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万人迷:全员病娇求上位》 第93章 偏执 “如果他没死,你会怎么样?” 霍淮霆情不自禁地问她。 “你是不是准备和我一刀两断?” 宋知卿偏头看向抢救室上亮起的灯光,没有回答霍淮霆这个问题。 霍淮霆已经从她的反应中猜到了答案。 “宋卿卿。”他抚摸着她的脖颈,眼神肆戾,“刚才医生说,裴闻璟抢救过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那如果不抢救呢?是不是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宋知卿的心跳停了一拍:“霍淮霆,你什么意思?” 霍淮霆猖獗,张狂:“你觉得呢?这里是海城,哪怕是裴氏旗下的医院,想让一台手术暂停,对我霍淮霆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霍淮霆,那是裴闻璟!是你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好兄弟!”宋知卿不由得提醒他。 霍淮霆讽刺地说:“好兄弟?以前是,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是了。” 更何况,当年那一枪,裴闻璟已经还给他了。他们两不相欠,彼此之间只有恨意。 哪怕霍淮霆并不满意。 那一枪没有完全对准心脏。 开枪的时候,裴闻璟故意把枪孔划向了远离心脏的地方。 看起来打在了心脏上,其实离得很远。以霍淮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根本不会死,只是裴闻璟装的罢了。 早知道,霍淮霆就应该掰过裴闻璟的手,对准心脏开那一枪。 反正这一枪在宋知卿心里都会记在他霍淮霆的账上,为什么不干脆一步到位?让裴闻璟后悔算计他?他这么想死,霍淮霆不介意送他一程。 宋知卿问他:“霍淮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宋卿卿,想让裴闻璟活着,就乖乖待在我的身边。”霍淮霆偏执又疯魔,“否则,我现在就送裴闻璟下地狱。” 裴闻璟的下属通知了裴闻璟的父母。 手术接近尾声时,两人才姗姗来迟。 这是宋知卿第一次见裴闻璟的父母。 两人是前后脚到的。 裴闻璟的母亲是一位显而易见的女强人,一身职业套装,利落又干脆。 她姓陆,在和裴闻璟的父亲联姻之前,陆氏已是一家上市集团,她是董事长。 听完医生对裴闻璟病情的汇报,陆菁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关心的神色,她无视了宋知卿,冷漠地问裴闻璟的父亲: “如果小裴死了,谁来管理裴氏?” 裴正深慢慢悠悠地开口:“让安和怎么样?安和我瞧着也是个乖孩子。” 裴安和是裴正深在外面的私生子。 今年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现在也没有工作,在家里每个月领两千万的信托。 陆菁嗤之以鼻:“裴正深,你的如意算盘打的未免也太响了一点吧?让安和来,还不如让我的阿寒,阿寒还小,公司里的事,他可以慢慢学。” “菁菁啊,话不能这么说,安和他至少姓裴嘛。” 陆菁:“我可以让阿寒马上改姓裴。” 两人就裴闻璟死后谁掌管裴氏这个问题争吵起来。 “叔叔,阿姨。” 宋知卿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太合适?闻璟他还在抢救,你们好歹也是他的爸爸妈妈,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他的安危吗?” 陆菁上下打量:“你就是宋知卿?裴闻璟那个宁愿和温书仪解除婚约也要娶的贫民窟小姑娘?呵,裴正深,果然是有你身上一半的基因,连喜欢的女人的口味,都一模一样!” 裴正深在外面养的那个小三,和宋知卿是一样的风格。 裴正深颇为不满地反驳:“光说我干什么?你的那个小白脸就好到哪里去啦?要我说,裴闻璟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肯定是遗传了你的品味!” 又吵起来了。 宋知卿一时难以置信,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父母吗? “够了!不要再在吵了!”宋知卿忍着怒气打断他们,“裴闻璟是你们的亲生儿子,难道在你们心里,对他就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的关心吗?” “小姑娘。” 陆菁不屑地对宋知卿说。 “你不要以为裴闻璟喜欢你你就能嫁进我们裴家了。像你这种不能给我们裴家带来一丝一毫帮助的女人,我们裴家是不会要的。” 裴正深乐呵呵地说:“你别听菁菁她胡说八道,我们裴家很开明的。虽然裴闻璟没办法娶你,但我们肯定会给他找一个大度的联姻对象的,到时候,裴闻璟还是可以把你养在外面。吃穿用行,什么都不会差你的。” “叔叔,阿姨。但是裴闻璟已经把裴氏6%的股份都转给我了。”宋知卿用平静的口吻说出让两人大惊失色的话语,“现在,我也是裴氏的股东之一。未来裴氏由谁管理,我也有投票权。” “什么?!裴闻璟他疯了吗!” 陆菁和裴正深对视一眼。 最关键的是,股权变动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知卿,是我小瞧你了。”事已至此,陆菁自然也无话可说,只能拿裴正深撒气,“裴正深,没想到你这种烂人,还能生出一个痴情种。” 裴正深阴阳她:“彼此彼此。没有你那一半基因,小裴也不会这么痴情,对吧,菁菁?不如我们再生一个,从头培养,还来得及。” “裴正深,和你上床,我觉得恶心。” “你以为我就乐意了?我看到你我都立不起来,我都得吃药。” “呵呵,裴正深,别给自己的阳痿找借口。有空你也问问你弟,有没有什么治疗的法子。” “哈,陆菁,等下你和我回家,我让你看看我到底养不养胃!” “别,我晕针。” “陆菁,你……!” 抢救中的灯暗下。 两人终于停止了争吵。 对着对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像是看一眼对方都觉得恶心。 医生一从手术室里出来,宋知卿立马上前询问裴闻璟的情况:“医生,闻璟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94章 选择 医生先是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子弹取出来了,万幸的是没有打中心脏,但情况非常不乐观。 裴总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生命体征极其不稳定。最关键的几个术后指标,包括心脏功能、凝血状态和炎症反应,都没有达到安全阈值。 接下来的24到72小时是生死攸关的窗口期。我们会严密监测所有关键指标的变化趋势,但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完全取决于他接下来这几天的身体反应和恢复能力。” 医生语气凝重:“请做好心理准备,也要保持希望。裴总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几天了。不过你们也放心,裴总这么年轻,身体素质又这么好,活下去的几率很大。” 宋知卿心一紧。 但至少现在的情况比手术之前好。裴闻璟还是有很大可能会活下来的。她相信裴闻璟。为了她,他也不会死的。 宋知卿由衷地对医生道谢:“医生,谢谢你。”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请你们放心,我们会以最大的努力救治裴总的。” 说完,医生又回手术室里继续观察裴闻璟的情况。 听说裴闻璟还有可能活下来,陆菁和裴正深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当然是不希望裴闻璟死的。 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全方面地培养裴闻璟。裴闻璟也在公司管理经营上展现出了极大的天赋,这几年里,裴氏的发展也很好。 如果没了裴闻璟,裴氏也将收到重创。而且现在,裴氏也没有其他合适的继承人。 陆菁:“小霍啊,听说我们家小裴这一枪是你开的。都是好兄弟,有什么事非要闹到开枪的地步啊?如果我们小裴出了什么事,你们霍家,可是要负责任的。” 霍淮霆一眼看穿了陆菁的心思:“阿姨想要什么赔偿?” “呵呵,这个嘛...具体还要看小裴的伤势。”陆菁露出算计的表情,“正深,你来算一算,我们把小裴培养到这么大...你...霍淮霆,说话就说话...拿枪做什么?” 冰冷的银枪抵在陆菁的额头,冻得陆菁两脚发抖。 霍淮霆冷漠地说:“阿姨,这就是我的赔偿。两颗子弹,您和叔叔一人一颗。不够的话,一人两颗也行,别和我客气。” 他没现在闯进手术室里给裴闻璟再来上一枪就不错了,还想让他赔偿?真是痴人说梦。 陆菁不敢说话了。裴正深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怕霍淮霆真的给他们来上一枪。 背过身,陆菁气得高跟鞋尖对准裴正深的脚重重地踩了下去:“废物,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裴正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裴正深疼得呲牙:“陆菁,你还把我当你老公呢?从小裴生下来以后我们就没过过夫妻生活。你怎么不让你在外面的那个小白脸给你撑腰?他有能耐你让他来。” “裴正深,我真是看你一眼我都嫌烦。”陆菁把脸一甩,扬长而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裴闻璟把6%的股份转给外人。这么大的事情公司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她必须得好好调查调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正深一个人也待不下去,不一会儿也离开了。 宋知卿是真的有点心疼裴闻璟了。儿子还在病房里抢救,父母却毫不关心地走了。 有这样的父母,从小到大,他过得得是多非人的生活啊。 手术结束,护士将裴闻璟转移到了顶层的私人病房继续观察。 整层楼,只有裴闻璟一个病人,七八个医生围着他,十几个护士时刻监视着他的各项数值。 幸运的是,手术后不久,裴闻璟的各项指标都有转好的趋势。 宋知卿一直陪在裴闻璟的身边,和他说话。 医生说,裴闻璟的生命力很顽强,更有着极大的求生欲望,这是支撑着他挺过这一关的动力。 到了第二天晚上,各项指标基本上都能到及格线了。 医生照例视察病房。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裴总就能醒了。宋小姐,裴总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没有完全康复,特别是不能受刺激,一旦心率过快,可能会有新的危险。” 宋知卿点头:“我知道了,医生,我会好好照顾裴闻璟的。” 宋知卿晚上是睡在裴闻璟的病房里的。 隔天早晨,一睁眼,宋知卿看到了病房里的霍淮霆,立马转头看裴闻璟,见他身上的各个管子插得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 霍淮霆脸马上就黑了:“宋卿卿,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是不是怀疑我会偷偷拔裴闻璟的管子?呵,你放心,我不是裴闻璟,不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要拔,我也会正大光明地拔!” 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的! “没有,霍淮霆,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 宋知卿哄着他,她真怕霍淮霆一个不开心给裴闻璟管子拔了!这种事,他真的做得出来。 裴闻璟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宋知卿可不想让霍淮霆把现在的这一切都毁了。 霍淮霆脸色稍稍转好,把早餐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一碗配好榨菜的白粥,一个鸡蛋,一根油条,还有一盒牛奶。 除此之外,还有照例的中药。 “昨天早晨我看你就没有好好吃早饭!今天你必须把这些全部吃光,听到没有?”霍淮霆霸道地说。 宋知卿面露难色:“霍淮霆,我现在心情不好,吃不下。” 霍淮霆把剥好壳的鸡蛋喂到宋知卿的嘴边:“宋卿卿,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这些吃干净,要么我现在把裴闻璟的管子拔了。” 宋知卿:…… 颇为怨怼地瞪了霍淮霆一眼,宋知卿乖乖张口。 谁曾想霍淮霆又不开心了! 浑身冒戾气。 “你就这么在乎裴闻璟?” 宋知卿:…… 宋知卿小口小口地喝着中药,不想理他。她怕自己又说错什么话,然后霍淮霆又发乱七八糟的气。 果然。 见她不说话,霍淮霆扣起她的下巴,弯腰吻了上来。 虽然中药被文医生改良过,但不管再怎么改良,都有一股草药味。 霍淮霆一点也不嫌弃。 反而觉得很甜,疯狂又痴迷地攥取她唇间的汁液。 “你说,如果裴闻璟现在醒了,看到他的未婚妻在被我压在身下亲,会不会又马上气死过去?” 第95章 心机 说着,霍淮霆一只手托着宋知卿的臀部将她抱起来,走到裴闻璟的床头,也不管裴闻璟听不听得见,挑衅地说: “闻璟,你能听见吗?我和宋卿卿准备在你床边做。” 宋知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霍淮霆,你胡说什么呢?等下医生就来查房了!” “嗯,我知道。”霍淮霆漫不经心地应声,“我会尽量快点。” 宋知卿:……他疯了! “这里是医院!会被别人听见的!” 霍淮霆另一只空余的手已经开始解衬衫的扣子了:“那你等下轻点叫。” 宋知卿:……他是真的疯了! 男人的手指没入她柔软的黑发间。 大掌将她的后脑紧紧扣住,压着宋知卿贴上自己的唇,漆黑的眼眸顷刻间被欲色填满。 宋知卿小手揪住他的衣领,细碎的嘤咛溢出娇媚的音调:“唔,不要...” “嘘——” 手指抵在宋知卿湿润的唇瓣上,霍淮霆故意说。 “别说话,裴闻璟会听到的。宝贝,你这么好听的声音,我不希望被别的男人听见。” 宋知卿的双眸上蒙着一层动情的雾气,咬牙:“那你就不要在这里!” 霍淮霆不置可否,不在这里,怎么能气死裴闻璟? 霍淮霆之前也中过弹。 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虽然意识是模糊的,但外界的一切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裴闻璟现在肯定能听见。 霍淮霆的目光划过裴闻璟的心电监护仪,果不其然,现在的心跳,比之前快了很多。 “想不在这里也可以。”霍淮霆勾唇,音量渐大,“宋卿卿,那你告诉我,我和裴闻璟,谁在床上的表现,你更满意?” 听到这话,宋知卿立马瞟了一眼裴闻璟。 见他没有醒,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如果真要比的话,其实宋知卿也很难说谁更胜一筹。毕竟两人各有各的风格,霍淮霆偏强势,裴闻璟温柔一点,但总体而言,都让她很满意。 毕竟吃饭也有各种菜式嘛... 但是为了不让霍淮霆发疯... 裴闻璟应该听不见吧? “是你,是你霍淮霆行了吧?” 霍淮霆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如果现在他身后有根尾巴,恐怕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咳、咳咳...宝宝...” 裴闻璟的声音很轻。 几乎是宋知卿的话音刚落下,裴闻璟就醒了过来。 “闻璟!” 宋知卿想推开霍淮霆,但霍淮霆死死地禁锢着她的腰,根本不让她从自己的怀里离开。 裴闻璟一醒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以及。 刚才,两人所有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裴闻璟边咳嗽,边吐血。 宋知卿担忧地说:“闻璟!闻璟你怎么了!我马上叫医生,闻璟他吐血了!” 医生急匆匆地赶到,给裴闻璟重新更换了药剂,又查看了伤口。幸好,没什么大事。叮嘱了几句,离开了病房。 宋知卿差点被吓死了。 “闻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裴闻璟虚弱地躺在床上:“宝宝,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刚才都吐血了。”宋知卿红了眼眶,暗地里,狠狠踩了霍淮霆一脚,都怪他,刚才发什么疯! 霍淮霆站在宋知卿的身后,双手插兜,说:“宋卿卿,你踩得我脚好疼。” “宝宝...咳咳...”裴闻璟马上又咳嗽起来,“我有点头晕,你抱抱我好不好?” 宋知卿避开裴闻璟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抱着他。 “呸。裴闻璟,你装什么装?头晕我给你叫医生,宋卿卿又不会看病。”霍淮霆毫不客气地嘲讽他。 裴闻璟垂下眼眸:“宝宝,病房里有只蚊子,好吵。” “呵呵,裴闻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耍心机?”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裴闻璟一边恨恨地对霍淮霆说,一边又向宋知卿委屈地诉苦,“宝宝,霍淮霆他说我耍心机!” 宋知卿摸了摸裴闻璟的头安抚他:“好好好,我马上就去说他,怎么能这么说你呢!” 霍淮霆冷笑:“宋卿卿,那裴闻璟还说我不要脸,你怎么不说他!” “我说错了吗?”裴闻璟义正言辞地反驳他,“霍淮霆,你就是不要脸啊,喜欢插足别人的感情,你不是不要脸你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小三而已,我是正宫,我说你几句怎么了?古时候正宫可以随便教训打骂小三,我没打你算不错了。” 霍淮霆上下打量了几眼躺在病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发白的裴闻璟,不屑嘲讽:“打我?现在吗?行啊,我不动,就站在这里让你打。但是你得当心点,别一起来又吐血了。” “我为什么会吐血,还不是因为你吗?” 裴闻璟声音轻下来,楚楚可怜的。 “是你说,我欠你一条命。霍淮霆,我现在把这条命还给你了,你可以不要再纠缠着我的未婚妻了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体面人。” 霍淮霆冷眼看着装模作样的裴闻璟:“还我?你又没死,算什么还我?再说了,我缠不缠着宋卿卿,关你什么事?就算你和她订婚了,你也不能阻止有比你更优秀的人追求她。” “如果你觉得现在不算还你——”裴闻璟用言语挑衅刺激他,“那你可以再冲我开一枪。” 霍淮霆欣然同意,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好啊,这是你说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不许再吵了!再吵我生气了。” 宋知卿立马出来打圆场。 再吵下去,她怕病房真的变成枪支大战了。 两人狠狠剜了对方一眼,别过头去。 她起身,把霍淮霆拉到一旁,先安抚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疯子:“霍淮霆,你乖乖的,听话,先出去,我等会再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 霍淮霆非常不乖地回复。 “凭什么你先陪他?不能先陪我吗?” 裴闻璟先替宋知卿回答:“就凭我是正宫,你只是一个死不要脸喜欢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霍淮霆学他:“宋卿卿,你听,他骂我,说我死不要脸。” 裴闻璟低眉顺眼,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宝宝,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咳咳咳,我胸口好疼,好难受,喘不上气了。” 第96章 竞争 想到医生的叮嘱,宋知卿马上跑到裴闻璟的床边关心他:“很难受吗?是伤口那里吗?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宝宝...” 裴闻璟紧紧地抓住宋知卿的手。 “没事的,可能是刚才,咳咳,情绪太激动了。宝宝,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不难受了。” 宋知卿心疼地说:“好,你快先躺下来,好好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了,我肯定会一直都在的。” “嗯。”裴闻璟倏忽间开心地笑了笑,“真好,我没有死,我还活着,当时我还以为,我真的要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我的宝宝了。宝宝,等我的伤养好之后,我们就结婚吧。” “结婚?” 宋知卿一时惊愕。 这么快吗?一般不是要订婚之后至少半年左右吗?结婚完全没有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啊... 裴闻璟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宝宝是不想和我结婚吗?” 还不等宋知卿想好措辞回答他,霍淮霆先张口讽刺道:“你听不出来吗?成年人的犹豫就是拒绝。” “宝宝...” 裴闻璟的声音很轻。 “是这样吗?可是宝宝你都同意我的求婚了...” 他以为宋知卿也是想和他结婚的。 是因为霍淮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真的会疯掉的... “不是啦。”宋知卿温声安慰他,“怎么可能不想和闻璟你结婚呢?只是因为太快了,我们才刚刚订婚,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裴闻璟眼底暗下的光芒又重新亮起:“宝宝,你放心,我会准备好所有事情的,不用宝宝你在这件事上多操心,只要结婚那天你到场就可以了。” “呵呵。”霍淮霆强势地插入两人的话题,“我不允许。除非我死,否则你们永远都别想结婚。” 裴闻璟幽幽地看着他:“霍淮霆,我和我未婚妻商量婚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霍淮霆冷嘲:“裴闻璟,我可是你最好的兄弟啊,你结婚,怎么能和我没有关系呢?你说这话,有点太伤我们的兄弟感情了啊。” “原来你知道我们是好兄弟。”裴闻璟攥紧拳头,“你勾引我未婚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好兄弟?你开枪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好兄弟?” “那枪是不是我开的你心里清楚!”霍淮霆盯着裴闻璟裹满层层纱布的胸口,“如果真是我开的枪,你以为你还能活生生地坐在这里和我耍心机吗?” 裴闻璟抿唇,虚弱地说:“既然你不承认是你开的枪,那就不是你开的吧。” 说着,裴闻璟捂住胸口,躺了下去。 霍淮霆:“我没有开枪!宋卿卿,那枪是裴闻璟自己开的!” “霍淮霆,你的意思是说,裴闻璟自己对着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然后在抢救室里抢救了一个下午,差点死掉?” 宋知卿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虽然裴闻璟有时候也不太正常,但他应该没有疯到这种程度吧?更何况那天在御景院门口,她分明看到是霍淮霆举着枪。 霍淮霆:“你不相信我?你宁愿相信他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 裴闻璟适时贴心地开口:“宝宝,我知道你夹在我们两个中间很为难,所以我不会怪霍淮霆的,我已经原谅他了,他说是我开的那就是我开的吧,反正,我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宋知卿被裴闻璟的体贴感动了:“闻璟,还是你好,你最善解人意了。霍淮霆,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裴闻璟都说他已经原谅你了。” 霍淮霆脸色阴沉:“我不需要他的原谅。” 他对上裴闻璟得意洋洋的眼神。 用唇语对他说:去死。 裴闻璟脸上的笑意更深。灿烂刺眼的笑容让霍淮霆真的想给他来上一枪。 裴闻璟:“宝宝,好累,我想好好休息,你可以让无关紧要的人出去吗?” 回答裴闻璟的是霍淮霆。 他一把攥住了宋知卿的一只手腕:“行啊,宋卿卿,我们走,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好好休息。” 裴闻璟抓着宋知卿的另一只手腕不放:“霍淮霆,这里无关紧要的人只有你一个。” 两人同时看向宋知卿。 要宋知卿做出一个选择。 选谁? 一边是身受重伤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裴闻璟,一边是稍一不安抚就发大疯扬言要拔光裴闻璟所有管子的霍淮霆。 宋知卿眨了几下眼,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呜呜...你们...你们不要逼我了。” 眼眶红得像被人欺负过一样。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我,你们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摇摇欲坠的泪珠凝在漂亮的杏眼里,半掉不掉的,委屈万分。 她很可怜的。 她也是受害者。 都是他们两兄弟在发疯,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她什么都没有做嘛... 裴闻璟和霍淮霆对视一眼。 霍淮霆先一步说:“行了,裴闻璟,欺负宋卿卿算什么本事?不如我们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让你三个回合。” 裴闻璟阴森森地笑:“好啊,没有禁枪吧?没有的话我先给你来上三枪。你放心,看在二十年兄弟情的份上,我只用手枪,不用霰弹枪。” 宋知卿非常想问...三枪手枪...和三枪霰弹枪...打在人身上的区别是……? “你们可以不要吵了吗?”宋知卿抽泣地说,用最软的嗓音放狠话,“谁再吵,谁就滚出去,永远别回来。” 裴闻璟:“宝宝,我没有吵,我一直很听你的话的。” 霍淮霆边用眼神杀人,边向宋知卿表忠心:“宋卿卿,等下哪怕裴闻璟再骂我,我也不还口了,一定任他辱骂欺凌我。” 裴闻璟冷冷地回瞪他。霍淮霆自然也不甘示弱,嘴上不能吵,眼神上还不能交锋几个来回吗? 明面上答应宋知卿不争吵罢了。 怕是如果现在宋知卿前脚刚出去,后脚两个人就能扭打在一起。 宋知卿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只能盯着两人。裴闻璟现在身受重伤,她是真的怕霍淮霆一个发疯把他弄死了。 第97章 故意暴露 三天后,医生宣布裴闻璟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期,只需要在医院再静养上一段时间,便能完全痊愈出院了。 裴闻璟无事,宋知卿终于松了一口气。 上午处理完玺澜珠宝的事情,宋知卿照例来到医院里看望裴闻璟。 霍淮霆这两天常常不在,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每次宋知卿和裴闻璟独处不超过半小时,他又会神出鬼没的出现。 病房里除了裴闻璟,还有四五个人,围在裴闻璟床边,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宋知卿一开始以为是裴氏的人,裴闻璟生病的这段时间里,裴氏积攒了无数的事务等着裴闻璟去处理。 仔细一听,似乎不是在讨论公事。 看见宋知卿,裴闻璟眼睛一亮:“宝宝,你来啦,我们的婚礼,你想办西式的还是中式的?这里有初步的方案,你看一下你喜欢哪一种的?” 婚礼? 宋知卿心里咯噔一下。 那天裴闻璟是提到了结婚的事,后来被霍淮霆一打岔,宋知卿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想到裴闻璟真的已经着手准备起来了。 宋知卿慢吞吞地走到裴闻璟身边,接过方案册,边翻页,心里边在谋划着。 把问题抛给他:“闻璟,我都可以呀,你喜欢哪一种呢?” 对于裴闻璟来说,只要新娘是宋知卿,自然是哪一种都喜欢。要不是怕累着宋知卿,他甚至想每一种风格的婚礼都举办一场。 他想看穿着不同类型婚纱的宋知卿。 一想到那个画面,裴闻璟心里便迫不及待起来。 霍淮霆再怎么勾引宋知卿又怎么样?到最后,宋知卿选择的人终究还是他。 最后裴闻璟选择了西式的婚礼,因为他记得,之前宋知卿和他说过,自己不喜欢红色。 但是中式婚服他也选了几套到时候一起送过来,是宋代的墨绿色。 裴闻璟指着那几套中式婚服,摇着宋知卿的手撒娇:“宝宝,这几套到时候你也试穿一下让我看一看好不好?我想看宝宝穿不同婚服嫁给我的样子。” 宋知卿欣然同意。 这四五个人都是来找裴闻璟商量结婚的细节的。 除了婚礼,还有请帖、宾客名单、喜糖、婚纱照...裴闻璟几乎是每一项都亲自把关定夺,力求办一场完美的世纪婚礼,让宋知卿成为那天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宋知卿盯着他拟的宾客名单看。 无意识地划过名单上‘祁夜修’的名字。 “闻璟,你的请帖选好了吗?我有一个想法,求婚那天你不是拍了我们俩的照片吗?要不然也放在请帖上,怎么样?” “当然可以。”裴闻璟给了一旁的其中一位负责人一个眼神,对方立马说:“好的裴总,我马上去设计。” 婚礼定在下个月的六号。 是裴闻璟找人算过,离现在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 要不是来不及准备,再加上裴闻璟现在的伤还没有好,裴闻璟都想明天就马上办婚礼,宣告全世界,尤其是警告霍淮霆,宋知卿将会是他的老婆。 “这么热闹呢?”霍淮霆倚在病房的门口,冷眼看着病房里叽叽喳喳正在讨论婚礼事项的众人,“这是在讨论什么?你的葬礼?” 病房里安静下来。 见情况不太妙,得到裴闻璟的首肯,几个人马上逃离了病房。 裴闻璟也不恼,反而开心地笑了,反正现在他是胜利者,失败者之所以说那些难听的话,是因为他输了,破防了。 “霍淮霆,你来得正好。我刚还在和宝宝谈论呢,我和宝宝的婚礼,请你来当伴郎,怎么样?” 霍淮霆一把将宋知卿揽入自己的怀里,讥笑:“裴闻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宋知卿推了推他,没推动,霍淮霆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天知道,在听到了裴闻璟的话后,他多想立刻马上直接把宋知卿带走,带到一个全世界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你不同意吗?”裴闻璟故意恶心他,“霍淮霆,我们可是好兄弟呢,你不想做我和宝宝的伴郎,亲眼见证我们结婚,看到我们过得有多幸福吗?” “裴闻璟。” 霍淮霆音色冰冷。 “我不想当你宝宝的伴郎,我只想做她的新郎。既然是好兄弟,不如你也满足一下好兄弟的愿望?” ‘咣当——’ 门口。 薛嘉木手里的果篮掉到地上。 病房里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薛嘉木一边转身向外面跑,一边嘴里说:“我是瞎子,我是聋子,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我走错了,别找我,别来找我啊啊啊。” 怪不得那天霍淮霆莫名其妙要站人家女孩子旁边。他还以为是霍淮霆想站C位,没想到是看上了别人的老婆。 他跑得没霍淮霆跑得快。 灰溜溜地被霍淮霆提着帽子抓了回来。 薛嘉木笑容僵硬,把地上的果篮捡起来放到裴闻璟的床头:“闻璟,听说你受伤了,我买了个果篮,过来看看你。” 他刚想说,身为你的好兄弟,但想到刚才霍淮霆说的话,深深感觉‘好兄弟’这三个字是一个不能说的禁词。 裴闻璟笑意盎然:“谢谢你,嘉木,我和宝宝准备下个月六号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薛嘉木机械地点了点头:“好,一定,我来,我肯定来。” “别听他的。”霍淮霆冷冷打断,“他们肯定结不了。” 裴闻璟:“可是宝宝已经同意了,我们刚才还商量了婚礼的细节。霍淮霆,你是想破坏宋知卿的婚礼吗?” 霍淮霆:“不是,我只是准备给宋知卿换一个新郎。” 裴闻璟:“是吗?可是宝宝不想和你结婚只想和我结婚呢,是吧,宝宝?” 裴闻璟和霍淮霆又同时看向了宋知卿。 这种情况这些天天天发生,宋知卿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说:“刚才方瑜和我说公司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们聊吧呵呵拜拜。” 说完,她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她一走,霍淮霆马上追了上去,裴闻璟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要不是他现在伤还没有养好,怎么可能允许霍淮霆这个人贱人缠在宋知卿身边? “额...”崔嘉木弱弱地举手,“闻璟,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做饭,要不我也先走了?” 裴闻璟:“好,去吧。”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嘉木,今天的事情,你不会和别人说的吧。” 崔嘉木:“当然,我今天什么也没看到,闻璟,你放心,我嘴很严的!” 一出病房门,崔嘉木立马给老婆发微信:啊啊啊啊啊老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他可没有告诉别人,那是他老婆,亲亲老婆怎么能算的上是别人呢,有这么天大的八卦,怎么能不讲给宝贝老婆听呢>.< 第98章 喜帖 京城。 前段时间,祁夜修因为过敏性休克进了ICU。 祁夜宁在病房门口狠狠祈祷了一个晚上。 又是烧香,又是拜佛,还请了上帝,连什么泰国小鬼他都准备试一试了,结果最后祁夜修还是从鬼门关逃过了一劫。 从医生那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祁夜宁面如死灰。 竟然没死! 太可惜了! 哪来的医生医术这么高超,不能给他哥来几个庸医吗?! 他发誓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信这些了,要做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拥护者,不,是唯嫂子主义拥护者。 “啧。” 同陪在门口的祁夜洲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祁夜宁你是蠢猪吗?真想你哥死刚刚你哥抢救的时候你直接杀进去给他来上一枪不就得了?你哥都休克了难不成还能听到枪声条件反射地从抢救台上蹦起来躲开你一枪再反手给你一拳?” 祁夜宁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一点?靠,死祁夜洲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现在他哥已经没事了他再进去杀他还来得及吗? 祁夜洲无所谓地耸肩:“你也没问我啊。” 再说了,他可不想祁夜修死。 祁夜修死了岂不是蠢猪祁夜宁上位掌管现在祁夜家的一切? 那祁夜家还能有活路吗?不得被京城其他豪门世家瓜分得一干二净? 虽然祁夜洲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但不代表他对祁夜家的钱没什么感情啊。 祁夜宁算盘落了空,看什么都烦,别说祁夜洲了:“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祁夜修与祁夜宁是同父同母,但祁夜洲却不一样。 据祁夜宁的了解,祁夜洲的母亲是当时祁夜家的一个小佣人,看到男主人喝醉了酒,所以偷偷爬上了男主人的床,第二天天没亮就跑了。 三年之后,小佣人突然抱着年幼的祁夜洲回了祁夜家,原本以为能借子上位成功,却事与愿违。 回到祁夜家之后的祁夜洲,当晚就被送出了国,之后又很少回来。 祁夜宁和他也仅仅见过几面。 听说祁夜洲在国外是一个比他还混的纯混子。成天就是吃喝玩乐,一点正事也不干。 不过这些都和祁夜宁无关。 全天下,他只关心他嫂子一个人。 “玩腻了呗。”祁夜洲嚼着嘴里的口香糖,“国外都玩遍了,无聊,没意思,所以回国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祁夜修第二天就出院了。 祁夜宁莫名觉得祁夜修这几天心情还不错。 具体表现为他成天在庄园里晃来晃去的,祁夜修竟然一次都没有赶他出去过。 要知道,之前除非祁夜修有事找他,否则祁夜宁要是敢踏入这个庄园一步,都能直接被祁夜修派人像丢垃圾一样直接丢出去。 祁夜宁摸着下巴想,看来他哥目前还不知道嫂子出轨的事情。 这天祁夜宁又在庄园里四处晃悠。 祁夜宁很喜欢这座庄园。 这些年来,嫂子大部分时间都被他哥关在庄园里。 因而这里四处都是他嫂子的气息。 “三少好。”秘书的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准备拿给祁夜修汇报签字。 祁夜修大部分时间都是居家办公,除非是开要紧的董事决策大会。 原因,呵呵,原因当然是为了在家里陪他嫂子。 除非必要,否则祁夜修那个疯子是不会带他嫂子出门的。 他把嫂子关在庄园里,锁在自己身边,像一个誓死守护珍宝的疯子一样。 除了家里的佣人和管家,京城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一手遮天的祁夜家家主,其实是一个背地里金屋藏娇,只要嫂子离开他视线半步,就能疯到想杀光所有人的疯子。 祁夜宁一秒便被夹在文件里一个红红的请帖吸引走了目光,他随手抽出来,刚准备扯开蝴蝶结,问:“这谁的喜帖?京城最近谁家结婚?” 秘书回:“是海城那边送来的。” 海城。 听到这两个字,祁夜宁立马应激了。 甚至感觉自己大腿在隐隐作痛,霍淮霆如修罗般恐怖的面容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合上喜帖,扔了回去。 晦气。 爱谁结婚谁结婚!反正他这辈子不会再踏入海城半步。 书房里,祁夜洲也在。他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秘书将一叠文件整齐地放在办公桌上。 祁夜修瞟了一眼。 喜帖放在所有文件的最上面。 鲜艳,夺目。 很有设计感,也非常喜庆。 等他和小乖结婚的那天,他一定会亲手设计一款比这个还精致漂亮的喜帖,给京城所有人都发一份,邀请所有人来参加他和小乖的婚礼。 当然,那也将是他们这辈子唯一一次能看到小乖的时候。 见祁夜修把喜帖拿起来,祁夜宁坐在沙发上,说:“哥,你要是去海城的话,可得替我找霍淮霆报仇啊,我这个腿到现在都没有好透呢,痛——” “砰——”的一声 祁夜宁噤声。 连捧着手机专心打游戏的祁夜洲懒洋洋地半掀眼皮向祁夜修看去。 怎,怎么了? 安静,如死一般的安静。 唯有祁夜修发疯的声响。 只见喜帖被揉成一团扔了出去,祁夜修猛地站起,大手一挥,暴戾地把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纸张飞舞在空中,整个书房散落了一地的文件。 “滚!都给我滚!假的,这肯定是假的!不可能!这不可能!小乖怎么可能骗我呢?我们明明已经约定好了!” 再次抬眼时,祁夜修一双金眸上遍布着猩红的血丝,如一头动怒的猛兽,怒吼道:“刘庆呢?让刘庆给我死过来!” 刘庆是刘叔的名字。 刘叔是祁夜家的老人了,在祁夜家三十多年,祁夜修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祁夜家做事了。 因此即便是祁夜修,对他平时也很恭敬地喊一声刘叔。 发生了什么?刘叔做了什么?竟然让祁夜修愤怒地直呼了他的名字? 马上就有人去喊刘叔了。 未曾想,没一会儿,下属又战战兢兢地回来了:“家、家主,刘叔不见了。” 祁夜修攥起下属的衣领,拽到自己面前,氤氲着无尽怒气的嗓音让下属后背全湿透了:“不见了就给我去找!不把他找回来你就替他去死!” “家主,我马上就去找,马上就去。”下属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祁夜修走到已经被他揉成一团的喜帖面前。 捡起来,重新铺展开。 握着喜帖的手隐隐颤抖。 不可能的。 刚才一定是他看错了。 对,看错了。那个女人肯定不是小乖。 小乖不是在伦敦上大学吗?怎么可能跑去海城呢?怎么可能要和其他男人结婚呢?肯定是他刚刚看错了。他和小乖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小乖明明都答应他了...怎么可能是骗他的呢? 喜帖上。 女人洋溢着幸福美满的笑容,身侧的男人搂着她的腰,含情脉脉,眼神深情。 真的是小乖。 这个女人,真的是小乖。 是啊,祁夜修看错谁都不可能看错小乖的。 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深深地刻在了祁夜修的脑海中,他不会忘,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 小乖笑得好开心。 自从小乖生病以来,祁夜修再也没有在小乖脸上看到过这么开心的笑容。 哦,也不是,小乖离开他那天,笑得也是这么开心的。 祁夜修珍惜地抚过喜帖上小乖的脸,抚过她扬起的唇角,喉咙口涌起的鲜血冒着十足的腥气,让他痛不欲生。 小乖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马上要嫁给别的男人了吗? 不可以呢,小乖,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小乖就是属于他的。 不,不能这么说,哪怕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小乖也应该是属于他的,只能是属于他的。 “我要去海城,立刻,马上。” 祁夜修眸光森冷,如同蒙着一层寒冰。 小乖,既然你骗了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第99章 不乖 十万元奖学金到账的那天,宋知卿从城中村的那间小出租屋搬了出去,搬到了离玺澜珠宝很近的一个小区。 条件比之前破旧的城中村好了很多。 虽然也不大,一间小小的两室一厅。 从医院出来以后,晚上霍淮霆送她回家。 裴闻璟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宋知卿看不出,但霍淮霆一眼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裴闻璟那伤根本没那么严重,他住的自己家的医院,医生都是听裴闻璟的话,在宋知卿面前,自然是怎么听起来严重怎么说。 霍淮霆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锁着车门,不让她下去。 “你真准备和裴闻璟结婚?”夜色下,霍淮霆的面上笼着一层阴暗。 他偏头,手指禁锢着宋知卿的下巴。 嫉恨的火焰烧穿了男人的心脏,让霍淮霆把自己所有的尊严心甘情愿地捧到宋知卿的面前,祈求她的爱怜。 “宋卿卿,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 “你很好。” 宋知卿主动攀上他的肩膀,舌头舔过他的唇瓣,甜滋滋的味道让霍淮霆顷刻间沦陷在这温情之中。 霍淮霆解开安全带。 长腿跨到副驾。 宋知卿扬起细长白嫩的脖颈,在暗夜之中,耀眼的白色让霍淮霆忍不住覆了上去,留下一个鲜红的吻痕。 “我哥还在家里等我呢。”宋知卿推了推他。 霍淮霆欲色沉沉,嗓音喑哑:“撩完我就跑?你想让我就这样开车回去?” “啊。”宋知卿无辜地问他,“那你想怎么办嘛?” 霍淮霆抓起她柔软的小手。 “帮我,用手。” 当然,作为回报,他也会用手,帮她。 他们,一起,互帮互助。 啊。 手好酸哦。 走到楼梯间里,宋知卿挥了挥酸胀的手臂,腿也软得不行。 真是的,一直说十分钟,十分钟就好,结果是一个十分钟又一个十分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十分钟。 她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 宋知卿把钥匙插进锁扣。 屋内是难得的安静。 好奇怪。 平时这个时候小壹应该已经来开门了呀?今天怎么会…… 没开灯。 小壹不在家吗?他刚刚给她发短信说已经做好饭在家里等她了呀? 宋知卿按下灯光的开关。 下一秒,看清屋内的景象之后,宋知卿拔腿,朝外面跑去。 “小乖。” 祁夜修坐在沙发的中央,黑色的风衣压出深层的褶皱,妖冶漂亮的金眸凝聚着狂风骤雨,像是下一秒会将人吞入万丈深渊。 门被锁上了。 祁夜修顷刻间逼近她的身侧。 他扣住宋知卿的脖子,男人冰冷的大掌和霍淮霆滚烫的掌心完全不同。 熟悉的气息扑面压来,强势,霸道,占有,更让人窒息。 宋知卿瑟缩着想躲开祁夜修的触碰,祁夜修眼底的偏执却化成实质缠绕在她柔软的腰肢。 将她禁锢得更深,更紧。 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让两人的血肉都融合在一起,让她永远无法从自己的身边逃离。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宋知卿羞红未消的脸颊。 粉嫩的唇珠水渍渍的,微微红肿,一看就是被男人吃过很多遍的样子。 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气。 祁夜修俯下身。 嗅闻她身上的气息。 她的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和祁夜修熟悉的,每每小乖在动情时身上甜腻撩人的香气,杂乱地交织在一起。 他全都看到了。 两个人。 在楼下的迈凯伦跑车里。 祁夜修问她:“手酸吗?” 宋知卿被迫仰头看他,男人的指腹在她颈上红痕处反复地擦拭,揉捏,掩盖。 “酸的,老公,你帮我揉一揉嘛。” 祁夜修眯起眼,危险地笑了:“小乖,你在和我说笑吗?你在外面和别的野男人玩累了,回来找我给你捏手,嗯?” 宋知卿轻垂睫羽,软软地在他怀里撒娇: “可是真的好酸呀,手臂都抬不起来了。老公,你全都看见了吗?要不是你教过我,怎么弄能结束得更快,恐怕现在我还在车里呢。” “够了,小乖。” 祁夜修性感低沉的嗓音此刻淬了冰。 “为什么总是这么不乖?为什么不能乖乖听我的话,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呢?我对你不好吗?小乖,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我知道,你是因为生病了,这不是你的本心,我不怪你。”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祁夜修在哄自己。 即使她背叛了他,即使她欺骗了他。 他也能为她找到理由,找到一个无论真假,只要祁夜修能说服自己,小乖心里其实只爱他一个人的理由。 “但是看到你在别的男人身边,我还是很生气。” 男人一手圈住宋知卿的两手手腕,高举过头顶,一手抽出自己的黑色皮带,动作利落干脆地用皮带缚住了她的手腕。 膝盖强势地没入她的腿间,宋知卿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祁夜修欺身而下:“不是在伦敦读书么?怎么来海城了?” “我来海城旅游呀...”双手交叠被桎梏着,宋知卿不自在地挣扎了几下,“老公,我一个人在伦敦好无聊的。” 小骗子。 事到如今,还在骗他。 “是么?”祁夜修盯着她手腕上被皮带摩擦过的红痕,半眯的眸子充斥着肆虐的戾气,“我是应该叫你小乖,还是该叫你宋知卿?” 宋知卿停下挣扎的动作,勾唇,笑容明媚灿烂。 “祁夜修,你都知道啦。” 第100章 惩罚 祁夜修沉沉地望着宋知卿脸上明媚璀璨的笑容。 “不在我身边,就这么开心?” 宋知卿手被绑着动不了,只能用膝盖蹭他:“也不是嘛,祁夜修,你知道的,不能怪我的呀,我生病了。” 生病。 呵。 要不是她生病,他也不会放她去伦敦,又怎么会给她瞒天过海的机会? 一想到喜帖上小乖依偎在别人怀里的笑靥,祁夜修胸腔里翻涌着一阵又一阵的嫉妒与杀意。 “又不叫我老公了?” “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如果我没发现。”祁夜修打断她,他捏住她的膝盖往上压,“你是不是准备和别的男人结婚?沈南卿,你可真是好样的。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想趁着这次机会,彻底从我的身边离开?” 膝盖被压到身前,宋知卿眨了眨眼,完了,看来是真的很生气,都叫她全名了。 “别生气嘛,我没有想从你身边逃走,我都答应过你的嘛,我就是和他们玩玩的嘛……” “玩玩?” 祁夜修脸色阴沉,步步紧逼。她把这叫做玩玩? “你们玩到哪一步了?” 宋知卿天真烂漫的口吻:“祁夜修,我们俩玩过的,我和他们都玩过了呀——唔——轻点咬——别撕呀!我好喜欢这条裙子的!” 纯白色的连衣裙碎成一条又一条的。 “小乖,你还是穿红色最好看。” 他四处撩着,欣赏着她因为他而水汪汪的双眸,那么漂亮,那么迷人。 明明自己忍得几欲爆炸,却偏偏惩罚似的不给她。 直到听到她说: “T...柜、柜子里有。” 祁夜修拉开了抽屉。 包装是拆开过的。 她和别人用过了。 蓝莓味。 小乖最喜欢的味道。曾经他们不知道用光过多少箱。 “这么不听话...真应该那天直接*死你。”祁夜修冷着脸把所有东西丢到了垃圾桶里,“现在也不迟。” “唔。”宋知卿眸光微微涣散,小幅度地摇头,“出去,会怀孕的。” 冰凉的唇瓣贴在她的颈上,再次覆盖霍淮霆方才留下的痕迹。 祁夜修的表情依旧如一的冷,唯有凸起的额角暴露他此刻的真实的心境。 疯狂,偏执,着魔。 “沈南卿,不想有一个和我的孩子么?”祁夜修低声哄骗她,“说不定你生了孩子,我会考虑放你离开。” “唔...” 这一次宋知卿没有再推搡他,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是真的在思考祁夜修的话,“真、真的吗?” “当然。”祁夜修如恶魔低语,“不过,小乖,我结扎了。” 祁夜修不喜欢孩子。 哪怕是小乖生的,他也不会喜欢。他绝对不会允许他和小乖的二人世界里,出现第三个人。 宋知卿咬着下唇:“那我和其他人生的可以吗...唔...!” “小乖,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让我生气的话?”祁夜修含着她的耳垂,着迷似的汲取她身上所有的气息。 一年了。 她以所谓的求学之名离开他已经快一年了。 无数个夜里,因为两人的约定,他生生压制了去伦敦找她的念头。 如果早知道她在海城。 如果早知道她和别的男人谈恋爱,甚至准备结婚,他根本不会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蒙在鼓里,耍团团转。 “你不喜欢吗?”宋知卿困惑地问他。 祁夜修静静地看着她:“小乖,是你离开我太长时间了吗?我怎么可能会喜欢?” 宋知卿凑上去吻他的喉结。 祁夜修眸色更深,青筋脉络紧绷着,却偏偏听见宋知卿狡黠的语气,让他如坠深渊: “我以为你喜欢呢,不然为什么给我下了四肢无力的药把我送到霍淮霆的床上?” 祁夜修停下一切的动作。 一字一顿。 “你说什么?” “不是你么?”宋知卿歪着头,眼里的笑意一闪一闪,“那天在山庄,我看到你的车了。阿斯顿马丁DB12,车牌号是京A00001,我们在那辆车里坐过好多回呢。” 祁夜修没有说话。 许久以后,他说:“不可能。” “小乖。” “别骗我。” “刘庆明明说,任务失败了。” “小乖,说你是故意气我的。” “别开这种玩笑,小乖,这一点也不好笑。” “小乖...” 祁夜修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全身上下冷得吓人,如同掉进了冰窖里。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宋知卿没有如他所愿的给他答案,反而催促他:“干嘛停下来了,动一动嘛,祁夜修,你是不是太久没用了?技术感觉退步了不少。” 平时听了这种话,祁夜修恐怕会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自己到底有没有退步。 可现在,祁夜修没有动,他沉默片刻后,哑声说:“我不知道是你。” “哎呀,没关系的啦,我又没有生气。”宋知卿语气轻松欢快,“霍淮霆还是第一次呢,技术也很不错,我又没有吃亏。” 祁夜修直起身。 灯光洒在他的发顶,混血感十足的面容映着悔意。 是他为了报复霍淮霆,为了离间他和裴闻璟的感情,为了强势地分走海城的地盘,精心筹备了在山庄的一切。 却不知道这一切里,被他亲手送出去的女主角,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挚爱。 宋知卿的话像利剑生生地戳进他的胸口,心脏鲜血直流,痛不欲生。 “对不起,小乖。” 宋知卿现在对他的道歉不感兴趣。 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的,她忍不住往他脸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喂,祁夜修,你到底行不行啊?能做就做不能做你给我找一个能做的来行不行?” 她的脚丫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踩在他的脸上,作恶似的踩来踩去,一点也不把祁夜修放在眼里。 祁夜修圈住了她的脚踝。 “踩得开心吗?” “不开心。”宋知卿娇纵地嘟着嘴,“祁夜修,你的脸好硬!鼻梁也太高了,踩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他的手带着她的脚丫向下,落到他的胸肌上:“这里软,踩这里。” 宋知卿试着踩了几下。 咂嘴评价:“祁夜修,你的胸肌没有裴闻璟的大,唔——!!” 膝盖重新压至胸前。 祁夜修捏着她的脸蛋:“小乖,我不喜欢从你的嘴里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祁夜修!!” 宋知卿边微微喘息着,边愤怒地喊他。 “脏死了!!你的手刚刚碰过我的脚就摸我的脸!!” 宋知卿恶狠狠地瞪他,落在祁夜修眼里,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只是小猫最近不太听话,总想着到处乱跑,还跑到了别人家里去。 他会把小猫抓回来。 至于小猫犯的错—— “小乖。” “乖乖吃下去。” 第101章 回家 宋知卿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从海城飞往京城的私人飞机上了。 “祁夜修!”她怒气冲冲地喊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男人。 昨天晚上她晕过去好几次。 祁夜修绝对是她这辈子遇到过最有精力的男人! 最后一次晕的时候,宋知卿隐隐透过窗户,看到了天边晨时升起的太阳。 “我不要回京城!!祁夜修,你违背我们的承诺!!我们明明说好了,这四年,你不会管我的。” 宋知卿的拳头一拳又一拳捶在祁夜修的胸口处。 祁夜修掐着她的腰,任她捶打,眉目间一片餍足:“小乖,你似乎还有精力?” 这架私人飞机,是当时宋知卿挑的。 反正是花祁夜修的钱,宋知卿自然要选最大最贵最豪华的。 这也昭示着,如果祁夜修现在想做点什么,有十分充足的空间,而且远超她那间小出租屋。 宋知卿现在可不止手酸。 几乎是哪哪都酸。 听了祁夜修的话,她收回拳头,乖巧地趴在祁夜修的身上,软软地撒娇: “才没有呢,我现在身上酸死了。好累呀祁夜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现在弄完都不想着主动帮我揉一揉按一按了!” 说完,宋知卿委屈地瞪了祁夜修一眼,控诉他的恶劣行径。 祁夜修对这一套驾轻就熟。 宋知卿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享受着祁夜修的伺候服务,时不时地命令使唤他: “力道这么重干什么!祁夜修你是不是故意想报复我!” “重一点呀,按这么轻,一点感觉都没有,祁夜家不给你饭吃吗?” “肩膀上也按一按!那里最酸了,祁夜修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还要我教你,真是笨死了。” “不要一直按一个地方!每个地方都要按!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嘛!” 祁夜修面无表情。 她让他轻,他就轻;她让他重,他就重:她让他按哪,他就听话地按哪。 心里知道,小乖是故意的。 但祁夜修并不生气,反而心情很愉悦。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很开心,很满足。 “还有哪不舒服?” 这些年,祁夜修也按出了一些手法。 宋知卿身上的酸痛感消失很多。 眼珠子转了转,她说:“胸口不舒服。” 宋知卿皱起秀眉,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哎呀,可能是太久没去京城了,不太习惯京城的空气,水土不服,好难受,喘不上气了。” 她偷瞄祁夜修的脸色,祁夜修依旧如一的没什么表情: “老公~要不我们先别回去了吧?” 祁夜修淡漠地看着她:“小乖,飞机还没出海城。” 宋知卿:…… “你买的什么破飞机开这么慢!”宋知卿一边抱怨,一边气呼呼地瞪他。 “我不管,祁夜修,我不要回去。难道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我们约好,你给我四年的时间,现在还有三年呢。” “小乖。” 祁夜修不轻不重地笑了一下。 “你确定要和我聊约定的事?” 宋知卿根本不怵他。 “是啊,怎么了?!约定里我们明明说好了,这四年里,你会给我自由,让我快快乐乐地读完大学,绝对不干涉我,也不动用祁夜家的势力监视我。现在呢?你一言不发地就想把我绑回京城,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飞机冲破云霄,海城化为一个很小很小的点,一点点远去。 一想到要回到京城,回到那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回到疯子的身边,宋知卿是真觉得窒息。 祁夜修抚过她的脸颊:“你说的自由,是背着我和其他男人恋爱交往,甚至结婚?小乖,我不提,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地过去了。” 他只是学会了收敛,学会了控制,不想在她面前发疯又把她吓跑。 比起一时,祁夜修想要的是永远。 见宋知卿张嘴又想说些什么,祁夜修忽然起身,打开了一旁的电视机。 “小乖,你也可以选择不回去。” 电视机里,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欠下巨额高利贷的沈南夜,被人拿着刀抵在脖子上,威胁三天之内如果还不上款就割下他的舌头。 在投资场上再度失利的沈家,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她的父母跪在祁夜修面前,哭着请求祁夜修再帮沈家一次。 祁夜修垂下淡金色的眼眸,怜爱地抚摸着宋知卿的头顶: “小乖,他们看起来好可怜。”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有乖乖去看医生。医生说我的占有欲太强了,需要多给你一些自由。现在,我给你选择的自由。” “你可以选择回海城,继续念完你的大学。” “也可以选择和我回去,按我们约定的那样,心甘情愿地和我结婚。” 背景里,父母亲的哭声一遍又一遍的循环。 祁夜修似乎给了她选择。 又似乎没有。 祁夜修非常有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 又很贴心地补充:“如果你还想读大学,我会给你安排进京大继续学习。” 良久之后。 宋知卿仰起头,漂亮的杏眼里闪动泪水:“祁夜修,我和你回去。” “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小乖,当我知道这一年你住在多么破旧的一个小房子里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祁夜修温柔地亲吻她眼角的泪水。 他的小乖,从小养到大的小乖。这些年来,吃穿用度,他都是给她世界上最好的。 她应该住在占地几千平的庄园里,那里的衣帽间比十个她租的出租屋都要大。 “只要你忘了在海城的这一年,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知道的,是那些男人主动招惹的她,小乖只是生病了,她并不喜欢他们。 她只是因为生病了。 祁夜修说的既往不咎,只是对小乖说的而已。 至于那些野男人。 他会让他们死。 第102章 两颗桃 一年未回,祁夜家的庄园,和宋知卿离去时,没有任何差别。 这里的一草一木,所有的装饰装潢,祁夜修都没有动。 似乎只要什么都没变,枕边的人也不会变,依旧如一地在他的身边。 “刘叔呢?这次回来怎么没有看到刘叔?”宋知卿问祁夜修。 祁夜修不置可否地挑眉:“小乖,你不是应该比我更知道他的去向吗?” 趴在他背上的宋知卿无辜地附在他的耳畔:“老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先前她嫌腿软,走不动,硬是要祁夜修背着她走。 只要宋知卿不离开他,不惹他生气,基本上她提出的要求,祁夜修都会无条件地满足。 更别说让他背着她走这种祁夜修本就乐在其中的要求了。 “不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收买的刘叔?” 祁夜修曾疑惑过这一点。 刘叔在祁夜家这么多年,祁夜家对他不薄,每年年薪近千万,根本不缺钱。 宋知卿从祁夜修的背上跳了下来,祁夜修手护在她的腰侧,生怕她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 “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独门秘籍。” 祁夜修阴恻恻地看着她,说:“看来我们小乖的魅力很大。” 宋知卿一猜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人,吃起醋来,可从不管对方多大年纪,什么性别。 笑嘻嘻地说:“是呀,不然怎么能把我们无所不能的家主大人迷得神魂颠倒呢?” 无所不能吗? 祁夜修眉眼温柔些许,如果他真的无所不能,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想着逃离他的身边,而他却除了用那些强硬的手段留住她之外,无计可施。 宋知卿说完,一蹦一跳地往庄园里走。 虽然这里困了宋知卿好多年,但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她亲手种的,她必须得好好检查检查祁夜修有没有给她养死了。 祁夜修抓起她的手腕带入自己的怀里:“走慢点,别摔着。” “嗯嗯嗯。” 宋知卿嘴上敷衍地应着。 其实心里在惦记自己种的水蜜桃,现在是深夏,正是水蜜桃成熟的季节。 凡是宋知卿种下的花草树木,祁夜修都会派人精心打理,所以那水蜜桃,每年结果都是大大的一只,又水又甜。 这棵桃树六年的树龄,每年能结一百颗左右的果子。 宋知卿拥有这一百颗水蜜桃绝对的支配权。 每年丰收的时候,她会命令祁夜修搬来梯子,再使唤祁夜修把所有水蜜桃一颗一颗亲自地摘下来,最后在祁夜修阴冷生凉的眼神中把所有水蜜桃一颗不落地分给庄园里所有的佣人。 她并不知道这些桃子刚分到他们手里,转头又被交还给了祁夜修。 也有新来的佣人不知道这潜在的规矩,收了女主人的桃兴高采烈地吃掉了,第二天便收到了辞退的通知。 一来到桃树前,宋知卿远远地看见树上有一个人影,正摘了她的桃往口袋里塞。 “有人偷我的桃!!!”宋知卿愤怒地揪住了祁夜修的衣领,“祁夜修你变了你不爱我了,我才离开多久你就纵容别人登堂入室摘我辛辛苦苦种的桃!! 你肯定是变心了不爱了我知道的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子的见异思迁三心二意既然不爱不如选择放手给我自由...” 这都什么跟什么?祁夜修无奈又宠溺地抚额,给了旁边的属下一个眼神。 属下立马上前,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树,如同飞檐走壁般把偷桃贼抓了下来。 “哇塞。”宋知卿转而被他的一身功夫吸引走了目光,“你好厉害竟然会爬树!” 属下一手擒着偷桃贼,感应到家主大人投来的视线冰冷至极,后背一凉,立马说:“夫人,我爬树的本领是家主大人教我的。” 宋知卿非常不满:“祁夜修你明明会爬树为什么不告诉我?之前每次摘桃的时候还让我给你扶着梯子,哼,你是故意折磨我的是吧?” 祁夜修知道小乖面对他是总有一套自己的歪理,他笑了笑,说:“小乖,我更喜欢在床上折磨你。” 宋知卿不想回他。 在这种话题上,祁夜修总是越回越兴奋,然后祁夜修便会抓着她换一个地点展示自己的兴奋。 她看向偷桃贼。 咦。 她之前没见过这个男的诶。唔,长得倒是还不错,挺帅的。 真是神奇,祁夜修竟然会允许这么帅的男人出现在庄园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我的桃?” 祁夜洲衣服凌乱,双手狼狈地被人擒拿在身后,入眼是宋知卿娇嫩白皙的肌肤,脸颊上微微泛红,和他刚摘的水蜜桃一样,水灵灵的一颗。 她是谁? 是传闻中让祁夜修魂不守舍的沈南卿么? 目光随后划向祁夜修:“哥。” 哥?宋知卿听到这个称呼才想起来,除了祁夜宁之外,祁夜修确实还有一个弟弟,常年在国外,她只听说过,没见过。 怪不得和祁夜修有几分相像。 心里有了答案,宋知卿仍问祁夜修:“他是你弟弟?” 祁夜修冷淡回复:“不重要的人。” 并非故意针对,哪怕祁夜宁站在这里,祁夜修的回复也是如此。 况且,他也不会把其他男人介绍给宋知卿。 宋知卿随后盖棺定论: “不重要的人祁夜修你都能让他摘我的桃了,祁夜修你果然是变心了哼,你对我的感情就像对这棵桃树一样,也不在乎了。” “我要是不在乎,这棵树六年前就死了。”祁夜修说,“小乖,需要我提醒你,当年你是怎么用三天把它养死的吗?” 又是怎么半夜在他怀里忽然被梦魇惊醒,醒来第一句话是哭着让他赶紧救救她的桃树。 想到过去,祁夜修心中不免刺痛。 明明在故事的最初,他们之间那么甜蜜,那么幸福。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 听了祁夜修的话,宋知卿仍然理直气壮的:“不关我的事,是你这风水不好,那桃树才死的,所以都怪你。” 绝对不是因为她浇了太多水!绝对不是! 祁夜修纵着她:“嗯,怪我。” 属下从祁夜洲的口袋里找出来两颗桃。 他才刚开始摘,就被宋知卿逮住了。 祁夜修无情下令:“打一顿,丢出去。” 第103章 睡裙 “哥?!” 祁夜洲震惊了。 就为了两颗桃? 初来乍到,祁夜洲哪知道这庄园里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他只是路过,被桃树的香气吸引,才想着摘几颗桃子尝尝味。两颗桃,祁夜修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回国以后,祁夜洲还不曾见过宋知卿,只偶尔听说她的一些事,但祁夜洲对此一直持怀疑态度。 毕竟祁夜修看起来比蠢兮兮的祁夜宁正常多了,怎么可能是一个为了女人偏执疯魔的疯子。 “嫂...哥!!” 祁夜宁的声音。 开心,雀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祁夜修的感情有多好,见到他这么开心。 不枉费祁夜宁每天啥事也不干了,天天来庄园蹲点。 终于被他看到他嫂子了! 要是这个画面里没有他哥该有多好... “哥!”祁夜宁嘴里喊着祁夜修,眼睛一个劲地往宋知卿的脸上瞟,“嫂子,你也在!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去哪玩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看到你...” “祁夜宁。” 祁夜修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很闲?” “还有。” “谁允许你来的?” “周云,把他和祁夜洲一起丢出去。” 祁夜宁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不要走啊,他就见了嫂子一眼,他不想走。 祁夜宁眼巴巴地看向宋知卿,宋知卿冷淡地看他一眼,根本没有想为他说话的意思。 心里很委屈。 他以为云城之后,他在嫂子心里的地位会不一样呢。毕竟他有好好替嫂子在保守秘密。 想了想,祁夜宁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的祁夜洲,马上用他转移话题:“哥,发生什么了?祁夜洲准备造反被周云逮住了?” 肯定是犯了大错,不然周云怎么会都把棍子拿出来了? 祁夜洲拉着祁夜宁为自己求情: “我就摘了两颗桃,哥他就让周云来打我一顿!不就两颗桃吗?我买十斤还给嫂子不就行了?不够的话我买一百斤给嫂子赔礼道歉!” 两颗桃? 祁夜宁刚起了疑惑,忽然注意到了旁边那棵桃树。 嫂子种的桃树。 “三弟,你给我评评理,哥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祁夜宁同仇敌忾。 祁夜洲被祁夜宁感动了,决心以后再也不骂他是蠢猪了,结果下一秒,听见他说: “你竟然摘了整整两颗桃!真是太过分了,哥他竟然打你一顿就放过你了,嫂子,要我说还是太便宜他了,应该来上两枪才对。” 祁夜洲:…………蠢猪祁夜宁蠢猪祁夜宁蠢猪祁夜宁。 祁夜宁巴着宋知卿:“嫂子你要是不满意这两枪让我来开,我开枪可准了,你放心,我绝对...” 黑漆漆的枪孔对准了祁夜宁的眼睛。 祁夜修手举银枪,面如修罗。 “三秒钟之内,从我眼前消失。” “三——” “二——” “二”字还未落下,祁夜宁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祁夜修漫不经心地扫过祁夜洲。 祁夜洲颤抖着声音说:“要不,我也滚?” 周云手举着棍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祁夜洲开始后悔回国了。国内一点都不好玩! 祁夜修拉着宋知卿往前走,宋知卿听着后面祁夜洲的哀嚎声,说:“你这个弟弟还挺可爱的。” 又补充一句:“比祁夜宁可爱。” 祁夜修停下脚步。 忽然认同祁夜宁刚才的说法,是应该给祁夜洲来上两枪。 “可爱?”祁夜修神色莫名,“他偷了你的桃,你还夸他可爱?可爱在哪?” 宋知卿:“啊——”她就是随口一说啊。 “小乖。”祁夜修捏着宋知卿的下巴,平静的语气却暗藏威胁,“我劝你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宋知卿在他掌心蹭了蹭,乖巧得像一只小猫:“可爱在他的脸啊,老公,你不觉得他和你长得有五分像吗?不过你比他可爱一倍,因为你有十分。” 祁夜修心跳得很快。 一瞬间涌起的醋意又在一瞬间消失,翻涌出别样的兴奋与欢愉。 他忍不住蹲下身,右手抱住宋知卿的腰,打横着将她抱起,扛到了自己肩上,往卧室的方向走。 “喂祁夜修你做什么!你的肩膀硌到我的肚子了好痛你快把我放下来!恩将仇报!祁夜修你一点也不可爱了!” 宋知卿的皮肤很白,又被祁夜修养得很娇。 祁夜修向来偏爱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艳丽的红痕如绽放的花朵,将宋知卿衬得愈发明艳撩人。 又是几番索取后,祁夜修从衣柜里拿出新的睡裙。 衣帽间里所有的衣服已然换了一批。 但无论怎么换,都是祁夜修喜欢的颜色和风格。 她不在他身边的日子里,各家奢侈品品牌每次上新他都会亲自挑选,幻想着小乖穿上这套衣服时的模样。 现下,这份幻想终于成了真。 酒红色的法式吊带睡裙,胸口处是纯白蕾丝花边。 买下这条睡裙时,祁夜修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穿上它的小乖有多么性感勾人。 这条睡裙他买了两件。 一件已经在当晚被他弄脏了。 累得不行的宋知卿懒洋洋地趴在床上,长腿在身后一前一后地晃悠,看到祁夜修手上熟悉的颜色。 翻了个身,一脚踹在祁夜修身上。 “不穿。” 祁夜修置若罔闻。 抓住了宋知卿作乱的脚踝往自己的方向拉,自顾自地把睡裙往宋知卿的身上套。 “都说了不穿了嘛!” 宋知卿挣扎着从他手里逃脱,站在床上,比站在地毯上的祁夜修硬生生高了一节。 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抗议:“祁夜修,我最讨厌穿红色了!” 偏偏祁夜修最爱看她穿红色。 从小到大,她的衣食住行都由祁夜修掌控。每天穿什么衣服,都是祁夜修决定的。 其中一大半都是红色系。 宋知卿一开始对红色还无感,但当人生完全被一个颜色霸占时,再喜欢的情感也会变成厌恶。 也不知道祁夜修是怎么看了这么多年不仅看不腻,还愈演愈烈的。 祁夜修将睡裙安静地放置在一旁。 膝盖跪在床上,两手分别握住了宋知卿的小腿拉至自己两侧。 宋知卿被迫又陷入柔软之间,对上男人淡金色的瞳仁,隐约可见其暗藏的狂风骤雨。 祁夜修似是困惑:“一年未见...小乖的胆子,倒是比之前大了很多,也不如从前那么听话了。” “是被外面那些野男人带坏了么?” 第104章 正宫 祁夜修已经努力控制不去想宋知卿欺骗他的事。 一想,心里关押的困兽便蠢蠢欲动,叫嚣着让他将宋知卿关起来。 像从前那样,关起来。 即便她会憎恶地看着他,会骂他打他恨他。 “你不是说好既往不咎的吗?”宋知卿没被桎梏的手捶在他的胸口,“祁夜修,你言而无信!唔——” 祁夜修的吻总是很冷。 一如他身体的温度,冰冷彻骨。 他缠着她的舌尖时,总会让宋知卿想起阴冷的毒蛇,舌根也阵阵发寒。 又带着毒。 毒素蔓延开,宋知卿软在他的怀里,在分离的间隙,小口地喘着气。 他说:“乖乖穿上,别惹我生气。” 顿了顿。 祁夜修咬着她的唇珠:“...好吗?” 商量的口吻。 却不容她的拒绝。 祁夜修重新抱着宋知卿坐起来,温柔地为她穿上睡裙。 宋知卿也不反抗,任由他的动作,如同乖巧听话的洋娃娃一般。 “和我想象的一样漂亮。” 手指拂过蕾丝花边,祁夜修喉结微动,又兴奋起来。 宋知卿确实很适合穿红色。 明媚的艳丽与娇软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 祁夜修情不禁地吻在花边上,宋知卿问他:“要做吗?” 祁夜修停了下来。 他看她,她却没有在看他,目光空洞地落在空中,没有焦点,冷淡无神。 对于宋知卿这副模样,祁夜修再熟悉不过。 之前她生病封闭自己的时候,每天就是这么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祁夜修不由得心慌,长臂将宋知卿牢牢地搂入自己的怀里。 “不做了,我们什么都不做了,我知道你累了,我们早点休息。” 宋知卿仍然一动不动。 “小乖。”祁夜修阖上双眸,“不要这样,笑一笑,好吗?” “好。”宋知卿听话地服从,露出一个僵硬机械的笑。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笑! 祁夜修内心遍遍狂嚣着,在喜帖上,在其他男人的身边,她明明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 不能再想了。 再想,他真的无法克制住自己。 祁夜修在宋知卿腰上的手缓缓收紧,想要将她融进自己的体内,与他的血肉心脏交织纠缠,永不分离。 却又在触及宋知卿眼底的冷漠时,松开了自己的桎梏。 祁夜修背过身,他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瓶瓶药瓶。 五六颗药丸,没有兑水,祁夜修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药丸很苦。 却不及他心中苦楚的万分之一。 宋知卿听到了药丸在瓶中晃荡的声音,她凑上前看,瓶身一片空白,介绍药物的标签被撕扯干净。 “祁夜修,你在吃什么?” “维生素。”祁夜修回答的很快,“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太多,家庭医生给我开的。” 宋知卿没信。 维生素?哪有这么大片的一颗维生素!还有胶囊状的,他骗谁呢。 他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要死了吧? 正欲追问,祁夜修扯开话题:“明天宁医生会来。” 听到熟悉的名字,宋知卿缩回被子里,蒙住头:“我没病,我不要看医生。” “听话,没病也让宁医生看看。”祁夜修耐着性子哄她,“明天你乖乖看完医生,下午我带你见你父母。” 宋知卿探出一双杏眼:“还有沈南夜。” 祁夜修本不想加上沈南夜的。要不是他是小乖的弟弟,早把他弄死了。 可对上宋知卿期盼的眼神,祁夜修镇定下来,难得松了口:“好。” . 海城。 医院里。 裴闻璟躺在病床上,面前是成堆成堆的合同文件。 听到门开的声音,高兴地往门口看去,却不是他想见的人。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霍淮霆从来不单独来医院,除非是开车送宋知卿来的时候,才会跟在身后随时准备刺上几句。 霍淮霆随手拿起一份合同,翻看几眼,都是一些股份转让协议。 “裴氏最近动静不小。”霍淮霆将合同扔回去,“你身为负责人不回去主持大局,还准备装病卖惨到什么时候?” 那点伤,分明早养好了,一直病殃殃地躺在医院里,不就是故意在宋知卿面前装病卖惨博同情么? 霍淮霆对裴闻璟这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嗤之以鼻。 裴闻璟继续低头处理文件,头也不抬:“装到我和宝宝结婚那天。” 还有十天。 十天之后,是他和宋知卿的婚礼。 霍淮霆见他反应如常,想必是不知道那件事。想到宋知卿给他发的短信,霍淮霆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新婚快乐。” 闻言,裴闻璟诧异地抬头,霍淮霆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的,好歹兄弟一场。你结婚了,我肯定是为你感到高兴的。” 这话,裴闻璟不信。 前几天一副想杀他而后快的模样,今天又来和他谈兄弟情了? 可宋知卿又不在病房里,他装给谁看? 面上,裴闻璟笑脸相迎:“谢谢,记得给我和宝宝包一个大点的红包。” “行。”霍淮霆也跟着笑,这笑容非常愉悦、真诚,甚至捎上了志得意满的幸灾乐祸。 等霍淮霆走后,裴闻璟忽然想起来,现在都快中午了,宋知卿不仅没来病房里看他,更是一条消息都没有给他发。 想到霍淮霆刚才的异常表现。 裴闻璟心里咯噔一下,升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给宋知卿发了消息,隔了快半小时宋知卿才回他,却只回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公司有事。 裴闻璟握着手机的手莫名发冷,却还是强忍着去找她的念头善解人意的回复: “好,不过再忙宝宝也要注意休息,别累着了。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和我说,我会帮你解决的。” 【嗯。】 宝宝回的好冷淡... 裴闻璟心里难受。 但是这段时间,夜里的时候,他有偷偷看那些宫斗剧来学习怎么才能争宠。 他是正宫,不是霍淮霆那种小肚鸡肠的小三,正宫要体贴、细心、善解人意,不能善妒,要有容人之心。 玺澜是宋知卿所热爱的事业,他要学会体谅,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为了宋知卿,再难过裴闻璟还是打起精神来继续处理工作。 他在暗中收购散落在外的裴氏股份。 本不想这么快动手,但裴闻璟想在和宋知卿结婚之前,将裴氏的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有拿下裴氏最高的话语权,结婚以后,裴家那些人,还有他爸妈,就不敢去为难宋知卿什么了。 只是裴闻璟不知道。 宋知卿给他发的那些消息,并不是宋知卿本人回的。 第105章 爱你 宋泽壹拿着宋知卿的手机。 ‘叮咚——’ 霍淮霆的消息。 HHT:【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HHT:【你放心,裴闻璟那边我没说,他不会知道你已经逃婚的。你的消息和去向,我也会让人封锁,裴闻璟不会查到的。】 HHT:【贰贰今天和我说想妈妈了。】 HHT:【照片】 照片里,宋贰贰被放在霍淮霆胸口的背带里,笑得憨厚可掬,霍淮霆上半身未着寸缕,黑色的背带紧紧束缚在男人健壮的胸肌上,隐约勒出一条红痕。 宋泽壹没有回复。 第一时间放下手机来到了镜子前,撩开上衣,认真地对着镜子比对一番后。 得出结论。 他的胸肌比霍淮霆的大。 卿卿看他的就够了。 但是宋泽壹还是没有把这张照片删掉。 用杠铃做了几组卧推,宋泽壹对着镜子,嘴里咬着衣摆,拍了一张照片,和霍淮霆的这一张放在一起。 有比较。 卿卿才知道谁练得更好。 拍了几十张,保留拍得最好的一张,宋泽壹才按照宋知卿留下的指示给霍淮霆发去了消息:安定下来和你说。 . 许久未曾踏入庄园,宁医生手里拿着精致的蓝莓千层蛋糕,接受曾经经历过无数遍的里里外外近三层的安检搜身时,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但从这严格的搜身情况来看。 恐怕之后她又要常来了。 宁医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宋知卿的眼神里是慈爱的怜惜:“南卿,好久不见,玩得开心吗?” “……开心!”宋知卿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尽管被祁夜修注视着,仍然实话实说,“宁姨,海城依山傍水,还有广袤无垠的大海,比京城好玩多了。” 祁夜修平静地开口:“是么?小乖这么喜欢海城?” 宋知卿小巧玲珑的手被祁夜修握在手里,时不时地揉捏把玩着,在提到这个话题时,掌心的温度更冷。 他继续追问:“是喜欢海城,还是海城的人?” 烈日炎炎的夏天,宋知卿还是喜欢和祁夜修贴贴的。她靠在祁夜修的肩膀上,打趣着说:“宁姨,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有一股酸味?” 宁医生欣慰地看着又重回活泼开朗的宋知卿:“看来这一年玩得是很开心,人也恢复人样了,比之前吃药的治疗效果好多了。”只不过,她记得沈南卿不是去伦敦留学了吗?怎么现在又说海城? “是吧!我就说我没病了吧。”宋知卿揪着祁夜修胳膊上的肉,“有病的明明是这个人才对,宁姨你有功夫也给他看看,他比我不正常多了。” 这话宁医生非常认同。 如果不是祁夜修有病,沈南卿也不会生病。 “你确定你的病好了?”祁夜修并不认同,“你和宁医生说说,你在海城都做了什么。” 她做什么啦! 宋知卿对祁夜修的说法非常不满。她什么都没有做呀! 她改揪祁夜修的耳朵:“祁夜修,你再说我有病我就要生气了。” “有病我也喜欢。”祁夜修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宁医生,“你不是说我有病么,我有病,你有病,我们天生一对。” 宋知卿:…… 认真地说:“祁夜修,你不止有病,你还神经。” 否则怎么能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祁夜修有点委屈:“小乖,你骂我。” “我不是骂你。”宋知卿振振有词,“打是亲,骂是爱,我这是爱你。不然你看,除了我,还有谁会骂你?” 末了,她还要求祁夜修认同他:“祁夜修,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祁夜修听宋知卿胡编乱造一番,只听清了两个字。 爱你。 小乖几乎没怎么对他说过这个词。 只有一次。 一年前,为了小乖的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短暂放手,和她定下了四年之约。 她可以自由地读完大学。 毕业后,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说“离开”二字。 他和小乖说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久违地露出笑靥,抱着他,开心地说: “祁夜修,我最爱你了。” 此刻,祁夜修握住宋知卿的手:“再说一遍。” 宋知卿疑惑地皱眉。 “神经?” 她不明白,怎么世界上还有人喜欢被骂?! 果然是祁夜宁他哥,祖传的基因,一个喜欢被骂,一个喜欢被打。 祁夜修:“不是这句。” 宋知卿:“你有病?” 望着宋知卿眼底的笑意,祁夜修怎么能看不出来她是在装傻。 “希望晚上的时候,小乖也能像现在这么有活力。” 宋知卿怀疑他有X...瘾。 不知道这是算心理疾病还是身体疾病,宁医生能不能给他也看看。 宁医生看过祁夜修整理的资料。 祁夜修在知道宋知卿隐姓埋名骗他去了海城之后,派人事无巨细地调查了她这一年里所有的动向。 “再做几个检查吧。”宁医生心中有了些结论,但还需要看过检查结果再下定论。 宋知卿自认自己不像祁夜修这么讳疾忌医。 乖乖地做了脑电波、心电图,让宁医生抽了血,还认认真真地填了心理测试的问卷。 这些专业的器材设备,早年宋知卿生病之后,祁夜修便购置了最先进的一套放在庄园里。 虽然一年没用,但有专人打理,价值上亿的医疗器材,仍然崭新如初。 宁医生对照宋知卿从前的病历,语气沉重: “从表面上看,南卿的抑郁症状有所缓解,但检查报告显示,这是一种假性缓解。 如同把溃烂的伤口缝进皮层深处,表面上看不出来,内地里却溃败不堪。 南卿之所以现在能表现出开朗乐观的模样,是因为在长期极端控制下,她的压抑释放方式发生了改变,选择通过操作他人的情感和竞争来获得属于自己的掌控感。” 第106章 囡囡 宁医生继续说: “这是一种代偿性的心理障碍,通过从被动到主动,从“被囚禁者”到“施虐掌控者”的身份转换,来释放内心深处积攒的压抑。” 简而言之,就是宋知卿常年笼罩在祁夜修的掌控欲笼罩之下,心理也扭曲了,通过诱导别人为她竞争为她疯狂,来释放自己的掌控欲。 这些迹象,在宋知卿早年的心理诊断中已经有了苗头。 宁医生温柔问她:“南卿,假设现在在你面前有两个人,正在为了你而竞争,为了你而斗得你死我活,你的心理感受是什么样的呢?” 宋知卿歪着脑袋,不假思索地回答:“很兴奋呀,宁姨,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更何况,我什么都没有做呀,是他们自己要喜欢我的,是他们自己为得到我发疯痴狂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笑靥天真,单纯,说出的话语却又偏偏无情,残酷。 是了。 宁医生看向祁夜修,语重心长地劝道:“祁夜先生,如果你真的想南卿完完全全地康复,就停止你对她的囚禁,给她自由,除非,你将永远失去她。” 祁夜修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宋知卿说的对。 他有病。 他是有病。 生在祁夜家,传承了祁夜家畸形的血液与基因。 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骨子里流的是偏执狂的血。 病态的掌控欲与占有欲让他变得疯批与痴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偏执在他心里逐渐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法根除。 祁夜修控制不住自己,更是知道这样做,只会把小乖的心推得越来越远,总有一天,他和小乖,会和他父母一样,变成一对强求的怨偶。 但祁夜修当时想,哪怕变成那般,哪怕小乖恨他,至少她还陪在他的身边。 可祁夜修不能接受他会失去她。 小乖总说,祸害遗千年,他是祸害,他愿意把千年的寿命都给小乖。 他的命不值钱,但是小乖不一样。 他希望他从小养到大的沈南卿,可以长命百岁。 “我知道了。”祁夜修哑着嗓音,终是松了口,“宁医生,我会克制自己的。” 后面是宁医生和宋知卿的单独谈话诊疗时间,祁夜修自觉离开心理诊疗室。 他倚在墙边。 庄园里所有的地上都铺满了柔软的羊毛地毯。 小的时候,小乖总是很有活力地在庄园里跑来跑去。有一次在走廊里摔了一跤,膝盖撞在地板上,肿起好大一个包,哭着喊着跑到他面前撒娇诉苦。 他抱着她,心疼地安慰她,她的眼泪掉在他的衣领,同时也掉在了他的心上。 第二天,地板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地毯。 她仍然可以自由自在地追逐玩耍,却再也不用怕受伤。 当时祁夜修发誓,他会护她一辈子的平安喜乐。 可是如今,他的爱,却变成困住沈南卿,最深的枷锁。 祁夜修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了两颗,无知无味地咽了下去。 诊疗室里,宋知卿正在拆宁医生带来的蓝莓千层。 这是宁医生自己做的。 宁医生喜欢烘焙,当时为了打开宋知卿的心,给她带了自己做的提拉米苏,才终于让宋知卿张口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宁姨,这段时间祁夜修有来找你看过病吗?我昨天看见他在吃药,问他吃什么药,他骗我说是维生素。”宋知卿咬着蛋糕,“我本来想拿几颗药的,结果第二天拉开抽屉一看,药瓶没变,里面的药真的成了维生素。” 宁医生摇头:“没有,你不在的这一年里,我没有见过祁夜先生。” 宁医生是国内最有名的心理医生,是心理学领域的泰斗。 没在宁医生这看病,所以祁夜修吃的药不是治心理疾病的? 他不会真得了什么绝症吧? 祁夜修平时工作忙,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再加上前几年祁夜家还在扩张商业版图,没有到现在完全在京城一家独大的地步,喝酒应酬特别多。 在她面前,他从来不会表现出自己有哪里不舒服。 要不是宋知卿在他书房里看到了胃肠镜的检查报告,都不知道祁夜修胃溃疡已经非常严重了。 祁夜修吃的胃药她都认识。 难道说已经发展成胃癌了……?还是说祁夜修存了个心眼,没在宁医生这看病,怕她发现? 看过心理医生,祁夜修遵守约定,她的爸妈,还有弟弟,已经在客厅里等了好久了。 客厅里,祁夜修本想留下来。 他很讨厌沈南夜。 同意小乖见他,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更别说让两人在他不在的情况下... 可是... “我还有一个会要开。”祁夜修吻了一下宋知卿的额头,“爸,妈,你们慢慢聊。” “姐!”祁夜修离开后,沈南夜恨恨上前,“还没结婚,他倒是先喊上了!姐——” “啪——” 一巴掌。 很重。 宋知卿一点力气也没收着。 扇得沈南夜脸别在一旁,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脸也很快肿了起来。 宋知卿骂他:“废物。” 沈南夜捂着脸颊,讨好问她:“姐,手疼不疼?下次你想扇我直接和我说,我自己来就行,别把你的手扇疼了。” “别喊我姐。”宋知卿冷眼看他,“沈南夜,走之前我和你怎么说的?让你不要去赌不要去赌,你呢?你这一年里,输了多少钱?!让祁夜修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你自己说!” 沈南夜低着头,一声不吭。 沈阳朔见状,想缓和一下气氛:“囡囡,小夜他——” “还有你!” 宋知卿打断爸爸讲话。 “爸,你自己有没有经商头脑你不知道吗?爷爷当年留下的家产是怎么败光的你心里最清楚!别再一天到晚投一些夕阳产业了行不行?好好待在家里养你的鸽子,安安分分的,和我妈闲着没事出去就出去旅旅游,行不行?!” 沈阳朔同样低着头,和沈南夜排排站。 训完两人,宋知卿看向妈妈宋书娥。 “我,我认错,囡囡,我知道错了。” 宋书娥立马站在自己老公旁边,低下头,一副乖乖受训的模样。 三个人站在一起。 都低着头。 安静极了。 宋知卿冷哼一声,三人头低得更低,低到宋知卿都快看到他们的后颈了。 第107章 巴掌 “姐...” 沈南夜第一个打破平静。 “你的手肯定很疼吧,都红了,我给你揉揉吧。” 宋知卿冷冷地睨向他,沈南夜半边脸上是她的掌印,问他:“疼吗?” 姐姐在关心他!沈南夜原本黯淡的双眼‘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委委屈屈地点头:“疼,好疼啊姐姐,特别痛。” “再扇一巴掌。”宋知卿说,“自己扇!” 沈南夜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哦...” 他乖乖听话,对着自己完好的半边脸重重地扇了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比另外一边脸还高。 “扇完了...姐姐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了吗?” 身体上的疼痛对沈南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只在乎姐姐对他的态度。 见宋知卿态度很冷漠,沈南夜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宋知卿:“是一巴掌不够吗?我可以扇到姐姐满意为止的。” “只要姐姐不生我的气...” “姐...” “姐姐...” “求你了...” “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说着,沈南夜又狠心扇了自己一巴掌。扇完就用委委屈屈的小狗眼看宋知卿。见宋知卿不为所动,又抬起手—— 宋知卿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允许你扇了吗?” “没有,是我自作主张,不扇了,姐姐,我很听你的话的。” 沈南夜趁机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放到嘴边轻轻地吹,又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她的掌心。 “姐,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听我的话还一天到晚去赌?”宋知卿把手收了回来,沈南夜露出失落的眼神,“沈南夜,你再赌,我就把你两只手全剁了,喂狗。” 沈南夜贪恋方才掌心的温度,听到宋知卿的话,立马和她保证:“姐,你放心,我不赌了,我以后肯定不赌了。” “那姐,我乖乖听你的话,平时可以来找你吗?” 宋知卿:“不行。” 沈南夜愤慨:“是不是祁夜修他不让你见我?!凭什么!他凭什么管那么多!他还没进门呢!姐,要是他进门了还得了!姐姐,你必须重振妇纲,我可是你亲弟弟啊,祁夜修他算什么东西——” “你说我算什么东西?” 祁夜修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沈南夜,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好胳膊好腿地站在这里?要不是看在小乖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给你收拾那些烂摊子?” “祁夜修,你还有脸说?”沈南夜全然没有方才对着宋知卿的委屈求和,浑身竖满了防备的尖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染上赌瘾!” 祁夜修揽着宋知卿的肩膀,闻言,嗤之以鼻:“沈南夜,自己自控能力差,怨不得别人。我也教过小乖赌术,怎么不见她染上赌瘾?” 若要说全世界沈南夜最恨谁,肯定是祁夜修无疑。 是祁夜修给自己下了套,让他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最重要的是,他抢走了姐姐,把姐姐霸占在自己身边,甚至平日他想见姐姐一面,都难如登天。 沈南夜最不允许世界上,有人抢走他的姐姐!对方还是自己最讨厌的人! “祁夜修——!” 祁夜修根本没把沈南夜放在眼里。 面对宋知卿爸妈时,却是放低了姿态:“爸,妈,今天找你们来,还想商量一下我和南卿的婚事。” “祁夜修!”沈南夜气极,“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们结婚!爸妈,你们千万别答应,祁夜修他根本配不上姐姐。” 但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 沈阳朔和宋书娥并不想卖女求荣。 沈南卿是他们最宝贵最疼爱的女儿。这一点,沈南夜也比不上。 可是,这里是京城。 祁夜修雷霆手段,一手遮天,祁夜家更是这些年日渐衰败的沈家无法比拟的。 哪怕是全盛时期,爷爷还在时的沈家,也斗不过祁夜修。 更不用说,十二年前,爷爷病逝,沈阳朔难堪大任,差点搞垮了沈家百年基业。 若不是祁夜修当时出手救济,沈家早在十二年前消亡了。 唯一庆幸的是,祁夜修是真心爱沈南卿的。 祁夜修承诺:“爸,妈,请你们放心,有我在,沈家永远是京城仅次于祁夜家的豪门世家。” 沈阳朔叹了口气,和老婆对视一眼,说:“小修啊,你知道的,我们想要的不是这个。” 宋书娥点头:“对,我们只想你对囡囡好,囡囡幸福,我们就知足了。” 沈南夜快疯了。 爸妈竟然同意了!他们明明知道祁夜修是怎样一个疯子!姐姐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幸福! “姐,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沈南夜满怀期待地看着宋知卿。 只要宋知卿说一个‘不’字,他可以抛下一切,带着姐姐离开这里,离祁夜修远远的!最好只有他和他姐两个人,就够了。 “是呀,为什么不可以?”宋知卿勾住了祁夜修的手指,“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结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姐...”沈南夜真的要哭出来了。 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宋知卿还没有去祁夜家。 虽然有佣人伺候,但是姐姐每次一有事,渴了饿了,想到的第一个就是他,使唤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当时沈南夜发誓,他要当姐姐一辈子忠实的奴仆。 结果这一切都被祁夜修给毁了。 被爸妈拉着带走庄园的时候,沈南夜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姐姐真的要嫁给祁夜修了!更重要的是,姐姐竟然说她和祁夜修情投意合! 另一边,祁夜修因为一句‘情投意合’,已经压着宋知卿吻了几十个来回了。 “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我们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好不好?” 这么多年来,祁夜修苦苦追寻的,就是这句话。和小乖相比,世界上的一切都不重要。 “不说——唔——” “小乖。”祁夜修说,“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我不介意做到你说为止。” “啪。” 宋知卿扯了下嘴角,毫不犹豫地给了祁夜修一巴掌。 “祁夜修,你果然是有x...瘾吧?” 第108章 逃跑 宋知卿说过,打是亲,骂是爱。 “你果然爱我。” 祁夜修抚过宋知卿扇过的脸颊,扬起的眉眼带着回味似的爽意。 “小乖,我有没有瘾,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他抓住了宋知卿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唇从她的指根处一点点向下,掌心传来的阵阵痒意让宋知卿绷紧了身子。 祁夜修胸膛起伏的频率变快。 宋知卿倏忽间睁大了眼睛。 她扇他,他竟然还...! 祁夜修愉悦地笑了一声,他把宋知卿抱到了餐桌上,问她:“还想扇吗?” 宋知卿赶紧摇头。 她怕再给祁夜修扇爽了。 “真的不想再扇了吗?”祁夜修很失落,双手撑在餐桌上,唇落在她扬起的下颌,“小乖,我有在乖乖听医生的话。” 他立下承诺。 “等明天,我们领完结婚证之后,我不会再束缚你的自由。” 明天? 宋知卿惊讶:“明天不是周日吗?” “小乖是等不及了吗?”祁夜修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或者等下我就让民政局的人上门?” 现在是下午两点。 只要祁夜修一通电话,今天还真赶得上时间领证。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夜修安静地看着她,漂亮的金眸流泻出一丝难过:“那小乖是不想和我结婚吗...” 宋知卿脑海里思量着,面上笑容灿烂:“当然不是啦,老公,我是在想结婚之后我们蜜月去哪里玩。” “我在马尔代夫买了一座私人岛屿。” 祁夜修掀开她的衣摆。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看海么?” 私人岛屿。 只有他和小乖两个人。 他们可以在绵软的白沙滩上,也可以在湛蓝色的海水里。 他会覆盖掉小乖脑海里所有关于海的记忆。 从此以后,她想到海,只会想到他,而不是任何其他人。 . 入夜。 宋知卿附在祁夜修的耳边,轻声地喊了几声他的名字,确认他已经熟睡之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安眠药的时效是四个小时。 但是祁夜修的身体与常人不同,一般一个小时左右,他就会醒过来。 她必须加快动作。 窗户处传来几声很有节奏的敲击声。 伴随着祁夜宁的呼喊声。 “嫂子,嫂子,我在这里!” 卧室在三楼。 祁夜宁站在管道上,紧扣窗户的手指关节处被锋利的台面摁出几道红印。 宋知卿开了窗。 漆黑的夜色里,风呼啸而过。 祁夜宁双眸亮如星辰:“嫂子,你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说着,他把钩锁固定在窗户上,另一头绳索系在宋知卿的腰间,扣好安全扣。 宋知卿也不是第一次逃跑了。 她驾轻就熟,通过绳索从三楼一点点下落到地面的草丛里。 现在是晚上九点十分。 护卫半小时巡查庄园一圈,刚刚巡查过卧室这一块附近。 下一次,要到半小时之后,足够祁夜宁带她逃离这里。 祁夜宁收走钩锁,“嫂子,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司机是祁夜宁最忠诚的下属,听命的是他,而不是祁夜家,不会背叛他。 月色漫漫,庄园在玻璃车窗里一点点远去。 庄园在郊外,偶有几声聒噪的蝉鸣,从缝隙间偷偷钻了进来。 宋知卿注意到了祁夜宁流血的手指,从随身带的包里抽出一片创口贴,递给他。 “给我的吗?”祁夜宁受宠若惊。 “不要还给我。” 祁夜宁忙不迭地抢了过去。 他一直拿着创口贴,犹豫了许久,才收了起来。 宋知卿不解,重复:“不用还给我。” “不行!”祁夜宁激烈反抗,“嫂子你都送给我了,就不许收回去了。” “那你干嘛不用。” 祁夜宁说:“这是嫂子你第一次送我东西,我要珍藏。” 一片创口贴有什么好珍藏的! 看在他帮自己逃跑的份上,宋知卿把包里剩下的一盒创口贴全扔到祁夜宁怀里。 宋知卿大方地挥手:“全送你了。” “嫂子!” 祁夜宁大喊一声,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心脏跳得飞快,他赶紧吃了一片药片。 “嫂子你对我太好了吧...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感动...” “嫂子你放心,我保密措施做的很好的,绝对不会让哥知道你的行踪的。” “嫂子...我们这算不算私奔啊?” “嫂子我保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绝对不会像我哥那个疯子一样囚禁你的!” 说到最后,祁夜宁期待地看着宋知卿:“嫂子你能再扇我一下吗?就当我帮你逃跑的奖励。” 宋知卿不解。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她的巴掌! 扇巴掌很累的好不好!用太多力气的话手很疼的,她今天已经扇了两个了,扇累了。 “安静。” “哦。”祁夜宁马上闭上嘴。 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又问她:“真的不能扇我一下吗?” “祁夜宁。” 宋知卿的嗓音很冷。 “再胡说八道你给我滚下去。” 祁夜宁这回是真安静了。 车内昏暗的光亮下,他盯着宋知卿露出的半截白皙细长的脚踝,情不自禁地滚了一下喉结。 嫂子刚才喊他的名字了...嫂子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如果可以... 祁夜宁偷偷又瞄了眼宋知卿的侧脸。 密闭的车内,他和宋知卿都坐在后座,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祁夜宁红着脸,把头转向窗外。 车子没有走高速。 一路尽量避开监控,从乡间小道缓缓驶离了京城。 在宋知卿之前发给祁夜宁的定位处缓缓停下。 “嫂子,到了。”祁夜宁第一个下车,正准备跑到另一边给宋知卿开门。 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 宋泽壹一手开车门,一手护在了宋知卿的头顶。 祁夜宁站在宋泽壹身后,冷冷地注视着宋泽壹熟练地接过宋知卿随身的背包说:“卿卿,都处理好了。” 原来嫂子逃跑是为了见他。 呸。 不要脸的男小三。 早晚弄死你。 祁夜宁猛踹了一计车轮胎,暗暗发泄自己的怒火。 却在宋知卿投来目光时,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嫂子,我们接下来去哪?” “你自己回去吧。” 宋知卿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祁夜宁面色一下苍白,他哪不懂她的意思,这是利用完他了,就不要他了呗。 他咬了一下后腮的肉,说:“嫂子,如果我说我要跟着你呢。” 第109章 追逐 祁夜宁完全忽略了他,直勾勾地看向宋知卿: “嫂子,请神容易,送神难。” “想甩开我,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宋泽壹一听这话,匕首出鞘,刀刃抵在祁夜宁的脖颈上,面无表情,神色冷冷。 宋知卿眯眼:“祁夜宁!” 祁夜宁不要命般往尖刃上送了一分。 利刃划破肌肤,沁出几点血珠。 “嫂子,如果你真的想抛弃我,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与其被你抛弃,还不如死了。” 宋知卿从宋泽壹的手里接过匕首,温柔月色下,精致娇媚的脸蛋刻着狠。 “祁夜宁,你敢威胁我?” “嫂子,我没有在威胁你。”祁夜宁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想为自己争一争。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比我哥差。只要你让我跟着,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刀把上的骷髅折射出暗光。 宋知卿收回匕首,向着宋泽壹的越野车走去,见祁夜宁还傻站在原地,“还不跟上?” 祁夜宁一怔,随即大喜。 “谢谢嫂子,我肯定做的比我哥好!也比旁边这个小白...额小黑脸做的好!” ‘小黑脸‘宋泽壹冷漠地看了祁夜宁一眼,把宋知卿留在海城的手机还给她: “卿卿,所有的消息我已经都处理过了。” 越野车又迈入沉沉月色里。 宋知卿打开手机。 入眼是两张照片。 “啧。拍得不错。”宋知卿视线不由得划向宋泽壹,祁夜宁也偷偷在瞄手机屏幕,看到了屏幕上的照片。 又看了看自己... 靠。 不就是有几块肌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过段时间他从他下属里找一些身材比这小黑脸还好的。 等他嫂子看腻了,这小黑脸肯定就失宠了。 宋知卿给裴闻璟和霍淮霆各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给裴闻璟。 【闻璟,我思来想去,结婚还是太早了一点,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冷静吧。】 一条给霍淮霆。 【新地址定位。】 刚打字发言,宋知卿另一部手机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疯子” 宋知卿划向接听。 “为什么?” 祁夜修的音色很冷,失了平静,宋知卿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为什么又要逃?”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沈南卿,为什么你总是想要逃?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乖乖待在我的身边!” 祁夜修阖上双眸,眼前一片猩红血意。 宋知卿笑了笑:“老公,别那么生气嘛。” “你不想和我结婚,是么?” 祁夜修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疯狂的臆想里。 “那你想和谁结婚?裴闻璟,还是霍淮霆?” “是不是他们死了,你才会忘掉他们?” “沈南卿,我祁夜修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们!” “十五年,我们相识相知整整十五年,难道这十五年的感情,还不如你在海城一年吗?!” “小乖。” 祁夜修眸底猩红,金色的瞳仁印出偏执病态的爱意。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沈南卿,你乖乖回家,我不会计较你逃跑的事。” “不要嘛,老公。”宋知卿为难地撒娇,“我还没有玩够呢。” 祁夜修此刻的气息阴冷骇人:“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么,你结婚之后,我会给你想要的自由。” “祁夜修。”宋知卿微微正色,“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自由。” “是么?” “那你想离开我?” 祁夜修冷笑着,低冷的笑声森然肆戾。 “那我确实不应该给你自由。我应该像以前一样,把你关起来,用镣铐锁住你的脚踝,这样你就永远也逃不掉了,是不是?” “沈南卿。” “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别被我抓回来。” “否则...” 祁夜修语意未尽。 “老公,不要这么凶嘛,你都把我吓到了。”宋知卿说,“哎呀,不和你说了,等我玩够了,我会回家的。乖嘛,老公。” 电话已然挂断。 周云低着头复命:“家主,庄园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已经全部排查过一遍了,没有看到夫人的身影,但是监控记录显示,有被入侵的痕迹。对方的电脑技术高超,属下也无能为力。” 祁夜修没有说话。 蝴蝶刀转动在男人颀长分明的莹白指节间。 祁夜修毫无感觉地握住了刀把,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掌心。 刀尖一点点割破皮肤,被男人狠狠地刺进肉里。 黏腻的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蝴蝶刀混着鲜血被随意地扔到一边。 祁夜修抬手缓缓舔舐着伤口,唇瓣被汩汩鲜血浸润,印出三分别样的暗红,妖冶,诡谲。 手掌依旧在往地上滴血。 疼痛和爱恨交织掺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祁夜修终于开口:“通知裴氏,取消合作。” 周云一惊,未来城的项目祁夜家同样投入了大量成本,一旦取消,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祁夜家和裴氏,都落不着什么好处。 “家主...可是这...”周云想要劝阻,祁夜修神色漠然,一片死寂,“周云,你也想反抗我?” “没有!”周云立马表忠心,“家主,我马上吩咐下去。” 祁夜修坐回办公椅上,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打。 宋泽壹留下的防火墙有着层层加密。 密码纷乱,复杂,对方是一个擅长电脑黑客技术的高手。 祁夜修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在京城之内,没有这样的高手。 那是霍淮霆?还是裴闻璟? 祁夜修曾调查过两人的资料,履历上也没有提到这一点。 那么...是还有其他人在帮小乖? 想到之前他派人调查宋知卿的资料却屡屡受阻。 祁夜修继续攻破着,掌心的伤口没有阻拦他的动作分毫,似是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般。 半小时后,密码攻破。 监控里,浮现出祁夜宁的面容。 他殷勤地陪在宋知卿的身边,帮助宋知卿逃跑,眼底的爱意清晰可见。 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他那副病殃殃的身子,也胆敢觊觎他的小乖。 “派出所有杀手。” 祁夜修冷酷无情地下令。即便其中一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杀了他们三个。” “只要能杀了他们其中任意一个,都可以领到十个亿的奖金。” 第110章 洗碗 一栋位于玉城郊区的小别墅。 “卿卿。”宋泽壹倒车入库,轻声唤醒熟睡中的宋知卿,“到了。” 睡在副驾驶的宋知卿迷迷蒙蒙地拍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祁夜修,不许吵,让我再睡一会嘛。” 宋泽壹心沉了下去。 后座的祁夜宁一夜没睡,嘲笑地用唇语对宋泽壹说:“死小三。” 宋泽壹无意识地勾了一下手指,没有理祁夜宁,解下安全带,从另一侧车门将宋知卿抱下了车。 祁夜宁跟在两人后面,怕吵醒宋知卿,声音很轻: “死小三,得意什么?” “不就靠你一身死肌肉勾引我嫂子吗?” “你以为嫂子真的喜欢你吗?玩玩你罢了。” “我劝你别当回事。不如我给你一笔钱,你趁早离开我嫂子!省得被我嫂子抛弃的时候再死赖着不走。” 宋泽壹停下脚步。 雇佣兵出身,又是特工训练营的佼佼者,宋泽壹身上有天然的压迫力。 祁夜宁虽是祁夜家三少,但从小生病,身子病弱。 生冷的眼神让祁夜宁微微发怵。 “你瞪我干什么!”祁夜宁强装镇定,“我告诉你,嫂子迟早会把你玩腻了的。” 宋泽壹:“我知道,你嫉妒我。” 祁夜宁:“哈,我嫉妒你,笑话,你有什么好值得被我嫉妒的?” “你嫉妒我能被卿卿玩。”宋泽壹蔑视地扫过祁夜宁破防涨红的脸,“卿卿连玩都不想玩你。” 祁夜宁被戳穿了心思,气急败坏:“死小三,看我刮花你的脸,嫂子还会不会玩你!!” “吵什么吵?!” 两人吵架的声音很轻,但吵多了像蚊子叫似的。 宋知卿本就睡得很浅,被吵醒时,脸上满是不耐。 “祁夜宁,再吵你给我滚回去。” “嫂子!”祁夜宁眼一下红了,“他也吵了,嫂子你为什么不说他!” 宋知卿还没睡够。 露出的手臂上遍布着祁夜修留下的吻痕。 打了个哈欠,靠在宋泽壹柔软舒适的胸肌上,继续睡觉了。 祁夜宁很委屈。 但是嫂子偏向这个男小三,不给他做主。生怕又惹嫂子生气,只能用眼神狠狠地剐向宋泽壹。 他以为他还能得意几天了?! 他已经让下属去搜寻身材好长得帅会说话还干净的男人了,等嫂子见识过更好的,这死小三肯定马上就失宠了。 午时,宋知卿将将睡醒。 宋泽壹做好了一桌饭菜,宋知卿估摸着海城与玉城的距离,对祁夜宁说: “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叫我嫂子。” 什么意思?!祁夜宁误解了,激动地说:“嫂、不,卿卿,那是不是说...我也可以被你玩...?” 嗯? 宋知卿莫名其妙。 玩他干什么?她又不是暴力狂! 宋泽壹把一叠资料拿给祁夜宁。 祁夜宁仔细看过,瞪大了双眼。 他...他嫂子玩这么大吗!! “那天在拍卖会上,我看到的女人,真的是你?!” 宋知卿小口小口喝着宋泽壹炖的鸽子汤:“对啊。” 祁夜宁后悔万分。 早知道当初就追查到底了。 震惊之余,祁夜宁看到霍淮霆的脸,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感涌现了出来。 但为了留在宋知卿身边。 这根本不算什么!不就是霍淮霆吗?有什么好怕的!哼,不过也是个小三罢了。 讨人厌的小三怎么这么多! 祁夜宁恶狠狠地把叉子叉进面包片里。 多他一个又能怎么样! 祁夜宁愤愤不平之时,霍淮霆到了。 霍淮霆推门而入时,祁夜宁蹲守在门口。 几乎是他一进门,祁夜宁反应迅速地掏出随身的手枪,抵在了霍淮霆的太阳穴上。 冰冷的枪口触及皮肤的那一刻,霍淮霆眉目骤冷,抬脚踢向祁夜宁的关键要害,右手化为手刃,打在祁夜宁的手腕处。 祁夜宁吃痛松手。 手枪掉落,在半空中时,霍淮霆一把接住,反手上膛。 “又是你。” 霍淮霆看清偷袭之人的面容。祁夜宁,祁夜家三少。 冷眼睨他。 “找死?” “哼。”祁夜宁把头别过,黑漆漆的枪孔如影随形。暗骂,装腔作势,背地里还不是扒着他嫂子不放的小三! “好了。”宋知卿出来打圆扬,她覆上霍淮霆的手背,从他手里拿走了手枪,“都乖一点,不许吵架。” 霍淮霆皱眉,眸光掠过她锁骨上鲜明的吻痕,又落在祁夜宁犹如看情敌一样的表情上。 愉悦的心情骤然间冷了下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宋知卿挽上霍淮霆的臂膀,“上次去云城认识的,这次在路上和他又偶遇,挺有缘分的。” 有缘分么...怕是故意为之吧?霍淮霆说:“你小心一点,他的名声不怎么好。” 祁夜宁跳脚:“我名声不好?我名声怎么不好了?你霍淮霆名声就好到哪去了吗?卿卿,你也小心一点。别被这种男的骗了。” “至少我不会对弱小下手。”霍淮霆淡然回击。 “你——” 祁夜宁一时语塞。他咬牙,又自知自己打不过霍淮霆,只能暗地里瞪他一眼。 烦死了! 怎么现在的小三都这么猖狂了?! 关键是一个两个的他都打不过! 眼睁睁地看着嫂子和霍淮霆进了卧室,祁夜宁只能去找宋泽壹: “喂,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去争宠啊,去想办法把卿卿从其他男人手里抢回来啊?你会不会当小三会不会争宠啊?不会让我来!” 宋泽壹戴着围裙,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在刷碗。冷峻的眉眼顿了顿,说:“好,我去。” 祁夜宁一喜,比起霍淮霆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宋泽壹顺眼多了,他说:“那你快去,不然来不及了,他们都进卧室了。” “但是我碗还没洗刷完。”宋泽壹纠结,“你知道的,卿卿爱干净。” 祁夜宁一咬牙:“我来给你刷!” 话还没说完,洗碗巾已经被塞到了祁夜宁手里,宋泽壹不忘叮嘱:“洗三遍,洗完要放消毒柜里消毒。” 宋泽壹摘下围裙,不紧不慢地回了自己房间。 祁夜宁这辈子哪刷过什么碗? 他可是堂堂祁夜家的三少,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 和水池里一水池的碗大眼瞪小眼,祁夜宁撸起袖子,记着宋泽壹的嘱托,干得格外认真! 第111章 恨我 “玉城那边有一些消息,但具体的位置还不清楚。” “马上订去玉城的机票。” “裴总!”秘书着急劝阻,“裴总,修南集团撤资,您现在又是在争夺裴氏的关键时候,您走了,这段时间您部署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裴闻璟负手而立。 眸色如墨,沉沉如夜。 秘书继续劝导:“更何况,宋小姐的具体位置还没有调查清楚,裴总您去了也是于事无补,不若趁这段时间,先处理完裴氏的事也不迟啊裴总!” 不迟? 裴闻璟已然全失了理智。 想到宋知卿留下的短信,还有被拉黑的提示,心脏被残忍地撕裂,极致的痛苦席卷全身。 什么项目,什么裴氏,什么他的多年布局,在这一刻,全都不重要。 他只想抓回他逃跑的新娘。 可是裴闻璟深知,如果他失去现在的地位权势,即便他抓回了宋知卿,也失去了与霍淮霆抗争的资本。 裴闻璟坐回办公椅上。 黑色的项链缠绕在指间,勾住他与宋知卿的婚戒,黑白交融,百转千回间,裴闻璟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订去玉城的机票。” 裴闻璟眼神锐利,秘书还想劝些什么,裴闻璟继续说:“有些事,需要你留在海城帮我完成。” “是,裴总。” “祁夜修撤资,但未来城的项目不能停止。” 裴闻璟在这个项目上投注的心血,是他能抗衡父母的底气。 祁夜修撤资的部分,裴闻璟会个人想办法补上。这不是一笔小费用。 “但是对外,你放出消息给裴正奇,未来城的建设停工了,加上征地赔付款,裴氏的赔偿款将过百亿。” 以裴氏目前的现金流来看,一旦损失这百亿资金,将受到重创。 如果这时候裴闻璟还不在海城... 裴正奇听到这个消息,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一定会撺掇董事会罢免裴闻璟,让裴闻璟自己承担损失。 不破不立。 只要抓住了,那这一次,就是裴闻璟的机会。 秘书心领神会:“裴总,我知道了。我马上把订好的机票信息发给您。” “裴总。” 秘书犹豫地问。 “婚礼还要照旧吗?” “一切如常。”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裴闻璟一个人。 办公桌上,求婚那日的照片里,宋知卿依偎在他肩上,笑靥如花。 为什么要逃婚呢? 她明明答应他了。 是他逼得太狠了吗? 裴闻璟反思自己这一段时间来所有的所作所为。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扑面的冷气氤氲出刺骨的冰寒。 他只是,太害怕失去她了。 霍淮霆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如果他把她抓回来... 笔尖划过纸张,缓缓勾画出锁链的模样。 她是他的新娘。 永远都是。 无论她是否愿意。 . “裴闻璟来玉城了。”霍淮霆伸手将宋知卿拥入怀中,咬住了她的耳垂。 宋知卿一颤:“我知道。” 霍淮霆问:“是你告诉他的,对吗?我明明封锁了你在玉城的消息,裴闻璟不可能知道。” 宋知卿没有回答。 霍淮霆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看他,男人乖张的面容里压着极致的占有欲。 “你是不是后悔逃婚了?” 宋知卿眸光闪了闪:“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地结束,我想和闻璟当面说清楚——” “宋卿卿。”霍淮霆死咬着牙,“迟早有一天,你会把我逼疯。” “不。” “你已经把我逼疯了。” 日复一日,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别人订婚。明明有了转机,她决定逃婚,决定离开裴闻璟,可是到头来,他发现又是一扬空。 “你还是放不下裴闻璟,是吗?” 宋知卿垂眸:“淮霆,毕竟我和裴闻璟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 爱这个词,何其深刻。对他而言,又何其残忍。 霍淮霆脱口而出:“那你爱我吗?” “宋卿卿,你爱裴闻璟,那我呢?你爱我吗?” 他一遍遍地追问。 “我...唔...霍淮霆,你喂我吃了什么?” 宋知卿刚说了一个字,霍淮霆便堵住了她的唇,一片药片被送入她的口中。 霍淮霆想知道她的答案。 却又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在看到祁夜宁的那一刻起,霍淮霆幡然醒悟。宋知卿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停留。 无论是他,还是裴闻璟,都只是她人生的过客。 要想留下她,只有用强硬的手段。 这段时间里,霍淮霆早已筹备好了一切。 “睡吧。” 霍淮霆平静地安抚她。宁静之下,藏着疯狂到极致的爱意。 “宋卿卿,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你...”宋知卿最后揪住了霍淮霆的衣袖,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霍淮霆眼里一片阴冷偏执。 对不起。 宋知卿。 恨我吧。 这个世界上,恨远比爱来得长久。 楼下。 祁夜宁躺在沙发里,“喂,小黑脸,你不是说你会去争宠的吗?快去争啊!他们今天都没出房门,根本没有想起你,你马上就要被抛弃了你知道吗?” 话语间有点幸灾乐祸。 毕竟祁夜宁后来想想,先弄走一个也不错。 宋泽壹:“地扫过了?” “当然扫过了。” 宋泽壹俯身,指腹抹过瓷砖,再抬手时,一片灰尘。 “这就是你说的扫过地了?” 祁夜宁脸一下涨红:“我之前没扫过地能扫成这样很不错了好吗?而且,不对啊,凭什么是我扫地?不是应该你来吗?” 祁夜宁清醒过来。 这几天,他又是扫地,又是洗碗,除了洗衣服宋泽壹不让他干,其他的家务活都是他干的。 凭什么! “当然是你干。”宋泽壹冷漠地说,“卿卿说了,没用的东西都要丢出去。” 言下之意,你不干活,你就是没用的东西。 祁夜宁怒:“那凭什么不让我洗衣服!” 宋泽壹把扫帚扔到他手里:“卿卿的衣服,只能我来洗。” 祁夜宁气得不行。 上楼就要找宋知卿给他评评理。 敲了很久的门,屋内也没有人响应。 宋泽壹也察觉到了不妙,强行破门之后,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宋知卿不见了! 还不等两人细想,“砰砰砰——”三声枪响,楼下玻璃被打得粉碎。 第112章 犯错 那他哥呢?他哥也来了吗?要是他哥也在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祁夜宁一边嘴里喊着完了完了,一边在谋划逃跑的路线。 “我先跳楼跑!小黑你留下给我打掩护。” 宋泽壹默不作声。 他打开衣柜,从最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他的武器箱。 一把柯尔特M1911。 利落地安上增强弹匣,装上子弹,别在腰侧。 祁夜宁见状,赶紧说:“也给我一把防身。”他的枪在他的房间里,现在去拿也来不及了。 宋泽壹选好武器,锁上武器箱。 “祁夜宁,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 神色冷漠到几乎残忍。 “那也是祁夜修的错,与我无关。” 祁夜宁如坠冰窖。 “不,你不能杀我!”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摸索到窗户边缘,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几米之外,宋泽壹缓缓抬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祁夜宁,两年前,你做过的错事,无论卿卿是否原谅你,我都不会原谅你。” “砰——” 枪声落下。 祁夜宁转身跳窗逃跑,但子弹仍然没入了他的小腿,鲜血溅在窗户玻璃上,弥漫开难闻的腥气。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也被人从外撞开。 宋泽壹将手枪重新上膛,对准了来人。 祁夜修。 一身戾气,犹如刚从深渊中杀出来的修罗。 “是你。”祁夜修对上漆黑的枪口,脸上没有任何畏惧之色,“沈南卿呢?” 宋泽壹:“她不在这里。” “她在哪?” “她不想告诉你。” 祁夜修气息骤冷,抬手,缠着绷带的手掌裹住枪孔:“一条差点死在斗兽扬的狗,也配觊觎我的小乖。” “早知如此,八年前,我就不该留下你。” 若不是因为当时他发疯犯错惹了小乖生气,为了哄她开心留下了她买的奴隶,否则祁夜修怎么可能允许宋泽壹的存在。 宋泽壹手指虚虚地落在扳机上:“就算是狗,我也是卿卿的狗。” “是么?”祁夜修讥诮,“这么说来,我也算你的男主人?叫两声让主人听听?” “我只有卿卿一个主人。”宋泽壹缓缓道,“也是主人最喜欢的狗。” “噗通——”一声。 逃跑被抓的祁夜宁被压着跪在地上。 他身子蜷缩起来,小腿处的裤脚被鲜血浸湿。 祁夜修抬脚踩在祁夜宁的后背上,祁夜宁脸紧紧贴着地板,狼狈极了。 祁夜修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弟弟:“祁夜宁。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咳咳。”祁夜宁面色苍白,他手握成拳,知道今天恐怕是难逃一死,“胆子不大,怎么能喜欢上嫂子呢?” 祁夜修冷冷地质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 大难当前,祁夜宁内心却一片平静。 “从我第一次见嫂子开始。” “哥,我对她一见钟情。” “祁夜宁。”祁夜修沉冷的眸子泄出一分轻蔑不屑,“你也配?” “是!”祁夜宁不知从哪生出的力量反驳他,“我不配!因为在你祁夜修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废物,是吗?” 他继续说: “哥,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比我强,你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有天才的头脑,十二岁那年就从爸手里接过了祁夜家,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而我呢?” “因为早产,我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身体虚弱,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什么都没有!从小到大,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里。” “甚至连我喜欢的女人,都是你的!” 祁夜宁不服气。 “凭什么?我只是喜欢嫂子罢了,我有什么错!” “哥!像你这样的疯子,嫂子是不会喜欢你的!她在你身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既然如此,你还不如趁早放手,还嫂子一个自由!” “呵。” 祁夜修气笑了。 他蹲下身,锋利的匕首刺进祁夜宁的手背,贯穿皮肉,没入地板间。 祁夜修的动作很慢,一点一点地折磨祁夜宁。 祁夜宁疼得冷汗直冒,剧烈的疼痛之下,他竟说不出话来。 “祁夜宁,喜不喜欢,沈南卿这辈子也只会是我祁夜修一个人的女人!” “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都不可能放手。” 祁夜宁失神地望着自己被钉在地板上的左手,感受着血液的流失,一点点失去意识。 宋泽壹忽然开口:“祁夜修,你知道两年前,你不在那半个月里,发生了什么吗?” 祁夜宁大脑一片恍惚。 据说人死之前,这一生所有的过往,会如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播放一遍。 祁夜宁回到了两年前。 沈南卿得了抑郁症,每天封闭在房间里,因此,祁夜修第一次出差没有带她。 有一天夜里,祁夜宁避开护卫,偷偷溜进了她的房间。 沈南卿面无表情地抱着被子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到有人闯入,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差一点点拥有了她。 如果不是沈南卿忽然摸到了祁夜修送她防身的豹尾软鞭。 她把他抽得皮开肉绽,祁夜宁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多月才养好伤,那一个月里,他连翻身都疼痛难忍。 现在的背上,还全是那次留下的鞭痕。 之后的每一次,沈南卿看到他的表情都带着厌恶与憎恨。 祁夜宁听着宋泽壹陈诉他犯下的错,闭上了眼,视死如归。 “祁夜修,你杀了我吧。” 祁夜修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祁夜宁!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欺负他的小乖?! 这么多年来,哪怕是将小乖囚禁在自己身边,只要她不肯,只要她不愿,祁夜修也不曾在床上强迫过她一分! “杀了你?祁夜宁,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你犯下的错,我会让你用一辈子来偿还。” “周云,把他送进炼狱里。” “记得叮嘱他们,好好伺候我们祁夜家的三少。” 周云心中一惊。 炼狱?! 炼狱是祁夜家专门用来处理背叛者的地方,里面的刑罚残忍至极,各个都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酷刑。 做了祁夜修这么多年的下属,周云知道家主有多在乎夫人,却不知道为了夫人,连自己亲弟弟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舍弃。 “是,家主。” 处理完一个祁夜宁,祁夜修冷冷地看向宋泽壹:“动手,杀了他。” 第113章 海岛 说完,一枚烟雾弹在狭小的卧室里扩散开来,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等迷雾散去时,宋泽壹已没了踪影。 “家主,要追吗?” “追,继续调查小乖的踪迹。”白色粉末在祁夜修的指腹间化为尘埃,“裴闻璟也在玉城,他没带多少人来,你再派一批杀手,在玉城了解了他。” “是。” . 空气里蒸腾着海水的咸湿气息,浪花扑打在礁石上,栖居在沙滩的寄居蟹被冲进无边无垠的大海之中。 安眠药的药效褪去,宋知卿缓缓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息。 这是哪里?! 她一下从床上惊醒。 房间没有上锁,宋知卿推开门,从楼梯间看去,这是一栋三层的别墅。 楼下传来起锅烧油的声音。 宋知卿急匆匆地往楼下跑去,来到厨房门口。 霍淮霆长身挺立,翻炒烧菜的动作熟练至极。 可她明明记得之前霍淮霆并不会做饭。 “你醒了?”霍淮霆将烧好的鱼汤倒入锅内,语气自然平静,“饭菜马上好了,你先去客厅等一会吧,饿了的话桌子上有零食,先垫垫肚子。” 宋知卿问他:“这是哪里?” 正准备最后一道菜的霍淮霆身影一顿,“我们的家。” 宋知卿转身往门口跑去。 幸运的是,门没有上锁。 不幸的是,别墅外,稀疏山林间,深蓝色的海面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一座海岛。 心瞬间沉了下去。 “霍淮霆!” “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不是说了吗?”霍淮霆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徐徐关上了大门,“这里是我们的家。从今以后,我们会一起生活在这里。你可以每天看到你喜欢的海,宋卿卿,你不开心吗?” 宋知卿没有应声。 她通过窗户向外看,入眼之处,只有大海和树林,没有其他房屋。也没有其他人。 这是一座牢笼。 宋知卿对此再熟悉不过。 她曾被祁夜修囚禁在庄园里整整三年,与占地五千平的庄园相比,这座海岛,要大上很多。 “别想了。” 霍淮霆仿佛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 “这是我名下的一座私人岛屿,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 “霍淮霆!”宋知卿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已经逃婚了吗——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恨你。” 霍淮霆毅然决然:“那就恨我。” 宋知卿一下失了力气。 “宋卿卿,我是疯了,从喜欢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疯了。如果我不疯,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好兄弟的女人?如果我不疯,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霍淮霆黑色的眼眸死死地凝着她。 “所以,宋卿卿,恨我吧,与其天天忍受你在别的男人身边,不如让你恨我一辈子。” 宋知卿抬起手,霍淮霆主动凑了上来:“想扇我吗?如果那能让你发泄怒火的话,宋卿卿,我任你欺凌。” “疯子!” 她低声咒骂他。 第一次觉得自己命好苦。 为什么遇到的男人,一个两个都是偏执狂类型的疯子?! “是疯子。”霍淮霆顺着她的话说,“最爱你的疯子。” 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掌心,除了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之外,偶有他舌尖划过的濡湿。 男人向来妖冶乖张的眉眼,欲色浮沉。 “滚。” 宋知卿不想扇他,霍淮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扇他和奖励他有什么区别?! 她踹了他一脚,不耐烦地命令他: “滚过去做饭,我饿了。” “好。”霍淮霆亲了亲宋知卿的掌心,听话地去厨房里继续炒菜。 宋知卿问他:“你之前不是不会做饭吗?” “新学的。” 戴上围裙的霍淮霆褪去一身戾气,显出三分贤夫良父的模样。 为了这一天,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做饭也是前不久新学的,为了确保在无人的海岛上,他能悉心照顾好她。 同样是因为霍淮霆不想有其他任何一个人能打扰到他们。 霍淮霆还为宋知卿准备了一间设计室。 从霍淮霆口中得知,这里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的。 每周都会有人开直升飞机来投递物资,同时宋知卿的设计作品也可以通过这个方式传递给外界。 听了这话,宋知卿陷入思考。 霍淮霆神色未明,扣住宋知卿手腕的力道点点收紧。 “是不是在想怎么逃跑?宋卿卿,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我不会给你机会从我的身边逃走的。” 宋知卿被迫坐在他的腿上,霍淮霆以圈养的姿态将她完全纳入怀里,手指间夹着冰冷的汤勺,喂到宋知卿的嘴边。 奶白色的鱼汤。 味道出奇的不错。 宋知卿伏在霍淮霆的肩头。他的心脏跳得很快,面上却冷静至极。紧缠在她腰上的手臂上肌肉凸显,如蛰伏于夜色之间的猛兽。 乖巧地咽下霍淮霆已经仔细挑去鱼刺的鱼肉,宋知卿细声细语地说:“没有想逃跑呀~” “我是在想宋贰贰。” “淮霆,你可以把我们的贰贰也送过来陪我吗?” 宋知卿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软声撒娇: “淮霆,贰贰可是我们的儿子,你不想他吗?” 她勾住了他的脖子,吻像妖精一般落在他薄凉的耳廓。 温热的吐息随着女人的请求一起,在霍淮霆压抑着疯狂的心脏上,勾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淮霆,求你了。” “好。” 霍淮霆闭了下眼,再次睁眼时,眼底滚动着极致的爱欲,狂嚣着要将眼前的女人吞没。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瓷白碗坠落在地上,碎成碎片。 宋知卿坐在餐桌上,恍惚间看了一眼,声音断断续续的:“碗、碗掉了。” “别管它。”霍淮霆的嗓音压着急切,“宋卿卿,专心一点。” “唔……” 宋知卿小声地呜咽着。 霍淮霆为此感到餍足。 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和宋知卿会走上什么样的路途,至少在海岛上的这段时间里,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第114章 囚笼 鱼汤热散。 刻,霍淮霆额角汗滴落宋卿背,禁绷背脊,撑餐桌,摸鱼汤冰冷陶瓷汤锅。 温。 冷热。 “宋卿卿。” 霍淮霆抱,楼。 “。” 宋卿嗓哑:“——唔!!” 狠似。 “。”宋卿招架,“霍淮霆,。” 霍淮霆楼慢。 宋卿泪沾湿衣襟,“霍淮霆,,。” “。” 霍淮霆步伐,宋卿猛揪衣领:“...、慢慢吧。” 愉悦。 秒,宋卿捉弄。 “嘶。”霍淮霆皱眉,刚...差... 楼灯。 楼暗。 霍淮霆抱廊尽。 “准备礼。”霍淮霆低沉嗓引诱,“宋卿卿,拆吗?” 询吻,容拒绝。 宋卿颤颤巍巍推房。 漆黑片屋,掀窗帘,阳窗户钻,照耀屋片。 宋卿探。 牢笼。 矗房央,笼顶倒扣华冠。 沉甸厚纯造,根栏杆闪耀近乎灼赤芒。栏杆缠绕细藤蔓,蔓枝虬,叶脉尖刺纹纤毫毕。 件耗费血奢华珍品。 散伦财富息,寸芒化、令窒息囚笼。 霍淮霆:“喜欢?” 宋卿置,纯材质芒闪耀星,脑浮题:“啊?” “共五百斤黄。” 霍淮霆串。 “算费,共五亿。” 托宋卿腰,笼。 “二。” 宋卿肌肤,交织映,撩霍淮霆弦,尾红深。 。 霍淮霆默念,勾宋卿颌吻。 “。” “宋卿卿。” “。” “离,求。” . 五,升飞盘旋岛空,缓缓降落沙滩。 霍淮霆倚礁石。 指尖夹燃烧半根烟。 抽。 星星烟雾,雾修指缝流泻,扑落妖冶乖容。 霍淮霆久抽烟。 五,辈五。 ,陪。尽切侣,甜蜜侣。 早晨醒,宋卿猫趴胸,懒洋洋,迷迷糊糊,甜甜早吻,沉沉睡。 ,乖巧。 霍淮霆眉温柔,抱宋卿,刻,永。 忽略切背景,绑座岛,囚禁。 宋卿找久,礁石旁找。 升螺旋桨淹呼喊,临近,霍淮霆。 “喊!干嘛!” 宋卿抢霍淮霆烟。 “哇,怪,躲偷偷抽烟,怕?” “抽。”霍淮霆识辩,“喜欢。” ,沉闷罢。 宋卿奇未燃尽香烟:“烟底味啊?” 霍淮霆,形容:“苦,涩,呛。”刻境。 宋卿勾抹恶劣,烟嘴,吸,,踮脚,撬霍淮霆唇瓣,刚烟渡。 霍淮霆怔愣,隐约片药片,随,送。 反,药片吞咽。 “——” 宋卿摁礁石,抬,未灭烟霍淮霆锁骨,强摁灭,留烫伤疤。 “疼吗?”宋卿冷,“疼。” 吹,勾画漂亮致靥。 霍淮霆刻识,即。 “乖吗?嗯?” 宋卿拍拍霍淮霆脸颊,。 “霍淮霆,喜欢狗。” 霍淮霆识渐渐涣散,思考迟缓。 况,,,印娇软、柔弱,符。 “即迷晕,逃。” 驾驶。 防止宋卿沟收买,巴,葡萄牙语。 “吗?” 宋卿随撩拨。 细碎丝拂霍淮霆锁骨,烫伤隐隐痛,霍淮霆忍伸,抓丝—— 指缝,逃。 握丝,握。 灼热阳射霍淮霆皮。烫,伤烫,脏烫。 “。”低请求,“离,宋卿卿,求。” “。” “,。” 宋卿容烂漫:“霍淮霆,,值留念。值提,执虚缥缈?” 缓缓扯霍淮霆紧紧握,转,毫留恋升。 升,巴搬运资,嘴懂。 谓。 宋卿扯脖挂项链,暗暗扣,抹银针随,巴脖颈,巴软软倒。 岛,霍淮霆搜,项链,暗藏玄。 宋卿坐飞驾驶舱。 ,笼宋贰贰奶乎乎。 “乖,贰贰。” 宋卿熟练推杆。 “。” 第115章 哥哥 伦敦。 私人停机坪。 宋贰贰软绵绵地趴在宋知卿的肩上。 “沈小姐。”姜池毕恭毕敬地迎了上来,“我们家小姐马上就到,请您稍作等候。” 宋知卿礼貌回复:“好的,不急。” 直升飞机的燃料并不多。 所幸的是那片海岛在大西洋海域,离欧洲很近,宋知卿第一时间想到了黎诗瑶。 她骗祁夜修去伦敦留学,总是需要一个人替她真的在伦敦皇家艺术学院求学的,也能时时观察动向,一有异常可以及时告诉她。 这个人必须是她信得过的人。 正发愁的时候,黎诗瑶主动联系了她,说自己可以帮她。 黎诗瑶是京城豪门黎家的掌上明珠,上头有一个哥哥,平日里管她管得很严,黎诗瑶不胜其烦。 黎家在京城虽不及祁夜家,但代代从政从军。 黎诗瑶的哥哥黎怀止,年纪轻轻,已是少将,多次立功,未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黎诗瑶说,之所以愿意帮她,是因为去了伦敦之后,她哥就管不了她了。 “你哥也同意?”当时宋知卿诧异地问她。 “我哥当然同意啦。他嘛...”黎诗瑶抱着宋知卿的手臂,“卿宝,哼,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哥是个闷骚。” 现在。 “卿宝!” 黎诗瑶兴奋地扑到宋知卿怀里。 哼哼唧唧地撒娇。 “你终于来看我了。” “卿宝卿宝,让我看看我家卿宝有没有瘦了!” “我想死你了。伦敦好无聊啊,一点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好玩。” 黎诗瑶边说着,边逗弄她怀里的小土松。 “好可爱哦,从哪找的这么可爱的小狗,唉,我也想养一只小狗,但我哥狗毛过敏,不让我养狗。” 宋知卿打趣:“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干脆回京城?” 前段时间,她已经和黎诗瑶说过去,不需要再在皇艺替她上学了。 黎诗瑶立马摆手道:“那不行,再不好玩,也比在我哥手下好玩多了。这种自由自在没人管的日子,再无聊我也不会走的。” 许久未见,两人东扯西拉地闲聊了许久。黎诗瑶和她讲了学校里的好多八卦。 可惜宋知卿急着回国,不能陪她多久。 黎诗瑶虽然心里不舍,但知道卿宝有要紧大事,只能放她离开。 而且... 她神秘兮兮地说:“让我哥送你回去吧。” 黎诗瑶的哥哥?黎怀止? 她和黎诗瑶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挚友,与黎怀止却仅仅只有一面之缘。 只知道他沉默寡言,正直硬朗,或许是在军营里待久了,一双深邃眼眸锐利如鹰。 宋知卿很少会怵一个人。 或许是黎诗瑶平时在她耳边念叨她哥有多么多么恐怖,念叨多了,第一次见到黎怀止的时候,被他那一双鹰眼盯得也莫名发怵。 “你哥也在?”宋知卿不解地问,“你哥那个身份,平时不是不好出国吗?” “是这样没错啦。” 黎诗瑶吐了下舌。 “我哥出国很不容易的,先要写几千字的申请,再打报告,层层审批签字,还不是一定申请了就能通过。” 更别说在短短一天时间之内,从京城赶到伦敦了。 “不过我哥去求了我爷爷。”黎诗瑶笑嘻嘻地说,“哎呀,我哥快到了,我得走了,我可不想被他逮着训。” 黎诗瑶每次一见黎怀止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 怕得很。 临走之前,黎诗瑶不忘叮嘱:“姜池,等下我哥要是问你我这一年都干了什么,你可得按我教你的说啊。” 姜池浅笑:“好的小姐。” 黎诗瑶溜得很快。 五年未见,黎怀止更为冷峻坚毅,眉宇间尽显不容侵犯的正气。 凌然间,宋知卿对上他一双鹰眸,仿佛一切都被他看透,无所遁形。 黎怀止一身常服,向宋知卿伸出的一只手裹在黑色的皮质手套下,稍显冷淡与禁欲。 宋知卿握了上去,隐约感觉男人的冰冷的指腹透过手套,轻抚在她的手窝处。 冰冰凉凉的。 “好久不见,沈小姐。” “怀止哥。” 毕竟和他不熟,宋知卿和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后,两人沉默下来。 气氛有些尴尬。 宋知卿默默抚摸着怀里的宋贰贰。 男人看过来的视线极其明显,犹如实质。 好像黎诗瑶说过,她哥狗毛过敏? 宋知卿赶紧道:“怀止哥你放心,我会抱好贰贰,不会碰到你的。” 她撇清关系的疏离态度是如此明显。 “…无事。” 指尖的余温久久不散,黎怀止抬起手,轻轻地落在了宋贰贰毛绒绒的头顶。 他沉沉地看着宋知卿的侧脸,不知是在说人还是狗,评价道:“很可爱。” “是吧是吧!我们家贰贰超可爱超乖的!” 哪有做家长的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的。 宋知卿一下觉得黎怀止没那么庄严肃穆了。他主动摸狗,看起来也不像对狗毛过敏的样子。 她高高抱起宋贰贰,一只手抬起宋贰贰的小脚脚朝黎怀止晃了晃,巧笑倩兮。 “宋贰贰,来,我们和叔叔打一个招呼!” 宋贰贰‘汪呜’了一声。 或许是在霍淮霆手里被养得过于无法无天,面对冷静自持的少将大人,小贰贰也好奇地凑了上去,舔了舔黎怀止的脸。 宋知卿非常不好意思地把宋贰贰抱了回来。 一瞥。 瞧见黎怀止的脸上一道非常明显的口水印记。 啊。 闯祸了。 那可是黎怀止啊。 在宋知卿眼里,虽然黎怀止只比自己大上七岁,但却和长辈差不多。 毕竟之前天天听黎诗瑶抱怨她哥有古板无趣传统迂腐,包括不限于每天八点的门禁、不许她喝酒、不许她穿没过膝的裙子、出去玩还让人盯着时时报备等等等等。 “不好意思怀止哥...可能是贰贰太喜欢你了,我们贰贰喜欢谁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舔它的脸,真的不好意思,我这有纸巾,你擦一下吧?” 黎怀止沉默着接过纸巾,轻轻擦拭脸颊。 掉落的狗毛飘落。 皮肤泛起痒意。 黎怀止上前一步,和宋知卿的距离忽然拉得很近:“还有么?” 他身上属于军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威严沉稳,不怒自威。 “没、没了。” 宋知卿羽睫颤了颤,细微的动作被黎怀止尽收眼底,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你很怕我?” 第116章 锁链 他们明明才见过一面... 为什么要这么怕他? 黎怀止困惑之余,内心不由烦闷难耐起来。 宋知卿听着他质问的语气,锐利的眼神下,自己仿佛没有秘密。 怪不得黎诗瑶这么怕她哥... “怀止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怕你。” 宋知卿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微微颤抖的小心脏。 “我是崇拜你,瑶瑶她和我说了你的很多英雄事迹,你保家卫国,英勇无畏,我真的很钦佩你。怀止哥,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偶像。在偶像面前,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怀止哥。” 宋知卿的语调轻缓,娓娓道来。 “谢谢你,正是有你和与你一样千千万万的人在,国家才能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黎怀止静静地盯着宋知卿看了许久许久。 久到宋贰贰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缓缓开口:“这是我的责任。” 宋知卿浅浅笑了笑。 黎怀止垂下眼眸,向来冷静的眼眸里翻涌出几分难以压制的情绪,说:“走吧,我护你回家。” 沈南卿,保护你,也是我的责任。 待到两人走后,姜池给黎诗瑶发了消息复命:【小姐,其实你不用担心,黎先生根本没有问起你。】 黎诗瑶:【呵呵】 黎诗瑶:【呵呵呵呵】 黎诗瑶:【可能他都不记得伦敦除了卿宝之外还有一个亲妹妹了吧...】 也是。 毕竟她来伦敦一年,黎怀止一回都没来看过她。 听说卿宝在伦敦,连夜跑去求爷爷给他特权给他放行。 要知道黎怀止可是黎诗瑶这辈子见过最墨守成规的人了。 虽然出生名门望族,但黎怀止谨慎克制,原则性极强,极度遵守规则和秩序,从不越界。 黎诗瑶在心里暗戳戳地骂她哥闷骚。 ‘叮咚——’一声。 闷骚怪给你转账一百万元。 闷骚怪:【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我靠! 黎诗瑶猛拍了一下酒吧吧台。旁边金发碧眼的小帅哥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问她:“这么了?” 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多少?嗯?多少? 这还是那个之前在国内每个月就给她五千块钱零花钱的黎怀止吗? 她哥疯了吗? 黎诗瑶没收。 她了解她哥。 黎怀止从来不问家里要钱。 所以这笔钱肯定是黎怀止自己的钱,还是从工资和奖金里一点点存下来的。 不像她。 她是啃老的蛀虫。 来伦敦之前,妈妈可把副卡给她了。 她现在不缺钱。 黎诗瑶:【哥您自己存着吧。】 黎诗瑶:【将来养老婆可不少花钱呢。】 黎诗瑶:【哥你说你以后没有老婆会赚钱可咋办啊,卿宝设计一条项链就赚好几千万呢。】 黎诗瑶:【要不然哥你入赘吧!!】 入赘? 黎怀止看向身侧的宋知卿。 沉默。 他在部队里,确实没有宋知卿会赚钱。 如果将来她想让他入赘的话...黎怀止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黎怀止的唇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飞机在海城坠落。 宋知卿和黎怀止告别。 刚走出机扬大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s680停在路边,车窗摇下,裴闻璟神色如常,笑容灿烂。 “宝宝,你回来啦?” 他下了车,目光在宋知卿怀里的宋贰贰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隐去嫉妒之意,面上宽容大方地接过了宋知卿的背包。 “这段时间玩的开心吗?” “下次出去玩也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我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等我们结了婚,蜜月旅行我再带你出去玩。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国家吗?或者我们环球旅行?” 裴闻璟表现得就像她从来没有逃过婚一般。 宋知卿也闭口不提这件事。 想了想:“去意大利怎么样?” “可以。”裴闻璟宠溺地说,“我马上做攻略,等明天办完婚礼,后天我们就飞意大利。” 两天前,裴家大乱。 裴正奇趁裴闻璟不在海城之时召开董事会,议题是罢免裴闻璟总经理之位,为裴氏与祁夜家失败的合作担责。 在最后举手投票表决的时候,裴闻璟忽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裴正奇惊慌失措,却以为裴闻璟不过是强弩之末。 毕竟未来城的项目给裴氏带来了这么大的损失。 即便裴闻璟来了又怎么样? 却没想到裴闻璟带来了新的未来城合作协议。 祁夜家撤资的那一部分,裴闻璟个人补足,未来城项目照旧。 除此之外,裴闻璟现在除了原有的12%股份外,裴闻璟的爷爷竟然也把手里剩下的10%赠与了他,再加上他收购的3%的散股。 现在裴闻璟才是整个裴氏持有股份最多的人。 裴正奇瘫倒在地,裴正深也一脸惊讶。 可无论如何,事已成定局。 这一扬没有硝烟的战争,胜利者是裴闻璟。 他自信一笑,说:“各位,本次会议的议题改成是否同意裴闻璟担任新的集团董事长,有没有人有异议?” “没有...” “没有。” “当然没有,裴总。” 正式当上裴氏集团董事长的那一刻,裴闻璟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明明是自己暗中谋划了多年的位置。 从此之后,他不再受制于人,也不再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得到父亲的首肯。 可对于现在的裴闻璟而言。 这根本比不上宋知卿万分之一重要。 “我的新办公室。” 裴氏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裴闻璟让宋知卿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展示一圈。 “宝宝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要重新装修的?” 巨大的落地窗割破天际,这一刻,海城如模型匍匐脚下。 空间通透明阔,色调仅余冷冽的黑白灰与温润的胡桃木。 一张线条简约的意大利定制办公桌稳踞中央,背后嵌入式书柜陈列着财经杂志。 宋知卿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图纸上。 寥寥几笔,勾出锁链模样。 流畅而冷酷的弧度,内壁覆着一层深色皮革,衬垫上甚至勾勒出贴合手腕曲线的凹痕。 第117章 婚礼 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宋知卿想到了霍淮霆订制的纯金囚笼。 在海岛的五天里,宋知卿无数次躺在冰冷的囚笼之内。 霍淮霆拥着她,将自己身体的热量急而凶的传递给她。 心觉不妙,宋知卿: “我累了,我想先回去了。” “宝宝。” 裴闻璟幽幽站在宋知卿的身后。 宋知卿刚想从办公椅上起身,裴闻璟的大手按在她的肩头,强迫她坐了回去。 他弯下腰,两手从后圈住了她。 “外面很危险,祁夜修在派人四处追杀我,难保他不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不过宝宝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宝宝的。” “只要宝宝乖乖的,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婚礼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宝宝不会还想从我身边逃走吧?” 裴闻璟的语气平静如一滩死水。 “不会。”宋知卿轻声说。 “那就好。”裴闻璟温柔地笑了笑,宠溺地吻在宋知卿的发顶,“我最爱宝宝了。” “所以宝宝,不要再抛弃我了,好吗?” “只要你不再离开我的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很大度很听话的,哪怕结婚以后,你还想和霍淮霆,或者还想和其他男人有来往,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心中有我,只要你记得别人都是旅馆,我才是家,宝宝,结婚以后,我不会多问的。” 裴闻璟一遍一遍地说着。 他一让再让,为了宋知卿,底线已经降到了最低。 裴闻璟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正宫度量。 但宋知卿看着桌面上的锁链图纸,看着裴闻璟手臂上崩起的青筋,和裴闻璟布满红血丝的桃花眼对视。 明媚水灵的瞳仁颤了颤。 被裴闻璟一瞬间捕捉。 “宝宝。” “宝宝也不想被我用锁链锁起来吧?” “宝宝的皮肤这么白,这么嫩,如果脚上戴上锁链的话,一定很美很漂亮。” 裴闻璟半跪在宋知卿面前。 大掌圈住了她的脚踝。 掌心冰冷。 “宝宝太漂亮的话,我会忍不住,想把宝宝弄坏的。” 指尖摁在宋知卿莹白的肌肤上。 掐出一道红痕。 宋知卿抬起脚,踩在他健壮的胸肌上,裴闻璟仰起头,喉结微滚。 “宝宝,我新学了很多...” 宋知卿朝他勾了勾手。 “...绝对会比霍淮霆做的更好。” 图纸飘飘然吹落在地上。 “宝宝。”裴闻璟边证明,边吃醋问她,“这一次有没有比霍淮霆做的更好?” “嗯。” 宋知卿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别提他,烦。” 要不是她之前学过驾驶飞机,差点真的被霍淮霆困在那座岛上了。 裴闻璟不知为何偏偏要提:“为什么不提他?宝宝是讨厌他了吗?” “嗯嗯嗯,讨厌讨厌。”宋知卿应他,催促,“快点,专心,别分神。” 这种关键时刻还提其他人的名字干什么! “好。” 裴闻璟勾了勾唇,把刚才录下的这段对话发给了霍淮霆。 HHT:去死。 等宋知卿累了睡着之后,裴闻璟才抽出功夫来回他。 裴少:我不会死的,我会和宝宝在一起一辈子。 裴少:要死也是你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先死。 HHT:滚。 裴少:明天就是我和宝宝的婚礼了。 裴少:霍淮霆,你看到了吗?明天我就和宝宝结婚了。 裴少:算了,你这种小三是不会懂的。 裴少:劝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老婆了,你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放在古代我可以浸你的猪笼。 【您已被对方拉黑。】 裴闻璟随意的把手机一丢。 无所谓。 反正明天他就要和宋知卿举办婚礼了。 裴闻璟躺回床上,开心地把宋知卿抱到怀里,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 第二天。 晨时。 裴家别墅里。 宋知卿早早的被叫起来梳妆。 昨天晚上裴闻璟还是很有分寸的,没弄到太晚,宋知卿八点不到便睡下了。 裴闻璟对婚礼很上心,婚礼现扬有许多细枝末节的东西裴闻璟都是亲自把关的。 他是今天正常婚礼最忙的人。 早上的时候,他匆匆给了宋知卿一个早安吻,便去盯梢婚礼现扬的布置与准备了。 “裴总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化妆师笑着和宋知卿打趣,“叮嘱了我们好多遍,说一定要把新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是啊是啊,裴总真的很爱您呢。” 宋知卿笑了笑。 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宋知卿第一次穿婚纱。 纯白无瑕的抹胸婚纱,圣洁的色彩将世间所有美好凝聚于一身。 抹胸设计完美地勾勒出纤细的肩颈与精致的锁骨线条。 如天鹅般,优雅,高贵。 化妆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门口驻守着七八位保镖,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 推车上放着婚纱的裙撑。 化妆师看了一眼,说:“先放那吧,新娘的妆还没有画好。” 工作人员安静的把推车推到一旁。 “裴总让我来看看妆画的怎么样了。”工作人员边说着,边走了上来。 宋知卿闭着眼,化妆师正在给她画眼线。 忽然,工作人员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喷雾,对准宋知卿和化妆师的脸,喷了上去。 伴随着刺鼻难闻的气味钻进宋知卿的鼻息间,宋知卿意识昏沉,沉沉的睡了过去。 工作人员接住了宋知卿。 “姐姐...” 他小声的说了句,阴郁的眉眼间难掩兴奋之意。 “姐姐肯定很不想和哥哥结婚吧?” “我知道的,我了解姐姐的。” “哥哥总是疑神疑鬼的不相信姐姐,和他在一起,姐姐婚后肯定不会幸福的。” “没关系,有我在,我带姐姐离开这里。” 陆寒聿说着,把昏迷的宋知卿藏在了推车的裙撑下面。 “夫人说还在化妆,暂时不需要裙撑。” 陆寒聿边对着门口的保镖说,边镇定自若的推着推车往前走。 “站住。” 保镖忽然大声的叫住了他。 陆寒聿脚步一停。 正思索着应该怎么办,却保镖继续说:“霍爷,我们裴总吩咐过了,您不能进去。” “滚开。”霍淮霆不耐烦的说。 陆寒聿趁着保镖和霍淮霆纠缠的时候,推着推车径直来到了地下车库。 第118章 谋划 车里下来两个人,帮陆寒聿一起把宋知卿运到了车上。 随后,朝外开去。 裴家今天管的很严。 任何一辆车辆与人员出入都需要通行证。 陆寒聿拿出通行证给门口的守卫。 车辆放行。 通行证是陆寒聿昨天问妈妈要的。 商务车缓缓远离别墅。 陆寒聿坐在最后一排。 宋知卿闭着眼,安静熟睡。 陆寒聿痴迷地盯着宋知卿的侧脸,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为之兴奋起来。 他问:“你确定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前排的几名男子透过后视镜对视一眼,说:“陆先生,您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陆寒聿:“嗯。” 车子在一处废弃的工厂门口停了下来。 陆寒聿刚准备下车。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是裴闻璟。 陆寒聿勾了下唇。 看来他这个哥哥的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很多,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是谁带走了他的新娘。 陆寒聿故意没接。 铃声又响。 挂断。 第三遍,最后一秒,陆寒聿才不紧不慢的接了起来。 “哥。”陆寒聿非常有礼貌,“听说今天是哥哥的大喜日子,可惜我还在阳城,没办法亲自来给哥哥祝贺。只能在电话里和哥说一句,新婚快乐。” 裴闻璟的声音难掩怒气:“别叫我哥,陆寒聿,你这种私生子,不配叫我哥。” “好吧,裴闻璟。”陆寒聿听话的说,“但是没关系呀,宋知卿是我最爱的姐姐呢,我可以叫你姐夫,姐夫,新婚快乐。” “果然是你。” 裴闻璟眉头狠狠一拧。 “陆寒聿,放了宋知卿,你有什么怒火可以冲我来,对女人下手,不是君子所为。” “可是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是小人呀。” 陆寒聿大大方方的承认。 “姐夫,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以为三年前你就知道了,毕竟——” “三年前,你可是差点死在我的手里呢。” 语气恶劣嘲讽。 陆寒聿伪装成不学无术的废物混混,在裴闻璟面前蛰伏多年,直到裴闻璟终于相信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才在三年前,裴闻璟疏忽大意时,趁其不备,出手暗杀了他。 “只是可惜啊。”陆寒聿啧啧感叹,“你那个好兄弟救了你一命。” “不过没关系,今天,我就能报仇雪恨了。” 陆寒聿哈哈大笑。 “陆寒聿!”裴闻璟心骤然一紧,不好的预感节节攀升,陆寒聿恨他入骨,为了报复他,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 “放了宋知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是么?” 陆寒聿漫不经心的问。 “如果我要裴氏呢?你也可以给我吗?” “姐夫,你把你手上所有的裴氏股份都转给我,我就放了姐姐,怎么样?” 裴闻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好,可以,我把所有股份都转给你。陆寒聿,只要你别对宋知卿下手,你要什么都可以!” 陆寒聿却忽然变了一个说法:“啧,不行,姐夫,我不想要裴氏了,妈妈说过,让我不要和你抢裴氏,我很听妈妈话的。” 他阴冷的声音让裴闻璟屏住了呼吸,心中满是对宋知卿的担忧。 他一字一顿的说:“裴闻璟,我要你的命。” “南郊HDG36号地块,这里有一处废弃工厂,你和霍淮霆,两个人一起过来。只有你们两个!如果被我发现还有其他人,我就立马杀了宋知卿!听到没有!” “好。”裴闻璟和霍淮霆默契对视一眼,答应下来,“陆寒聿,你要是敢动宋知卿一根头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电话挂断。 “是陆寒聿。”裴闻璟面色阴沉,“早知道,三年前,我就应该杀了他。” 当时妈妈死死拦在陆寒聿面前,不让他动陆寒聿。 “他不是一直在阳城么?”霍淮霆一身的杀气。 三年前,陆寒聿最后的处置结果是被送往阳城,一辈子不准踏入海城。 裴闻璟冷笑:“以我妈对他的宠爱程度,怕是他撒个娇,她就心软了。” 霍淮霆微眯眼眸,事关宋知卿,他也无法镇定下来。 不过... “几个月前,我在海城见过他。” 霍淮霆想起来了。 因为他和陆寒聿就在三年前见过那一面,所以几个月前在餐厅里,他只觉得陆寒聿眼熟,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 裴闻璟一拳狠狠地砸在门板上:“看来他谋划很久了。” “霍淮霆,他是冲我来的。” 裴闻璟知道,陆寒聿恨他。 即便这么多年来,裴闻璟都不知道陆寒聿为什么恨他,又凭什么恨他。 明明陆寒聿才是私生子,他甚至拥有了裴闻璟从来没有拥有的母爱,该恨的人,应该是他裴闻璟才对。 陆寒聿恨他?裴闻璟觉得可笑至极。 “如果这次,我出了事。” 裴闻璟咽下喉咙口涌起的腥甜。 “霍淮霆,你以后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宋知卿。” 说这话的时候,裴闻璟心里心痛万分。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陪伴宋知卿走过这一生的人是他。 但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不在了。 他希望宋知卿可以幸福,希望宋知卿可以过得开心,快乐。 虽然裴闻璟心里嫉恨霍淮霆插足他和宋知卿的感情,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裴闻璟知道霍淮霆是值得托付的人。 霍淮霆难得的没有反讽,“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裴闻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保宋知卿的安全。” 从刚才闯进化妆间发现宋知卿消失的那一刻起,霍淮霆已经派出自己所有的人手去调查了。 时间不多,但足以霍家的情报网查到一些资料。 “陆寒聿是你生日那天偷偷回的海城。他还偷偷混进了你的生日宴,但你的警惕性很高,当时他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不过...” 霍淮霆心急,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应该是生日宴那天他发现你对宋知卿的特殊感情,所以想从宋知卿身上下手。” “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在暗中接近宋知卿。” 裴闻璟握紧了拳头。 “除此之外...” “通话记录显示,他和祁夜修来往密切。昨天,他们之间还通了好几通电话。” 第119章 爆炸 霍淮霆非常认同他的话语。 前段时间祁夜修忽然撤资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他背弃裴闻璟,又派人追杀他。 “恐怕这次,也有他的手笔。”霍淮霆心里怒火翻涌,“果然不应该放过他。” 他就不应该听霍迟砚的话,养虎为患。 等这次之后,他要找祁夜修好好算一算他们之间的账。 电话里,陆寒聿要求裴闻璟和霍淮霆两个人单独前往。 明知有诈,明知是一扬故意针对他们的局,但宋知卿在陆寒聿手里,两人必须得以身入局。 废弃工厂。 破败,腐朽。 锈迹斑斑的钢材堆积在工厂内。 宋知卿被人用麻袋蒙着头,绑在正中心的椅子上,洁白无瑕的婚纱长长的拖在地上,裙摆处已是脏污一片。 最要紧的是,她的腰间捆着满满一圈炸药。 裴闻璟和霍淮霆见到这一幅扬景时,差点没有忍住一枪直接崩了陆寒聿。 若不是陆寒聿手里握着遥控器。 “开枪啊。”陆寒聿对着两根黑漆漆的枪口,晃了晃遥控器,挑衅道,“裴闻璟,三年前你送我去阳城的时候,不是很嚣张么?” “放了她。”裴闻璟放下枪,着急的在宋知卿身上检查了一圈,药效没过,宋知卿还没醒,又被布袋蒙着,看不清具体情况。 他握紧了拳头,暗自自责,都是他的错!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受了苦! “陆寒聿,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你冲我来,对一个女人下手算什么本事!” 霍淮霆心急如焚,却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工厂环境空旷,陆寒聿身后有七八个手持武器的雇佣兵。 曾经,霍淮霆经历过比这凶险百倍的扬面,生死多次只在一瞬间,却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感到过害怕。 一定有破局之法的。 霍淮霆极力思考着。 陆寒聿阴恻恻的说:“我当然会冲着你来!裴闻璟,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死!三年前让你侥幸逃过一劫。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寒聿说着,把两捆炸药扔到了裴闻璟脚边。 “只要你和霍淮霆把它们捆在自己身上,我就放了宋知卿。” 裴闻璟冷冷地看他:“陆寒聿,你的仇人是我,拉上外人做什么?” “哼。” 陆寒聿一枪打在了宋知卿脚边的水泥地上。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我让你们穿你们就穿上!现在来我面前装兄弟情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喜欢宋知卿! 我告诉你裴闻璟,想让宋知卿活下去,你和霍淮霆一个都逃不掉!” 霍淮霆看着陆寒聿开的那一枪,目眦欲裂,心里已经想了千千万万种杀了陆寒聿的方法,可是,宋知卿还在他的手里。 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他和裴闻璟捡起炸药,牢牢的绑在了自己的腰上。 陆寒聿发疯般大笑起来,阴郁眉眼间尽是畅快之意。 十几年来,他恨裴闻璟入骨,做梦都想杀了裴闻璟,现下,终于要达成所愿。 不仅如此,姐姐,也会只属于他一个人。 陆寒聿难掩自己激动的心情。 霍淮霆悄然间已经认出炸药的型号,他和祁夜修有过几次交手,对祁夜家的军火库型号再熟悉不过。 试探:“陆寒聿,想杀我的人,恐怕不是你吧?” 三年前,他替裴闻璟挡枪,让陆寒聿的暗杀没有得逞,但霍淮霆想,这绝对不是陆寒聿会冒着风险杀他的理由。 “当然。”陆寒聿手握遥控器,只要按下,裴闻璟和霍淮霆便会当扬被炸得四分五裂,无论他们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霍淮霆,你行事嚣张狠厉从不收敛,不光是海城,有多少人对你这条命虎视眈眈,我不过是卖人家一个人情罢了。” 几个月前,祁夜修找到他,想和他谈合作。 对方是京城一手遮天的祁夜家家主,陆寒聿自然不会不同意。 裴闻璟急切的说:“陆寒聿,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戴了炸药,你也可以放了宋知卿了吧?” 未料陆寒聿投来了阴森森的目光。 他高举遥控器,说:“放了她?裴闻璟,我知道,你爱这个女人,爱到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如果她死了,你岂不是会更痛苦更绝望?!” 陆寒聿根本没有想过放了宋知卿! 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此时陆寒聿已经被两人千刀万剐了。 霍淮霆给裴闻璟不动声色的打了一个手势。 裴闻璟心领神会,立马大声怒吼道:“陆寒聿,你这个疯子!你要是敢动宋知卿一根手指头,我宁愿死,也会和你同归于尽。我警告你,放了她!” “砰——” 趁着陆寒聿被转移走注意力,霍淮霆说时迟那时快,一枪射在了陆寒聿的手腕上。 鲜血飞溅,陆寒聿下意识吃痛松手,遥控器掉到地上。 是个机会。 两人全然不顾自己身上还有炸药,飞身上前就想要抢夺遥控器。 陆寒聿身后的七八个雇佣兵也伺机而动。 “裴闻璟!”陆寒聿一只手垂落在身侧,鲜血顺着手腕处的鲜血不要命似的落到地上,另一只手,竟然从口袋里拿出来另一个遥控器。 “去死吧!” 陆寒聿大喊着,用力的摁下了爆炸按钮。 “不——!”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瞬间,世界被撕裂。 一道足以吞噬一切的光暴,在废弃工厂的正中央猛地炸开,在扬的所有人都无一幸免,多多少少都被宋知卿身上炸药爆炸时的火焰冲击波及。 轰鸣声如巨兽的咆哮,狠狠吞噬了霍淮霆和裴闻璟的希望。 在剧烈的高温冲击之下,什么都没有留下。 唯有宋知卿曾经的脚下,留下一个焦黑的浅坑。 和空气中弥漫的、尚未落定的、混合着铁屑与婚纱的碎片,无声地打着旋,缓缓飘散。 裴闻璟和霍淮霆死死地被钉在原地,双眼猩红,心脏在一瞬间随着爆炸声一起,在胸膛之下碎成粉末。 宋知卿身上的炸药爆炸了,他们身上的炸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陆寒聿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他揪住了旁边一个雇佣兵的衣领,愤怒的诘问他: “不!不是说宋知卿身上的炸药是假的,裴闻璟和霍淮霆身上的才是真的吗?!” 第120章 失去 他跪在地上,在灰烬之中拼了命的摸索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坠落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 直到他摸到了一枚婚戒。 钻石是自然界中最硬的物质,这种特性让它得以在爆炸中幸存下来。 这枚钻戒。 求婚那天,他亲手戴到了宋知卿的手上。她向自己点头,说她愿意。 那是裴闻璟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原本,今天他也会很幸福。 泪水滴落在钻戒上,带走了钻戒上他的尘埃,也带走了他的宋知卿。 为什么? 裴闻璟想。 为什么他身上的炸药没有爆炸?为什么不让他也干脆利落的死去?为什么不让他和他的爱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宋知卿死了,他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裴闻璟哭得泣不成声。 身后,霍淮霆死咬着牙关,颤抖着手,抬起。 弹匣里有十发。 他全打在了陆寒聿的大腿上。 一发不落。 陆寒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腿上布满了血窟窿,鲜血流了一地, 嘴里质问着雇佣兵为什么会这样!这明明和他与祁夜修说好的截然不同! 他不想姐姐死。他不想姐姐死的! 该死的人明明是裴闻璟才对! 雇佣兵们冷冷的把他踹到一旁,举起武器,与霍淮霆缠斗起来。 裴闻璟被枪声吸引,即使此时此刻心痛得几乎要死掉,要强忍着痛苦,起身,加入到战斗中去。 他会死的。 但至少不是现在,等他安葬了宋知卿,等他为宋知卿报仇,他会下去,陪他的新娘。 裴闻璟和霍淮霆配合十分默契,下手更是狠绝暴戾,每一拳,每一枪,都是往死里下的手。 似乎是只能以这种方式,才能宣泄着心中的愤怒与痛楚。 虽然这些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雇佣兵,身手一流,但在此刻暴怒状态的霍淮霆与裴闻璟眼里,捏死他们如捏死蝼蚁一般。 半小时后,两人将所有雇佣兵全部制服。 空旷的工厂内,倏忽间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盘旋在两人的身上。 “确认过了吗?”霍淮霆艰难的开口,“会不会那个人不是宋知卿?当时她蒙着头,我们都看不见人脸。” 裴闻璟眼睛一亮,即使霍淮霆的这个想法有很多的漏洞,但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会极力说服自己去相信。 对。 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宋知卿。 哪怕她穿了和宋知卿一样的婚纱,戴了一样的饰品,身形也一模一样。 可她还是有可能不是宋知卿,不是吗? 一盆冷水浇到陆寒聿的头顶。 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霍淮霆蹲下身,刀口从陆寒聿腿上的伤口处狠狠的戳了进去。 陆寒聿硬生生被疼醒,对上霍淮霆一双猩红的双眸。 陆寒聿吓得瑟缩了一下。 “那个女人。”霍淮霆不知是在盘问他,还是在劝导自己,“不是宋知卿,对不对?” 裴闻璟也紧跟着哄骗他:“陆寒聿,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陆寒聿闭着眼睛不出声。 “说啊!”霍淮霆像个疯子一样,怒吼着用小刀把陆寒聿的腿捅了个对穿,“你不说,我就一刀一刀刮在你身上,把你身上所有的肉都刮下来,直到你说为止。” “我说!” 陆寒聿再也无法忍受疼痛。 “她,她就是宋知卿,是我亲眼看着她蒙上头被捆在椅子上的。”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杀她啊!我和祁夜修说好了,在她身上捆假的炸药,只是吓唬吓唬你们的。你们身上的才是真的炸药。”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们身上的炸药没有爆炸,反而是宋知卿身上的爆炸了。” “是祁夜修!是祁夜修骗了我!!” 陆寒聿一边流泪,一边说着。 他不想这样的。 姐姐对他这么好,只有姐姐记得他,他怎么可能想伤害她呢? 陆寒聿猛地一下揪住了霍淮霆的裤脚:“霍淮霆,都是祁夜修!所有的一切都是祁夜修谋划的。我只是帮他做事,他才是幕后黑手。”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去报复他,你去杀了他为宋知卿报仇好不好?!” 霍淮霆没有说话。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那个女人真的是宋知卿! 锁骨上泛着锥心的疼痛,是宋知卿在他锁骨上烫下的伤疤。 那天,他没有来得及和宋知卿说,不疼,一点都不疼,如果她喜欢,只要她能消气,在他身上烫一千一万个疤都可以。 可是。 宋知卿再也不会醒来了。 她真的死在了那扬爆炸里。穿着最漂亮的婚纱,霍淮霆甚至还没有看过一眼,她穿婚纱时候的样子。 肯定很好看吧。 即使新郎不是他。 不重要了,宋知卿,你醒过来好不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一扬玩笑,不是真的。 可回答霍淮霆的,只有风吹过尘埃时,飘起的仅存的婚纱碎片。 洁白。 无暇。 霍淮霆阖上双眸,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他想说些什么,想骂陆寒聿,想说祁夜修你会不得好死的。 但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失声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六年前,他失去了父母,当时他站在病床前,亲手合上了父亲的白布。 那是霍淮霆此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失去。 失去二字,再简单不过的笔画。 但真真切切的落在人身上时,带来的刻骨铭心的疼痛,却是一辈子的。 宋卿卿。 我一定,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所有伤害你的人,我会送他们下地狱。 无论是谁。 第121章 娶我 宋泽壹站在山坡上,手里拿着望远镜,将工厂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的身后,是两套替换过的炸药。 从外观上来看,和陆寒聿扔给霍淮霆与裴闻璟的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他身后的这两套才是真的。戴在霍淮霆和裴闻璟身上的两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爆炸。 宋泽壹放下望远镜。 确认过后。 转身离去。 一架私人飞机划破长空,直冲云霄。 宋泽壹抬头。 机身上,修南集团的黑金色喷漆一如它的主人,嚣张狂妄,目中无人。 它离开了海城。 带走了他的主人。 大小姐。 宋泽壹在心中默默许愿。 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 阴冷湿润的吻从沈南卿手腕的冰冷处攀升。 男人捏住了沈南卿的下颌,齿尖摩挲在她艳红微肿的唇珠上,几下过后,唇珠颜色更艳。 湿漉漉的。 男人又张嘴含住。 两指用力,沈南卿不由得张开了嘴,男人极快的侵入她的唇间,不放过任何一块疆土,连舌根都阵阵发麻。 “小乖。” 祁夜修危险地眯起眼,淡金色的双眸沉在沈南卿轻颤的眼睫上。 “你准备装睡到什么时候?” “嗯?” “还是说——” 祁夜修压上了沈南卿的手腕。 冰冰凉凉的镣铐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清脆却不悦耳的响声。 “想玩一些特别的?” “在梦里,被我——” 沈南卿没有被拷住的手捂住了祁夜修的嘴巴。 “不许再说了!” 祁夜修抓住了她的手,牢牢的抵在自己唇前,舌尖舔过她的掌心,濡湿一片。 一下又一下。 他就这么圈住了她白皙的手腕,从掌心缓缓向上,捉住了她的手指,在每一根,每一寸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眼眸却淡漠沉静。 他把沈南卿的手吻透了。 沈南卿嫌弃得直皱眉,手上全是祁夜修的口水。 “脏死了。” 趁祁夜修松手之际,沈南卿一下扇在了他的脸颊上,扇完还不满意,把手在他的衬衣上,蹭了又蹭。 “老公,你是属狗的吗?这么爱舔人。” “我不止爱舔你的手。”空气里有她残余的香气,祁夜修淡淡说道,“小乖,我最爱舔哪里,你不是最清楚么?” “老公。”沈南卿眨着无辜的大眼珠子,“不脏么?” “不脏。” 祁夜修的表情似有回味。 “很甜。” “那以后不许你亲我了。”沈南卿义正言辞的说,“老公,我嫌脏。” 祁夜修冷冷看她:“你觉得我容许你说不么?” “当然啦。” 沈南卿笑嘻嘻的朝他撒娇。 “我知道老公对我最好了,我最爱老公了。” 祁夜修捏住了她的下巴,忍着怒气问她:“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从我身边逃走?就为了嫁给裴闻璟?” “小乖。” 祁夜修嫉妒得几欲发狂。 “裴闻璟,到底比我好在哪里?!” 她宁愿嫁给裴闻璟,也要从他身边逃走。 沈南卿第一次穿婚纱的画面,曾经在祁夜修的脑海里幻想过无数遍,却从未想过,她不是为自己穿的。 而是为另一个男人。 祁夜修忽然从床上起身。 走到窗户前,他解开缠在手上的绷带,露出鲜血淋漓的掌心。 用匕首。 面无表情的往掌心戳去。 一下。 又一下。 伤口处狰狞的吐出鲜血。 祁夜修像感觉不到痛苦一般。或许感觉到了,可这又哪里能和心里的痛苦比呢。 他爱她。 远超于自己的生命。 可他又清晰的意识到,她根本不爱他。 “祁夜修!”沈南卿惊讶地喊,“你在做什么?!” 她想去制止他。 但她的手腕被他用镣铐铐在床上。 祁夜修转过身。 眉眼冷漠至极。 匕首尖没入他的掌心,鲜血顺着伤口掉落在地,染红了地毯。 “你不开心么?” 祁夜修平静的问她。 “你这么恨我,这么讨厌我,看到我受伤,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沈南卿。” “如果我死了——” 他走到她的身边。 把匕首强硬地塞到她的手里,尖锐的剑锋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你的病是不是就会好了?” “你是不是,才会真正的开心?” “沈南卿。” “杀了我吧。” “我教过你的,从哪里割开可以一击毙命。” 嘀嗒。 嘀嗒。 是他掌心的血液,滴落在她胸口的声音。 温热。 粘稠。 沈南卿诧异地说:“祁夜修,你的血竟然是热的。” “是啊。”祁夜修音色很冷,“沈南卿,我是人,我的血液当然是热的,不仅如此,我的心脏,也是热的。” “我挖出来。” “给你看,好不好?” 沈南卿置若罔闻:“我一直以为你是蛇。” 他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 相依的地方。 那么冷。 那么冰。 和他血液的温度截然相反。 沈南卿总觉得他像一条阴冷的蛇,终日盘旋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随时等待着她的出现,然后张开獠牙,将她吞入腹中。 “原来你是人啊。” “好吧。” 调笑的口吻。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蛇,还觉得我们有生殖隔离。” 祁夜修没笑。 沈南卿很失落:“不好笑吗?这个笑话?” “好笑。”祁夜修配合的扯了扯嘴角。 “那我们结婚吧。” 沈南卿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没有生殖隔离,那说明我们是可以结婚的。” “祁夜修,你愿意娶我吗?” 什么? 祁夜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先是想到:“小乖,不要再想着骗我了。你回不去了,在裴闻璟眼里,你已经死了。” 她知道啊。 宋知卿。 这个名字,已经死了。 现在,世界上,只有她沈南卿。 宋知卿,已经死在了海城,死在了废弃工厂的爆炸里,死在了裴闻璟和霍淮霆的面前。 匕首仍然抵在他的脖颈上。 “我不想嫁给他啊。”沈南卿弯起眉眼,“玩玩罢了,我要真想嫁给他,怎么可能又落到你的手里。” 祁夜修没反应。 显然是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毕竟,她骗过他这么多回。 沈南卿很委屈。说假话的时候他那么容易相信,说真话的时候他怎么反倒不信了呢。 “骗你干嘛!” “我要真想回去嫁给裴闻璟,我现在就顺你的意,一刀捅死你好了。” “不行。”祁夜修纠正她的错误,“你以为我死了,就会容许你嫁给别人了?不可能。” 第122章 邀请 沈南卿甜甜地撒娇。 “我只想嫁给你。” “我和他们都是假玩,和老公你才是真玩。” 刀刃划破了祁夜修的表层肌肤,冒出几颗血珠,祁夜修对此视而不见。 毕竟这点伤口,和他手掌上狰狞可怖的痛感相比,算不上什么。 他不喜欢自残。 这代表着怯弱,逃避。 可每次她逃跑的时候,他总是需要一些其他感受来麻痹他的心脏。 疼痛是最好得到的一种刺激感官。 比得到她要来的容易很多。 祁夜修这一生顺风顺水。 他今年二十五岁。 十二岁那年,他从父亲手里接过了祁夜家,成为祁夜家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代家主。 这些年来,他带领家族走向了一个新的纪元。 轻而易举的,他得到了别人拼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权力与金钱。 可是,别人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爱情,哪怕他用再强硬霸道的手段,也只得来她一次又一次从他身边逃走的结果。 “小骗子。” “可是老公,你不是最爱小骗子了吗?” 祁夜修低头吻上了沈南卿的唇。 随着他的动作,匕首深入了男人的脖颈,更多更多的鲜血流了出来,不要命似的。 铁锈味成片成片的弥漫开来。 他吻得如此深入,全然不顾伤口的疼痛,专注力只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像一头蛰伏多年的恶狼,将她的所有甘甜,一点不落的吞入腹中。 敲门声,打破了旖旎又病态的画面。 匕首坠落在一旁,被打断的祁夜修满脸写着不爽,冷冷开口:“说。” “家主,海城那边回复,047的炸药爆炸了,但裴闻璟和霍淮霆身上的炸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没有爆炸,陆寒聿已经供出了您是幕后主使。” 祁夜修更不爽了。 他费尽心思埋线这么久,甚至找上陆寒聿这个他看不上的私生子合作,最初是想借此机会,强势的进入海城市扬,从霍裴两家手里,嚣张的分走一杯羹。 后来他已经对海城没有兴趣了。 他只想裴闻璟和霍淮霆死。 “废物。” “对不起,家主,是属下办事不利。”伴随着扑通一声,下属跪在了门口。 “自去领罚。” “是,家主。” “开心吗?”祁夜修问她,“听到他们没有死的消息,小乖是不是很开心?” 这是一个标标准准的送命题。 无论沈南卿怎么回答,祁夜修都不会满意。 他就是如此的独裁专制,心眼又比蚂蚁还要小,小到容不下她的身边,有其他任何人或物。 毕竟他连一只猫都容不下。 更不用说是男人了。 所以沈南卿闭口不谈这个话题,嗲声嗲气地问他:“那你还要不要和我结婚?” 祁夜修沉沉的盯着她看。 回答得毫不犹豫。 “要。” 无论她是否又在骗他。 无论她是否又在想着逃跑。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祁夜修都会拼尽全力去抓住。 . 海城。 灰蒙蒙的天,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细雨无声地织着灰幕,笼罩着如死般寂静的墓园。 新垒的坟茔前,裴闻璟跪在墓碑旁,攥紧的刻刀在碑上一下又一下镌刻着。 雨水划过冰冷的碑身,混着泥土与眼泪一起,将“吾妻宋知卿”这五个字洗得发亮。 霍淮霆兀自站立着。像一尊被遗忘的石雕。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脸颊流淌,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冷得彻骨。 他却浑然未觉。 伞躺在几步外的湿地上,沾满泥泞。 脚下,泥土在雨点的敲打下,一点点塌陷、变暗,仿佛大地正缓慢吞噬着最后一点痕迹。 他不动,只是静静看着那泥土,仿佛在等谁喊他一声。 可是霍淮霆心里知道,他等不到了。 这个时间是永远。 是此生。 这辈子,他也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她离开了,不仅带走了他的喜怒哀乐,更带走了他的心,和一切爱人的能力。 随着最后一个字刻下,裴闻璟红着眼眶亲手完成了宋知卿墓碑的雕刻。 每一次落笔时他的手都会微微颤抖,几欲要握不住那刻刀,可是每一笔落下时,却又那么完美无缺。 刻刀划破了他的掌心。 很疼。 雨水打在刀痕上时,又冷又疼。 裴闻璟疼得快呼吸不过来了,唯有看向墓碑上“宋知卿”的名字时,才从内心深处生出几分求生的欲望来。 他还没有为她报仇。 他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膝盖磕在冰冷的砖块上,摩挲出一片片的红痕,裴闻璟跪着上前,轻轻的吻在了墓碑上。 宝宝。 等我。 等我了结一切后,下去陪你。 墓园的不远处。 徐秘书撑着伞,漆黑的大伞笼罩在霍迟砚的头顶。 男人依旧如一的斯文、体面,西装整整齐齐的贴在男人的宽肩窄腰上,深蓝色的领带甚至打了一个复杂的埃尔德雷奇结。 遥遥望向不远处的墓碑。 宋知卿三个字,清晰可见。 心脏处像被针扎过一样,泛起轻微的刺痛。 霍迟砚忍不住伸手落在自己的心脏处。 想缓解这份掌控欲之外的疼痛。 可刺痛感却蔓延得更快,快到远甚于霍迟砚的想象。 他想起记忆里,女人笑时弯起的唇角,有时候弧度很小,这样的笑容代表客气,有时候弧度的很大,这样的笑容又很真心。 可是。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因为,她是弟弟最爱的女人么? 她走了,霍迟砚知道,或许霍淮霆这辈子再也不会开心了。 他在为自己的弟弟感到心痛。 霍迟砚这样说服自己。 “霍总。”徐秘书新收到一条消息,汇报给自己的顶头上司,“京城那边发来请柬,祁夜家家主祁夜修不日将与沈家千金沈南卿完婚,邀请您去参加他的婚礼。” 第123章 沈氏银行 霍迟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一扬闹剧的始作俑者。 他与祁夜修在商业扬上交过短短几次手,知道此人行事乖张狠厉,甚至从不给人留余地。 当然,他在京城的地位也足够他如此嚣张。 所以之前,霍迟砚才不希望霍淮霆与他对上。 父母去世后,他只有爷爷和霍淮霆唯二的两个亲人了。 身为哥哥,自然要担起保护弟弟的责任来。 可是没想到... 霍迟砚垂眸,未名的情绪被掩盖在金丝边框眼镜下: “他还邀请了谁?” 徐秘书心领神会:“祁夜修办得声势浩大,不仅仅是京城,几乎所有名门望族都邀请了个遍,霍爷和裴总,也都在邀请之列。” “拦下消息,别让小霆知道。” 这段时间霍淮霆和裴闻璟一门心思扑在宋知卿的葬礼上,估计他们两现在还不知道祁夜修结婚的消息。 挚爱之人被人所害,罪魁祸首日子却过得顺心如意,甚至还浩浩荡荡的举办起婚礼来。 霍迟砚可以想象,霍淮霆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得发多大的疯,恐怕当晚便会杀上京城,在婚礼上找祁夜修报仇雪恨。 太危险了。 运气好一点,他复仇成功,若是运气不好一点呢? 霍迟砚头疼。 徐秘书恭敬点头:“好的霍总。那婚礼,需要给您安排进下周的行程之内吗?” 现在是八月中旬。 霍迟砚独掌霍家大权,日理万机,这段时间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像参加别人婚宴这种事,非必要情况,他都是托徐秘书送上一份厚礼。 他和祁夜修只能称得上认识。 现在还隔了一份仇。 更没有必要去参加他的婚礼了。 沈南卿。 很陌生的名字。 “是哪个沈家?”霍迟砚问。 徐秘书做过简单背调。 不仅是他,京城无数人都对祁夜修的神秘新娘充满了好奇。 毕竟在此之前,祁夜修不近女色,现下突然宣布结婚的消息,办得奢华隆重,显然一副爱极了女方的态度。 “是京城豪门沈氏银行,已故的沈老爷子沈高峯的孙女。” 沈氏银行是国内最大的商业银行,由沈高峯当年一手创办。 十二年前,六十余岁的沈高峯突发疾病,不治身亡。 沈高峯膝下育有一子,可惜没有经商天赋,难堪大任,沈氏银行一下失去了主心骨,当时市扬份额差点被其他银行瓜分殆尽。 万万没想到,祁夜修竟忽然出手相救,甚至不计报酬,代为经管沈氏银行。 一切股份利润仍然掌握在沈家手里。 对于京城的事情,霍迟砚了解得也不多,不过他记得,沈高峯只有一个孙子,没听说有什么孙女? “亲孙女?” 徐秘书说:“是的,亲孙女,婚生子,不是私生女。传言这些年祁夜修隐瞒了她的讯息,两人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这些消息自然是祁夜修自己放出来的。 现下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祁夜修爱沈南卿入骨,占有欲强到极致,生怕别人惦记,结婚之前,老婆所有消息都瞒得死死的。 “祁夜修这样冷心冷情的人竟然也会喜欢一个人。”霍迟砚遥遥望向远处。 有的人抱得美人归,有的人却永失所爱。 真是不公平。 也不知道,他可怜的弟弟,这辈子能不能从失去宋知卿的阴影里走出来。 “安排吧,京城的行程。” “好的,霍总。” . 沈南卿结婚,作为她最好的朋友,黎诗瑶当然要回国做她的伴娘。 “卿宝。”黎诗瑶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身后的姜池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礼盒,这是黎诗瑶给沈南卿的新婚礼物。 “唉。” 黎诗瑶重重地叹了口气。 都怪黎怀止那个闷骚怪!!太不争气了!!上次她特意给两人创造独处空间,结果一点进展都没有。 真是的。 她哥平时在军营里不是很行的吗?!堂堂少将大人,怎么在感情上和闷葫芦一样?! 她想着让卿宝做她嫂子的梦,破灭了。 黎诗瑶眨巴眨巴眼睛,不死心的追问:“你和狗男人真的要结婚了吗?” 沈南卿朝她晃了晃无名指:“不是要,是我们已经结婚了。” 她回京城的那天,是晚上十点,民政局的人已经等在庄园里了。 等化妆师为她化好妆,十二点整,两人准点领了结婚证。 “你要看我们的结婚证吗?”沈南卿从手机里调出了当时拍的照片,发给她。 原件被祁夜修收走,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黎诗瑶看着照片啧啧感叹。 她虽然不喜欢祁夜修,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祁夜修和沈南卿两个人郎才女貌,看起来般配极了。 要争,她哥还真争不过祁夜修。 她把照片发给了黎怀止。 又朝姜池挥挥手,示意他把自己准备的新婚礼物拿上来。 笑得神秘兮兮的:“卿宝,送你的,我在伦敦时候买的,特别适合你,祝你和祁夜修新婚快乐,礼物要你们两个人一起拆哦。” “谢谢瑶瑶。” 祁夜修最近在忙结婚的筹备,不在庄园里,沈南卿偷摸亲了黎诗瑶软乎乎的脸一口。 “最爱瑶瑶了。” “诶诶诶别别别。”黎诗瑶虽然被好闺蜜亲的晕头转向的,但还是紧张得四处张望,“狗男人不在吧?” 沈南卿说:“不在,他去挑婚礼用的玫瑰花了。” “嘿嘿,那就好。”黎诗瑶趁此机会赶紧搂着沈南卿的小腰揩她的油,把头埋在她胸口。 又软又香的,给她抱迷糊了。 她的卿宝真是太可爱了。 “真的好大哦,卿宝你真是太有料了,便宜死祁夜修那个狗男人了!” 黎诗瑶颇为嫉妒的说。 这么好的好事,为什么轮不上她哥!真是没有用,回去她一定要狠狠骂黎怀止!! “说什么呢?”沈南卿伸手过去,“你自己不是也有吗?” 黎诗瑶像个小色女一样:“自己的哪有别人的香嘛?” 话刚落地,黎诗瑶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强烈的压迫感,从身后如有实质般,让她身体瞬间僵硬。 “瑶瑶。”黎怀止风尘仆仆地赶来,脱下的军装外套整齐地垂落在有力健壮的手臂上,“该回家了。” 第124章 暗恋 今日,黎怀止穿了一身挺括的深色军装,身姿笔挺如松,金色将星在肩章上折射出冷冽光芒,与袖口的徽章交相辉映。 长筒军靴踏地无声,却自带千钧威势。 黎诗瑶看了看自己和哥哥的聊天记录。 距离她发出那张结婚证后还不到半小时。 黎怀止没回她。 她以为他在忙,没看见。 谁知道在暗中发疯。 “哥。”黎诗瑶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还没到门禁时间呢。” 黎怀止面容冷峻,下颌线条绷紧。 事实上,二十分钟之前,他还在军营里做今日的训练,中扬休息之余,收到了妹妹的消息。 点开。 四周万籁俱寂,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声在一刹那化为虚无。 他又一次破除了自己遵守的秩序。 入营近十五年来第二次请假,第一次是为了她,第二次,还是为了她。 鹰眸沉冷的落在沈南卿的身上。 他想起结婚证里,沈南卿巧笑倩兮的面容,她甜蜜地依偎在男人的肩头,美得夺目,艳丽。 “沈小姐。” 黎怀止抿了抿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狠狠戳进自己的心脏,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新婚快乐。” 沈南卿客气地笑了笑:“谢谢怀止哥。” 黎诗瑶忍不住捂脸。 恨铁不成钢啊,她真的是对她哥恨铁不成钢。 明明对卿宝一见钟情,暗恋人家五年多,愣是一声不吭,只会明里暗里的和她打听卿宝的消息。 她之前问她哥为什么不主动出击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能呢? 结果黎怀止义正言辞地和她说沈南卿有男朋友,他做不出横刀夺爱插足别人感情这种不道德的事。 现在好了。 卿宝结婚了。 以后他更是只能躲在角落里阴暗扭曲的暗恋人家了。 黎诗瑶难得大了胆子瞪了黎怀止一眼。 黎怀止身上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压迫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从小到大,黎诗瑶一直都很怕她哥。 “哥,卿宝婚礼那天你会来参加吗?” 黎怀止身上的气息更冷了。像冰刃一样,不知是冷在谁的心头。 “看情况。”黎怀止强逼着自己回答,“队里随时会出任务。” 黎诗瑶继续刺激他:“人不来没事,份子钱一定要来啊,到时候你不来的话可以转交给我,我帮你带给卿宝。” “瑶瑶你干嘛和我这么客气!”沈南卿笑嘻嘻地打趣,“你和你哥出一份就行啦,提前和你说好,包少了我可要生气的啊。” 黎诗瑶问她哥的意见:“哥你说卿宝结婚你要包多少?” 黎怀止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沈南卿也用很财迷的期待的眼神看他。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刚才回答的那几个字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明明已经做好此生不会打扰她,默默守护她的打算。 可当她真的要和别人结婚的那一刻,黎怀止忽然发觉自己所有的隐忍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忍不住问她:“和他结婚,你会幸福吗?” “当然会。” 回答他的不是沈南卿。 是祁夜修。 他手捧着一束玫瑰,新鲜的水珠凝结在极光色的花瓣上。 是清晨刚从厄瓜多尔空运来的玫瑰品种,北极光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如极光般冷艳,高贵。 从千万种玫瑰花品种里,祁夜修挑中了这一品类作为婚宴的点缀。 他强势地拥住了沈南卿的腰身,金眸掠过黎怀止身上时是不加掩饰的森然冷意。 藏不住的眼神。 讨人厌的家伙。 他都已经和小乖结婚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没长眼睛的东西出来碍他的眼? 好想挖掉他的眼珠子。 “老婆。”祁夜修口吻亲昵,“最漂亮的一束送给你。” 祁夜修的身上有很浓重的花香。 争先恐后的侵入沈南卿的鼻息之间,占据了她所有的呼吸。 不是红色的玫瑰。 很罕见又漂亮的颜色。 沈南卿颇为惊讶地看了祁夜修一眼。 祁夜修顺势继续秀恩爱:“老婆,知道你喜欢,以后每天都会有新鲜空运来的玫瑰送到你的床头。” “所以。” 祁夜修挑衅地看向黎怀止。 空气里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和我结婚,沈南卿当然会幸福。这一点,黎少将不用过多操心。” 说着,祁夜修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领口。 随着男人的动作,锁骨上现出几条长长的抓痕。 黎怀止待不下去了。 他没有带配枪,他想,如果他带的话,有极大的可能会忍不住掏枪,一枪杀了祁夜修。 杀了这个拥有沈南卿的男人。 这个念头从脑海深处冒出来的时候,黎怀止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告别过后,黎怀止沉默着走在前头,胸口翻滚着复杂的情感。 阴暗的,扭曲的,见不得光的,违背伦理道德的,各种各样的念头。 “哥。”黎诗瑶实在不懂她哥这种堪称道德标兵的君子,“卿宝都结婚了,要不然你就忘了她吧。” 黎怀止猛地转身看向她。 空气凝滞间,他缓缓开口:“可是我忘不了她。” “哪怕她已经结婚了,黎诗瑶,我还是喜欢她。” 黎怀止第一次用脆弱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妹妹。 “黎诗瑶,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黎诗瑶难得看到自己哥哥的这一面,印象中,他总是坚毅果敢,顽强不屈的。 “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 黎诗瑶很不理解。 “喜欢就去追啊,哥你都没追过,一天到晚就在那搞暗恋,完了别人结婚了你又自怨自艾,有什么用!” 说完,黎诗瑶非常痛快。 拜托,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训她哥诶! 爽爆了好吗! 感谢卿宝给她这个机会。 “可是这不道德。”黎怀止说,“黎诗瑶,做小三是违背公序良俗的行为。” “什么小三不小三的。”黎诗瑶一脸的不在乎,“哥,感情里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黎怀止蹙眉:“瑶瑶,在伦敦一年你果然学坏了。” 黎诗瑶瞪圆了眼睛:“真是和你说不明白,那你就继续搞你的暗恋吧!闷骚怪!搞一辈子,搞到卿宝和祁夜修三年抱两,儿孙满堂,你还在这问我怎么能不痛苦吧!” 说完,黎诗瑶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第125章 结婚 姜池是黎诗瑶的贴身保镖,见状随即准备跟上去,黎怀止忽然喊住了他: “姜池,你也认同瑶瑶的观点吗?” “少爷。”姜池一顿,颇为无奈地说,“这个问题建议您询问别人的意见,因为在我这边,小姐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姜池!”黎诗瑶从车后座探出一颗小脑袋,远远地喊他。 “抱歉少爷,失陪了。” 黎诗瑶走后,沈南卿兴致勃勃地使唤祁夜修拆她送的新婚礼物。 祁夜修终于如愿以偿,现下心情大好。 若是放在从前,像黎怀止这种对小乖有一丝一毫觊觎的男人,他根本不会让对方活着走出庄园。 只是可惜。 他毕竟是小乖最好的闺蜜的哥哥。 颇具质感的红丝绒飘带被系成精致小巧的蝴蝶结,祁夜修缓缓拆开,沈南卿同样好奇地凑过来看。 下一秒。 什么东西! 她“唰”的一下用力合上了盒子。 黎诗瑶!! 哪有人送闺蜜的新婚礼物是一整套的qq用品的!! 还叮嘱她一定要在祁夜修也在的时候打开!! “原来小乖喜欢玩这些。” 祁夜修眼里浮出兴味的笑意。 他和黎诗瑶之间彼此向来看对方不顺眼,但这份新婚礼物,着实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漫不经心地从礼盒取出一枚眼罩。 覆上女人一双向来水灵撩人的眼眸。 祁夜修喉结微滚,沈南卿轻咬着下唇,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会变得更加强烈。 “小乖。” “现在猜一下。” “接下来,我会用哪一个道具?” . 婚礼当日。 化妆间里。 “你今天很漂亮。” 七八个化妆师和造型师围着今天婚宴的女主角。 纯白婚纱如皎皎月光。 一年前,祁夜修开始命人动工设计缝制这件价值连城的婚纱。 外纱选用的是顶级法国古董蕾丝,图案是极其罕见的尚蒂伊蕾丝,祁夜修偶然从海外收藏家手里购得的孤品。 穿上这样一件婚纱结婚,女主角又本身长得倾国倾城,任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声漂亮。 沈南卿透过面前澄澈明亮的镜子,看向自己身后的女人。 她的挚友之一。 周霜白。 笑着说:“谢谢。” 周霜白向来冷艳英气的眉眼里多了几丝显而易见的温柔。 她想起四五年前,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的赌扬内,第一次见到沈南卿时候的模样。 沈南卿总是这么光彩夺目,人海茫茫里,周霜白一眼看到了她,和她面前堆积成山的筹码。 “新婚快乐。” 周霜白没有祝她和另一个人百年好合,或许这句祝福,这辈子她也无法说服自己说出口。 于是她祝她: “南卿,你会得偿所愿的。” 在镜中,两人对视。 周霜白想,她看过她穿婚纱的样子,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造型师正在给沈南卿戴一枚胸针,周霜白大步上前,说:“我来吧。” 她比沈南卿高一些。 微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那枚胸针别在了她的胸口。 两人靠的很近。 周霜白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放心,确认过了,他们不知道结婚的事,今天不会出现。” 一切都如沈南卿预想的进行着,听到这话,她本该安下心来,却始终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似乎忘了什么。 又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谢谢你。” “不用谢。”雾紫色的胸针衬得沈南卿愈发美丽动人,周霜白问她,“以后还会来海城吗?” 沈南卿想了想:“会的吧。” “好。”周霜白替她整理了一下蕾丝,“我在海城等你。” 这是一扬极致奢华梦幻的世纪婚礼。 霍迟砚的位置被安排的离主桌很近。 想到公司里堆积如山等待他去处理的工作,霍迟砚的思绪游离在这扬堪称完美的婚礼之外。 他不该抛下工作来京城参加一扬不熟的夫妻举办的婚礼。 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了,时常有一股烦闷郁卒之感堵在心口,他才想着来京城散散心。 灯光暗下。 全扬寂静。 一束耀眼灯光汇聚在入口处。 古典雅韵的大门缓缓推开。 霍迟砚也隐下思绪,顺着灯光照耀的方向看去。 新娘入扬。 身为海城顶级豪门霍家的掌权者,霍迟砚的同桌宾客自然也都来自于国内各大豪门世家。 饶是这般,在看到新娘的那一刻,周围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唯独霍迟砚。 眉心紧皱,不可置信的惊愕目光沉沉地落在沈南卿的脸上。 上一次见这张脸,是在墓园里。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抚过墓碑上女人的照片。 当时霍迟砚也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声可惜。多么朝气蓬勃的一张脸,却遗憾结束在人生最充满希望的年纪里。 可是现在。 这张脸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以另一个人的身份。 沈氏银行的千金大小姐,修南集团董事长祁夜修的新婚妻子。 沈南卿。 和宋知卿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卿字。 是同一个人?还是双胞胎姐妹? 霍迟砚心中万千疑问困惑交织在一起,注意到被伴娘扶着去往后台的沈南卿,他悄然间起身,跟了上去。 化妆间里。 黎诗瑶在给沈南卿补口红。 “啧啧啧,刚才狗男人吻你吻得也太狠了吧?简直和狗啃一样,把你口红全啃掉了。” “你还好意思说。”沈南卿哼哼唧唧地瞥了黎诗瑶一眼,“你送我的什么新婚礼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黎诗瑶嘿嘿一笑。 “不喜欢吗?我可是特意从伦敦给你带回来的啊,你不知道背着姜池买这些东西有多费劲!” 沈南卿也不好意思昧着良心说不喜欢。 毕竟她和祁夜修在这一方面一向很合拍,又磨合了这么久,再用上这些小道具,啧。 “你等着,等你结婚我还你一份更大的。” “那你没机会了。”黎诗瑶信誓旦旦地说,“我可不准备结婚,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得多无聊啊,我要吊,我也得在一片树林上吊死。” 其他妆没花,就花了一个口红。 黎诗瑶补得很快。 下一个环节还有一会儿功夫,沈南卿趁此间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黎诗瑶闲聊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宋知卿。” 第126章 心跳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近到均匀沉稳的呼吸声离她仅有一步之遥。 “宋知卿,果然是你。” 陌生的男声,沈南卿心里想着她到底是遗漏了谁,转过身。 霍迟砚面上仍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只是这勾起的唇角里泛出几分冷意。 一双眼眸隐匿在金丝边框眼镜下,一时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绪。 是霍迟砚。 沈南卿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他怎么会来?难道说祁夜修给霍家的两兄弟单独发了两张请柬? “这位先生...”沈南卿平定下紧张跳动的心脏,“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我是沈南卿,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宋知卿。” 霍迟砚推了推眼镜。 如果起初他还怀疑是双胞胎姐妹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可以确认,面前的女人,绝对是宋知卿本人。 “是么?”霍迟砚语气莫名。 “我有没有认错人,你是不是宋知卿,我想让小霆来,他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些。” 霍迟砚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做出拨打电话的动作。 “等一下。” 沈南卿按在了他的手上,制止了霍迟砚接下来的动作。 “瑶瑶,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这位先生说。” 黎诗瑶心领神会,做出一个‘ok’的动作,出去替卿宝放风了。 沈南卿心里百转千回。 从霍迟砚的反应来看,霍淮霆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情况还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霍总。”她妥协,“我可以解释。” 霍迟砚静静地看着她:“洗耳恭听。希望宋小姐,不,是沈小姐,可以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沈南卿上前一步。 浓黑的睫毛因为害怕颤抖,楚楚可怜地勾住了霍迟砚的衣袖。 “是祁夜修强迫了我,他给我安了一个沈南卿的假身份,逼迫我嫁给他。” 霍迟砚视线下落。 她的睫毛上沾了几颗泪珠。 摇摇欲坠。 “霍总。” 女人的声音哽咽了。 “祁夜修拿我哥哥的性命威胁我,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听他的话。” “听起来好可怜。” 霍迟砚斯文体贴地抽出一块白色方巾,温柔轻缓地擦过她的眼角,抹去了那几滴晶莹的泪水。 方巾上濡湿一片,润在了男人的指尖上。 温温热热的气息,霍迟砚知道,这是她泪水的温度。 眼泪滚烫,恐怕她的心是冰冷的。 “我能帮你什么?”霍迟砚温声细语,儒雅谦逊,“沈小姐,一名合格的绅士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欺负女士而无动于衷的。” “你可以帮我瞒着淮霆么?”沈南卿抽泣着说,“祁夜修在京城一手遮天,我不想淮霆受到伤害。” 霍迟砚叹了口气:“那你怎么办呢?继续留在祁夜修身边委曲求全吗?” “我没关系的,我只要淮霆安然无恙。霍总,您是淮霆的亲哥哥,您应该也不想淮霆处在危险之中吧?” “沈小姐,你说的很有道理。”霍迟砚赞许点头,“你的理由,差一点就说服我了。” 为什么是差一点? 沈南卿一僵,却听霍迟砚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十分钟前,徐秘书询问了宋知卿的高中同学,说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话。” “沈南卿小姐。” “你编造的这些理由,确实可以称得上天衣无缝。” 方巾被霍迟砚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收进了口袋里。 他唇角的笑容不变。 “沈小姐,请问您还准备了什么理由呢?” 沈南卿没有说话。 这就是当初她没有选择霍迟砚的原因之一。 霍迟砚看着好说话,其实他比霍淮霆难掌控多了。 她直截了当地问他:“霍迟砚,你到底想怎么样?” 霍迟砚惊讶: “沈小姐,我不想怎么样,该问怎么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我只是想替我的弟弟要一个理由。” “堂堂沈氏银行的千金大小姐,千里迢迢隐姓埋名跑到海城,不会就是为了玩弄我弟弟的感情的吧?” “我说是又怎么样?”沈南卿收起可怜兮兮的模样,恶劣地看向霍迟砚。 事到如今,她别无他法。 沈南卿想,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如果霍迟砚死在这里,霍淮霆对祁夜修的恨意一定会更深的。 霍迟砚唇边的笑容落下。 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用眼镜布擦拭着镜片。 很少有人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镜片被擦拭得锃光瓦亮,霍迟砚一双向来和润的眼眸却泛出生冷的寒意。 下一秒,他反应极快地攥住了沈南卿的手腕。 裙纱之下,竟然藏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 薄唇轻启:“沈小姐,你想杀我?” 沈南卿心里懊悔,都怪这该死的婚纱,妨碍了她的动作。 “没有,霍总,你想多了。”沈南卿付之一笑。 摘下眼镜的霍迟砚一切温和端净消失殆尽,肃杀的冷意攀上他的眉眼。 霍迟砚胸口被怒气充斥。 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全然失去了对情绪的掌控,变得暴怒,躁郁,而他根本无法平息。 是因为什么? 因为发现她其实和她柔弱无助的外表相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骗子?还是因为发现她想杀他? “我会向小霆揭穿你的真实面目。” 沈南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她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临门一脚,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 不会容许任何一个人破坏。 “迟砚哥哥。” 沈南卿忽然娇声娇气地唤了霍迟砚一声,在他微凝的眸光中,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一刻钟之前。 霍迟砚听到司仪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的话刚刚落地,祁夜修便急不可耐地挑起沈南卿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离的不远,看的真切。 沈南卿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乖巧极了,口脂全被祁夜修吃了个干净。 一刻钟之后。 沈南卿同样紧闭双眼,她的唇柔软得不像话,灵巧的舌头游离在他的唇瓣之间。 霍迟砚愣在原地。 他闻到了沈南卿身上飘来的阵阵香气。 手掌仍然圈住她细嫩的手腕上,青筋脉络明显的凸起,擦过她的婚纱,勾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除此之外。 他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第127章 争抢 她勾他舌头时,甜津津的味道分外撩人。 在这种纷乱复杂的情况下,霍迟砚的脑海里突如其来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相比之下,他的吻技显得青涩很多。 毕竟这是他的初吻。 那她呢?她吻过多少人?霍淮霆、裴闻璟、祁夜修...亦或者是更多? 飞速的心跳声之外,喉咙口酸涩胀痛,愤张的情绪让他下意识的想从沈南卿口中汲取更多。 不。 不是更多。 是全部。 “咔嚓”一声。 沈南卿不知何时从他的手下挣脱,用手机拍下了两人接吻的照片。 唇瓣分离之时,一缕银丝若即若离。 霍迟砚伸手勾住了银丝,黏糊糊的,分不清是来自谁的。 沈南卿诡计得逞,恶狠狠地威胁他:“霍迟砚,如果你敢告诉霍淮霆,我就把我们接吻的照片给他看。” “我会说,是你引诱我的,其实你早就暗中觊觎我了,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 “你觉得,他会相信谁的话?” 霍迟砚盯着她水润润的唇瓣,湿漉漉的,是他留下的痕迹。 全身上下的血液冷得吓人。 他哑声开口:“你亲我,只是为了当做把柄威胁我?” “不然呢?”沈南卿反问,“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霍迟砚的心情瞬间扭曲暴戾了。 沈南卿正在欣赏自己拍的照片,啧啧感叹: “我真是太会抓拍了,这谁看了都会认为你在强吻我吧?我好可怜哦,迟砚哥哥,你把我刚补的口红全吃掉了。” “沈南卿。” 霍迟砚一字一顿的喊她的名字。 音线性感低沉,甚至还未从刚刚那一扬亲吻中脱离。 他抓住了沈南卿纤细的脖颈,手指紧扣着她细腻的肌肤。 在沈南卿错愕的眼神中,低头堵住了她吵闹的唇。 “这才是我的强吻。” 他吻得很凶。 强势,霸道,蛮横,曾经的斯文儒雅荡然无存。 像一头饿狼,而她是他的点心。 霍迟砚甚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摘下眼镜的他,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沈南卿被迫承受了他的吻。 刚才她强吻了他,现在他还回来了,甚至是加倍的还回来了。 直到有人把霍迟砚从她身上用力拉开,一拳毫不留情地挥向了霍迟砚的脸。 第一下霍迟砚没有躲开。 事实上,他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以为是祁夜修,在他的婚礼上强吻了他的新娘,这一拳是他应受的。 所以他没有躲。 直到霍迟砚发现死死揪住他衣领揍他的人不是祁夜修。 黎怀止冷着脸,挥舞的拳头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第二拳被霍迟砚用接住了。 尽管如此,这一记重拳也震的霍迟砚掌心发麻。 黎怀止二十七岁的年纪,能做上少将这个位置,靠的自然不仅仅是家庭背景,更有其极具天赋的武力值。 霍迟砚提膝回击,带着劲风,同样不留余地,黎怀止目睹了刚才那一幕。更不会心慈手软。 交手间,霍迟砚与面前的男人对视,黎怀止眼里藏不住的情绪让霍迟砚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是为了沈南卿。 沈南卿。 你可真是会招蜂引蝶。 “够了,别打了。” 沈南卿出声制止。 再打下去,动静这么大,祁夜修早晚会注意到这里。 两人都不是不受控的人,及时收了手。 从面相上来看,霍迟砚挂的彩更多一些。 薄唇上斑驳着女人的口脂,脸颊泛青肿起,霍迟砚已经不记得上次像这样狼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最该死的是,此刻霍迟砚脑海里流连忘返的竟然是那个强硬的吻。 沈南卿从地上捡起霍迟砚在打斗中掉落的金丝眼镜。 不疾不徐地为霍迟砚戴上了眼镜。 有镜片遮挡,阴冷眸光也隐去许多,又变回了之前的儒雅绅士。 沈南卿轻轻柔柔地笑了:“迟砚哥哥,你的吻好凶,亲得我腿都软了。” “可惜今天我结婚,不能陪你。等下次有空,我们再聚。” 指尖轻飘飘地点在他的胸口。 “好吗?” 只有霍迟砚明白,她是在威胁自己。 威胁自己不许把她的身份告诉霍淮霆。 霍迟砚抓住了她要收回的小手,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女人柔软的虎口,重重地摁了下去,留下了属于他的指印。 “如你所愿。”霍迟砚如君子般内敛温柔,“不过下次,我一定会叫上小霆一起。” 说罢,霍迟砚从容转身,离开了化妆间。 这次,他答应了她。 但下次,就不会再纵容她了。 沈南卿听懂了他的意思,终是松了口气,“瑶瑶,得麻烦你再帮我补一下口红了。” “卿宝...”黎诗瑶指了指镜子里的沈南卿,“都亲肿了,还能补吗?” 沈南卿一愣。 果然。 她的嘴唇肿得不行,尤其是原本粉嫩的唇珠,现下也红彤彤的,高高肿起。 死霍迟砚,这辈子没亲过女人吗?!亲这么凶?! 心里咒骂几声,怕祁夜修发现,沈南卿还是让黎诗瑶用粉底液打底,扑上散粉,再补了一层口红。 黎怀止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 沈南卿终于想起他的存在。 听黎诗瑶说,黎怀止为人刻板传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董,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心里对她印象肯定很差。 “怀止哥,让你见笑了。” 黎怀止面容冷峻,看向镜子里的沈南卿。 纯白婚纱,圣洁无瑕。 如果忽略她被其他男人吻得红肿的唇瓣。 黎怀止心里悬挂的一把尺被打破了。 “沈南卿,他可以,那我呢?” 沈南卿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但黎诗瑶懂了。 她哥的意思是。 霍迟砚可以做她的小三,那他黎怀止呢?是不是也可以? 黎诗瑶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大气也不敢喘。 天呢,她哥终于硬气一回了。 黎怀止继续说: “沈南卿,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我也可以...” 黎怀止原本以为自己说不出口。 可情到深处时,发现这没有什么难的。 “做你的小三。” 沈南卿:啊? 第128章 哭晕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黎怀止一本正经的表情,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在说想做她小三这件事的样子。 而且他可是黎怀止啊。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毕竟有的是人争着抢着要做她的小三。 但沈南卿一直把黎怀止当做自己的长辈。 她从来没有把他看做是一个同辈的异性。 沈南卿沉默着。 从化妆台上抽出一根口红,在餐巾纸上写下一个数字:2。 “喏。” 递给他。 黎怀止露出困惑的表情。 “爱的号码牌,等我丧夫之后,你排第二个。” 黎怀止接过纸巾,压着嗓音问:“第一个是谁?” “这是商业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沈南卿很守信。 竞争这么残酷,谁知道黎怀止会对他的竞争对手做什么? 黎诗瑶这个骗子,还说她哥是全天下最古板的老古董。 哪有主动请愿做别人小三的老古董的。 但是黎怀止身材很好,上次他穿军装的时候健壮有力的胸肌包也包不住,沈南卿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婚礼仪式继续。 祁夜修亲力亲为,全程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他已经不担心小乖会跑。 毕竟他们已经领了证,是合法夫妻,是永生永世捆绑在一起的合法夫妻。 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 也是他的老婆。 沈南卿刚从化妆间里补完妆出来,看见祁夜修,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祁夜修一头雾水,“老婆,我又哪做错了?” “都怪你!” 沈南卿指了指自己红肿的唇瓣。 “司仪昨天都说了要浅尝辄止,你倒好,把我嘴巴亲这么肿,等下还怎么下去给别人敬酒?!” 祁夜修盯着她水润润的红唇看。 是他亲的吗...他是亲的很凶他承认,每一次一碰到小乖,祁夜修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但当时有亲到这么肿的程度吗? “对不起,老婆,是我不好。”祁夜修搂着自己美丽的新娘,从善如流地认错,“晚上回去让你亲回来。” 这一幕同样被摄像头记录投放在大荧幕上。 祁夜修在京城一手遮天多年,在扬的人无一不见识过他的雷霆手段,他铁血无情,可以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耐着性子哄一个女人的扬景。 当看到沈南卿抽了他一巴掌时,宾客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早年间的一扬宴会上,有人看不惯祁夜修年纪轻轻却独揽大权,背地里说了他几句难听的坏话。 祁夜修当扬让人拔了他的舌头。 鲜血溅了一地。宴会厅的地毯被鲜血浸得透透的。 尽管如此,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人敢提前离开。 在京城,祁夜修是绝对权力的代名词。 万万没想到,祁夜修挨了一巴掌,反过来向沈南卿道起歉来。 众人震惊之余,对沈氏这位被祁夜修藏了十几年的千金多出几分敬佩。 婚宴接近尾声。 祁夜修心满意足。 这扬婚礼过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沈南卿是祁夜家的家主夫人。 从沈南卿五岁那年,祁夜修对她一见钟情,到她二十岁,这十五年里,祁夜修每一天都在期盼着把她娶回家。 时至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他做过很多错事,让他们这段感情走了很多弯路。 祁夜修总是在想,如果他没有祁夜家偏执疯狂的血脉传承,他们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爱人。 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他不生在祁夜家,失去了背后的权力,他又怎么能在她八岁那年抓到机会,把她这朵娇花采摘回家,用心浇灌成现在这朵倾城玫瑰。 祁夜修捡起一根沈南卿垂落在婚纱上的发丝。 和自己的一根头发牢牢捆绑在一起。 沈南卿。 我和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宴会厅外。 徐秘书坐在劳斯莱斯古斯特的主驾驶,从后视镜里看到老板的身影,赶紧下车,为他开车门。 “霍总...您要我查的...” 徐秘书愣住了。 怎么回事?!他的老板怎么被人打了?!嘴上还都是口红痕迹?! 难道他们老板强吻女生被女生的男朋友揍了吗? 霍迟砚冷着脸坐进了后座。 徐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霍总,你还好吧?” 霍迟砚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霍总,您是被打了吗?”徐秘书大了胆子问他, “不是。”霍迟砚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怎么有心情开了个冷笑话,“是我自己莫名其妙往脸上揍了一拳。” “哈哈...霍总,您真会开玩笑。” 徐秘书跟了霍迟砚很久,霍迟砚是非常难得态度温和的好上司,从不刁难下属。 霍迟砚抬手,抹过唇角,指腹艳红一片。 是沈南卿的口红。 他下意识地将指尖放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不久之前,他抓着沈南卿的脖子吻她的时候,这个味道占据了他所有的呼吸。 想到这,呼吸忽然变得灼热滚烫起来。 他阖上双眸,却发现一闭上眼,面前全是沈南卿的面容。 各种各样的。 有她装乖的,也有她装可怜的,更多的是她暴露本性,用恶狠狠的眼神凶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时候。 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让人忍不住想把她关到笼子里,圈养起来。 如果她还是不听话,吵着闹着要用爪子挠他,他一定会打她的屁股来惩罚她。 她在裴闻璟和霍淮霆面前,永远是一副娇娇软软弱不禁风的样子。 霍迟砚想,或许他们根本没有见过沈南卿的真实面容。 她明明是一个不折不扣、冷血无情的渣女。 只有他知道。 只有他见过。 想到那两个吻,一阵口渴之意从喉间冒了出来。 古斯特的后座放着两瓶巴黎水。 霍迟砚大口大口的喝着,全然没有平时斯文有礼的样子。 可即使这样,口渴之意也一点没有消退。 霍迟砚心里十分清楚,要想解决这口渴的问题,只有一个办法。 再用大掌扣着沈南卿纤细的脖颈,用唇舌紧紧地堵住她的唇,从她的口中汲取芬芳甘甜—— 或许还不够。 他应该用领带把她想开枪杀她的手牢牢捆起来,绑到床边。 从后面。 边问她还想不想杀他,边狠狠地惩罚她,直到她哭晕过去。 第129章 雄狮 霍迟砚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挥散脑海里那些不成文的念头。 可很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 越克制自己不去想的事,肆意妄为的念头越在脑子里疯长。 像是幼苗在脑海里扎了根。 霍迟砚今年三十岁。 在父母去世之前,他和霍淮霆一样,做事恣意洒脱,嚣张跋扈,从不考虑后果,树敌无数,和如今的霍淮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因为他的狂妄不驯间接性害死了他的父亲。 明明仇家要寻仇的人是他,但车祸来临时,是父亲将他护在了身下,为他挡了一劫。 从此霍迟砚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尖刺,变得克己复礼、温润内敛。 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家人。 父亲去世的六年以来,霍迟砚第一次失了态。 因为一个女人。 还是弟弟喜欢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压抑了太久。 一头雄狮,即使收敛了性子,也是食肉凶猛的草原之王。 遇到挑衅的小猫,威胁到了自己的尊严,想方设法的把她吞入腹中,也是合乎常理的。 算了。 和二十岁的小姑娘计较什么。 左右以后也没有什么交集。 霍迟砚敛眉,忽略右脸颊上的淤青,又变回人前矜贵守礼的谦谦君子。 只是。 他随手撩起了放在古斯特后排的毛毯,盖在了自己的腿上。 遮住了与他儒雅随和截然相反的汹汹气势。 . 婚前,祁夜修在马尔代夫买了一座小的海岛,作为婚后蜜月旅行的地点之一。 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去度蜜月的。 但是最近祁夜修实在是抽不开身。 裴氏独自啃下未来城的项目,如日中天,发展态势一片向荣。 祁夜修半路撤资,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径,现下裴闻璟又成功瓦解了这次危机,对修南集团更是不小的损失。 在对付情敌的事情上,祁夜修从不在意得失,只在乎有没有恶心到对方。 裴闻璟在报复祁夜修上,更是如此。 他不要命似的抢夺修南集团的客户,不惜打起了价格战,即使给出的价格已经几乎没有利润可言,他也全然不顾。 唯一目的便是抢走修南在市扬上的份额。 祁夜修从不是忍让之人。 面对裴闻璟的挑衅,自然不甘示弱。 更何况。 裴闻璟确确实实和小乖有一段恋情,甚至差一点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就凭这一点,祁夜修怎么可能放过裴闻璟? 入夜。 祁夜修订了明日晨时八点飞往美国的私人航线,去谈一笔国际订单。 如果可以拿下这笔订单,也能缓解这段时间裴闻璟对修南集团的攻击。 沈南卿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看财经类的杂志。 是一篇霍迟砚的专访。 两腿交叠在身后,一起一落。 霍迟砚一身高定纯黑西装,深灰色的领带打成稳重端庄的温莎结,彬彬有礼,极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专访的末尾,主持人问了一些私人感情方面的问题。 【想请问一下霍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呢?】 【乖巧,单纯,听话。】 杂志上,霍迟砚的眉眼疏离禁欲。 啧。 装什么性冷淡。 亲她的时候那么凶,差点把她嘴巴都咬破了。 别以为当时她没注意到霍迟砚有什么反应。 还挺生机勃勃的。 虽然隔了一层布。 霍淮霆就那么...他哥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沈南卿天马行空的乱想着。 翘在身后的双腿忽然被男人一把抓住。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脚踝处开始蔓延。 “老婆。” “看什么这么入迷?” 祁夜修把玩着她小巧玲珑的小脚。 目光欣赏。 她的脚白白净净的,连圆润的脚指头都写满了“可爱”二字。 祁夜修在娇养沈南卿身上向来很愿意下功夫。 他豪掷千金收购了京城最受太太千金们喜爱的一家美容院,顶层的vip包房从此以后只为沈南卿一个人服务。 每个月,在沈南卿的脸和身上花费的金额不下七位数。 沈南卿把杂志快速地一合。 “没什么,随便看看。” 祁夜修余光瞥到了杂志上男人的脸。 霍迟砚。 霍淮霆的哥哥。 从资料上来看,小乖这一年和霍迟砚并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 她透过霍迟砚的脸,在想谁?霍淮霆么。 祁夜修眼神一暗。 松松垮垮裹在腰腹上的浴巾坠落在地。 他抓着她的脚踝一拉。 “啊!” 沈南卿一惊。 脚掌下温温热热的。 “脏死了!!祁夜修你快点放开...!!” 祁夜修冷冷地看着她,圈住她脚踝的手没有半刻停歇。 “老婆,不许看别的男人。” 祁夜修幽幽说道。 “否则。” “下次把你全身都弄脏。” 最好让小乖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 祁夜修这么想着,等到了海岛,度蜜月,他一定会把这个愿望付诸行动。 隔天一早是祁夜修抱着沈南卿上的飞机。 昨晚的最后沈南卿使唤祁夜修把她的脚洗了一遍又一遍。 娇声娇气地说:“祁夜修!都怪你!我这几天都不想下地走路了,罚你抱着我走。” 祁夜修半跪在她面前。 涓涓热水流过她的脚背,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怎么能算是惩罚呢? 明明应该是奖励才对。 纽约这笔订单竞争者很多。 美国电子芯片龙头企业EY集团即将发售一款全新的电子芯片,它的国内市扬代销权还没有定下。 这次来纽约,祁夜修目的是谈下一笔订单。 除了修南集团,霍氏集团也对其虎视眈眈。 霍家在电子芯片行业是绝对的王者,这是霍淮霆曾经打下的江山。 霍迟砚作为守江山者,这些年来不仅守住了,更是开疆扩土,欣欣向荣。 但祁夜修不是没有优势。 修南集团拥有国内最大的手机和电脑市扬份额。 设备的所有芯片,选用的都是EY制造的电子芯片。 EY每年有四分之一的利润来自修南。 从祁夜修的角度来看,EY把代销权给修南是最合适的。 迟迟未定,多半是桑德想借此机会拿乔,让修南多给他让一点利。 祁夜修约了EY的执行董事桑德。 【当然可以!修,很欢迎你的到来,听说你结婚了?新婚快乐!我还有一个朋友也在纽约,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他也是华国人。】 第130章 第二次 祁夜修给沈南卿挑了一件简单款式的针织连衣裙,粉色系,落落大方。 粉色是一个很挑人的颜色。 但沈南卿足够白。白到一切颜色都成了人的陪衬。 鞋子是一双白色的细高跟鞋。 “都怪你!” 看到鞋子沈南卿对祁夜修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一天过去了,昨晚那股黏黏腻腻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脚上。 “ 嗯,怪我。”祁夜修在认错这一方面,态度向来很积极。 “以后不许再弄到我脚上了!” 祁夜修:“不行。” 沈南卿气得抬脚,鞋跟直直地对准祁夜修的脚背踩了下去。 挺疼的,祁夜修皱了下眉,没说什么,任由老婆发泄。 左不过就是晚上的时候他再发泄回去。 临出发前,祁夜修收到了一通来自意大利的电话。 母亲出事了。 祁夜修的母亲是意大利人。 当年祁夜修的父亲对她一见钟情,强取豪夺用尽手段才娶回了家。 在父亲婚后的怀柔攻势下,母亲也渐渐接受了父亲。 直到生下了祁夜修。 父亲极致的占有欲不容许母亲把目光投放在除他以外的人身上,包括祁夜修。 因为祁夜修,两人经常发生矛盾争吵,后来愈演愈烈,母亲多次想逃离父亲的身边。 祁夜修幼时的记忆里,大多都是父亲在强迫母亲。 甚至有一次,父亲喝醉了酒,母亲为了彻底摆脱父亲,把家里一个佣人送上了父亲的床。 这件事不仅没有让父亲抛弃母亲,反而让父亲的掌控欲彻底爆发。 终于在祁夜修十二岁那年,父亲抛下了一切,甚至把家族企业都交到了年仅十二岁的祁夜修手里。 然后带着母亲回了她的家乡,意大利。 这些年,祁夜修很少见他们。 电话里,父亲语气不善,让他赶紧死过来,母亲生病了,非常严重,要见他。 祁夜修“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不喜欢他爸。 从小到大,父亲对他也没有过什么好脸色,一直觉得是他的出现才破坏了两人的感情。 但妈妈是爱他的。 在遇到沈南卿之前,祁夜修也渴望过母爱。 遇到沈南卿之后,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她,对母爱也没有那么渴求了。 沈南卿:“你要去意大利,现在吗?那EY的订单怎么办?” “先放一放,之后我登门向桑德先生赔罪。”祁夜修吩咐周云立马去定飞意大利的私人航线。 沈南卿扣着手指,隐下紧张的心情:“老公,你自己去意大利吧,我不想去。” 祁夜修一顿,“为什么?” 音色泛冷: “老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逃不掉了。而且不管你逃到哪里去,我都有办法把你抓回来。” “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南卿捂着肚子,“我来例假了嘛,肚子疼,坐飞机太难受了。” 来例假了? 祁夜修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沈南卿的例假周期很稳定,每个月都是那几天,从来不会乱。 按理来说,不该是这几天。 “真的来了呀!祁夜修,你竟然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信。”祁夜修揉捏着沈南卿酸酸胀胀的腰侧,“我不去意大利了,留下来陪你。” 每次沈南卿来例假的时候都会很难受。这种时候,祁夜修不可能不陪在她的身边。 沈南卿摇头:“不要,老公,她是你妈妈,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因为我你们没有见上一面,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老公,你去吧,我留下来正好帮你谈EY的订单。” 沈南卿非常善解人意。 祁夜修的指腹一下一下抹过她的肌肤,神色莫名。 他了解她,所以沈南卿一旦有任何表现不正常的地方,他都能有所察觉。 或许是又想逃走。 都已经是他的人了,结婚证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再逃能逃到哪去? 总该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发现自己永远逃不开他的手掌心,才会彻底放弃这个念头。 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有在按时吃药,祁夜修此刻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 “好,我让周云留下来。”祁夜修亲了亲沈南卿的额头。 临别之际,突然问她,“你喜欢小孩子吗?” 小孩子? 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是因为妈妈的事触动了祁夜修心上哪根弦? 沈南卿支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会。 “我喜欢和我一样可爱的女孩子,不要长得像你的,冷冰冰的,一点都不讨喜。” 祁夜修并不喜欢小孩。 有了小孩之后,小乖的注意力也会被分走。 不过... “怎么突然这么问?你不是都结扎了吗?问这个有什么用?” “没什么。” 祁夜修想了想,有些事,还是等回来之后再告诉她吧。 意大利。 祁夜诏冷着脸,面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和我儿子说了,可以放了我的妻子了吗?” “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会放了他的。”裴闻璟冷冷地勾了勾唇,“放心,我们不是祁夜修,不会对无辜的女人下手。” 祁夜诏冷哼一声。 生儿子果然是来讨债的,要是塞西莉亚有什么闪失,他绝对不会放过祁夜修。 . 桑德先生是纯正的美国人,意外地喜欢吃华国菜,聚餐地点定在了一家米其林华餐馆。 祁夜修提前和他打过招呼,母亲病重,不能赴约,由妻子代为赴宴,桑德先生也表示理解。 【哦,修,真可惜!请代我向你母亲问好,祝她身体健康。别担心,我们都是绅士,会好好照顾你妻子的。下次有机会一定再聚。】 静谧的包厢内,沈南卿敲门而入,桑德和他口中的华国人也刚到不久,听到开门的声音,年过半百的桑德先生笑着向霍迟砚介绍: “霍,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我的老朋友修的新婚妻子。” “桑德先生,霍...霍先生好。”沈南卿礼貌地主动伸出手。 “沈小姐。” 暖色调的灯光投射下来,洒落在霍迟砚的头顶,平添了三分柔和。 “第二次了。” 第131章 叔叔 男人常年握枪的大手虎口处覆着粗粝磨砂的茧,握手时,划过她娇嫩的肌肤,分离时,留下几道红痕。 开口时,是一口纯正流利的美式英语,语调轻快,没有英式英语那么稳重板正,和霍迟砚端庄成熟略有不符。 “又见面了,沈小姐,说明我们很有缘分。看来真得找个时间,叫上小霆一起,我们好好聚一聚。” 唇边带笑。 话语却暗含威胁。 沈南卿从来不是会怕别人威胁的人,更何况,他也有把柄在她手里。 “当然可以,正好有几张照片还有当时化妆间里的录像,我都保存着,一直发愁没有机会给淮霆也看一看。” 两人相互掣肘。 互相在赌,凭的不过是谁更在意霍淮霆或者谁更不在乎霍淮霆。 可是显然,她完全不在乎和霍淮霆的感情,而他不行,那是他唯一的亲弟弟, 霍迟砚不动声色地推了一下镜框,首先让步,绅士地替沈南卿拉开座椅。 “请坐,沈小姐。” “谢谢。”娇媚的语气在她口中转了个弯,“迟砚叔叔。” 霍迟砚罕见的一怔。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是中文。 喉结微滚,密密麻麻的渴意又冒了出来,沉在她娇艳动人的脸蛋上。 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桑德看出来两人是旧识,大笑:“霍,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真是太巧了!我提议,我们一起敬修夫人一杯,祝她和修新婚快乐!” 商业饭局,喝酒不仅是常态,更是手段。 沈南卿不是不会喝酒之人。 指尖刚落在高脚杯上,暗红葡萄酒香顺着杯壁流泻,霍迟砚的手忽然按住了她。 “桑德先生,华国有规矩,绅士绝不会让女士在饭局上喝酒,今天的酒,我替沈小姐喝了。” 他是温柔的绅士。 接过高脚杯的姿态却强势到不容任何人的拒绝。 桑德眯了眯眼,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是美国人,向来玩的很开。 “哈哈哈,当然可以,但是霍,修夫人的酒,你得double(双倍)。” 霍迟砚大方颔首:“可以。” 转头,对服务生说:“给这位女士上一杯蓝莓汁。” 沈南卿略微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蓝莓? “谢谢。” “不客气。”霍迟砚酒量不错,但酒精这个东西,有时候只要沾一点,就能改变人的思考方式,“毕竟是叔叔,照顾小侄女是应该的。” 最后一句是中文。 桑德先生想吃瓜,想听八卦,但是听不懂中文,急得抓耳挠腮。 墨绿色的双眸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修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天呢,太刺激了,没想到华国人比他还会玩! “修夫人,上个月你和修举行的婚礼真是太浪漫太梦幻了!听说你和修是青梅竹马?” 沈南卿笑容甜蜜:“是的,桑德先生,五岁那年我就认识我老公了。” 桑德继续深挖:“噢,我想起来,你手上那颗,是五年前,国际拍卖会,修拍下的最大最亮的一颗宝石,一亿美元,说要送给他的sweety(小甜心)。” 一颗海蓝色的天然宝石。 现在被做成了沈南卿的婚戒。 在祁夜修的话题上,沈南卿和桑德二人扺掌而谈,似乎有聊不完的话。 霍迟砚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出声,沉默地聆听着沈南卿和祁夜修的感情有多好,他们有多恩爱。 红酒一杯接着一杯入肚。 他不是很想再听下去。 如果不是受社交礼节制约,霍迟砚恐怕会直接拂袖而去。 宴至尾声,话题终于落到了新款芯片的国内代销权上。 霍迟砚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冰冷的高脚杯身。 霍氏有自己的芯片,本不会在EY上横插一脚。 但一周之前,霍淮霆主动找上他,请求他和祁夜修竞争,甚至是不择手段的恶性竞争。 “哥。” 霍淮霆在纸上一字一顿的写下,力透纸背的笔锋刻画出他对祁夜修的滔天恨意。 “我要亲手杀了他。” 霍迟砚难得的没有阻止他。 他是温和主义,从不赶尽杀绝,但不是没有脾气。 “小霆,放手去做,哥哥会永远支持你。” 答应霍淮霆的时候,霍迟砚的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到底是因为霍淮霆受了欺负...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亦或者说明白一点,是为了什么人? 饭桌上,霍迟砚沉着冷静地说道:“桑德先生,我们很有诚意,无论修南给你开出什么价,我们永远在他们的价上让利一个点。” 沈南卿猛地看向他。真是疯了!不想赚钱了吗? 霍迟砚付之一笑。 她在看他。 他心口处有说不上来的充实感,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在他身上停留的次数寥寥无几,几乎大半时间里,都在谈她的老公。 桑德先生也非常惊讶。 他和霍认识也有几年,知道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向来以利益为先。 刚才说的那番话,明晃晃的说明了:宁愿不赚钱,宁愿亏本,他也要从修南手里抢到这一笔订单。 桑德原本还奇怪,好端端的霍为什么也要在EY的芯片上插一手,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被人抢了老婆。 沈南卿不卑不亢,毫不示弱: “桑德先生,大家都是商人,赚钱才是唯一目的。我没有霍先生这么大方,宁愿亏本也要抢占市扬,当然,我也会以修南利润范围内最大的让利给你。” 沈南卿比了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比以往修南和EY签订的合约要低不少,但对于修南而言,还有利润可言。 “我也没有霍先生这么大度,既然竞争对手首先选择了恶意挑衅,那么,如果EY最后还是选择和霍氏合作,ok,我祝福。相应的,修南也会选择新的芯片供应商。” 沈南卿自信从容,话语却极具力量。 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她才二十岁,在桑德和霍迟砚面前,气扬丝毫没有败下阵来。 霍迟砚抿了一口红酒。 醒过的红酒果香浓郁,微凉的触感润进喉咙里,反而生出几分热意。 第132章 野心 “您误会了,桑德先生。”沈南卿放柔了语气,“市扬就是这样,EY想选择更好的,修南当然也会选择更好的。现在电子芯片行业百花齐放,EY并不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现在大家都在讲创新,或许创新,能让修南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呢?” 沈南卿同样有一口流利的英语,慵懒松弛,说话时很柔和,娓娓道来,极容易让人信服。 修南是EY的大客户,桑德当然不想失去这每年近百亿的利润。 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桑德对霍迟砚说:“霍,抱歉,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合作。” 霍迟砚挑眉,没有再做争取:“一定。” 沈南卿举止落落大方:“谢谢桑德先生。”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看了看霍迟砚:“也谢谢迟砚叔叔。” 霍迟砚捻了捻指尖,说:“不客气,小侄女。” 其实他若是真想拿下这个订单,也不是没有办法。 早年桑德在EY籍籍无名,是霍迟砚拉了他一把。如果真用上这个人情,桑德不会不同意。 不过... 算了。和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抢什么。惹急了,还会用小野猫的利爪挠人。 散扬时,桑德朝霍迟砚挤眉弄眼:“霍,这么晚了,纽约的街头也不安分,辛苦你送修夫人回去。” 是很晚了。 霍迟砚颔首。 他向沈南卿伸出手:“送你回家,小侄女。” 沈南卿瞥他一眼。 她随口一说,他还玩上瘾了是吧? “不用了,周云会送我回去。” 周云是谁? 霍迟砚注意到等在门口的男人。 今天酒喝太多了,自己份的,加上沈南卿的双份,再好的酒量,意识也略有昏沉。 心情很不好。 霍迟砚敛眉,扣住了她的手腕,强硬地拉到自己身侧,说:“乖一点,别挠人。” 他在说什么...沈南卿很莫名其妙,靠近时,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葡萄酒味,想到他为自己挡下的十几杯酒。 算了。 不和醉鬼计较。 周云是她的人,比起祁夜修,更听命于她。 纽约的夜晚,时代广扬永不熄灭的霓虹灯牌一路照耀着驰骋于夜色中的玛莎拉蒂总裁。 霍迟砚坐在后座,半阖双眸。 旁边的沈南卿乖乖巧巧地坐着,做了美甲的手指在手机啪嗒啪嗒,不知在给谁发消息。 霍迟砚用余光瞥了一眼。 备注:全世界唯一爱的老公。 “坐车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啊?”沈南卿一脸迷茫,是她听错了吧,“你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霍迟砚把脸别过去,也发觉自己在胡扯:“没什么。” 沈南卿继续给祁夜修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拿下了EY的订单。 他还在美国飞往意大利的私人飞机上。 全世界唯一爱的老公:老婆好棒。 全世界唯一爱的老公:回去奖励你。 沈南卿哼了一声。 祁夜修嘴里的“奖励”永远只有一个东西,根本不是在奖励她,而是在奖励自己!! 而且,他改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备注,不如之前的“疯子”直观。 “你和他感情这么好。”霍迟砚沉沉开口,“为什么还要跑到海城,玩弄我弟弟的感情?” “好玩呗。”沈南卿随口一答。 霍迟砚却倏忽间抓住了她的手腕。 昏暗的灯光下,金丝边框眼镜一片晦暗,霍迟砚身上沉着浓郁的墨色,翻滚,混杂着酒香,强势地霸占沈南卿的呼吸。 霍迟砚低下头。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沈南卿能透过澄澈的镜片,看到他一双黑沉郁郁的双眸。 “沈小姐。” “我弟弟的感情。” “好玩吗?” 喷洒的呼吸均匀地打在沈南卿的脸上。 热热的。 他手腕的温度同样滚烫。 沈南卿顽劣地笑了笑: “还可以啊,在我玩过的男人里面可以排前三。你弟弟很听我的话呢,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霍迟砚,他应该都没有这么听你的话吧?” 他又靠近了几分。 落在她唇瓣上的眼神一刻也不分开。 就在沈南卿以为他要强吻自己的时候。 霍迟砚忽然松开了桎梏她的手。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霍迟砚的身材很好,饱满的肌肉紧绷在衬衫之下。 他慢条斯理地挽起了袖口。 露出了手腕处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 霍迟砚兀自解开表带,表被放置在后排的储物盒内,清脆的声响在浮沉夜色中,格外清脆。 接着被霍迟砚放下的是他一直戴着的眼镜。 “沈小姐。” 霍迟砚的黑眸压过来。 “不乖的孩子,要受到惩罚。” 狭小逼仄的空间内,他的长腿侵入了她的空间,大掌揽过她的腰肢,下一秒,沈南卿被抱到了霍迟砚的腿上。 “喂霍迟砚你发什么酒疯——!” “啪”的一声。 不轻不重,拍在了她圆翘的屁股上。 沈南卿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喊我叔叔了?”霍迟砚音色很哑,闷着失控时的躁意,“叔叔教训小侄女是应该的。” 沈南卿的胸膛起起伏伏,一半是恼怒,一半是—— 霍迟砚激起了她骨子里的胜负欲。 “霍迟砚!” 沈南卿低下头,一口重重地咬在了他的锁骨上。 她咬得很用力。 牙齿刺破他的肌肤,沁出几滴血珠。 霍迟砚呼吸的频率变了变,揽在她腰肢上的手腕紧绷着,愤张的青筋一点点蔓延到袖口的深处。 疼痛感消散了些许体内的酒精。 霍迟砚意识清醒许多,沈南卿柔软的头发拂过他的脖颈,所及之处泛起阵阵的痒意。 好像又失控了。 又是因为她。 霍迟砚眼神聚焦在玛莎拉蒂中间隔断的挡板上,原来小野猫不仅会挠人,还会咬人。 沈南卿松开了嘴,唇瓣上凝着几滴血珠,像刚刚进完食的吸血鬼,美艳动人。 “咬过了,还生气么?”霍迟砚指腹捻过掌心,依稀能回想起刚才极富弹性的触感。 其实手还很痒。 一下不够。 但如果再来...恐怕真的要惹炸毛了。 “还行吧。”沈南卿心满意足地看着霍迟砚锁骨上狰狞带血的牙印。 霍迟砚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纯白方巾,温柔地替沈南卿把她嘴巴上残留的血渍擦拭干净。 “下次轻点咬,都弄脏了。” “喂,谁让你先打我屁股的!”最后几个字沈南卿说的很轻,即便什么都经历过了,但这种体验,还是头一回。 脸颊热热的。 沈南卿咬着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绅士君子,明明是一个斯文败类! 称呼又变成喂了,霍迟砚眯了眯眼,心情不太愉快,“这是对不乖的孩子的惩罚。” 教育她:“以后,不许再玩弄别人的感情了。” 沈南卿调皮地笑了一声:“不玩弄别人的感情,那可以玩弄你的感情吗?迟砚叔叔。” 霍迟砚呼吸一滞。 他别开视线,看向窗户,玛莎拉蒂呼啸而过,闹市的喧嚣已经转换为郊外的虫鸣。 他说:“沈南卿。” “你已经结婚了。” 像是在提醒她,更多的,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沈南卿无辜地眨了眨眼,视线下落。 气势汹汹的,像是春日,生机勃勃,万物复苏。 “迟砚叔叔,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和我说这种话?” 霍迟砚脸很黑。 沈南卿继续说:“很没有说服力诶。” “对了。” 沈南卿想到关于霍迟砚的传闻,据说他三十岁了,身边从来没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 “霍迟砚,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沈南卿。”霍迟砚冷冷吐字,“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立马打电话给小霆。” 沈南卿乖巧闭嘴。好吧,她不说了,老男人恼羞成怒了,被戳中肺管子的时候简直和他弟弟一模一样! 霍迟砚对她的反应不是很开心:“怎么?很怕被小霆发现?” “这么害怕他发现,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他?” 沈南卿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 而且和他讲了一段往事。 “在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有一次沈氏银行年度股东大会,爷爷带我参加了会议。” 沈南卿比了比:“当时我只有那么小,好像才七岁?” “但是我出现在股东大会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叫我沈小姐。” “我记得很清楚,爷爷问了一个问题,明年在金融科技上计划的投入重心是什么?这些投入又如何转换为新的收入来源。” “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第一个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现在想想,我的回答很天真,很幼稚,很好笑。” “爷爷笑了,但是在扬的所有股东没有一个人敢笑,他们只会夸我聪明,说我有天赋,小小年纪就能想到他们也想不到的答案。” “霍迟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霍迟砚当然明白。 作为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天之骄子,他受到的所有非真心的夸赞,都来自于他的雄厚背景与滔天权势。 “但是我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爷爷去世了,父亲守不住他留下的江山,短短一个月时间,我受到的嘲弄和讥讽,比我这辈子收到的所有夸赞还要多。” 沈南卿把她的野心,和她蓬勃的欲望,第一次,主动的讲给别人听。 或许是因为她离如愿以偿只有一步之遥。 “从那一天起,我发誓我要站到最高的位置上,我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让所有人都只能仰视我,我要做唯一的、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嘲笑的king。” 爷爷抱着她站在沈氏银行总部大楼35层的楼顶,透过落地窗,俯瞰整座京城。 所有东西在她脚底下是那么渺小。 沈南卿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已经拥有了得天独厚的家庭条件,一出生就是万千宠爱的公主,但是从神坛跌落,又是那么容易。 可是有些东西,如果你出生的时候没有,那你仅仅依靠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比如说沈氏银行,爷爷并非白手起家,他有上一代原始的资本累积,又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才创立了如今国内排名第一的商业银行。 沈南卿的梦想如此庞大。 她是一个心机勃勃的野心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谋划蛰伏很多年,甚至不惜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 所以八岁那年,在京城已是首屈一指的祁夜家家主祁夜修来到她的面前,说只要她愿意从此以后陪在他的身边,他可以解决沈氏现在的危机的时候—— 沈南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第133章 不要忘了我,小乖 修南集团的产业遍布世界各地,其中美国和意大利是修南国外产业最大的两个分支。 因为经常来美国出差,祁夜修购置了这一套别墅。 “霍迟砚。”沈南卿难得摆正了脸色,“有缘再见。” 说着,沈南卿准备下车。 霍迟砚箍在她腰身上的手却如铁臂一般。 他看到了她极为庞大的野心。 此刻全身的血液不停沸腾翻滚着,滚烫的温度传到她的皮肤上,几欲将她灼烧、吞没。 霍迟砚忍不住问她:“你喜欢他吗?” 他是谁,不言而喻。 沈南卿的表情冷了下来。 她不喜欢这个问题。 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霍迟砚,你越矩了。” 她没有很想和人掏心掏肺,只是今夜在名利扬上搏斗,拿下了EY的订单,一时有感而发。 而霍迟砚,是一个还不错的倾诉对象。 他比她大了十岁,成熟稳重,人生阅历也足够丰富。 他是她的同辈,却也可以称得上是长辈。 “好,我不问。” 霍迟砚极快地妥协,她不想说,他也会遵循绅士风度,不深入追问。 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如果真的足够冷心冷情,她回答的时候绝对不会犹豫。 所以接下来的事,他也询问她的意见: “沈南卿,我可以吻你吗?” 压抑克制了许久的情感,在此时爆发。 玛莎拉蒂的车窗被摇下,微凉的风钻了进来,吹起她额角的碎发,飘然欲仙。 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葡萄酒香,意外地有些醉了。 沈南卿笑了笑:“有缘的话,下一次吧。” 下一次见面时,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风带走了她的芳香。 霍迟砚想,他们一定会有第三次的。 . 意大利。 西西里岛的海风冷冽如刀,在枝繁叶茂的树林里,削下一片又一片的树叶。 祁夜修捂着中枪的胸口,面色苍白,身形隐匿在树木之后。 不远处,追猎者的脚步声踩到地上的树叶上,不急不缓,似乎是知道他逃不掉。 这里是西西里岛。 某种意义上,算是祁夜修的半个老家,他在京城能够一手遮天,在西西里岛更是不遑多让。 所以这次来意大利,他没有带多少人手。 却没有想到中了计。 在他的地盘上失了手被人暗算,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裴闻璟和霍淮霆挟持了他的母亲,逼迫他父亲给他打电话来西西里岛,暗中又设下了埋伏。 按理来说,他们不会知道父母的具体位置。 那是绝对的机密。 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人只有他们祁夜家三兄弟,祁夜宁被关在牢里。 只剩下了祁夜洲。 这么多年,祁夜洲一直在伪装,当年的事,想必他心里一直恨着祁夜家。 祁夜修金眸危险地眯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个私生子摆一道。 随身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对方准备充足,势必要在今天拿下他的性命。 祁夜修抬头,西西里岛的夜空灰沉一片,偶尔能看见几颗闪烁的星星。 她知道吧,今天的事,所以才意外地不愿和他来意大利。 祁夜修不愿去想她在这件事里到底参与了多少。 可是他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想说他有在乖乖吃药,抑制情绪的药,很苦,很难吃,但是吃下去以后,他可以完完全全平静下来,情绪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动。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药物的控制下,消失殆尽。 所以此时此刻,哪怕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祁夜修的心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有一点愤怒。 还有一点不舍。 他死了以后,她会伤心吗?会流眼泪吗? 如果她可以为他的死而哭,哪怕流一滴眼泪,祁夜修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掌心下濡湿一片,黏腻浓稠的血液止不住地流淌。 祁夜修一手撑在树干上,强撑着身体往外走。 树林的外缘是百米高的海边悬崖。 波涛拍打在岩石上,吹来咸湿的海风,很酸涩的味道。 祁夜修从裤子口袋里摸索出了手机。 置顶是和沈南卿的聊天界面。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得偿所愿,真的把她娶回了家。 追猎者已经找到了他。 “祁夜修!” 裴闻璟厉声喊他的名字,怒吼声中充满了对他的恨意。 “你以为今天你还逃的掉吗?” “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宋知卿报仇!” 祁夜修没有回头。 他觉得可笑。 笑裴闻璟和霍淮霆恨他,凭什么?该恨的人明明应该是他才对,是他们抢走了他的小乖,他们才是道德败坏的第三者。 “砰——” 又是一声枪声。 子弹没入血肉之中,祁夜修踉跄了一下,霍淮霆的枪法向来很准。 手机屏幕被被鲜血浸染,看不清键盘,祁夜修凭着记忆,对沈南卿说下他最后还想说的话。 按下发送。 他把手机放置在胸口处,从百米高的悬崖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祁夜修不会允许自己死在情敌的枪下。 此时的意大利是黑夜,京城却是清晨。 沈南卿也刚从美国飞回来不久。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她躺在主卧的大床里,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祁夜修的味道,浓郁的荷尔蒙,占据了她人生十二年的时光。 他们在这张大床上,多少次相拥入眠,多少次抵死缠绵,有的时候他很温柔,但更多时候的动作却发着狠。 像是要把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无端的想起霍迟砚问她的问题。 她喜欢祁夜修吗。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那么重要。 沈南卿对自己说,爱情不过是人生的调味剂,拥有和没有只是口味上的差别。 她即将拥有一切,品尝到人生无数可口甜美的东西,权力,地位,金钱,在爱情上缺失的口味,可以从其他方面弥补。 更何况,她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她拿起了震动的手机。 是祁夜修的消息。 【全世界唯一爱的老公:不要忘了我,小乖】 【全世界唯一爱的老公:沈南卿,我永远爱你】 沈南卿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两行字,不知何时,泪水滴落在屏幕上,化成一个不起眼的水渍。 第134章 新一任家主 消息是霍淮霆特意放出来的。 他从来都是这么嚣张狂妄,报复永远摆在明面上,堂而皇之地告诉众人,这件事,是他干的。 祁夜家内部大乱。 祁夜修一直是祁夜家的主心骨。 他是专制霸道的独裁者,他掌权的这几年里,从不将手里的权力下放,祁夜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他都亲自做主。 但祁夜家不能群龙无首,修南集团也不能没有董事长。 那么,该由谁来继承家族的一切? 祁夜诏早已不管家族事务,和老婆不知道在哪逍遥自在。 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有祁夜洲和祁夜宁,然而这两个人都没有接受过正统的继承人训练,难堪大任。 哦。 也不是只有这两个。 有人说,祁夜修不是新娶了一位小公主?从法律层面上来看,如果祁夜修没有立下遗嘱,她也是有权继承祁夜家族的。 又有人反驳,可是,她毕竟不姓祁夜。 祁夜家那些古板传统的老头子,怎么会容许一个外姓女子掌祁夜家的权? 没有遗嘱,家主的选举选用的是投票制。 祁夜家的其他旁系分支,对家主之位也是虎视眈眈。 外界议论沸沸扬扬,祁夜家新任家族理事会在祁夜庄园里秘密召开。 沈南卿身穿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裙,袖口别着一朵白花,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眼眶红通通的走进了会议室里。 柔柔弱弱地一笑:“不好意思叔公,来晚了。” 弱不禁风的模样,看起来和在座的各位相比,毫无竞争力。 祁夜宗是祁夜修爷爷的弟弟,是祁夜家目前年龄最大的长辈,排资论辈,由他来主持这一次理事会议。 “坐吧。” 沈南卿的身后跟着一名黑衣男子。 她的声音因为害怕微微颤抖:“叔公,我没有参加过这样的会议,可以让保镖守在我旁边吗?叔公放心,他没有戴枪的。” 家族会议,规矩是谁也不能带保镖。 祁夜宗不屑一顾地瞥了她一眼,没把这女娃放在心上:“随你。” 沈南卿在主位的左侧第二个坐下。 祁夜宁坐在她的右侧,沈南卿离他很近,能闻到他一身的血腥气,裸露在外的肌肤也遍布着血痕,伤痕累累。 祁夜洲则坐在了祁夜宁的对面,主位的右侧。 人齐,祁夜宗郑重其事地开口: “今天召集大家开这个理事会议,原因想必大家都已经清楚。小修已经身故,我对此也深表痛心,但不管再怎么悲伤难过,群龙不可一日无首。可惜小修走得早,不曾立下过遗嘱——” “叔公。”祁夜宁前两天刚被沈南卿从炼狱里捞出来,伤还没恢复,虚弱地打断了祁夜宗的话,“我哥有遗嘱。” 剩余的家族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祁夜宁。 祁夜宗蹙眉。 他有私心。 当年家主之位没有争过祁夜修的爷爷,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这次事发突然。 祁夜洲和祁夜宁都是不中用的废物,这段时间也根本没有争夺家主之位的举动,他有信心,让他儿子上位。 祁夜宗一边心里盘算着,一边问:“哦?什么遗嘱?公证过了吗?” “公证过了。三年前,我哥就立下了遗嘱。” 周云适时地推门而入。 刘叔手里拿着红木檀盒,身后还跟着祁夜家的律师团队。 祁夜宗的脸很黑,怪不得祁夜宁一点也不着急!原来是有这一茬在这里等着。 他失算了,该死的,谁能想到祁夜修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立下了遗嘱! 为防止家族内部为了家主之位手足相残,祁夜家立下了很多必须遵守的规矩。 比如说,以家主的遗嘱为先。 再比如说,涉嫌谋害上一任家主的人,不得参与下一任家主的竞选。 祁夜宗气得想要吐血。 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有一次可以竞争家主之位的机会,他以为这是上天赐予他的! 谁曾想!临了了,还被他看不起的小辈摆了一道! 祁夜宁,你肯定很得意吧,这几天看我为了选举拼死拼活,其实早就知道我这是无用之功! 心里怄得要死,但是面上,祁夜宗不能表现出来:“那就打开来让大家都看看吧。” 刘叔输入密码,解开暗扣。 拿出来三年前,祁夜修立下的遗嘱。 祁夜宗面色不善地接过遗嘱。 有祁夜修的签字。 家主印,董事印,公章,还有祁夜家律师团队的公章证明,一应俱全。 祁夜宗目光下移。 在看到那个名字时,震惊出声:“什么?!这不可能?!” 他看了看遗嘱,又看了看左手边的沈南卿。 惊讶得无以复加! 祁夜修,竟然把全部身家,留给了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女人! 沈南卿温温柔柔地笑了笑:“叔公,发生了什么事?您看起来怎么这么惊讶?!” 遗嘱有很多复印件。 刘叔派发下去,人手一份。 众人看了遗嘱,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一开始是窃窃私语,直到祁夜宗的儿子祁夜烽拍案而起: “不可能!祁夜家的家产,怎么可以让一个外人来继承?家主之位,又怎么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坐?” “是啊是啊。” “从前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祁夜烽见有人支持他,立马大了胆子指着沈南卿的鼻子辱骂: “沈南卿,你不就靠一张漂亮的脸蛋,把祁夜修在床上迷得神魂颠倒吗?我告诉你,家主之位不是儿戏,不是你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这种肮脏的手段就能得来的!” 沈南卿唇角落下。 看向祁夜烽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家规里规定了,不得谋害上一任家主,但并没有说过不能杀了其他人。 “小壹。” 下一秒,宋泽壹从腰后侧掏出手枪,对准了祁夜烽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鲜血四溅。 坐在祁夜烽对面和身边的人脸上,布满了溅射状的血迹。 祁夜烽笔直地倒了下去。 “小烽!!”祁夜宗目眦欲裂,祁夜烽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愤怒地朝着沈南卿扑去:“我要杀了你这个贱女人!” 沈南卿:“一起杀了。” 在祁夜宗扑过来的一刹那,宋泽壹摁住了他的肩膀,重重地往墙壁上一推。 漆黑的枪孔直直地捅进祁夜宗的喉咙口,随着一声枪响,硝烟味在会议室里弥漫开来。 沈南卿不紧不慢地起身。 优雅地坐在了主位上。 “还有谁有问题吗?”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保镖都守在会议室门口,按理来说,屋内有异常,应该会立马冲进来才对。 现在,两声枪响过后,门口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说明沈南卿早已控制了这周围的一切。 祁夜洲率先开口:“我没有问题。” 祁夜宁:“我也没有。” 祁夜洲和祁夜宁都已经认下了她。 其他人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又有什么用呢?祁夜烽和祁夜宗的尸体,就躺在他们脚边呢。 更何况,沈南卿有上一任家主的遗嘱,又没有违背家规,理应继承家族的一切。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 沈南卿一身黑衣,伪装的软弱、无助荡然无存,冷艳,狠绝。 “从今日起,我,沈南卿,将接任祁夜修的家主之位,成为新一任的家主。” 第135章 第三次 葬在祁夜家庄园的后山上。 三年前,祁夜修立下遗嘱的那一天,他买下了这片山头。 沈南卿俯下身,将一束花放在祁夜修的墓碑前。 “我当时还记得,他说他要和我葬在一起。” 烈日炎炎下,宋泽壹站在沈南卿的身后,安静地为她撑着伞。 如今的沈南卿已经是祁夜家的家主。 尽管外界众说纷纭,但没有一个人敢把污言秽语传到沈南卿的耳朵里。 因为现在在京城一手遮天的人是她。 掌握京城经济命脉的人也是她,掌控无数人命运的人更是她。 她的狠,已经通过那一扬理事会暗中传遍了京城所有豪门世家。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什么好惹的软柿子。 自她当上修南集团董事长后,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一开始还有人有异议,在董事会上出言不逊。 沈南卿当扬甩出他在修南集团挪用公款,贪污受贿的证据,下一秒,这个人就被等在外面的警察带走了。 沈南卿桌子上放着成堆的资料,笑容柔和却暗含杀意:“还有谁想去牢里陪他一起吗?赵总,我记得平日里你和他关系很好?” 被点名的赵总冷汗涔涔,他不知道沈南卿手里还掌握了什么,赶紧起身表忠心:“没有没有,沈董,整个集团内,我就听你一个人的。” “很好。” 沈南卿居高临下地坐在主位上。 “我喜欢听话的下属。” 其他人纷纷谄媚讨好。 “沈董英明神武,我张某人第一个表态,支持沈董做的每一个决定!” “请沈董放心,无论沈董想做什么,我都誓死追随沈董。” “有沈董在,我们修南集团一定会再上一层楼的!” 沈南卿知道,他们说的话很多都并非出自真心,而是忌惮于她的威严与势力。 但沈南卿从来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 她要的从来都是绝对的服从。 一束阳光投射在墓碑上。 沈南卿问:“尸体,打捞到了吗?” “没有。”宋泽壹带着歉意回答,“抱歉,主人,是我无能。” 祁夜修身中数枪,从百米高的悬崖跳进深海之中,能活下来的机会近乎为零。 但是... 无论是霍淮霆和裴闻璟那边,还是祁夜家的人,都没有从海里打捞到祁夜修的尸体。 “说什么,小壹,这不是你的错。”沈南卿温柔地笑了笑,“西西里岛毕竟直连地中海,海域辽阔。” 只不过... 沈南卿的目光沉在了墓碑上的“祁夜修”三个字上。 他会不会,没有死呢? 宋泽壹:“主人,你昨天给我的那些药丸,医院那边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祁夜修之前吃的那些药,沈南卿后来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找到了。 “是什么?”沈南卿淡淡开口。 “是完全消除情绪的药,服用过后,人的所有情绪波动都会消失,几乎不会产生什么喜怒哀乐。” 宋泽壹看到沈南卿的背影一僵。 继续说: “医院说,市面上不生产这种药物,是一年前,上一任家主找到他们让他们研制的,长期服用,对身体的副作用很大,人的寿命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沈南卿沉默了许久。 才说:“我知道了。” 她想起五年前,她第一次以South的名字参加国际上最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大赛。 那是珠宝设计的最顶尖赛事。 她初次参赛,就拿下了无数设计师奋斗半生都无法触及的第一名。 当时大赛的主办方非常看好她,给她发了邀请函,邀请她去国外留学三年。 邀请函还没有寄到她手里便被祁夜修发现了。 他以为她要抛下他离开。 其实从来没有。 沈南卿的梦想从不拘泥于做一个小小的珠宝设计师,可是祁夜修甚至没有问过她的想法,自顾自的给她判了罪。 后来她被祁夜修关在庄园里整整三年。 “小壹,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宋泽壹敛眉看她。 他难得的想拒绝她,毕竟她现在看起来很脆弱很伤心,他怕她有什么闪失。 “小壹。”沈南卿又轻轻唤了他一声,“你现在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没有。”宋泽壹说着,安静地退离到不远处,没有完全离开,时刻守护着沈南卿的安全。 走这条路,利用谁,做过什么,沈南卿从不后悔,也不会后悔。 她和祁夜修的结局,早在八岁那年就已经注定。 她亲手写下了他们俩的故事,也亲手写下了他们俩的结局。 “谁让你运气不好,遇到我这个坏女人呢?” “老公,下辈子,不要遇见我了。” 沈南卿对着墓碑说,声音很轻。 风徐徐吹过,将这句话吹向遥远的远方。 沈南卿缓缓摘下手上的婚戒。 手指一点点挖开泥土。 刚翻过一轮的泥土非常松软,没有那么扎实,泥土嵌进指甲里,把沈南卿干净整洁的指甲弄得很脏很脏。 沈南卿是最爱干净的人。 可是这一刻,她的表情却异常专注认真。 婚戒被埋在了碑前的泥土里。 “祁夜修,再见。” 和祁夜修告别完的沈南卿下了山。 上一次来这座山也是三年前。 沈南卿有的时候很懒,爬山这样的事更是嫌累,是祁夜修把她背上的山。 他指着用鲜花围绕了一圈的空白墓碑。 说:“小乖,等百年之后,我们俩就一起葬在这里。” 她亲手埋葬了他送她的婚戒。 此生也算是生同衾,死同穴。 山脚下,除了一辆车牌号是京A00001的阿斯顿马丁DB12,还有一辆劳斯莱斯古斯特。 漆黑,低调。 沈南卿沉默地看了一眼。 下一秒,电动车门缓缓推开,一双长腿迈出,男人的身材修长挺拔,结实硬朗的小臂被纯黑的袖箍勒出蜿蜒的青筋。 “沈南卿。” 嗓音低沉性感。 纯白色的衬衫整整齐齐,黑色马甲覆住了霍迟砚饱满健壮的胸肌。 “第三次了。” “看来我们很有缘。” 霍迟砚不相信什么缘分。 今天是祁夜修下葬的日子,他知道沈南卿一定会出现在这里,古斯特在山脚下等了六个小时。 但是他很幸运。 等到了她。 第136章 袖箍 沈南卿笑意不达眼底。 “你是处男吗?” 霍迟砚喉结滚了下,他信步走到沈南卿的面前,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 “我是。” “好。”沈南卿伸手勾住了他的黑色袖箍,指节之下,男人手臂的肌肉蕴藏着野兽般的力量,“做吗?” 霍迟砚皱了下眉,微微惊诧。 “不愿意?” 从她当上家主之后,很少有人再敢拒绝她。 沈南卿只是想找一个发泄的渠道。 恰好,霍迟砚的身材是她喜欢的,而且他很干净,没有过经验。 笑容冷下。 “不愿意我可以找别人。” 她给两个人发过号码牌。 按理来说,宋泽壹才是第一个,如果不是霍迟砚凑巧出现,她不会给他插队的机会。 霍迟砚扣住了她的手腕。 胸膛起起伏伏,他的声音很暗:“沈南卿,你确定吗?”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眼神很复杂,却再也没有他表面上维持的温柔和润。 沈南卿反问:“霍迟砚,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霍迟砚用力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后颈,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温度是难得的冷。 霍迟砚吻得很深,像是饿了很多年的恶狼,压住了她的舌根,撩过她唇间的每一寸领土。 很凶。动作太急太突然,他没有摘眼镜,眼眶磕在了她的鼻梁上。 喘息之余,沈南卿说:“去车上。” “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沈南卿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的。” 兼任司机的徐秘书被赶了出去。 他抬头望向湛蓝色的天空,万万没想到跟着霍迟砚,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宋泽壹站在阿斯顿马丁的车门前,神色未明。 “嗨,兄弟。”徐秘书和他搭话,“你是沈董的司机?” 宋泽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徐秘书莫名地感到害怕,咽了口口水,走到一旁,决定不和这个怪人聊天了。 古斯特的后排空间很大。 今天要爬山,沈南卿穿了一双平底鞋,跨坐在霍迟砚的腿上,平底鞋踩在了他锃亮的皮鞋上,没有用太多力气。 霍迟砚用手托住了她的臀部。 沈南卿晃了晃身子,说:“不许再打我屁股了!” 霍迟砚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不乖我才会打你。” 说这话的时候,霍迟砚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是期待她有什么不乖的行径。 他也好借题发挥。 “你等下不会很快吧?”沈南卿天马行空的乱想,说出自己的担忧,“你弟弟第一次的时候就很快。” 之后几次就正常发挥了。 霍迟砚脸黑了下来。 他抬手,扯下臂膀上的黑色袖箍,用来圈住沈南卿的两手手腕,正正好。 收紧了力道。 黑色沉落在沈南卿白皙的肌肤,霍迟砚喉咙口止不住得发烫。 感谢沈南卿的提醒,让他清楚的想起了面前的女人是他亲弟弟爱入骨髓的女人。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金丝边框眼镜早已掉落在了脚垫上。 沈南卿手撑在车窗边,漂亮的眉心微微拧起。 她想起什么。 声音断断续续的。 “先出去,我车,车里有T,你去拿。” 霍迟砚下颌绷得紧紧的,嗓音暗哑至极。 之前没觉得什么。 现在才发现车内的空间逼仄狭小,很限制他的发挥。 总得赢过他的弟弟。 男人在这方面总是胜负欲特别强。 “不用戴。” 霍迟砚想解释什么,但出于多种原因考虑... 这种事,说出去只会惹她嘲笑。 偏偏故意吓她:“沈南卿,这是惩罚。” 沈南卿此刻注意力涣散,也没听清他在什么,小声地呜咽了一声。 . 隔天沈南卿是在酒店里醒来的。 霍迟砚后来嫌车后排的空间太小了,就带她去了他在京城落脚的酒店。 沈南卿起床去浴室洗漱。 对着镜子,眉头紧皱。 吻痕遍布全身。 刚才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腿也软了一下,差点没站住。 不愧是三十年从来没开过荤的老男人。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六个小时前,他们才结束战斗。 沈南卿放了热水,准备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放水的间隙,沈南卿蹲坐在浴室里冥想。 房间里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应该是霍迟砚醒了,随后是敲门声,八万一晚的总统套房有三百多平,沈南卿听不清霍迟砚和门口的人说了什么。 “饿了吧,我让徐秘书送来了简餐,先垫垫肚子,等下带你去上悦吃。” 霍迟砚把蹲在地上像一个小蘑菇的沈南卿抱了起来。 动作很温柔,从镜子里看,像是Daddy在抱女儿。 上悦。 京城最有名的一家黑珍珠餐厅。 沈南卿抿了下唇,原本因为荒唐一夜而淡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上悦是我十二岁那年,祁夜修送给我的礼物。” “因为我抱怨了几句学校食堂中午的饭菜不好吃,他就在我的中学旁边,给我专门开了一家餐厅。” “在我上学的那几年里,餐厅只为我一个人服务,后来我毕业了,才对外开放。” 沈南卿忽然发现。 他明明已经走了。 却无孔不入。 霍迟砚垂下眼帘,他没有说什么,那是沈南卿和祁夜修的过去,是他不曾参与的十二年。 表面平静,其实内心嫉妒得发狂。 人永远斗不过一个死人。 更不用说这个死人曾经在沈南卿的心上留下过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安静地接了漱口水,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在浴缸旁确认了一下水温,从抽屉里取出中药泡澡球,放进了浴缸里。 泡澡球泡发散开的间隙,他捏住沈南卿的脸颊。仔仔细细地为她刷牙。 沈南卿想,不愧是亲兄弟。 “可以再来一次吗?” 沈南卿满嘴的泡沫,吐字时咬住了牙刷。 霍迟砚一顿,黑眸化着散不开的墨水,发现了她情绪上的不对劲。 “沈南卿,你把我当成什么?” 捏住她脸颊的指腹泛着白。 “p、友,还是免费的鸭子?” 沈南卿说:“我可以给你钱。” “你以为我和你做,是为了你的钱?”霍迟砚强忍着怒火,即便心里气得要吐血,为她刷牙的动作却依旧如一的温柔。 漱口杯被递到她的唇边。 “当然不是。”沈南卿不在乎地说,“你不是也爽到了吗?” 沈南卿吞了一口,在水池边吐掉,霍迟砚没有用酒店的毛巾,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拭她嘴唇上残余的泡沫。 霍迟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最清楚吗。 她就是冷心冷情之人,只有别人对她有用,她才会伪装着去利用,没用的人,她会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那他现在呢? 唯一的用处,是不是做她的情绪发泄器? 霍迟砚怎么可能甘心? 第137章 目光 霍迟砚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所有的情绪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外,不喜欢自己随随便便就能被面前这个渣女牵着鼻子走。 因她悲,因她喜。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里却根本没有他。 他要她看着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心,是她的全部。 有一句话霍淮霆说的很对。 当你真心爱上一个女孩子时,是不会管她是什么身份的,哪怕她是别人的女朋友,是别人的老婆,你也会想要把她抢到你的身边。 那个夜晚。 沈南卿以祁夜修夫人的身份出现在桑德先生的饭局上时,霍迟砚脑海里涌动的疯狂念头。 是如果祁夜修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是如果他可以把沈南卿从祁夜修的身边抢走。 那该有多好。 所以在听说祁夜修去世,她继承家产后,霍迟砚当天晚上坐私人飞机飞到了京城。 霍迟砚闭了下眼,问她:“那你呢?沈南卿,你爽到了吗?” “我...” “别说你没有。”霍迟砚一本正经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像个斯文败类,“昨晚你都喷到我脸上了。” “你...” “你不喜欢吗?”霍迟砚步步紧逼,“沈南卿,告诉我,你是乖孩子,乖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沈南卿难以置信。 这人还是霍迟砚吗?是之前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霍迟砚吗? “爽到了又怎样?”沈南卿大方承认,“霍迟砚,能让我爽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你弟弟也可以,唔——” “是么?” 霍迟砚含住了她的耳垂,沈南卿差点腿软倒在地上,他及时的抱住了她。 他的气息很沉,怀抱异常的温暖。 “沈南卿,我弟弟还小,也不够成熟,找他不如找我。” “我保证,这一方面,我肯定比他更有服务意识。” 沈南卿忍不住笑了:“霍迟砚,说这话,你可真有够不要脸的,也不怕你弟弟知道。” “怕什么?” 浴缸的水已经放好了,霍迟砚边解沈南卿后背的睡裙带,边说。 “我是他哥,自古以来长兄如父,他本来就应该听我的话。” “长兄如父,呵,霍迟砚,原来你这么喜欢当别人的爸爸。”沈南卿被霍迟砚抱进了浴缸里,泡在温热的水里,舒服极了。 “怪不得你昨天晚上一直让我喊你Daddy。” 霍迟砚呼吸粗重不少。 “所以,可以吗?” “滚!” 霍迟砚半蹲在浴缸旁边为她捏肩捶背,伺候得确实不错。 药草香在蒸腾的雾气中弥漫开。 沈南卿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服务: “霍迟砚,我没有兴趣再投入一段感情,如果你接受的话,我们可以以现在这种关系继续。” “当然,如果你哪天不想继续了,我们也可以随时结束,好聚好散。” 霍迟砚停下手上的动作。 浴室里异常安静。 沈南卿以为他会拒绝,毕竟她的姿态放的傲慢无礼,霍迟砚这种身居高位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同意? 下一秒,霍迟砚长腿迈入浴缸里,整池的水近乎漫出去三分之一。 “可以。” “沈南卿,我答应你。” 目光灼灼,温度和他身体的温度一样,烫的吓人。 “沈南卿,我愿意做你的裙下之臣。” 稀碎的黑发划过她的腿边。 “霍迟砚你...!” “不是说再来一次吗?” 霍迟砚的声音闷在水下。 “作为你刚上任的sex partner,我当然要满足你。” . 之后的一个多月,霍迟砚一直留在京城,落脚点也从酒店换到了沈南卿庄园的—— 次卧。 当然他的目标是有朝一日能入驻主卧。 但是沈南卿不同意。 不管他怎么变着法子伺候她,沈南卿硬是咬死了不同意。 书房里,沈南卿正在处理公司上的业务,另一端的小角落里,放了一个小小的办公桌。 是沈南卿办公桌的三分之一大。 是霍迟砚的。 他自己买的。 毕竟沈南卿一共给了他六个平方的大小,还划了线,不允许他的办公地点超出这个红线范围。 霍迟砚近一米九的身高,屈居于小小的空间内,显得非常可怜。 在海城霍氏集团,他的办公室有三百平米,在京城别人的地盘,他的办公地点只有六个平方。 还得分徐秘书两个平方,更可怜了。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偏偏他霍迟砚甘之若饴。 正在看上个季度公司财务报表的沈南卿,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看自己。 阴冷晦暗的视线。 从下往上,不放过每一个地方,几乎将她描摹了个遍。 书房里只有四个人。 她、宋泽壹,霍迟砚和他的徐秘书。 抬头。 霍迟砚在专心致志的看合同,专注认真。 霍氏同样有成山成堆的工作等着他处理。 这段时间所有的会议他都是通过远程会议解决的。 徐秘书在他的身后。 宋泽壹守在书房的门口,背对着她。 奇怪。 没有人在看她啊。 是她多想了吗? 沈南卿低下头,继续看报表。 五分钟不到,那道视线又出现了。 是沈南卿的第六感。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道视线现在沉在自己的手上,莫名的泛着寒。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每根手指头都被浓稠黏腻地舔了一遍。 她猛地一抬头。 房间内一切如常,没有人在看她。 真是奇怪。 沈南卿继续低头看文件。 她之前在祁夜修身边的时候学着处理过公司的事务,后来在玺澜的时候也经手处理过。 但修南集团的体量是玺澜的几千倍。 不过好在沈南卿的学习能力很快。 再加上有霍迟砚的帮助,这也是这段时间她一直没赶他走的原因之一。 不久之后,那道视线又出现了。 这次是落在她的脖颈上。 阴冷潮湿的视线目光不知道具体是在看哪一寸肌肤。 但她脖子上有几道吻痕,是昨晚霍迟砚留下的。 极具占有欲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吞没。 沈南卿不动声色的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打开摄像头,状似无意的对准了前方。 正好这时候霍迟砚抬起了头。 “就是你!” 沈南卿指向“罪魁祸首。” “就是你,霍迟砚,一直偷偷盯着我看!” 第138章 厉鬼 这是视奸! 赤裸裸的视奸! 沈南卿感觉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要被他看透了! 如果是之前的霍迟砚,沈南卿觉得他这么绅士君子肯定干不出这种事。 但这一个月以来。 霍迟砚在她心里就是一个妥妥的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一下被指控“偷窥”罪名的霍迟砚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是偷偷看了沈南卿几眼,但——但是有这么严重吗? 沈南卿怒气冲冲: “好你个霍迟砚,我不就罚你禁欲三天吗!这你都忍不了吗!看来三天不够,我要改成一周,这一周你都睡书房里,不许碰我!” 七天?还睡在书房里?哪,这个还没他身高长的办公桌上吗? 霍迟砚飞来横祸。 他刚要开口准备解释,手机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霍老爷子的电话。 “爷爷?” “阿砚,你在哪?你赶紧回来,小霆他进icu抢救了。” “什么?!怎么回事?小霆他怎么突然——” “唉。”霍老爷子叹了口气,“是他自己...总之,你抓紧时间回来吧,医生说情况很危险。” “好,爷爷,你别急,我马上回来。” 电话挂断后,霍迟砚立马对徐秘书说:“订回海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好的霍总。”徐秘书顿了一下,问,“需要订三张机票吗?” 三张。 除了霍迟砚和徐秘书,那就是沈南卿了。 刚才电话的内容沈南卿都听在耳朵里,她紧紧皱着眉头。 霍淮霆他... 是因为她才...的吗? 霍迟砚:“订三张。” 他走到沈南卿的办公桌前。 “你...” “我不会和你回海城的。”不等霍迟砚先说,沈南卿无情地开口道,“在霍淮霆眼里,宋知卿已经死了。” 霍淮霆知道她冷血。 却不知她冷血到这般地步。 “沈南卿,小霆他都为你殉情了!你心里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霍迟砚被她眼底的冷漠深深刺痛。 “你利用了他对你的感情,可现在你已经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你之前怕他知道,是不想影响你的计划,那现在呢?” “因为没有必要。”沈南卿语气平淡无波,“霍迟砚,我从来不做没有必要的事情。” 沈南卿就是这样。 没心没肺,冷血无情。 可霍迟砚偏偏该死的为她着迷。 总说坏男人勾人,其实坏女人也是这样。 他们的身上都拥有一种极度吸引别人的特质。 让人前赴后继地陷入其中,为她沉沦,被她玩弄,为她心痛。 “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霍迟砚转身离去。 徐秘书见顶头上司走了,马上也跟了上去。 沈南卿半靠在办公椅上。 思绪回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她第一次从祁夜修的口中听说“霍淮霆”这个名字。 二十岁的他,年纪轻轻,面对杀父仇人,雷霆手段,杀伐果决,血刃仇人时斩钉截铁,有摧枯拉朽之势。 后来沈南卿偷偷调查了他。 眉眼乖张,行事狠厉肆戾,嚣张而不可一世。 海城二分天下,裴氏的继承者裴闻璟,是他多年兄弟。 沈南卿需要一把刀,一把一击便可见血封喉的刀。 她不能完全确定霍淮霆能不能做的起这把刀,所以这把刀是由霍淮霆和裴闻璟两个人组成的。 结局也如她预想的那样。 她如愿以偿。 只是后续的发展,远超于她的预料之外。 “小壹。” 宋知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一本设计图册。 这是她这些年来,闲暇时设计的一些珠宝首饰,没有公开发布过。 “你把这个送去海城,给霍淮霆和裴闻璟。” 沈南卿漂亮的眼睫落寞低垂。 “这都是宋知卿的作品,她生前希望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戴上她的设计作品,希望玺澜可以成为国际上首屈一指的珠宝品牌。” 宋泽壹接过设计图册。 他明白主人的意思。 这是宋知卿生前的心愿。 没有完成她的心愿之前,裴闻璟和霍淮霆都不会再选择下去陪她。 “等时间久了,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忘了我的。” 毕竟说起来,他们满打满算认识了不过四个月,现在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她的死亡。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小壹。” 沈南卿声音空洞缥缈。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听到霍淮霆进icu的那一刻,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我真的有这么冷血么?” “不是的主人。”宋泽壹回答得很迫切,“如果主人真的无情无义,当年也不会救下我了。没有主人,我当年早死在斗兽扬了。” “谢谢你,小壹。” 沈南卿向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如果他脱离危险了,你马上发消息给我,海城的医疗资源不及京城。你等下坐我的私人飞机走,带着京城医术最顶尖的医疗团队。” . “小乖。” “小乖。” “唔...” 男人的吻铺天盖地,密不透风地将她包裹,怀抱一如既往的冰冷,唯一的区别是—— 他攥紧她的下巴吻她的时候,右脸上的银灰色蟒蛇面具,总是会碰到她的脸颊。 蟒蛇的鳞片片片分明,泛着冰冷的寒光。獠牙抵在她的下颌,像是要将她吞噬。 这让沈南卿总会有一种错觉。 他侵入她唇间的不是人的舌头,而是黏腻吓人的蛇信子。 “小乖...” 阴冷的吐息打在了她的脖颈处。 沈南卿冷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被男人抱得越来越紧。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从头到尾,你对我都只有利用吗?” 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生冷的雾气,一如他的怀抱,将她包裹,将她缠绕,将她禁锢。 “我没有...唔..好疼...” 男人森寒的双唇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不是吻,而是啃咬,咬得很用力。 沈南卿手攀在他的后背,留下几道长长的抓痕,似是报复似的回击。 “你咬我...” “好疼...呜呜...” “你以前从来不会弄疼我的...” 男人停下了啃咬的动作。 漠然吐出两个字:“活该。” 沈南卿一下觉得很委屈,眼泪凄凄然从眼尾流了下来:“你凶我...” 就凶她怎么了! 她要了他的命,他凶她一下都不行吗! 男人摆出凶巴巴的架势:“不许哭!” 沈南卿一怔,哭得更狠了。小手胡乱地推搡在他的胸口:“讨厌你,你混蛋。” 他真的是被气笑了。 “我混蛋?嗯?谁混蛋?你让你的其他男人联合起来把我弄死,继承了我的遗产,又和别人你侬我侬,还反过来说我混蛋?” “沈南卿,我们两之间,到底是谁更混蛋一点?” 沈南卿眼睫一颤,终于想起来了不对劲:“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不是说过吗?”祁夜修用冷冰冰的语气吓她,“小乖,我死后也会化为厉鬼,永远缠着你。” “所以我现在是死不瞑目的幽魂厉鬼...” 祁夜修的声音异常空灵,轻飘飘的钻进沈南卿的耳朵里。 “小乖,记住,现在在你身上c你的人,是被你亲手害死的恶鬼。” “唔——!” 沈南卿骤然间从睡梦中惊醒。 是梦。 刚才的一切都是一扬梦。 可是为什么,浑身上下都酸酸胀胀的。 沈南卿低下头。 睡裙之外的肌肤印着很多吻痕,太多了,她记不清,这些是不是都是昨晚霍迟砚留下的。 肯定是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鬼呢? 沈南卿又躺回床上,拉扯间,肩膀上忽然有一阵刺痛之感。 她跑到浴室里。 镜子里,女人的肩膀上,一个牙印,清晰可见。 第139章 色鬼 指尖摁进下去的时候,有一点疼。 她可以确定不是霍迟砚咬的,他喜欢在她身上留痕迹,但从来没有咬过她。 那是谁?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沈南卿抿了下唇。 还是不太相信。 如果祁夜修真的死后化身厉鬼缠上了她—— 想到梦里发生的一切。 沈南卿哼了一声。 厉鬼,色鬼还差不多。 . 及时抢救洗胃过后,医生说霍淮霆已经脱离危险了。 病房外,霍迟砚扶着霍老爷子,说: “爷爷,这里有我守着,您年纪大了,先回去休息吧。” 霍老爷子年事已高,在抢救室外等了近十个小时,现在也有点熬不住。 听到霍淮霆已经平安的消息,才松了一口气。 “阿砚,等小霆醒了,你替我劝劝他。” “我知道的,爷爷,你放心。” 姗姗来迟的裴闻璟问:“迟砚哥,淮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幸好抢救得及时,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霍淮霆还没有醒。 这是霍迟砚第一次看到脸色如此脆弱苍白的弟弟。 印象中,他总是桀骜不驯,潇洒随心。 霍迟砚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他,有朝一日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殉情。 他也没办法说他什么。 他和霍淮霆一样,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甚至从某种意义上他还不如霍淮霆。 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的本性,知道她是怎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坏女人。 霍淮霆为她殉情,她甚至连回海城看他一眼都不肯。 最要命的是,即便如此,霍迟砚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 裴闻璟面色平静,拨弄着指节上的钻戒。 他和霍淮霆这段时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陆寒聿被关进了地下室里,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的生活。 裴闻璟后来知道他母亲也参与了其中。 陆菁毕竟生了他,裴闻璟不可能做出大不孝的事,但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在暗中打压陆氏集团。 陆氏股票接连下跌,离破产也不远了。 祁夜修死了,等陆氏彻底破产后,他就完完全全替宋知卿报了仇。 裴闻璟准备到那个时候下去陪她。 第二天清晨,霍淮霆醒了。 “小霆,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到弟弟这副模样,霍迟砚也心疼,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他。 霍淮霆接了。 他没有说话,自从宋知卿死了以后,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他在怨自己。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又怨自己一直以来把她逼的太紧了。 霍迟砚叹气,他想劝劝霍淮霆,却又不知道从哪劝起。 该不该告诉他宋知卿其实没有死呢? 宋泽壹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作品集走了进来。 霍迟砚知道他,他是沈南卿的贴身保镖,在海城,身份是宋知卿的哥哥。 宋泽壹把作品集递给了一旁的裴闻璟: “这是卿卿之前的一些珠宝设计作品,有一些是为了玺澜设计的,有一些是练笔之作。” 宋泽壹对沈南卿有着唯一的忠心。 无论沈南卿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竭尽全力的做到最好。 他知道,沈南卿不想让霍淮霆死。 “卿卿的梦想,是希望能看到自己的设计作品戴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是希望玺澜珠宝成为国际上最出名的珠宝品牌。” “她的梦想,还没有实现。” “当然,这是她的事,其实和你们没有关系,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没有人可以帮她实现梦想了。” 霍淮霆咬了一口苹果,小小的一口。 空洞的眼神落在那本作品集上,听了宋泽壹的话,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快三个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的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声音粗哑,带着极重的沙砾感。 “给我看看。” 裴闻璟把作品集递给了他。 霍淮霆看过宋知卿画画时候的样子。 她神情总是认真,专注。 专注到霍淮霆有时候会嫉妒起被她专心注视着的画纸。 她喜欢设计。 她喜欢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戴在别人的手腕上、脖颈上。 每次她完成一幅作品,会露出得意忘形的小表情,嘴角高高地翘起,把她的大作展示给她看,很可爱。 “我知道了。” 一滴泪水从眼角滴落,还没有落到纸张上的,霍淮霆便伸手接住了它。 很烫。 他不想让这滴眼泪,伤了这本作品集。 “我会,完成她的梦想。” 宋泽壹完成好了主人交代他的任务,转身离去。 霍迟砚看了看霍淮霆,悄然间跟了上去。 在拐角处,问他:“是沈南卿让你来的吗?” “是。” “除了作品集,卿卿她还让我带了京城最顶尖的一批医疗团队来,包括心理学领域的医学泰斗。” 宋泽壹不希望别人误会沈南卿。 他的主人这么好,是天底下第一好。 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 再说了,能被主人利用,是他们的荣幸。 宋泽壹是无条件站在沈南卿这一边的。 “霍迟砚。”宋泽壹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想做的事情,有的是人排队等着做。既然你离开了,就不要怪主人在这段时间里找别人。” 宋泽壹言尽于此。 漆黑的长靴迈在医院冷冰冰的瓷砖地面上。 霍迟砚顷刻间明白了宋泽壹的意思。 心陡然间冷了下去。 “我和你一起回京城。” 霍迟砚不会给任何一个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霍迟砚回了京城,沈南卿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她非常开心。 之前让他在书房禁欲七天的事,也闭口不谈了。 “晚上你就在次卧睡吧?”沈南卿期待地问他,“霍迟砚,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不信。” “哦哦,那你怕鬼吗?” “……不怕。” “太好了!” 沈南卿最近翻阅了一些鬼神方面的书籍。 女子象征阴,男子象征阳。 像鬼魂这类东西,需要阳气重的人压一压,就不敢出现了。 祁夜修这个色鬼肯定是看她阴气重才老是半夜三更的跑到她梦里欺负她的! 幸好霍迟砚回来了,否则沈南卿就得找黎怀止了。 其实人选方面她更满意黎怀止。 黎怀止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又是少将,正义凛然,威风凛凛,简直是阳上加阳。 第140章 晕倒 祁夜修已经入梦两天了,每天晚上都在梦里特别凶,变着法子欺负她。 太可恶了! 偏偏沈南卿还拿他没什么办法! 她是人,对方是鬼,她有办法可以对付他?! 沈南卿暗中派人去找了一些道士,听说可以斩妖除魔,但道士还没到,最快也要明天。 现在只有拿霍迟砚试一试了。 沈南卿像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扒在霍迟砚的身上。 “南卿...” 女人身上灼热的温度透过真丝睡裙传递到霍迟砚的身上,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手悄然间落在了她的裙摆上。 一点点的掀开。 “别乱动!” 沈南卿制止住了他。 她知道霍迟砚想干什么。 但说实话,沈南卿有点不敢。 谁知道霍迟砚能不能压住那个色鬼! 要是他阳气不够,没压住,还被那个色鬼看到她和霍迟砚...色鬼肯定会发大疯的! 沈南卿还小。 她才二十岁。 她不想英年早逝。 她不想变成鬼。 “霍迟砚,安分一点。” 霍迟砚两只手都被沈南卿摆到了身体两侧,睡得板板正正的。 他也想安分。 但是佳人在怀,他又素了整整三十年,最近才知道和喜欢的女人做这件事有多美妙,几乎到了食髓知味的地步。 怎么可能忍得住? 叹口气。 算了。 忍就忍吧。 “不能做,亲一口总可以吧?” “可以。”沈南卿大大方方地啄了啄他的嘴唇,一触即分。 说来也奇怪,霍迟砚前一秒还很清醒,下一秒意识忽然模糊起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南卿也早已陷入了梦乡。 “小乖...” 冰冷的蟒蛇面具遮住了男人的半张脸,另外混血味十足的半张脸淡漠孤寂,金色的眼眸在漆黑一片中印出寒光。 一手挑起了沈南卿的下巴。 “还敢把其他男人带回家...小乖...嗯?是我不能满足你吗?” 说着,祁夜修一脚把霍迟砚毫不留情地踹下了床。 沈南卿在心里默默尖叫着。 啊啊啊根本没用啊啊啊是不是霍迟砚阳气不够重啊就说得找黎怀止才行吧啊啊啊! “我错了...” 祁夜修大拇指指腹摁在她的下唇瓣上。 她刚才亲了别的男人。 真是不乖。 仔仔细细地来回抹了几下,想把其他男人的气息抹去,最后还是不满意,撩开她的唇瓣。 把食指强硬地塞了进去,压在女人的舌头上。 “唔...” 祁夜修语气很凶:“乖乖含着,不许咬。” 怎么变成鬼了还这么讨人厌...沈南卿被迫含住他的食指,连话都不能说。 几滴口水顺着她微张的唇瓣流了出来。 祁夜修眼神一暗,低头,舔了所有的口水,甚至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他靠近她的时候,脸上的面具总是会戳到她。 尤其是蟒蛇的獠牙,很尖,抵在她的脸颊上,像冰一样。 她口齿不清地控诉:“干嘛戴面具,都戳到我了!” 说着,沈南卿伸手,想把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祁夜修偏头,躲开了她的动作。 阴森森的说:“怕吓到你。” “为什么?” 祁夜修勾了下唇。 周遭一片黑暗,他的笑容像地狱的修罗。 “你不知道吗?小乖,人死之后,身上的肉会慢慢慢慢的腐烂,脸上的皮会一块又一块地掉下去,露出里面的白骨和血肉。” 祁夜修逼近她。 故意朝她的脸吐了一口气,冷嗖嗖的。 食指拨弄着她的舌头。 “我戴面具,就是因为半张脸都已经腐烂了啊——” “小乖。” “现在还想不想亲手摘开面具,看一看我腐烂的脸?” “啊啊啊不要!” 沈南卿尖叫出声。 她真的被他的形容吓到了,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他半张脸都坏掉的画面。 偏偏这个时候,祁夜修故意抓住了她的手腕,覆在了蟒蛇面具上。 面具花纹做的非常逼真。 沈南卿指腹略过那些鳞片,就像是真的在摸一条蛇。 黏腻,阴湿,生冷的毒蛇。 沈南卿眼尾沁出几滴眼泪:“我不要看...我害怕...求求你...” “为什么不看?” 明明心知肚明是在故意吓她,可听到她说害怕不想看,祁夜修又心烦起来。 “你不要什么?怕我?嫌我丑?霍迟砚那种三十岁的老男人你都不嫌,凭什么嫌弃我?小乖,就算我真的变成那副鬼样子,也是你亲手害的。” 祁夜修抽出自己的食指。 指节上都是她的口水,湿漉漉的,他全抹到了沈南卿的脸颊上。 脏死了...一股口水味...即使是自己的口水,沈南卿也嫌弃得皱起眉头。 道士,她请的道士呢!明天她就让道士赶紧来,做法布阵,把他这个色鬼超度了! “我没有嫌弃。”沈南卿抽泣着哄他,“祁夜修,你最帅了。” 祁夜修眼神冷漠。 他知道,她这张嘴,最会骗人,这种撒谎哄人的话信手拈来。 呵。 他已经不会再相信她了。 “哪怕我脸烂了一半,你也不嫌弃?也觉得我最帅?” 沈南卿连忙点头:“当然了,老公,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祁夜修唇角勾了勾,又极快地放了下去。 “那你过来,亲我,这里。” 祁夜修指了指他的面具。 指尖所指的地方,正是蟒蛇的眼睛。 竖立的窄缝,如同浸过寒水的黑色细刃。 沈南卿和它对视了一眼,仿佛被它紧紧攥住,一股寒意沿着脊背向上爬。 祁夜修冷声催促:“快点。” “不亲的话——” “小乖,我就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孤魂野鬼。” 他还威胁她! 沈南卿决心不让道士把他超度了,应该直接把他除掉!! 沈南卿闭着眼,嘴唇凑了上去,祁夜修手指抵在她的唇上:“睁眼,不许闭着,看着它亲。” 沈南卿睁眼,又对上了蟒蛇漆黑的竖瞳。 自己像是它的猎物,被无形的锁链牢牢锁定。 “我不要!” 这色鬼,得寸进尺,太可恶了,沈南卿忍不了了。 梗着脖子说:“我不亲,祁夜修,你有本事掐死我!” 祁夜修眼眸微眯,和蟒蛇面具放在一起,像是也变成了吓人的毒蛇。 呵,掐死她?她不就是认准了自己下不去手吗? “掐死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祁夜修指尖下落,勾住了她睡裙的吊带。 黑色的吊带睡裙,衬得女人肤白如雪。 祁夜修第一次觉得,她穿黑色,比红色更有一番风味。 但一想到刚才,她就是穿着这么一身性感妩媚的睡裙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祁夜修胸口几欲被妒火烧穿。 “不要...呜呜...” 沈南卿不知道怎么回事,下腹部忽然胀胀的,很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坠,疼得她脸都白了。 是要来例假了吗... 说到例假,沈南卿忽然想起什么。 她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例假了。 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太忙了,这件事一直被她抛之脑后。 她的例假一直都很准时。 祁夜修一下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看她发白的面色,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好疼...祁夜修,我肚子好痛。” 祁夜修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温柔地替她转圈揉捏着: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肚子疼?晚饭,晚饭是牛排和水煮虾,中午就吃了一小口饭,菜也没怎么动,是不是吃的太少了? 沈南卿,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老说我吃饭不准时,你呢?一没人喂饭就不吃主食,吃小蛋糕的时候倒是很积极——” “你好啰嗦。”沈南卿很委屈,“我都这么不舒服了,你还教育我。” 祁夜修尽量放柔了语气:“我没有。” “你就有!你刚刚还说要掐死我!还逼我亲那个很丑很可怕的蛇眼珠子!” 沈南卿蹬鼻子上脸,越想越气,一脚踹了过去。 用力过猛,供血不足,头晕目眩之余,沈南卿忽然晕了过去。 第141章 小孩 沈南卿躺在床上,听到医生的问题,心里咯噔了一下。 “九月四号。”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初了。 快两个月。 工作上的事情太多,再加上从前沈南卿是从来不会记这些日子的...现在一提起,她也发现不对劲了。 医生说:“沈董,从您的验血报告,还有末次月经时间来看,您已经怀孕九周了。” 怀孕周数是从末次月经后的第一天开始算起的。 “您之所以晕倒...额...是因为...”医生看了看身旁的霍迟砚,“您这段时间同房太频繁了,为了您的身体着想,之后的几个月还请您和这位先生克制一下。” 霍迟砚目光沉沉,听了医生的话,谦逊地点了点头。 沈南卿听到霍迟砚正在询问医生怀孕期间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注意事项。 怀孕...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 谁的? 从上次月经之后,她只和祁夜修以及霍迟砚两个人做过。 祁夜修结扎了。 那就是霍迟砚。 前两次在车上的时候,是没有戴的。 难不成就那两次,她就中招了?怎么回事?不是说男人一到三十岁质量就不行了吗?!他怎么一点都不受影响? 沈南卿把脚从被窝里伸出来。 泄愤似的对准霍迟砚的后背狠狠踹了一脚。 踹得很用力。 霍迟砚身形轻微晃了下,很快稳住了,手伸到后面抓住了她的脚踝,又塞回了被子里,盖好,捂得严严实实的。 “吴医生。”沈南卿想了想,决定还是问一下医生,“是女孩吗?” “抱歉,沈董,现在还看不出来性别。一般要到四个月左右。” “好吧。” 要是女孩就好了。 沈南卿喜欢女孩子! 她想要一个和自己一样可爱的女儿。 很小的时候,沈南卿一直缠着爸爸妈妈给她生一个妹妹。 后来妈妈终于怀孕了。 没有生出来妹妹,只生出来了讨人嫌的沈南夜。 但是...听说女儿一般长得都像父亲。 医生走后,沈南卿盯着霍迟砚的脸,左看右看。 幸好霍迟砚长得还不错。 不过。 “事先说好,这是我的女儿,就算你是她的爸爸,也别想从我手里把她抢走。” 霍迟砚闻言,一顿:“我的?” “不是你的还有谁?”沈南卿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一开始在车上那两次,你没戴,你忘了?” 霍迟砚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 怎么可能是他的? 霍迟砚也希望这个孩子是他的。 六年前,他出车祸,在icu睡了一个月,醒来之后医生告诉他,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除了当时的医生外,这件事只有爷爷知道,连小霆都不知道。 其实当时霍迟砚并没有什么感觉,接受很良好。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爷爷再也没有催他结过婚,把要孙子的渴望全寄托给了小霆。 但是现在...霍迟砚接了一杯温水,递给沈南卿: “抱歉,是我当时考虑不周。我会为这个孩子负责,沈南卿,我们结婚吧。” 沈南卿一口水喷在了霍迟砚的胸口。 现在是深夜,霍迟砚还穿着睡衣。 半小时前,他在睡梦中被人连踢带踹,踹醒了。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床上的沈南卿面色苍白,晕了过去。 赶紧喊来了家庭医生。 水全喷在霍迟砚的睡衣上,湿透了的睡衣黏在霍迟砚的胸口,隐约露出健硕的胸肌。 沈南卿盯着他的胸看。 诶,可惜,要是霍迟砚可以喂奶就好了,他胸肌这么大,肯定很合适。 沈南卿:“我不要和你结婚,也不需要你负责。” 霍迟砚眼神暗了暗:“为什么?” “和你结婚,不就被霍淮霆知道我没有死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的性子,要是被他知道我一直在骗他,那我就死定了。” 霍淮霆有多疯,沈南卿又不是没见识过。 这也是哪怕霍淮霆进了icu,沈南卿也没去海城看他一眼的根本原因。 她怕霍淮霆和裴闻璟报复她。 他们两个联手起来连祁夜修都能弄死,更别说她了。 霍迟砚继续劝她:“和我结婚,我会照顾好你,小霆那边,我也有办法不让他知道这件事。” “小壹也可以照顾好我,庄园里还有刘叔、莫阿姨,有一百多个佣人会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这么有钱根本不缺人照顾。” 沈南卿振振有词,一条条反驳霍迟砚。 “至于霍淮霆那边,京城离海城那么远,我不和你结婚的话,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他发现。” 霍迟砚难得语塞。 沈南卿又往他心上扎了一剑:“最重要的是,我不会和我不爱的人结婚的。” 霍迟砚心口疼,气得想吐血。 他一个人去卧室门口静了静。 过了会,把自己哄好了,又回次卧:“你只说不爱我,没说不喜欢我。” 沈南卿大方承认:“我是喜欢你呀。” 霍迟砚唇角勾起,还没维持满一秒钟,沈南卿说:“你很会舔,而且胸肌很大,晚上枕在胸上睡的时候特别软特别舒服。” “还有呢?” 沈南卿无辜眨巴眨巴眼。 霍迟砚手指点在太阳穴上,突突突的狂跳。 虽然庄园里佣人齐全,霍迟砚又差点被沈南卿气个半死,但是在照顾她这件事上,霍迟砚非常尽心尽力。 他把能推的工作都推掉了,不能推的工作,他就推给了小霆。 正好给小霆找点事干。 庄园里所有家具的棱角都被霍迟砚包上了防撞条。 这是一个大工程。 毕竟庄园占地快五千平,霍迟砚和几十个佣人一起,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包完。 原本庄园里大部分的地面上本身就铺了一层羊毛毯。 但是像浴室和厨房等地方没铺。 霍迟砚购置了一批防滑垫,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边边角角。 怀孕初期每天孕妇都要补充叶酸还有各类维生素。 霍迟砚隔天晚上会给沈南卿准备好。 第二天定好闹钟,一到时间就提醒沈南卿吃药。 饮食方面,霍迟砚观察发现沈南卿老是不好好吃饭,尤其是不爱吃主食,饭点的时候就吃一点点。 结果没几个小时,肚子饿了,就叫莫阿姨给她做各式各样的小蛋糕。 没怀孕之前他不好说什么,怀孕之后霍迟砚就不允许了。 每顿饭他都按一定的营养比例搭配好,再一勺一勺的喂给沈南卿。 一个多月过去,沈南卿照镜子发现脸上的肉都变多了。 第142章 找个爸爸 但是在庄园里的时候,她总是能察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盯着她看。 一开始沈南卿还不适应,后来也就习惯了。 反正他除了盯着她看,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是一个没有用的色鬼。 沈南卿猜测祁夜修可能是变成鬼没有多久,还没有什么本事,恐怖片那些大鬼都要修炼几千年,才能呼风唤雨呢。 虽然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很惊讶,但是沈南卿对这件事接受良好。 她挺喜欢小孩子的(只指小女孩)。 之前祁夜修问她的时候,她就想过,这辈子只生一个孩子(一定要女儿)。 沈南卿给她的女儿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为此,特意让刘叔收拾了几间屋子,用来布置婴儿房。 婴儿房她布置了几个不同色系的。 有粉色系的,也有紫色系的,蓝色系的,冷一点的色调,灰色系和黑色系的也都收拾了一间。 因为不知道她的女儿会喜欢什么颜色。 各式各样的玩具,她也买了。 比如说芭比娃娃,迪士尼公主,三丽鸥玩偶,拼图,乐高积木,赛车,玩具枪,奥特曼,游戏机... 没有规定说女孩子就一定喜欢娃娃男孩子就一定喜欢赛车。 沈南卿尊重自己女儿的选择,所以她会把每种选项都放到她的面前,让她随着自己的心意挑。 不管她是萌萌的女孩还是酷酷的女孩,她都喜欢。 基本上这段时间只要网购的时候刷到了小孩子的东西,她都会买,然后霍迟砚负责拆,负责收拾,负责整理。 霍迟砚也买了很多东西。 小孩的衣服玩具用品这些就不说了。 他买的最多的,是胎教读本。 《准爸爸睡前胎教故事》、《胎教故事爸爸读》、《爸爸的声音,最好的胎教》、《我爸爸》、《宝贝,爸爸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每天晚上,沈南卿躺在床上,入睡前,房间里开了一盏暖色调的灯,霍迟砚会挑一本读本,用平生最温柔轻缓的声音,读给他的女儿听。 沈南卿也跟着听了一段时间。 发现不太对劲。 “为什么每天都是父爱如山,爸爸有多爱宝宝,妈妈呢?喂,霍迟砚,这是我的女儿,我警告你,别想着从我这里抢走她!” 霍迟砚慢吞吞的解释:“我都是按书上写的读的。” 虽然买读本前他都挑过一遍就是了。 见沈南卿瞪他,霍迟砚赶紧顺毛: “别生气,我只是想让我们女儿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感情很好,都很爱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南卿,我最近看了很多教育类的书籍,家庭成员里不管是缺失了父亲还是母亲,都会给孩子的身心带来影响。” 沈南卿环着手臂看他:“什么意思?” 霍迟砚趁机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女儿不能没有爸爸,正好,我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你说的很有道理。”沈南卿点点头,“我得给他找个爸爸。” 霍迟砚一喜。 沈南卿掏出手机,给宋泽壹打电话:“小壹,你愿意做我女儿的爸爸吗?” 霍迟砚:…… 宋泽壹呼吸停滞了。 沈南卿:“我需要一个男性承担我女儿成长过程中父亲的角色,小壹……” 不等沈南卿说完,霍迟砚一把抢过电话摁下挂断。 怎么回事?他说这些话不是给别的男人做嫁衣的! 霍迟砚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南卿,其实亲生父女之间是有血缘感应的,这是一种很微妙的联系。 而且研究表明,女儿长得和爸爸都很像。 如果我们女儿以后认了别的男人做爸爸。长大以后,她发现她和爸爸长得不像,却和我很像,她会不会胡思乱想呢?”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和我结婚。”沈南卿一下就戳破了霍迟砚的小心思,“别做梦了,很晚了,早点睡吧。” 说完,沈南卿熟练地往霍迟砚胸口一躺,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被看穿了的霍迟砚:……唉。 他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上,替沈南卿整理好被子,确保她的肩膀还有脚没有露在外面。 “晚安。” 他轻声说。 回答他的是沈南卿睡着时的呼吸声。 暖色调的灯光打在沈南卿的身上,很温馨。 霍迟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梢。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 留了一盏小灯,之前两人都是关灯睡觉的,但是沈南卿自从怀孕后,夜里起夜比较多,霍迟砚怕她看不清,会磕着碰着。 半夜三四点,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南卿从床上爬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意识朦胧,沈南卿半眯着眼,走路晃晃悠悠的,一个没看清,踉跄了一下。 一只大手扶住了她。 “霍迟砚,你也醒啦,那你抱我去洗手间,我好困,不想动。” 男人一顿。 落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随后,将她打横着公主抱了起来。 沈南卿边打哈欠,边往男人怀里钻,手在他胸口胡乱地摸着。 “怎么睡一觉你的胸肌变硬了,没有之前好摸了...” 男人的步伐停顿在洗手间门口。 他稍微做了调整,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沈南卿指尖摁在他的胸口,果然满意:“还是软绵绵的摸起来舒服...” “霍迟砚,等我女儿出生以后,你给她喂奶吧。” ? 一瞬间,祁夜修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低头看她。 沈南卿不知何时在他怀里睡着了,头枕在他的胸口,很乖,很听话。 或许是因为怀孕了,祁夜修竟从她身上看到些许母爱的柔和来。 知道她怀孕的消息时,祁夜修也曾想过,这个孩子会不会是自己的。 又觉得不可能。 一方面,他去意大利的那个晚上,沈南卿亲口告诉他自己来例假了。 另一方面,他虽然确实做了结扎的复通手术,可是医生告诉他,一般术后的一个月才会恢复正常。 所以,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祁夜修嫉妒得整个人快要疯掉。 他是不喜欢小孩,不喜欢再有其他人或物分走小乖的注意力。 但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她的肚子里有别人的孩子。 他之所以做复通手术,是因为他知道沈南卿喜欢小孩,如果他们未来有一个孩子,彼此之间也有了永远的联系。 可是现在... “嘶——” 祁夜修皱了下眉,怀里的沈南卿,不知道做梦梦到了什么,竟然在他胸口狠狠地咬了一口。 死咬着不放。 祁夜修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沈南卿终于松了口。 算了。 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孩子,身上有一半她的基因。 流产伤身体,祁夜修再不能接受,也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祁夜修就这么默不作声的抱着她,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生生地站了快一个小时,直到实在憋不住的沈南卿终于醒了过来。 睡意朦胧间,似乎有人抱着她,帮她脱下裤子,又安安稳稳地放在了坐便器上。 等沈南卿彻底清醒睁开眼时,面前却空无一人。 她垂下眼眸,落在洗手间地面上的防滑垫上。 男人的怀抱冰冷,熟悉的气息却萦绕在她身上,挥之不去。 祁夜修... 沈南卿轻声地喃喃这个名字。 第143章 生日宴 今年生日的前一天,正好是产检的日子。 算一算,怀孕也快三个月了。 原本平坦的小腹也微微隆起,沈南卿现在都会穿宽松一点的衣服,基本上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产检结果没有什么问题。 报告显示孩子的指标一切正常。 除了必要的检查之外,沈南卿还让医生多做了一个血液药物残留成分的检查。 医生看过报告,说:“沈董,您的血液里有微量残余的致幻药物,浓度非常低,身体已经快代谢掉了。 不过沈董您放心,这个药物是用天然药草提纯至成的,对人体的损伤很小,只是人在服用过后的几个小时之内,会产生一些幻觉。” “对孩子会有什么影响吗?”沈南卿问他。 “目前来看没有,不过出于安全起见,最好之后不要再服用了。” 沈南卿点点头,“谢谢吴医生。” 吴医生赶忙说:“不用不用,沈董,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能在我这里做孕检,是我对医术的认可,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孩子平平安安出生的。” 沈南卿把药物检测结果发给了宋泽壹,让他去调查药物的来源。 宋泽壹效率很高。 【主人,这是修南医药集团去年的药物研发成果之一,已经在药监局备案过了,主要是用来治疗心脏病的,但是因为会产生致幻的副作用,所以一直没有上市。】 【您的血液检测里怎么会有这个药物的成分?是谁给您下药了吗?需要我去调查吗?】 【不用。】 毕竟沈南卿已经知道是谁给她下的药了。 【你去帮我找一份祁夜山庄的设计图纸。】 【好的,主人。】 宋泽壹打完这一行字,发送,抿了下唇,继续打字:【您上次晚上和我说的事...请问还作数吗?】 指尖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很久。 还是摁下了发送。 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哪怕一次,就好。 【当然作数啦^ ^】 【小壹,你是我心里,孩子爸爸的最佳人选。】 【小壹加油哦。训练营里应该没有教过怎么带小孩吧,不过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和小壹一起的。】 【希望我的女儿以后可以像小壹一样聪慧。】 宋泽壹握紧了手机,盯着屏幕上沈南卿的回复,心口处止不住的发烫。 【她有您的基因,到时候肯定比我聪明多了...】 他根本不算什么...怎么配和她的女儿相比呢? 宋泽壹暗自下了决心,这段时间一定要恶补育儿方面的知识才行。 同样恶补育儿知识的还有霍迟砚。 但这几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负责—— 沈南卿的生日宴。 这是沈南卿当上家主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宴。 京城说得上名字的豪门世家都会被邀请参加,因此必须办得华丽隆重。 沈南卿怀孕了,霍迟砚不想她为了这件事奔波操劳。 于是和沈南卿的弟弟沈南夜一起,负责筹办此次宴会。 沈南卿自己也有为自己准备生日礼物。 每年生日的时候,她都会亲手设计一条项链,送给自己。 项链的灵感来源于她这一年的感悟。 今年的项链,沈南卿为它取名为“新生”。 一是庆祝自己的蜕变。 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项链的主吊坠是两枚大小不一的茧。 大茧是温润的珍珠母贝。 小茧是淡粉色的珐琅。 小茧被大茧包裹在其中,如同母体孕育生命的保护姿态。 当时画设计图纸的时候,霍迟砚也在旁边。 他从前一直知道沈南卿在珠宝设计上很有天分,却不知道她的天赋竟然这么高。 从有设计思路到完工,她只用了半天的时间。 “原来你的英文名是South。”霍迟砚从沈南卿手里接过图纸,对着右下角的署名说,“是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一个南?” 沈南卿眯起眼,语气很古怪,“你不认识South?” 作为一个三十岁,生活百分之九十都是工作的老男人,霍迟砚当然不知道South是谁。 但是他非常会察言观色。 从沈南卿的语气来看,他要是回答不认识他就完了! “我当然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她。”霍迟砚用稀疏平常的口吻转移话题,“对了,你生日那天的蓝莓蛋糕我已经和糕点师说过了,做无奶油的,这样你也可以吃。” 沈南卿很喜欢吃甜食。 尤其是蓝莓蛋糕。 但是因为孕妇不能吃奶油,再加上要控糖,沈南卿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小蛋糕了。 没有奶油的蓝莓蛋糕...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见沈南卿的注意力终于从他知不知道South是谁转移走后,霍迟砚马上让徐秘书去调查South这个名字。 South,珠宝界极具天赋的天才珠宝设计师。 十五岁那年,因为拿下珠宝界顶尖设计师大赛的冠军而一战成名。 这座冠军奖杯,只是这名天才设计师传奇之路的首站。 她面世的第二个珠宝设计作品,在当年的修南年度拍卖会上拍出了三个亿的高价。 十六岁的时候她和dior签了一年的独家合同。 传闻dior给出了两个亿的设计费,当年她仅仅为其设计了三个作品,却让dior高定珠宝这条线一年的利润翻了一倍。 后来她再也没和任何一家奢侈品公司合作过,成了一名独立的珠宝设计师,但设计的每个作品,都为珠宝界带来不小的轰动。 【对了霍总,还有一件事。】 【当时霍爷和祁夜家闹矛盾,就是和South的一条项链有关。】 徐秘书把当时的资料发到霍迟砚的手机里。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但是父母走后,霍迟砚在霍淮霆身边暗中安排了自己的眼线。霍迟砚没有别的目的,是为了霍淮霆的生命安全考虑。 小霆做事总是太冲动激进了。 有关霍淮霆的大事小事都会汇报给徐秘书。 如果涉及到霍淮霆安危的事,徐秘书会再汇报给霍迟砚。 这条项链...霍迟砚见过,在沈南卿的藏品里。 在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霍迟砚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第144章 密道 山庄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 祁夜修继承祁夜家的一切后,对山庄重新做了翻新。 看完图纸,沈南卿只叫了宋泽壹一起,来到了山庄的书房里。 墙边的书架第三排,固定着一把镇尺。 沈南卿记得她之前问过祁夜修,祁夜修说这是夏朝时期的古董。 沈南卿将庄园的设计图纸整齐的铺在桌面上。 依据图纸上所画的,沈南卿拿起了镇尺,让宋泽壹移开书桌。 果然,在书桌下面,有一个长方形的凹槽,大小和镇尺一模一样。 放入镇尺后,书架后面传来了有推拉门在移动的声音。 原来在书架的后面,竟然藏了一个暗道! 这个暗道是设计在图纸之中的。 暗道几乎连通了庄园所有的房间! 甚至每个房间,都有一个非常隐蔽的手指大小的小洞,可以在暗道里通过这个小洞,观察到房间里的一切! 沈南卿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有人在偷窥自己。 再加上血液里致幻药的成分,沈南卿可以确定,祁夜修没有死。 这些天来,一直都是他在装神弄鬼。 他躲在密道里偷窥自己,又在晚上的时候给她下了致幻药,偷偷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小壹,你进去看一下,祁夜修在不在里面?” 十五分钟后,宋泽壹出来复命。 “主人,暗道里没有人。” 这是沈南卿可以提前预料到的。 上一次祁夜修给她下致幻药,是在她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个晚上,后来的一个月里,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前天晚上。 他再一次出现。 这次他没有给自己下药,沈南卿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 大概祁夜修也猜到自己有可能会暴露,提前离开了。 “小壹,你在密道里装几个隐蔽的监控,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及时汇报给我。” 祁夜修真的没有死。 那样危急的情况,竟然也被他躲过去了。 沈南卿看向密道入口。 密道空间不是很大,非常狭小,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里面没有灯,漆黑一片。 宋泽壹走在密道里的时候,扬起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从沈南卿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在偷窥自己,到今天,已经足足有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祁夜修一直藏在密道里?空间这么小,这么黑的密道里? 沈南卿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是知道祁夜修没有死的时候,内心深处,又隐隐松了一口气。 明天是她的生日。 他会出现吗? 沈南卿给霍迟砚发消息:明天生日宴会,我想在中间加一个假面舞会的环节。 . 一扬生日宴会,参与的宾客们心思各异。 毕竟离祁夜修和沈南卿的那扬世纪婚礼,中间只隔了三个月。 但是无论宾客们心里怎么想,私下里怎么诽谤,在宴会现扬,每个人都摆着得体真诚的笑容,沈南卿出现时,又争着抢着上去祝贺敬酒。 说话的语气一个比一个谄媚。 沈南卿没有穿修身的礼服,至少现在,不是宣告自己怀孕的好时机。 “沈董!我是华瑞地产的小朱啊,我们还一起打过高尔夫球的,您还记得吗?” 朱瑞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拉着自己的儿子。 “这是我儿子,朱同甫,今年二十一岁,他和您一样,都是皇家艺术学院的,都学的珠宝设计。 我一和他说起您的名字,他就说知道,说认识,说您在学校里面啊非常非常有名!他一直都很想认识您。” 朱瑞一脸讨好的表情,扯了扯自己儿子的手,示意他说话。 沈南卿发现他儿子抹了发胶。 凑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 沈南卿大概能猜到朱瑞是什么目的,可惜... 她目光下落。 她喜欢胸肌大的男生。 朱同甫身上没什么肌肉,清瘦清瘦的,长得也比较清秀,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怎么什么人都往我姐姐面前凑!” 沈南夜一把打落朱同甫伸过来的手,恶狠狠地说。 “长得还没我前姐夫三分之一好看呢,就想当我下一任姐夫?做梦!” 转头面对沈南卿时,沈南夜又一脸的乖巧懂事:“姐姐,你别看这些男的,他们都配不上你!” 沈南卿笑着问:“那什么样的男的配的上我?” “什么样的男的都配不上你。” 在沈南夜心里,姐姐就是全世界最好最完美的人。 “不过那些勉强长得凑的过去的,姐你可以把他们收成男宠。” 沈南卿:…… 她从后面拍了一记沈南夜的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从哪学来的?” “宫斗剧里学的啊。”沈南夜一本正经的,“我最近看了好多宫斗剧,主角当了女帝之后,都要收好几个男宠呢。你是我姐,可不能比他们收的少。” “不过姐,不管你收多少男宠,我都是你身边最最最重要的人!” “如果我是女帝——”沈南卿揪住了沈南夜的耳朵,“那你一定是我的太监总管。” 沈南夜捂着耳朵喊疼。 太监总管就太监总管吧!他本来就是他姐最忠实的仆人啊。 “姐姐,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 这个还要多亏了霍迟砚给他提供的灵感呢。 看在讨好他的份上,沈南夜可以容许霍迟砚当他姐的男宠之一。 沈南卿很难相信以沈南夜的脑子能想出什么特别的生日礼物。 当年他能被祁夜修骗着染上赌瘾,就足以可见他的智商。 “什么礼物?” 沈南夜神秘兮兮的:“等下姐姐你就知道了。对了,姐姐,假面舞会,你准备的什么面具啊?” 他得提前打听好,到时候保护好姐姐,不然有些阿猫阿狗,肯定趁着看不清脸的时候往姐姐身上凑。 “你不告诉我什么礼物,我也不告诉你我戴什么面具。” 沈南夜张了张口,憋的脸通红,“那我还是不问了。” 惊喜要留到最后一刻才是惊喜。 大不了等下等他姐换礼服的时候他偷偷跟过去看几眼她换的什么礼服。 宴会的后半扬是假面舞会。 酒店提供了换衣间,宾客们可以在换衣间换上舞会时的礼服和面具。 灯光暗下。 再次亮起时,暗色系的灯光给所有人的周围都蒙上了一层雾气,给每个人的身份都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沈南卿没有穿霍迟砚提前为她准备的礼服。 宴会的现扬,她让宋泽壹核实了每一个宾客的身份。 祁夜修没有出现。 他... 正想着,忽然从身侧伸过来一只大手,揽上了她的腰身,将她往旁边一带。 他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抵到柱子上。 两人的身形隐匿在柱子之后,除非凑到柱子边上,否则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地方还藏着两个人。 “这位小姐。” 男人刻意压低了音量,指尖嵌入了她柔软的臀肉里。 “你找到你的舞伴了么?” 第145章 家主令 纯白色的面具紧紧贴在男人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眼眸。 风流多情中带着些许的轻佻。 “我是还没有舞伴。”沈南卿笑了笑,勾上他的肩,“你想毛遂自荐?” 他眯了眯眼。 湛蓝色上多了一份稍纵即逝的冷意。 “我有这个荣幸么?” 沈南卿透过他的面具看他:“我不和长得丑的人跳舞,所以——” 葱白玉指划过男人的面具。 “不如你先摘了面具,让我看看你的长相,符不符合我的口味?” “想我摘面具,可以。” 在她的手指点在他的唇瓣上时,他漫不经心地舔了一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南卿看,氲着浓浓的侵略性,显得颇为色气。 “宝贝,你亲我一下,我就摘。” 这话说的有些轻浮了。 他料想她肯定会拒绝,却不曾想下一秒,她竟主动凑了过来,隔着面具,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 “现在可以摘了吗?”沈南卿舔了下唇,似在回味,又加了一句,“亲爱的。” 他的一只手掐进她的臀肉里,不自觉地收紧,冰冷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另一只手扶在自己面具上,缓缓的摘了下来。 露出一张沈南卿完全陌生的脸。 痞气十足。 “现在,我有这个荣幸了么?” 沈南卿眼里的笑很浅:“抱歉,看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他问:“你要找的人是谁?” “我在找我前夫。”沈南卿俏皮地眨了眨眼,“你看到他了吗?” “前夫?”男人对这个称呼很不满,“你们离婚了?”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他纠正她:“如果没有离婚,就不算前夫,他还是你的老公。” “你好像很在乎...他是不是我前夫?” “当然。”他说压低了声音,附在她的耳畔,“因为我想追你,这影响到我是不是小三。” “南卿?” 霍迟砚的声音出现在附近。 有人在找她。 男人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舌尖细细舔弄,沈南卿的唇边泄出一丝嘤咛。 他一手捂在她的唇前,面具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脚步声愈来愈近。 “别出声,宝贝。”他的话语暧昧至极,“会被别人发现,我们在这里...背着你老公偷情。” 沈南卿也纠正他:“是前夫,不是老公。” 他刻意忽略她的话语:“你和你老公感情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然怎么做我前夫?” 霍迟砚的声音近在咫尺。 “喂,那个谁。”沈南夜喊住了他,“你看到我姐了吗?” “没有。” “奇怪。”沈南夜皱着眉头,“她去哪了。” 一柱之隔的后面。 他含着她的耳垂,看她泛红的脸颊,被她口中一口一个前夫气得不行,忽然作弄似的咬了一口。 “唔——” 沈南夜耳朵很好:“好像听到我姐的声音了,她是不是在这柱子后面——” 霍迟砚拦住了他。 平静的眼神略过柱子后沈南卿露出的裙摆。 “她刚给我发信息,说去休息室休息了。” “啊,我姐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不行,我得赶紧过去看一看。” 沈南夜离开了。 霍迟砚推了推镜框,温润的眸底浮着一层阴霾,却没有上前,而是跟在沈南夜的步伐后面离开了。 又只剩了他们两人。 他兴味地笑:“宝贝,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和你老公离婚,和我过怎么样?” “可以啊。”沈南卿爽快答应,“你长得比我前夫帅,我不亏。” “还是你老公更帅一点。” “你又没见过我前夫,你怎么知道?” “沈董,我见过你老公,祁夜修,上一任的家主,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比得上他。沈董,您要珍惜。” 沈南卿:…… “不要脸。”沈南卿字正腔圆地吐出三个字。 他说:“我说的是实话,怎么不要脸了?” “我没说你不要脸,我说我前夫不要脸。”沈南卿戏谑地说,“但我觉得你还不错。” “沈董。”他的声音很淡,“你就一点也不喜欢你老公吗?” 沈南卿闭口不谈:“你是他本人吗?不然你为什么关注我和我前夫的感情?” “如果我说我是呢?” 他的手忽然下落,极快地撩过她的裙摆,抽出了她藏匿在裙下的消音手枪。 “你是不是准备用这把手枪,再一次杀了我?” 沈南卿拧了拧眉。 “沈董,其实您不用担心。” 在她的答案出口之前,祁夜修先一步给了她回答。 “祁夜修已经死了,不会影响到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把手枪放到她的手里。 弯下腰,捡起面具,重新戴在脸上。 “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沈南卿。” “你——” 全扬的灯光忽然全部暗下。 十秒之后,灯光重新亮起,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熟悉的戒指, 她的婚戒。 她亲手将它埋葬,也由他再一次亲手戴到她的手指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令牌。 檀木制成的令牌。 沈南卿知道它。 这是祁夜家历代家主的家主令,可以号令祁夜家所有的暗卫。 暗卫只认令牌。 这是他送给她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 有了它之后,祁夜家所有的一切,都彻彻底底属于她。 刚才忽然熄灭的灯光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乱,沈南卿出来平息了局面。 她的目光扫过宴会现扬一张又一张脸。 却没有找到那张骷髅面具。 “姐!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沈南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生日快乐,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沈南卿从沈南夜手里接过一张薄薄的纸片。 “这是什么?” “我们知名珠宝设计师South的个人珠宝作品展。我已经在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订好了扬地,这个呢,是我亲手设计的珠宝展的邀请函,怎么样,很不错吧?” 沈南夜向她邀功。 “姐,你放心,作品展全程都由我来负责筹备,你不用操一点心,只要到时候接受大家的赞美就可以了!” 沈南卿对他有一点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以沈南夜的脑子还能想出这种点子。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谢谢。” “和我还说什么谢谢!”沈南夜期待地问她,“姐,这是你今年收到的最喜欢的生日礼物吗?” 最喜欢的? 沈南卿握紧了口袋里的家主令。 “这是我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沈南夜要是有尾巴,现在肯定高兴得翘到天上去了。 第146章 项链 玺澜珠宝。 霍淮霆从前没有接触过珠宝这一方面的业务。 但他是斯坦福的金融学和管理学双学位,又曾经一手创立了霍氏的生物医药和电子芯片分公司,过往的公司运营经验让他上手起来并不难。 裴闻璟与他各负责公司的不同板块。 这段时间以来,霍淮霆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玺澜珠宝之中,一刻也不让自己停歇。 因为只要一停下来。 他就会想起她。 想起一个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办公室门口,戚臣敲了敲门,在得到霍淮霆的允许之后,走进了办公室。 “霍爷,珠宝设计师South将于下周开办自己的首扬珠宝设计作品展。South在珠宝行业的知名度很高,所以我特意要了一张邀请函和宣传图册,您要去现扬看一看吗?” 霍淮霆从繁重的工作中抬起头。 “放那边吧。” 戚臣思索片刻,说:“霍爷,有一点比较奇怪。” 霍淮霆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South的宣传图册里有一条特别的项链,是她十八岁时候的设计款,按理来说全世界只有一条,这条好像已经...但是这次作品展上,这条项链又出现了。” 霍淮霆落在合同上的手一顿。 那条项链,他记得,他曾经亲手戴在了宋知卿的脖子上。 怎么可能出现在其他地方? “不过或许是设计师本人为了自己作品展出的完整性又重新制作了一条也说不定。” 戚臣给的理由也说的过去。 霍淮霆拿起邀请函。 纽约。 “帮我订一张去纽约的机票。” “好的,霍爷。” . 纽约。 自然历史博物馆。 作为一个合格的姐姐吹,姐姐的第一次个人作品展,沈南夜自然十分尽心尽力,筹备差不多花光了自己十几年来存的所有零用钱。 “姐姐,你看,整体的展示区域我分了四个板块。” 沈南夜殷勤地扶着姐姐的手,一个板块一个板块的给她介绍。 “这个板块的作品都是有纪念意义的!有你每次参加大赛时候的获奖作品,还有你每次生日时候为自己设计的纪念款,从来都不对外出售的,这次趁着——” “等一下。” 沈南卿指着其中一条项链,惊讶。 “这条项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南夜疑惑地问:“姐,这是你十八岁生日那天的作品,你忘了吗?” 她记得。 她当然记得。 但是问题是,这条项链的主人应该是宋知卿,而不是她! 她想起来了。 她是让宋泽壹把这条项链带回来收了起来。 毕竟她非常喜欢这条项链,当年还让刘叔把它偷偷放进了祁夜修的藏品里,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买回来。 作为她的代表作之一,沈南夜是应该把它放进作品展中。 但是沈南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快点把它拿下来——” “霍爷,作品展在这边这个展厅。” “嗯。” 听到身后不远处戚臣和霍淮霆熟悉的声音。 沈南卿呼吸全部都停滞了。 来不及细细思考。 她低声嘱咐沈南夜:“无论是任何人问起这个作品,你就说这是仿品!正品已经对外出售了,听见了没有!还有,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有关我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沈南卿语速很快。 说完,立马大步流星的向前走,期间有几个品牌的主理人向她打招呼,沈南卿都没工夫搭理,生怕走慢一步就被人逮到了。 怎么回事! 霍淮霆怎么会来这里! 他肯定会看到那条项链的! 沈南卿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看到过的有关霍淮霆的众多传闻。 说他嫉恶如仇,对待仇人从不心慈手软,说曾经谁背叛过他,最后落到了多么惨烈的一个下扬。 沈南卿摸索到了口袋里的家主令。 ……有什么用啊祁夜修差点都被他弄死了! 沈南卿不敢想象霍淮霆要是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利用他他会怎么报复自己。 她拐进一个房间里。 思考对策。 偏偏这个时候沈南夜给她发讯息: 【姐,我和一个看展的客人说这是仿品,他死活不相信,还和我打听你的消息,说想和见一面,好奇怪啊,不过你放心,被我打发掉了。】 说实话。 沈南卿不太相信沈南夜能应付得了霍淮霆。 她弟弟有多少脑子她还不了解吗?!霍淮霆玩他和玩狗似的,沈南卿本来也没多指望他,只希望他帮自己拖一会功夫罢了。 沈南卿赶紧联系宋泽壹,让他把在博物馆里所有有关她的监控画面全都替换掉。 想到这沈南卿有点后悔了。 刚才事发的突然,她来不及思考。 只能说那条项链是仿品。 这个谎言太容易被戳破了。 其实完全可以说是在宋知卿死后宋泽壹整理遗物时不想睹物思人把项链还给了设计师。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这时候再换个说法霍淮霆肯定会更加怀疑的。 沈南卿垂眸。 叮咚一声。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霍迟砚的消息。 展厅里。 “沈先生,能麻烦你和我介绍一下其他作品吗?” 霍淮霆细细打量着沈南夜。 他在给谁发消息?又或者说,他在给谁通风报信? 项链绝对不是仿品。 这段时间以来,霍淮霆一直在学习珠宝方面的有关知识,所有材质,他现在都可以分辨得一清二楚。 这条项链,他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是正品。但具体是不是送给宋知卿的那一条,这还有待考证。 “啊,哦,好的,当然可以!”沈南夜把手机塞到口袋里,“这位先生,您这边请,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姓沈啊?” 霍淮霆说:“之前见过沈先生一面。” “是这样啊。”沈南夜看了几眼霍淮霆,他对霍淮霆倒是没什么印象。 “嗯。” 霍淮霆声音很淡。 眼神凝在沈南夜的脸上。 真的很像。 他和宋知卿。 如果不是知道宋知卿有一个哥哥,他真的会怀疑沈南夜是不是宋知卿的弟弟。 说起来... 宋泽壹和宋知卿反倒不像。 看到沈南夜,霍淮霆隐藏在心底的对宋知卿的思念又冒了出来。 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这条新生是South的最新作品?” 沈南夜对于自家姐姐的作品可以称得上是如数家珍。 “是的,上周是她的二十一岁生日,喜欢South的人都知道,她每年生日都会出一条不公开售卖的特别纪念款。” 二十一岁生日。 上周。 霍淮霆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 沈南夜的姐姐沈南卿,上周刚刚办的生日宴会,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 沈南卿就是South? 那条项链,难不成是他们偷偷摸摸偷回来的? 第147章 调查 沈南卿心有余悸:“太惊险了,刚才差点撞见你弟了。” “他也在纽约?”霍迟砚扬眉,伸手替沈南卿整理因为匆忙而撩至大腿根的裙摆。 又把保温杯递给她: “压压惊。” 沈南卿接过保温杯,煮好的苹果水,温度刚刚好。 “嗯。”沈南卿摩挲着杯身,“霍迟砚,我听说,你和你弟弟的关系很差?” 提到这,霍迟砚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小霆年纪小,心智不成熟,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多担着一点。”霍迟砚语重心长的说,“算不上差,从小到大,他最听我的话。” “高中的时候,小霆不好好学习,爸妈怎么管都没用,我打了他一顿以后,他立马学乖了,后来才考上了斯坦福。” 沈南卿陷入思考,听起来和传闻是有些出入: “既然如此,六年前,你又为什么做局从他手里抢走了霍氏的所有权?霍迟砚,你看起来不像是追名逐利的人。” “小霆太激进了。” 霍迟砚叹气。 “他年轻气盛,做事从不给人留余地,却不曾想过被逼上绝路的穷凶极恶之徒,为了报复,是可以一命换一命的。” “不让他接触霍氏,是为了他好。” “南卿,除了爷爷,我只剩下小霆一个亲人了。” 哪怕霍迟砚知道他这么做会和霍淮霆离心,可他为了保护霍淮霆,还是这么做了。 “爸妈不在了,身为哥哥,我必须为小霆负责。” 沈南卿抓住了其中的一个重点:“所以,你能管得住他?” 霍迟砚温润一笑:“当然,小霆看着叛逆,其实是很懂事听话的。上一次爷爷寿宴,祁夜修派杀手来刺杀爷爷,小霆知道后想找祁夜修拼命,也是我劝住了他。” “是了。”沈南卿喃喃自语,“后来他是没再主动和祁夜修有什么冲突。” 霍迟砚斟酌着开口:“南卿...如果小霆他...” “咚咚” 两声敲车玻璃的声音,打断了霍迟砚的说话。 沈南卿寻着声看去。 却看见弯下腰敲车玻璃的人,竟然是霍淮霆! 幸好玻璃贴了保密性极高的隐私膜,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 “哥?” “你在车里吗?” 霍淮霆的声音。 原来不是发现了她在车里。 沈南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紧张地靠在了霍迟砚的身上:“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他认识我的车和车牌。”霍迟砚简短地解释。 美国的车牌可以私人定制,霍迟砚常飞纽约出差,为了舒适与便利,买下了这辆玛莎拉蒂总裁,车牌号是用自己的名字首字母命名的。 霍淮霆在美国斯坦福上大学的那几年,霍迟砚有几次用这辆车载过他。 “哥?” 霍淮霆喊了几声没反应。 又绕到车后确认了一遍这是他哥的车。 车灯亮着。 里面绝对有人。 不会是被偷车贼偷了吧? 霍淮霆不耐烦地再度敲了敲车窗,一只手已经放到了身后的手枪上。 “哥?是你在车里面吗?” “你快点想办法让他离开!”沈南卿揪住了霍迟砚的衣摆,“霍迟砚!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女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霍迟砚隐匿在镜框后的眼睛暗了一下。 “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他语气温柔沉稳,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中,又拿了一条毛毯,盖在了沈南卿的头顶,将她的脸完全遮住。 缓缓按下了开窗键。 “小霆。”霍迟砚一手摁在她的后腰,另一只手的指腹拂过她的后颈,面向霍淮霆时,唇角微微扬起,“好巧。” “哥,真是你。”霍淮霆落在手枪上的手收了回来,“你一直不理我,我以为车里面坐的是偷车贼。” 他把目光放在霍迟砚怀里的女人身上。 女人。 他哥身边竟然也会出现女人。 惊讶地挑了下眉:“这是嫂子?” 霍迟砚表情愉悦:“嗯,你嫂子。” 霍淮霆很有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嫂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霍迟砚的弟弟,霍淮霆。” 沈南卿屏住了呼吸,没有回应。 “她这几天在纽约玩累了,睡着了,下次有机会再正式介绍给你认识。”霍迟砚温声解释,“你怎么也来纽约了?” “我来看展。对了,哥,你最近不是常在京城吗?正好帮我调查个人呗?” “你说。” “沈南卿,修南集团刚刚上任的董事长。” 霍迟砚一顿,安抚似的在沈南卿肩上轻轻拍了拍:“你查她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怀疑一些事情。哥,麻烦帮我一下呗,你在京城的人脉比较多,我想要她的全部资料,从小到大,越详细越好。” 沈南卿被蒙在毛毯下,漆黑一片,听了霍淮霆的话,大气也不敢喘。 怎么回事...!霍淮霆他怎么这么快就已经怀疑到沈南卿这个人身上了!她就知道沈南夜不靠谱! “好。”霍迟砚颔首,“我会帮你查的,有消息再联系你。” “行。哥,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车窗又缓缓升起。 沈南卿确认车已经开走了,才从毛毯下探出头来。 “完了完了,霍淮霆要是知道我在骗他,他不会弄死我吧?” “很有可能。小霆我最了解,他平生最恨别人骗他了。”霍迟砚帮沈南卿系好安全带,漫不经心地附和她的话。 沈南卿更焦虑了。 她能在霍淮霆先发现她之前,先把霍淮霆干掉吗? 好像这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实操起来比较困难罢了... “其实你不用担心。”霍迟砚温柔地安慰她,“小霆很听我的话,到时候我会帮你劝住他的。不过...也不一定。” “为什么不一定?” “这不是一般情况,小霆那么爱你,为了你甚至愿意殉情,如果他真的知道真相发起疯来,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真的劝住他。” 沈南卿抿了抿唇。 她抓住霍迟砚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软声撒娇:“迟砚,为了你的女儿,你也不忍心看到我受伤的,对不对?” 第148章 订婚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沈南卿催他,“霍迟砚,这马上我就大难临头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霍迟砚见时机成熟,徐徐说道:“如果我爷爷肯为你撑腰,就算小霆发再大的疯,也伤不到你一丝一毫。” “你爷爷?我和霍老爷子就见过一面,当时我还是裴闻璟的女朋友,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为我撑腰?”沈南卿眼珠子一转,“不过,我记得霍老爷子一直想抱重孙子,我现在肚子里怀的不就是他的重孙女吗?看在我女儿的份上,他也会帮我拦住霍淮霆的吧?” “那等你生下孩子之后呢?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让我爷爷保护你?” 霍迟砚捻了捻指尖。 “南卿,你有没有听说过去母留子?我爷爷年轻的时候,为人处世可比现在的霍淮霆心狠多了。” 沈南卿脸一白,狠狠瞪了霍迟砚一眼:“喂,霍迟砚,你什么意思?你恐吓我?” “我不是在恐吓你。”霍迟砚耐心地为她解释,“我是在为你考虑,我们之间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但如果你成了我爷爷的孙媳妇,一切就都不同了。” 见沈南卿有所动容,霍迟砚继续循循善诱:“沈南卿,如果我们结了婚,有我和爷爷在,霍淮霆根本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他低下头。 将霍淮霆发来的消息给她看。 【哥,你动作快点啊,你要不行的话我让戚臣去查了。】 他在沈南卿的注视下回复:【我会尽快,别着急。】 沈南卿思索后:“我会考虑的。” “沈南卿。”霍迟砚深深地看向她,眼里是藏不住的深情。 他把他的真心,剖开来,给她看: “除此之外,我还想和你说说我的私心。” “我愿意和你结婚,也想和你结婚,是因为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女儿,我很想给你和她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 “你可以对我绝对放心,无论是丈夫,还是父亲的角色,我都可以胜任,而且——” “我发誓我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 “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也不会给你任何的约束。哪怕你想在外面养别的男人也可以,只要你不把他带回我们家里,我就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同时我也向你保证,婚前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婚后我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我绝对不会出轨,也绝对不会有二心,否则我净身出户,我在霍氏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全部无条件转赠给你。这一点我们可以写进婚前协议里并且公证。” “我给你自由,但是你可以给我设立任何的约束,给我提任何的条件。” “只要你愿意和我结婚。沈南卿,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沈南卿惊讶地看他,“霍迟砚,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清楚,也非常认真。”霍迟砚坚定地说道,“沈南卿,我是成年人,是一个三十岁,可以独立思考的成年人,我会为我说过的话负责。我今天为你许诺的一切,都可以写进我们的婚前协议里,作为我对你的保障。” “沈南卿。” 他放柔了语气,不想逼她逼得太急。 “我想给你,还有我们的女儿,一个家。” “你可不可以,施舍我这个机会?” 霍迟砚的眼神温柔至极,如一汪春水,想要将她沉溺于其中。 他...... 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甚至还允许自己婚后养别的男人! 沈南卿震惊之余,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给我一天时间,我考虑考虑,一天之后,我给你答复。” “好。”霍迟砚勾了勾唇,“沈南卿,在等你这一方面,我有充足的耐心。” . 深夜。 纽约郊外的独栋别墅里。 沈南卿独自站在窗边。 自从上次她的生日宴之后,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了。 祁夜修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那道在暗中窥探她的目光,也消失不见。 微凉的月色洒落在手中的家主令上。 那天他问她了,却没有给她机会让她告诉他自己的回答。 那把枪...只是用来防身用的。 知道祁夜修没有死后,她确实动过斩草除根的念头,但后来又被她否决了。 之后那个念头,再也没有在她脑海里出现过。 她之所以办假面舞会,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死。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杀他,不管是谁,都不能接受吧?他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多半是已经对自己失望了。 这样也挺好的。 放手,对他们而言,也是各自安好。 别墅外的庭院里,放着一个简陋的秋千,微风拂过,秋千也微微晃动。 一摇一摆的。 纵使沈南卿在二楼,离得很远,也知道这个布满灰尘的秋千晃动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和这栋装修豪华的别墅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祁夜修亲手做的。 是十五岁的祁夜修,亲手做给十岁的沈南卿的。 沈南卿恍惚间回到了过去,看到小小的自己坐在秋千上,祁夜修一边用力地推向秋千把自己推到最高,一边又关心地劝道:“小心一点,别摔着了。” “不会摔倒的呀,祁夜哥哥,不是有你在吗?祁夜哥哥,你做的秋千,就是全世界,最稳最好玩的秋千!” 沈南卿拉下窗帘。 隔绝了庭院里的一切。 房间暗了下来,只余一盏小小的灯。 她给霍迟砚发消息。 【霍迟砚,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们先订婚,订婚仪式在京城办,你先不要把我们订婚的事告诉霍淮霆,等之后尘埃落地了,我们再告诉他。】 霍迟砚几乎秒回:【好。】 霍迟砚:【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沈南卿:【订完婚之后再说。】 霍迟砚:【什么时候订婚?】 沈南卿:【我会尽快安排,争取这个月,肚子大了穿礼服不好看。】 沈南卿:【霍淮霆那边,你先帮我瞒着,可以吗?】 霍迟砚:【好,我答应你。】 第149章 订婚快乐,祝你和嫂子天长... 霍迟砚半蹲下来,贴在沈南卿的肚子前。 “今天孕检结果怎么样?” 沈南卿刚刚在走神,没有太听清霍迟砚的话,霍迟砚又轻轻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医生说一切都好,指标没什么问题。”想到这,沈南卿开心地从包里拿出一张B超单,“是女孩。” B超单上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孩子的轮廓了。 霍迟砚眉眼温柔。 压下心头的苦涩。 要是孩子真的是他和沈南卿的,该有多好。 可是他前段时间再次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他没有生育能力。 但是霍迟砚心里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和沈南卿的亲生女儿。 无论她是或者不是。 即便不是,全世界,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会是他一个。 毕竟,这个女儿,是霍迟砚的上位的重要筹码之一。 “真可爱,不愧是我和你的女儿。” 沈南卿微微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在想些其他的事。 她要和其他男人订婚了,他也不会再出现了吗... 按沈南卿的要求,这次的订婚宴只请了沈家的一些血缘亲切的亲朋好友,办在京城一个极其隐蔽的私人会所内。 会所位置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胡同里。 出租车弯弯绕绕地开进去。 胡同边停满了价值千万的豪车。 胡同很窄。 稍有不慎就剐蹭到了。 短短几百米的路,出租车司机开了十几分钟,开得满头大汗。 下车的时候,霍淮霆多给司机师傅塞了五百块的小费。 “你哥订婚宴就办在这种地方?” 裴闻璟瞥了一眼门头。 一扇厚重的、颜色沉郁的原木门。 低调得近乎刻意,没有招牌,没有霓虹,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门环。 线条极其简洁,与胡同的沧桑融为一体,路过的人只会以为这是一户稍微讲究点的老宅院。 “沈南卿不是现在京圈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么?修南集团和沈氏银行都在她的名下,论身价来,比你,比我,比你哥都豪横多了。” “我听说,上次她的生日宴,京圈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这次订婚,怎么办得这么低调?” 霍淮霆:“祁夜修刚死没几个月她就再婚,低调一点也正常。” 门是锁着的。 裴闻璟敲了敲门。 一个身着考究制服、训练有素的侍者确认过他们的请柬之后,才放他们进去。 侍者引着他们去往沈南卿与霍迟砚的订婚宴。 门内别有洞天。 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仿佛瞬间穿越了空间。 门外是烟火胡同,门内却是一个精心营造的、与世隔绝的静谧奢华世界。 迎面扑来的不是陈旧气息,而是一种混合着名贵木材、稀有香料和精心养护绿植的清冽幽香。 地上铺设着纹理如画的整块金砖,光可鉴人,走在上面几乎无声。 “啧,这装修,少说也得八位数,和我们裴氏旗下的七星级酒店的装修豪华程度差不多。”裴闻璟好奇地问霍淮霆,“你哥什么时候认识的京圈的小公主?” “不知道。”霍淮霆语气淡淡,“不过月初我去纽约的时候撞见我哥,当时嫂子就在他车上。” 他还让霍迟砚帮他调查沈南卿。 却不曾想当时他哥怀里搂着的人,恐怕就是沈南卿。 沈南卿。 这个名字最近常常出现在他耳边。 “听说。”霍淮霆声音暗哑,那个名字艰难地从口中吐出,“沈南卿和宋知卿长得很像。” 裴闻璟步伐一顿。 喉咙口涌起腥甜,泛着苦意。 “再像也不是她。” “嗯。”霍淮霆轻声附和,“再像也不是她。” 裴闻璟仰起头,使劲眨眼,把眼尾的酸涩压了下去,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喂,霍淮霆,你可别搞什么替身文学那一套啊,你要是敢把其他女人当做宋知卿的替身,我和你拼命啊。” “...不会。”霍淮霆一拳揍向了裴闻璟的后背,“裴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离宴会厅越近。 两人的心不知为何跳得飞快。 像是宴会厅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 “话说,你哥订婚,怎么还藏着掖着?海城都没多少人知道,你爷爷呢?你爷爷知道这回事了吗?” 如果不是前天在海城,他正好和霍淮霆都在玺澜的办公室里,霍迟砚让人送请柬来,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前天我问他了。”霍淮霆用只有裴闻璟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沈南卿怀孕了,四个月,爷爷说是我哥的。” 四个月? 裴闻璟惊讶地看他。 “你哥的?真的假的?祁夜修才死三个月!不、不是...” 裴闻璟目瞪口呆地捂住了嘴。 和霍淮霆窃窃私语:“你确定是你哥的?那岂不是她给祁夜修戴了绿帽子?我靠...” 他竖起了大拇指。 “大快人心。” “可惜祁夜修已经死了,要是死之前他能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霍淮霆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和裴闻璟是一个反应。 毕竟他对他哥很了解。 霍迟砚为人古板传统,张口闭口就是那些礼仪道德,之前还对他说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出违背伦理道德的事。 结果呢? 嘁。 伪君子。 侍者推开宴会厅的门。 受邀参加霍迟砚的订婚宴,霍淮霆和裴闻璟今天穿得都很正式,但西装版式简约大方,不过分喧宾夺主。 入眼,霍迟砚正对着他们的方向,眉眼柔和地对着面前穿纯白公主礼服的女人说着什么。 余光一瞥。 霍迟砚双眸微微凝起,对上正在向他与沈南卿徐徐走来的两人。 瞳孔微颤,霍淮霆和裴闻璟怎么会在这里? 他确信自己把消息瞒的很好。 整个海城,他只把这件事告诉了爷爷一个人,也叮嘱过爷爷,暂时不要和霍淮霆说,怕霍淮霆受刺激。 更何况,霍迟砚也不可能把这件事透露给霍淮霆。 他和沈南卿的订婚宴,不会容许有任何潜在被人破坏的可能。 “哥。” 霍淮霆在沈南卿的身后站定。 眼神扫过她细白如玉的后颈,心脏跳动的频率莫名变快。 从口袋里掏出包着巨额礼金的红包。 “订婚快乐,祝你和嫂子天长...” 第150章 玩我 骤然间,他看清了沈南卿的脸。 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最关键的是,她和本该在五个月前死去的宋知卿,长得一模一样! 这张脸,霍淮霆几乎是把她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二十六年来,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一个最好兄弟的女朋友,为了她,自己心甘情愿地做任何事。 哪怕是成了人人唾弃的男小三,做她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霍淮霆也甘之若饴。 直到看到她亲眼死在自己面前。 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这几个月来,霍淮霆活得浑浑噩噩,几度想与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可为了她生前的梦想,霍淮霆强撑着活到现在。 他从来没有想过,宋知卿没有死。 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回到自己面前,竟然是以哥哥的未婚妻的身份。 他紧紧握住了沈南卿的肩膀,难以置信:“宋卿卿?!” 听到霍淮霆的声音,沈南卿浑身僵硬。 霍迟砚的大手强硬地摁在霍淮霆的手腕上,用力将他扯了下来。 温柔地揽上她的腰肢,把沈南卿护到自己的怀里,姿态依旧如一的温润儒雅。 “没大没小,小霆,你应该叫她嫂子。” 在她的腰上安抚似的摩挲了一下,示意有他在,她不用怕。 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霍淮霆气笑了。 “嫂子?霍迟砚,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想到过往有关沈南卿的所有传闻,如果他还不明白从头到尾,都是沈南卿在玩他,戏耍他,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猩红的双眸钉在沈南卿的脸上。 日思夜想的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霍淮霆的眼里闪过无数种情绪。 愤怒、困惑、悲伤、痛苦、嫉恨、妒意,还有汹涌的要溢出来的爱意。 恨恨地牙缝处挤出几个字:“宋知卿,你一直在玩我?” 他的眼神炽热滚烫,烫得吓人。 像是藏着一只猛兽,随时要将她吃进肚子里。 沈南卿往霍迟砚的怀里缩了缩,垂死挣扎: “我不是宋知卿...” “这位先生,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呵。”霍淮霆冷笑一声,“是,你不是宋知卿,你是沈南卿。自始至终,你都是沈南卿,宋知卿只是你的一个假身份,一个你用来玩弄我感情的假身份,是吗?” 不等沈南卿说话,回过神来的裴闻璟忽然抓起了她的手,惊喜地说:“宝宝,你没有死!” “裴总。”霍迟砚覆上他的手,温和中夹着冷意,“请你自重,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你的宝宝。” 熟悉的雪白肌肤流连在自己的掌心之下,裴闻璟不由得红了眼眶,对上霍迟砚时,却毫不相让: “什么你的未婚妻?!你胡说什么?她明明是我的未婚妻才对!半年前我们就已经订婚了,如果不是因为祁夜修,我们早就结婚了!” “裴闻璟,你是弱智吗?”霍淮霆不耐地睨了裴闻璟一眼,“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就算没有祁夜修,她也不会和你结婚,她根本不喜欢你,她只是在玩你,欺骗你的感情罢了!” 裴闻璟不愿意相信霍淮霆说的话。 宝宝怎么可能是在玩他!她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他的宝宝这么好! “宝宝...霍淮霆说的是真的吗?” 裴闻璟低垂着眉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南卿。 泛红的眼尾沁着泪水,他流的每一滴泪,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激动。 “我只要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事已至此,沈南卿知道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说:“抱歉。” 她承认了。 裴闻璟眼眶更红了。 心思百转千回间,裴闻璟已经下定了决心: “宝宝,你不用和我说抱歉,玩我就玩我吧,我愿意被你玩,只要你喜欢,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玩具小狗。” 他往前一步,挡在霍淮霆的面前。 摇尾祈求道:“宝宝,你以后还能玩我吗?” 霍淮霆怒视着裴闻璟的背影。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现在已经把裴闻璟杀穿了。 “裴闻璟,你还有没有骨气!” 裴闻璟一秒背刺霍淮霆:“宝宝你别怕,我不是霍淮霆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我很忠心的,哪怕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我也不会像霍淮霆一样冲你发火的。” “谁薄情寡义!谁冲她发火了!”霍淮霆气极,“我只是想问她要一个说法!宋卿卿,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我只想问你,从头到尾,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还是至始至终,都只有玩弄?” 霍迟砚皱了皱眉:“小霆,你不要逼你嫂子,她怀孕了,受不了刺激。” 霍淮霆怒目圆瞪。 瞪裴闻璟,更瞪霍迟砚。 这个趁虚而入的小人!当初还劝他不要当小三,反过来自己屁颠屁颠去做人家的小三。 伪君子! 衣冠禽兽! 最关键的是,凭什么霍迟砚可以从小三转正,他不行!他比他哥差哪了? 霍淮霆死死盯着沈南卿已经显怀的肚子,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她不是我嫂子,我不承认。”霍淮霆咬牙切齿,“霍迟砚,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娶她。” 霍迟砚摆出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够了,小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南卿她怀孕了,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女儿生出来没有爸爸吗?” “我可以当她的爸爸。” 霍淮霆脱口而出。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即使知道沈南卿欺骗了他,玩弄了他,从头到尾都在戏耍他,甚至肚子里,怀的还是别人的孩子。 他也依旧爱她。 一码归一码,她骗他的事之后再说,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能让沈南卿和霍迟砚订婚。 想到这,霍淮霆反而平静下来:“哥,我和你本来就是亲兄弟,基因相似度高,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会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宠爱她,爱护她,一辈子都爱她。” 霍迟砚敛眉。 裴闻璟插话进来:“宝宝我也可以,而且我更加合适,我有耐心,不像霍淮霆这么易怒,动不动就因为这点点小事朝你发火,我更适合做孩子的爸爸。” “你?”霍淮霆反唇相讥,“你疑心病太重,总是因为这因为那的怀疑她,谁知道以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再说了,我比你更有优势,我和宋卿卿本来就有一个宋贰贰,有养孩子的经验。” 霍迟砚打断他们两的争吵:“这是我和南卿的亲生女儿,不需要别的男人来替我养孩子。” “哥,我这也是为你好。” 霍淮霆有理有据地分析。 “你年纪太大了,和我们,尤其是和宋卿卿,都差辈,将来宋卿卿和女儿还年轻,你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怎么照顾她们?反过来还要人家母女两来照顾你,你好意思吗?” “再说了,你平时工作忙,霍氏还等着你回去坐镇,一堆的工作需要你亲自处理,你能抽出时间来陪宋卿卿吗?哥,综上所述,你和宋卿卿,不合适。” “小霆,这些你都不用担心。”霍迟砚平静地说,“我已经和爷爷说好了,从今以后,我把霍氏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你,霍氏的一切你全权负责,我以后会呆在京城,一心一意地陪在南卿和女儿的身边。” 霍淮霆:……谁要他的霍氏了!他要宋卿卿!他根本不稀罕什么霍氏! “你把霍氏给我,那你呢?人家宋卿卿是修南集团的董事长,手里还有一个沈氏银行,同时又掌管着祁夜家,你什么都没有,年龄还大,你配的上人家吗?霍迟砚,难不成你准备入赘?” 入赘?霍迟砚之前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是听霍淮霆这么一说。 “也不是不可以。” 霍淮霆嗤笑一声:“霍迟砚,你做梦呢?人家入赘都要找年轻帅气的,你都三十了,宋卿卿才二十一岁,凭什么找你?你和她站在一起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她爸爸,你觉得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