嘿嘿。” 易新心想,既然答应了来做活,支十个子儿也没啥,于是就给了。 十文能买着俩白面馍馍的,可能也是抠搜惯了。 老头拿着钱买了四个黑不溜秋的粗粮饼子,然后就蹲在街角泡着菜汤狼吞虎咽。 百姓,苦啊。 易新颠着勺捞出一颗豆腐丸子撂嘴里,香。 “爹,菜就剩点儿底子了,咱快点儿回吧。”张淑兰怕夜长梦多,菜还剩几份呢就等不及地想赶紧走。 免得又出事。 一回能侥幸躲过去,二回万一躲不过去了咋办,会死人的。 “是啊爹,剩的刚好咱自个儿当晌午饭吃,不卖了嘛。”易大山也附和。 瞅这俩玩意的怂劲儿。 倒不想想正是因着怂且怕事,这才更容易遭人欺负的。 “连豆腐都有脑,你俩却没有的,”易新呵斥的教训道: “要是能有事,昨儿个就跑不掉,好生琢磨去!” 呵斥完俩豆腐,再一抬头,咦,蹲街角吃馍馍的那老头呢? 一下子就没踪影了。 好嘛,一顿饱和顿顿饱的道理都不懂的,骗了十个子儿就跑了。 啐!恶心! 殊不知同样感到恶心的还有福满楼二楼窗口处。 冯恒就像瞧癞蛤蟆一样瞧着他,不咬人却恶心人。 反正易新在福满楼附近摆地摊卖菜,就是在挖福满楼的脸皮。 “那个菜桶又来了,这么些人乐意买,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去买一份儿尝尝呗,不好吃不过白瞎十个子儿。” 竟连福满楼的贵客都对菜桶起了好奇,不惜自贱身价,乐意去尝尝。 冯恒感到自己的底线被践踏。 昨天易新竟凭泼皮喇叭嘴,逃过了府兵的刁难,疑似通晓一些律条。 但只是通晓,并不精通。 于是他抬手招呼来自己的打手头子燕罗博,也就是那个大胡子: “去县府报官,告称‘侵街’。” “是!” …… “老叔,来一份肉丸尝尝。” 易新等着卖完所有菜才回去,这不才等了几分钟,就又来了俩买主。 且还是衣着光鲜亮丽的斯文青年,十有八九是哪个官老爷家的官二代。 “好叻。” 青年名谓陆子章,县学夫子的儿子,他旁边的乃是他的府学同窗郑仁杰。 世道不太平,想凭考学入仕也越发艰难。 可读书人别无他法,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从文。 两筒菜递入手中,两人就这么当街用手吃了起来,姿态从容淡定,也不觉这般有伤斯文。 读书人的斯文气质也是挺招眼,易新暗暗寻思这俩人会是啥来头。 若是来头不小……咱这不正背后没人,缺个靠山呢。 “让开!” 突然间,一道粗鲁从面前不远处传来。 易新还没来及跟二位青年絮叨两句,一抬眼就瞧见十几个佩刀青袍正朝自己滚滚碾压而来。 娘呀,这是来了一队人? “老匹夫,有人状告你侵街,特来捉拿!” “捆上!” 为首的府兵执事二话不说就招呼麾下抄来麻绳。 将易新的手臂先各缠绕三圈,然后再狠力向后捆。 “哎呀呀呀!”易新被捆的那个疼,都听见肩膀关节的咯吱声了。 连易大山和张淑兰也被接连捆上,今儿果然不能像昨日那般侥幸逃脱了吗? “兵老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易大山嘴一张就是哭爹喊娘的求饶。 张淑兰又怕又气,心里头恨死了公爹,早就提醒了赶紧走,非不走。 果然被抓了! 易新的眼角余光隐约瞥见福满楼的二楼窗口,有道目光一直在窥看他。 跟冯恒四目相对时,冯恒还朝他淡淡笑了笑。 好你个…… “驴车是作案工具,抄没!” ??? 完了完了。 “清汤大老爷!咱干啥了啊!”易新又扯开嗓门儿叫喊: “侵街是啥意思嘛!” 第30章 差点凉了 “坊市坊市!市营生,街通行!” “违律侵街,杖责百棍!” 街道司的司头这下真搬出了正儿八经的律条。 再想耍泼皮抵赖,也糊弄不过去了。 易新心想,完了,真违法了。 杖责一百棍! 杖完了还能活?! “官老爷饶命啊,小的知错了!”易大山怂了吧唧的哭嚎求饶: “是小的主张来摆摊的,跟咱爹没关系!您要抓就抓咱!咱爹是被咱给坑来的!” 要命关头了,易大山除了软着豆腐腰求饶之外,还不忘将罪责往自个儿身上揽。 这么好个大孝子……易新又被感动了一把。 “是否有罪,审讯便知,都拖走!” 司头可没昨儿那俩府兵好糊弄,懒得废话便要全部拖走。 易新紧急转动脑袋瓜子,在脑壳里搜刮脱身的法子。 抬眼,那该死的冯恒将他当猴戏瞧,眼里分毫不在乎人命的。 眼珠子略微一垂,诶,福满楼门口竖着俩偌大的立灯笼,都快比人高了。 有了! “官老爷!既然咱违反了律条你要抓咱!咱认!” “但是!” “您瞧瞧福满楼!他立了俩那么大的灯笼在街上!不也侵街了?” “既然小的侵街当罚!那么福满楼也该一视同仁!也当罚!” 这嗓门儿一扯开,话音跟炮仗似的往外头啪啪炸。 隔着大老远便清楚听清的冯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那司头也抬眼望向了福满楼,瞧了一眼福满楼门口那俩大立式招牌灯笼。 “那只是摆设!休跟本司头胡搅蛮缠!” 听见这话的易新直接笑了,要的就是你亲口说出护短的话! “福满楼搞这么个摆设在街上!不也是为了营生?” “咱也是为了营生啊!” “既然都是为了营生!凭啥咱侵街就抓!他侵街就不抓!”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论嘴皮子,只要自个儿占点儿理,易新就从来没输过。 本来侵街确实不占理,但是,官老爷您竟是挑着抓的。 这您就不占理了! 咱就有底气好好跟您掰扯掰扯了! 此时,忽察苗头竟蔓延到福满楼身上,那泼皮癞蛤蟆倒是有点儿嘴上功夫。 于是冯恒亲自起身,走下楼来到闹哄的街头,拨开围观百姓,来到司头面前。 一来到便是个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将泼皮无赖粗鄙不堪的易新,衬托进烂泥里: “大人,我福满楼乃是合法经营,经营手续皆齐全,经得起街道司细致盘查。” “这位农夫主张我福满楼的灯笼侵街,可灯笼摆的位置是福满楼门口。” “依照律条规定,铺肆的门头内外,皆属铺肆经营范围,被指控侵街,实属无稽之谈。” 人家福满楼的少东家亲自过来解释,司头也松了口气: “听见了没有!人家是合法合规的!” “是吗!”易新扯着嘴角冷笑: “律条规定侵街违律的缘故,在于是否影响到了街道行人通行。” “且瞧瞧!” “凡行经福满楼门前者,无一不必须特意绕行两步!” “都叫行人不得不绕行了!不是侵街是什么!” 这一嗓子嚎出来,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转头去瞧。 确实,但凡行经那处的,都得往街道中央绕两步。 “诶,确实呢,我觉得人家农夫说得有道理。” “咱也同意,那俩灯笼就是侵街了。” “手续归手续,侵街归侵街,你手续再齐全也不代表你能侵街呀。” 百姓们也议论喳喳,冯恒的脸都黑了。 “农夫叔子,”冯恒保持着虚伪微笑,现在还在佯装不认识易新: “福满楼开门营生,招揽客人是正常行为……” “你的灯笼侵街了。”易新不假思索。 “……”冯恒被噎得气闷语塞: “既然有招揽客人的需要,只在门前摆灯笼而非摆在别处……” “你的灯笼侵街了。”易新再次不假思索。 “我的灯笼只是让行人绕行两步!而你在这儿摆摊却占了半丈之宽!” “你的灯笼侵街了。” “……”冯恒被气红了脸。 不管他说啥,易新就这一句—— 你的灯笼侵街了。 冯恒被噎的快要吐血。 早前还只是觉得易新这人就是个叫人瞧着恶心的癞蛤蟆。 哪料,何止是个癞蛤蟆! 简直是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糊人的癞蛤蟆精! 一旦被碰上就要被纠缠不清! 司头的心里本来就是只想处置易新这个泥腿子的,从来就没想过要去处置富户。 这下围观的都在议论喳喳,话茬子都在偏向易新,他心下也起了些为难。 然后思索该咋说才能将福满楼给撇摘出去。 这臭泥腿子,本事全长在嘴皮子功夫上了,胡搅蛮缠!真是气人! 可是连人家斯文读书人冯恒都被噎红了脸,他一介武夫,更无掰扯道理能耐! “胡搅蛮缠!”本就没耐心的司头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抓去扔地牢里! “堵上他的嘴!拖走!” “呜哇!”易新突然的扯开嗓子就嚎了起来: “贫苦百姓侵街就抓!富贵人家侵街就没事!” “没天理呀!老天爷你瞎了眼啊!” “同胞们瞧瞧啊!只抓咱可怜小老百姓!不抓富户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易新中气十足的嚎叫。 惊愣了书生陆子章和郑仁杰。 种地的泥腿子嘴里,竟脱口而出这句千年名言! 身份上的剧烈反差,叫二人大大吃惊! 这场闹腾的核心被易新的胡搅蛮缠,从自己违律侵街,不知不觉变成了! 对不公平的控诉! “是啊,寻常百姓侵街当抓,为何富户侵街却不抓?”因着年轻而仍满腔热血的陆子章站了出来,姿态挺拔地对司头质问道。 郑仁杰也挺身而出地说道: “寻常人家输税尽,吏禄岁晏有余粮,富户灯红通宵亮!” “却道贫农侵街谋生违律条,天理何在?” 一旦有人理据十足地开始控诉,围观的百姓也隐隐骚动起来。 冯恒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这会儿想赶紧低调隐身。 却被那二名幼稚、哦不,正气书生横身挡住去路。 场面很快就闹闹哄哄,眼瞧着一大堆百姓也附和那俩书生的围了过来。 易新见冯恒想溜?诶,咱也能趁乱溜走啊! 快跑快跑! 控诉社会不公,咱真没这兴趣。 咱就是不想被抓去蹲大牢! 第31章 广撒网多敛鱼? 这是幸好有驴车的。 易新两腿发软地瘫在驴车上,面条似的两腿都支棱不起来。 被儿子儿媳牵着逃命似的往家里赶。 不是咱的芯子怂,是这身子怂。 张淑兰和易大山也是一路乱哆嗦,抖如筛糠似的,手都抽抽成了鸡爪。 本已觉着今儿死定了。 结果! 老爹牛啊! 这要命局面了,都能给掰扯出一条活路。 简直了,吓得人心惊肉跳。 “老哥!老哥!” 忽然间,驴车后头的大老远处传来殷勤的叫唤声。 易新挣扎着支棱起身朝后头张望。 咦,哦,是刚才骗了他十个子儿的那个要饭老头。 不过他是从老头身上裹着的春夏秋冬认出他来的。 这会儿这老头的脸盘子稍微收拾干净了一些,瞧着一点儿老头的感觉都没有,似乎好像比自己还年轻几岁。 难怪这货张口闭口唤咱老哥,原来老头只是个伪装,为了方便装可怜要饭的? 有点奇怪的就是,这假老头居然留着这么厚的齐刘海,都快赶上林俊节的铁盖子了。 除了他之外,他还牵着个同样穿着春夏秋冬、瞧模样像有三、四十岁的老妪。 “好你个骗钱的老登,骗一回不算完,还想骗二回?” 想起自己被骗十个子儿他就来气。 重点是那十个子儿吗,才不是! 而是骗! “误会啊,老哥,”假老头腆着笑脸追到驴车旁: “我是将饭菜拿去给我妹妹吃了,我妹妹一介妇道人家,不方便跟我一道在街头兴乞。” “也是半日未吃食,饿得紧,于是没来及跟您打个招呼便找妹妹去了。” 哦哦,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但易新心里还是有些提防。 世道不好,人心坏坏。 这人来路不明还擅长乔装打扮,还留这么厚的刘海。 万一是个法外狂徒…… “东家老哥,咱不打招呼就带上咱妹一起过来给您守园子,您给咱妹一天三顿饭吃,按此前说的二两给就成,咱有吃有住咱就知足。” “咱也不去您家,您指个能落脚的地方给咱,咱自个儿搭个棚子住。” 本来易新在犹豫带俩来路不明的人回家,万一被……比如灭门…… 假老头猜到了他的提防心,于是主动这么说。 人都跟过来了,都半路了,还能咋的,只能勉强依了呗。 “咱叫朱德福,今年将三十,咱妹二十五了,她叫朱珠霞。”假老头被允许跟着,路上便高兴地介绍他们俩的情况。 这名字,朱珠霞,易新差点笑喷出来。 将笑给憋回肚子,易新抬眼瞅了瞅朱珠霞。 这妹子话不多的,一直都不说话,像个哑巴,但应该不是哑巴。 回村了之后,易新直接将他们领到村南边的后山,那边有一处积水潭,叫他们在这儿将就洗个澡。 时才九月,离着冬天还老早,身上裹这么多春夏秋冬,恐怕都快赶上他们自个儿的体重了。 自家也富余的衣裳,布料贵啊,一丈粗麻都要半两银子,谁家买得起,自己都只有两套粗布黑衣换着穿。 大山夫妻也担心领生人来家会招来危险,可亲爹都决定了,他们也没法忤逆。 烧饭烧菜的时候只能多做两张嘴的。 离天黑还有俩时辰,既然是出钱雇的劳力,钱花了,饭吃了,那么活儿也不能少干。 所谓的果园,果树还在后山呢,还没挖回来呢,嘻嘻。 于是招呼他们兄妹俩直接来自家院子吧,吃完就麻溜干活去。 晚上再撵去自家田的田埂边,在那边自个儿个倒腾竹屋睡,山里的竹子野蛮生长,要多少有多少。 话说这俩兄妹,搓洗干净了之后,瞧着模样都生得挺不错。 朱德福瞧着跟自个儿差不多,三十了也老得跟四五十了似的。 那朱珠霞实际年岁才二十五,瞧着却像三十。 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妇韵味,却是干净清澈的。 “稻米饭一人一碗,最多吃一碗半,菜汤随意,但菜只能吃半勺,吃吧。” 一盆蛮瓜树菇水煮菜端上桌,抠搜的叮嘱清楚他们能吃的分量之后。 兄妹俩立马就抄起勺子,呼哧呼哧的打菜汤浇在稻米饭上。 菜汤也是极好的东西,因为里头有金贵的盐。 能尝着盐味儿就很幸福了,且还是泡着稻米饭吃。 镇上的糙米都已卖到三十文一斤,精米直接翻倍。 平时能吃上粗粮馍儿、粗粮饼,就算很不错了。 “小妹儿,咋没许个人家?”易新好奇地问询一嘴。 这年头的姑娘,十五六就嫁了。 中年老哥哥带着奔中年的老妹一起过日子,咋听咋违和,不是跟易新的三观违和,而是跟这年代违和。 “嗐,”朱德福吧唧着嘴,囫囵地嚼一嚼,咽下满嘴的菜汤米粒: “咱爹娘走的时候,咱才十来岁,小妹才几岁。” “带着小妹要饭过活,这出身,贱到泥里去了,哪有能耐给小妹找人家,更何况找个能对小妹好的好人家。” “只能先这么着一起混饭吃。” 跟朱德福絮叨了这么多,那朱珠霞依旧一声不吭,违和的是这小妹儿吃饭的模样还挺斯文,一点没有要饭乞丐的德性。 可能是被哥哥保护得很好的缘故吧。 听朱德福这话里的意思,不仅一点儿没嫌小妹是累赘。 还担心小妹找人家会找着个对她不好的,情愿这么大年纪了还带着一起讨口子,也没想着说随意糊弄着给撂旁人家去。 但他们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易新心里头还是个问号。 一转眼,允许的一碗半米饭,很快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菜还剩了些,于是易新端起菜盆,分着倒进他们碗里。 两人不主动多吃,但主人家主动多给,他们这才呼哧呼哧地往嘴里送。 不管可信不可信,分寸还是挺有的。 此时,李寡妇在家等易新主动过来找她,结果左等右等等不着。 坐不住了于是再次主动过来。 一来到院门口就瞧见,易新竟正那个殷勤劲儿的! 将加足了盐的好菜!直接端着盆儿的!往一个女人碗里倒! 李寡妇晴天霹雳的一下子就炸了毛,母鸡一叉腰,张嘴就是骂: “好你个老癞子!竟是广撒网多敛鱼的!” “这头娶不着就去盘算旁人!脑子长在裤裆里的!” “狼心狗肺没人味儿的畜生!畜生啊!” 李寡妇气得骂完扭头就走。 易新被这么一顿劈头盖脸,满脑壳子都是问号。 啥呀?说啥呢? 第32章 完了,朱德福竟是逃兵? 易新叫好大儿带这对兄妹俩麻溜去后山挖树,便起身朝李寡妇追过去。 “妹子?” “老妹儿?” “秋云妹妹?你别跑呀。” 李秋云人在前面跑,泪花儿在后边飘。 眼瞅着追上了追上了终于追上了,结果“嘭”的一声。 鼻子狠吃一记闭门羹。 “呜呜……” 李秋云好伤心啊,心脏都揪着疼。 果然不能轻易将感情寄托在狗男人身上,狗男人只会像猪一样到处乱拱白菜。 这棵拱完拱另一棵。 世界都灰暗了。 一介妇人,还带着幼子,孤零零的。 好弱小,好无助,好可怜,好凄凉。 李寡妇陷入深深的自我可怜当中,凄凄惨惨戚戚。 “妹子啊,那俩人是俩兄妹,是咱付工钱雇来帮忙做活的。” “雇人做活总得管饭吧?不管饭哪有气力做活呀。” 易新隔着门朝里头好声好气地解释。 李秋云这般一听,轻易是不信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都将人领家里去了,孤男寡女的,虽说也有旁人在,那不还是孤男寡女! “咦,妹子,你这是吃的山西老陈醋,还是镇江的老白醋?咋醋劲儿这么大喃?” 话音忽然揪了她的心思,羞耻一下子涌吧上来。 李秋云又羞又气地打开门,噼里啪啦的就是骂他胡说八道: “也不撒泡尿照照瞅瞅自个儿的脸盘子,铁棍都生得比你俊俏!” “哎呀,真吃醋了呀,嘻嘻,”易新寻思门儿开了就好,至少能沟通: “醋劲儿这么大,就是愿意嫁咱的呗?嘻嘻。” 易新瞅着她的脸盘子,虽说都是上了年纪的,但上年纪有上年纪的成熟美。 她的脸蛋子已没了啥胶原蛋白,近瞧皮肤还略微有些松弛下垂,加深了法令纹的沟壑。 这是岁月的沉淀,是扛起一个个担子留下的搓磨沧桑,形成的坚毅勋章。 咱也是吃过苦的人,但咱是男人,生来就更多些扛事的能耐。 她一个妇人,要扛的事儿却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要多。 所以也会心疼她的不堪境遇。 “咱已经选好吉日了,九月初八宜婚嫁。” “九月九也行,斋醮祈福,请村里人喝喜酒,咋样咋样?” 易新不再揪着那闹的误会去解释,而是直接换个主题,换被动为主动。 果然三言两语就叫李秋云羞得红了脸,光顾着心头羞耻了,哪还有心思揪着那误会闹着他不放。 “滚滚滚,老不正经的。”李秋云抬手温柔地将他往外推搡。 易新被推退了几步,正要听话地扭头滚走。 李秋云见他真有要走的意思,又赶忙一声“回来”。 “咋啦妹子?九月八还是九月九?”易新笑得露出两排大牙。 笑嘻嘻的等她的回音儿。 李秋云臊着红脸,嘴却仍旧牙尖嘴利: “笑,笑你妹笑,下巴上边一圈牙,再笑拿榔头全给你敲了。” “……” “早前不是说要帮咱修缮屋顶的,”李秋云时怒时羞,前脚刀子嘴刚完,后脚又羞答答地嘟囔道: “过些天怕是要下雨,找空来帮咱修缮了吧,谢谢嗯……” 李秋云住的这屋院,那一排的三间主屋,瞧着便是有好些年头了。 估计是她亡夫爷爷那辈儿、甚至太爷那辈儿便盖成的,距今已有至少七八十个年头。 再有就是这院子的围墙也是矮趴趴,他这个子稍微一垫脚就能将院子里的一切张望个清清楚楚。 木门也裂了好几道老宽缝,确实不安全。 手头没有啥钱,又怕问李寡妇要经费又闹误会。 诶,要不先不忙活挖树的事儿,叫好大儿带那两兄妹多多伐竹子回来。 用又粗又长的竹子翻修她这破屋顶,竹虽不顶木材耐用,但也不至于说非常差,这不后山到处都是,主要是竹材不用花钱买。 说干就干。 招呼好大儿带那兄妹俩呼哧呼哧先伐竹,然后他就负责牵驴车,将竹材给一趟趟拉回来。 李秋云见易新这么勤力,是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感动又窝心之下,早前不信他的解释的,现在也信了个七七八八。 应该就是雇来做活的。 挥汗如雨地忙活了整个下午,累啊,易新干一会儿趴窝一会儿。 不过那俩兄妹倒是出力气出得勤快,分毫不见人家偷懒的,顶多实在累了时才蹲着稍微歇两口气,然后又继续嘿咻嘿咻地干。 他趴窝的时候,那朱德福还会主动将驴车给牵走,再满载着竹材回来时。 驴车在他手里,竟都比在易新手里时跑得飞快的。 瞧瞧,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 就在朱德福卸下一车竹材,牵着驴扭头再回后山时,他的铁刘海被风给刮得全往后飘。 易新偶然瞥见,他那被刘海严防死守盖着的额角,竟有残留的黥青痕迹…… !!! 娘类!逃兵?! 易新被那细微痕迹惊得不轻。 一般兵老爷是不黥面的,只有被抓的逃兵会以黥面为标记。 让人一瞧就知其身份,于是不敢收留。 因为,逃兵一逃黥面,二逃就是杀! 胆敢藏匿逃兵的,也一起杀! 这么一来,谁还敢收留逃兵? 收容逃兵是要被一起砍头的! 易新感到大事不妙,不知如何是好。 肚子里咣当着水思索该咋办。 然而与此同时。 一直在垂涎易新那头驴的石满仓,这些天也没闲着暗中观察他们家。 眼巴巴地等着易家露出破绽,好让他乘机将驴据为己有。 今儿又瞅了大半天,那驴几乎一直被一个生人来回牵着,片刻不曾走开。 石满仓眼巴巴等破绽等的已很不耐烦,结果。 没等来偷驴的机会,却也瞧见了那大事不妙的痕迹。 娘呀,易新你真是胆儿肥了! 逃兵都敢带回家的! 啊哈哈哈!你们死定了! 傍晚易新烧晚饭,心不在焉的,饭菜都烧得失了顶级大厨水准。 但朱德福和朱珠霞却丝毫吃不出来差别,有饭吃就一个劲儿地往嘴里胡吃海塞。 “易新!”石满仓满脸猖狂的不请自来: “哎哟哟哟,吃饭呢正,吃得还挺香呢。” 吞了吞馋涎口水,石满仓毫不废话道: “可知你脸前这来历不明的是个逃兵!” “但凡我去报官……” “你易家就完了!” 第33章 被勒索封口费? 闻言的易新眉头一皱。 易大山夫妻大惊失色。 朱德福神情不安地抬起脑袋,环顾面前所有质问的眼神。 可他当下的第一反应不是急急否认。 便是暴露的默认。 石满仓的笑容更得意更猖狂了。 朱珠霞心慌意乱地站起身来,低声对老哥说道: “哥,咱走吧,不能害了乐意收留咱们的好心东家。” “哈哈!”石满仓哈哈大笑: “这会儿想走?你们走得了吗?” “但凡咱在村里吆喝一嗓子,村里立马就能过来好几十号人!” “举报逃兵可是有赏钱的!” “娘呀……”张淑兰的心脏像被放在了过山车上,这些天几乎每天都在七上八下,这叫个啥事儿: “你俩……你俩咋能骗人呢,居然隐瞒……欺骗咱公爹,还连累了咱家。” “……对不住。”朱珠霞低着头,手足无措地道歉。 易新见那石满仓明明能吆喝村里人过来却不吆喝,摆明了是另有所图: “你想干啥,直说。” “哼哼!”石满仓张嘴叭叭控诉道: “咱这脑壳遭你开了瓢,这还没完,你儿媳还拿辣眼的东西糊咱,害咱的眼珠子肿泡了好些天,险些瞎了眼珠子。” “想不出大事儿,好说!” “一!赔钱!二!还是赔钱!三就是封口钱!” “只要钱到位了,咱乐意当个哑巴。” 朱德福一听自个儿竟成了勒索东家钱财的把柄,心下更是不知所措。 早知道就拒绝过来了,继续在街头乔装老头讨口子。 虽说三天饿九顿,每天都是难熬,至少,不会连累人。 “你要多少钱,说个总数。”易新面无表情地继续问,谁也瞧不出来他心里在想啥。 易大山都慌死了,咋回事嘛,好不容易开始挣钱了,却有钱就有事儿,都不能安生过日子。 而石满仓以为易新已被自个儿拿捏,于是肚子里一通盘算。 既然你儿子能大手一挥就在赌场里输一千两。 这说明…… 你个老小子手头里,指定有不少于一百两的现银。 “三百两!” 数字一出,易家几口子直接窒息。 “嘁!”然而听见这数字的易新却莫名冷笑出声: “三百两,你咋不要三千两呢。” “咦,你有三千两?”石满仓下意识地天真反问。 “有啊,你要么?”易新笑着说道。 “要啊要啊!”石满仓反被惊着了。 好家伙,你个老泼皮,不会真有三千两吧。 三百两这个数字,已是石满仓把胆子和想象力放到最大而说出来的了。 超过这个数字的数目,已是突破石满仓想象力的存在。 你个老泼皮你不会真的…… “快掏钱!不然我立马去镇上报官!”石满仓激动地大吼大叫。 发财了发财了,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易新心下吐槽一声,真是个没脑子的。 “你不会以为,咱真被你要挟着了吧?” “不是吧?不是吧?”易新脸上挂着故作的不可思议微笑: “你想错了。” “你也知道他是逃兵了,逃兵,必然是能打的。” “……?”石满仓的脑容量内存不足,短暂死机中: “啥意思?” “还能啥意思,”易新顿了顿,抬眼望向还正不知所措的朱德福: “朱老弟,死人不会说话的道理……” “打死了算我的,露一手?” ??? 此言一出,石满仓大惊失色。 然后吓得扭头就跑。 那朱德福却还愣着,他的脑容量似乎还没石满仓多。 等他回过神来时,石满仓已经被吓跑了。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心下尖锐爆鸣的惊吓。 赶忙端起碗将还没吃完的饭菜秃噜秃噜吃喝干净,然后抓起自己亲妹就要走。 “东家,咱乔装老头要饭,就是因为这缘故。” “这下东窗事发,被人看破了,咱不想连累您家,咱这就离开。” “多谢东家今日这两顿好饭!” 说罢,就要拉着亲妹告辞之时,易新却一点不怕的吊儿郎当道: “留步。” “不要这么紧张,告辞啥告辞,逃兵又咋了,旁人怕,我可不怕。” 其实易新肚子里已有了对策。 而他的话也果然顿住了朱德福的脚步。 若能有一席之地容下安生,谁想颠沛流离吃尽苦头。 而易新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的逃兵身份却仍淡定的那个。 也寻思过,莫不只是在故作镇静,为了稳住自己。 毕竟,举报逃兵是有赏钱的。 他想独吞这份赏钱,所以才故意一副不惊讶的样子…… 可是易新的淡定不像是装的。 “刚才那人跑了,万一他带了官府的人过来……” “别慌。”易新稍事安抚。 这年头的黥青手艺简单又粗糙。 那绿色的刺字,颜料就是青铜锈而已,将青铜锈刺入真皮层,然后保留在那儿。 跟后世的科技颜料完全没有可比性,后世的科技颜料只能激光消除。 铜锈还不好办。 没有柠檬酸,就弄些小苏打,小苏打就是碱,烧草灰就能过滤出来天然碱。 碱水能中和溶解青铜锈。 想办法倒腾出个注射器那样式的东西,将碱水注射到青铜锈所在的真皮层,再将中和溶解后的液体挤出来就行了。 连疤痕都不带有的。 “我有法子消掉青字,往后你只要咬死自称不是逃兵就行。” 听见这话,朱德福心下涌起狂喜。 不敢置信又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是夜,易家大院烟火缭绕,烧草取灰过滤天然碱水。 磨细的针挑着皮地刺入朱德福额角,这头灌进去碱水,碱水从另一头出来。 几番冲洗,果然连疤痕都没有,只有两个细微的针孔,过些天就能长好了。 没想到东家竟有这手艺,朱德福心下那个感激不尽。 “东家,多亏了遇见您,”朱德福激动中,不免也话多了一些: “我不是有意逃兵役的,讨饭路上被过路的兵老爷撞见,就这么被抓去充了军。” “若我不逃,我妹妹孤零零一人,肯定要遭饿死。” 得,还是个扶妹魔。 不过能理解,自己亲手带大的,感情更深厚很正常。 “东家!我被抓丁充军时,也有好些旁人被抓!” “您若是缺人手做活,我可以设法找他们过来投奔您!” ??? 难得当回大善人护下你这一个烫手山芋,已经够心惊肉跳了。 竟还想弄一堆烫手山芋过来。 简直了,愣脑壳。 第34章 领盒饭吧 又是一觉睡到太阳晒腚瓣。 易新来到院子里稍微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去灶房,大展顶级厨师身手。 殊不知他晌午才起床,人家朱氏兄妹已跟易大山夫妻一道,忙活了一整个早上。 院子里—— 十棵山楂树! 易新被他们的勤劳惊掉了下巴,龟龟,半天功夫就从后山挖拖回来了十棵野生的山楂树! 按一亩挪栽一百棵来算,岂不是俩月就能完活了! 哇! 易新高兴的拍起了肚皮,好啊好啊。 他高兴的来到灶房。 松蘑已经吃完了,但树菇和蛮瓜还有不少。 不过家里多添两口人之后,米缸见底的速度也肉眼可见的加快,这会儿米缸里头,估计连十斤都不够了。 身上就那两天卖菜挣的二两铜子,一斤糙米都要三十文,二两只能买六十来斤糙米。 自家五张吃饭的嘴,天天都是做着出大力气的活儿。 一天要消耗至少八斤米,二两银只够吃七八天。 嘶,要命啊。 这还没算吃盐,吃菜,吃肉。 世道混乱,通货膨胀到这么夸张,天天的跟吃银子有啥区别。 锅里烧上菜,焖上大米饭。 转眼瞅向院落,好大儿一行又牵着驴车从南后山回来了。 有了驴车,一趟能运回来两棵山楂树呢。 很好很好,只是没地方移栽。 李寡妇又不许咱碰她的地,自家地里又还种着庄稼。 这会儿九月了,要等来年开春之后才能收成。 易新一肚子盘算间,殊不知自家院外,那李寡妇正在远远地观察他们家的动静。 尤其是观察那个朱珠霞。 她眼瞧着那对兄弟似乎好像真的是来帮工的,从大清早开始就一直在忙活。 跟易新似乎确实没一腿…… 心下这便稍稍宽松了些。 来到院门前伸脑袋朝里头张望,兄妹俩很出力地正在将驴车上的野生山楂树给从车上拖下来。 而易新正在将烧好的水煮菜从灶房端到院子里。 他的余光一下就瞥见了门外鬼鬼祟祟瞎张望的李寡妇。 嘿哟。 “没烧咱的饭吗?” 不等易新先开腔跟她套近乎瞎热络,李寡妇便腼腆着羞涩,微微垂头,故作语气梆硬地问道。 易新先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刚盘算过二两银都不够吃七天,再多张嘴不就更不够了。 但转念,人家李寡妇的潜台词不就是—— 不是说要成一家人吗,既然是一家人,咋没烧咱的饭? “有的有的,”易新先不管钱的事儿,女人就是得哄: “米缸里多的是存粮!想吃多少吃多少!” 一声大气,李寡妇心下哼哼这还差不多。 扭头就回家把张平安也带过来一起吃饭了。 张平安乍来易家吃饭,不免拘谨。 然而平平无奇的水煮菜一捯进嘴,娘类,水煮菜一点荤腥不见,竟也这么鲜的! 再瞧旁边那对老兄妹,吃的那叫一个不客气,呼哧呼哧地将菜往自个儿碗里夹,甚至还直接端起菜盆往自个儿碗里倒菜汤。 于是哪还有心思拘谨,赶忙的能吃多快吃多快。 奇了,这老鳏夫的烧菜手艺,竟比娘亲还绝。 “秋云,平安啊,敞开了吃,就当是在自家!”易新肚子里抠抠搜搜算计钱,嘴上却充着胖子吆喝大方。 “那逃兵就在这!” 突然间,院外传来一声叫唤。 正筷子争锋抢菜吃的一桌子人抬眼之际,娘类,一窝蜂的县尉司的胥吏已手握大刀地涌了进来。 在前头点头哈腰吆喝带路的,可不就是昨儿那个被吓跑的石满仓。 “胆敢庇藏逃兵!” “全捆上带走!” 胥吏的队头一声怒喝,二话不说就要捆人抓人。 李寡妇被吓惨了,什么情况,来蹭个饭,竟无妄之灾,蹭进了大牢里??? 而那石满仓脸上那个兴奋,发了发了! 往时只知检举逃兵有赏钱,不知赏钱竟高达!一人三十两! 逃兵三十两!包庇藏匿逃兵的又是三十两!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三十两!就是二百多两! 发了发了! 他兴奋得都快尿了! “官老爷您明鉴!咱不是逃兵!冤枉啊!”眼瞅着那十来个胥吏已抄起绳索要来捆他们,朱德福赶忙张口呼号冤枉。 石满仓也是没料到他居然敢喊冤的,立马咄咄逼人道: “你额角的黥青清清楚楚!你还敢喊冤?” “官老爷!顽抗必须罪加一等!” 胥吏和队头们可没耐心跟些个泥腿子掰扯,只知道捉着逃兵,光是队头就能拿到一百两赏钱! 额外还有十石精米!二匹滑溜细腻的上好绢布! “官老爷,咱真不是逃兵!” 朱德福主动掀开铁刘海门帘子。 却见那额角确实干干净净,啥黥青,灰尘都没有的。 见状的队头顿时皱眉。 石满仓也讶异地掉了下巴。 “官老爷,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易新这才赔着笑脸,腰肢柔软地对皮子们点头哈腰: “他就是咱雇来出力气的帮工,真不是逃兵。” “逃兵谁敢藏匿呀,咱知道藏匿逃兵是要杀头的,咱哪能不懂这道理。” 心知些个皮子从镇上跑来,轻易不愿空手走。 于是易新扭头抱来十几罐枇杷膏,往胥吏手里一人塞了一罐。 “这枇杷膏是华府定的哟,华府严选,您们懂的。” “真是闹误会了,闹误会了。” 易新这么会来事儿,那队头就是再不得劲儿,也只能作罢。 冷哼一声,一招手就准备带人走。 石满仓满头满脸都是问号,什么情况? 莫不是昨儿咱眼花了?不可能呀,瞧得可清楚了,那额角那么大俩字儿。 咋没了? 就在他带着满脑袋问号灰溜溜扭头要走之际。 “官老爷!这厮为了骗官府的赏钱,竟敢告假官!” “您可得好生严惩他!” 易新突然这么一开腔,把石满仓给吓的当场后门松垮。 队头黑着脸扭头瞧向石满仓,只一个眼神,便将石满仓吓的屎尿齐出。 “官老爷饶命!咱不是故意的!” “官老爷他竟敢耍你们玩儿!必须杖责一百棍!再罚款!”易新何止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还看出殡不嫌殡大呢。 狗东西,天天的心思全使在坑蒙拐骗咱家了。 不弄你一顿出出气,咱就不是男人。 “捆上,带走!”队头话不多,一招手就叫胥吏将石满仓给拖着一起带走。 危险平息。 李寡妇也被吓软了。 不就是来蹭个饭,差点蹭进大牢里可还行。 她赶忙带着儿子逃回家,平复平复受惊的小心心。 第35章 媳妇八字未撇,先拿下了便宜 “妹子,饭还没吃完呢,咋就跑了呀?” 易新见她跑了,便立即追了出去。 “你别过来,你这人幺蛾子似的,隔三岔五闹出事来,一点儿不安分的。” 李寡妇前面逃跑,易新后面追赶,听见这话,心下那个失落。 “咱觉着咱挺安分的啊……” 明明是那些不安分总来欺负咱,嘤嘤嘤,委屈。 “你回家吧,别跟过来,跟你这人待一块儿,咱没有安全感。” “……”听见这话的易新,更失落了。 “行吧,哎。” 易新停住脚步,满脸委屈不高兴地站着。 李寡妇护着儿子快步往前走,不经意地回头一瞄,易新瞧着像只蔫鸡,垂头耷脑,垂头丧气的。 莫名间,咋感觉这老头这样子,有点可怜? 难道是自己的话,伤到他的心了? 这么一想,心里涌出来一股子心疼。 她也停下了脚步。 明知恶语伤人六月寒,自己竟却也这么伤害他。 他刚才还亲自烧饭菜给咱娘俩吃了,前脚吃完,后脚恶语伤人…… “可是你挺仗义的。” 闻声的易新抬起脑袋,李寡妇就站在面前不远处正瞧着他。 还冲他挤着笑。 “是吧,我也觉着我挺仗义的。”易新得意叉腰。 难得从李寡妇嘴里听见夸赞自己的词儿,心脏都飘飘然起来。 就在李寡妇拘谨羞臊,感觉气氛在变得暧昧之际。 “过几天就是九月八了,咱最好不耽误了良辰吉日,赶紧成亲!” “我院子里头堆了那么老些山楂树,成亲之后就种你那三亩地里!” 此言一出,李寡妇单方面的暧昧气氛瞬间凝固,碎裂一地。 犹如被触了逆鳞: “滚!!!” 气上头的李寡妇嘴上骂还不打紧,还就地朝起石头块儿就朝易新乱砸: “不是人的!盘算来盘算去!还在盘算惦记咱的的!” “真就是一门心思将人吃干抹净的!” “哎呀呀呀!”易新面前迎面砸来一块又一块石头,危险得紧,想解释都插不上嘴。 只能抱头逃回自家院子里。 啥嘛。 晌午饭吃饱之后,又犯困了,再加上又从李寡妇那儿惹了一肚子郁闷。 睡个回笼晌午大头觉,其他的等睡醒了再说。 …… “伯子?醒醒?” 不知这大头觉眯瞪了多久,易新被不太熟悉的稚嫩嗓音唤醒。 睁开眼,原来是张平安,一张脸正摆在他的脸的正上方,居高临下地瞅着他。 “你咋来了。”睡的脑壳里晕晕乎乎,但也能意识到,这好像是张平安头一回单独进自己屋里来。 “我来是想告诉你,”张平安说道: “那三亩地姓张,我娘都没资格处置,只有我有资格。” 见他这腔调小大人似的,易新蹬吧着腿缓缓坐起身: “这不每次都不能把话给你们娘俩说清楚。” “咱真没占你们的地的盘算,要是真有这盘算,咱肯定是直接要地契。” “就是想用来伺候成个果园子,咱只要果子。” “若是后头咱不倒腾果子了,果树不还在你的地皮上,那么往后,这些果树就都是你的。” “你要是乐意,我还能教你酿果酒,若是读书没法读出个头,手上有个酿果酒的手艺,你也能有能耐给你老娘养老。” “这不好吗。” 易新的语气自然又平淡,就像在跟自家人坦诚唠嗑似的,张平安丝毫不觉有任何生份感。 性情内向的张平安也能从易新这语气中找到些许平静,消散掉独自面对外人时的拘谨和不安。 “你说的听起来挺好,但我还是个小孩,很容易被骗,”张平安顿了顿: “再说了,你都骗我娘亲多少回了,哪次不是说得好听。” “哎呀,你这小子,”易新一骨碌坐到床边,将张平安也拉坐下来,果然信用破产之后,想重建那叫一个步履维艰: “地契你攥紧了不就行了,要是还不放心……” 易新站起身,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一个酒坛子。 还得大半个月才能发酵好的山楂酒,他提前开了封,这会儿开封的山楂酒就不是酒了,顶多算酵素。 没办法,只能亮出真本事来服人了。 “你尝尝我这山楂酒,绝门儿了好喝,酿酒的手艺就摆这儿了,咱还能咋骗你。” 张平安伸着鼻子嗅了嗅,咦,果然能闻到淡淡酒味儿。 虽说小小年纪,可也一肚子心事。 娘亲被村里的老不正经隔三岔五欺负,他看了这么多年,心里一直很痛苦,痛苦来自他没有能力保护娘亲。 他不介意娘亲再嫁,只怕娘亲不能再嫁个对她好的人,一个深渊没爬出去,又掉进另一个深渊。 这易新他本来也是看不上的。 不过近来接触频繁之后,总感觉这老鳏夫似乎在转性。 虽说又接二连三地骗了娘亲好几回,但后头也做了补救。 另外,他的做菜手艺着实惊艳。 眼下竟还会酿酒。 他还答应了供自己读书,只是不知这话是不是又是在骗人。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同意你使我的地,”努力的尽量顾虑全面,张平安谨慎地松了口: “从今日起,我跟我娘每天来你家吃饭,只要你能供满一个月,地就给你使。” “还有,这期间你要是又欺负我娘,我就把地卖了,让你再也惦记不上!” 易新寻思,这人小鬼大的,小样儿还要挟上人了。 奶声奶气的嘤嘤嘤,变声期都还没到,就故作张牙舞爪。 也是怪有意思。 “行!咱答应!” “往后你就是咱的便宜儿子了,咱稍微使唤使唤你,总不算欺负吧?”易新龇牙咧嘴地坏笑道。 “嗯,不算,便宜爹,啥时候送我去读书?” “……” 易新睡大头觉的功夫,张淑兰跟易大山已牵着驴车将枇杷膏拉去了镇上。 枇杷膏被福满楼和华府拒买后,就一直放在家里。 再卖不出去,就真要放臭了。 于是夫妻俩牵着驴车,主动到镇上的药房推销求收,哪怕便宜出掉也比臭了强。 结果这一幕却被正在福满楼二楼喝茶的冯恒瞧见。 过往结下的梁子还没消呢。 俩人那般点头哈腰赔笑脸的推销。 何不趁机,凌辱凌辱,出出气。 第36章 羞辱? “易家的,这是要卖的枇杷膏?” 挨个药房推销的易大山和张淑兰,刚被药房的小厮撵出来,转脸就瞧见皮笑肉不笑的冯恒跟他们搭话。 这冯恒,那日街道司来抓咱时,他生怕咱一家子大牢坐不稳,亲自来指控咱侵街。 见着便是一肚子气。 可他是福满楼少东家,咱寻常百姓招惹不起。 夫妻俩嗯嗯唧唧应和几声便低头要走,惹不起还能躲不起了。 “诶,不是要卖枇杷膏?”冯恒见他们灰溜溜地要溜,立即又笑着开了腔: “主顾上门却不招呼,是这样做生意的?” 一听这话,张淑兰心下微微一动。 早前这枇杷膏做出来,不就是谈好了要卖给福满楼的。 结果福满楼从易二河那儿弄走配方之后,便冷酷无情地过河抽板,不要这批枇杷膏了。 心想既然冯恒有买的意思,不如就卖给他,总比到处碰一鼻子灰还卖不出去强。 “冯少爷,您早说您要枇杷膏嘛,呵呵,”张淑兰赔着笑脸跟他点头哈腰: “咱这批枇杷膏是货真价实的用料十足,您完全可以放心买。” 之前公爹谈好了是一罐一两银,这里有二百罐,就是二百两! 张淑兰心下悄悄的高兴。 然而她还是高兴太早了。 冯恒微笑着转头打量驴车上的一个个陶土罐: “这枇杷膏已不是独门秘方,我买可以,但是价钱嘛。” “一罐,一百文。” “……?” 价码一出,易大山感受到了强烈的被凌虐感。 从一两一罐价钱暴跌至一百文,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咱爹说了价钱不能……” “就是不乐意卖喽?”冯恒不等他嘟囔完便淡然地追着奚落道: “随便你们,只是有句话还是得说给你们听听。” “你们的枇杷膏,只有我收,如果我不收,不会有别人收你们的东西。” “不信你们就继续打听。” 说完这话的冯恒没有扭头就走,而是笑着瞧着他们,就像在瞧有趣的猴子。 而这话让易大山和张淑兰又气又怕。 气的是他冯恒明摆了正仗着身份欺负他们小老百姓,怕的也是这一点。 张淑兰急啊,枇杷膏再放下去就真要放臭了。 一百文的凌辱价,凌辱就凌辱吧,咬咬牙也能咽下这口恶心气,寻常百姓本就没资格要啥自尊。 “一百文……”张淑兰咬着牙: “行,咱卖……” “诶?”冯恒再次夸张着讶异笑打断,脸上恍然着神情,故作刚想起来什么: “啊,我这脑子,平日酒楼事忙,竟忙到说胡话了,呵呵。” “二位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你们的枇杷膏啊,不值一百文。” “十文都给多了。” ??? 易大山被刺得险些当场炸毛。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还是追着欺负的! 何必这样欺负人呢!有意思吗! “就说卖不卖吧,十文一罐我就要,不然我已说过,如果我不要,镇上没有人会收你们的枇杷膏。” …… 易家大院。 易新近来重拾了大厨手艺,虽说食材种类贫瘠。 但靠山吃山,也能就地取材地倒腾些好菜。 后山的竹笋新鲜肥嫩,来个竹笋炒菇! 山里鸟多,挖竹笋时还掏了几个鸟窝,掏来了十几颗小鸟蛋。 锅里放油烧热,鸟蛋煎熟。 蛮瓜炒到断生,跟煎蛋一起煮三分钟。 期间再放树菇一起煮,最后放盐。 一盆汤白味鲜的蛮瓜鸟蛋汤,完事! 那朱德福不愧是逃兵,啊不对,当过兵的,倒是有些身手。 尝过易新的鸟蛋汤之后,去后山挖树时也注意着找掏鸟窝。 虽然没肉吃,有蛋吃也很滋润了。 朱珠霞便帮着挖竹笋。 眼下有人雇用,是人家的帮工,且老哥额头的逃兵刺字已经洗掉。 帮工一段时间攒点儿钱,咱们就能在村里光明正大地定居了。 找一片撂荒的田给伺候起来,伺候满五年就是属于自己的地,那时便是真的落地生根。 咱能有根了,不必四处飘摇了。 晚饭时分,易新没打算等好大儿夫妻回来,因为李寡妇也准时的带张平安过来吃饭了。 李寡妇也是边吃边叫绝,易新做饭咋这么好吃,连焖出来的饭都比旁人焖出来的更清甜。 要是能一辈子吃他做的饭…… 桌边围坐的人各怀高兴的心思。 而易大山和张淑兰却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一回来就哭唧唧地跟老爹诉苦,絮叨他们在镇上被冯恒欺负的事儿。 不是欺负,而是凌辱! 再咋没自尊心,自尊心也被冯恒碾踩到了泥尘里。 屈辱啊。 都是人,有的人咋就这么能欺负人,呜呜呜。 易新听罢始末,肚子里也被搅合起了一片气怒。 你不仁,我何必义。 竞合多好,非要你死我活的零和是吧! “既然这么欺负咱!那就别怪咱不客气了!” “那福满楼,别想开了!” 听见老爹口气这么大,易大山呆萌起眼珠子: “人家福满楼开得好好的,爹您有啥办法能让他开不下去?” “哼,”易新朝易大山一个白眼珠子,手指在木桌上哐哐敲: “你爹我烧菜的手艺摆在这儿了,食材再少,你爹我也能烧出山珍海味的滋味儿。” “咱在福满楼对面赁个铺子!既卖物美价廉的快餐!也卖价值数十两的宫廷御菜!” “凭我的厨艺,碾塌福满楼不过时间问题!” 听着易新的豪情万丈,易大山和张淑兰都给听燃了! 爹烧的菜确实绝门儿了好吃! 只要咱能赁下一间铺子,凭爹的手艺,绝对能俘虏无数食客的胃! “诶,咱额角已经干净了,咱也能去给主家帮工呢。”朱德福老高兴了,能给主家帮工出力,他就很高兴。 “是啊是啊,餐馆也需要端菜上菜的小二,咱能帮主家顶上。”朱珠霞也很高兴。 就在周边众人皆燃起来,叽叽喳喳地畅想未来时。 “公爹……”张淑兰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咱没赁铺子的本钱。” “街角的清冷地段,月金最便宜也要二十两,福满楼对面的铺子,咱也打听过月金,嘶……” “活生生二百两。” 话音一出,四下沉默,被这盆冷水泼成个落汤鸡。 第37章 易二河被凌辱? “公爹,真不打算管易二河了吗。” 易新的满腹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之后,脑肠正在琢磨对策。 而张淑兰又道出了另一个心事: “不瞒您说,我这些天每天都会去赌场一趟,瞧瞧二河咋样了。” “那个惨哟……” “白天刷恭桶,晚上睡恭桶旁,而且那腿都肿烂了……” “实在看不下去,给他买了些药,不然恐怕早就死了。” 听见敏感词,易新下意识的冷声反问: “给他买药?花了多少钱?” 张淑兰也没想到公爹的关注点竟还是钱,难道真一点儿不在乎易二河死活? 毕竟是亲生儿子…… “五、五两……” “啊???”易新蹭地炸毛站起: “!!!” “你钱多烧的!” 张淑兰手里攥着十两银子,这些天被易新要走二两买菜买米之后,还剩八两。 再去掉这五两…… 本来这是赁铺子的本钱! 一眨眼就没了!!! 至于那易二河,呵,易新还真一点儿不同情。 赌狗全都该死。 该死的玩意儿临死了还不死,还花了五两买药钱。 生气! 易新走出堂屋,牵起驴车就连夜往镇上去。 易大山还以为老爹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又刀又毒,心里不还是牵挂得这么紧,连夜就要去看易二河。 真是感人的父子情。 呵呵想多了。 易新之所以连夜去镇上,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个细节—— 那赌场不就在福满楼斜对面。 而那些赌狗在赌场里赌钱,没日没夜地赌,赌的脑子都成肠子了。 第38章 这胎盘儿子,捞不捞? “我加赏金五十两!” 此间,赌场里头一声吆喝,易新和赵老三都扭头望向里头。 那易二河跪趴在地上,脸上又是恐惧又是痛哭流涕。 却在听见吆喝声赏金加至一百两时,所有恐惧瞬间从他脸上消散。 甚至眼珠子还冒着金光地望向脸前那碗厚的。 “哇哦,你儿子好像……”赵老三都兴奋起来: “一百两吃一碗厚的,好像确实值呢。” 易新早已从自己心里删除了这个儿子。 可是现在瞧见这场面,心也不免地揪了起来。 “吃!” “别吃!” “有点儿出息!真拿自个儿是吃屎狗啦?哈哈哈!” 奚落声热火朝天,在赌场里噼里啪啦炸响。 心塞的易新心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赌狗是没有脑子的,更何况赌场里头十有八九都是有背景的公子哥。 他必须承认自己的罪不起。 脸前的赵老三一堵墙似地横在他脸前。 想进赌场做生意,还得拿下这赵老三。 “赵三哥,借一步唠唠呗。” 易新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转过脸来跟赵老三谈正事。 赵老三没多想啥的走出来几步,被易新领着来到驴车旁边。 “这些都是我做的,熊猫饼干,蛋卷,还有山楂汁和酸梅汤。” “免费给你尝尝味道如何。” 一听这话,赵老三心想你这厮果然胆儿肥,胆敢真惦记上做赌场生意了。 打一顿扔臭水沟里之前,不妨碍他有些功夫吃一吃。 打开一个大木箱的盖子,里头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根根蛋卷。 再打开另一个木箱盖子,熊猫饼干的外形还怪精致可爱。 赵老三没见过这俩玩意儿,出于稀奇便伸手捏起一根儿。 蛋卷送入口中一咬,哎哟,这么酥软,还甜滋儿的。 只一口便吃了个满嘴香甜。 “唔,不错嘛,再尝尝这猫饼。” 第39章 惦记上了赌场的门面…… 就没闻过着臭的气味。 这一夜,最擅长玩的易新带着公子哥们玩嗨了之后,便将易二河捆着扔到了驴车上。 那赵老三只能遵守口实,眼瞧着他牵着驴车将人带走,也没带人拦着。 遵守口实只是一方面,主要是会玩儿的易新今夜给赌场带来了不小的收益。 易新赔光了二十坛快乐水,被公子哥们喝完之后还不够喝,赌场里的酒也呼呼地卖。 更是看在赌场挣了不少钱的份儿上,所以没拦着。 易新回家的路上,心里也在想,被凌辱到这份儿上,代价够惨烈了。 再咋没脑子,也该长点儿脑子了吧? “诶?二河回来了!” 易大山和张淑兰还没睡,听见院子里头有动静便跑出来瞧。 见老爹果然将二河带了回来,易大山激动万分,心下更笃定老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还是有二河这个儿子的。 “咋这么臭……”张淑兰也高兴,但是想不明白刷恭桶而已为啥能把身上也弄的这么臭气熏天。 就跟泡恭桶里腌入味儿了似的。 嫌臭归嫌臭,还是捏着鼻子将绳子给松了。 易新坐在堂屋门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心里寻思这易二河应该能醒悟过来,洗心革面了。 “老不死的!我杀了你!!” 哪料那易二河这一路老实,只是因为被捆着没法发作。 装老实直到绳索被松开,便瞬间暴露本性。 刷恭桶的凌辱,被人玩的凌辱,甚至吃…… 还有被剁了一条腿! 一条条一桩桩,哪怕只是其中一条,就足够构成易二河杀了易新雪耻出气的强烈决心。 “害我沦落猪狗不如!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嘴上爆裂叫嚣,却在挣扎着走下驴车时,因失了条小腿而自个儿摔在了地上。 摔了还没完,爬着也要朝易新爬过去。 “呵,没救了。”易新死心,彻底死心。 “易二河!你他娘是真的没长脑子吗!” 易新懒得跟他生气。 可易大山却绷不住了。 他心里残存的兄弟情谊,终于在他叫嚣要弑父的当下,全部消散。 冲到院脚抄来挑树的扁担,向来老实巴交的易大山头一回压抑不住揍人的冲动。 第40章 心地善良,不妨碍残忍 “听说昨夜光是酒水就多卖出去了一番有余?” 赌场后边的庭院里,赵老大模样粗犷,言谈举止却随和儒雅大气。 得知赌场的生意更好了些,他脸上也涌起满意的笑容。 “何止!”赵老三得意扬扬,感觉自个儿办成了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昨儿那个会玩的老泼皮,不仅哄着公子哥们呼呼买酒喝,还玩得越来越大,赌资的抽成收益都比前日多了三成!” 赵老三自个儿对易新的提议心动万分,但若是想促成,他还是得动嘴皮子功夫,说动自己的亲哥。 毕竟这赌场是亲哥的。 那胆儿肥的易新居然张口就要赌场的半丈门面,这事儿也得亲哥点头同意才行。 “挺好,但凡有挣钱的好主意,你尽管做主,若是赌场能在你手里头蒸蒸日上,往后这赌场也能交给你全权管理。” 听见这话,赵老三那个兴奋,借着亲哥的夸赞,立马顺坡下驴的到处半丈门面的事儿。 这就敏感了。 道上混的,最敏感的就是地盘。 居然有人敢惦记自己的地盘,甚至还想染指。 赵老大对亲弟口中的这人也起了几分好奇。 一转场,赵老三就将易新提溜到了亲哥面前。 能不能顺利拿下半丈门面,他赵老三说了不算,得靠他易新自个儿说动大哥。 “啧。” 也是没想到,难得亲弟极力推荐的人,居然是个泥腿子,老头子,长得还不比癞蛤蟆俊多少。 印象分一下子见底。 “就是你敢惦记我赌场的门面?”赵老大昂首挺胸,拿鼻孔鄙夷这癞蛤蟆。 癞蛤蟆笑嘻嘻的点头哈腰: “哪里是惦记,咱哪能有那不知死活的想法,就是个合作。” “若是能成,赌场的生意也会一天比一天好,这不好吗。” “哼哼,”赵老大才不关心生意还能如何开出旁枝末节,他很清楚,只有赌才是挣钱的大头,卖酒也不过是附带生意: “你说说,你有啥想法能叫咱的赌场的赌客,一天比一天多。” “只要能说出来个所以然,这半丈门面就随你使。” 闻声的易新微微一笑: “若能将那半丈门面经营得门庭若市,赌场的客流量也能有所增加。” “另外,赌场嘛,就是个赌,就是个玩儿,只要有好玩的赌法,赌客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比如……” “老板可知,斗地主?” 第41章 起飞! “那朱叔子您先回,可好生看紧他,别叫他作妖闹腾咱家。” 易大山很客气,且还称呼朱德福是叔子,朱德福感到窝心之下,更将易家的事儿当成自己的事儿: “放心吧,我有法子治好他!” “咋治?”易大山已经对易二河彻底失望了,被剁掉了一条腿的教训,依旧不能让他通人性,绝了,怕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要是能弄死,咱都想直接弄死他了。” “把咱家做的哟,配方都给卖了,害咱家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生路都给断了,还遭富户那般戏耍凌辱。” 易大山心里有气,有气之下就将易二河的过往光辉事迹一通叭叭。 听的朱德福和朱珠霞都血压乱蹿。 五百两就卖掉了能长久挣钱的配方,这还不算完。 钱刚拿到手就在赌场里输了个精光。 老天鹅,真能作啊。 “放心!我来调教!”朱德福替易家恨得牙痒痒的拍胸脯打包票道: “这种人就是没有个畏惧!让他每天一睁眼就是畏惧!便就老实了!” 朱德福带着妹妹先行回村,回到易家便将浑身滂臭的易二河给提溜了起来。 扔到后山的积水潭里洗洗赶紧,就提溜着他前往一片竹林,命令他挖竹笋。 “一天挖一百斤嫩竹笋,就能免挨毒打,赶紧挖吧。” 一听这外来的帮工居然也敢命令自己做事了,易二河张嘴就是骂: “哪来的老瘪犊子,差使上老子了还?老子……” “啊!” 不等他的叫骂骂出来完整三句,朱德福便随手抄起一段长了荆棘的野藤条。 “啪啪啪”的就现场抽起了陀螺。 他朱德福只是性子通情达理讲道理,但他可是当过兵的。 论残忍,天底下就没有任何地方能比战场残忍。 那荆棘鞭每挥舞一下,便是使出的全力,一落在易二河身上,别说身上的布料直接被抽破,皮肉都被抽得几乎烂至骨头。 “啊!别打了!我错了!我这就挖!” 身上落下仅仅两下皮开肉烂,易二河就被疼得像挨了电打似的。 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前头挖刨竹笋,时不时还惊恐着眼珠子,生怕朱德福凑过来又开始抽他。 剁腿只是一眨眼,哪有小刀慢割的疼滋味儿足。 “哼哼,”朱德福斜扯着残忍嘴角: “挖不够一百斤,我多的是伺候你的法子,荆棘鞭还是最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