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媳》 第179章 边境关城 大胤,边境,古北关。 卯时初,四野静寂,随着天边露出鱼肚白,辽阔的荒野里露出了古城模模糊糊的轮廓。 城上守夜兵卒盔甲上覆了一层晨露,七月的边境仍然透着一丝冷冽。 卯时两刻刚刚一过,从城墙上瞭望可以看到远处一行商队朝着关城缓缓靠近,兵卒见状,多了一丝警惕。 随即响起马蹄声,马蹄由远而近。 “速速打开城门,朝廷送往关城的物资到了!” 在戍楼中浅眠的火长一听到这道声音,从梦中惊坐起,房门也被打开。 兵卒走进来:“火长,谢家的商队到了!” “昨日来信说还得等两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快快打开城门。”火长戴起兵盔快速的走出房中,朝着城楼走下。 砂石渣土被夜风吹得又脆又冷,哪怕是有着晨露的卯时,这关城也是茫茫黄沙。 随着商队越来越近,城下的砂石灰尘在商队的踩踏下越来越浓。 厚重的城门在几名戍兵用力下缓缓打开。 火长也急急忙忙的走出来,商队领头的几个男人火长比较熟悉。 “二公子,您总算来了。”火长往另外几个领头的人看去,见没有谢凛:“二爷怎么没有跟来?” 一身锦衣的年轻男子,眉目英郎,翻身下马的风姿潇洒,谢长枫从衣袖中拿出一本册子:“家中有事耽搁了,此番运输粮草除了我和谢家的几个掌事外,还有勇毅侯府的小侯爷。” “检查一下,这是从汴京前往关城一路上官府盖的官印。” 火长听到勇毅侯府的小侯爷时,脸上多了几分意外,双手接过谢长枫手中的册子,他又朝着商队看去,见没有符和勇毅侯府小侯爷的人又才收回目光,简单的翻了一下册子,又把册子双手递向谢长枫。 火长说道:“二公子,哥几个可老惦记你了,你快半年没有来关城了。” 谢长枫接过册子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周旋在岭南一带,此番倒是会在关城多待一阵子。” 火长又往商队看去,见此番的物资比以往要多的多,说:“快送进城,待二公子有空了,小的再请二公子喝点小酒。” 谢长枫朝着火长一笑,转身上马:“进城!” 商队缓缓进入城门,马蹄以及轱辘声让这酣睡的古城清醒起来。 卯时末。 谢家商队才齐齐停在军统府大门前。 谢长枫下马后,看向朝着末端驶来的马车,眼中闪过不悦。 此时马车停在谢长枫的视线中,他与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先把物资有序的放入库房中。” “是。” 秦珺异扶着上官瑶下了马车,他朝着谢长枫看了一眼,朝着谢长枫走来。 “二公子。”秦珺异自来就养尊处优,在前来关城的路上有诸多不习惯之处,但想着仁德帝的交代,便也硬生生的扛了下来,一月下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倒是身边的上官瑶没什么事。 谢长枫的目光在上官瑶身上停留片刻,才与秦珺异对视:“向我大伯提出要押送药材与粮草的是你,但在路上像只瘟鸡的也是你,既然吃不了这个苦,揽什么活?” 对于谢长枫赤裸裸不悦的言语,秦珺异心里虽有不舒服,但出门在外还是不要与人有冲突。 “谢公子,珺异也是第一次出门,还望你多担待。”上官瑶扶着秦珺异,笑意浅浅的与谢长枫说道。 谢长枫轻哼:“这军统府常年都是放置粮草的地方,驻扎在关城的冯将军常年在军营中,所以这里没有歇脚的地方,小侯爷另寻歇脚的地方吧。” 秦珺异没想到谢长枫对他的态度如此差,他颔首说:“二公子可知道附近有客栈吗?” 谢长枫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在拆卸稳固粮草绳子的孙颂时,大声喊道:“孙颂!” 孙颂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小跑着来到谢长枫的身边:“二公子,怎么了?” “你带着秦小侯爷去找一个落脚的地。”谢长枫吩咐道。 孙颂朝着秦珺异看了一眼,道:“是。”又看向秦珺异:“小侯爷,跟小的来吧。” 秦珺异淡淡的扫了一眼谢长枫,照着谢,秦两家的关系,前来关城后理应该谢长枫安排好他的所有事宜,只是谢长枫的态度就说明了,谢容瑛在暗中打点过。 谢容瑛就没有打算让他舒坦。 谢长枫与秦珺异对视,直到秦珺异被上官瑶拉着重新回到马车中,孙颂跟着马车离去。 “这秦家的人除了那勇毅侯,怎么个个都像个软蛋似的。”刚刚在不远处站着的萧怀远走上前来调侃道。 谢长枫冷笑:“都觊觎起我长姐嫁妆的氏族,能有什么硬的东西?” “看来真是软蛋,居然想着靠女人。”萧怀远双手环胸,盯着远去的马车笑眯眯的说道。 话音落下,见谢长枫没有回应,便往谢长枫看去。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萧长远后退了一步,他讪笑着盯着谢长枫:“你该不会想让我盯着那个软蛋吧。” “怀远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我姐交代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别的,这秦珺异你就替我盯着。”谢长枫说着就上前握住了萧怀远的臂膀:“我要前往军营一趟。” “去吧去吧。”萧怀玉摆手后又扯开了谢长枫的手,故作不耐烦的说道:“让我做事就让我做事,别说这么恶心的话行不行。” 谢长枫淡笑:“待队伍卸完后,我便前往一趟军营。” “现在去盯着?”萧怀远问。 谢长枫:“现在。” “行。”萧怀远说完便朝着马匹走去,翻身上马后,又看向谢长枫:“以后我带容黎出去玩,你可别拦着了。” 谢长枫笑着什么也没有回应,摆手示意快去。 在巳时三刻,所有的物资才搬运完,统军府库房的钥匙依旧如往常一般交给谢长枫后,谢长枫前往军营,交给冯徊冯将军。 军营离关城有十里远,谢长枫赶去的时候, 已是午时三刻。 最近这几日金人不知为何停了战,这也让军中的将士有了歇口气的机会。 谢译在听闻谢长枫来的时候,那原本麻木的眼中多了一丝亮光。 “快让长枫来见我。” 谢长枫走进营帐中,谢译便让人退了下去。 守在营帐外的都是谢译亲信之人。 谢长枫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件交到谢译的手中。 “这是长姐给四叔您的。” 谢译边打开信件,边问:“家中怎么样,你祖母可安好,谢廷可有犯事,容瑛在勇毅侯府怎么样了?” 谢长枫拧眉,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不过在看到四叔在看着信上内容脸色凝重的时候。 他说:“我并没有前往汴京,不过听父亲说,祖母的身子骨很好,廷哥儿很听话,至于长姐在勇毅侯府……” “看来是过的不好了。”谢译的脸上隐隐能看到一丝冷意:“之前你父亲来信说,秦珺异也跟着来了?” 谢长枫点头。 谢译把信件重新放回信封中,往一侧的烛台走去,直接点燃信封,在火苗快要燃烬时,谢译才丢下。 谢长枫见谢译的神色不好,低声询问:“长姐说什么了?” 谢译一脚踩在最后一窜火苗上,低声说:“让我注意秦石渊,以及秦石渊与那个小妾所生的儿子。” 谢译没有说的是,谢容瑛要让秦石渊健全上战场,残着回汴京。 (偷下懒,明天三更,女主在收尾了,她要从勇毅侯府全身而退。) 第180章 变故太大 谢译生怕谢长枫继续问下去,他立即转移了话题。 “秦珺异怎么跟着前来了?” 提到秦珺异,谢长枫的眼神中就透着几分不悦:“听说是勇毅侯府上半年变故有些大,想来边境看看他的父亲。” 谢译拧眉:“变故太大?” “具体不清楚,我没有前往汴京,父亲回陈郡也没有告诉我。”谢长枫对勇毅侯府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甚至觉得提起勇毅侯府就有些膈应:“不过父亲倒是说了大伯的事情。” “你大伯又怎么了。”谢译也不是很想听勇毅侯府的事情。 自从来到边关后,谢译与勇毅侯关系谈不上融洽,甚至有过不少的分歧。 勇毅侯凭借着多年上战场的经验,一直否定谢译的意见与建议,甚至有着打压的意味。 要不是这关城还有一个冯徊将军,想来谢译在此地一时半会根本就不会站稳脚。 “听父亲说,好像是因为一个勾栏院的女子与长姐出现了嫌隙,大伯想要让勾栏院的女子进府,长姐不允许,但大伯说那勾栏院的女子姓冯,还把这件事告诉了祖母,想让祖母同意,祖母也没有同意,但大伯执意要带人进府,后来那女的被长姐给解决了。” 谢译坐下后,神情中透着几丝凝重:“姓冯?” 谢长枫点头。 谢译微微叹气:“这么说来,你大伯应该是对容瑛有极大的不满了。” “大伯真是越老越糊涂,难道长姐还会害了他不成,居然为了一个勾栏院的女人不满长姐。”谢长枫说话间,就见谢译往边上的位置指去,示意他坐下说。 谢长枫坐下后,又道:“父亲回到陈郡后,还与我说,长姐希望父亲母亲前往汴京,长姐本以为父亲会跟着谢家的商队前来关城,就让父亲盯着秦珺异,不过父亲因着之前前往了陇西一趟,就没有跟来,我此番前来关城不仅仅是押送粮草,还有一个人任务就是盯紧秦珺异。” “秦珺异在城中落脚还是来了军营?”谢译问道。 “在城中。”谢长枫在心里腹诽,那般文弱之人能习惯军中? 谢译沉吟片刻后,说:“来了就陪四叔用完午饭了在回城。” “好嘞。” 叔侄二人在营帐聊了许久,直到午时谢长枫与谢译用完饭后,才离开军营,返回关城。 就在谢长枫离开没有过两刻钟,谢译在营帐中沉思了一会儿后,走出了营帐,前往了冯徊的营帐。 偌大的营帐旁,守门的将士看到谢译前来。 “谢将军。” 谢译是踩着点来的:“冯将军用完午饭了吧。” “刚用完,谢将军请进。” 谢译扯着淡笑,颔首后走进了营帐中。 “老谢,你来的正好,过来看看这捷径如何。”冯徊今年四十有四,人高马大,他站在地势图前,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指着地势图的某个位置:“这条路虽说有些险峻,只要越过这个山头,就能看到金人的军营。” 说话间,木棍又指着那险峻的地方:“此地只要将士们小心行事,就不会有大问题,他奶奶的,半月前的那个口恶气,老子非出了不可!” 谢译看着冯徊用木棍指着的位置,他知道那个地方,金关口。 两边都是险峻的荒石山,如果能从左边那一处陡峭的荒石山越过,就离金人的军营不远了。 “老谢,你觉得如何?”冯徊见谢敬的视线一直落在他指着的位置上,扯着淡笑问道。 谢译走上前来,细心观察片刻后,他从冯徊的手中拿过木棍,指向了左边的那陡峭荒山的更左处,说:“这里绕行更安全啊,老冯。” 冯徊走上前来细看。 谢译又指到刚刚冯徊所指陡峭险峻的位置:“安全这条道可以成为后援,从这条险峻可以先攻之。” 冯徊闻言,视线在地势图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是把谢译的话听了进去,直起身子的时候拍了拍谢译的肩膀:“你这老小子,倒是比勇毅侯那个莽夫强多了。” 谢译说:“药材与粮草都到了。” 冯徊一听,眼中多了几丝亮光:“真是太好了!粮草与药材到了我们麾下,就没有后顾之忧,老子要与金人不死不休!” “这次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谢译问。 冯徊朝着主位走去:“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晚吧。” “秦将军那边怎么安排的?”谢译走上前在下首的位置坐下,问道。 冯徊轻哼一声:“那厮不是一直不想与你并肩作战吗,此番你守军营,他与我前往金关口。” 冯徊见谢译的脸上有了些许的变化,立即说道:“老谢,你也不用去看那个老东西的脸色,听说你们还是有着姻亲的关系,怎么那个老东西就那么不满你?难道就因为官家让你成为主将,而他是副将?” 谢译闻言,会心一笑,正要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冯徊又继续说道:“你管他满不满意,这次军中的药材与粮草基本都是你谢家出的,他不满什么?要我是你,我比他还要威风!” 谢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说:“那这次我就听冯将军的,守着军营。” “这才对嘛。”冯徊在得知粮草与药材抵达关城后,心情更佳:“此番老子定是要金人好看!” —— 关城,同福客栈。 客栈对面有一条巷子,巷子入口停着一辆马车,孙颂坐在马车上,萧怀远则是半坐半躺的在马车中。 “确定这客栈没有后门?”萧怀远又重复的问了一次。 孙颂啧了一声:“刚刚进去转了一圈,没有后门,只有左边有一个侧门,要是那里有人出来,这里就能看见。” “那真是奇了怪了,那勇毅侯府的从卯时末都来到这客栈了,怎么到了现在都没有出来溜达。”萧怀远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管呢,长枫让我们盯着,盯着就是了。”孙颂从这一路上听了不少秦珺异的恶劣事迹,对秦珺异是相当的不满。 话音刚落,孙颂就见与秦珺异一同进入这客栈的女人换了一身装扮走了出来,他立即说道:“诶!那个女人出来了。” 第181章 为了密函 两刻钟前,同福客栈。 客房中。 上官瑶给秦珺异解衣后,便在梳妆台前开始摘掉耳饰,以及鬓间的珠花,她从铜镜中可以看到从来到这客栈后,秦珺异看着她的眼神就有些轻微的变化。 待她起身离开梳妆台的时候,秦珺异走了上来。 “瑶儿,从汴京到这关城,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秦珺异细声问道。 上官瑶含笑询问:“我应该有什么事呢?” 秦珺异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他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上官瑶的眼睛中闪过冷意:“你自来身子都比较娇弱,从汴京到关城一直赶路,就连我都受不住,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上官瑶上前了一步,一手抓住了秦珺异的衣领处,笑吟吟道:“珺异,你怎么就知道我跟没事一样?” 从离开汴京的那一刻,上官瑶就没有打算继续装下去,那封仁德帝让秦珺异交给上官宴的密函早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要不是魏王交代要去见一面冯将军,她根本就不会与秦珺异周旋这么久。 果然,秦珺异在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眼神后,瞳孔微微一缩。 上官瑶推开了秦珺异,扯笑:“你在怀疑什么?” “你不是瑶儿。”一股冷意从秦珺异的脚底直蔓延到脑门心:“你是谁?!” 上官瑶微微挑着眉头与秦珺异对视:“都说秦家小侯爷聪慧过人,看来都是你母亲为了让你攀附太子,诓骗别人的吧。” “你是谁!?”秦珺异听着与上官瑶完全不同声线的声音,他上前冷着一张脸,双手抓住上官瑶的双肩:“你不是瑶儿,你是谁?我的瑶儿去哪儿了!?” 上官瑶看着近在咫尺狰狞着一张脸的男人,眼中闪过满满的厌恶,她反手就是握住秦珺异的右手腕,又快速用力一掰。 只见秦珺异吃痛闷哼一声,脸上这才有了惊恐之意。 上官瑶紧紧的掰着秦珺异的手腕,冷笑:“我都能替你的瑶儿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的瑶儿定然早就白骨一具了。” “你说什么?”秦珺异吃痛的脸上浮现了几丝不置信:“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上官瑶直接用力的甩开秦珺异的手,秦珺异一个重心没有站稳,险些摔倒在地,他又朝着与上官瑶扑去:“你是谁的人?” 在想到什么后,秦珺异脸色大变:“为了密函?” 这次上官瑶直接掐住了秦珺异的喉咙,她眼中满满的杀意:“要不是因为你留着还有点用,在拿到密函的那一刻我就想要杀了你。” 秦珺异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女人的力道会是如此之大,喉咙传来的疼痛与窒息感,让他对眼前的女人有了一种模糊感。 就在秦珺异感觉到快要呼吸不了的时候,喉咙突然被松开,他开始大口大口呼吸与喘气。 却在下一刻,整个身子僵硬的倒在地,太阳穴处被扎了一根细小的银针。 上官瑶把手中多余拿出的一根细小银针插入发髻间。 看着到晕死过去的秦珺异,上官瑶转身朝着从汴京带来的木箱走去。 —— 同福客栈外。 萧怀远听到孙颂的声音,立即从马车中钻出来,在看到上官瑶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后,眼中闪过疑惑。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个小侯爷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单独出门?” 孙颂挑眉:“要跟上去吗?” 萧怀远思虑片刻:“不用了,长枫让我们盯着那个软蛋,那我们就盯着那个软蛋就好了,反正这个女人也会回这个客栈。” “说的也是。”孙颂点头:“你说谢家长房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大姑娘嫁这么个玩意。” 萧怀远哼笑:“还不是为了稳固地位,还好二叔不是长枫的大伯。” 孙颂笑了笑:“你这小子,我看你就是想娶容黎那丫头。” “那怎么了。”萧怀远笑眯眯的说着。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期间还去了不远处的面摊上吃了面,但二人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同福客栈。 直到日落西山,离开同福楼的女人没有再回来。 而秦珺异也没有离开同福客栈,二人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怀远从马车中走下来,说道:“真是见鬼了,进去看看。” 孙颂也跳下马车,二人朝着同福客栈走去。 在进入客栈的时候,店小二便相迎,还没有开口,萧怀远便说道:“找人。” 店小二见萧怀远脸色不太好,也就没有多问,很客气的说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萧怀远与孙颂朝着二楼走去的时候,孙颂说:“就在左边第二个房间。” 二人走到房间门前时,先是敲了敲房门。 见里面没有动静,萧怀远与孙颂对视了一眼,二人直接推开了房门。 走进去后,就看到靠近床榻边的秦珺异趴在地面。 “这什么情况。”孙颂走上前,蹲下身来,刚要拍打秦珺异脸颊的时候,就见秦珺太阳穴位置处有根细小的银针,他取下银针后,起身对萧怀远说道:“怀远,你看。” 萧怀远刚从孙颂的手中接过银针,就见地面趴着的秦珺异出了轻微的声音。 孙颂见状,凭借着屋子中的光线看着秦珺异睁开眼,立即把人扶起来:“秦小侯爷,你这是怎么了?” 秦珺异在孙颂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揉着太阳穴处,却是吃痛的猛吸了一口气。 “秦小侯爷,你没事吧?”萧怀远把银针收了起来,继续说:“原本是想请你去楼下大堂中用饭的,我们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就擅自进来,才看到你倒地,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秦珺异这才想起那个假的上官瑶带走了密函,刚要开口的时候,又想到那是仁德帝交给上官宴的密函,不好说出来。 他只能咬牙说:“你们进来的时候可有见到跟我一起来的女人吗 ?” 孙颂看向萧怀远,萧怀远摇头,孙颂才说道:“没有啊。” 秦珺异眼中闪过慌乱,说:“我要去见我父亲,还劳烦二位带我去军营。” 第182章 勇毅侯出事 萧怀远上前扶着秦珺异在一边的圈椅坐下。 他说:“小侯爷,现在怕是不行了,这关城一到申时末就关闭了城门,除非你有冯徊将军的令牌,不然是出不去的。” “要不,明日一早吧。”孙颂接过萧怀远的话:“明日一早,小的送小侯爷去军营。” 秦珺异深知在这异地,不能太过强求,虽然心里很是着急,但想到明日就能见到秦石渊,也就把心中的着急压了下去。 孙颂见秦珺异的神色不太对,说:“秦小侯爷还没有用饭吧,走,先下去吃一点。” 秦珺异连连摆手,说:“今日多谢二位了,你们要是还有事就先忙你们的,明日再麻烦你们带我前往军营。” “那行,那我们就先走了。”萧怀远说了一声后,拉着孙颂就走出了房中。 而在二人离开后,秦珺异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早该警觉的,在离开汴京的时候,在那个女人与他说,要前往陇西,又是跟在谢家的商队,就不用带侍卫。 谢容瑛在侯府不容易,加上二房三房虎视眈眈,就让身边的人留在了勇毅侯府中。 加上对谢容瑛有了忌惮之意,他便让自己身边的人留在侯府中盯着谢容瑛。 一边盯着谢容瑛,一边提防着二房三房的人。 他那个时候就该怀疑的,只是那个女人的所有都与上官瑶一模一样,给他分析着利弊。 他也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上官瑶,也就听从了那个女人的话。 没想到现在,却是连一个人手都不能用。 还得靠谢家的人。 想着这一路上谢容瑛的那个堂弟对他满是厌弃的样子,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原本不想去见父亲,因为不想看到秦石渊与那个周姨娘相处的画面。 但现在不得不去见秦石渊一面。 —— 萧怀远与孙颂回到了谢家在关城的一处别苑中。 谢长枫早就从军营回来。 萧怀远与孙颂把同福客栈中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谢长枫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知道一些内情,比如那上官瑶与陇西上官宴的真实身份,想到上官家在陇西的势力,那上官瑶丢下秦珺异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二人见谢长枫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长枫让孙颂明日带着萧怀远前往军营,孙颂点头应下。 翌日。 在巳时初,孙颂就前往了同福客栈。 而秦珺异一宿没有睡,整个人看着沧桑了不少。 孙颂在看到秦珺异沧桑的模样上,也是惊住,不过一夜没见,一个人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就连鬓角还有几丝银发。 “秦小侯爷,现在出城,应该在巳时末就能到军营。”孙颂与秦珺异走出同福客栈后,马匹早已准备好:“小侯爷会骑马吧?这马匹都挺温顺,走吧。” 秦珺异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翻身上了马匹。 孙颂见状,挑眉,也翻身上了马。 许是秦珺异知道密函不知去向后果是什么,一路上的速度很快,脸色也越来凝重。 在巳时末的时候便抵达的了军营。 孙颂带走秦珺异朝着秦石渊的营帐走去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带兵操练的谢译。 “四叔!”孙颂脸上有着雀跃,他走上前朝着谢译走去。 谢译在看到朝着他小跑过来的孙颂时,与身边的人说了一话后,便往孙颂走去。 “你怎么来了?”谢译说话间又往不远处站着的秦珺异看去,拧眉。 孙颂顺着谢译的视线朝着秦珺异看去,说:“好歹四叔您也是大姑娘的四叔,怎的见到面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他与容瑛早就相看两相厌,不喜谢家的人也正常。”谢译倒是不介意,朝着秦珺异走去。 秦珺异见谢译走过来,生硬的喊了一句:“谢将军。” 谢译淡笑:“可是来寻你父亲的?” 秦珺异点头。 “你父亲与冯将军带兵前往了金关口,今日怕是不会回来了。”谢译拧着眉:“你是在军中等他,还是回城等?” 秦珺异眉头紧锁:“我父亲不在军营?” 谢译点头。 秦珺异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痛苦之意,他问:“我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就不清楚了,快则两三日,慢则半月。”谢译一看秦珺异的神色就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秦石渊说,他继续说道:“你要是有重要的事情,可得等一等了。” 秦珺异本想说他等不了,却还是硬生生的憋住了,说:“那我就在军中等。” “是去你父亲的营帐中吗?”谢译试探的问道,他知道秦珺异不满与秦石渊随军的那个周氏:“你庶弟的小娘在。” “谢将军,我可以在你的营帐中,等我父亲回来吗?”秦珺异的语气终于好了些,那也是有求于人。 谢译颔首淡笑:“当然,颂哥儿,带着小侯爷去营中,我继续操练。” “是,四叔。”孙颂朝着秦珺异做了个“请”的手势:“小侯爷,这边请。” 秦珺异本以为要在军营中至少都要等上四五日才能见到秦石渊,没想到在天黑后,在亥时三刻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己父亲的消息。 “不好了不好了四叔!”孙颂急急忙忙跑进了营帐中,此时谢译与秦珺异正在下棋:“勇毅侯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谢译放下手中的棋子。 而秦珺异已经起身。 孙颂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是勇毅侯在经过金口关那陡峭的地势时,从马背上摔下直接摔倒了山地,双腿断了!” “什么!?”秦珺异一听,惊恐的朝着走出营帐。 谢译脸上的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他走出营帐。 孙颂跟在身边:“那么陡峭的地方居然骑马!” 等三人赶到秦石渊的营帐前时,营帐中站了不少人,其中脸色阴沉的冯徊盯着榻上的昏死过去的秦石渊。 真是出师不利! 而秦珺异走进营帐中的时候,恰好听到周氏大声的哭泣道:“石渊,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出事了,我们母子可怎么办啊,石渊!” 第183章 故意为之 秦珺异此刻脸色的疲惫之意越发的明显,他想要上前去探望父亲的伤势,却发现周氏与其儿子在前,完全没有他上前的位置。 此时将士把军医带进了营帐之中,把挡在前面的秦珺异推到一边。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周氏与儿子秦刻纷纷起身给大夫让位,秦刻扶着周氏,在身边低声安慰:“母亲,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此时大夫与冯徊将军说道:“将军,营帐中太多人了,还请将军出去等候。” 冯徊脸色虽有些难看,但语气还算温和:“侯爷就拜托马大夫了。” 马大夫作揖行礼:“都是小的该做的。” 冯徊率先的朝着营帐外走去,在看到谢译的时候扯着谢译便走出了营帐。 营帐中的人除了周氏,秦刻以及秦珺异都走了出去。 周氏在看到秦珺异的那一刻,眼中闪过异样,朝着秦珺异走去。 与周氏有三分相似的秦刻也发现了秦珺异,他对于在汴京侯府中的兄长并没有什么情义,虽说周氏都是在教导要与汴京的兄长搞好关系。 但秦刻知晓父亲那嫡出的儿子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后来跟着父亲回到汴京他也很少去勇毅侯府。 “珺异,你此番是跟着谢家的商队来的?”周氏边说边擦着眼角。 秦珺异沉声:“是的。” 周氏见秦珺异看她的眼神透着刺人的冷冽,也就不往前凑了,说:“你父亲此番伤的严重,还不知能不能保下命。” 秦珺异并没有说话,视线一直看着马大夫的举动。 只见马大夫把用着剪子把裤头从大腿处小心翼翼的剪开,手触碰到布料就能感觉到鲜血粘稠的湿感。 约莫过了一刻钟,秦石渊的双腿才露了出来。 马大夫用手捏着秦石渊腿上的皮肉,左腿从膝盖之处几乎变了形,灯火下肉眼可见骨头碎裂扎出皮肉。 周氏见状,深吸一口气,直接捂嘴哭了起来。 秦刻眼眶泛红。 倒是秦珺异面无表情的看着。 秦石渊的右腿比左腿要好一点,也只是好一点。 马大夫检查完双腿后,又往秦石渊别的地方检查了一遍。 最后长叹一口气,马大夫转身看向周氏:“秦夫人,侯爷这腿,怕是废了。” 周氏哽咽着道:“废了?那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 马大夫又朝着秦石渊的脖颈处探去,他说:“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侯爷的这腿,怕是要截掉才行,不然,里面的骨头以及血肉会腐烂,会殃及到侯爷的性命。” 周氏哭的更大声了。 秦刻上前扶着母亲,哽咽着:“这样父亲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马大夫又叹气,朝着营帐外走去。 随即营帐外就响起了冯徊的询问声,以及马大夫说明了具体情况。 下一刻,冯徊就走了进来,先是朝着秦珺异看了一眼,他刚刚出去从谢译那里知道这是秦石渊的长子,随即走上前。 “冯将军。”周氏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靠倚在秦刻的身上才能站稳:“我家侯爷,可怎么办啊。” 冯徊看着周氏那眼泪婆娑的样子,心里多少泛起几丝怜悯之心:“刚刚马大夫与我说了,现在老秦这样的情况,要保住命,那就得把腿给截掉。” “没了腿,以后勇毅侯府可怎么办啊。”周氏越说哭的越凶:“侯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没了腿,他醒来后怎么接受。” 冯徊沉声说道:“秦夫人放心好了,老秦这些年对大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番是战场上没了双腿,朝廷自然不会亏待老秦的,更何况勇意侯府的男儿个个都是大胤的好儿郎,秦夫人就不要太过忧心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保住老秦的这条命。” “将军说的是。”秦刻开口,又朝着秦珺意看了一样:“长兄,你来了,父亲的事情还是由你决定吧。” 秦刻自然知道嫡庶有序,秦珺异既然在场,拿定主意的事情肯定得秦珺异开口。 周氏朝着秦珺异看了一眼,她在尊卑有序上历来都不会做错。 “是啊珺异,既然你来了,你父亲的事情还是由你决定吧。”周氏低声附和秦刻的话说道。 秦珺异并没有走上前,但视线一只在秦石渊的身上,他想到勇毅侯府的局面,又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秦石渊绝对不能出事,绝对要活着回到汴京。 就如冯徊所言,秦石渊对大胤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眼下秦石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朝廷自然不会让秦石渊白白失去双腿。 起码对于勇毅侯府欠下朝廷的那笔银子,朝廷或许会看在秦石渊没了双腿的份上,不会那么着急开口要债。 “既然大夫都说了截掉父亲的腿能保住性命,那就截掉吧。”秦珺异面无表情的说道。 周氏与秦刻都看着秦珺异,母子二人感觉到了秦珺异的冷漠。 此时马大夫也走进了营帐中。 冯徊见状:“马大夫,那就先把老秦的命保下。” “是。”马大夫说着,视线在周氏看去:“还请你们出去先等着。” 冯徊又吩咐:“老马,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说,一定要保下老秦的这条命。” “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冯徊看向周氏:“秦夫人,请。” 周氏在秦刻的搀扶下走出了营帐,而秦珺异则是随着冯徊走出了营帐。 刚刚走出营帐,秦珺异就问道:“冯将军,我父亲为何会突然出这样的事情?” 冯徊隐隐听出了一丝质问,他侧目看向秦珺异:“怎么,你是怀疑有人故意而为之害了你的父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清楚为何就父亲受了重伤而已。”秦珺异语气温和了不少,视线也不敢与冯徊对视。 此时谢译走上前来,说:“刚刚我询问过了,是你父亲骑着马从崖壁掉了下去,在掉下去之前马好似受了什么刺激,所以连带着人和马一同掉落下去。” “马怎么会突然受到刺激?”秦珺异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谢译与冯徊对视了一眼,说:“这件事会细查。” 第184章 陷入困境 从戌时末到子时三刻,马大夫才从营帐中走出,这期间热水以及药物不断的往营帐中送。 周氏看着那一盆血水一盆血水往营帐中端出来,直接晕厥了过去。 而在营帐外守着的两个儿子,神情完全不同。 秦珺异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一直带在身边的儿子脸上则是除了担忧还还有几丝怕至亲出事的害怕。 在马大夫出来的那一刻,秦刻上前关切的询问:“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后半夜可能会有发热的反应,还得细心观察与照看,只要熬过今晚,就没事了。”马大夫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微微喘着气息说道。 而一旁守着的冯徊在马大夫走出来的时候,从圈椅上站起来:“来人,带着大夫回营帐中好好休息。” “是。” 马大夫朝着冯徊作揖行礼:“将军,小的告退。” 冯徊目送马大夫离开后,又看向秦珺异与秦刻:“只要熬过今晚,就万事大吉了,我也先回营帐了。” 秦刻作揖行礼:“多谢将军守着家父。” “你们兄弟二人今晚轮着照顾你们父亲,要是发热了就去请大夫,军中还有几个大夫,千万要注意。” 冯徊说着就欲转身:“我就先回去了。” “冯将军慢走。”秦刻有礼的说道。 直到剩下秦珺异与秦刻,还有秦石渊身边的亲信,周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秦刻看向秦珺异:“长兄,今晚我照看父亲,你刚来边境,先好好休息一晚。” 秦珺异的目光只在秦刻的身上停留片刻,就挪动开。 “我先进去照看父亲了。”秦刻在走入营帐中的时候,对边上站着的人说道:“周朝,带长兄去我营帐休息。” “是,小公子!” 带秦刻走进去后,周朝走入秦珺异的身边:“小侯爷,您先下去休息吧。” 秦珺异微微颔首。 周朝走在前:“小侯爷请跟属下来。” 秦珺异脚步加快,与周朝并肩而行:“此番你与父亲一同前往了吗?” “一起去的。”周朝知道秦珺异想知道什么:“小侯爷,属下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只是那个地方虽说路势险峻,但真的只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秦珺异还是不信。 周朝想起在秦石渊出事前:“那匹马跟着侯爷多年,出事前都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侯爷走的位置与峭壁边缘很近,又因当时那条路有不少细石滑落,当时不紧紧只有侯爷的马受到了惊吓,属下的马亦是,只是好巧不巧的,侯爷就与马一同摔了下去。” 秦珺异看着周朝的脸色不像假话,也知道周朝一直跟在秦石渊的身边,只是人心难测,现在他谁都不相信。 事情怎会如此巧? 在他前来边境,密函丢了之际,秦石渊出了事。 如今勇毅侯府的大房已经摇摇欲坠。 这一刻,秦珺异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假的上官瑶对秦石渊动的手。 也在后悔在拿到仁德帝的密函时,没有拆开密函上的内容,如今密函丢了,上官瑶不知去向,他根本没有办法前往陇西。 因着上官璟落入魏王的手中,上官宴本就把这笔账算到了他的头上。 更何况上官瑶不知死活,要是这个时候前往陇西,上官宴会放过他? 要是回到汴京,仁德帝问起有没有把密函送到上官宴的手中,又该如何应对? 此时的秦珺异脑子很乱,也深知自己的处境,无论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脚下的路都崎岖无比。 “小侯爷,这军中每个人都在为金人来犯而提心吊胆,都是心系大胤的将士,不会在这个时候算计侯爷。”周朝说话间,就来到了秦刻的营帐前,说道:“小侯爷,您先好好休息, 剩下的事情等您休息好了再说。” 秦珺异嗯了一声,走进营帐。 * 翌日。 秦石渊从疼痛中醒来,陪在床边的是周氏与秦刻。 母子二人在看到秦石渊醒过来的那一刻,脸上满是激动。 “母亲,父亲醒了过来,我这就去告诉长兄。”秦刻刚要朝着营帐外走去,就见周氏冷声:“站住,你没有看到你所谓的长兄根本就没有想要照看你父亲的意思?叫他来做什么?膈应你父亲吗?” 而秦石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腿已经没了,他习惯性的想要双手撑起身子坐起来,随着身子微微扯动,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石渊。”周氏听到秦石渊的动静后,立即坐在床边:“石渊,你终于醒了。” 说话间,周氏朝着秦石渊的额头抹去。 刚伸出手,就被秦石渊握住手腕,他脸色扭曲的问道:“我的腿怎么了?我的腿怎么了!?” 周氏眼眶泛红,安抚道:“石渊,没事的,我会 一直照顾你的。” 秦石渊听着这话,松开周氏,忍着剧痛双手撑着半个身子微起,他掀开被褥,在看到用纱布抱着的膝盖时,瞳孔一颤:“我的腿呢?!我问你我的腿呢?” 周氏立即抱住了秦石渊:“石渊,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事已至此,我只求你好好的活着。” 秦刻走出了营帐,听着里面一个难以接受的暴怒声,一个耐心安抚的温柔声,抹了抹眼角。 此时秦珺异朝着这边走来。 “长兄。”秦刻看着走近的秦珺异:“父亲醒了。” 秦珺异嗯了一声,直接走进了营帐。 而此时的冯徊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把秦石渊出事的消息送到汴京。 谢译的营帐中。 谢译把案几上的东西整理好后,才抬眼看着另一边坐着的人。 “都处理好了?”谢译轻声问道。 那人面色懒散,好似没有睡醒一般,半阖着眼眸,整个人靠在圈椅上:“放心吧四哥,不会发现任何问题,就算冯徊会彻查,根本就查不到什么。” “你办事我自来放心。”谢译说话间,淡笑:“长枫就在关城,你去找他,就说我说的,你去钱庄拿银子,多少你随意。” “四哥还是这么大气。”那人身着军营中的士兵服饰,站起身来:“上次给我的都够花一辈子了,这次就算了,走了,四哥。” 第185章 该收网了 大胤,汴京。 八月初的汴京城中偶尔飘过一阵桂花香,待你嗅得认真的时候,好似刚刚飘过的花香只是幻境。 今日朝堂之上一则勇毅侯身负重伤的消息震惊朝野。 能八百里加急送到官家手中的消息,自然是大事,而那所谓的身负重伤,应该只是保住了性命。 果然,在退朝之后,官家就下了旨,派人前往边境去接勇毅侯回到汴京养伤。 此消息一出,满朝文武都在猜测勇毅侯是受了多重的伤。 勇毅侯府,前厅。 谢容瑛在郑氏身边的女使的催促下,来到了前厅中。 虽说前阵子谢容瑛清点了蒋氏的嫁妆以及要求二房三房同样拿出嫁妆去填补侯府的亏空,让二房三房对谢容瑛的意见很大。 不过在听到秦石渊出事的消息后,二房三房还是坐到了一起商议以后得事情。 这勇毅侯府完全就是靠大房撑起,二房三房的差事也是因为秦石渊的关系才谋得了个差事,虽说没什么前程,但好捞油水且不累。 但现在秦石渊身负重伤从边境回来,这就意味着勇毅侯府的功绩就暂停了。 二房三房的人都知道大房有脑子有手段的是秦珺郴,但秦珺郴如今没了。 而二房三房的人想到秦珺异,都是摇头。 要是秦珺异有秦珺郴一半的脑子与魄力,如今这勇毅侯府也不会是这副光景。 “容瑛,你来了。”依旧是郑氏起身相迎。 秦沣渊与秦北渊脸上也是多了几分客气,这谢家如今如日中天,没准以后勇毅侯府还要靠谢家才能支撑起来,要是谢容瑛生下嫡长子,谢家还能看着自己的亲外孙家族落魄不成? 谢容瑛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朝着郑氏与白氏看了一眼,又往另一边的秦沣渊兄弟二人看去。 “不知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谢容瑛噙着淡笑:“难道是侯府欠朝廷的银子凑齐了?” 几人闻言,脸上都有些不适。 秦沣渊最先反应过来:“容瑛啊,你公公出事了,你可知道?” “公公出事了?”谢容瑛的神色凝重起来:“什么事?” “官家已经下旨派人前往边关要去把人接回来,说是身负重伤。”秦沣渊眼中满是复杂之意。 “说是身负重伤,我怕只是保住了性命而已。”秦北渊略显丧气的说着。 一群人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突然顶着头顶那片天的人垮了,怎会不着急? 秦石渊要是没了,这勇毅侯府注定走向衰败。 勇毅侯府衰败,他们的好日子自然到头。 就算这勇毅侯的爵位还存在,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容瑛啊,你四叔不是在边关吗,此番谢家的商队也前往了边关,你要不要回谢家问问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郑氏略显着急的说道。 谢容瑛眉梢微动,说:“好,我等下就回去问问。” “我看你还是现在去问吧。”白氏语气透着着急:“其实珺异该给家里来封信的,大哥出事,还要从官家那里得知。” 谢容瑛起身,说:“那我现在回去看看,有没有边关来的信件。” 她刚要起身,秦沣渊问起了谢敬:“容瑛,听说你父亲一直在告假,是一直病着吗?这段时间你怎么不回去看看?” 谢容瑛朝着秦沣渊看去,说:“是病了,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反正是不能前往兵部了。” “我还听说之前你父亲一直流连在那幽情楼,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这次开口的是秦北渊:“是不是染了什么脏病?” 这番话一出,郑氏与白氏脸上纷纷有些不适。 倒是谢容瑛面色如常:“三叔,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可笑。” 谢容瑛没有为谢敬正名,也不解释,好似默认了秦北渊的说法。 此时郑氏开口:“容瑛啊,你先回谢家问问吧。” 谢容瑛这才起身:“好的,二婶,那我就先走了。” 郑氏颔首:“好。” 谢容瑛从前厅走出后,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 待厅中安静下来后,白氏白了一眼秦北渊:“你在人家女儿面前说什么胡话?” 秦北渊不以为然:“这又怎么了,你没看到谢容瑛的态度?我看谢敬就是染了脏病。” “好了,管人家得了什么病,现在自家都火烧了眉毛。”秦沣渊大声呵斥,说完起身大袖一甩就走出了前厅。 * 谢容瑛回了一趟谢家,毫无意外的,没有任何的消息。 谢容瑛在谢家待了一个时辰就离开,回到勇毅侯府后,没想到郑氏去了她东苑等。 而郑氏在谢容瑛口中得知谢家也没有具体的消息后,匆匆从东苑离开。 “二房三房如此着急,看来是真的很关心勇毅侯啊。”冬雪不由的吐槽道。 谢容瑛轻笑:“是吗?” 一群蛀虫只会关心侵蚀的大树会不会倒,才不会关心大树疼不疼。 “从边关到汴京正常路程需要多久时日?”谢容瑛开口后朝着书案走去。 冬雪沉吟片刻,说:“正常路程大概需要一月之久,要是带着身负重伤的勇毅侯的话,回到汴京怕是要初冬了。” “前往边关需要一个月之久,返回汴京需要两月,那就是勇毅侯抵达汴京得十一月份去了。”谢容瑛坐下后漫不经心说道。 “差不多十一月。”冬雪说着,停顿片刻:“那个时候汴京应该都下雪了。” 谢容瑛神色淡淡的盯着桌面,随即低低笑了一声。 前世,十一月从边关传来秦珺异战死的消息,她便在这侯府做起了寡妇,这一做就是五十年。 她记得,十一月的雪很大。 很大。 “姑娘,您笑什么。”冬雪走上前问道。 谢容瑛回神,摇头算是回应。 想到时候差不多了。 她拿出一张宣纸,沉默片刻后,才提笔在宣纸上写起来。 待写完后,放下笔,晾干,装入信封。 她说:“拿给固珣,让他把这封信送去玉芙园。” 冬雪双手接过信封,恭敬道:“是。” 待冬雪走出房中,谢容瑛起身走出了厢房,来到院子中,她环视着周围,想着前世她腿脚不便的走出这院子,前往祠堂。 这次,她同样朝着祠堂走去。 她在跨出东苑的时候,嘴里呢喃着:“该收网了。” 第186章 早就烂透 谢容瑛前往秦家祠堂后,在祠堂中待了半个时辰。 回到东苑后,固珣已从玉芙园回来。 “主子,玉芙园的人说,主子您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前往玉芙园。”固珣说道。 谢容瑛嗯了一声,朝着书房走去。 固珣跟在身后:“施家父子失踪的事情惊动了官家,官家除了让开封府去找人外,并没有别的举动。” “魏王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大娘娘大怒了一场。” “不知是不是官家知道大娘娘与施家的关系,施家父子失踪的消息好似被官家轻拿轻放,除了开始那几日开封府派人四处查,这段时间开封府的人都没有了动静。” “施家虽对官家的态度有些不满,但只能干着急,派了不少人去找,开始还能从永乐楼的掌柜打听到是被人带走的消息,后来永乐楼的掌柜说他记错了,施家父子具体去向他也不清楚。” “那施家现在岂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那对父子的下落?”谢容瑛意味深长的说道。 她料定仁德帝不会对施炀的失踪有什么反应,毕竟魏王与施家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这施家是大娘娘的人,仁德帝怎么可能会在意施家父子失不失踪的事情? 尽管是朝廷命官,但施家早已站队,官家定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近施家名下的生意也渐渐不行,如今施家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谢容瑛走入书房,在圈椅坐下后,问:“施家就没有别的动作了?” “施明严还前往了谢家,只是老夫人都以主君病重而婉拒了施明严去见主君。”固珣说到这里,挑眉:“属下猜测,施明严应该只是因为谢家不与施家生意上再有来往才去找的主君。” 如果怀疑施炀父子的失踪与谢家有关,施明严就不会那么有礼的前往谢家拜访谢敬了。 谢容瑛淡笑,施明严并不蠢,要是知道自己的父亲之前做了什么,再加上这段时间施家生意上的事情。 就应该知道是得罪了谢家。 只是施明严暂时不会想到自己父亲的失踪会与谢家有关罢了。 毕竟施,谢两家到底是世交。 加上谢敬历来给施家的感觉就是宅心仁厚。 施明严之所以前往谢家,大概是谢家不再为施家提供货源,导致施家亏损。 想来施明严也发现了谢廷最近针对施家的动作。 至于施炀的失踪,要是有大娘娘的掺和,施明严怀疑到谢家的头上是早晚的事。 不过现在谢容瑛可以确定的是,大娘娘无论是想要毁了仁德帝的臂膀,还是想要暗中让施家代替谢家,让施家慢慢占尽谢家的生意。 大娘娘的目的都是要毁了谢家。 之前与魏王的谈话,她没有从魏王的言论中看出多少诚意,但也看出了魏王与大娘娘的态度与目的不一致。 这次,她想要看看魏王到底有多少诚意。 “此番官家对于施炀的失踪并不上心,朝堂上的两派暗中较劲应该就更加明显。”谢容瑛说话间眼中有了些许的笑意:“如今勇毅侯是废了 ,仁德帝麾下陨了一员大将,这样一来,仁德帝会把信任放在四叔身上,谢家将会走到另一个高度。” 仁德帝之所以重用勇毅侯,这不仅仅是秦石渊能勇善战,还有替仁德帝在暗中解决了不少的事情。 当初上官宴通敌叛国的消息一出,就是秦石渊奉命抓捕了上官宴,就连上官家满门都是经过秦石渊的手。 想想秦珺异与上官瑶的感情,还有蒋氏对上官瑶的态度。 就知道勇毅侯府大房是知道仁德帝许多事情的。 包括上官一家的去向以及如今的情况,勇毅侯府大房都是知情的。 能这么深得仁德帝信任的勇毅侯现在废了,也就意味着勇毅侯手中的势力要被架空,一旦勇毅侯手中的兵权交了出去,勇毅侯府才是真正衰败的开始。 而仁德帝不可能让魏王的人替补勇毅侯在军中的位置,自然是要用仁德帝信得过的人。 眼下仁德帝要快狠准的用他信得过的人占据边境的地位。 如今谢家在边关那些将士心中自然也有不一样的地位,吃穿用度大半都出自谢家的手,仁德帝自然看在眼里,这也是当初仁德帝让谢译成为主帅前往边关的原因之一。 如今勇毅侯废了,仁德帝为了让谢家对他更加忠心,只会不断地提拔谢译以及谢家。 “看来主子让谢四爷前往边关的这步棋走得非常正确。”固珣发自内心钦佩谢容瑛,从跟着她以来,走得每一步都很稳。 谢容瑛淡笑:“这勇毅侯府,早就烂透,秦石渊这棵大树倒下,不知多少蛀虫溃烂在太阳的照射下。” 固珣垂眸看向地面,深知谢容瑛所说的蛀虫是什么。 他又抬眼,试探的问道:“主子,您又有什么打算呢?” 如今勇毅侯府沦落到这个地步,谢容瑛与秦珺异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二人甚至可以说是只有怨没有丝毫的情。 “勇毅侯废了,谢家得官家重用,这秦家的姻亲当中,谢家有银子,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侯府中的人自然是想从主子你的身上得到好处,到时候这侯府定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主子没有想过脱离侯府?”固珣说这番话的时候小心翼翼。 谢容瑛看向固珣的眸光深了一寸,她浅笑:“你去安排一下马车,申时从侧门离开前往玉芙园。” “是。”固寻从谢容瑛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谢容瑛对于他所说的问题,早就有了主意。 想来是时间还没有到。 * 随着勇毅侯身负重伤要从边关回来的消息在这汴京发酵的越发厉害,秦家二房三房越发的着急。 他们知道如今勇毅侯府是大哥秦石渊撑起,秦石渊倒下,以后他们在官场上根本捞不到任何的好处。 就在秦家人手忙脚乱想办法稳住自己脚下的路时,谢容瑛从东苑侧门离开。 前往玉芙园。 而谢容瑛来到玉芙园后,没想到魏王早已等候多时。 还是上次见面的小筑中,谢容瑛在落瑾的带领下,走入小筑。 “臣妇见过王爷。”谢容瑛福身行礼。 魏王嘴角漾淡笑:“少夫人,请坐。” 第187章 以身入局 仍旧是上次的位置,就连石桌上摆着的糕点与上次亦是一样。 魏王与上次那般先给谢容瑛倒了一盏茶,把茶盏放在谢容瑛面前时。 他说:“这次这些糕点本王特意吩咐了,不要那么甜。” 闻言,谢容瑛挑眉,视线在糕点上停留片刻,随即微微一笑。 她并没有接下魏王的这番话。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或是只是单纯的听了上次她的话语,才有了此刻的举动与言论。 她都保持着警惕。 更让谢容瑛确定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并非她所知道的那般,被病魔缠身。 联想魏王身边女使所说的话,想来魏王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或是,笑面虎? 魏王见谢容瑛笑着沉默,嘴角漾着的笑意更深,他端起茶盏:“少夫人前来见本王,是想让本王做什么。” 谢容瑛抬眼与魏王对视。 在勇毅侯出事时谢容瑛想要会面,肯定是谢容瑛有了下一步动作。 “常月跟在秦珺异的身边,也前往了军营中,在你堂弟谢长枫见过你四叔后,勇毅侯就出了事,少夫人,这不难猜。”赵钰把谢容瑛的神色看在眼里:“少夫人这一步棋,算是斩掉了仁德帝手中最凶猛的大将。” “看来王爷是拿到了官家给上官宴的密函。”谢容瑛顺着魏王的话,笑吟吟的说着:“这么一来,王爷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魏王尝了一口今日的茶水,剑眉微敛,他放下茶盏 ,说:“听少夫人这番话,好像是知道本王打算下一步该怎么走?” 谢容瑛眼睑微垂,视线落在手边的茶盏上,她的手指轻轻的在茶盏腰上轻轻的摩擦着,语调也透着几丝漫不经心:“臣妇斗胆猜测一下王爷的下一步棋。” 魏王笑着颔首,示意谢容瑛继续说下去。 “当初上官璟被臣妇从暗中牵到明处,太子第一个着急,官家虽是没有任何的动作,想来也是料定王爷把上官璟握在手中没有足够的把柄,根本就不能利用上官璟撬动仁德帝的地位。” “而王爷当时想的是,利用上官璟引出远在陇西的上官宴。” “只是,这上官宴与官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都在相互制衡,也都知晓王爷想要做什么,两者无动于衷,王爷想要走下一步棋,就僵持在了这里。” 魏王心潮起伏,没想到谢容瑛能把他目前无从下手的事情看得如此头。 “那照着少夫人的意思,本王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魏王看着谢容瑛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 谢容瑛摩擦着茶盏的手停下,她端起了茶盏,说:“臣妇倒是觉得王爷应该换一个思路。” 魏王摆了摆手,示意落瑾退下。 落瑾会意,福身退出小筑中。 谢容瑛见状,朝着身侧站着的翠枝看了一眼,翠枝福身行礼退下。 “少夫人继续说。” 谢容瑛尝了一口茶水,说:“王爷既然想要利用上官璟引上官宴出来,为何不将计就计让上官家把罪名坐实,让上官宴与官家彻底反目呢?” 赵钰剑眉紧蹙,说:“这个想法,本王有想过,只是上官宴不露面,有些难办,甚至可能会被仁德帝反将一军。” 谢容瑛拧眉,想来也是,魏王能把上官璟掌控在手中,应该就想到过让上官家把那通敌叛国的罪名坐实。 只是没能把上官宴给引到汴京,也不能以身犯险的前往陇西的那个山头。 “眼下不就有个机会?”谢容瑛会心一笑,只要魏王与她的想法达成一致,那就成功了一半。 “什么机会?”赵钰好似看穿了谢容瑛的想法:“该不会是勇毅侯府?” 谢容瑛闻言,低低一笑:“勇毅侯府不够吗?” “不知少夫人是想利用秦石渊引出上官宴,还是秦珺异引出上官宴?”赵钰看着谢容瑛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的欣赏,甚至困惑秦珺异为何与这么聪明的夫人关系闹得如此僵。 “这对父子都可以成为诱饵。”谢容瑛掀眼,与对面坐着的赵钰对视。 赵钰沉吟片刻:“少夫人又打算把这对父子推到什么地步?” “自然是与上官宴一样的地步。”谢容瑛轻笑:“有道是因果循环,勇毅侯府既然掺和了当年上官宴与官家的谋和之事,那就让他们同流合污。” “可少夫人又该如何从这浑水中全身而退?” 谢容瑛眸色微沉,轻描淡写:“以身入局,盛天半子。” * 从谢容瑛前往玉芙园,回到勇毅侯府后,便一直待在东苑。 这期间她回过谢府几次,除了探望谢老夫人外,也去看了谢敬,谢敬的身子骨也还好,只是偶尔伴有四肢无力。 从谢敬亲眼见到这个女儿毫不手软的杀了风情后,谢敬再次看到谢容瑛都有种畏惧。 那股畏惧来自心底深处,不同于对燕氏的那种畏惧与不甘,对这个女儿的畏惧很纯粹。 他在听到女使来禀报大姑娘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是躲避。 谢敬这番模样,谢容瑛自然乐意见到。 而勇毅侯府中二房三房的人最近自顾不暇。 谢容瑛难得清闲。 日子过得很快,汴京从深秋到入冬好似白驹过隙,十月份的时候就冷冽起来,除了寒霜与大风外,汴京迟迟没迎来今年的初雪。 说来也是巧,在勇毅侯回汴京的那日,汴京竟飘下了鹅毛大雪。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整个汴京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白芒。 勇毅侯身负重伤回汴京,除了官家派的人与秦家的人外,勇毅侯府大门并没有别的人。 谢容瑛站在郑氏的身边看着勇毅侯被人抬下放在木制轮椅上,唇角微扬,片刻间就感觉到有视线朝着她看来,她看到身形消瘦的秦珺异,又想到假的上官瑶离去。 想来秦珺异是知晓上官瑶早就凶多吉少。 “大哥!”秦沣渊走上前,悲痛的喊道:“大哥,你受苦了!” 秦北渊亦是一副悲痛的站在秦沣渊的身边:“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秦石渊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周氏推着轮椅说:“进府再说吧。” 谢容瑛看着秦家人拥簇着秦石渊进入侯府,眸色淡淡,刚要往前走得时候,手臂被人扯住,她侧眸就见秦珺异一脸复杂的盯着她。 “谢容瑛,我们谈谈。”秦珺异的语气是从未有的急切,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 第188章 另寻捷径 谢容瑛朝着大门处正在走进的人群看了一眼,挣脱开秦珺异的手。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说完谢容瑛便往大门走去,又被秦珺异握住手腕。 秦珺异紧皱剑眉,重复说道:“谢容瑛,我们谈谈。” 这次,谢容瑛侧目看向秦珺异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你想谈什么?” 秦珺异脸上浮现着忧虑,从仁德帝派人前往边关去接秦石渊回到汴京,秦珺异就看清楚了局势,勇毅侯府没了父亲的支撑,就是仁德帝手中的废子。 这些年秦珺异上有蒋氏为他操心打点,外有秦石渊撑着勇毅侯府的地位。 从来就没有遭受到过被人冷落,遭人白眼。 但现在不一样了,从关城到汴京,冷暖都被秦珺异尝了个遍。 作为勇毅侯府的嫡长子,秦珺异肯定不甘在父亲陨落后就此落寞下去。 现在大房中就还有他一个子嗣,二房三房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也会有异心。 秦珺异这一路上都在深思熟虑勇毅侯府的路该如何走。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勇毅侯府从此在这汴京落寞下去。 直到在看到谢容瑛的那一刻,秦珺异心里的愁容瞬间散开了些,只要谢容瑛把他稳住侯府内宅,只要有谢家的财力为他助力,他一心为太子办事,待太子登基之日,他亦是风光无限。 勇毅侯府更不会落寞下去。 这一刻,秦珺异甚至感受到了蒋氏为他迎娶的妻是真的为他的前程着想。 谢容瑛见秦珺异盯着她不说话,挑眉:“小侯爷真是好生奇怪,回来后不伴在侯爷身边尽孝,却来与我好好谈谈,所以你想要谈什么?” “父亲身边有人尽孝,不差我这个儿子。”秦珺异说道。 “你要谈什么?”谢容瑛耐心用尽。 秦珺异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容瑛:“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谢容瑛拧眉,在秦珺异的身后看了一眼,嘴角泛起讥笑:“小侯爷要与我好好过日子?” “谢容瑛、”秦珺异怎会看不出谢容瑛眼中的嘲讽:“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夫妻,之前的事情我与你道歉,我诚心悔过,以后与你好好过日子。” “小侯爷这样说,的确让我有几分动容啊。”谢容瑛漾着意味深长的笑:“不过话又说回来,小侯爷的瑶儿呢?” 果不其然,在提到上官瑶,秦珺异的神色微变。 此时翠枝上前 说道:“少夫人,小侯爷,进府再说吧。” 谢容瑛的视线在秦珺异鬓角两侧的几缕银丝停留片刻,无声冷笑,转身朝着府中走去。 秦珺异立即跟在谢容瑛的身边:“我离开汴京这段时间,二房三房可有异常?” 谢容瑛目视前方,淡声回应:“你离开汴京后没多久户部向二叔三叔催了勇毅侯府欠朝廷的银子,二叔三叔来找到我,我也没有办法,二婶就出了个主意,说是拿着她们的嫁妆加上二叔三叔想别的办法,先还给朝廷一些。” “婆母的嫁妆我全部清点了一遍,然后拿去还朝廷的债了。”谢容瑛说这句话的时候,侧目盯着秦珺异。 秦珺异脸上浮现了怒意:“谁允许你把母亲的嫁妆全部清点了拿去还债的?” “二婶三婶都拿出了嫁妆,不拿婆母的,难道让我回谢家拿我的?” 谢容瑛还是小看了秦珺异的心胸。 本以为此番回京会多少明白一些道理,也会舍去一些东西。 没想到还是如此的狭隘,目光短浅,既要又要。 “小侯爷,该不会还在打我嫁妆的主意吧?”谢容瑛语气淡漠了许多。 秦珺异把心中的怒意压制了下去,想到现在谢容瑛对于自己来说还大有用处,他说:“怎么会,刚刚我激动只是觉得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不过是为了侯府,应该的。” 蒋氏的嫁妆就这么被谢容瑛拿去填补欠朝廷的债,那之前蒋氏一直护着嫁妆算什么? 秦珺异想到母亲为他付出的种种,而他连母亲的嫁妆都没有护住,负在后背的手紧握成拳。 他深呼一口气,又道:“你不要误会了。” 说完他又紧接着说道:“我想与你谈的事情并非只是单单的好好把日子过好。” 谢容瑛闻言,眼神深了一寸:“那还有什么。” “如今父亲成了这番模样,官家派去迎接父亲的人也见风使舵 ,想来汴京中亦是如此,勇毅侯府不能在父亲这里落寞,我也不允许勇毅侯府从此在这汴京暗淡下去,如今的秦家,还需岳父大人的相助。” 谢容瑛听到这番话,笑了。 “你觉得呢?”秦珺异见谢容瑛的唇角带着几丝笑意:“我们之所以会成婚,也是秉持着两家相互扶持,如今秦家有难,谢家不会袖手旁观吧。” “自然不会。”谢容瑛轻飘飘的回应:“不过小侯爷想要勇毅侯府如以往那般如日中天,怕是有些难了。” “我不怕难,只要勇毅侯府不会落寞。” 谢容瑛轻笑,看来秦珺异当真是很在乎勇毅侯府的兴衰:“光靠谢家可不行,毕竟谢家在汴京才多少年,小侯爷要是真的为勇毅侯府的前程考虑,为何不另寻捷径呢?” “另寻捷径?”秦珺异有些不解的看着谢容瑛。 “就看小侯爷舍不舍的了。”谢容瑛说这句话的时候,捏着锦帕的手紧了紧。 “你什么意思。”秦珺异剑眉紧皱。 谢容瑛脚步放慢,与秦珺异对视一眼后,目光又放在前方:“如今官家头疼的事除了大娘娘与魏王外,那便是远在陇西的上官家。” 提到上官家,秦珺异便往周围看了一眼。 谢容瑛继续说道:“上官家当年背负通敌叛国的罪名就是因为官家,但现在官家又畏惧上官家会出现在世人眼中,要是小侯爷给官家去了这个心病,何必愁勇毅侯府的前程?” 秦珺异知晓谢容瑛知道上官瑶的真实身份,但谢容瑛并没有因为这样拿捏过上官瑶。 “我也知道小侯爷与上官瑶感情深厚,小侯爷就当我没有说过。”谢容瑛见秦珺异盯着她的眼神微变,含笑说道。 然而秦珺异却凝重的问道:“上官家远在陇西且不会离开山中,怎么能替官家除去这个心病?” 第189章 什么秘密 大雪中的空气格外的清冽,院里的积雪很厚,偶有寒风乍起吹动游廊外的梧桐树,枝干上的积雪厚重掉落。 谢容瑛没想到秦珺异这么快就接受了她的提议。 看来是知晓没了上官瑶,何不利用一把上官家? 果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要是小侯爷觉得在魏王手中的上官璟不能让远在陇西的上官宴前来汴京,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个秘密。”谢容瑛想到宸贵妃想要借着她的手搅乱这汴京的局面,她唇角的笑容深了几分:“就看小侯爷能不能豁得出去了。” “什么秘密?”秦珺异此刻才发现谢容瑛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慧:“不知小侯爷知不知道宫中的宸妃娘娘是上官宴的表妹?” “什么?”秦珺异惊讶。 要不是谢容瑛此刻提起宸妃娘娘,秦珺异几乎快忘记皇宫中还有一个宸妃娘娘的存在。 就连宸妃娘娘膝下的皇子在皇宫的事迹也是偶尔从太子口中听闻。 秦珺异唯一知道宸妃与二皇子的事情,就是二房郑氏的兄长是二皇子的先生。 “宸妃是上官宴的表妹?”秦珺异说完后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见四下没什么人,声音压低了许多:“宸妃怎会是上官宴的表妹?” 上官家的事情秦珺异虽然不敢说全部都知晓,但这样的事情上官瑶不可能不与他说。 “官家明明让上官宴带着他的妻儿离开汴京,永远都不要回汴京,却放纵一双儿女一个嫁入高门勇毅侯府,一个流连汴京甚至三教九流中,难道小侯爷就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秦珺异盯着谢容瑛脸上的笑容,竟有种背若芒刺的感觉。 他又想到明明开始与上官瑶说好成婚后就离开汴京,只是后来因为种种没有办法离开,但上官瑶的态度是让他留在勇毅侯府,让他不要放弃勇毅侯府的爵位。 “你的意思是,上官宴在布局?”秦珺异声音微沉,也透着几丝怀疑。 谢容瑛明显感觉到秦珺异语气中的不悦:“我的话也只是片面之词,小侯爷何不自己求证?” “我怎么求证?”秦珺异从来不知道宸妃与上官宴有这样一层关系:“要不是你今日这样说,我还真不知道宸妃与上官宴还有这层关系。” “小侯爷是上官宴的女婿,要是小侯爷向上官宴求助,上官宴应该不会放任不管。”谢容瑛笑着说道。 “怎么求助?”秦珺异苦笑:“瑶儿不知所踪,上官宴定会找我的麻烦。” 秦珺异还是知晓上官瑶对于上官宴来说,是很重要的。 “上官氏是不见了,还是……?”谢容瑛试探的问道。 秦珺异目视前方,好半晌才开口:“生死未卜。” “那就借着这个理由,加上宸妃娘娘的理由,上官宴一定会出山。”谢容瑛说完这句话后,站定步伐,侧目与秦珺异对视,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侯爷,我说这些都是为了勇毅侯府着想,上官宴让他女儿嫁给你,我不信这背后没有所图。” “你也说了上官瑶生死未卜,你不对付上官宴,上官宴也会寻这个理由让你不好过。” 谢容瑛见秦珺异怔在原地,她福身行礼:“我先去看看侯爷。” 待谢容瑛离开后,秦珺异还站在原地,联想到上官瑶一心想让他抓住勇毅侯府的位置,加上刚刚谢容瑛所说,好似一切都能说通。 上官瑶突然的变卦,上官璟这些年一直游走在江湖之中。 若这一切都是上官宴为了宸妃的儿子铺路,他也不过是上官宴手中的棋子? 越往深处想,秦珺异浑身越冷。 好像这世上除了蒋氏,所有人对他的情义都是假的,都是带着目的。 秦珺异脸色阴沉的转身朝着侯府大门方向走去。 而谢容瑛则是前往了勇毅侯的院子。 她看着主屋中站满了人,柳眉微挑,朝着主屋走去。 走进主屋中,就见秦石渊在主位上坐着,身边站着的周氏没有上次看到的那么滋润。 看来是真的在为秦石渊的遭遇难过。 周氏身边站着的是秦刻。 谢容瑛对于周氏这个儿子的印象还算好。 前世秦珺郴上位后,秦石渊在勇毅侯府没有话语权,周氏母子被赶出了勇毅侯府。 而谢容瑛在年迈的那几年,除了最后在她跟前端茶送水,搀扶她前往祠堂的悦儿外,就属这个秦刻会前往东苑看她。 尽管只有那么三四次,但也会陪她说上半个时辰的话。 整个勇毅侯府也是只有秦刻没有从谢容瑛身上剥削成为受益者。 谢容瑛隐隐记得,秦刻最后一次见她时,秦刻鬓角斑白,岁月布满他消瘦的脸,说这辈子怕是最后一次来探望嫂子了。 “大哥,你回来就安心养着身子,侯府中的事情有我与北渊呢。”秦沣渊关切的说道。 秦沣渊的声音拉回了谢容瑛的思绪,目光也落在秦石渊的身上。 秦石渊的目光在人群中晃动,他突然出声:“蒋苓呢。” 话落,周氏哽咽起来。 秦沣渊与秦北渊对视了一眼,蒋氏逝世的消息秦石渊应该是知道的才对啊。 郑氏与白氏面色紧张。 周氏紧捏着帕子,她擦了擦眼角,说:“侯爷,侯爷因为接受不了双腿废了,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说完,周氏哭的更大声。 整个屋子中都沉浸在一种悲切的落寞中。 “怎么,怎么会……”秦沣渊面容微僵,神色惆怅:“大哥……” “你大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少时就跟在老侯爷征战沙场,这个时候却没了双腿,他接受不了。”周氏越说哭得越凶。 此时郑氏走至周氏身边,说:“回来了就好,命还在就好。” 周氏擦着眼角与郑氏拉开了些许的距离,说道:“你们有这份心侯爷肯定是很高兴的,只是大夫说了侯爷需要静养,还请你们回去吧,等侯爷好好休息休息。” 秦沣渊心里也难受的紧,他说:“那大哥就麻烦你照顾了,等大哥休息好了我再来看他。” 周氏颔首点头。 秦沣渊带着一行人离开,而在犹豫要不要转身离开的谢容瑛被周氏喊住。 “容瑛。” 第190章 怀疑谢家 谢容瑛刚刚微侧的身子在听到周氏的声音时,正了回来,看向周氏。 “姨娘。”谢容瑛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周氏朝着秦石渊看了一眼,便朝着谢容瑛走去,说:“容瑛啊,现在府中是什么情况啊?” 谢容瑛从周氏急切的语气中听出了周氏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府中的情况。 “现在府中除了没有婆母与小叔子外,并没有什么情况。”谢容瑛又想到了侯府欠朝廷的银子:“不过前些日子,二叔三叔拿着二婶三婶的嫁妆去还了一些朝廷的银子,婆母的嫁妆也清点了一遍,都拿去还债了。” 周氏眼中闪过意外,也有一股微微的悲凉之意。 蒋氏没了这半辈子护着的东西也被这样霍霍。 “这么一来,朝廷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向侯府开口了,加上父亲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或许剩下的银子根本就不会找勇毅侯府还了。”谢容瑛如实的说道。 周氏听后,内心更是一片冰凉,大房的落寞肉眼可见。 就算顶着勇毅侯府这个爵位,要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功绩,那也是只会衰败。 “容瑛啊,这府中以后还得靠你和珺异支撑了。”周氏说话间又开始哽咽起来:“你也看到了,侯爷现在……” 谢容瑛并没有上前去安慰周氏,而是朝着秦石渊看去。 就算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残废。 谢容瑛也不相信秦石渊精神会出问题。 怕的就是装疯卖傻背后还有别的原因。 更何况周氏可不是傻子,前世要不是秦珺郴把周氏给压制,蒋氏怎会有后面的风光无限? “这侯府还是得靠秦家的儿郎,我不过一介女子,靠不了我什么的。”谢容瑛说完福身:“姨娘好好照顾父亲,我先回去了。” 周氏看出了谢容瑛的疏远,她点头:“你回去吧。” 谢容瑛颔首,转身走出主屋。 周氏目送谢容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擦着眼角,回头往秦石渊看去。 “侯爷,现在侯府的情况你应该是看到了,珺异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这个儿媳更是,二房三房虽脸上有着关心,但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周氏说着走到秦石渊面前,蹲了下去,与秦石渊对视:“你既然怀疑是谢译让你落到这个下场,他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 “母亲,这只是父亲的猜测,更何况那日谢将军根本就没有离开军营。”秦刻拧着剑眉:“所有都是你们猜测,谢将军可是嫂子的亲四叔,谢,秦两家有着这样的关系,何故……” “你住口!”周氏抬头看着秦刻,怒吼:“从谢译前往边关后,你父亲哪一日过得顺畅?就连冯徊那个老狐狸也是有意无意的针对你父亲,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冯徊是谁的人?谢家如今有银子有粮草,冯徊迎合谢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给魏王造势!” “你父亲一辈子都在为大胤效力,到了最后没了双腿,官家派去的人是怎么对待你父亲的你是没有看到吗!?” 周氏眼中有恨,恨自己养了这么一个心思单纯的东西! “不要说他了。”一直沉默的秦石渊抚上了周氏的脸颊:“辛苦你了,婉儿,这日后还得你来稳住侯府。” 周氏眼泪夺眶而出:“侯爷,你不该是这样的下场,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秦石渊看向秦刻:“你先下去吧,长途跋涉也累了。” 秦刻作揖行礼:“父亲,母亲,孩儿告退。” —— 皇宫,延福殿。 整个大殿中只有高位上的大娘娘,身侧候着的李嬷嬷,还有就是殿中央微微弯着身子站着的施明严。 “王爷那里也没有下落,大娘娘,微臣恳求您再想想办法,微臣总感觉父亲与明煜就在汴京中。”施明严越说身子越弯,语气全是焦急与慌乱:“最近微臣母亲夜夜梦魇,说是梦到了父亲被人关了起来,让微臣去救他!” 大娘娘听着这些话,画的细眉微微挑起,她往李嬷嬷看了一眼。 李嬷嬷会意,说:“前几日娘娘让你前往谢家,谢家是什么反应?” “只见到了谢老夫人,谢敬并没有见到,说是病重,谢敬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前往兵部了,我去兵部询问过,说是勇毅侯府的少夫人去给谢敬告了假。”施明严如实的说道。 大娘娘想到前阵子听闻谢敬的那个女儿前往了一趟宸妃那里,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大娘娘眼里,谢家与勇毅侯府皆是太子一党的乱臣贼子。 这个宸妃虽是与仁德帝这些年在皇宫做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她不信宸妃没有任何的野心。 太子那个蠢货想来宸妃没有放在眼里,又联想到宸妃儿子的那个先生与勇毅侯府也有着姻亲的关系。 看来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乱。 就是不知这勇毅侯府的少夫人在这局中扮演的什么角色。 “怀疑谢家?”大娘娘问。 施明严抬眼与大娘娘对视,沉吟片刻,道:“谢家这阵子的举动完全没有给施家留丝毫的余地,家父利用幽情楼女子靠近谢敬的事情也不了了之,那叫风情的女子落入勇毅侯府便没有了下文,微臣猜测家父是因此事落入谢家的某一个人手中。” “你猜测是谁?”大娘娘盯着施明严。 “谢敬的女儿。”施明严平声说道。 大娘娘眉梢微蹙:“又是谢敬的女儿。” 施明严朝着大娘娘作揖行礼:“不知大娘娘之前的话还算不算数。” 大娘娘淡笑,示意施明严继续说。 施明严又道:“大娘娘说小妹与魏王的婚事作废,大娘娘会用您的权势打压谢家,给施家造势。” “自然算数。”大娘娘正愁下一步不知道怎么走,要是有施明严打头阵,她便能准确的摸准到底是谢家的问题,还是谢敬那个女儿的问题。 施明严颔首:“微臣有大娘娘这番话,就放心了,微臣告退。” * 傍晚,汴京的雪来的更猛,天地间好似都沉浸在呼呼寒风与大雪纷飞中。 冬雪出了内院,来到李婆子守的院门前,拍了拍肩上的雪沫,说:“李妈妈,你找我?” “刚刚从谢家来的信件,说是施家大公子让家中的侍卫转交给大姑娘的。”李妈妈把信件交给冬雪。 冬雪双手接过,皱眉:“施家大公子的信件?” 第191章 猜测几分 冬雪拿着信件疑惑的朝着东苑内院走去,脚踩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声,走至厢房外,撩开厚重的门帘才推开房门。 “这雪下的也太大了。”翠枝见冬雪走进来,走上前替冬雪拍去肩上的雪沫:“李妈妈是有什么事情吗?” 冬雪朝着软榻上小憩的谢容瑛看去:“李妈妈说是施家大公子给姑娘的信,是让谢家转交到侯府的。” 软榻上的谢容瑛眼皮微动,睁开眼时,冬雪拿着信件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姑娘,信。”冬雪双手把信件拿到谢容瑛的面前。 谢容瑛起身靠在凭几上,接过后就拆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从开始的凝重到面色浮现一丝轻笑,谢容瑛起身朝着靠窗户边的小火炉走去。 她把信件朝着小火炉里一扔,在信件接触到炭火的后,火苗蹿起。 “姑娘,信上说了什么?”冬雪上前询问。 翠枝脸上也浮现了几丝忧虑,这个时候那个施明严让谢家把信件转交给姑娘,是什么意思? “说是有要事相商,让我前去聚一聚。”谢容瑛淡笑:“就在永乐楼。” 冬雪与翠枝对视一眼,在永乐楼相聚。 “姑娘,施明严是知道了什么吗?”冬雪低声问道。 谢容瑛转身朝着软榻走去,坐下后又靠在了凭几上,说:“照着最近谢家对施家的态度,还有施炀利用幽情楼那个女人的事情,施明严不难猜,只是他不信我父亲会对他父亲下手罢了。” “毕竟施家目前生意上大多还是需要仰仗谢家。” 谢容瑛说着眼睑半垂,继续说道:“施明严自然不想与谢家撕破脸,但他从幽情楼那里知道风情是落入到勇毅侯府,加上他父亲失踪的时间,大致也能猜测出几分。” “此番邀请我,一来是想验证他的猜测,二来嘛。”谢容瑛抬眼朝着冬雪与翠枝看去:“二来是一旦他的猜测对了,我应该不好从他的眼皮下逃脱,毕竟他想要知道他父亲的下落,就算是死,也是死要见尸。” “他目前应该是认定了他的父亲要么是在谢家,要么是在我的手中。” 冬雪与翠枝的神色立即紧张起来,翠枝:“这不就是鸿门宴嘛。” 谢容瑛嘴角漾笑,靠在凭几上,眼皮阖上,懒散道:“那就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让我入他的鸿门宴了。” 冬雪上前低声:“姑娘,此事非同小可,如今侯府中也不太平,虽说都是在自扫门前雪,但侯府中的人都想从你身上吸一点血,就连现在小侯爷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您的身上,还是小心谨慎些才好。” 谢容瑛嗯了一声:“是得谨慎些。” “姑娘,不要搭理此人,他要是见不到姑娘有些事情他自然也求证不了。”翠枝拧着眉:“现在谢府由老夫人坐镇,就算他去了谢家也见不到主君,就算见到了主君,他也不能从主君那里打听到了什么,怀疑有什么用,捉贼拿赃,他的猜测就能肯定他父亲的失踪是与姑娘您有关?” 冬雪反驳:“你以为姑娘不搭理此人,这个人就没有办法了?更何况姑娘要是不去,在施明严那里定然认为是姑娘心虚不敢去赴这个邀约,他自然是不能明着来勇毅侯府见姑娘,但不代表他的手伸不到勇毅侯府。” “这侯府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姑娘,只要施明严有心,定然能钻空子。” “此番都是在明,要是我们在明,施明严在暗,就显得被动,被动之下,对姑娘更危险。” 翠枝听着冬雪的话,越来越紧张:“那,那怎么办。” 谢容瑛掀开眸子,看着冬雪与翠枝,说:“冬雪,你别吓她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冬雪与翠枝闻言,二人眼中都有着担忧之意,但自家姑娘的都这么说了,只能福身行礼后退下。 —— 一夜大雪后,整个汴京都处于冰天雪地中。 卯时初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清扫着各条街道的积雪,在巳时初的时候,整个汴京城的街道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 只是地面湿漉,那些被铲在一起的积雪冻得硬邦邦,偶有调皮的孩童经过会往硬邦邦的雪堆踹上一脚。 今日街道上的马车特别少,就算有那么一辆马车,行驶也是非常的缓慢。 施明严下朝后就前往了永乐楼。 而谢容瑛早早就前来了永乐楼,信件上说的是雅间在三楼的甲号房,谢容瑛为了能看清楚情势,定下了甲号楼对面的雅间。 大门敞开,把珠帘放下,她在房中央的梨花圆桌前坐下,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形势。 但外面却看不进雅间中的情况。 “姑娘,来了。”冬雪从房门处看到施明严带着一行人朝着三楼上来。 翠枝往那边看了一眼,看到施明严身边有一位老妇人,拧眉:“那个人我好像在那里见过。” “哪个?”冬雪问。 翠枝说:“施明严身边的那个老妇人。” 冬雪看着那老妇人的一举一动,蹙眉:“这样的气势,不像是哪家的老夫人,倒像是……宫里的?” “我想起来了。”翠枝低声,她拉着冬雪往谢容瑛身边走:“我想起来施明严身边的那个老妇人是谁了。” “姑娘,那个是在云雾庄桃花宴上,大娘娘身边的那个李嬷嬷。” 谢容瑛神色凝重,看向对面雅间前就出现了施明严与一位老妇人,施明严朝着那个老妇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把大娘娘身边的人请来,看来是真的没有让姑娘离开。”冬雪沉声说道。 谢容瑛倒是冷笑一声:“不是把大娘娘的人请来,而是大娘娘安排了人想要拿我威胁我父亲呐。” 冬雪与翠枝的脸上凝重起来。 谢容瑛端起了茶杯,浅尝着茶水目光却盯着对面在李嬷嬷走入房中后,施明严一行人才走进了房中。 “姑娘,怎么办?”翠枝着急,现在已经不是施明严盯上自家主子这么简单了。 谢容瑛紧紧握住茶杯,平声:“谁容易解决就先解决谁。” 第192章 你听我的 此时三楼甲号房的雅间中,施明严一直盯着窗户处插着的一炷香,香燃掉了些许。 “要是谢容瑛不出现,那我就能肯定我父亲就在谢家的手中,她出现更好 ,就能直接从她的口中得知我父亲的下落。” 施明严说话间眼中透着一股狠厉:“除了谢家,没人会动父亲与明煜。” 这段时间施明严把施炀所做的事情以及施家生意上发生的事情连在一起,越发认为谢家太过毒辣。 不过是一个幽情楼的女人,就算是父亲安排,那也是谢敬自愿上钩的。 更何况还没有把谢家怎么样,谢家就把父亲与明煜给绑了。 甚至生意场上也要把施家逼上绝路。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施明严有样学样。 谢敬引不出来,他就不信还对付不了谢敬的女儿。 谢家是铜墙铁壁他没有办法,但他有的是办法把手伸到谢敬女儿的身边。 李妈妈在施明严的对面坐着,平声道:“既然大公子已经确定下来,那就等着谢敬的女儿出现,好好盘问。” “劳烦李妈妈亲自来镇压,施家感激不尽。”施明严在给谢容瑛下邀请函的时候,也打听过谢容瑛,虽说之前与谢家走得近,对于谢敬这个女儿也不是很了解。 现在谢容瑛的身份不一般,哪怕现在勇毅侯身负重伤从边关回来,但想要对付勇毅侯府的嫡长媳,还需要更高的身份来压制才行。 李妈妈作为大娘娘身边的心腹之人,自然能压制谢容瑛的身份。 “施公子太客气了,施家一心为大娘娘办事,如今施大人与小公子失踪,大娘娘也是焦心万分。”李妈妈说的滴水不漏,面容带笑。 她抬眼与施明严抬眼:“听闻那秦少夫人是个聪明的,大公子可要小心行事了。” “多谢嬷嬷提醒。”施明严眼中已经有了几缕迫不及待。 只是施明严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在永乐楼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有见谢容瑛前来。 在等待之余内心越发的焦躁。 李嬷嬷知晓谢容瑛不会前来,便起身告辞。 “大公子莫要着急,你也说了这秦少夫人不来,那么就说明大公子猜测的是对的。”李嬷嬷含笑:“既然大公子猜测正确了,那大公子该想另一个法子了,时间不等人,要尽快的解救出施大人。” 施明严起身相送:“多谢嬷嬷提醒,我就不送嬷嬷了。” 李嬷嬷点头颔首后,朝着永乐楼大堂走去。 而施明严重新走进房中后,猛地用力掀起了梨花圆桌,茶盏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房中。 施明严咬牙切齿:“谢容瑛!” * 谢容瑛在永乐楼一直待到施明严带着一群人离开,此时已是未时末。 谢容瑛正打算离开时,就见许久不见的谢廷找来。 正是谢容瑛疑惑谢廷怎会找来永乐楼的时候,想到了东苑的李婆子知晓她今日前来永乐楼的事情。 “长姐。”谢廷走入雅间中,上下打量着:“你没事吧?” 谢容瑛重新坐了下来:“你去勇毅侯府了?” 谢廷点头,本想前往勇毅侯府找谢容瑛说最近的事情,在前去东苑就被李婆子告知谢容瑛很早就出府来了永乐楼。 又从李婆子口中得知谢容瑛为何前来永乐楼,便急急忙忙的赶来。 “施明严那个狗东西没有威胁你什么的吧?”谢廷最近没少与施明严打交道,平日倒是看不出施家大公子那么阴险狡诈,到谢家与施家撕破脸后才看清施家是个什么玩意:“是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他才来找的你?” 谢容瑛看着谢廷满眼的担忧,说:“没有威胁。” “那他找你做什么?”谢廷才不信施明严无缘无故会找谢容瑛:“那个狗东西这几日仗着大娘娘背后的势力,老子还在他手里吃了一些亏,长枫过两日就到汴京,等长枫前来,看我们兄弟二人不玩死施家!” “你也说了大娘娘的势力现在已经掺和到了施家的生意中,就算长枫来了,你们兄弟二人怎么玩?和皇权玩?”谢容瑛泼冷水道。 谢廷眉头紧皱:“姐,我有我的法子,你别管。” 谢容瑛哼笑:“不要给开宝寺的贵人添麻烦,你这么大了也应该清楚那位贵人对谢家的态度,她想要你在谢家安稳,让你这辈子自由自在,要是让她知晓你为谢家这么卖命,你还不嫌谢家的麻烦多吗?” “那谢家完了,我怎么安稳,怎么自由?”谢廷冷声反驳。 “你要是出事了,谢家不用施明严与大娘娘动手,那位贵人在官家面前说上一句,谢家定然从这汴京拔根而起。”谢容瑛脸色阴沉低声警告道。 谢廷的面容一僵,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容瑛,满眼复杂。 谢容瑛起身垂眼看着谢廷:“听我的。” * 十一月中旬的汴京终于有了一丝日光,上空澄澈,只是寒风依旧刺骨。 从施明严给谢容瑛下了邀请书谢容瑛并没有理会他后,便开始接近勇毅侯府中的三房秦沣渊,连带着送礼也没有忘白氏。 白氏收了不少的好处,施明严也从白氏的口中得知勇毅侯府不少事情。 虽说是勇毅侯府中公开的事情,对于施明严来说也挺不错,特别是从白氏与秦沣渊口中得知谢容瑛与秦珺异只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 这日在一家酒楼中,施明严与秦沣渊一起喝酒吃菜的时候,冲进来一群人。 秦沣渊在看到那群人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施明严见状,询问:“三爷,这些人是找你的?” “秦沣渊!”其中为首的男人人高马大,走上前一手提起秦沣渊:“老子总算找到你了,欠老子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施明严本想离开,刚刚起身就被人摁下:“最近老子没少看你们花天酒地,既然你们这么好,那你就替秦沣渊还了这笔债如何?” 秦沣渊立即说道:“你们要做什么,那可是吏部施家大公子!” 人高马大的男人冷声:“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还我银子!” 施明严刚要说话就被摁着的人一巴掌扇在脸上:“快说,这阵子秦沣渊与你花天酒地是谁出的银子!” 而此时雅间隔壁坐着的谢容瑛与谢廷相对而坐,她勾笑,轻声:“勇毅侯府烂透了,不如烂人对烂人,省的大娘娘有理由明着针对谢家。” 第193章 烂命一条 谢廷听着隔壁间的争吵声,谢廷端起酒杯在谢容瑛手边的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低声说道:“长姐,要是我脑子有你这么好使,上次指定不会因着大娘娘的人出现被吃亏。” 谢容瑛眉目沉定,大娘娘的态度太过明显。 因着上官璟在魏王手中,仁德帝没有任何的动作,倒是太子仍旧锲而不舍的在与魏王周旋。 而大娘娘的态度意味着与仁德帝的博弈已经开始。 在大娘娘眼里,想要打破如今汴京的僵局,就是从谢家开始。 此番无论施明严怎么做,是输或是赢,都给了大娘娘一个整治谢家的机会。 施明严对上谢容瑛,要是输或是出了事,就说明了谢家私自关押朝廷命官,大娘娘不会放过。 施明严要是赢,如计划那般绑了谢容瑛威胁谢敬交出施炀与施明严,大娘娘更不会放过。 想来大娘娘也是料定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谢家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必然是要从谢家下手撕开汴京僵局的第一道口子。 隔壁争吵声越发的大,拉回了谢容瑛的思绪。 此时翠枝见外面走廊上慢慢有了不少人,把房门给关上。 而隔壁雅间中的秦北渊盯着摁着施明严的人:“你们现在就是看我大哥今时不同往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得到来找我是不是!?” 那摁着施明严的人冷笑,指着秦北渊:“你也说了今时不同往日,怎么,哪怕是你勇毅侯府如日中天,欠老子的银子可以不用还?” “和他废什么话!”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提着秦北渊就是往地面摔去:“老子盯你好久了,说过着拮据的日子没银子还给我们 ,却能与人花天酒地,老子看你的日子过的也不差啊!” 此时施明严看着这屋子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大声说道:“秦三爷欠你们多少银子?” “不多不多,这些年来在我们钱庄以及赌场拿的银子大致就只有三万两,其他的也就算了,毕竟也要看勇毅侯的面子。”人高马大的男人盯着施明严:“怎么,你要替秦沣渊还银子吗?” 施明严在听到三万两银子的时候,神色微变,他接近秦沣渊本就是为了把手伸到勇毅侯府,这阵子在秦北渊身上已经花了不少银子,怎么可能会替秦北渊还银子? 他面容微僵:“ 这件事可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找秦三爷就找秦三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对于这汴京中钱庄与赌场的人,施明严能远离就远离。 这些人疯起来根本就不会顾虑谁的身份是什么。 反正就是烂命一条,想要你就拿去。 但施明严惜命,也不想与秦北渊有过多的牵扯,他说话间扯开摁着他的人手,又道:“秦三爷,我先走了。” 施明严刚刚站起身又被重新摁了回去,秦北渊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 “想走?”摁着施明严的男人朝着人高马大的男人看去:“老四,不是有人说最近这施家大公子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了秦北渊吗,那区区三万两银子对于施大公子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们要干什么?是想让我给他还银子,我凭什么要给他还银子?”施明严推开了摁着他的人,神情冷然:“冤有头债有主,欠你们银子的人在那里,不是我!” 施明严说话间指向秦北渊。 而这群人怎么可能会让施明严离开? 他们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因为施明严才来的。 毕竟他们也知道秦北渊是真的没有银子,秦北渊能拿出之前就拿出了。 当然,也不排除秦沣渊有银子却想要这笔账走勇毅侯府的公账而选择赖账。 反正他们是没有拿到银子,而秦北渊整日过得这么逍遥快活,这口恶气不出难消心头之恨。 “少装蒜了!”人高马大的老四走到施明严面前:“我看你也不像能与秦北渊花天酒地的人,怎么就与秦北渊扯到一起了?难不成是因为秦北渊身上有你施大公子想要的?” 施明严神色越发的严肃,刚要开口,老四看向秦北渊,抢先一步:“要不这样,你借秦北渊三万两银子,签字画押,银子给我们后,我们就放了你们?” 秦北渊闻言,眼睛一亮,立即从地面爬起来:“大公子,你先把银子借给我,先把这些人给打发走,大公子求求你了。” 施明严看着秦北渊的样子,眼中闪过厌恶:“三爷,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 说完,施明严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却被人拦下。 施明严见状,转身冷眼盯着老四与刚刚摁住他的男子:“你们要干什么? 难不成还要逼迫着我把银子借给他来还给你们?” “大公子,你们施家的生意做的那么大,你先把银子借给我。”秦北渊走至秦施渊的面前:“你之前打听谢容瑛的消息不就是因为最近谢家不与施家生意上有来往吗,你先把银子借给我,我想办法让谢家与你们施家重归于好。” 秦北渊深怕施明严不相信,他紧接着又说道:“你打听谢容瑛应该是知道谢容瑛在谢家也有话语权,如今谢容瑛也是我秦家的人,我是她长辈,我去与她说一通,让你们能坐下来好好相谈生意上的事情。” 施明严冷眼盯着秦北渊,这阵子从秦北渊两口子的口中对谢容瑛身边的人了解了个七八分,今日本就是与秦北渊坐下来吃一顿散伙饭。 没想到遇到这么晦气的事情。 “三爷,我没有银子借给你。”施明严沉声说道:“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说完,施明严就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秦北渊脸色微白,他怎会不知道今日要还还不上银子,落入这群人的手中定然是会被一番折磨。 他上前就是抓住了施明严的胳膊:“大公子,我知道你有银子,借给我吧,今日要是我还不上银子他们会杀了我的。” “三爷,你可是勇毅侯府的人,他们不会有那个胆子对你动手。”施明严说话间伸手想要推开秦北渊,奈何秦北渊抓住他胳膊的力道太大,根本推不动:“三爷,你快放手!” 秦北渊却一副今日你不借银子我不撒手的无赖样,死死的缠着施明严的胳膊。 嘴里一直重复着说道:“大公子,把银子借给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施明严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用力的推着秦北渊。 老四见状,大声道:“你们愣住做什么还把他们给我分开,今日不给银子谁也别想走!” 话音落下,挡在房门处的四五个男子一拥而上,分别抓着秦北渊与施明严往两边扯,秦北渊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施明严的胳膊,施明严甚至感受到了胳膊的扯痛感。 围着二人的人几番拉扯下都无果最后变成了推搡,场景开始混乱起来。 秦北渊的声音一直在重复,房门处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秦北渊此番举动当真是丢人现眼。 施明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到今日因着秦北渊如此丢脸,气急之下掰着秦北渊的手指又猛地朝着秦北渊下身一踹。 秦北渊吃痛连带着扯着他的人也都跌倒在地。 施明严见状,一脸冷意的挥开身侧抓住他的人,他捋着衣袍,转身欲往大门处走去的时候,只听到有人惊呼:“老四,秦北渊怎么回事!” 第194章 都给毁了 刚走到房门处的施明严听到身后的惊呼声,回头就见躺在地面的秦北渊面容僵硬的盯着上方,整个身子在隐隐抽搐。 老四见状,拉着刚刚说话的人往后退着:“老二,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干是不是。” “是啊,我们只是说了几句吓唬他的话,就连秦北渊摔倒在地也不是我们干的。”陈老二说话间朝着施明严看去。 施明严神色微僵,视线一直在好似在努力呼吸的秦北渊身上。 此时房门处人群中的固珣微微垂着头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秦北渊身上时,悄然无息的退出了人群中。 “快,请大夫!”陈老二看着秦北渊抽搐越来越严重,不敢上前只能对着自己的人吼道。 “现在就去请大夫!”陈老四爷跟着说道。 话落,立即有人朝着房门处大步走去。 陈老二又看向施明严:“你不能走!” 而此时房门处也响起了谈论声。 “口吐白沫了,这,这是中毒了啊。” “是啊!” 陈老二一听到中毒两个字时,猛地朝着梨花圆桌上的酒菜看去,又转头看向地面抽搐得厉害的秦北渊。 在陈老二欲开口的时候,就见地面的秦北渊用力抽搐四五下后整个人便没了动静。 瞳孔睁大,身躯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陈老二见状,刚要上前就被老四给拉住。 “你要干什么?”陈老四紧盯着陈老二。 陈老二甩开陈老四的手:“人命关天,我可不想又进开封府!” 施明严负在背后的手紧握,面容浮现着紧张。 陈老二走至秦北渊的身边,弯身朝着秦北渊的鼻息探去,随即猛地跌坐在地面。 陈老四见状,脸色微变,大声吩咐:“把那个杀人凶手抓住送去开封府!” 说完陈老四朝着房门处围着的人说道:“大伙儿可都看见了,我们的人可没有对秦北渊怎么样,就只是拉扯他一下,人是施明严踹倒在地的,秦北渊喝的吃的都是与施明严一起的。” 陈老四说话间上前扶起陈老二,极力的撇清关系。 施明严沉浸在“杀人凶手”的字眼中,待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陈老二的人抓住。 “你们干什么!”施明严深知这个时候勇毅侯府还受着帝王的恩惠,毕竟勇毅侯刚从边关回汴京,要是这个时候沾上秦北渊这条人命,他又该如何破这个僵局? “放开我!” “你们放开!” 施明严被人死死的架着,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恐慌。 走廊前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已有人告知了客栈的掌柜,掌柜一听闹出了人命,惊吓之余直接派人前往了开封府。 此处离开封府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开封府就来了人。 此次开封府来的人并不是齐湛,而是齐湛派来了的捕快以及仵作刘温杨,只因为客栈掌柜派的人说有人中毒闹出了人命,并没有说是谁的命。 开封府的人来了后,施明严试图解释,然而他所说之言太过无力。 依旧是刘温杨验尸以及桌面上剩下的酒菜。 这时捕快们才知道是勇毅侯府的秦北渊以及吏部施炀的大公子。 加上陈老二与陈老四还有周围的目击者说了来龙去脉,这些人全部被捕快们带去了开封府。 施明严被开封府的人带着离开了雅间,在下楼梯的时候晃眼间在走廊看到了谢容瑛的身影。 在他再次朝着刚刚的方向看去时,才发现走廊处站着的就是谢容瑛。 施明严开始挣扎,死死的盯着面容带着轻笑的女子,刚要开口、嘴就被刘温杨用一大团纱布堵住。 这般,他挣扎的越发厉害,两个捕快死死的架着施明严朝着大堂拖去。 施明严眼底透着凶狠,嘴里发出呜呜声,身子用力地朝着楼梯之处奔去。 刘温杨见状,说:“还不快些把人给带去开封府!” 在施明严被人架着离开酒楼大堂的时候,刘温杨朝着楼上看去,只见谢容瑛与他对视一眼,他微微颔首后走出酒楼。 待酒楼之中恢复正常后,谢廷才出现在谢容瑛的身边。 “姐,这样一来,勇毅侯府就算是与施家对上了,官家知道施家背后的人是大娘娘,肯定是要为勇毅侯府出这一口恶气的。”谢廷越说脸上的笑意越深,他侧目看着谢容瑛的侧颜,眼中好似闪过什么:“我这个时候再对施家生意稍稍用力,施家绝对承受不了。” 谢容瑛的视线落在大堂中,轻笑:“长枫来了汴京后,直接把施家在汴京中的生意给毁了。” “好。” 第195章 定会细查 秦北渊的尸首在开封府的消息传到勇毅侯府的时候,白氏与郑氏正在与秦石渊,周氏提起前阵子用嫁妆还朝廷的债务的事情。 周氏原本是想要谢容瑛前来,却被郑氏给制止。 说谢容瑛对勇毅侯府丝毫不上心,与秦家也不是一条心,没有必要让谢容瑛前来旁听。 白氏也跟着阴阳怪气说谢容瑛与秦珺异相看两相厌,占着秦珺异正妻之位,却担不起当家主母的责任。 而周氏听着这两妯娌对谢容瑛的厌恶与不甘,说:“容瑛还小,加上与珺异没有感情,肯定暂时不会对侯府上心,待与珺异有了感情,再生下孩子,以后必然担任起主母的责任。” 白氏打算反驳的时候,从外面跑进来的侍卫,喘着气说道:“侯爷,刚刚开封府的人来说,三爷出事了,现在尸首已经被带去了开封府。” “你说什么!?”白氏的脸就是在片刻间变得煞白,她走上前抓住侍卫的衣领:“你说什么,谁出事了?” 侍卫脸上亦然有着惶恐:“三爷,三爷出事了。” 白氏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侍卫及时把白氏给扶住,郑氏及时上前扶着白氏,她拍着白氏的脸颊。 “弟妹,弟妹,你醒醒啊。”郑氏说话间又掐着白氏的人中。 白氏醒过来,她直接哭出了声:“二嫂,二嫂。”说着直接抱着郑氏痛哭起来。 而秦沣渊也急匆匆的走到了正厅中,他先是看了一眼抱着郑氏痛哭的白氏,又朝着秦石渊走去:“大哥!三弟出事了!被人毒杀了,被人毒杀了!” 秦石渊握住轮椅的扶手,冷声:“去开封府。” 秦沣渊看着秦石渊精神好似恢复了正常,推着轮椅就往外面走去。 周氏急忙跟在身侧说道:“二弟,慢些,侯爷腿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此时白氏也被郑氏扶起来。 两刻钟后,开封府。 此时的齐湛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看着公堂上摆放着的秦北渊的尸首,以及跪地的施明严,还有城西地下赌场以及钱庄的陈二与陈四,以及被带来的目击者。 前阵子施炀失踪,现在施明严又闹出了人命。 齐湛拍着惊堂木,怒声道:“刘温杨,到底怎么回事!?” 作为仵作的刘温杨还没有开口,施明严就大声说道:“齐大人,我是被陷害的,不是我干的,秦北渊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查出真相!” 施明严还是有些许的理智,他知道要是这个时候说出谢容瑛。 不但没人相信,甚至会认为他在挣扎污蔑无辜之人。 “不是你干的,难道是我们兄弟二人干的?”陈老二开了口,他上前先是朝着齐湛作揖行礼:“齐大人,我来说一下经过吧。” 陈老二把他进入雅间所说的话以及做过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在施明严踹了一脚秦北渊后,秦北渊就倒地,从始至终草民与草民的弟弟都没有对这二人做过什么事情,但言语上有恐吓草民承认。” “你们兄弟二人就是害群之马,上次还没有关够你们是不是!”齐湛看着陈老二更是头疼:“刘温杨,秦北渊当真是中毒而亡?” “是的大人,属下在一个酒杯中发现了少许的砒霜。”刘温杨说话间,就朝着秦北渊走去,蹲下身后拿出银针朝着秦北渊的嘴刺去,随即抽出的银针后,银针呈现黑色。 刘温杨拿起银针就朝着齐湛走去。 此时公堂外围满了不少的人。 齐湛在看到刘闻言手中的银针时,又是用力的拍着惊堂木:“施明严,你还有什么话说!?秦北渊与你一同喝酒,你没有中毒,他却中了毒,你不要告诉本官,有人故意陷害你!” 第196章 更像鱼饵 李嬷嬷心神一提,视线在地面滚落的棋子扫了一眼,又往魏王身上看去,只见魏王面色如常,把手边的一颗撒落在棋盘外的棋子拿起又握在手心。 “施明严怎么会和勇毅侯府的人一起?”赵钰问道。 李嬷嬷恭敬回应:“因着施炀失踪的事情,前阵子施明严怀疑到谢家的头上,后来又联想到许多,便怀疑到了谢敬的女儿身上,施明严原本想让谢敬的女儿出来会一面问问清楚,但那勇毅侯府的少夫人并没有出面,大公子就越发怀疑他父亲就在谢家的手中。” “所以施明严就想着通过秦北渊把手伸到勇毅侯府?”赵钰目中透着蕴笑,此刻温和的笑意透着几分嘲讽:“一旦拿捏住谢敬的女儿,就能以此威胁谢家知晓他父亲的下落?” 李嬷嬷沉吟片刻:“施大公子是这样想的。” 大娘娘见儿子什么时候都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透着一丝质疑的语气问道:“之前施明严找到你,你当真细查了施炀失踪的事情?” 赵钰闻言,眸底黯然一闪而逝:“儿臣并没有查到什么。” “真的去查了?”大娘娘质疑的语调越发的重了起来。 赵钰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母后,你在怀疑什么?” 大娘娘看着赵钰那双深幽冷沉的眸子,神色微变 ,说:“施明严说出了施炀最近得罪只有谢家,前往谢家也没有见到谢敬,而谢敬最近也一直告假,施家的生意也被谢家针对,这些连带着一起,施炀失踪的事情明显就与谢家有关,你怎么会查不到?” “施明严找到儿臣的时候,他并没有与儿臣说施家得罪了谢家,儿臣也询问了,在这样什么线索都没有的前提下,儿臣 怎么查,又该如何查?”赵钰凝眸与大娘娘对视:“儿臣并不知道母后与施家联手在针对谢家。” 大娘娘感觉到了赵钰的不悦,牵强的扯出一丝笑容:“母后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对待自己的人要上心些,免得寒了心。” 赵钰眉微动,沉默。 “好了,你也该回府了。”大娘娘语气透着几丝淡漠。 赵钰起身时把手中的棋子握得更紧,他作揖行礼:“儿臣告退。” 大娘娘目送赵钰离开后,脸上的淡笑消失。 “娘娘。”李嬷嬷上前低声开口:“您今日的态度王爷定会多想。” 大娘娘的视线落在地面散落的棋子上,又从棋篓中拿出一颗棋子,她拿在指间观赏着,沉声:“少连就是太过仁慈,要是有他父皇与哀家一半的心狠,这大胤的江山怎会落入赵宗礼手中?” 李嬷嬷知晓大娘娘是在责怪魏王,责怪当年太过仁慈中了仁德帝的圈套,还害得自己身受剧毒差点没了命。 当年要不是魏王中了仁德帝的圈套,大娘娘顾及魏王的命,先帝的心腹们因着魏王命悬一线让仁德帝的心腹钻了空子。 这大胤江山的帝王怎会是赵宗礼? “娘娘,那时王爷年少,又与仁德帝关系甚好,王爷怎会想到亲皇叔会要他的命?”李嬷嬷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您也不要再把这件事都责怪在王爷的身上了,王爷从身子痊愈后,已经在尽力的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大娘娘把指间的棋子扔在还剩渺渺无几棋子的棋盘上,棋子与棋盘相撞发出轻钝的木质声。 李嬷嬷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 隔了好半晌,大娘娘才开口:“施家这枚棋子算是弃子了。” 如今施炀失踪,施明严手上有一条人命,还是勇毅侯府的人,仁德帝怎会放过这次机会? 施家没了施炀与施明严,这颗棋子毫无用处。 “你说,施明严这件事上,与谢家的关系大不大?”大娘娘柳眉微挑,深深的盯着李嬷嬷。 李嬷嬷与大娘娘对视,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开口。 这施明严的手本就是朝着谢家伸去,现在却背上了人命,要说和谢家关系不大,谁会信? 第197章 人证物证 秦北渊被毒害一事,到底还是闹到了仁德帝面前。 开封府在面对勇毅侯府的逼迫,以及施家夫人的哭闹,还有施家的旁支的威逼,他只能暂把施明严关入牢狱,至于在酒楼中的那些见证者以及地下赌场的人都写上了供词。 齐湛收集这些后,前往了皇宫。 秦石渊与施家的人也前往皇宫面见了仁德帝。 而仁德帝在处理这件事上,如大娘娘所说那般,仁德帝只见了秦石渊,对于施家的人避而不谈。 在仁德帝与秦石渊谈话的同时,开封府的齐湛也被唤入了大殿中。 施家的人无可奈何,只能跪在仁德帝的大殿外,喊冤。 与此同时施夫人已经到了大娘娘的延福宫中。 今日皇宫之中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大娘娘看在施夫人与施霁月的份上,到底是从延福殿走了出来。 唯有长乐宫里,一片岁月静好。 宸妃优雅的端着茶盏,从内官的嘴里知道仁德帝宫殿中所发生的事情。 “大娘娘已经到了陛下的宫中,大娘娘这一出面,也就意味着施家身后的人就是大娘娘,大娘娘也丝毫不避讳。”内官低声说道。 宸妃的脸上全是笑意:“本宫只想知道,施家那小子毒害秦家三爷的事情与谢容瑛有多大的关系。” “奴婢觉得,此番施大公子定然是入了谢容瑛的局。”内官说道。 宸妃抬眼,看向内官:“意思是施明严与秦三爷走近,是想要报复谢容瑛,他知道了施炀在谢容瑛的手里?” “娘娘,施家技不如人罢了。”内官走上前来给宸妃捏着肩,低声说:“奴婢倒是觉得娘娘看戏就成,不过谢容瑛的确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要是娘娘拉拢过来,想来对娘娘益处多多。” 宸妃品尝一口后,眸光冷沉了几分:“棋子是颗好棋子,不过应该不太好拿捏。” “听闻谢容瑛与秦小侯爷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奴婢认为娘娘可以投其所好。”内官的声音很低:“先试探谢容瑛想要什么,若是想要夫妻和睦,那就让她夫妻和睦,若是想要从勇毅侯府脱身,娘娘完全可以借着陛下的手,让谢容瑛从勇毅侯府脱离,这样一来,谢容瑛必然对娘娘多一分真心。” 宸妃越听脸色越满意。 内官继续说道:“谢家与汴京其他世家不同,只看重嫡长,不看重男女,谢敬只有谢容瑛这么一个女儿,以后谢家谢容瑛也定然能说上话,与谢家拉拢关系,这对二皇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更何况如今谢家还有一个谢译,如此一来,拉拢谢家对娘娘您只有利。” 宸妃反手拍了拍内官捏着她肩的手,轻笑:“还是你靠谱,你寻个时机,让谢容瑛再进宫来见本宫一次。” “是,娘娘。” * 仁德帝的延和殿中,随着大娘娘的到来,气氛达到了冰点。 施家本以为有大娘娘的出现事情会有转机,奈何施人证物证都指向施明严,而勇毅侯在轮椅上为自己的弟弟求个公道,仁德帝定然是不会寒勇毅侯的心。 大娘娘原本想让自己信任的人掺和重新调查。 秦石渊冷声说道:“大娘娘这是何意?” “哀家的意思是,这里面必然有误会,侯爷也不想真凶在暗中逍遥法外吧?”大娘娘倒是没想到废了的秦石渊的性子与以往大不相同。 第198章 相互扶持? 谢容瑛的视线跟随着落瑾离开厢房中,目光又挪动到秦珺异的身上。 这么些日子才从太子身上打探出宸妃的真实身份,看来秦珺异也小心谨慎上了,不过能把仁德帝忽悠住,秦 珺异也并非表面看着这么窝囊。 “容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秦珺异从太子口中得知宸妃是上官宴表妹的时,一股背刺与利用蔓延他全身,他为了上官瑶差点与母亲反目。 甚至为了上官瑶可以不要父母手足,只想与上官瑶安稳的过完今生。 就连母亲所安排的谢容瑛,他都没有拿正眼去瞧过。 就是想与上官瑶一生一世一双人。 哪怕是知道上官家的事情一旦东窗事发后,对自己百害无一利。 他也心甘情愿。 但他怎会想到,他把整颗心都给了上官瑶后,上官瑶留在汴京并非是因他。 并不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什么这勇毅侯的爵位本就该他秦珺异。 什么本该是他秦珺异的东西没有理由便宜别人。 不过都是上官宴的一颗棋而已。 “我早告诉你?”谢容瑛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在软榻坐了下来:“我怎么告诉你?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会相信?” 秦珺异想到从谢容瑛嫁到勇毅侯府后,他就与她生了嫌隙,甚至到厌恶。 他神色微变,牵强的扯出一抹淡笑:“现在你我才是相互扶持的人,我必然是相信你的。” “是吗。”谢容瑛讥讽出声。 秦珺异垂眸整理着衣袍,淡声说:“虽说我们之前相处的都不太好,但这么久了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我们既然已是夫妻,就应该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相互谦让。” “之前的事情,我与你道歉。”秦珺异说话间抬眼看向谢容瑛:“希望你能原谅我,容瑛。” 谢容瑛听着这番真情实意的话语,嘴角漾着的讥笑并没有淡去,此刻倒是没有怀疑秦珺异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清楚,这个男人此刻能低头,无非是想要往前走需要谢家铺路罢了。 毕竟在谢,秦两家联姻时,两家就是抱着利益牵扯而联的姻。 如今秦珺异只是想要把事情归回原位。 他想要从谢家得到好处。 “小侯爷。”谢容瑛侧目看着秦珺异:“你说的对,夫妻本是一体,如今侯府之中各怀心思,也只有你我二人才是一条心。” 秦珺异见状,原本还有些冷沉的眼瞬间有了几分雀跃:“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贤良淑德的女子,不会计较我之前的过错。” 谢容瑛红唇勾笑:“我以为小侯爷回到汴京那日就从太子那里打听到了宸妃与上官家的事情。” “没有。”秦珺异苦笑:“从边关回来后,就想着如何为太子做事,也不敢冒然问起这件事,只是今日恰好有个时机,太子碰到了二皇子,加上二皇子的先生是二婶的兄长,也就顺带问了一嘴。” “没想到太子并没有遮掩。”秦珺异也知晓太子的心思。 勇毅侯府被官家用上了手,以往官家所有在暗中做的事情都有勇毅侯府的掺和。 第199章 她先探路 “那小侯爷觉得魏王抓走上官璟却迟迟没有动手是为了什么?”谢容瑛靠在凭几上,眼皮微垂:“官家明知上官璟在魏王手中为何稳住高位却半丝不着急?” “魏王想要引出上官宴、而上官宴根本就不上钩,官家所以才不着急?”秦珺异看向谢容瑛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谢容瑛轻笑一声,懒散的看了一眼秦珺异:“也可以说上官宴知道魏王抓走上官璟的目的,所以他不急,再者,就算魏王要对上官璟动手,也会考虑得罪上官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在明知什么好处都得不到的前提下,魏王不会傻到去立一个宿敌。” “而官家也是料定了魏王会如此,才对上官璟落入魏王手里无动于衷。” 秦珺异听着谢容瑛分析着目前的局面,眼中也有了几丝欣赏的笑意:“看来这个僵局是时候破了。” 谢容瑛坐起身来,手指轻轻的敲击在小案几上,说 :“小侯爷,僵局打破不会是因为上官璟从魏王手中逃脱。” “为何?”秦珺异不解:“上官璟落入魏王手中都没能引出上官宴,你觉得上官璟从魏王手中逃脱,这僵局能破吗?” 秦珺异剑眉紧蹙,沉吟片刻:“要是你的话,你觉得如何打破这僵局?” 谢容瑛微微 一笑:“小侯爷为何不想想你与我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为何要与你说宸妃与上官宴的关系?” 话音落下,秦珺异瞬间明白过来。 上官宴把一双儿女都安排在汴京,甚至让上官宴结交不少三教九流之中的人,都是在为那在后宫犹如摆设的宸妃母子铺路。 “你的意思是,只要那宸妃出了点什么事,才会引出上官宴?” 谢容瑛哼笑,不置可否。 秦珺异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不过想到宸妃久居皇宫,与仁德帝的关系就如同平常夫妻一般,眉峰紧蹙:“宸妃怎么才会出事?” 谢容瑛的目光又落在小案几的茶盏上,她拿起茶盖在茶盏的边缘轻轻的磕碰着,思虑片刻后,又把盖子合在茶盏上。 她说:“这就要看小侯爷怎么与上官璟周旋了。” “你细说。”秦珺异今日才发现谢容瑛不光家世好,脑子也好,似乎只要他提出事情,谢容瑛就能很巧妙的给他化解。 谢容瑛低声轻笑:“那就要看小侯爷能不能让上官璟相信你,并去见宸妃了。” “上官璟去见宸妃?” 谢容瑛面容平淡,说:“我还知道一个消息,在上官宴还是大胤骠骑大将军的时候,上官宴的表妹是他养在外面的人,后来边关开战,上官宴离京,而那位表妹就托付给了当时的亲王,也就是官家,待上官宴回汴京后,那位表妹已经是亲王府的人,而且还有了身孕。” 秦珺异在听到谢容瑛说这番话的时候,警惕的朝着外面看去,见厢房外并没有站着冬雪以及翠枝。 他低声惊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种事情算是皇家丑事,不管真相如何,也不能由他们臣子来戳破。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谢容瑛轻笑:“官家与上官宴之间若是没有人在其中周旋,小侯爷觉得上官宴为何心甘情愿替官家背负骂名?而官家又为何不直接给上官家定下这个罪名换取无用后顾之忧?” “又为何上官宴的儿女能混迹在汴京,官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其中的缘由小侯爷就不好奇?” 谢容瑛说话间,盯着秦珺异的眼神带着几丝意味深长:“明明都是直接可以解决的麻烦,官家为何要留下上官家?难不成当真是官家对上官家有怜悯之心?” 秦珺异的面容越发的凝重,想到这背后的事情并非与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眼中有了几丝不确定的情绪。 他知道一旦掺和到了其中,就再无回头之路。 第200章 关系缓和 “你什么意思?”施炀从地面爬起,狰狞的盯着谢容瑛:“什么叫施明严的死期?谢容瑛,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把我们父子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到底要做什么?!” 谢容瑛的视线在那蜷缩在角落里的施明煜扫了一眼,又挪动到施炀的脸上。 她笑意浅浅:“施明严毒害勇毅侯府的秦北渊,大胤的律法,杀人偿命,三日前官家下旨,斩首示众,想来这个时候已经在菜场口人头落地。” 谢容瑛每说一句话,施炀脸上的狰狞就重一分。 他从牢房的缝隙伸出手想要抓住谢容瑛,而伸出的手只能到谢容瑛的跟前。 即使差之毫厘,也任凭他再如何往前伸也抓不到近在咫尺的人。 “谢容瑛!”施炀怎会不明白是谢容瑛报复,他想到最得意的长子就这样被害死,他死死的盯着谢容瑛,想要把眼前的人撕得粉碎! “谢容瑛!你父亲安然无恙,你父亲安然无恙!”施炀气急败坏,盯着怎么都够不到的谢容瑛,眼眶泛红,怒吼:“你却害我满门!你好歹毒的心!” 施炀深知落到这步田地是自己咎由自取,技不如人。 但他没有想到谢容瑛连他的长子都没有打算放过。 “施伯伯这是说的什么话。”谢容瑛的语调依旧轻飘飘:“说的好像你在算计我谢家的时候有想放过我谢家的人一样。” 施炀双手死死的抓住牢房门的两侧:“谢容瑛!我只是想从你们谢家手里多赚点银子罢了,从来就没有想要害你谢家人的命!我与你父亲这些年的交情不是假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还要感谢施伯伯只想要算计谢家的银子,而并非算计谢家的人?”谢容瑛淡淡的盯着满脸狰狞的施炀,说完唇角微勾,眼中透着几丝不屑。 “谢容瑛,你这么心狠手辣,你也定会树敌无数,在这汴京城中,可不是看谁手段毒辣就能长久,你以为你能算计我,算计我儿子,你就能算计得了真正盯着你谢家的人?”施炀好似在做最后的挣扎,好似想要从谢容瑛的脸上看到恐慌。 但他失望了,谢容瑛的脸上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唇角的笑容越深,眼中的不屑越浓。 “谢容瑛!在这汴京生存从来就不是心狠手辣!”施炀阴狠的盯着谢容瑛:“这次我栽在你的手中,下次就是你落入万丈深渊!” “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把手伸到娘家,又算计到夫家之中,谢,秦两家由你祸害,迟早灭门!” 谢容瑛微微一笑:“说完了吗?” 施炀愣住,看着谢容瑛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施大人这么聪明,难道没有想过我为何留着你,却不留施明严?”谢容瑛神色淡漠的盯着施炀:“你施家既然成为了大娘娘手中的棋子,官家那里必然对你施家有了不悦。” “而大娘娘又因为我谢家暂时是官家有用的臂膀,就想要除而快之,用谢家失利来打破目前汴京的僵局,不过大娘娘没有想到的是,你施家并不是一把锋利的刀,反而会是刺向她的针。” 谢容瑛说完,脸上的笑容透着浅浅的邪气:“施伯伯,该是你上场的时候了。” “你要做什么?”施炀听着谢容瑛所说的这些话,头皮发麻:“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施伯伯看看,这汴京的的僵局该如何打破了。”谢容瑛说完,唇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她沉声:“固珣,把这父子二人带走。” “是。”固珣恭敬道。 “谢容瑛!”而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的施明煜在听到谢容瑛的话后, 从地面爬起来,嘶吼:“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你这次整不死我,下次就该我整死你!” 刚刚转身的谢容瑛侧目盯着满脸怒意发狠的施明煜:“你不说话,我倒是忘了三公子是个模样俊俏的小郎君 了。” 施明煜在听到那“小郎君”的时候,眼中的怒意更深。 谢容瑛哼笑:“固珣,这施小公子倒是做男娼小官的料,丢去汴京最低等的象姑馆,让那里的客人尝尝世家公子哥是何滋味,最好是能玩脱命。” “谢容瑛!”施明煜在听到谢容瑛的这番话后,整个背脊都是寒意萦绕:“谢容瑛你不得好死!” 第201章 宸妃又请 郑氏见谢容瑛走进来,与身边坐着的身着便衣的小官一同起身。 “容瑛,听闻你很早就出府了,难道你是去菜场口了?”郑氏笑吟吟的说道。 谢容瑛在主位坐了下来,温和的回应:“二婶,坐呀,在我这里客气做什么。” 郑氏明显感觉到谢容瑛这阵子在与她拉开距离,她隐隐觉得这是与秦石渊回来的原因。 “容瑛啊,这是内官你应该不陌生吧。”郑氏意味深长的盯着谢容瑛:“他刚刚还与二婶说,与你见过面呢。” 谢容瑛看着上次在谢府前说宸妃有请的那位,她笑眯眯的盯着那位内官:“怎么称呼? “少夫人称呼奴婢钱公公便可。”钱公公说话间抬眼看了一眼谢容瑛,又立即垂眸。 谢容瑛微笑:“钱公公。” 宸妃身边的人能随意的出宫,看来宸妃在仁德帝的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想到上次与宸妃的谈话,谢容瑛并没有看出宸妃是一个心机深沉有手段的人,为何能在仁德帝与上官宴这两个不简单的男人身上得到想要的? 上官宴哪怕是远在陇西,也在为宸妃筹谋,宁愿把正妻的一双儿女作为棋子安排在汴京,也甘愿为宸妃效力。 而仁德帝与宸妃在后宫做起了平常的夫妻,后宫更是没有多余的妃子。 或许是朝堂在仁德帝的掌控中,不需要为了制衡一些关系而让臣子的女儿们进宫。 但能十年如一日的只有宸妃这么一个女人。 谢容瑛也不得不佩服宸妃这个人。 “不知钱公公此番前来找我,是宸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吗?”谢容瑛问道。 钱公公温和淡笑:“还是如上次那般,宸妃娘娘想要见少夫人。” 闻言,谢容瑛眉梢微动,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去见宸妃,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什么时候?”谢容瑛问。 钱公公:“要是可以的话,现在。” 郑氏又立即开口:“容瑛啊,你就跟着钱公公去见宸妃娘娘,三房那边要是问起你怎么不见你人,我会搪塞过去。” 谢容瑛与郑氏对视。 郑氏又道:“放心吧,灵堂上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今日斩首的施家那小子身上,不会注意到你的。” 谢容瑛颔首轻笑:“那就麻烦二婶了。” 郑氏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也就起身:“那我就先去你三婶那,”说话间也是叹气:“你三婶也是可怜,不过短短几日就成了寡妇。” 谢容瑛起身相送:“那我就不送了,二婶慢走。” “忙你的。”郑氏说完走出内院。 谢容瑛这才看向已经站起身的钱公公:“钱公公,这次你也是准备好了马车?” “是的。”钱公公说道。 谢容瑛挑眉,她原本想等一等固珣,但眼下宸妃的人明显是要立即前往皇宫。 第202章 用人不疑 话音落下时,谢容瑛手中的棋子也落入了棋盘上,宸妃看着谢容瑛神色闲适,眼中有了几丝笑意。 “那你觉得本宫应该对付谁?” 宸妃这番话好似在试探,试探谢容瑛的分寸,试探谢容瑛对眼下局面的把我程度。 谢容瑛的视线一直棋盘上,她思考片刻,说:“那臣妇就斗胆猜测一下,还望娘娘不要介意。” “本宫能与你坐在这里,就是想让你有什么说什么。”宸妃说完这句话后手中的棋子才又落在棋盘上。 谢容瑛抬眼与宸妃对视一眼后,视线就落在棋盘上,她思虑了许久才落子。 就好像在考虑如何开口回应宸妃一样。 偏殿中安静下来,只有一来二去的落子声。 宸妃也不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谢容瑛才开口:“应该是大娘娘吧。” 果然,宸妃在听到谢容瑛的这句话后,神色凝重了不少,她含笑:“为什么不是太子?” “毕竟二皇子也不小了,二皇子与太子才算是真正的竞争关系,本宫对付的应该不是太子吗。” 谢容瑛面色淡淡,平声:“想来娘娘与官家的感情甚好,也是官家知晓娘娘的心思,倒是娘娘自来体恤官家,大娘娘与魏王在官家登基以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加上最近大娘娘起了不安分的心思,娘娘想要替官家分忧,才找上了臣妇,因为施家动了谢家,施家背后的人是大娘娘。” “娘娘与臣妇有共同想要对付的人,这也是娘娘找上臣妇的原因。” 宸妃在听到那句“想来娘娘与官家感情甚好”的时候,她看向谢容瑛的眼神都温和了几分。 谢容瑛没有说关系甚好,而是说感情甚好。 这番话无疑是说到了宸妃的心坎上,就好像是在为宸妃内里的野心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她所做的事情,所起的心思不过都是为了替仁德帝解忧罢了。 宸妃很满意谢容瑛的这番话,她笑着说:“你果真是聪慧,本宫的确是为陛下着急,这些年来陛下对那母子不差,但那母子二人总是怀恨在心,当初要不是陛下及时的稳住朝堂,照着魏王毒发,大娘娘一心顾着儿子的态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后来官家也说了,只要魏王身子痊愈,能担大任,这皇位自然是要还给为魏王的。” “只是这些年来魏王的身体怎么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一个帝王要是身子不行,子嗣难,打理朝政更难,陛下如何能把帝王位还给魏王的手中?” “现在边关战乱,辽人更是有着蠢蠢欲动的心,那对母子只想着一心把皇位夺回去,根本就没有考虑一旦帝王更迭,这大胤就是内忧外患。” 说完这些,宸妃对弈的心思淡了许多,她把手中迟迟没有落下的棋子重新放回了棋篓中。 继续说道:“所以本宫才想着,要是有什么法子让大娘娘歇了夺回皇位的心思,就好了。” 谢容瑛见宸妃把棋子放回棋篓,身子直了不少,她微微垂眸,没有接宸妃的这番话。 宸妃盯着谢容瑛的目光深了一寸,她算是看出了,谢容瑛何止是聪明,简直就是任何时候都拿捏有度。 该接的话会拿捏的很准。 不该接的话也会做出一副听了进去,但不会随意指点。 “容瑛啊,你觉得本宫应该如何替陛下解忧呢?”宸妃这句话才是说给谢容瑛听的。 谢容瑛沉吟片刻,说:“臣妇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就是……” “你直言便是。”宸妃说话间,她换了一个姿势,一手靠在凭几上,撑着脑袋盯着谢容瑛。 谢容瑛深吸一口气,嘴角漾出一抹笑容:“想来娘娘应该知道施炀失踪的消息。” “施大人在你手中?”宸妃一副故作惊讶的样子。 谢容瑛低声轻笑,想着宸妃找上她,不就是知道施炀在她手中? “不,是在大娘娘手中。”谢容瑛说完这句话后,一瞬不瞬地盯着宸妃。 宸妃听后,嘴角的笑容则是慢慢淡去,神色凝重了不少。 要是一直失踪的施炀父子是在大娘娘手中,官家就会借此机会拉拢施家。 “施家虽说生意上比不上谢家,但施家的旁支也是不容小觑,要是这个时候施家与大娘娘反目,官家在这时拉拢施家,对比起施明严的死让施家对官家的怨,大娘娘背刺施家,施炀死在大娘娘手中,施家则是会对大娘娘有恨。” “这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大娘娘眼中的棋子也成了反刺她的利刃。” “而施炀在大娘娘手中找到,谋杀朝廷命官,就算官家不能说什么与庶民同罪这番话,但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大娘娘治罪,比如囚禁,如此就算是跟随先帝的那些老臣,也无法为大娘娘开脱。” “娘娘觉得如何呢?” 谢容瑛的话音落下后,偏殿中寂静无声。 宸妃与钱公公都是震惊在谢容瑛的话语中。 甚至宸妃有些庆幸听了钱公公的话,拉拢谢容瑛。 “本宫应该怎么做,又应该怎么让施家发现施炀死在大娘娘的手中?”宸妃从谢容瑛的那番话中回过神来后,细声问道。 谢容瑛的脸上这才有了一缕浅笑:“娘娘就这么相信我?” “本宫自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宸妃这番话算是认定了谢容瑛就是与她是一路人。 闻言,谢容瑛那脸上的紧张才淡了不少:“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那臣妇定然是对娘娘鞠躬尽瘁。” “本宫应该怎么做。”宸妃重复问道。 谢容瑛把宸妃的神色看在眼中:“娘娘听臣妇的便是。” —— 谢容瑛回到勇毅侯府已是申时初,前脚刚东苑,后脚固珣就从外面回来。 谢容瑛换了一身衣衫后,便让翠枝让固珣进入厢房。 固珣禀报把施明煜卖去了城北最鱼龙混杂的象姑馆,也特意交代了那里的老板如何对待施明煜,也会派人去盯着,直到施明煜没命。 谢容瑛自然相信固珣的能力,她说:“明日卯时初,有一批送往皇宫御膳房鲜肉的队伍,你带着施炀混进其中进宫,那里有人打点好了,进宫后拿着我的牌子也会有人接应你,到时候把人交到接应你的人手中,又和那批送肉的人离开皇宫。” “是。” 第203章 没有打扰 在固珣离开之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秦珺异又来到了东苑。 今日他从太子府回来后,在秦北渊的灵堂上待了半个时辰,也与秦石渊说了一些话。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秦珺异第一次与秦石渊语气平和的说起勇毅侯府眼下的情况。 许是秦石渊看出了秦珺异想要担负勇毅侯府的责任,欣慰不已。 周氏则是在一边说着家和万事兴,以后秦珺异可以经常陪着秦石渊多说说话。 秦珺异今日从秦石渊的那里看到了赞赏以及信任,心情也少了不少。 让他感觉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也有了意义。 “容瑛。”秦珺异走入厢房中,就见谢容瑛在书桌后看着账本,他走上前见谢容瑛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又道:“可有打扰到你?” 谢容瑛抬眼看去,竟从秦珺异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小心翼翼。 她笑:“没有打扰。” 秦珺异在谢容瑛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说:“过几日魏王要前往开宝寺,我与太子商量了一番,就趁着这个时间段动手。” “魏王前往开宝寺后,魏王府 戒备就不森严了吗?”谢容瑛问道。 秦珺异叹了一口气:“自然也是戒备深严,上次不是与你说了吗,太子的人把魏王府那些侍卫巡逻的时间点摸清楚了,魏王不在,这些人肯定会松懈许多,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上官璟救出来。” “如此说来,你与太子应该是计划缜密了。”谢容瑛眼中有了不少的兴趣。 秦珺异如今一门心思放在勇毅侯府上,对于替太子排忧解难自然也是非常上心,他说:“自然是万无一失,就等着魏王离开汴京。” 谢容瑛点了点头,隔了片刻,又道:“施家那边怎么样了?” “施家的人把施明严的尸首收走后,运回了乡下,具体我不太清楚,不过施家的人对官家有怨是真的。”秦珺异想到这两日从太子的口中知道施家的态度,冷笑:“这世道本就是杀人偿命,还在那里一副委屈的作态,不就是靠着大娘娘?也不知施家的人有没有想过大娘娘一旦失势,他们的下场会是如何。” 说完这句话后,秦珺异的脸上还有着几丝冷笑与嘲讽。 “施炀还是没有任何的下落?”谢容瑛又道。 秦珺异哼笑:“这么久了,能有什么下落。” 谢容瑛靠在椅背上,好似不经意的提起:“小侯爷,你说施炀会不会在大娘娘手里?” 果然,秦珺异的脸上多了几丝凝重:“怎么说?” “这开封府的人在找,官家派人也在找,施家的人也在找,施炀就好像人家蒸发了一样,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么久了,施炀一点下落都没有,除了被人故意藏起来,还能怎么解释?” 谢容瑛越说声音越低沉:“而施炀又是为大娘娘办事,你说会不会是大娘娘要求的事情太过分了,二者有了分歧,就……” “你别说,之前大娘娘一心想要魏王娶了施炀的女儿,但前几日我听说大娘娘把这婚事作废了,这其中难不成真的有别的事情?” 谢容瑛点到为止,她笑了笑:“我也是瞎猜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无理无据,我么夫妻说说就是了,可千万别往外说,太子也不行。” 秦珺异看着谢容瑛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说:“放心吧,我自然不会引火上身。” 谢容瑛眉梢微挑,没有在回应秦珺异的意思,她提笔视线落在账本上。 秦珺异见状,神色有些不自然,眼中也闪过不悦,他本以为这般拉拢距离后谢容瑛会对他亲近。 没想到谢容瑛除了与他商量一些事情外,并没有想与他有下一步的打算。 不过秦珺异也明白,之前所做的事情谢容瑛心里的芥蒂一时半会儿不会消除。 他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那你先忙,我先走了。” 他有的是时间来与谢容瑛周旋,也有的是时间等谢容瑛来与他亲近。 毕竟谢容瑛都嫁给了他,难不成这辈子都这样冷冷淡淡的过下去? “那我就不送小侯爷了。”谢容瑛眼皮都没有抬,轻声说道。 秦珺异的脸色更是一冷,衣袖一甩,走出厢房中。 一旁的翠枝看出了秦珺异的不悦,她嘟嚷道:“小侯爷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呐,现在知道姑娘你好了,就以为姑娘还会像之前那样迎合他呢。” 谢容瑛轻笑:“你是觉得他现在这样的态度是发现我好?” “那是因为什么?”翠枝问道。 谢容瑛抬眼看着翠枝:“是因为他目前只能在我的身上看到利益,也是他认为触手可及的筹码,所以他才会来迎合我,但凡我谢家只是一个小门小户,你觉得秦珺异他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来与我说话吗?” 翠枝闻言,冷哼道:“真是不要脸,真以为姑娘你非他不可吗!” 谢容瑛淡笑:“好了,我们心里有数就行。” —— 十一月二十二日,汴京又飘起了雪粒子,寒风刮的肆掠。 皇宫在冰天雪地中比往日多了几分冷然与威严。 这一日的傍晚,雪粒子落在皇宫的琉璃瓦上簌簌声格外的清晰,一道急促声打破了正在处理政务的仁德帝的思绪。 身边的内官见是侍卫走进来:“何事如此慌张!?” 仁德帝也抬眼看向了殿中的御前侍卫。 侍卫单脚跪地, 禀报道:“陛下,有人发现延福宫有失踪一月施炀施大人的身影。” 仁德帝闻言,立即从龙椅上起身:“此话当真?” “陛下,千真万确,就是施炀施大人!” 此时宸妃如往常一样来给仁德帝送安神汤,她走进来就见仁德帝神情透着些许的激动,又看向跪地的侍卫,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臣妾没有打扰到您吧。” 第204章 卑鄙无耻 仁德帝直接从高位走下,盯着侍卫的眼神陷入了沉思,如果施炀一直是在大娘娘的手中,大娘娘这又是要玩什么把戏? “你确定?”仁德帝走到侍卫跟前,又一次问道。 宸妃则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垂着眼。 侍卫说:“一刻钟前,卑职在延福宫外巡逻,看到施大人的身影从延福宫慌乱出来,又很快被人抓住,不光卑职看到了,还有与卑职一起巡逻的都看到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卑职在延福宫外观察后,才来禀告陛下。” 仁德帝心中多少有些微震,施炀自来就与大娘娘走得近,还有了联姻的想法。 这二人又是因为什么,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莫非是大娘娘没能从施家得到想要的好处,闹崩了? 但为什么施炀会出现在延福宫? 失踪这么久,在延福宫出现。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宸妃小心翼翼开口:“意思失踪许久的施大人在大娘娘的宫里?” 仁德帝嗯了一声。 宸妃拧眉:“这……大娘娘为何要把朝廷命官给囚禁在延福宫啊。” 仁德帝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思在听到宸妃那句“朝廷命官”的时候,眼中闪过杀意,他在听到施炀在延福宫消息的时候,本能的觉得这施炀与大娘娘之间的事情。 毕竟大娘娘是他的皇嫂,这万一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拆穿。 丢脸的只会是皇室。 但仁德帝在听到宸妃那句“朝廷命官”时,知道这是拿捏大娘娘唯一的机会。 这些年来虽是与大娘娘井水不犯河水,但彼此都知道不过是还没有找到对方致命的机会罢了。 眼下机会送上门来,总是要好好利用一番才是。 “去把延福宫围住。”仁德帝淡漠的吩咐。 侍卫站起身来,恭敬道:“是!” 待侍卫走后,仁德帝看向宸妃,走上前端起宸妃手中托盘上的安神汤,一饮而尽后,说:“回长乐宫等着朕。” 宸妃担忧的抬眸:“陛下,您这是……” “没事,你先回去。”仁德帝安抚着宸妃,说话间把手中的瓷碗放回托盘上。 宸妃见状,福身行礼:“陛下小心行事,臣妾告退。” 待宸妃离开后,仁德帝在大殿中站了半刻钟。 而此时的延福宫外,宿卫军包围大殿,李嬷嬷扶着大娘娘走出来就看到殿外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住。 “谁给你们的胆子来哀家这里撒野!?”大娘娘一看是仁德帝的人,积攒多年的怒火也彻底爆发:“官家现在是装都不装了是不是!?” 为首的宿卫军说道:“卑职奉陛下之命前来搜查延福宫。” “放肆!”李嬷嬷一听到搜查二字就怒火中烧:“不知大娘娘是犯了什么事,你们的主子让你们这群狗腿子胆敢来搜延福宫!” 此时宿卫军后方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陛下到!” 宿卫军们纷纷让出一条道。 大娘娘目光阴冷的盯着由远而近的仁德帝,她是真没想到仁德帝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 “皇嫂。”仁德帝走上前,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喊道。 大娘娘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脸上似有似无漾着笑容的仁德帝,犹如她沉寂在先帝驾崩,儿子险些丧命的时候,仁德帝也是这副面孔虚伪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假仁假义的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后,理所应当的坐上了不该属于他的位置。 “赵宗礼,你这是要做什么?”大娘娘眼中的冷意越发的浓烈,语气也透着质问:“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围了哀家的宫殿,哀家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仁德帝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皇嫂,朕听闻失踪已久的吏部施炀出现在延福宫,毕竟是朝廷命官,朕对这件事也上心多日,这有了施大人的消息,朕怎么都不会错过,是死是活,朕挖掘三尺也要找到的。” “施炀?”大娘娘眼中多了一丝莫名其妙。 李嬷嬷朝着仁德帝冷声:“官家,你怎会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污蔑大娘娘?失踪多日的朝臣怎会在这延福宫?官家自登基称帝后就把大娘娘母子看做麻烦,如今是要用这种丧尽天良污蔑大娘娘名声的事情来对大娘娘下手吗?” 仁德帝好似早就猜测到了李嬷嬷会说这么一番话,他的神色略显冷意。 身边的太监就对李嬷嬷大声呵斥:“好你个老东西,也敢这般与陛下说话?来人,把她拖下去!” “哀家看谁敢!”大娘娘怒声,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仁德帝:“你既说施炀在哀家的延福宫,看来官家是早有准备了。” 大娘娘在后宫一辈子,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仁德帝能带着这么多人闯来延福宫。 必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而仁德帝口中的施炀早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到了延福宫中。 在这后宫之中,仁德帝早就一手遮天。 只是她没有想到仁德帝会以这样卑鄙的法子来对付她。 大娘娘甚至有些懊悔一直在等机会,等平衡的局面被打破,想着先从仁德帝的左膀右臂开始动手。 她果然还是太心慈手软! “早就布局好了?”大娘娘冷笑着死死的盯着仁德帝。 仁德帝一双精明的眼睛眯着与大娘娘对视,他眼神泛冷:“去给朕搜!” 话音落下,宿卫军们纷纷朝着延福殿涌去。 李嬷嬷想要拦下,却只能硬生生的看着这群人涌入殿中。 大娘娘倒是脸色越发的平静,一瞬不瞬地盯着仁德帝:“难怪在施明严这件事上,连查都不查就定夺问斩,看来是在施家与哀家暗中来往的时候,你就想着如何利用施家来对付哀家了吧。” 仁德帝并不会因为大娘娘所说的话而动怒,反而脸上透着几丝笑容:“皇嫂总是会这么的揣摩人心,永远都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个,朕在皇嫂眼中就是夺走少连皇位的强盗,却从来不知,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 果然,大娘娘在听到今时不同往日的这句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宫檐上覆了一层厚厚的霜雪,寒风刺骨,延福宫大殿前。 大娘娘扭曲的盯着仁德帝,就在要开口的时候。 有一个宿卫军从延福宫后殿的方向小跑而来。 “陛下,找到了!” 仁德帝的脸色微变,看向大娘娘的神情更是透着几丝复杂,虽说心中有着疑惑,认为此事很蹊跷,他也了解大娘娘几分,做事绝对不可能留下把柄。 这把柄还好巧不巧的让他给握住。 而大娘娘在听到宿卫军的那番话后,除了眼睛透着凛然外,刚刚狰狞的脸恢复平静。 李嬷嬷惊恐的朝着刚刚宿卫军后殿方向的位置。 只见两个宿卫军抬着施炀朝着这边而来。 大娘娘见状,双手紧握。 如果施炀没死,她的名声不会好到哪里去,甚至日后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她一个寡妇,把一个朝廷命官藏在延福宫,怕是施家的口水都能把她给淹了。 要是施炀死了,杀害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 在宿卫军把人放在地面的时候,其中一个走上前向仁德帝汇报:“陛下,施大人没了。” 仁德帝立即上前弯身朝着施炀的脖颈伸去。 “施大人刚断气,身子还是热的,死因是脖子被扭断。 ”宿卫军说道。 仁德帝朝着施炀的脖子左右探去,他直起身子朝着大娘娘看去。 大娘娘神色中透着几丝不可置信与冷意。 仁德帝衣袖下的手紧握,这件事还有第三只手,那一只手推着他对付大娘娘,偏偏他此刻已经没有退路。 “赵宗礼、”大娘娘冷声:“你还是如以往那般卑鄙无耻!” (明天补齐今天的) 第205章 散不去的 施家中哀嚎声划破深冬的夜,上空寒风阵阵,雪粒声簌簌个不停。 施家的人还没有从施明严死亡悲痛中反应过来,一直期盼施炀的下落期盼来的却是施炀死在大娘娘的宫殿中,施夫人直接晕死了过去,施霁月守着母亲的身边。 而施家之中现在能做主的是施炀的弟弟施文佑。 在施明严出事后,施文佑从岭南一带便赶回了汴京,又恰逢遇到施炀的事情,施文佑一怒之下要前往魏王府问个明白。 却是被施家的人拉住,施家的人都明白。 如今魏王与仁德帝之间那僵着的局面已经在慢慢打破。 施家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去做那个出头鸟。 施炀死在延福宫的消息亦是震惊了不少朝臣,以往跟随先帝的那些老臣更是疑惑大娘娘为何要走这步棋。 但也有人质疑这是不是仁德帝的算计。 只是事已至此,不管是跟随先帝拥护魏王的旧臣,还是被仁德帝提拔的朝臣,对与仁德帝对大娘娘的软禁都没有人敢在朝堂说提起。 勇毅侯府。 东苑。 谢容瑛侧躺在窗户边的软榻上,厢房中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屋中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她半阖着眼眸,听着窗户外的风雪声,似乎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 打着盹的翠枝在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下就从梨花圈椅上站了起来,迷糊的朝着软榻上的谢容瑛看了一眼,又朝着带着寒气的冬雪走去。 “姑娘睡着了。”翠枝压低着声音说道。 冬雪往谢容瑛的方向看去,刚要低声开口的时候,就听到谢容瑛出声。 “是有消息了吗?” 冬雪与翠枝对视一眼,二人朝着谢容瑛走去。 “姑娘,宸妃的人来说,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大娘娘也如姑娘所愿被官家囚禁了起来,整个延福宫除了大娘娘身边的那个李嬷嬷外,全部都给施炀陪葬了。”冬雪说道。 谢容瑛眼皮微掀,她的视线落在地面:“这样一来,官家也会有所怀疑。” 怀疑是谁把施炀弄到了大娘娘的宫中。 毕竟仁德帝对大娘娘应该有所了解,就算大娘娘与施家有了分歧,甚至动了杀心,大娘娘也不会把人弄到延福宫里杀。 就算把人弄到延福宫杀,也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官家怀疑,也会暗中调查,到底是谁的手伸到了皇宫。”谢容瑛越说,眼中就有了几丝兴奋:“这么一来,就该上官璟上场了。” 谢容瑛说完后,抬眼看向冬雪:“让固珣派人潜入皇宫观察宫里的动向,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翠枝,你去。” “是。” 翠枝离开后,冬雪便知道谢容瑛有什么话与她说。 “要是这几日魏王有下帖,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出门,客气些,不要把魏王的人得罪了。”谢容瑛吩咐。 冬雪点头:“是,姑娘。” 谢容瑛低低的哼笑一声,想着如今的勇毅侯府,心中的那股怨气还是不能消散。 —— 如谢容瑛所想的那般,在大娘娘出事的第三日,魏王身边的落瑾以谢老太太身边女使的身份来到勇毅侯府。 冬雪以谢容瑛染了风寒为由拒绝了落瑾前去探望。 而谢容瑛态度落瑾也看在眼里,简单的问了几句便以还有事情为由告辞。 秦珺异这短时间因着秦北渊的死在勇毅侯府中忙里忙外。 这期间也会偶尔前往东苑与谢容瑛说一些话,他自认为自己给足了谢容瑛耐心,却每每在看到谢容瑛对他那股似有似无的排斥与冷意时,让秦珺异内心压制不住的怒火积攒越多。 只是秦珺异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知道谢容瑛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更知道目前勇毅侯府唯有谢家才能走向以往的盛兴时候。 也就对谢容瑛的耐心又多了几分。 在秦北渊入土为安后,勇毅侯府恢复了平日的宁静,却有好似多了一层散不去的阴霾。 因着秦北渊突然的离世,秦沣渊把心里的野心全部散尽,这一次他好像明白了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为自己打抱不平,也唯有秦家不散,秦家不落寞,他才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沣渊在秦北渊死后,彻彻底底体会到了这一点。 而白氏则是每日都关在房中,郑氏如何安慰都于事无补。 秦石渊又因天气寒冷双腿越来越疼,加上勇毅侯府中没有像蒋氏那样的人操持中馈,又因侯府越来越拮据,除了东苑烧着地龙与银丝炭外,其他的院落并没有这么享受。 周氏本想操持侯府,奈何能力有限,如今这侯府她根本就挑不起这个大梁。 因着寒冷,秦石渊双腿每夜都会疼的醒过来,周氏心疼不已,治好第二日找到谢容瑛面前。 “容瑛,这侯府还需要你来挑起这个大梁才行啊。”周氏历来能屈能伸,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在谢容瑛面前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侯爷每晚半夜都因为屋中太冷而双腿疼的睡不着。” 周氏说话间,环视了一圈谢容瑛的房间,她语气透着祈求:“容瑛,你能不能派人送些银丝炭到侯府的房中?” 谢容瑛不喜欢周氏的语气,又想到当初她想要联手周氏一起对付蒋氏,周氏却转背就把她所说的话告诉给了秦石渊。 她淡笑:“可是周姨娘,我这里的银丝炭也是祖母给安排的,要是送到了侯府的屋子,我就要挨冻了呀。” 要是以往,周氏听出了谢容瑛的意思后,起身就离开。 但现在勇毅侯府窘迫到这个程度,又想到秦石渊对她的好,她直接跪下身来:“容瑛,姨娘求你,给侯府屋子送一些银丝炭吧,我给你磕头了。” “周姨娘,你好歹也是为侯爷生下子嗣的,你这样跪着少夫人,是要置少夫人于何地?”翠枝轻声呵斥。 恰逢此时,碰到前来东苑的秦珺异。 “我只是想侯爷晚上不要因寒冷睡不着觉而已,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周氏开始梨花带雨起来。 此时秦珺异走进来,视线在跪地的周氏身上,又看着主位上面容平静的谢容瑛:“你们在干什么。” 第206章 终于开始 周氏一看秦珺异走了进来,跪着到秦珺异的脚边。 “珺异,珺异,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母亲因为我的关系与你父亲不和,但是现在你父亲每晚都因为屋子中太过寒冷双腿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周氏仰头看着秦珺异:“你让容瑛给你父亲的房中送些炭火吧,姨娘求求你了。” “不是有炭火吗?”秦珺异有些不明所以的朝着谢容瑛看去。 又见谢容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中的怒火险些没有忍住。 “那些炭火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燃得快不说还有味道。”周氏立即又开始哽咽道:“珺异,这侯府是你的侯府,你父亲也在为你着想,你让容瑛给你父亲送一点……” “够了。”谢容瑛冷冷的盯着周氏与秦珺异,要不是想着还要最后利用一番秦珺异,她都懒得搭理这勇毅侯府中的人:“等下我便派人往侯爷的住处送一些。” 秦珺异冷声:“难道不应该是每个院子中都要有吗?谢容瑛,之前母亲当家做主的时候可没有让侯府中的人挨过冻。” “当家做主?”谢容瑛似看笑话一样盯着秦珺异:“这侯爷具在,长辈具在,什么时候轮得到我这个小辈当家做主了?就算当家做主了,那也得家中能拿的出来我才能当家做主,难不成我还要前往娘家拿银子来补贴夫家?” 秦珺异实在是说不出当然可以那番话。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周氏擦着眼泪,起身走至谢容瑛跟前:“容瑛,姨娘不求别的,这个冬日只要侯爷能安稳的度过,我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不必了周姨娘。”谢容瑛淡笑:“你的感恩戴德我受不起。” 秦珺异想到还有事情与谢容瑛商量,说道:“好了周姨娘,既然她答应要给父亲的院子中送银丝炭,你现在就回去好好照顾父亲吧。” 周氏闻言,拿着锦帕擦着眼角,福身:“告退了。” 待周氏离开后,秦珺异朝着翠枝与冬雪看了一眼。 二人会意,福身后走出房中。 谢容瑛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秦珺异脸上的愠怒之色一闪而过,他从来没有受过像在谢容瑛这里的冷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容瑛,你之前说的,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谢容瑛淡笑:“那就要看小侯爷什么时候把上官璟从魏王府带出来了。” “太子定了消息,就明日。”秦珺异说道。 谢容瑛挑眉:“这个时候魏王没有在府邸中?” “大娘娘被软禁在延福宫后,魏王去见了几次官家,但官家无动于衷,魏王没有见到大娘娘,直接前往了开宝寺中,听闻是要在开宝寺养病。”秦珺异说道。 谢容瑛想到那个落瑾前来的事情,大概应该是来与她说魏王离开汴京的事情。 “能保证到万无一失吗?”谢容瑛脸上多了几分谨慎。 “准备很久了,就是等着这一个机会。”秦珺异心中也是多了几分轻松:“等上官璟出来后,怎么做?” “说了小侯爷把上官璟从魏王府带出来再说。”谢容瑛声音冷沉了几分。 秦珺异隐忍着,他又深吸了口气,说:“好,你等着我的消息。” 谢容瑛展颜一笑:“好,我等小侯爷的消息。” 秦珺异没有在谢容瑛这里久留,想着等事情全部尘埃落地后,再慢慢找谢容瑛算账。 眼下还不是与谢容瑛争论与翻脸的时候。 秦珺异离开后,谢容瑛站起身来,朝着窗户边走去,她推开了窗户,一股冷风猛地往屋中倒灌。 谢容瑛皱起眉头,眼中却有着喜悦。 开始了,终于她可以从勇毅侯府脱身了。 —— 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在第二日停歇,经过白日中的风起云涌,在申时三刻的时候汴京上空竟有着湛蓝色。 房顶上全是白雪皑皑。 随着夜晚的到来,空气中又透着刺骨的凛冽。 太子的人在潜入魏王府后,朝着之前预设过无数次的路线前往了魏王的地牢之中。 怕打草惊蛇怀疑到太子头上,太子的人在前往地牢中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要了守着地牢人的命,而是打晕过去。 许久没有见到生人的上官璟在看到三个身着夜行衣带着面巾的人,狼狈的从地牢中起身。 “你们是谁,是不是陇西来的?” 三人并没有理会上官璟的话,直接拿着刀砍下了锁链,从地牢中拉出了上官璟。 又在魏王府中摸索了接近半个时辰才安全的离开魏王府。 逃离的路上,上官璟因着长时间的吃喝不足险些晕倒过去,直到上了一辆马车。 上官璟在看清楚马车中的人是秦珺异的时候,眼眶泛红。 秦珺异含笑:“上官兄,好久不见了。” 上官璟握住秦珺异的手腕:“珺异,你可还好?妹妹还好?是不是父亲派人来汴京了?” “不是,是太子的人。”秦珺异盯着上官璟的眼睛深了一寸。 上官璟闻言,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也不意外,太子太想要拉拢自己的父亲,他是知道的。 “原来是太子殿下。” 秦珺异颔首:“对,太子殿下为了救出上官兄,废了不少的功夫。” 上官璟皱眉:“现在是要去何处?” “去见太子。”秦珺异回道。 上官璟只剩下一层皮肉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知道太子对上官家的心思,但让他更心寒的是,自己的父亲根本就因为他落入魏王手中而对他有怜悯之心,本以为是父亲的人,没想到是太子的人。 “上官兄在想什么?”秦珺异问道。 上官璟回神:“没有想什么。”他又问:“妹妹这阵子可有收到父亲来的消息?” “没有。”秦珺异又把仁德帝让他前往陇西的事情说了一遍:“瑶儿现在在陇西,勇毅侯府中太危险了,我和她说了等解决了谢容瑛,再把她接回来。” 上官璟听后,沉吟片刻:“原来官家还有这层意思。” 说话间上官璟撩开了窗帘,借着昏黄的光线认出了这条街,他挑眉问:“这好像不是前往太子府的路啊。” “太子与官家在宫里等着上官兄。”秦珺异轻声解释道。 第207章 戏台子 上官璟闻言,心里察觉到一丝异样,但又觉得此番从魏王府逃走,魏王察觉到后第一个找到就会是太子。 前往皇宫才是明智之举。 “此番多谢你了。”上官璟倒是很认真的说道。 就算知道太子对上官家有着不一样的心思,但上官璟也知道这其中也有秦珺异的功劳。 “你我二人什么关系,说什么谢。”秦珺异说话间想到宸妃,他又试探道:“ 上次偶然听太子殿下说起宫中宸妃娘娘与上官将军是表亲?” 上官璟神情透着几丝谨慎:“太子殿下与你说的?” “前阵子与殿下在皇宫中碰到了二皇子,恰好二皇子的先生是我二婶的兄长,便说起了二皇子,太子殿下还说这宸妃娘娘与上官将军的关系不一般,我好奇问了一嘴,居然是表亲的关系。” 上官璟眼中划过异样,他说:“是表亲的关系,只是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联络,这份关系也就算了。” “我就说瑶儿怎么没有与我说起过这事。” 秦珺异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是这份关系很淡。” 上官璟没有继续接这个话题,转移了话题:“我被困在魏王府的这段时间,勇毅侯府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不然秦珺毅也不会把上官瑶送回陇西。 “的确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秦珺异有些不愿意与回想之前的事情。 上官璟见状,眼眸低垂,听着外面的风雪声,不知道是不是刚从魏王府逃离,内心深处仍旧有一股不安与忐忑。 “上官兄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再叫你。”秦珺异说道。 上官璟颔首点头,靠在一侧闭目养神起来。 —— 子时初,勇毅侯府。 冬雪带着风霜走进厢房中,朝着软塌上侧躺着的谢容瑛走去。 “姑娘,奴婢把最后一批银丝炭送到了侯爷的房中。”冬雪说着见谢容瑛起身,上前扶起谢容瑛,继续说道:“按照您的吩咐,那些隐藏的东西都被奴婢藏到了侯爷的房中。” 谢容瑛听着外面的风声:“几时了。” “子时了。”冬雪说完后后退一步,站在一边。 谢容瑛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又浮现着几丝喜悦,她平声说:“你前往侯爷房中的时候,周氏在做什么,又是什么态度?” “周姨娘与奴婢说感谢姑娘的话,还说今夜有了炭火侯爷双腿没有疼的那么厉害。”冬雪说话间拧着眉:“不过也会问奴婢,试探姑娘你有没有想要打理侯府的意思。” “你怎么说?”谢容瑛问。 冬雪微微垂着眼,如实的说道:“奴婢说姑娘您现在没有能力打理好府中的事宜,还得周姨娘与二夫人一同打理侯府才行。” “这周氏,处处都想着我接手这侯府,安的什么心,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周氏也知道她在侯府中的位置,不能像蒋氏那样强势,但又不会放弃。”谢容瑛说话间,语气中透着不耐烦:“真是如苍蝇一般,不能一下拍死又让我恶心。 “秦珺异那边应该成功了。” 冬雪听着谢容瑛意有所指,说:“姑娘,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这时,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冬雪听到后,立即上前打开了房门 ,说:“固珣。” 固珣走进房中,手中拿着一封信件,走至谢容瑛面前,双手拿着信件递到谢容瑛面前。 “落瑾让属下带给主子的信。” 谢容瑛想到魏王已经离开汴京,却让落瑾留在汴京,看来是对她之前所说的事情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落瑾还让属下替魏王给主子带句话。”固珣说着观察着谢容瑛的神色:“落瑾说,大娘娘此番的下场与大娘娘算计谢家的事情扯平了。” “还有秦珺异那边已经得手,此刻已经把上官璟从魏王府带走,前往了皇宫。” 谢容瑛挑眉,抬眼与固珣对视。 这么说来,魏王是知道大娘娘的事情与她有关了? 谢容瑛从固珣的手中接过信件,拆开。 冬雪走上前来,见谢容瑛很快把信件放回信封中,她上前询问:“姑娘,魏王说什么了?” “说宫里那边已经准备好,剩下的事情就看我所安排的发展了。”谢容瑛说话间把手中的信封交代固珣的手中。 固珣接过后朝着小火炉走去,把信封丢了进去,火苗瞬间窜起。 谢容瑛继续说道:“戏台子搭好了,也该我动手了。” 冬雪与固珣神色凝重起来。 谢容瑛起身朝着书案走去,她从抽屉中取出约莫三四封信封,看着上面写的“上官燕”,嘴角扯这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 —— 马车从东华门放行而进,朝着深宫道上而进。 这一路上上官璟内心并不安稳,他每每睁开眼睛想要与秦珺异开口的时候,就见昏暗光线中的秦珺异闭着眼睛,好似在酝酿什么一般。 直到马车停下,马夫的声音响起。 “秦小侯爷,到了。” 秦珺异睁开眼,看向上官璟:“上官兄,请。” 上官璟的视线在秦珺异的脸上停留片刻,才弯身走出马车。 尽管寒风刺骨,两侧高墙上的火把依旧在寒风中摇曳身资,在秦珺异下了马车后,上官璟心里越发的忐忑起来。 这个时候的上官璟在想,大致应该是才从魏王府出来又紧接着去见仁德帝,又因上官家的事情,才忐忑。 “上官兄,这个时候官家还没有歇下?”上官璟疑惑问道。 秦珺异淡笑:“怎么说你在官家与太子殿下眼中还是有些份量,从魏王手中脱离,官家要见你。” “官家这段时间对我落入魏王手中是什么态度?”上官璟问。 秦珺异沉吟片刻,说:“官家自然是担忧魏王从你的嘴里知道些什么,但又知道上官兄肯定不会多说什么,所以在上官兄在魏王手中这段时间,太子殿下格外的上心。” 上官璟闻言,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接下来二人并没有再谈论什么 ,毕竟这里深宫之处,不是闲聊之地。 直到走入长乐殿前。 秦珺异说:“上官兄,我先带你到这里梳洗一番,毕竟你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官家,有些不妥。” 夜色太黑太沉,灯笼那团火光衬得牌匾上的字迹看得并不清楚。 “这里是何地?”上官璟问。 秦珺异露出淡笑:“宸妃娘娘之处。” 第208章 云涌风起 上官璟一听,刚想要转身离开,又觉得秦珺异已经知道宸妃与上官家的关系,加上秦珺异与上官瑶的关系,他并没有多想什么。 “难怪你刚刚询问起宸妃娘娘与上官家的关系,该不会在你看到我的时候就想着来宸妃这里洗漱一番?”上官璟笑着问道。 “主要是要是带着上官兄在城中,怕被魏王的人发现,一路上都在担心魏王的人追赶前来,就想着上次太子殿下与我说宸妃与上官家的关系,既然是表亲的关系,就在宸妃这里洗漱一番,换一身衣裳,再去见官家。” 秦珺异说的好似没有什么问题,尽管上官璟心里有疑惑。 但眼下已经到了宸妃娘娘的住处,上官璟也就听从了秦珺异的话。 “走吧。”秦珺异说道。 二人在谈话间,已经被长乐殿的人发现,钱公公带着人走了出来,身后的人提着灯笼。 “大胆!”钱公公怒声:“你们是何人,竟敢在长乐殿前瞎转悠!” 秦珺异立即作揖拱手:“在下勇毅侯府秦珺异,想要拜见宸妃娘娘。” 钱公公一听是勇毅侯府,更加谨慎起来,又想着此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根本就没有畏惧什么。 “你有什么事情?” 秦珺异朝着钱公公身后的那些人看去。 钱公公会意,立即吩咐:“你们退下。” “是。” 待钱公公身后约莫三四人退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后,秦珺异走上前。 “这位是上官璟,在下奉太子之命把他从魏王府带出,只是眼下上官兄这番模样不宜见官家,又听闻上官家与宸妃娘娘是表亲关系,便想着让上官兄在娘娘这里梳洗一番去见官家。” 钱公公在听到上官家的时候,眼睛眯起:“为何不在宫外梳洗一番再进宫来?” “刚刚才从魏王府脱离,魏王府一路追击,只能进宫求庇护。”秦珺异说得无比认真。 钱公公闻言,沉吟片刻才说:“你们等着。” 说完钱公公转身朝着宸妃寝殿的方向走去。 上官璟内心有着紧张,明明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又从秦珺异的举动以及谈话中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约莫过了半刻中,钱公公出现。 “娘娘请二位进去。”钱公公说道。 秦珺异却说:“我就不进去了,太子殿下在官家等候许久,我先去给官家与殿下说一声,上官兄已安然无恙。” 钱公公不疑有他:“那小侯爷就先去吧。” 秦珺异对上官璟颔首点头后:“上官兄,我先过去。” “好。” 待秦珺异转身消失在黑夜中后,钱公公才开口:“上官公子,娘娘有请。” 上官璟心里很明白,宸妃这些年一直在与父亲联系,在前来汴京的那段时间也收到过宸妃的密函。 这时候宸妃在得知他从魏王手中逃出,宸妃定然想要单独与他谈话。 刚刚他还想着要是秦珺异一直跟着他,与宸妃就表面的打招呼就行。 “上官公子,请。”钱公公带着上官璟来到偏殿中。 此时宸妃已经等候在偏殿,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宸妃转身。 上官璟此时略显狼狈,他朝着宸妃作揖行礼:“草民见过宸妃娘娘。” 宸妃在看到上官璟的那一刻,眼中全是感慨,上前扶起上官璟,说:“没有外人,这么多礼做什么?璟儿,你还好吗?” 上官璟在听到璟儿的时候,眼眶微微发热:“娘娘,草民还好,在落入魏王手中后,除了开始被逼问上官家的情况,魏王并没有折磨草民。” 宸妃听后,摸着眼角,上下打量着上官璟,说:“你没事就好,你父亲之前给我来信,说让我想办法把你从魏王手中解救出来,我也前往官家那里打听了一番,后来偶然得知官家知道魏王不会把你怎么样后,才告诉你父亲稍安勿躁。” “原来是娘娘与父亲说了,父亲才没有想办法解救我。”上官璟得知真相后,心里对上官宴的那份不满也消失。 “是谁带你进宫的?”宸妃问道。 上官璟如实说:“秦珺异。” “秦珺异?”宸妃有些不解:“怎么会是秦珺异带你进宫?而且还来了我这里?” 上官璟把刚刚秦珺异所说的那些话大概与宸妃说了一遍:“官家想要见我,应该是对我说立马回陇西的事情,我不能在汴京久留了。” 宸妃隐隐觉得不对劲,她道:“意思是太子殿下也在官家那里等着你?” “对。”上官璟见宸妃眼中有着凝重:“娘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吗?” 宸妃摇头:“也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你的身份特殊,眼下魏王又知道了你的身份,官家与太子肯定是想你快些离开汴京,不过……” “不过什么?”上官璟紧张道。 宸妃眼中闪过冷意:“我怎么觉得,官家与太子让你进宫,是想要解决你?” “什么?”上官璟惊呼。 宸妃衣袖下的手紧握,沉声道:“官家与太子不是不想你死在魏王手中,只是不想在他们无法掌控的地方让你出事,但你若是落入官家与太子的手中,他们解决了你这个麻烦,也算是震慑了你父亲。” “难道他们就不怕父亲把真相昭告天下?”上官璟冷声道。 宸妃冷笑:“真相?什么是真相?当年你父亲背负所有让官家震慑先帝的人,你父亲当真就通敌叛国了吗?没有,但还是背负上了罪名,因为这大胤的江山是官家在坐。” “这么说来,官家早就不满上官家了?”上官璟问道。 宸妃与上官璟对视,说:“璟儿,现在我立马安排你出宫,不要去见官家与太子殿下,也权当给你父亲一个交代了。” 第209章 各怀鬼胎 上官璟神色慌乱:“是秦珺异带我来的,他应该不会害我。” “难不成那对父子要对你下手会与秦珺异商量?”宸妃盯着到现在都还对仁德帝与太子抱有幻想的上官璟,冷声:“要是没有秦珺异,你能安心的来到皇宫?” 上官璟此刻有一种劫后重生又陷入另一种困境的割裂感。 说话间,宸妃看向一旁候着的钱公公:“你快安排下去,把璟儿送出宫。” 钱公公略显担忧的看向宸妃:“娘娘,那秦家小侯爷把上官公子送到了长乐宫,官家定然是知道的,要是上官公子在长乐宫不见,官家怕是会……” 上官璟要是在长乐殿不见,宸妃自然脱不了关系。 上官璟也听出了钱公公的意思:“草民给娘娘添麻烦了。” “璟儿。”宸妃睨了一眼钱公公,走上前:“你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宸妃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丢失上官宴这颗最有力的棋子? “要是我在娘娘你的宫中离开,娘娘又如何向官家交代?”上官璟也彻底乱了,从魏王府逃脱发现这个汴京早已不像他在落入魏王手中之前。 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些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有法子。”宸妃说话间,目光又落在钱公公的身上:“ 还不快安排下去,带他离开皇宫。” “娘娘。”钱公公垂着眼皮,继续说:“现在出皇宫怕是真的不行了,眼下是要先让上官公子离开长乐宫,奴婢先带着上官公子藏起来。” 这时,宸妃娘娘才冷静下来,她自然是有办法解释上官璟怎么离开的长乐宫。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想要从皇宫中离开,难上加难。 “对,先带着璟儿藏起来。”宸妃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时候官家让秦家小侯爷带着璟儿入这皇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先藏起来。” 钱公公闻言后,朝着上官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官公子,请。” 上官璟复杂的看了一眼宸妃,脚步跟着钱公公朝着大门处走去。 宸妃盯着上官璟的背影,双手不由的紧紧的交叉一起。 上官璟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的长乐宫,这件事太过蹊跷,太过蹊跷。 这些年的谨慎让宸妃深知这件事不简单。 她必须得把这个突然出现的麻烦给解决掉。 不管这上官璟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但绝对不要牵扯到她。 就在钱公公带着上官璟刚刚离开长乐宫,躲在暗中的秦珺异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宸妃果真是如谢容瑛所说的那般,会把上官璟带离长乐宫,想着要是宸妃当真为了自己的利益灭了上官璟的口,那他怎么像官家交代? 这般想着,秦珺异跟了上去。 秦珺异朝着钱公公带离上官璟的方向离开后,固珣与落瑾出现在秦珺异刚刚所站的位置。 “落瑾姑娘,现在就看你的了。”固珣说道。 落瑾淡笑:“你这边不要失手就行。” 话音落下,二人分头行动。 落瑾跟随秦珺异的方向走去。 而固珣则是看向眼前的长乐宫,想着谢容瑛交代的事情,直接朝着长乐宫而去。 偏殿中的宸妃惦记着钱公公解决上官璟的事情神经有些紧绷,此时在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宸妃猛地朝着房门处看去,本以为是钱公公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刚要开口的时候,就见固珣推门而入。 宸妃在与固珣对视的那一刹那,神色一冷:“你是谁?” 固珣朝着宸妃作揖行礼,语气带着恭敬:“宸妃娘娘,在下主子谢容瑛,此番在下是跟着秦珺异与上官璟入的皇宫,思虑再三,在下不应该瞒着,毕竟娘娘与在下主子算是盟友。” 宸妃在听到谢容瑛的时候,才想起来,在第一次唤谢容瑛进宫的时候,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她问:“你跟着秦珺异与上官璟入的宫?” 固珣点头: “这段时间主子一直让在下盯着秦珺异,今日秦珺异与太子的人把上官璟从魏王府救出后直接就前往了皇宫。” “所以你想说什么?”宸妃在听到谢容瑛的时候还是有些警惕,但又想到谢容瑛眼下的确是与她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尤其是大娘娘那件事,她早已对谢容瑛刮目相看。 “在秦珺异把上官璟送到娘娘宫中后,秦珺异躲在了暗处,就在刚刚,娘娘身边的人带着上官璟离开这长乐宫,秦珺异已经跟了上去。” “什么!?”宸妃声音提高:“秦珺异没有前往官家那里?” “官家那里?”固珣挑眉疑惑。 宸妃冷沉的盯着固珣。 固珣又到:“难不成秦珺异让上官璟来娘娘这里是在试探娘娘?” “怎么说?”宸妃已经有种落入别人算计中的感觉,毕竟她是真的想要解决上官璟,而秦珺异也是真的把上官璟给送到了她这里。 固珣道:“秦珺异与上官璟的关系不用在下多说娘娘应该清楚,娘娘让人带着上官璟离开是因为什么?” 宸妃脸色更是难看。 固珣继续说道:“想来娘娘也察觉到了上官璟的突然到来就是一个麻烦,既然是麻烦就应该解决掉,官家也知道上官璟与娘娘之间的关系,要是这个时候娘娘的人要解决上官璟,是不是就意味着娘娘不想要官家与上官宴继续保持平和的关系?” “在娘娘的人要解决上官璟的时候,秦珺异出现再一次救走上官璟,又让上官璟看明白了娘娘你的心思。” “秦珺异这是在隔阂娘娘你与上官家的关系,要是闹到官家面前,娘娘你与官家也会出现隔阂,毕竟太子的心思从来都是想要拉拢上官家,在这些人的眼里,娘娘是在与太子作对。” “这么一来,秦珺异轻轻的一招,就挑起了所有人对娘娘你的不满。” 果然,宸妃在听到固珣的这番话后,眼神越发阴冷起来。 “秦珺异为何要针对本宫?!”宸妃冷声说道。 固珣说:“秦珺异对太子鞠躬尽瘁,二皇子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又深的官家偏爱,太子却有些中庸,想来太子是有了 危机感,想从根源上解决麻烦。” “混账!”宸妃怒声:“本宫从来就没有觊觎过不该觊觎的东西!” 固珣微微垂眼:“但太子不这么认为。” “本宫应该怎么做?”宸妃脸上的确是有些慌了。 第210章 死里逃生 子时末的时候寒风渐小,延和殿中。 刚刚入睡的仁德帝在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中清醒过来,窗幔外站着的太监恭敬的禀报道。 “陛下,宸妃娘娘有要事禀报。” 仁德帝从龙塌上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问:“什么时辰了。” “快要丑时了。” 仁德帝闻言,下床起身。 他对宸妃历来就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温和,这个女人从来不会给他添麻烦,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是在等着他把手中的事情忙完了,在来小心翼翼的询问他。 当然,宸妃所说的那些事情在仁德帝的眼中都不是什么事。 不过是一些二皇子的事情,她自己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来麻烦过仁德帝。 这些年来仁德帝所有的疲惫都是宸妃替他缓解。 所以在听到这么晚了,宸妃有事情来禀报,仁德帝也没有怒意。 “让她进来。”仁德帝朝着一边的龙椅走去。 太监闻言后,转身走了出去。 宸妃大步的走了进来,脸上全是慌乱之意,她看着殿中并没有什么太子,就更加的相信了固珣所说的话。 “陛下。”宸妃直接跪在了地面,匍匐着:“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仁德帝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宸妃以这样的方式与他说话,不由的拧着眉:“怎么了这是,你快起来好好说。” 宸妃并没有起身,而是直起身子:“陛下,刚刚勇毅侯府的小侯爷带着上官璟来到臣妾的宫中,说什么陛下与太子殿下在延和宫等着他们,但上官璟因为刚刚从魏王府中逃脱,需要梳洗一番才能来见陛下您,所以秦珺异就带着上官璟去了臣妾的长乐宫。” 仁德帝在听到上官璟的时候,神情已经有些不对了。 宸妃继续说道:“臣妾发现不对劲,就让身边的人带着上官璟离开,怎知秦珺异跟了上去,害了臣妾身边的人,带着上官璟不见了!” “带着上官璟不见了?”仁德帝不明白秦珺异为什么要这么做:“秦珺异为何会入宫?又为何把上官璟带去你长乐宫后害你身边的人?” “臣妾不知道,陛下,臣妾不知道。”宸妃这般说着哽咽起来:“臣妾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情,二殿下更是,除了每日的课业就是乖乖的陪着臣妾,更是没有觊觎过太子殿下的任何东西,今日秦珺异带着上官璟前来臣妾的宫中试探臣妾,陛下,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仁德帝算是听明白了,是在对付宸妃,而对付的原因则是太子认为二皇子长大,对太子身份有了威胁。 “现在上官璟与秦珺异在何处?”仁德帝问出来的时候脸色又是一冷:“秦珺异带着上官璟不见了,在这皇宫中,朕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个什么名堂来!” 而就在此时,外面又是响起了一阵对话声。 “微臣要见圣上,微臣要见圣上!” “齐大人,你稍安勿躁。”守着延和宫的宿卫禁军与齐湛说完后,转身朝着身后的宫殿走去。 仁德帝下意识的觉得今夜注定会是个不眠夜,在看到禁军走进来的时候,仁德帝沉声:“让他进来。” 禁军转身走出大殿,很快齐湛双手呈着几封信件走入了大殿中。 在齐湛看到跪地的宸妃时,目光立即垂地。 仁德帝冷声:“宸妃,你起身。” “是。”宸妃起身后,往边上站着。 齐湛走到中央,直接跪地:“启禀圣上,在子时末,浑身是伤的勇毅侯府少夫人前往开封府击鼓鸣冤,还带着这几封密函交到了微臣手中。” 宸妃看着齐湛呈着的信件,走上前从齐湛的手中双手拿过密函朝着仁德帝走去。 “微臣见到勇毅侯府少夫人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身边的人更是晕倒在了开封府门前。”齐湛说着满脸凝重:“在勇毅侯府的人追来的时候微臣带着少夫人入了开封府,微臣让开封府的人抵挡着勇毅侯府的人,而微臣从后门离开,前来皇宫面见圣上。” 仁德帝从齐湛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情太过严峻,此时宸妃已经把密函呈到任德帝面前。 “这些密函微臣都看了,里面提到了金、辽、”齐湛说到这两个国家的时候,抬眼直视仁德帝:“陛下、少夫人见到微臣说的第一句话是让微臣把这信封亲手交到您的手中。” 仁德帝在听到金、辽的时候,眼中已经有了怒意,他叉开密函一封一封的看着。 那熟悉的字迹他怎会不认得? 那信封上的上官燕他怎会不知是谁? 他看着上面上官宴与秦石渊的来信的内容,脸色铁青。 难怪,难怪秦珺异要把上官璟带入皇宫,难怪又紧接着离开,想来是要利用宸妃让内乱更加严重。 如今的大胤本就内忧外患,他刚刚解决一个大娘娘。 这两家就开始急不可耐! 宸妃看着仁德帝脸色铁青:“陛下,这,这是怎么了?” 碰! 仁德帝一拳砸在御桌上,怒声:“好啊!好啊!胆敢与金人,辽人暗中来往!” “难怪,难怪在陇西这些年没有让他那一双儿女安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朕,他还真是要把通敌叛国给坐得彻彻底底!” 宸妃在听到通敌叛国的时候脸色霎时一白。 “陛下息怒!”齐湛匍匐在地。 仁德帝冷声:“那勇毅侯府少夫人可是谢敬的女儿?” “是,就是谢敬的女儿。”齐湛在听到通敌叛国后,声音都颤抖着:“为了把秦石渊与上官宴之间通信密函带出来,是从勇毅侯府死里逃生。” 第211章 你要什么 半个时辰前,子时一刻。 勇毅侯府。 在冬雪送来最后一次银丝炭后,周氏与秦石渊都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之处。 烛火把屋中衬得如白昼,加上今夜炭火足,秦石渊的腿没有难受,他往屋中环视了一圈。 “刚刚谢氏身边的那个女使在屋中瞎转悠什么?”秦石渊可没有错过冬雪的举动,走到房中后就开始四处转悠:“你去那边看看。” 周氏回头看了一眼,又替秦石渊盖好被褥,说:“侯爷,双腿舒缓了些吧?” 秦石渊点头:“好多了。” 周氏见秦石渊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痛苦,悬着的心才落下。 “这谢氏明显就是不想管侯府的事情,应该也是看在珺异的份上才愿意把这银丝炭送到房中来。”周氏说话间已经起身,朝着外间走去,四处看了看,又朝着书案走去:“要是今日没有珺异在,她应该不会松口,这么看来,谢氏还是有些念及与珺异情分的。” “这样好啊,只要谢氏心里还对珺异有情分,尽管那情分很小,那就意味着想要好好过日子,既然是想好好过日子,就把这侯府交给她打理,你再去与珺异说说,让珺异好好与谢氏相处,这侯府现在正是需要谢氏的时候。” 周氏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书案前,她的视线落在那还没有关合上的抽屉上,信封的一角露了出来。 周氏原本想要关上抽屉,鬼使神差下,就把那露出来一角的信封扯了出来,她看着信封上面有着“上官燕”三个字的时候,眼中有了警惕。 “石渊,上官宴给你的信怎么就这么随意的放在抽屉中?”周氏疑惑的问道。 床榻上的秦石渊神色微变:“什么上官宴给我的信?” 周氏转身走至外间与里间相隔的珠帘前:“这不是上官宴给你的密函吗?” 秦石渊神色冷然:“上官宴给我的密函每一封都是毁了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周氏也觉得奇怪,上官宴与秦石渊联络的信件,每一次看了之后都销毁了。 “那这又是什么?”周氏朝着秦石渊走去:“这字迹与上官宴的一模一样。” 周氏拿着信封走上前,秦石渊接过周氏手中的信件,打开信封的手有着隐隐的颤抖。 在看到信件上的内容时,秦石渊脸色蓦然一变,声线带着颤音:“去,去把谢容瑛给我抓起来!” 周氏问:“怎么了?” 说话间从秦石渊手中接过信件,在看到信件上的那些内容时,面容霎时一白:“这,这是怎么回事,这,这明明就是诬陷。” 秦石渊的确是在与上官宴暗中联系,的确也谈过大胤的局面。 但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与金人,辽人有来往! “这,这是不是谢容瑛刚刚那女使进来放到房中的?”周氏好似明白过来:“我就说,我就说,入冬这么久来,谢容瑛她都没有打算给各个院子安排银丝炭,她就是等着你腿因为寒冷会夜夜痛的不能入眠,让我去求到她那里去,还分几次送到房中,其他院子中也是今日才有。” “这么看来就是她故意的!”周氏声音尖锐了不少:“她要做什么?这和上官宴一模一样字迹的信件又是怎么回事?” “她是如何得知上官宴字迹是什么样的?” 周氏此时脑子一团乱:“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 秦石渊却开口:“你是说今日谢容瑛还派人把银丝炭送到了别的院落?” “是啊。”周氏紧张的盯着秦石渊:“侯爷,谢容瑛这是要做什么?她到底要做什么?” 尽管周氏脑子中已经有了个想法,但是想到谢容瑛已经是勇毅侯府的人,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般。 “侯爷,这真的不是你遗忘的密函吗?”周氏为了把心中的那个想法压下去,向秦石渊求证道。 秦石渊冷声:“就算上官宴对大胤有二心,他怎会与我说这些?我对大胤对官家的心思天地可鉴!” 周氏听着秦石渊最后的话,面容的越来越苍白。 “去,去把沣渊给我叫来。”秦石渊深知周氏不能去解决谢容瑛,那东苑中全是谢家带来的人,如今这勇毅侯府中谢容瑛的手不知伸多长:“这件事必须得尽快解决,最好是今晚,你让郑氏排查一下她们的院落中有没有奇怪的信函。” 周氏明白:“我这就去。” 秦石渊这么说就是怕谢容瑛还往别的院落中也放了这些信件。 “侯爷,我派人来房中仔细的搜查一番。”周氏说完后转身走出房中。 风雪声越来越大,周氏把房门带上后秦石渊掀开了被褥,他朝着床榻边上的轮椅移动着。 而周氏来到二房的院落时,秦沣渊与郑氏早已睡下。 还是耳房中的女使听到了周氏的声音,才惊动了秦沣渊与郑氏。 秦沣渊与郑氏在听到周氏所说的事情后,夫妻二人赶紧让下人搜查东苑来的人今日所去之处。 搜查半晌后,二房的院落中并没有周氏所说的信件。 秦沣渊也前往了秦石渊的院落。 兄弟二人商谈一番后,秦沣渊带着人前往了东苑。 而这个时候秦石渊也在自己的房中搜到了另外的两封密函,依旧是上官宴的字迹。 越是这般,秦石渊的内心越不安。 他不明白谢容瑛为何要这么做,但又知道谢容瑛与勇毅侯府不是一条心。 既然不是一条心,也就意味着谢容瑛对勇毅侯府什么都做的出来。 东苑。 冬雪走进屋中,对着早已穿戴好的谢容瑛说道:“姑娘,秦沣渊带着人往东苑这边来了。” 谢容瑛披着雪白的狐裘朝着屋外走去。 冬雪与翠枝跟在身后。 “李妈妈她们都回到谢家了吗?”谢容瑛问道。 翠枝说:“回到谢家了。” 说话间,主仆三人走出东苑。 恰巧遇到对面的火把队伍朝着这边走来。 冬雪看着前面为首的秦沣渊,在谢容瑛身边低语:“姑娘,要让固珣安排的人出现吗?” “我已经吩咐了,在秦家这些人快要追上我们三人的时候他们出现拖住秦家人,直到我们抵达开封府见到开封府的人为止。”谢容瑛神色微沉,这个时候要是戏不足一点,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她把衣袖中的密函紧紧捏在手中。 “谢容瑛!”秦沣渊远远看着似要出门的谢容瑛冷声:“这么晚了你打算去何处?!” 谢容瑛看着秦沣渊一行人与她还有些距离。 立即说道:“快跑!” 冬雪与翠枝在听到谢容瑛的话后,二人拉着谢容瑛就朝着东苑的侧门方向跑去。 秦沣渊见状,脸色一变:“快抓住她们!” 身后的小厮与侍卫们蜂拥而上。 秦沣渊想到秦石渊的交代以及所说的事情,整个人犹如掉入冰窖,谢容瑛这是要做什么? 这么晚了就离开勇毅侯府这是要做什么!? “快把她们抓起来!”秦沣渊怒声:“不能让她们离开侯府!” 只是谢容瑛早就打点好了从东苑到东苑侧门这段路,还有那停在巷子中的马车。 出了侧门,谢容瑛与冬雪,翠枝快速上了马车。 她亲自赶着马车朝着开封府的方向而去。 身后追赶上来的秦沣渊看着谢容瑛上了马车:“快追上去!” 把上官宴字迹的密函悄摸的放入秦石渊的房中,又在这个时候离开勇毅侯府,这个谢容瑛可真是敢啊。 而赶着马车的谢容瑛时不时的朝着后方看去,见与勇毅侯府的人拉开一段距离后,她又放慢了速度。 在勇毅侯府的人快要追上来的时候,又加快了速度。 这么来来回回几次,在快要到开封府时,她停下马车,又快速的跳下马车朝着开封府方向跑去。 此时的秦沣渊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翠枝与冬雪紧紧的跟在谢容瑛的身后,谢容瑛拿起开封府大门前的鼓锤,就往鼓上用力的敲击起来。 此时秦沣渊也追了上来:“你以为在这里就能躲得过去了?” 谢容瑛停下,把手中的鼓锤交到翠枝的手里:“继续敲。” 翠枝不敢停下。 “躲?”谢容瑛盯着秦沣渊:“我可没有说要躲。” 说完,她直接拿出匕首往快速的朝着胸口处刺去。 “姑娘!”冬雪大喊。 秦沣渊惊恐的盯着谢容瑛:“你,你要做什么……” 谢容瑛缓缓倒下,而此时开封府大门也被打开。 开封府的人出来正好看到谢容瑛倒在地,朝着他们爬过来。 第212章 脱离关系 今夜的汴京城四处都是峻急铁靴踏步的走动声,许多人已经被这变动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也无人敢派人出门打听。 只知道在汴京城中走动的是宫里的宿卫禁军。 而谢家的人赶到开封府的时候已经是卯时。 以往这个时候汴京城中已经有不少的商贩开始忙碌起来,而今日的卯时街道上除了宿卫禁军外,空无一人。 开封府。 “齐大人,到底怎么回事?”谢敬因着身体迟迟没有痊愈的原因,从开封府门走入到里面,脚步有些加快,便也气喘吁吁:“我女儿呢?” 谢老夫人抹着眼角在孙妈妈的搀扶下走来。 谢廷与谢长枫神色凝重的看着齐湛。 “大夫才把少夫人胸口处的匕首给取出来。”齐湛想到刚刚女医娘拿出来的匕首,紧皱眉头:“说是伤及了内脏,但好在血止住了,现在又发起了热,要是到午时挺不过来,就……” “容儿!”谢老夫人朝着屋中颤颤巍巍的走去。 谢敬脸色唰的一下苍白起来,眼眶发热,他绕过齐湛朝着屋中走去。 谢廷扯住了齐湛的胳膊:“就什么?午时挺不过来就什么?” “廷哥儿。”谢长枫见谢廷脸色不好的追问着齐湛,上前拉住了谢廷:“你不要闹了。” 说话间,谢长枫又看向齐湛:“齐大人,不知道我长姐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是不是与街道上的那些宿卫禁军有关系?” 齐湛叹了一口气,把从谢容瑛赶到开封府怎么受伤,以及如何被勇毅侯府的人追赶,说了一遍。 “秦家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前两刻钟从宫里传来消息,说是,还没有找到秦小侯爷的下落,对了,秦小侯爷带着上官璟不见了。” 谢廷拧眉:“上官璟不是在魏王府吗?” “听魏王府的人说,昨夜上官璟就从魏王府中逃脱了。”齐湛紧皱着双眉:“应该是上官宴让勇毅侯父子想办法把上官璟从魏王府中救出,只是上官宴与勇毅侯之间联络的密函被少夫人知道了。” “这种秘事被发现,勇毅侯府定然是要灭口了,只是少夫人聪慧,从侯府中逃脱,一路赶来开封府,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受了重伤。” 谢廷听后,直接朝着身后的屋中走去。 谢长枫则是朝着齐湛作揖行礼:“多谢齐大人的关照,谢家定会铭记于心。” “二公子客气了,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齐湛颔首点头。 谢长枫这才朝着屋中走去。 此时翠枝边擦着眼泪,边给谢容瑛擦拭着四肢,大夫说了这样可以降温。 冬雪在与谢敬,谢老夫人说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来,是容儿发现了勇毅侯与上官宴勾结的罪证,这其中还牵扯到了金人与辽人?”谢老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声线都带着隐隐颤意:“这,这可是通敌叛国啊,这,这勇毅侯府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谢敬则是朝着一边的医娘走去:“我女儿怎么样?” “伤及内脏了,虽然只有很小的刺伤,但失血过多。”医娘朝着谢容瑛的方向看去,叹了一口气:“就看造化了。” 谢敬身子有些站不住,他及时的扶住了边上的门框,从来没有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会发生的他的身上。 想到之前谢容瑛为了他,为了谢家做的事情。 谢敬内心那股愧疚感越来越浓烈,他的步伐不稳,朝着谢容瑛走去。 在床榻前直接坐在地面,他握住了谢容瑛冰凉的手,哽咽着说道:“容儿,你醒过来,爹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醒过来爹就去官家面前,去官家面前让你与秦珺异和离。” 说话间,谢敬垂着头,紧紧握住谢容瑛的手:“爹带你回家,容瑛,爹去官家面前让你与秦家彻底没有关系,我们回家。” 翠枝在边上抹着眼泪说道:“主君,姑娘发现勇毅侯与上官宴的那些密函后,就是怕连累谢家,才从勇毅侯府死里逃生前来开封府,只是最后还是被,还是……” 谢敬听着翠枝哽咽着没有说完的话,心里的愧疚,悔恨,以及怒意达到了极点。 他站起身来,翠枝立即相扶:“主君,您慢些。” 谢敬朝着谢廷看去,说:“廷哥儿,同我进宫,同我进宫面见圣上。” 谢廷走上前扶着谢敬,说:“大伯现在知道为长姐着想了,当初要不是大伯与蒋氏一拍即合,长姐怎会遇到秦家那群狗东西!” 谢敬听出了谢廷的不满,他一脸阴沉,在谢廷的相扶下走出了房中。 冬雪搬来圈椅到床边,谢老夫人坐下,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谢容瑛,老太太的脸上更加沧桑,好似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那鬓角布满了银丝。 “老夫人,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冬雪看着昏迷的谢容瑛,她抹着眼角。 谢容瑛与她说的是,赶往开封府后,让翠枝与她尽量的拖住秦家追出来的人。 却没有与冬雪说,会对自己下手如此狠。 冬雪在从大夫的口中得知谢容瑛命悬一线的时候,险些晕倒过去,这世上怎么会像自家姑娘那样狠的人。 “小时候学女红的时候不小心被针刺了一下都要在我这里撒娇许久,现在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太太眼泪婆娑的握上了谢容瑛的手:“容瑛啊,疼不疼啊。” “肯定很疼。”老太太吸了一口气:“容瑛啊,你一定要好起来,祖母还没有看到你的人生圆满呢,祖母还没有看到你与夫和睦,祖母也没有看到曾孙呐。” 谢老太太说这番话,屋子中更加压抑起来。 谢长枫鼻子微酸,从来到汴京都在忙着与施家生意上的事情,又因为谢容瑛已经嫁人,还没有来得及前往勇毅侯府见长姐,没想到再次见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祖母。”谢长房走上前来:“长姐一定会没事的,你注意身体,眼下是要尽快让长姐与勇毅侯府脱离关系。” 第213章 进宫和离 辰时三刻,汴京城。 勇毅侯府大门前围满了不少的人,宿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勇毅侯府。 而站至勇毅侯府前的太子一脸阴冷。 昨晚没有等到秦珺异带着上官璟前往太子府,他本就有了怒意,在得知开封府的齐湛连夜进宫面见了仁德帝,他便让人前往皇宫打听。 在隐隐得知是勇毅侯府与上官宴勾结,甚至还有金人与辽人勾结的事情侯。 太子在府中大怒了一场,想到秦珺异最近的种种,想到秦珺异对上官璟的事情比之前还要上心。 才发现被秦珺异摆了一道。 而太子对上官家的心思一直都很明显,如今上官宴与勇毅侯在暗中勾结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不就是没有把仁德帝放在眼里? 也明白了仁德帝为何不愿意再搭理上官家。 上官宴对仁德帝的忠心,早已变了。 也早已有了二心。 周围的议论声声一声盖过一声。 大胤百姓最是痛恨勾结外族人的氏族,而且现在边关与金人战火连连,这勇毅侯府居然做出这样的勾当。 已经让整个汴京百姓动怒。 此时,太子身边的人走至身边,说:“依旧没有秦珺异与上官璟的消息。” 太子冷哼一声,这二人当真是把他骗得好惨! 从勇毅侯府中走出来的东昌侯沈韫手中拿着两封密函,朝着太子走去。 太子见沈韫走出来,神色又是一紧:“沈侯。” “殿下。”沈韫拱手后,双手呈着手中的密函:“只搜到了两封密函,其中一封是辽语,想来是知道了东窗事发,把其他的都销毁,这两份还没有来得及毁掉。” 太子脸色难看至极,他从沈韫的手中拿过密函,想到还有几封已经落到官家的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全部打入大牢,封了勇毅侯府,听官家发落!” “是!”沈韫背脊发冷,勇毅侯在战场纵横半生,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怎对得起秦家先祖? 勇毅侯府上到主子下到女使小厮,纷纷被禁军带走。 隐匿在巷子中的秦珺异与上官璟看着勇毅侯府的场景,不过一夜之间,勇毅侯府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秦珺异从皇宫逃出后,打算回到勇毅侯府,发现被禁军包围。 他知道发生了事情,他本以为是因为上官璟。 但后来陆陆续续的从人们的口中得知宿卫禁军为何会包围了勇毅侯府。 那一刻他才明白,他从边关回来与谢容瑛开口的那一刻,就入了谢容瑛的圈套中。 无论是谢容瑛所说的宸妃与上官宴的关系,还是谢容瑛与他所说的夫妻本是一体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这些种种都是谢容瑛想要置勇毅侯府于死地。 就连昨晚他想要用上官璟试探宸妃,也在谢容瑛的算计之内。 他想要看看宸妃的态度,想要利用宸妃对上官璟的警惕,想要宸妃对上官璟动手,想要把仁德帝怀疑宸妃。 毕竟大娘娘的事情,仁德帝已经开始有人在背后推动着波澜,让汴京的局面打乱。 没想到在他想要算计的时候,谢容瑛已经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好啊,好啊! 谢容瑛能算到每一步,甚至能狠到命悬一线在勇毅侯府中全身而退。 还让他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自己父亲半生的心血也毁于一旦! 今日的勇毅侯府与当年的上官家有什么两样? 谢容瑛怎么这么狠心?! 她怎会如此狠心? 从她嫁到勇毅侯府,他不是没有承认对她的算计,但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 她就这么恨? 就这么恨他? 恨勇毅侯府? 要把勇毅侯府背负通敌叛国的罪名? “快走吧。”上官璟冷声:“我已经让人安排了出城的路线,现在还不离开,就真的走不了了。” 秦珺异眼眶泛红,眼中全是冷意。 上官璟扯着秦珺异消失在了暗巷中。 —— 而谢敬这边前往皇宫,仁德帝在延和殿见了谢敬。 仁德帝大致猜到了谢敬出现是为了什么,仁德帝也听说了谢容瑛伤得极重的事情。 甚至庆幸谢容瑛是为了怕勇毅侯府连累谢家,而揭露了勇毅侯与上官宴的勾结。 是以,对于谢敬要求谢容瑛与秦珺异和离的事情,仁德帝直接允了。 和离书由谢敬亲拟,仁德帝下旨。 只要和离书在官府盖了印,从此以后谢容瑛与秦珺异便无半分关系。 谢敬从皇宫离开后回到开封府,直接扯着齐湛在和离书上盖了官印。 一系列事情忙完后,已经是午时。 谢敬重新来到房中的时候,谢老太太守在谢容瑛身边,亲自给谢容瑛用着湿帕擦着谢容瑛的四肢。 “母亲。”谢敬走上前来。 冬雪与翠枝识趣的走出了房中,医娘见状也跟着走了出去。 谢长枫与谢廷相继走上前。 见谢敬从衣袖中拿出和离书,亲自交到了谢老太太的手中。 谢老太太紧紧捏着和离书的一角,说:“容瑛没有发热了,只是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医娘说不能轻易挪动,得过上几日后才能回去,这段时间我就在这里陪着容瑛。” “母亲。”谢敬看着毫无血色的谢容瑛,愧疚之心越发浓烈:“都是儿子的不是。” “刚刚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燕氏了。”谢老太太又抹着眼角:“容瑛是她的女儿,要是真出什么事……想来容瑛也想要自己的母亲陪在身边。” 谢敬在听到燕氏的时候,背脊弯了弯。 谢老太太见谢敬没有回应,抬眼盯着谢敬:“是不是在这一刻,什么怨,什么恨都没有了?” 谢敬垂着头不说话。 “燕氏来了后,你还是避一避,她应该不想看到你。”谢老太太冷声吩咐。 谢敬:“是,母亲。” 谢廷与谢长枫看着谢敬好似年迈了许多,二人上前扶着谢敬,正打算走出房中的时候,谢老太太握住谢容瑛的手动了下。 “容瑛?”谢老太太惊声:“容瑛?” 谢容瑛感觉眼皮很重,很重,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明明她才死在秦家的祠堂火海中,怎么入眼却能看到祖母? 她艰难的喊道:“祖母?” 第214章 另做打算 “姑娘醒过来了,姑娘醒过来了。” 外间守着的医娘听到后,走入里间中,走至谢容瑛身边,弯身开始把脉,随后又往谢容瑛的额头,脸颊以及脖颈探去。 见终于不发热,也吐出一口浊气:“姑娘的脉络虽还是虚弱,但比昨夜好太多了。” “是,是没事了吗?”谢老太太紧张的问道。 医娘沉吟片刻:“老夫人,只要姑娘不再受刺激,好好静养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现在还不易挪动,要是扯动了伤口,饶是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了。” 谢老夫人站起身来,握住了医娘的手,诚心感激道:“真的太谢谢你了,容瑛能捡回这条命。” 老太太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已经做好了与这个孙女天人相隔的准备。 现在听到没什么大碍,尽管医娘口中的没什么大碍透着几分凶险。 她也很感谢。 “老夫人,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医娘看着老人眼泪婆娑的样子,心酸无比:“都出去吧,姑娘需要静养,我去给姑娘配膏药。” “孙妈妈,送送大夫。”老夫人说道。 “是。”孙妈妈说完跟着医娘走了出去。 而床榻上的谢容瑛想要睁眼久一点,但感觉眼皮太重了,又昏睡了过去。 翠枝见状,立即谢老太太身边:“老夫人,姑娘又昏睡过去了。” 谢老夫人整理了思绪,说:“没事没事,大夫说了需要静养,只要醒过来就没事。” 说话间,谢老夫人侧身看向谢敬几人,说:“长枫,带着你大伯回府,这里我守着便是。” 谢敬的视线在谢容瑛的方向停了片刻,对老夫人说:“那就辛苦母亲了。” 谢老夫人摆手,她从谢敬的神色中看出了几丝急切,急切离开这里,怕与燕氏会面。 自从燕氏从谢家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汴京。 这些年来,谢敬与燕氏相看两相厌。 谢敬的书房中早已拟好了和离书,只是为什么没有递到燕氏的手中。 想来只有谢敬心里清楚了。 谢老夫人重新坐回了圈椅上,视线再一次落在谢容瑛的身上。 她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这一刻算是舒缓了。 “老夫人,奴婢让开封府的人准备了一间耳房,你快去休息一下吧。”冬雪走上前来说道。 此时,孙妈妈也走了进来。 “老夫人,宫里来人了。”孙妈妈说完,身后跟着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谢老夫人闻言,立即起身,看向朝着她走来的嬷嬷,神色中透着几丝复杂。 “谢老夫人。”刘嬷嬷走上前来福身行礼。 谢老夫人上前扶起。 刘嬷嬷站直身子后,说:“奴婢是宸妃娘娘身边的,奉宸妃之命,来探望少夫人,夫家姓刘,您叫我刘嬷嬷就行了。” “刘嬷嬷。”谢老夫人颔首说道,抬眼时又朝着刘嬷嬷身后手中拿着东西的宫娥看去。 刘嬷嬷朝着床榻边看去,关切的询问:“老夫人,少夫人没事吧?” 谢老夫人沉吟片刻,牵强的扯了扯笑:“大夫说,不太好。” 果然,刘嬷嬷在听到不太好时,神色闪过慌张:“竟伤的如此严重!” 刘嬷嬷前来开封府的时候,谢容瑛伤势严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宸妃耳中,宸妃这才安排她来一趟。 谢老夫人叹气。 “老夫人莫要担心,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福气还在后头呢。”刘嬷嬷说话间,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娥:“你们把这些补品都放下在外面等我。” “是。” 待宫娥们放下补品相继出去后,刘嬷嬷靠近谢老夫人:“老夫人,奴婢与你说几句真心话吧。” 谢老夫人隐隐猜测到了几分,眼前这 刘嬷嬷,不仅仅代表着宸妃,还有仁德帝。 “勇毅侯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当年通敌叛国的上官家是勇毅侯捉拿的,看管上官家的人也是勇毅侯派人看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官家的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世间,如今边关战火连连,上官宴与勇毅侯勾结势必要搞得大胤内忧外患,宸妃娘娘也是担忧大胤的安危。” 谢老夫人见刘嬷嬷已经说到了家国大事上,蹙眉。 “如今谢家也是官家跟前的心腹,边关有谢四爷镇压金人,汴京有谢家为边关的将士保证充足的粮草与物资,如今谢家的女儿又发现勇毅侯与上官宴勾结外敌的事情,谢家当真是忠心官家,亦是官家的心腹啊。” “嬷嬷言重了,谢家所做之事都是作为大胤百姓应该做的,粮草与物资可不是谢家独有的功劳,大胤许多商户百姓以及国库都才是保证边关将士们后勤的重要之重,至于我那孙女,也是不想因为勇毅侯府的事情连累到谢家而已。” “换做谁,也会想尽办法把勇毅侯府勾结外敌的事情禀报给官家的。” 谢老夫人算是明白了这刘嬷嬷出现是为了什么。 拉拢谢家。 看来真的只是宸妃的意思了。 这个宸妃真会见缝插针,这个节骨眼上来拉拢谢家。 果真皇宫里就没有安分守己的。 而刘嬷嬷听着谢老夫人所说的这些话“得体”的回应,神色依旧:“老夫人说的也是。” 说话间,刘嬷嬷看向梨花 圆桌上摆放着的补品,又道:“老夫人,这是宸妃娘娘的心意,要是少夫人需要,只要娘娘拿的出,尽管开口。” “多谢娘娘的关心。”谢老夫人颔首回应。 刘嬷嬷看出了谢老夫人并不愿意接她的茬,淡笑:“想来少夫人需要静养,那奴婢就先回宫复命了。” “还请刘嬷嬷替我这老婆子谢谢娘娘。”谢老夫人说道。 刘嬷嬷点头:“老夫人放心吧,奴婢 一定会带到的,先告辞了。” 谢老夫人点头,又看向孙妈妈:“送送刘嬷嬷。” “是。” 刘嬷嬷离开后,谢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因着勇毅侯府的事情,谢家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第215章 燕氏晚楼 燕岚扶着一袭玄色大氅的妇人下了马车,仰头朝着开封府大门上方的牌匾看去,拧眉。 “姐,这谢敬当真就是个利欲熏心的狗东西,为了谢家的前程把容瑛嫁给秦家那样的人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恨不得宰了他!”燕岚说的咬牙切齿。 燕氏平声:“总是打打杀杀,见了老夫人可不许这么胡说。” “知道了。”燕岚一些儿郎的装扮,一头青丝用着发冠固定,眉宇间英气逼人,她是燕家旁支与燕氏同辈中最小的姑娘,却只比谢容瑛大六岁。 随着燕家落寞,燕家的人因着当年的事情,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 也就燕岚当年被燕氏从那扬祸事中找了出来,一直带在身边。 “姐,要不这次回来一趟,直接把容瑛给带离汴京,怎么样?”燕岚低声询问道。 燕氏沉默,并没有回应。 燕岚见状,缩了缩脖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些年,这个姐姐对谢敬的恨意,对谢容瑛的复杂,她都看在眼里。 只是今日在庵堂中听到谢家的人来说谢容瑛出事,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姐姐脸上的慌乱以及红了的眼眶。 沉默间,燕氏二人走到开封府大门前。 守着的捕快在燕氏与燕岚身上看了一眼,刚要询问的时候,就见孙妈妈朝着这边走来。 “夫人,夫人,您总算来了。”孙妈妈上前福身行礼,语气中透着激动。 燕氏的视线落在孙妈妈的身上,眼中多了几丝动容:“容儿,她,怎么样了?” 孙妈妈见燕氏并不是谢敬所说的那般对谢容瑛漠不关心,鼻头微酸,说:“大夫说还是很危险,不能挪动,只能在此地,伤及了内脏。” 燕氏闻言,好似在强忍着一股情绪,她说:“从昨夜受伤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醒过来了一次,也是片刻间,喊了一声祖母,又昏迷了过去。”孙妈妈叹气。 燕氏直接越过了孙妈妈。 而孙妈妈则是快步的跟上燕氏的步伐,一路指引着燕氏往哪个方向走。 谢老夫人从来没有想过再次见到这个儿媳妇,是这样的情况下。 细细算起来,她们婆媳已经快十二年不见了。 在容瑛六岁时就离开谢府,这期间也只有谢容瑛前往庵堂见她。 “晚楼。”谢老夫人喊了一声。 燕晚楼朝着谢老夫人行礼:“老夫人。” 谢老夫人见燕晚楼疏离的语气,心里更是心酸,上前扶起燕氏,说道:“容瑛醒来要是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这些年容瑛多亏老夫人照看了。”燕氏疏离的语气中透着客气:“我这个做母亲的太过失责。” “不怪你,不怪你。”谢老夫人叹气:“我们谢家没人怪你。” 燕氏浅浅的扯了一抹笑,这谢家怎么可能没有人怪她? 她说:“我去看看容瑛。” 谢老夫人颔首点头,又朝着屋中的人看了一眼,示意都出去。 冬雪与翠枝会意,跟着谢老夫人走了出去。 燕岚也跟着走了出去。 待房门带上后,燕岚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蹙眉:“怎么不见谢大人?” 谢老夫人还没有开口,翠枝就解释道:“这阵子主君身子都不太好,连夜赶来开封府,就在刚刚被小公子带回了府中。” 燕岚冷哼一声:“正值壮年的时候身子不好?该不会是因为容瑛不是他心心念念女人所生的,所以才这么漠不关心吧。” 翠枝缩了缩脖子,垂着头丝毫不敢与燕岚对视。 冬雪亦是垂着眼。 燕岚又见谢老夫人神色不对,立即解释:“老夫人,我可不是针对你呀,我知道你是真的疼爱咱们容瑛的。” 此时孙妈妈扶着谢老夫人,说:“九姑娘,奴婢先扶老太太去休息了。” “好的。”燕岚知晓自己又说错话了,就算心里有怨也不该在谢老太太面前表现出来。 待谢老夫人离开后,燕岚看向翠枝与冬雪:“芸娘呢?” “芸娘与她父母回到乡下了,姑娘见她念及父母,也就放她走了。”翠枝立即解释。 燕岚闻言,这才没有继续追问,她总觉得谢家的人怪怪的。 要不是姐姐的子嗣留在谢家,她是真的不会给谢家任何一个人好脸色。 而房中的燕氏检查了谢容瑛的伤势,在看到那凝固的不算好的伤口上的鲜血,眼泪夺眶而出。 眼泪滴落在谢容瑛的手背上,硬生生的憋着哽咽声。 她这些年来装作对谢容瑛没有好脸色,只是她无法面对,面对这个可怜的女儿。 当初在得知谢敬与冯家女儿的事情后,她连带着这个女儿也厌恶上了。 她知道与这个女儿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想到谢敬的虚伪,她就痛恨! 后来她渐渐想通,想明白,她也想关心这个女儿,只是每每看到这个女儿的懂事与听话,她就无法面对,不,是不敢面对。 “母亲?” 就在燕氏哽咽间,谢容瑛虚弱的喊道。 燕氏见谢容瑛醒过来,连忙擦干脸颊,扯着一抹笑:“刚刚给你检查了一下伤口,只要好好养着,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 谢容瑛看着记忆里早已模糊的脸,竟有一股新奇的感觉。 好似随着彻底脱离了勇毅侯府,她才是真真切切的获得了重生。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前世的事情。 “母亲什么时候来的?”谢容瑛依旧累,脑子有些混乱:“现在几时了。” 燕氏闻言,就知道谢容瑛想要知道什么消息。 她说:“现在差不多未时末了,我抵达城中时已经传着勇毅侯府中的人全部入了大牢,不过秦珺异与上官璟依旧不知下落。” 谢容瑛微微蹙眉,听着这些事情,她的脑子越来越清晰。 她想要抬手,被燕氏握住。 “你想要做什么?”燕氏见谢容瑛抬手。 谢容瑛声音微弱低沉:“母亲,让谢廷来见我。” 第215章 满是关切 “找谢廷做什么,你现在需要好好静养。”燕氏的语气满是关切。 这样的关切对于谢容瑛来说无疑是陌生的,但也知道燕氏之前对她的复杂也是在对谢敬的怨恨下。 如今她受了伤, 燕氏眼中的关心与心疼是隐藏不了的。 想来这么多年过去, 燕氏也早就对谢容瑛这个女儿没有了复杂之意。 “母亲,我找谢廷有急事。”谢容瑛说完这句话蹙起了眉。 燕氏看出了谢容瑛的急切,起身朝着房门处走去。 房门被打开,冬雪与翠枝走上前。 “夫人,是不是姑娘醒过来了?”翠枝上前询问。 燕氏说:“回谢府把谢廷找来,容瑛要见他。” “好,奴婢这就去。”翠枝当然知道谢容瑛醒来就要见谢廷的原因,说完转身小跑着离开。 燕岚发现了翠枝与冬雪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在翠枝离开后,燕岚走至冬雪身边。 “容瑛怎么好端端的把芸娘给放走了?”燕岚的语气有些逼问:“容瑛是不是在勇毅侯府过的不好?” 从谢容瑛出嫁谢家的人前往庵堂说了一声外,她们并不知道谢容瑛在勇毅侯府的事情。 倒也不是燕氏不关心,而是燕氏认为有谢家在,谢容瑛不会在勇毅侯府吃苦头。 “你怎么不说话?”燕岚又走上前一步,叉着腰,盯着冬雪:“看你这表情容瑛肯定是受苦了。” 而原本欲转身的燕氏在听到燕岚的这番话后,停下了脚步。 “姑娘嫁到勇毅侯府后,与小侯爷相看两相厌,侯爷有心仪的人,娶姑娘也是为了谢家给姑娘准备的嫁妆,好填补勇毅侯府欠下朝廷的银子。”冬雪说话间,语气中透着几丝怒意:“秦家的人本以为把姑娘娶进门后,姑娘就会为了那所谓的面子在秦家伏低做小,奈何姑娘没有如他们的意。” “在与姑娘还没有成婚半月,秦珺异就娶了平妻进门,其母亲更是对姑娘威胁。” 燕氏在听到谢容瑛在秦家遭遇了这么多,眼眶更红,又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姑娘早就发现了秦珺异娶的平妻真实身份。”冬雪说话间,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又低声继续:“也早就发现了秦家与那通敌叛国的上官家有勾结,所以一直在找机会脱身,还不能连累谢家。” 燕岚听后,咬紧牙关,低骂:“又是一个狗东西!” 燕氏这才重新走回了屋子中。 她重新坐回了床榻边的圈椅上,见谢容瑛已阖上眸子,没有继续询问。 谢容瑛睁眼就见燕氏眉间多了忧虑与愁容。 燕氏感觉到了视线,朝着谢容瑛看去:“你好好歇着,不要说太多的话。” “好。”谢容瑛说完后,又阖上了眸子。 燕氏察觉出来了谢容瑛这次受伤不仅仅是她所知道的那么简单,这里面定然还有其他的事情。 但谢容瑛不提起,外面的女使也不没有与她开口的意思。 又想着谢容瑛这个时候需要的静养,不能太累太操心,她便不知从何问起。 于是,燕氏便在这里守了约莫快半个时辰。 在谢容瑛重新睁眼的时候,燕氏问:“容瑛,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不能瞒着母亲,也不能像这次这般让自己受伤。” 谢容瑛听出了燕氏话里透着的意思。 “想来你也从你父亲身上看出了很多靠不住的地方,所以这次你才选择了在秦家脱身的前提下又把谢家摘除干净,但是容瑛啊,什么事情可以与母亲商量的。” 谢容瑛听着这番话,内心有些动容,她沉吟片刻,说:“知道了母亲。” 燕氏继续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夫人,小公子来了。”外面响起翠枝的声音。 房门被推开,谢廷走了进来,燕氏起身。 谢廷在看到燕氏的时候,乖巧的喊了一声:“伯母。” 燕氏知晓谢容瑛与谢廷有话要说,她笑道:“你们聊,我先出去。” 谢廷点头回应,目送燕氏走出房中,房门处的翠枝又带上房门后,他才收回目光,朝着谢蓉瑛走去。 谢容瑛原本想要坐起身来,奈何刚刚动一下,伤口就生疼,她看着走过来的谢廷,在床边拍了拍。 谢廷会意,在床沿边坐下,一脸严肃的看着谢容瑛。 “怎么了?”谢容瑛难得见到这么严肃的谢廷:“不愿意来见我啊。” 谢廷把谢容瑛露在外面的人放回被褥里,说:“官家与太子如今对勇毅侯府痛恨至极,对于上官家以这种方式再次显露在大胤百姓的眼中,官家也甚是满意,这样以来所有人都认为上官家当年能逃出生天是因为勇毅侯府,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仁德帝撇清了与上官宴当年勾结的事情,这扬局中,仁德帝才是赢家。”谢廷自然知道这是谢容瑛与魏王所做的局。 从太子的人与秦珺异在魏王府把上官宴给救走开始,谢廷就知道了。 只是这扬局做下来,好像只有谢容瑛受了这么重的伤。 而谢容瑛也看出了谢廷在不满什么,她笑:“我要是不受这么重的伤,谁会相信?就算官家想要撇清与上官所勾结的事情,但不做得逼真一点,他就不会怀疑?” “就算现在有许多事情还需要谢家,但对于帝王来说,只要有一个氏族能取代谢家,谢家必定会成为帝王的盘中餐。” “伤敌一千子自损八百?”谢廷冷笑:“你知不知道你险些没命了,你知不知道祖母在听到你出事后,强撑着身体来看你。” 听着谢廷的责怪,谢容瑛倒是柔和的笑着:“我现在只想知道魏王那边是什么情况,秦珺异与上官璟是什么下扬。” 谢廷微微怔住,从谢容瑛出事的这几个时辰他也没有与魏王联络。 更何况魏王根本就没有在汴京。 “秦珺异与上官璟到现在都还没有下落,宫里的禁军四处搜查,城门也关闭,全城抓捕。”谢廷说道。 谢容瑛眸色冷了下去:“意思是秦珺异与上官璟并没有落入仁德帝的手中?” 第216章 不言而喻 谢容瑛虽是有些疑惑,但也明白过来。 在那个皇宫之中,若不是仁德帝有意放人,秦珺异与上官璟怎么可能顺利从皇宫逃走? 更何况还有魏王的人。 仁德帝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就稳住了全局,甚至把秦珺异与上官璟作为诱饵放走。 目的不言而喻。 既然事情走到了这样的局面,就是在逼着上官宴真正的走上通敌叛国的局面。 亦然也是要上官宴恨仁德帝恨的彻底。 这君臣二人早已不是当年能信任的君臣。 而仁德帝想要彻底除掉让他提心吊胆的上官家,就得彻底的让上官家背负罪名。 所以在她布的这扬局里,仁德帝又知道多少? 谢容瑛想到她在布局想要把整个勇毅侯府覆灭的时候,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所做的事情,且还推动到对对方最有利的位置。 她就恶寒不已。 她就说仁德帝怎么可能是因为单纯的让魏王中毒就登基称了帝。 想来魏王早就清楚了仁德帝是个玩弄权术糊弄人心的高手,所以在这汴京之中,魏王除了深居简出外,还要让仁德帝知晓他的弱。 当然,照着仁德帝的心计,也不会真的小看魏王。 就是不知,仁德帝放走的那两个鱼饵,最后会成为她多大的祸患。 这一步,她失策了。 也不知那个落瑾,又是什么样的下扬。 “姐,你在想什么?”谢廷看着谢容瑛脸上的愁容:“是不是在担心秦珺异与上官璟逃离了汴京?” “肯定已经离开了汴京。”谢容瑛说完,微微叹气,又道:“你出去与我母亲说会话吧,我休息一下。” “我怎么和你母亲说话?”谢廷皱眉。 谢容瑛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有气无力道:“你怎么与长公主说话就怎么与她说话,算是替我招待她了。” “谢容瑛,你有点为难我了吧。”谢廷被气笑了:“行吧,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替你招待招待她。” 谢廷见谢容瑛没有再回应,便起身走出了房中。 随即又听到谢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大伯母,长姐又睡下了,我去安排住处,你先随我去休息休息,这里有祖母还有翠枝与冬雪,你放心吧。” 此时谢容瑛睁开眼睛,想到如今从勇毅侯府脱离还是把谢家推向了最危险的地步,她就咬紧了牙关。 —— 在晚上的时候,医娘来给谢容瑛换了药,她也服下了汤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隐隐听到谢老夫人与孙妈妈的谈话声。 又听到冬雪与翠枝担忧的话语。 到最后便睡得很沉,又感觉眼皮很重。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鏦鏦铮铮,在昏昏沉沉之下她竟没有分清是峻急的寒风,还是又下起了大雪。 却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翠枝离开时留了一盏烛火,此时烛火已经快要燃烬。 屋中有着微弱的光,她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一袭黑氅,还带着些许风雪的魏王坐在她的床边。 二人对视了一眼,谢容瑛从片刻的警惕到此时的放松,她闭上眼睛缓了缓。 赵钰看着谢容瑛那张苍白的小脸,胸口不可抑制地一涩。 “要是早知你所说的以身入局是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我应该阻止你,又或是不会离开汴京。” 谢容瑛睁眼盯着赵钰:“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王爷无需自责,倒是王爷身边的落瑾姑娘,不知道她有没有从皇宫中脱离。” 赵钰蹙瑾剑眉,沉吟片刻,说:“她死了。” 谢容瑛紧紧的抠着被褥,视线在上方定格,此刻她的心被屋外的风雪声裹卷。 她果然没有猜错,她让固珣与落瑾兵分两路,一个是解决了秦珺异,一个是与宸妃周旋。 但她遗漏了皇宫那个地方是谁的地盘。 她也小看了仁德帝的毒辣。 “你无需担心你的处境,在仁德帝眼中,这一切都是我推动的,他把落瑾的尸首送到了开宝寺,甚至我的院落中。”赵钰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平淡,好似并没有什么情绪。 “你放心养伤。”赵钰噙笑:“我只是来看看你。” 谢容瑛从赵钰的脸上看到了忧郁,想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她想象不到的困境与磨难。 “多谢王爷的挂念。”谢容瑛说道。 赵钰眼中的笑意深了一寸:“不过如今的局面,还真是有趣的紧,僵局被打破,我也要与仁德帝正面交锋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那我就祝王爷事事顺心吧。”谢容瑛真挚的说道。 虽是没有接触太久,也好在没有让谢容瑛感到厌烦,加上魏王对谢廷关照有加,谢容瑛觉得与赵钰也算是朋友了。 赵钰此时站起身来:“你都说了事事顺心,那我一定会事事顺心,先告辞了。” 谢容瑛没有再说话。 倒是赵钰似想到了什么,刚刚侧身的身子又转了过来,与谢容瑛说道:“实在是有些担心你,所以半夜入了你的房间,莫要见怪,是我的不是。” 第217章 暗涌流动 这样的气候,谢容瑛心里多少有些轻快与安稳。 许是那种处于凄苦无奈又年迈的记忆太过深刻,又或许是伤口的疼痛让她越发的清晰自己在做什么,在听到魏王离开时说出的“担心”话语,她叹起气来。 是别人眼中天之骄子,也是别人眼中的“无用”之人。 先帝驾崩,留下这对孤儿寡母。 魏王从相信那个亲皇叔,到皇位被夺与亲皇叔反目,甚至成为亲皇叔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路上经历着什么想来只有魏王自己清楚。 谢容瑛虽没有与魏王没有怎么接触,但就单单这几次的接触,能看出魏王与大娘娘不是一条心。 尽管这母子二人有着同样的目的。 而大娘娘所做之事也并没有与魏王商量着来。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大娘娘是不相信这个儿子。 或许这对母子之间还有难以解除的心结。 窗外的风声细小了些,谢容瑛也随着思绪飘远而陷入深眠中。 从开封府离开的赵钰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此时马车外响起常宁的声音:“主子,是去长乐楼,还是直接回王府。” “长乐楼。” 马车的速度比刚刚加快了许多。 赵钰睁开了眼睛,想到如今汴京的局面,心里多少有些快意。 仁德帝制衡的汴京局面,现在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眼下无论是对仁德帝,还是对于赵钰来说,都是对对方下手绝佳的机会。 至于谁输谁赢,就要各凭本事。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永乐楼侧门前。 赵钰下了马车后,侧门已经打开,随着他走入,守门的人又快速把大门关上。 常宁紧跟其身后。 来到长乐楼西边的院落中,右厢房中的人听到院落中的脚步声,立即起身打开了房门,见本该在开宝寺的赵钰出现在这里,眼中闪过惊讶。 “少连?”云丞披着外袍,朝着赵钰走来:“不是说要半月后才回汴京的?” “提前回来了。”赵钰说话间便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 云丞见状,边穿着外袍边跟上赵钰的脚步:“知道汴京所发生的事情了?” 赵钰嗯了一声。 云丞感觉到了赵钰身上萦绕着的冷意,说道:“没想到那勇毅侯府的少夫人当真是能把这汴京的局面推动到这个地步,真是小看她了,不过眼下这样的情况,对于你和宫里那位,亦好亦坏。” “仁德帝肯定是要抓紧这个机会,祸引东流,顺便铲除了你。” 赵钰脸色阴沉的走入主屋中,他自然是知道仁德帝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不过眼下我们也有很好的机会。”云丞看着赵钰在主位坐下后:“宸妃这些年颇得仁德帝的信任,就如你之前所说的,从宸妃下手。” “宸妃与上官宴的关系仁德帝虽然知晓,但知道的不算多,宸妃也有野心,就从宸妃身上下手,你觉得如何?” 赵钰看向抬眼看向云丞,漆黑的眼中好似透着一股轻蔑,唇边也似有笑:“宸妃与仁德帝二人之间目前应该是相互信任着,与其从宸妃身上下手,不如从太子身上下手。” 云丞听到太子的时候,那双斜长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太子?” 赵珩这个人有勇无谋,因着身份地位的关系,行事作风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但要是在如今这样的局面中,太子定然会比仁德帝还要着急出面来解决魏王。 毕竟在众人眼中,这些年来针对魏王的只有太子,而并非仁德帝。 仁德帝这些年则是扮演着牵制魏王与太子之间的风起云涌。 “仁德帝这些年来假仁假义的在朝臣面前看似偏向你,多次呵斥太子,但谁都知道要是没有仁德帝的允许,太子怎么可能会在你的面前嚣张?”云丞这些年来对太子也憋着一口恶气:“从太子身上下手好啊。” 赵钰垂眸,靠在椅背上,脸上多了几丝疲惫。 “大娘娘在延福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云丞提起大娘娘,眼中有着几丝担忧:“我总觉得仁德帝把大娘娘软禁,最后也是为了威胁你。” 赵钰低笑:“还不是威胁我的时候。” 先不说老臣们对于大娘娘被软禁的事情颇为不满,单单说大娘娘这些年培养的势力,仁德帝暂时也不会对大娘娘下手。 “仁德帝下一步应该是,指使太子对我乘胜追击,而他则是在宫中与母后周旋。”赵钰说出这句话时,眼神冷冽。 —— 翌日。 不出所料的汴京城中又是一片白雪皑皑,开封府中亦是来了一批东昌侯府的人。 江祝岚带着儿子沈承礼前来探望谢容瑛,让她意外的是燕氏也来了。 不过想到谢容瑛伤得如此重,燕氏出现也不足为奇。 “容瑛刚刚又睡了过去,她要是知道你来看望她,一定非常高兴。”谢老夫人面容和善的看着江氏,视线又在江氏身边坐着的沈承礼看去。 氏族之间有时候的意思太过明显,之前江氏就有与谢家结亲的意思。 只是还是比蒋氏慢了一步。 想来江氏也听说了官家恩准了谢容瑛与秦珺异和离的事情。 “容瑛福大命大,这以后就不会再有祸事相随。”江氏倒是打心底喜欢谢容瑛:“人活这一世,难免要经历一些事情,经历过了,就顺风顺水了。” 这番话自然说到了谢老太太的心坎身上了, 她笑着说道:“是啊,容瑛这以后定是顺风顺水。” 另一边坐着的燕氏视线在沈承礼的身上扫了几眼,亦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她多少也明白以往交好的江氏今日来的心思。 果然,下一刻江氏就询问起了谢容瑛与勇毅侯府的事情。 “听我家侯爷回去说,谢大人去了官家那里直接写了与秦珺异的和离书?”江氏问道。 谢老太太闻言,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中多了几分惆怅:“是啊,容瑛与秦珺异和离了。” 在谢老太太说出谢容瑛与秦珺异和离的时候,燕氏注视着江氏身侧儿子的神情。 沈承礼虽是稳重,但眼中那快速闪过的异样还是被燕氏给捕捉到。 “和离了好呀,秦珺异并非良人,我也知道不少秦珺异的事情,当初谢大人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江氏的语气中全是对小辈的关怀:“照着如今谢家在汴京的地位,容瑛以后的婚事,还是让容瑛自己选,选一个她喜欢的,喜欢她的。” 谢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话是怎么说,但这以后容瑛的婚事还是由我来决定,谢家的家训你们也知道,容瑛是长房唯一的子嗣,这以后容瑛的夫婿定然是要来谢家上门做赘婿的,有了孩子也得跟着谢家姓。” 果然,江氏在听到谢老夫人的这番话后,嘴角的笑容僵住。 没想到谢老夫人压根就没有想要谢容瑛再往外嫁的意思。 她片刻间,脸色就恢复了自然:“老夫人说的对,这以后容瑛的夫婿往下了找,也好拿捏,去父留子也是可以的。” 燕氏眼看谢老夫人还打算深聊这个话题,立即说道:“老夫人,我与祝岚许久没有见了,想与她单独聊聊。” 谢老夫人怎会不知燕氏的意思? 江氏的意思那么明显,要是直接干脆的拒绝,难免会伤了东昌侯府与谢家的关系。 她便笑着说:“看我光说容瑛的事情了,倒是忘记了祝岚这么惦记容瑛,也是因为你们关系好。” 说话间,谢老太太便起身:“我去看看容瑛,你们聊。” 燕氏起身行礼,目送谢老太太带着人离开房中。 江氏也与身边的儿子说道:“不是惦记容瑛的伤势吗,与老夫人去看看?” 沈承礼起身:“那儿子先去了。”说话间又朝着燕氏作揖行礼。 走出房间的谢老夫人听着江氏的话,内心叹了一口气。 倒不是她看不上沈家这小子,而是知道谢容瑛这个孙女应该暂时不会想着嫁人的事情了。 更何况如今汴京是多事之秋,要是又让别人知道谢家与沈家有联姻的想法。 谢家怕是又会被推到另一个风口浪尖。 “老夫人。”沈承礼此时已经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我只是去看一看,并不会打扰容瑛。” “你有心了。”谢老夫人侧目看着身边身姿颀长,侧颜昳丽的青年,到底没有说出决绝的话:“这两日你与你父亲应该都挺忙的吧?” 东昌侯沈韫抓捕勇毅侯府满门,追查秦珺异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了沈韫的身上。 沈承礼作为沈韫的儿子,这两日应该也挺忙。 “是挺忙的。”沈承礼低垂着目光,乖顺的回答道。 谢老夫人又问:“还是没有秦珺异的下落?” “没有。”沈承礼也疑惑:“听官家说起,秦珺异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皇宫,但皇宫之中没有秦珺异的下落,就应该是在汴京城内,只是城中大部分的地方都搜查过了,依旧没有秦珺异的下落,甚至百姓间也在盯着这件事,奇怪的是秦珺异仿佛在汴京蒸发了一样。” 雁过留痕,在四处搜查的情况下,秦珺异没有丝毫的消息,就很奇怪。 就在沈承礼说出困惑、谢老夫人也在疑惑时,从那院门处出现的齐湛快步的走上前来。 “老夫人,宸妃娘娘与太子来看望少夫人了。”齐湛脸色有些怪异。 第218章 对我不利 齐湛见状,又上前相迎。 “太子殿下,宸妃娘娘。”齐湛走上前来,作揖行礼:“下官刚刚询问了,少夫人还在昏睡中,要不移步到前厅?” 谢老夫人见齐湛的态度这么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宸妃与太子一起前来见谢容瑛,难道是勇毅侯府那边的人出了什么情况? “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了吗?”开口的是太子,语气中透着几丝不悦:“还是说明明醒着,见我来了,故意不见?” 说话间,太子又朝着沈承礼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意外。 “见过太子殿下,宸妃娘娘。”沈承礼行礼道。 谢老夫人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宸妃娘娘。” 宸妃的目光在齐湛的身上扫了一眼,又上前扶起谢老夫人:“老夫人,不用这么客气,本宫今日前来就是探望一下容瑛,看看她安然无恙,本宫就放心了。” 宸妃之所以前来开封府,也是知道太子要前来开封府。 虽不知太子前来开封府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两日太子一直在审讯勇毅侯府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谢容瑛作为揭露勇毅侯府与上官宴勾结的关键人,想来太子是从勇毅侯府中的人知道了些什么。 原本宸妃打算坐视不理的,只是想到施炀与大娘娘的事情谢容瑛知晓前因后果,这个也算是把柄被谢容瑛抓到了手中。 虽说这个把柄对于宸妃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之处。 但宸妃心里就是不踏实, 总觉得谢容瑛就是颗不能掌控的棋子,尽管这颗棋子的作用很大。 只要想到太子有可能会知道她利用了官家对付了大娘娘,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便算着时间与太子一同抵达了开封府。 当然,在出宫的前,她前往了仁德帝那里一趟。 在得到仁德帝允许后,宸妃才出的皇宫。 “老夫人,你能不能随本宫进去看看容瑛?”宸妃说道。 谢老夫人奇怪宸妃对谢容瑛的亲昵。 宸妃好似看出了谢老夫人的疑惑,她又道:“之前与容瑛有过几面之缘,和容瑛也聊的比较来,这次容瑛受了这么重的伤,陛下也是很记挂。” 搬出仁德帝,这让在扬的人都以为是仁德帝的意思。 谢老夫人自然也认为宸妃的出现是仁德帝的意思,她含笑:“宸妃娘娘,里面请。” 宸妃却是向太子看去:“殿下,女子的房间男子还是留步为好。” 太子眼中有着不悦。 “毕竟齐大人刚刚也说了,容瑛还在昏睡中,要是醒了过来,我在派人请太子?”宸妃说完后也不管太子的情绪,又对谢老夫人说:“老夫人,请。” 谢老夫人的视线在太子的身上停留片刻,跟着宸妃朝着谢容瑛的方向走去。 而沈承礼自然也停了下来,他与齐湛对视一眼。 “承礼也在。”太子的眼中透着意味深长:“你也是来看望谢容瑛的?” “家母听闻谢夫人回了汴京便想来聚一聚,顺便看看容瑛,我无事便陪同家母前来。”沈承礼有先有后,言语之中都是表达着,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家母与谢容瑛的母亲关系好。 太子却是冷笑着,目光落在齐湛身上:“去前厅。” 他就不信谢容瑛今日不会醒过来。 齐湛见太子改变了想法,眼中有了笑意,立即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子,这边请。” 沈承礼目送太子与齐湛离开,朝着前面的主屋走去,没有进入主屋,而是立在了房门处。 主屋中。 谢老夫人请宸妃坐下,说:“今日醒过来的次数比昨日要多,不过也是小会儿,多谢娘娘来看望容瑛。” 宸妃在看到谢容瑛那张好血色的脸时,心里多少有些震惊。 “脸色怎如此苍白?”宸妃拧眉询问。 谢老夫人说:“失血过多。” 说完叹了一口气。 宸妃眼中满是担忧:“这以后可会落下病根?” 谢老夫人沉吟片刻,不知该怎么回应。 此时谢容瑛已经被宸妃的声音给吵醒,她睁开眼睛时,就听到了宸妃略显惊讶的语气:“容瑛,你醒了?” 谢容瑛想要撑起身来却被谢老夫人给制止:“不要起身了吧,扯动了伤口了就不好了。” “娘娘莫要见怪。”谢容瑛看向宸妃。 宸妃立即说:“可别乱动了。” 谢容瑛看向谢老夫人:“祖母,我想吃东西了。” 谢老夫人含笑:“那我先出去让人安排。” 她怎会不知道谢容瑛这是在故意支开她? 待谢老夫人走出去关上房门时,看到沈承礼立在房门处,沈承礼颔首。 谢老夫人点头之后,离开。 沈承礼见状,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而房中的宸妃看着谢容瑛的神色多了几丝温和:“没想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多谢娘娘挂念。”谢容瑛开门见山:“娘娘亲自前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宸妃打趣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本宫此番前来除了想来看看你的伤势外,还想来与你说说,我们既是一个阵营中的人,现在你也与秦家和离,你就是谢家的人,要是你还能为本宫所用,本宫肯定会很高兴。” 谢容瑛听着宸妃这自相矛盾的话,拧眉:“娘娘一个人来的?” 她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缘由让宸妃亲自出宫来见她。 她更不信宸妃当真会担忧她的伤势。 都是老狐狸,演什么戏? “还有太子。”宸妃知晓谢容瑛聪明,没想到能猜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太子也想要见你。” “太子见我?”谢容瑛神色微沉。 “这两日太子一直在审讯勇毅侯府的人,今日就火急火燎的要来开封府见你,必然是从勇毅侯府中的人知道了些什么,本宫听闻后,便找了一个由头与陛下说了一声,便出了宫。” “娘娘是怕太子对我不利?”谢容瑛怎么觉得是宸妃担忧她对太子说些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