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变成白月光,疯批世子杀疯了!》 第65章 收徒?他也配! “你们可愿拜我为师?” 这话如石子投入沸油,巷中顿时炸开议论。 被按在墙上的书生宋明远瞪大眼睛,手中竹简啪地掉在地上。 其他两人更是瞳孔收缩,显然没料到秦彻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为首的公子哥则仰头大笑,腰间玉佩撞在石阶上发出脆响。 “秦世子好大的口气!镇北侯府向来舞刀弄枪,何时改开私塾了?” 他上下打量秦彻,“我瞧着你连《论语》都未必读过,竟想收解元为徒?” “就是!” 旁侧锦衣少年跟着起哄,“我等在国子监听博士讲学,都不敢妄言收徒,你凭什么?” “你在南疆那偏僻之地长大,都未曾参加过乡试吧?懂科考的制度吗?也敢大放厥词!”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低声议论。 “镇北侯府向来重武轻文,这秦世子怕是真没读过几天书。”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嗤笑,有好事者甚至开始打赌秦彻能识得几个字。 宋明远涨红了脸,俯身捡起竹简,“恩公救我等性命,我等铭感五内,但拜师之事……” 他话音未落便被秦彻抬手打断,指尖划过他衣襟上的补丁。 “你们清楚若无引荐,连留在京都的文书都难办,更遑论入仕。” “我愿开这个口,是念着当日你们酒楼仗义执言的情分。” 他忽然逼近为首公子哥,“至于学问……你可知聚宝阁每日流水多少?如何让十万两银钱十日之内分毫不差入国库?你若能答,我便给你当学生。” 公子哥被他逼得后退半步,登时皱眉道:“市侩之术,怎配与圣贤学问相提并论!” “圣贤学问?” 秦彻冷笑,从袖中抽出张纸。 “这是我昨日写的《商税十策》,你且看看是市侩之术,还是治国之道?” 纸张上的字工整清晰,力透纸背,宋明远扫过上面分茶税为三等、查匿税者充公等条目,瞳孔骤然收缩——这些策论虽未成文,却切中如今商税积弊。 “如何?” 秦彻抱臂而立,冷声道:“我无功名在身,但如今在长公主麾下金翎卫做事,有陛下钦点的聚宝阁差事,且能让聚宝阁的银钱变成灾民的粥粮。” “你们要的是酸腐的‘圣贤门面’,还是实实在在的‘百姓活路’?” “若拜我为师,不能说保你们平步青云,但能保你们在京都立足。” 巷中议论声渐低,三名书生对视一眼,脸上都是犹豫之色。 想到先前秦彻世家门阀的言论,再看这策论,他显然是个博学多才之人。 可让他们做他的学生,那不就是结党吗?! 见几人眼间有犹豫和惶恐,秦彻倒也不恼,只定定地站在那等着他们的答案。 三人怔愣半晌后,想到他们的抱负,又想到这京都生存的残酷,最终都垂下了头去。 宋明远深吸一口气,当即朝秦彻躬身行礼。 “学生愿追随恩公,不为功名,只为……” “只为让寒门子弟能说上话。” 秦彻接过话头,挑眉看向三名书生。 “你们叫什么名字?” “学生宋明远,曾中乡试解元。” “学生周时雨,县试榜首。” “学生吴修远,略通经史。” 三人虽被欺辱,报出名号时仍带着读书人的傲骨。 秦彻点头,朗声道:“好!” 秦彻弯腰扶起宋明远,袖中“商税策论”的边角被风吹起,他压低了声音。 “放心好了,这老师不是白拜的,指不定明日便能让你们进翰林院。” 宋明远瞳孔骤缩,忍不住问道:“恩公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秦彻扫过那公子哥,随后又看向三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收无用之人。每月逢五考核,若连策论都写不利落,便卷铺盖走人。” “秦世子好大的口气!你可知翰林院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让谁进就让谁进的?” “能不能进,试试便知。” 秦彻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龙飞凤舞写下几行字。 “明日巳时,拿这帖子去翰林院找林编修。若他不让进,你再来骂我不迟。” 宋明远颤抖着接过帖子,只见上面盖着镇北侯府的印鉴,右下角还有长公主萧泠的私印! 他猛地抬头,望向秦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这帖子,竟是长公主亲赐的通行令。 “如何?”秦彻看向三人,“是跟着我赌一场,还是回老家种地?” 周时雨咬了咬牙,率先跪下。 “学生愿追随恩公!不为功名,只为能让寒门子弟有一席之地!” 吴修远和宋明远对视一眼,最终也乖巧朝秦彻行礼。 “愿听凭恩公差遣!” 公子哥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出言嘲讽。 他清楚,得罪秦彻事小,得罪长公主却是要命的。 秦彻扫过众人,朗声道:“他们三人,从今日起便是我秦彻的弟子。若有人敢为难他们,便是与镇北侯府为敌!包括你!” 这话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公子哥脸色铁青,却不敢再言。 围观人群中,不知谁率先鼓起掌来,渐成轰鸣。 秦彻朝三人看了眼,随后迈步朝前走去,三名书生忙不迭起身跟上。 行至无人处,宋明远忍不住问道:“恩公为何愿意提携我等?我等不过是……” “因为你们敢在权贵面前说真话。” 秦彻打断他,冷冷道:“在这吃人的京都,真话比金子还贵。还有……” “你们也无需唤我老师。但丑话说在前头,我要的不是只会掉书袋的酸儒,是能办实事的干才。明日你们先去趟翰林院开开眼界,随后跟我聚宝阁查账。” “查账?我等从未接触过商事……” “不会就学。” 秦彻眼中闪过锐意,很是严肃道:“想为百姓做事,就得先懂他们的生计。明日我会让账房先生教你们看账本,后日去米市街学辨米质,大后天……” “恩公!” 吴修远突然驻足,思索下拱手道:“学生虽愚钝,但明白您的苦心。” 他略略停顿了下,忽而又道:“您莫不是想让我等从商事入手,再借机渗入朝堂?” “你倒是聪明。” 秦彻倒也不扭捏,直言道:“这京都的官老爷们,最看不起商人。但他们忘了,没有商人运转粮草、绸缎、铁器,再好的兵法也只是空谈。” 他拍了拍吴修远的肩膀,显然挺欣赏他,“好好学,将来你们要做的,是让天下寒门子弟知道只要有本事,不管出身如何,都能在这朝堂上,为百姓争一片青天。” 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他们。 他要想做点实事,想要查清那些事,单凭江离等人肯定不行。 在这京都里,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而他面对的都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狸。而对付他们,往往这些初出茅庐的读书人他们不会戒备。 他需要人手,也知道他们跟自己会被认为结党,但只要天子和长公主不介意,那其他人即便说破天去,暂时也不会对他和他们造成威胁。 夜色渐深,三名书生望着秦彻的背影,只觉心中燃起一团火。 他们终于明白,秦彻的“收徒”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在为寒门子弟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而他们,有幸成为第一批踏上这条路的人。 与此同时,柳穆也已知晓了街上发生的事,将手中的棋子狠狠按在棋盘上。 “秦彻竟敢收寒门学子为徒?他这是要与整个世家为敌!” “父亲,要不要派人……” “不必。” 柳穆冷笑,缓缓摆手道:“就让他闹。” “等他真把那些泥腿子带进朝堂,便是满朝文武联名弹劾之时。” 他盯着棋盘上的“将”字,眼中闪过阴鸷,“何况,裴延那边已经有了动静……” 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又问了句。 “嫣然回来没?” 第66章 是佃户,也是活靶子! 柳府后院的绣房内,柳嫣然跪坐在青砖地上,膝头的麻布裙被冷汗浸得发潮。 柳穆负手而立,案头的铜炉冒着袅袅青烟,却驱散不了满室寒意。 “废物!” 柳穆突然转身,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墙角,瓷片飞溅。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何用!” 柳嫣然浑身颤抖,额角抵在冰凉的地面,“父亲息怒,秦彻……他因先前的事对女儿早有防备,即便女儿用尽办法,他也不愿信女儿所言,女儿实在是……” “蠢货!” 柳斐在一旁冷笑,“谁让你当初把他当替身,还隐瞒身份他厮混!” 说完这话,他扭头朝柳穆拱手,“父亲,儿子觉得就不该让她回来!” “京都谁人不知她与裴怀、秦彻的丑事?如今她去攀附秦彻,倒像咱们柳家上赶着献丑!” 泪水顺着柳嫣然的脸颊滑落,在衣摆上洇出深色痕迹。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决然。 “女儿定会让秦彻上钩!但他心思缜密,若想取得信任,必须先给他些……有用的消息。” 柳穆眯起眼睛,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你说说,给什么消息?” “女儿,女儿也不知道。” 柳嫣然满眼泪痕,使劲摇头道:“如今的秦彻让女儿觉得十分陌生,但女儿可以确定他跟金翎卫在借着聚宝阁暗查朝中贪腐。” “这事父亲早已知晓。” 柳斐打断了他的话,冷哼道:“果然是个无用的,居然就只探出这么点消息。” “为父倒不觉得。” 柳穆眯了眯眼睛,忽而说道:“既然要取得他的信任,的确得给他点有用的线索。” “雁门关,如何?” “父亲!” 柳斐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此事牵扯甚大,若是……” “不。” 柳穆眼睛眯了起来,摆手道:“他在陆鸢府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借机引得天子的注意。如今他如愿进入朝堂,天子未必是真的信他,但查贪腐的事……” “可是能牵出很多东西,而当年雁门关之事正是因贪腐而起。” “父亲说的极是!” 柳嫣然见状立刻点头,“女儿若能透露些内情,或许能撬开他的嘴。” 柳斐嗤笑,“秦彻又不傻,凭几句空话就能信你?” “所以需要证据。” 柳嫣然定了定神,立刻说道:“若是父亲能给女儿些许证据,或许……” “住口!” 柳穆突然暴喝,抄起案上的镇纸砸来。 柳嫣然本能地偏头,镇纸擦着耳畔飞过在墙上砸出一道白痕。 屋内瞬间陷入死寂。 柳穆神情不断变化,忽而深吸一口气朝柳斐道:“左边柜子第三格,把那封信拿来。” “父亲!” 柳斐当然知道那信里写的是什么,见他这样说顿时急了。 柳穆见他站着没动,索性自己起身将那封信拿过来扔到了柳嫣然怀里。 “告诉秦彻,就说这封信是你从裴家偷出来的。” 柳嫣然颤抖着接过信,指尖触到信封口的云纹火漆,顿时愕然。 那是云侯府独有的印记。 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忙抬头道:“父亲,裴怀与秦彻相貌相似,究竟是……” 她话未说完,柳穆已一脚踹翻绣凳。 “不该问的别问!若再敢乱说话,就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滚!” 与此同时,镇北侯府内。 秦彻捏着英国公送来的密信,烛火将“需见真章”四个字映得忽明忽暗。 江离立在一旁,沉声道:“英国公这是要您先拿出实绩,才肯交出证据。” “老狐狸。” 秦彻冷笑,将信笺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在火焰中蜷曲成灰。 “明日随我去会会王景,就从他的私田查起。” 次日辰时,秦彻与林鸿带着金翎卫直奔京郊刘家镇。 刘家镇的晨雾还未散尽,远处的田地里有几个人在弯腰劳作。 秦彻踩着田埂前行,忽而想起了幼时跟着父母劳作的事,顿时有些恍惚。 旁边的林鸿往四周扫了眼,随即压低了声音。 “这刘家镇的地,怕是十有八九都是王家的。” 秦彻点了点头,将腰间的玉佩收起藏好,朝着前方的田间走去。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直起腰用袖口擦了擦汗,目光落在秦彻的锦袍上眼底闪过戒备。 “大哥是佃户?” 那汉子的目光在秦彻和林鸿身上来回扫了圈,大概是觉得两人没有恶意,遂狠狠挥舞着出头闷声道:“是啊,是王家的‘活靶子’。” “活靶子?这话怎么说?” 秦彻和林鸿颇为诧异。 汉子仍旧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愤怒。 “去年租了五亩地,每亩收租三石米。今年涨到五石,可亩产才四石半,辛辛苦苦干一年,倒欠王家半石粮。” “这么多?!” 秦彻不由得错愕,林鸿眉头皱的更是能夹死苍蝇。 “朝廷明令禁止苛租,他们敢这么干?” 汉子听到这话终于停了下来,又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无奈道:“您二位是外乡人吧?” “是啊。” 秦彻连连点头,指着林鸿道:“我跟我哥刚到这里,准备在附近定居,就想着到处走走问问,看能不能租点田,然后做点小生意。” “那你们可别想了。” 汉子好像是信了他,连连摆手道:“咱们这地方靠近京城,附近方圆百里的田地大多数都被那些高官和权贵占了。就说这王家……” 他说着往四周扫了眼,随后身子前倾声音低低道:“这王家是朝廷的大官,这些田地他们是用官府的名头占的,但实际是他们的私田。” “还有这种事?” “怎么就没有了!” 汉子眼间升腾起了怒意,声音也跟着变了调。 “这种事附近多的是!县衙的粮册上,每亩只收一石租,剩下的……” 他说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都进了那些大人的腰包。” 秦彻与林鸿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王景果然玩的是“阴阳账”把戏。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铜锣声。 秦彻和林鸿回头一看,就见几个衙役朝这边快步走来。 领头的肥头大耳,看穿衣打扮应该是县衙的捕头。 “刘老三!” 肥衙役一脚踢翻汉子的粪桶,趾高气昂道:“秋租提前三月收!每亩再加一石!” “什么?!” 刘老三听到这话脸色陡然变了,急忙道:“赵班头,事情不能这样办啊!” “今年已涨过两次租,再涨下去,我们全家都得饿死!” “饿死?” 赵班头眉头一挑,晃了晃手里的刀,“饿死也得先交租!去年你家闺女在王家做针线,还欠着十两银子没还清呢!再不交,就把她卖到万花楼去!” 刘老三一听这话,顿时急得噗通跪地。 “求您行行好!我去借,我这就去借……” “撒开!” 赵班头见状满脸嫌恶,当即抬脚就朝刘老三踹来! 第67章 这事我们管定了! 刘老三被踹得栽倒在泥地里,额头磕出鲜血。 他顿时暴怒,抄起田埂边的锄头就朝那些人冲去。 “狗东西!老子跟你们拼了!” 锄头带起风声,却被赵班头侧身躲过。 刘老三狠狠咬牙,猛地转身脚下一滑,一脚踹在了赵班头身上。此时旁边的衙役也朝他涌了过来,他倒是一点都不慌,提着锄头朝他们挥了过去。 秦彻和林鸿看到这架势顿时凝眉,林鸿低声道:“瞧着好像是军中的把式……” “我没在军中待过,不懂。” 秦彻随口回了句,末了却又道:“不过这县衙的人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你久在南疆,对咱大梁的事知道的不多。其实,底层的百姓都是这样的。整日里被乡绅盘剥,又被这些狗官欺负,根本没啥活路。” 说到这里,他看向秦彻的眼眸中多了些许的亮光,“所以说啊,你的那些提议于大梁,于百姓都是很好的举措,如果能够推行必然能改变现状。可是……” 可是朝廷要是真的推举那些政策,必然是要跟那些世家和权贵发生冲突。 当今天子不是善茬,表面上跟长公主和和睦睦,背地里实际上一直在等着机会夺权。 倘若长公主手中无权,金翎卫也成了天子的私兵,这些情况只会愈演愈烈。 这才是长公主想用秦彻的根本原因。 “狗娘养的!你敢打老子!” “给我弄死他!”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刘老三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倒在了地上。 衙役们一拥而上,棍棒如雨点般砸在刘老三身上,他蜷缩在地上发出闷哼。 “住手!” 秦彻眼神一凛,猛地冲上前去。 他伸手抓住一根呼啸而来的棍棒用力一扯,那衙役踉跄着往前扑,被他反手一掌拍在后颈,瘫倒在地。 林鸿见状也迅速出手,三两下将围在刘老三身边的衙役制住。 赵班头脸色骤变,他没想到这两个看似普通的外乡人竟有如此身手。 “哪来的小畜生,竟敢管老子的闲事!” “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惹了老子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赵班头见他们俩面生,狠狠啐了口后立刻摆手,“兄弟们,上!” “拿下他们,带回去交给县太爷处置!” 那些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提着兵刃和棍棒朝秦彻和林鸿挥来。 可他们哪里是这二人的对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全被打倒在地,一个个抱着个胳膊又或是腿鬼哭狼嚎,连赵班头腿上也挨了重重一下,这会摔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大哥,你怎么样了?” 秦彻也懒得管他们,立刻上前扶住了刘老三。 刘老三捂着流血的额角,挣扎着站起来后就去扯旁边的刀。 “我受够了!我要杀了你们!!!” “冷静!” 秦彻连忙拦住他,压低声音道:“别冲动,想想你女儿。” “这杂碎我自会收拾。” 愤怒不已的刘老三听到这话瞬间泄了气,一个大男人顿时嚎啕大哭。 “天可怜见啊!” “天杀的!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活了!” “租子一年涨三次,我们种的那点粮食全进了当官的口袋,我们咋活啊!” “没事,这事我们管定了!” 秦彻轻拍着他的后背,随后朝赵班头几人看去。 那些人被他和林鸿一顿揍,这会儿见两人看过顿时浑身发颤。 “好!好得很!” 赵班头费力的爬起来,踉跄着站稳脚跟后恶狠狠地指着秦彻,“你们给老子等着!这事没完!刘家镇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外乡人撒野!” 说罢,他带着受伤的衙役灰溜溜地跑了。 秦彻扶起刘老三,见他身上多处淤青,衣衫也被血染红,心中怒火翻涌。 “大哥,我送你回家。”他 转头对林鸿说,“去附近村子里转转,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刘老三家在村子最西边,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墙皮剥落,屋顶还漏着光。 推门进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躺在床上,床边坐着个约莫十岁岁的姑娘。 见父亲被人抬进来,小姑娘顿时扑了过来。 “爹,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话,她看向了秦彻。 见他穿着华丽,她顿时挡在了父亲身前,“你们把我爹怎么了?” “是我救了他。” 秦彻淡淡应了声,将刘老三安置在床上,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你先去请个郎中。” 小姑娘看到那银锭子登时瞪大了眼睛,原本昏睡的妇人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看到那银子顿时吓了一跳,惊恐地起身后忙往后缩去。 “你们,你们把银子拿走,我们不卖女儿!” “不是,我没……” “媳妇,闺女,不是他。” 刘老三总算是清醒了些,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下。 那小姑娘听到这话后,怯生生的却又十分真诚朝秦彻行礼,“对不起,是我,是我刚误会了您。这钱……这钱当我借您的行不行?您府上要是缺丫头,我可以去,抵债……” 她大概是看出秦彻身份不俗,而家里也的确没钱请大夫,她娘病重好久了,便生了这心思。 秦彻心中微颤,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去请大夫,其他的事等你爹娘好了再说。” 小姑娘登时激动的红了眼眶,噗通就要叩头,被秦彻一把扶住了。 “去吧。” 小姑娘出门的时候,村里闻讯而来的百姓看到刘老三这情形,也都七嘴八舌地诉起苦来。 “这位贵人啊,您不知道,这县太爷在这儿就是土皇帝!我儿子去年也是因为交不起租,被他们打断了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还有我家!我男人被他们诬陷偷东西,关在县衙大牢里,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秦彻是怒火中烧。 他没想到,在天子脚下,竟还有如此欺压百姓的恶行。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都给老子让开!” 秦彻扭头一看,就见赵班头带着十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打手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役。 “刘老三!” “你以为躲在家里就没事了?今天要么交租,要么把你女儿带走抵债!” 他说着,朝身后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几个打手立刻上前,看架势就要往屋里冲。 第68章 又是万花楼! 见那几个人冲了进来,躺在门板上的刘老三挣扎着就要起身。 “不用你管。” 秦彻一把按住他,当即朝外走去。 而那些为官的百姓看到是府衙的赵班头带人来了,顿时吓得纷纷朝后退去。 “又是你这小杂种!” 赵班头看到秦彻果真还在刘老三家里,顿时怒不可遏,“兄弟们,就是他!” “给老子把他拿下,请你们喝酒!” 他话音落地,那些打手纷纷就提着棍子朝秦彻围了过来。 为首的壮汉举着棍劈头砸来,秦彻却冷冷笑了声,快速侧身躲过。 下一瞬,抬脚踹在对方膝窝。 不等他反应过来,秦彻又趁其跪倒时手肘重重磕在其后颈。 那壮汉闷哼一声,脸砸进泥里不动了。 其他人看到这情形皆是一愣,有人疑惑的看向赵班头,“赵哥,你也没说他这么厉害啊!” 赵班头捂着受伤的地方狠狠咬牙,满脸怒气道:“要不是这样,老子能喊你们来?” “你们平日里不是都挺厉害的,不会连他都收拾不了吧!” 那些个人听到这话顿时有些生气,领头那人啐了口,“你这话说的。哥几个是什么人?还能被这么个黄毛小子给收拾了?” “兄弟们,搞死他!赵班头不会亏待咱们的!”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银子,这会儿自然也不会退让。 可惜。 他们根本不是秦彻的对手。 不出片刻,几人就已经全被打倒在地。 赵班头看到这情形,下意识地朝后退去,秦彻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当即往地上狠狠一甩。 砰! 一声巨响,吓得在场众人心头猛跳。 秦彻也懒得再给他废话,当即掏出了金翎卫的令牌。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在看到那令牌的时候,赵班头浑身筛糠。 “金翎卫!” “您是金翎卫!” “大人,大人小的错了!” “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这都是县令大人的吩咐啊!” “县令?” 秦彻挑眉,指尖拂过令牌上的鎏金纹路。 赵班头以为有转机,连忙点头。 “李大人说,刘家镇的租子该涨了,还说……还说金翎卫都是纸老虎……” “哦?”秦彻冷笑,“那你说说,李大人让你抓刘老三女儿去哪?” 赵班头脸色煞白,冷汗浸透衣领:“万花楼……给王家三公子抵债……” 万花楼…… 又是万花楼! 看来这万花楼的水很深啊! 秦彻眉头微凝,随即手上一用力。 咔嚓! 听得骨骼碎裂的声音,赵班头的右手直接被折断了! “都给本官听好了,赵班头欺压百姓,金翎卫依法逮捕!” “至于你们,要再敢闹事,本官定不会轻饶!” “还不快滚!” 那些人自然听过金翎卫的名头,本以为秦彻会把他们全拿下,却没想对方居然让他们走,一个个怔愣片刻后,当即丢下赵班头和几个衙役逃也似的离开了。 赵班头痛得撕心裂肺,却又不敢喊出声。 跑在最后面那人朝他看了眼,目光对视的瞬间便已明白他的心思。 秦彻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面上却未表露半分,只朝周围的百姓摆了摆手。 “你们不用担心,这事情本官会处理的,以后绝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们。” “您,您真是金翎卫,是京都来的大官?” 百姓们并不知道金翎卫是什么,但见赵班头刚才的表情,又见秦彻将他治的服服帖帖,自然也觉得他是个很厉害的大官。 秦彻未置可否,只淡淡道:“本官不过是金翎卫的一个小卒,但本官乃是镇北侯府的世子。无论如何,本官一定会将这里的事禀明天子。” “谁?镇北侯?” “镇北侯世子?!” 众人闻声顿时满脸诧异,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草民等叩见世子爷!” 下一瞬,立刻有人大喊一声,膝盖一弯就要跪地。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就要跪下去。 “大家别这样!” 秦彻连忙上前扶住他们,沉声道:“我虽然是世子爷,但也是刚刚入朝。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既然让我撞上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你们放心好了,朝廷没有忘记你们,天子也没忘记你们。我也一定会把这事禀告给天子,朝廷肯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真的吗?!” 众人显然不敢相信,但眼中却仍旧升腾起了光芒。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汉颤抖着上前,布满老茧的手想触碰秦彻却又不敢,只能颤颤巍巍说道:“真的是镇北侯家的公子?老头子年轻时在北疆待过,亲眼见过侯爷,那威风……”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周围百姓却已炸开了锅。 “天啊!是镇北侯的儿子!咱们有救了!” “侯爷在北疆打退北戎三十万大军,如今他儿子来救咱们了!”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与惊叹声,几个半大孩子更是眼睛发亮,围着秦彻团团转。 刘老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额头的伤口还渗着血,却全然不顾。 “公子,您真的是镇北侯府的人?当年黑风城一战,我这条命就是侯爷麾下的将士拼死救回来的……” 秦彻听到他这话不由得愣神,下一刻忙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扫过屋内漏风的墙缝与补丁摞补丁的被褥,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既来了,就不会让你们再受苦。朝廷正在推行新政,往后租税会按田亩肥力分级,佃户也能分种公田……” 他顿了顿,提高声调,“天子从未忘记过黎民百姓!” 这话如滚烫的铁水浇进寒冬,百姓们先是一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有妇人当场跪地磕头,有汉子红着眼眶握紧拳头,刘老三的女儿更是泣不成声。 “原来您就是那个说要让寒门子弟有书读的秦公子!我在茶楼听人讲过您的事……” 秦彻心中一暖,转头看向刘老三。 “方才你使的招式,是军中路子。你在北疆,隶属哪支队伍?” 刘老三抹了把脸,声音带着追忆。 “回公子,我原是黑风城守将陈猛麾下的兵卒。可惜……” 他黯然垂下头,“我重伤返乡那年,听说陈将军因为粮草短缺,在突围时……” “朝廷给的抚恤金呢?”林鸿皱眉问道。 刘老三苦笑着指向床上的妻子:“内人咳血的毛病拖了五年,抓药、请大夫,再加上租子一年比一年重……” 他说到这里,忽然似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秦彻的衣袖。 “公子,您是金翎卫,可知道那些本该送到北疆的粮草,到底去了哪里?黑风城陷落时,我们守了整整七日,最后三天,弟兄们都是饿着肚子拼杀的……” 可秦彻还来不及回答,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第69章 李县令倒是会挑人。 秦彻立刻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着官袍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百姓们看到他顿时面露惧意,纷纷朝后退去让出了一条道。 那人往场中扫了眼,细小的眼睛登时落在了秦彻身上,而后立刻堆起满脸褶子,扑通跪倒在泥水里。 “世子爷!下官来迟了!都是下官治下不严,让您受委屈了!” 秦彻冷眼看着他膝行上前,故意将腰牌在烛光下晃了晃,“你就是李县令?” “下官李富贵,叩见世子爷。” 李富贵当即朝着秦彻躬身,头顶上却传来秦彻的冷笑。 “李县令来得正好,赵班头说,涨租子、抢民女,都是你的主意。” 李富贵猛地抬头,胖脸上的汗水混着泥水往下淌。 “冤枉啊!赵班头那厮曲解政令,下官今早才得知他打着我的旗号胡作非为!” 他转头瞪着趴在地上的赵班头,恶狠狠道:“本县令看你生活贫苦,才让你做了班头。没想到你居然瞒着本官胡作非为,欺压百姓,你好大的胆!” “还不快跟世子爷认错!” 赵班头抬起血糊糊的脸,刚要开口,李富贵突然一脚踹在他肋骨上。 “蠢货!害本官担上苛政的罪名!” “来人!立刻锁拿归案,打入死牢!” 他话音落下,几个衙役立刻冲进来。 赵班头本还想说什么,但见李富贵朝他使了个眼色,立刻装腔作势喊了起来。 “大人,不,世子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还不带走!” 李富贵立刻朝衙役喊了声,那些人当即将赵班头等人拖了出去,叫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世子爷您看。” 李富贵赔着笑,指着被带走的赵班头等人,“下官已经将他们拿下,定会严惩。” “还请您移步县衙,容下官详谈如何善后。” 他扫过屋内百姓,提高声音,“诸位放心,这事县衙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可百姓们显然不信他的话,仍旧满脸惧意的看着他,都沉默着没出声。 秦彻略作思索后,忽而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李县令如此诚恳,本世子便给你个机会。” 说完这话,他看向人群中的林鸿,“林七,随我去县衙。” 他故意将林鸿的名字说得含糊,暗示对方这是自己的贴身随从。 见秦彻要跟李富贵走,百姓们顿时看他的神情都变了,刘老三更是满脸的诧异。 秦彻回头朝他看了眼,暗中摆了摆手,后者略微迟疑了下瞬间反应过来,便也没有出声。 等秦彻和林鸿跟着李富贵到了县衙后堂,李富贵亲自奉上香茶。 茶盏是官窑青瓷,茶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李富贵满脸堆笑,态度很是谦卑,“今儿个世子爷能来这里,让咱们这地蓬荜生辉啊。” “世子爷出身南疆,想必不惯京都的气候。下官特意备了些薄礼,还望笑纳。” 他拍了拍手,就见两名美姬鱼贯而入,手中各自捧着一方红漆木盒。 李富贵殷勤地笑着,示意美姬将红漆木盒打开,金灿灿的黄金与流光溢彩的锦缎顿时展露在眼前,“世子爷,这些不过是小小意思,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官。” 秦彻斜倚在太师椅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那些财物。 “李县令如此破费,倒叫本世子有些过意不去了。” 说着,他伸手随意拿起一锭黄金,在手中抛了抛。 “只是无功不受禄,李县令如此厚待,想必是有什么事想让本世子帮忙?” 李富贵心中一喜,只道秦彻果然是见钱眼开,连忙凑上前压低声音道。 “世子爷明鉴,刘家镇这地方偏远,有些事难免处理不当。只要世子爷在朝上美言几句,保下官平安,日后好处自然源源不断。” “哦?” 秦彻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突然话锋一转,指着身旁美姬笑道:“这姑娘生得倒是标致,不知可会抚琴?本世子平日最爱听些曲子解闷。” 李富贵一听这话顿时喜不自胜,连忙朝那女子道:“世子爷当真是慧眼如炬,这慧娘子最擅长的便是琴技。” 话罢,他朝那女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伺候着。” 美姬盈盈一笑,莲步轻移在旁边落座,指尖拨动琴弦,悠扬的乐声顿时在屋内流淌。 另一名女子收到李富贵的暗示,当即上前为秦彻斟酒。 秦彻闭眼聆听,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富贵见状,以为秦彻已被拉拢,脸上的笑意更甚,不断地说着讨好的话语。 而此时的林鸿站在一旁,心中焦急,却见秦彻暗中朝他使了个眼色。 林鸿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借口要去茅厕到了县衙后院立刻放出了讯号。 他们来此之前早已安排了人手暗中调查,此时这李富贵这样做,显然是有问题。他当然带密切监视县衙的一举一动,尽快找出李富贵跟王景勾结的证据。 一曲终了,秦彻拊掌称赞。 “好曲!好曲!李县令倒是会挑人。” 说着,他起身走到李富贵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李县令的心意本世子收下了,至于其他的,咱们来日方长。” 李富贵大喜过望,连连称是,心中暗自得意,只觉自己轻易便将这镇北侯世子拉拢到手。 殊不知,秦彻转身之时,眼中闪过的却是寒芒。 这李富贵打的一手好算盘,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他设下的局中。 酒也喝了,曲也听了,秦彻自然是打算告辞。 李富贵见状顿时有些焦急,忙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悄然塞到了他手中。 “李县令这是何意?” 秦彻挑眉,却没有拒绝。 李富贵俯着身,笑着说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世子爷初入朝堂,想必需要些……周转的银钱。” 他忽然压低声音,“何况,这刘家镇的事,若闹大了,怕是会牵扯到某些大人物……” “哦?”秦彻把玩着茶盏,“你说的大人物是?” 李富贵脸色微变,随即又堆满笑,“世子爷聪慧过人,自然知道有些事不必深究。” 他朝美姬使眼色,其中一人上前,指尖轻轻搭在秦彻肩头。 “世子爷若是乏了,可让她们伺候……” 秦彻闻言眉头一挑,“既然是李县令的心意,本世子便却之不恭了。不过……” 他盯着李富贵的眼睛,话锋陡然一转。 “这刘家镇的事本世子既然遇上了,总不能不管。” “不如这样吧,就劳烦李大人将刘家镇的地契拿给本世子瞧瞧。” “这事好说!” 李富贵闻声立刻点头,殊不知额上已满是冷汗。 “世子爷先歇会,下官这就去拿。” 第70章 本世子心善,愿意给你们个机会。 李富贵临走前,特意朝两名美姬使了个眼色,肥硕的手指在胸前比划了个转圈的手势。 这是让她们务必缠住秦彻的暗号。 两名美姬心领神会,立刻一左一右贴上来。 左边的慧娘子轻抚秦彻手背,声音软的听得人骨头都快酥了。 “世子爷可要尝尝这醉仙居的蜜酒?喝了能解乏呢。” 秦彻垂眸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小在南疆长大,他对各类迷药香料了如指掌,这酒中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下,分明混着三分“醉生梦死”的粉末。 此药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四肢发软、意识混沌。 “好,那就劳烦娘子喂本世子喝。” 秦彻忽然握住慧娘子的手腕,将酒杯递到她唇边。 “先干为敬。” 慧娘子脸色微变,却不敢违抗,只得轻抿一口。 秦彻见状顿时挑眉,似是有些不悦道:“怎么?怕本世子中毒?” 他说着骤然伸手,捏住了慧娘子的下巴,将那盏酒强行灌了下去。 “世子爷,你,咳咳咳,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奴家……” 慧娘子呛得咳嗽不止,眼中更满是慌乱,旁边的美姬见状忙凑上来帮他解围。 与此同时,李富贵躲在拐角处,与师爷碰头。 “地契都改好了?” 他急切地问,胖手攥得发白。 师爷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账册。 “都按您说的,把王家的田契改成了无主荒田,其余的……” 他压低声音,“都盖了柳家的暗印。” 李富贵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皱眉道:“那小崽子要是看出破绽……” “怕什么?”师爷阴测测地笑,“等他醉了,咱们把人抬到万花楼,往床上一丢,再让人传出去。就说,就说镇北侯世子强占民女,纵酒贪色。就算他是金翎卫,也得脱层皮!” 李富贵眼睛一亮,不由得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好主意!等他名声臭了,王家那边……” “自然会赏咱们更多银子。” 师爷搓了搓手指,“不过得先把刘老三那些贱民抓起来,免得他们乱说话。” “对!” 李富贵连连点头,眼中满是钦佩。 “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事你快些去办!” 两人商议完毕,李富贵这才捧着假地契回到后堂。 秦彻斜靠在榻上,任由另一名美姬往他口中塞着葡萄,眼神却清明至极。 他早将慧娘子杯中剩余的酒倒在袖口,此刻正借着酒意观察李富贵的表情。 “世子爷,这是刘家镇的地契总账。” 李富贵将账册递过去,指尖微微发颤。 秦彻故作晕晕乎乎地接了过去,随手翻了翻后忽然指着一处批注。 “这里写着‘荒田百顷’,可方才去刘老三家里,明明看见田地里种着稻子。” “李县令这账册,怕是有些年头了吧?” 李富贵心脏狂跳,却立刻赔笑道:“咳,那是前几年的旧账,下官正要跟您解释……” “罢了,本世子懒得听,今晚本世子就住在这府衙了。” “李县令,给安排个地吧。” 秦彻打了个哈欠,任由美姬扶着站起身。 李富贵盼不得他留下,立刻点头哈腰道:“世子爷放心,下官已经让人把后面的厢房收拾出来了,您别嫌寒酸就是。您这边请。” 秦彻跟在李富贵身后往后院走,到了厢房门口他懒懒的朝林鸿摆了摆手。 “林七,守好门,别让人打扰本世子的好事。” 林鸿会意,手按刀柄立在门口。 等李富贵和师爷退下,秦彻突然按住美姬后颈,两人顿时软倒在地。 他起身甩了甩衣袖从窗户翻出,贴着墙根摸到书房窗下,屋内传来李富贵的笑声。 “那小子醉得连路都走不稳,能翻出什么浪来?” 师爷点了点头,谄媚道:“还是大人高明。” “对了,”李富贵突然压低声音,“刘老三那些人不能留!” “到时候就把这些事全推到他身上,看他还怎么给上头使绊子!” 师爷对此深表赞同,应声道:“那我这就是给大人送信,说事情处置妥当了。” 秦彻将他们的谈话听在耳中,顿时恨得牙痒痒。 这些个当官的! 真他娘不是东西! “通知暗卫,全力保护刘老三一家。” “再派人盯着师爷,我倒要看看,这山匪究竟是哪路货色。” 林鸿领命而去,秦彻望着夜空眼中寒芒闪烁。 他早怀疑刘家镇的山匪是官府豢养的走狗,如今看来,果然与王家、柳家有关。 是夜,月黑风高。 师爷带着二十名人摸进刘家镇,却发现刘老三家中空无一人。 他正疑惑间忽闻身后传来弓弦声,转头一看,数十名蒙面暗卫从天而降,为首者正是林鸿。 “你……你们是谁?” “金翎卫,拿人。” 林鸿冷冷道,剑光一闪,师爷的官帽应声落地。 与此同时,秦彻站在县衙屋顶,看着李富贵派去通风报信的小厮策马出城。 他摸出怀中的烟花信号,朝天空一掷。 璀璨的红光划破夜幕,那是通知江离截杀信使的暗号。 屋内,李富贵正对着铜镜整理官服,忽然听见外面喧哗。 他拉开房门,却见秦彻倚在廊柱上,手中把玩着师爷的官印。 “李县令,”秦彻似笑非笑,“这么晚了,派小厮出城做什么?” 李富贵腿一软,跪倒在地:“世……世子爷,下官……” “别急着说话。” 秦彻抬手示意,两名暗卫押着浑身是血的师爷走来,“先听听他怎么说。” 师爷满脸是伤,颤抖着指向李富贵。 “是他!是他让我杀刘老三,还说要勾结山匪陷害您!” 李富贵瞪大双眼,嘶吼道:“你胡说!明明是你……” “够了。” 秦彻冷声道,“本世子早就知道,你所谓的严惩恶徒是假,杀人灭口是真。” 他转身看向跪成一片的衙役,声音登又冷了几分。 “你们以为豢养山匪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当金翎卫的眼睛是瞎的?”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李富贵和师爷更是脸色煞白僵在原地。 怎么会! 他怎么会知道?! 豢养山匪的事就连他上头的那位都不知道! 秦彻将他们神情尽收眼底,但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瑟瑟发抖的慧娘子。 “还有你,以为换了身衣服,本世子就认不出你是聚贤阁的人?” 慧娘子瘫倒在地,彻底泄了气。 秦彻见状冷哼一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后再次看向李富贵和师爷。 “不过,本世子心善,愿意给你们个机会。” 第71章 这就是你说的肥羊? 李富贵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疼得五官几乎拧成一团,冷汗顺着肥硕的脸颊滚落。 但他强装镇定,挤出谄媚的笑,“世子爷明鉴!下官也是被逼啊!” “只要您给下官机会,下官愿意戴罪立功,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 说话间,他偷瞄秦彻腰间寒光凛凛的佩刀,又重重朝秦彻叩了好几个响头。 然而。 他垂头的瞬间眼珠子却在滴溜溜的转,心中疯狂盘算着如何把这锅甩出去。 旁边的师爷看到这情况,自然也清楚今天这事怕是没法善终。而且他们两个人就是个小喽啰,这事情要是真的查下去,他们可担不住。 但如果说了上头的事,他们一样是死路一条。 思索之下,他和李富贵对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在瞬间想到了一处。 山匪! 对! 山匪! 让那些那些亡命之徒先与金翎卫拼个两败俱伤,他们正好趁机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秦彻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戏谑与不屑。 “戴罪立功?你说说,你这双手沾满百姓鲜血的贪官,能做什么?” 李富贵立刻咚咚咚地磕头,额头在青砖上撞出闷响。 “刘家镇后山的山匪头子黑三,是下官过命的拜把子兄弟!只要下官一声令下,他定会乖乖出来相见。世子爷若是想剿灭这帮匪患,下官愿意亲自带路!” 他说得信誓旦旦,仿佛真成了一心为民除害的好官。 一旁的师爷见状故作惊愕瞪大了眼睛,正要出声装模作样骂两句,就见李富贵猛然转过头来,朝他怒吼道:“你个老东西!平日里就是你撺掇,不然……” 说着,竟扑上去与师爷扭打在一起,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官帽、官服凌乱不堪。 秦彻冷眼旁观这出闹剧,直到林鸿上前一脚将师爷踹翻在地,用锁链牢牢锁住他的双手。 “既然如此,”秦彻慢条斯理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李县令前头带路。” “林七,给师爷戴上枷锁,一同前往。” 李富贵心中暗自窃喜,强忍着笑意,假装踉跄着起身,一瘸一拐地朝后山方向走去。 他故意放慢脚步,每一步都拖拖拉拉,巴望着夜色再浓一些,等天黑透了再进山。 他清楚黑三的营地有三十多个杀手,各个凶狠残暴,就算金翎卫武艺高强,在这密林之中面对众多杀手,也双拳难敌四手。 秦彻和林鸿又岂会看不出他的算计,但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故作焦急的催促。而他们早就已经让金翎卫在后面跟着,同时也差人前去探路了。 山路崎岖陡峭,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行至半山腰李富贵突然停住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随后对着密林深处吹了声独特的口哨。 片刻后,草丛沙沙作响,一个满脸狰狞刀疤的壮汉大步走出,身后跟着二十多个蒙着面的杀手,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烧,将周围照得通红,映得众人的脸狰狞可怖。 “大哥!” 黑三见到李富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他目光却落在秦彻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不屑道:“这就是你说的肥羊?” “肥羊?” 秦彻故作惊讶挑眉,李富贵见状忙解释道:“您别误会,他们说话就这样。” “哦。” 秦彻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岂料下一刻李富贵突然朝那黑三跑去。 “他是镇北侯府的世子,快拿下他!” 他这一声令下,黑三和身后众人顿时亮出了兵刃。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秦彻比他们速度更快。 他突然抬手,一枚袖箭如闪电般飞出,擦着黑三的耳际飞过,噗地一声钉入身后的树干,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秦彻眼神冰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三是吧?本世子给你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饶你不死。” 黑三一愣,随即仰头大笑。 笑声在山林间回荡,充满了挑衅。 “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兄弟们,给我上!宰了这小子!” 霎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四起。 秦彻身姿矫健,旋身躲过迎面劈来的斧头,手中短刀出鞘,寒光闪过,如鬼魅般贴近两名杀手,刀锋划过咽喉,鲜血喷涌而出,两人还未发出惨叫,便已倒地身亡。 林鸿则如游龙般穿梭在人群之中,手中长剑挥舞,剑剑封喉,所到之处,杀手纷纷倒下。 混乱中,李富贵趁机躲到树后,脸上露出阴毒的笑容。 他掏出火折子,毫不犹豫地扔向事先泼洒火油的草丛。 “轰”的一声,大火瞬间燃起。 火苗借着风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升腾,呛得众人睁不开眼。 “李富贵!你敢!” 秦彻眼角余光瞥见火光,心中暗骂这狗官歹毒。 就在他分神之际,黑三瞅准机会,挥舞着弯刀恶狠狠地砍来。 秦彻反应极快,侧身一脚踹中黑三胸口,巨大的力道将黑三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头上,发出一声闷哼,瘫倒在地。 此时,火势越来越大,浓烟遮蔽了视线。 “先抓人!” 秦彻大喊一声,林鸿立刻会意,两人如猛虎下山般左右夹击,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黑三死死按在地上。其他杀手见头目被擒,顿时慌了神,纷纷丢了武器,作鸟兽散。 然而,暗处的暗卫们早已埋伏多时,从树上飞身跃下,将逃跑的杀手一一制伏。 秦彻踩住黑三的手腕,短刀抵住他的咽喉,冷声质问。 “说!谁让你们劫掠百姓?” 黑三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恐,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的李富贵,带着一丝埋怨和不甘:“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什么?” 秦彻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却见李富贵不知何时掏出一把弩箭,正对准自己,嘴角挂着阴笑,眼中满是狠厉。 “去死吧!” 李富贵咬牙切齿地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秦彻突然一把推开黑三,弩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划出一道血痕。 几乎同一时间,林鸿早已抽出腰间软剑,如一道银色闪电,剑气如虹,直取李富贵咽喉。 李富贵瞳孔骤缩,满脸不可置信,眼睁睁看着剑尖刺入自己胸口,鲜血汩汩流出。 “你……你怎么会……” 李富贵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秦彻冷笑一声,一脚踢开李富贵的尸体,转头再次看向黑三,眼神如刀。 “现在该你说了。” 黑三颤抖着,用手指向李富贵的尸体,声音带着恐惧。 “王景……王大人说,只要我们劫掠刘家镇,就给我们大把银子……还说金翎卫就是摆设……” “果然是他。” 秦彻擦了擦短刀上的血,眼神愈发冰冷。 “把火扑灭,这些人全部带回去,明日天亮开堂!” 第72章 现在,升堂! 可等众人回到县衙的时候,天都还没亮,县衙门口却已挤满了百姓。 他们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有的翘首以盼,手里的火把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充满期待的脸,不时的朝着前方的长街看来,眼中既有忐忑又有隐隐的期待。 刘老三拄着拐杖站在最前排,身旁跟着的女儿女儿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也是翘首以盼。 秦彻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的金翎卫腰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林鸿与他策马并排而行,身后跟着的金翎卫面色冷肃,而被擒住的李富贵和师爷,以及那些山匪此刻五花大绑的被人拽着前行。 “是世子爷!世子爷回来了!” 百姓们看到他,登时有人大喊着出声,下一瞬所有人都朝他们跑了过来。 秦彻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已猜到百姓们为何会在此处了。 他快速翻身下马,朝着众人拱手,“各位乡亲,本官把祸害你们的人带回来了!” 他说着话缓步走到人群中央,身后的林鸿押着浑身血污的黑三和师爷,两人被铁链拴住,狼狈不堪。黑三垂头丧气,师爷则浑身颤抖,眼神躲闪。 “乡亲们看好了!” 秦彻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震得众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他举起手中泛黄的密信,火光将信上的字迹映得清晰可见。 “这是王景写给山匪头子黑三的手令,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假扮山匪,劫掠刘家镇,事后栽赃金翎卫’!”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哗然,刘老三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敲击地面。 “狗官!简直不是人!” 旁边一位妇人哭喊道:“我男人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啊!” 愤怒的情绪如潮水般蔓延,百姓们挥舞着拳头,叫骂声此起彼伏。 秦彻转头看向师爷,眼神如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师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世子爷饶命啊!都是李富贵和王景的主意,下官只是个跑腿的,被逼无奈啊!李富贵那厮说,只要按他说的做,就能升官发财,下官鬼迷心窍……” 他涕泪横流,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老三冲上前一脚踹翻。 “逼不得已?我儿子被你们打断腿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到逼不得已?” 刘老三满脸怒容,眼中喷火,“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百姓们纷纷附和,有人捡起石头砸向师爷,被秦彻抬手制止。 “乡亲们稍安勿躁,”秦彻沉声道,“律法自有公断,他们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秦彻再次开口。 “稍后本官便会升堂,尔等若是有冤屈大可当堂说清楚。届时等本官回京,定将此事仔仔细细的禀告陛下,让陛下和朝廷为你们做主!” “真的吗?” “世子爷真的会帮我们主持公道吗?” “那位王大人我可是记得是朝中大官,世子爷斗得过他吗?” “咱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那朝中的官员互相都有勾结。他们官官相护,那王景敢做出这样的事,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人撑腰。世子爷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吗?” “对啊!我知道世子爷是好心,金翎卫也很厉害,但倘若因此……” 随着秦彻的话音坠地,百姓们思索片刻后纷纷激动出声,言语间更多的是担忧。 秦彻当然明白他们的顾虑,思索之下指向林鸿。 “各位乡亲们,这位乃是长公主麾下金翎卫千总林鸿。” “是他与本官一同抓的山匪和李县令等人,对这里的事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长公主是个怎样的人你们一定听说过,朝堂之上就算有人包庇李县令和王景,长公主和天子必然不会放过他。” “你们有委屈尽管说就是。再者,即日起,刘家镇所有被强占的田地,全部归还原主!” “至于李富贵贪污的银钱,本世子也会让人清点,这些钱必定会用在你们身上。往后,不会再有贪官污吏敢随意欺压你们!” 话音刚落,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百姓们纷纷跪地叩首,很多人泣不成声连连磕头。 “谢谢世子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世子爷真是好人啊!朝廷有这样为我们着想的官员,是我们的福气啊!” “陛下要是能为我们做主,我们就不会再受苦了。” “……” 百姓们大声的喊着,表达着他们对秦彻的感激和钦佩。 秦彻忙上前将最前面的刘老三和老者扶起,面色凝重道:“你们不必如此。” “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祉。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现在,升堂!”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人便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百姓们见他不是说谎,便也纷纷涌进了府衙,一个又一个的开始诉说他们遭受的苦难,开始痛斥李县令和师爷以及那些山匪的所作所为。 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听得秦彻林鸿两人脸色变了又变。 直到天光大亮,金翎卫还在忙着记录或是清点。 秦彻听得愤怒不已,若不是因为这事牵扯太多,他真恨不得当场就将李富贵这些人全杀了! 最后,直到第二天午后,笔录等才终于做完,而山匪的财物和李富贵的侵吞的财物、田地等等却还没有清点完。 看到这情形,秦彻略作思索后朝林鸿道:“写一份万民书,让百姓们画押,跟这些供状届时一并呈递。” “好。” 林鸿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忙着去办了。 秦彻见状便也找机会去补觉,而其他人则又忙活到半夜才清算完毕。 第二天清早,晨光熹微。 秦彻的马车停在镇口,车厢外堆满了百姓送来的干粮和蔬果。 刘老三带着女儿追出十里,气喘吁吁地赶到马车旁。 “世子爷!” 刘老三抹了把汗,将一个布包塞进秦彻手中,“这是自家晒的野枣,给您路上解腻。” 秦彻打开布包,几颗饱满的野枣映入眼帘,心中暖意涌动。 他伸手接过,轻声道:“刘大叔,回去吧,照顾好婶子。” “京都的事怕是需要一段时间,但你跟乡亲们得留心点,明白吗?” 刘老三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连连点头,“草民明白。” “等京都的事办妥,我会再来看你们。” 刘老三的女儿红着眼眶,将一个绣着简单花纹的荷包塞进秦彻袖中,随即害羞地躲到父亲身后。 马车缓缓启程,秦彻掀开窗帘,看着刘老三父女在晨雾中渐渐变小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他摸了摸袖中的荷包,里面的野枣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想起刘家镇百姓期待的眼神。 马车内,林鸿展开从李富贵书房搜出的账本,指着某处批注。 “公子,您看这处暗纹。” 第73章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果然是柳家的标记。” 秦彻盯着账本上的云纹暗记,眼神冰冷,“王景不过是柳穆的爪牙,现在爪牙已除,接下来该直击要害了。柳穆以为躲在幕后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他的狐狸尾巴早就露出来了。” 林鸿点了点头,面色沉沉道:“此事殿下已经准备妥当。” “明日早朝时,你便可将此事呈报陛下,到时候我们的人会帮你。” 秦彻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青山,握紧拳头:“柳穆越是谨慎,越容易露出破绽。这次,我要让他知道欺负百姓的人,就算位高权重也难逃法网。” 说着他略微停顿下,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此事……我倒是觉得可以再拖下。” “为何?” 林鸿顿时凝眉。 秦彻摇了摇头,嘴角裂开一抹恶劣的笑。 “咱们去刘家镇的事朝中没人知道。抓了李富贵和那些山匪,拿到了王景贪腐、侵占土地的证据。可这些证据也只能证明幕后之人是王景,想要把柳穆拖下水实在有些困难。” “这……” 林鸿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可仔细思索之下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世子爷的意思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秦彻毫不犹豫点头,笑着说道:“把他们这些人全带到金翎卫去,顺便放出消息。这背后的人听到消息总是要查验真假,而后想尽办法撇除关系。” “我们到时候也有机会再继续调查,拿到更多更确切的证据。这样一来,到时候那些人便谁也别想逃掉。”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世子爷思虑周全,我明白了。” 林鸿当即将此事安排了下去,众人便也加快速度往京都赶去。 是夜,京都城门处,江离带着几名暗卫等候多时。 马车停稳,秦彻下车将密信递给江离。 江离接过信,沉声道:“柳穆那边也有动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秦彻闻声挑眉,冷冷笑道:“察觉到了更好,省得我费劲揪他出来。” 他抬头望向京都城墙,月光洒在城楼上,映出一片冷白。 “此事我跟林宏已经商议过了,且不着急。你先盯着柳穆和裴延他们,到时候这事公开后,就算弄不死他们也得扒他们一层皮。” “是!” 江离领命而去,秦彻摸了摸袖中的荷包,仿佛又看到刘家镇百姓期待的目光。 “那些欺辱百姓的人,终究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没完成的事,我会尽力帮你完成,并且改变这天下!” 后面这句话,他自然是跟原主说的。 马车轱辘声再次响起,朝着京都深处驶去。 夜色中,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秦彻正站在风暴的中心,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手中的账本和万民书,将是撕开柳穆面具的锋利刀刃,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正义普照人间。可要达到这一目的,那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斗争。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等他回到侯府时却被人拦住了。 “阿彻哥哥。” 柳嫣然全身武装的严严实实,从黑暗中快速奔了出来,一头撞到了秦彻怀里。 “你……” 秦彻不由得蹙眉,当即推开了她。 “夜里宵禁,你在这做什么?” 柳嫣然听到这话瞬间红了眼眶,微微啜泣道:“阿彻哥哥还是关心我的,我就知道你没忘了我。” “说正事。” 秦彻冷声打断了她,有些嫌弃的拂了拂被她触碰过的衣服。 柳嫣然顿时愕然,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但她心知今天的目的,便只能咬了咬嘴唇后从袖中掏出密信。 “秦郎,我……我知道你在查雁门关的事。这封信,是我从裴延书房偷出来的。” 她将信推过去,手指微微颤抖,“当年云侯与柳穆勾结,故意断了镇北军的粮草……” 秦彻展开信笺,目光落在末尾的云纹火漆上。 这火漆倒是见了多次,可…… “你如何证明这不是伪造?” 他抬眼,目光如刀。 柳嫣然咬了咬唇,突然扯开衣领。 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鞭痕蜿蜒至心口。 “这是我偷信时,被裴延的人打的。秦郎,我……我后悔了。我不想再做他们的棋子。” 她眼中泛起泪光,泫然欲泣道:“你说过,真话比金子还贵。我现在把真话给你,你能……再信我一次吗?” 秦彻盯着那道鞭痕,大概也猜到她这伤是怎么来的。 主要是柳嫣然这话破绽太多了。 她一个柳家姑娘,就算跟裴家关系再好,又岂能那么容易进入裴延的书房? 再说了因为之前的事,她已经被赶出了京都,现在偷偷回来裴家人哪里还会再跟她有牵扯? 这信…… 怕不是柳穆故意交给她,又嘱咐她这样说来迷惑自己。 不过柳穆既然设了这个局,他倒是想看看柳穆接下来要做什么。 于是,秦彻灭有拆穿柳嫣然。 “若敢骗我,柳嫣然,你知道后果。” 话罢他转身便打算进府,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既然你能进入裴延的书房,看来你对裴家很是熟悉,对裴家人也很了解吧。” 柳嫣然听到这话略微迟疑了下,眸中顿时闪过一抹疑惑。 “阿彻哥哥,你,你是不是有事问我?”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了机会,便立刻又往前凑了凑,满眼期待道:“阿彻哥哥,你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 “的确有件事问你。” 秦彻略作思索后,凝眉看向她,“裴怀眉间的朱砂痣,是何时消失的?” 这话一出,柳嫣然脸色瞬间煞白,支吾道:“我……我不知道……” “最好是真不知道。” 秦彻已然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冷笑着转身便走。 “阿彻哥哥!” 柳嫣然本还想说什么,可脚下刚往前一步却又顿住了。 待秦彻的身影消失,他瘫坐在地上泪水已然决堤。 她摸着心口的鞭痕,想起父亲临行前的警告。 “若敢泄露裴怀身世,柳家上下谁也别想活。” 有些事…… 似乎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想要获得秦彻的信任,想能够留在秦彻身边,能有安稳的生活,从而摆脱父亲和兄长他们的利用。但那件事…… 那件事她不能说,那是真的会要命的! 而回到府中的秦彻,怀中的密信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云侯、柳穆、裴怀…… 这些名字如同乱麻,却在他脑中渐渐织成一张大网。 他握紧缰绳,眼中闪过狠厉。 不管背后藏着什么秘密,他都要撕开这层遮羞布,为秦家,为镇北军,讨一个公道。 这一切,便从今夜开始吧! 林鸿的动作很快,虽然城中有宵禁,但花楼酒肆赌坊这些地方夜里做生意,只要稍微放出点消息,这事情便能添油加醋传的满城皆知。 而天还没亮,柳穆便被外头的脚步声吵醒了。 第74章 想让我背锅?做梦! 卯时三刻,柳府书房的烛火在晨雾中摇曳。 柳穆捏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檀木桌被拍得震落香灰。 “废物!全是废物!李富贵连个小小的刘家镇都办不好,还把王景牵扯进来!” 他来回踱步,官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的文书。 柳斐躬身立在角落,眼中闪过阴鸷:“父亲息怒。依孩儿看,不如……”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王景若死线索便断了,至于李富贵不过是枚弃子。” “糊涂!” 柳穆猛地转身,铜炉里的香灰被震得飞扬,“秦彻突然出现在刘家镇,悄然抓了李富贵和那些人,现在又将人押入金翎卫。这本是极其秘密的事,可现在消息却传了出来。” “你就没想过这其中有问题?” “这……” 柳斐愣住了。 忽然间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惊呼道:“父亲的意思,是秦彻故意放出消息?” “正是。” 柳穆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就算不是,这里面也肯定有问题,如果我们真的上当,肯定会中了他们的圈套。更何况金翎卫又是长公主的眼线,这分明是个陷阱!” 说着他略略停顿,而后忽然叹了口气,笔尖在宣纸上洇出墨团。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当年既然是走失被人卖到南疆,如今回京又哪来的这些算计谋略?” “再者,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问题倒是把柳斐给问住了。 他琢磨了半晌后忽而连连摇头,咬牙道:“这些可以慢慢查,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李富贵!” “万一那蠢货狗急跳墙……” “所以要稳住他。” 柳穆将密报撕得粉碎,冷声哼道:“让王景拖住李富贵,就说只要他咬死不牵扯其他人,我们会想办法保他,保他的家人。但倘若他敢透露半句,那谁都保不住他。” 说完这话,他又看向柳斐,“记住,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能露出马脚。” 他忽然冷笑,“秦彻想引蛇出洞?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猎人。” 可柳斐根本等不到明天,当天夜里便悄然出府直奔王家。 他先前常常暗中出入王家,对王府的地形自然熟悉,而那后门的下人也识得他,他自然是畅通无阻,直接被领进了王景的书房。 此时的王景尚在听小曲,柳斐进去的时候那伶人还未退下。 柳斐见状冷笑一声,面色沉沉道:“王大人好雅兴,还有心思听曲?” 王景一听这话当即让伶人退下,疑惑道:“柳公子这是何意?” “何意?” 柳斐自顾自落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玉佩,“刘家镇的事闹大了,父亲让我来问问,王大人打算怎么办?” “刘家镇?刘家镇怎么了?” 王景一脸疑惑,“刘家镇那边不是有李富贵吗?他……” 话说到一半,他忽而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李富贵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 柳斐见状心里那个气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说王大人,这火都烧眉毛了,你是半点都不着急啊!” “那李富贵和那些山匪被抓了,被秦彻抓的,现在人就在金翎卫大营!” “什么?!” 王景听到这话胡须一抖,脸色倏地白了,脚下踉跄时身子往旁边倒去,撞的桌案上的瓷瓶径直摔在了地上,登时四分五裂。 “老爷,怎么了?” 外头传来管家略有些焦急的声音,王景心中猛颤,忙道:“没事,你且退下。” “是。” 管家犹豫着应了声,随后便听到脚步声远去了。 王景恍惚间似是才回过神来,两三步到了柳斐面前,怔怔道:“你说……你说李富贵被抓了?到底怎么回事?秦彻怎么会知道我们跟刘家镇的事?” 说完这些话后,他脸色倏地变了,忽而皱眉看着柳斐。 “莫不是……莫不是柳尚书想……” “王大人。” 柳斐骤然抬头,脸色冷的有些骇人。 “事情已经发生了,该想的是如何补救。更何况,你与我爹同朝为官,那些事我们都牵扯其中。我们柳家也不至于蠢到去揭自己的老底。” “如何补救……” 王景默念了下这句话,忽然脸色骤变,“可柳大人先前说过会保我……” “保你?” 柳斐凑近,眼中满是阴鸷,“当然会保你。但问题是,如何保?保到什么程度。” “你该明白,若是柳家这条大船翻了,那在这条船上的人必然全会沉。” “王大人,你可别忘了,你王家三十七口可都在京城。”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景的脸色倏地惨白如纸,颓然地坐回了椅子里,不可置信道:“难道,难道柳尚书这是打算让我揽下所有罪责?这不公平!” “公平?” 柳斐冷哼一声,慢悠悠道:“这世间哪有公平可言?” “有的,只是权力在手。能压人的,也只有权力。”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该怎么做你想清楚,不然到时候就只能……”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可王景却明白了。 鱼死网破。 他的确是依附柳穆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而当初刘家镇这件事便是他为了讨好柳穆所为,那些地契说是他王家的,可其实真正的钱粮大部分进了柳穆的口袋。而今事发,他却要为此担下所有罪责,他不服! 但他不服又如何? 柳穆敢让柳斐来说这些,肯定有办法能把这些事都推到他身上。 至于说什么怎么保,怕是他只要揽下罪责,那他王家必定会有理由全部陪葬! 看着柳斐离开的背影,王景浑身颤抖,却又无可奈何。 他惶然的闭上了眼睛,屋内烛火明明暗暗似是他的此时的心情。 良久,他忽然朝外喊道:“来人,去金翎卫大营!” 只要神不知鬼不觉解决了李富贵,那这件事或许还有转机。 “老爷!” 来人听到他这话脸色骤变,急忙劝道:“老爷,金翎卫大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且此事显然是圈套,若您真去了必然会被抓。” 他缓了口气后又道:“眼下最主要的,还是想想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 王景此时已然气糊涂了,咬牙切齿道:“柳家要弃车保帅,要我当替罪羊!” “老爷您先别着急。” 来人略作思索,忽而郑重其事道:“如果这事李富贵一人担下,或是有人承担,若是处置的好,老爷最多落得个管教不严的罪,不至于丢官丢性命。” “你是说……” 王景被他这一提醒,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登时眼睛亮了。 “好好好!柳家想让我背锅?做梦!” “这事你去办,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办妥,其他的事我来办!” “是!” 王景望着阴沉沉的夜空,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而第二天,城中因此事议论纷纷,秦彻则并未出现在朝堂。 他打算先去趟聚宝阁,之后再去看看那边的酒楼准备的如何。 结果,这刚从聚宝阁出来,就看到魏公公正在门口等着。 “世子爷,陛下召你即刻入宫。” 第75章 这钱到底从何处来? 乾清宫内,鎏金香炉飘出袅袅龙涎香,却掩不住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秦彻跟着魏公公踏入殿门时,正见柳穆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两侧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见秦彻进来,议论声骤然低落。 “秦卿。” 天子萧策斜倚龙椅,指尖敲了敲案头密报。 “街上都在传,你在刘家镇抓了朝廷命官?还私设公堂?” 秦彻刚要开口,户部侍郎王景突然出列,颤声道:“陛下明鉴!秦世子初入朝堂,便滥用职权,草菅人命!微臣听闻李富贵县令已死于非命,这、这是藐视皇权啊!” “是啊!金翎卫虽可先斩后奏,但也需知会朝廷。秦世子此举分明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秦世子奉命掌管聚宝阁,却没有事先禀报便离京,还敢杀害朝廷命官,实在令人惊骇!” “请陛下严惩!” 随着王景的话音落下,场中便有不少人站了出来,个个义愤填膺的要求惩处秦彻。 萧策听着他们的议论,始终面色淡淡看着秦彻,对此并没有发表意见。 秦彻见天子没有要制止的意思,思索之下忽而出声道:“诸位大人消息倒是灵通。刘某镇距京都近百里,你们却对细节了如指掌。莫非,你们在刘家镇安插了眼线?” “你!” “放肆!我等关心朝政,何错之有?” 众人被他这话说的懵了下,随即脸色骤变。 秦彻眉头一挑,随即又看向了王景。 “关心朝政?” “诸位大人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尤其是你!” 秦彻说话间猛然抬手指向王景,冷声笑道:“王大人身为户部侍郎,乃当朝三品,可以说是位高权重。户部又掌管着大梁的钱,那下官倒是有件事想问问王大人。” 他说着往前两步,皱了皱眉后叹气道:“令郎在聚贤阁一夜输掉二十万两白银,这钱是王家的,还是国库的?诸位大人这样关心国事,那对这事知道吗?”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什么?什么意思?王大人的儿子在聚贤阁输了二十万?!” “二十万?!我的天啊!这,这王家有这么多家底吗?!” “不是。聚贤阁……这……” 他们当然清楚聚贤阁背后是谁,而今天这事又是王景先站出来对秦彻发难,细细想来其中也太蹊跷了。再说那二十万,总不能真是从国库盗出去的吧? 还是说,是他王景贪污的? 毕竟,以他的俸禄,要攒二十万那可太费劲了。 要知道大梁官员的俸禄那都是有定数的,而且因先前几次动荡,国库里其实并没有多少的银子,官员的俸禄都是发一半银子,另一半是用米等物代替。 他王景要是没贪污,这钱从哪里来的? 第76章 这合理吗? 乾清宫内,萧策的声音如冰锥般刺入王景耳膜。 “王景,你儿子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王景猛地跪地,膝盖撞击青砖发出闷响,双手颤抖着撑在地上。 “陛下明鉴!臣、臣的确不知道犬子在外胡闹!” “若早知他沉迷赌博,欠下这么多的钱,臣早该将他关在家中严加管教!” 他说话间抬头,眼里满是懊恼和悔意。 “是臣治家不严,求陛下宽宏大量,只责罚臣一人,放过犬子!” “是吗?” 萧策听到他这话却冷笑了声,声音淡漠道:“这么说来,王爱卿连自己家产几何,田地宅院多少都不清楚了?” “那你倒是告诉朕,你儿子在聚贤阁以及其他赌坊抵押的这些田地宅院是怎么回事!” 萧策说话间将那账册直接甩了出来,径直砸在了王景的脸上。 “陛下恕罪!” 王景脸上登时一片通红,急急叩头道:“臣,臣真不知犬子哪来的这些!” 秦彻闻言顿时挑眉。 王景这是要让儿子顶罪了。 果然朝堂之上没有亲情可言,只有利益权衡。 他扫过柳穆,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显然也识破了王景的算盘。 “治家不严?” 随即便听到柳穆冷笑了声,抚须的手顿住。 “王大人与犬子同住一府,家中银钱出入岂能不知?莫不是……” 他故意拖长声音,“有些钱,本就是从百姓身上刮来的?” 王景猛然转头,怒视柳穆。 “柳大人何意?难不成您也参与了不成?” “放肆!” 柳穆闻声顿时怒了。 “老夫一向奉公守法,岂容你血口喷人!” “陛下,王景此举分明是狗急跳墙,妄图混淆视听!” 随着柳穆的话音落下,其他人的脸色变了又变,瞬即殿中顿时炸了锅。 “好你个王景,平日里装清廉,原来背后干的都是腌臜事!” “柳大人如此急切撇清关系,倒像是……” 第77章 能为陛下分忧者,便是可用之人。 “回禀陛下,臣……” 秦彻有些弄不明白萧策的意思,略略迟疑后只能老实回答。 “李富贵并非具体交代,此事尚在追查中。” 此言一出,殿内暗流涌动的紧张气氛似有缓和。 柳穆和裴延暗暗对视一眼,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可萧策没有出声。 他只是冷漠的看着殿中诸人,随后又看向秦彻。 良久。 他脸色倏地阴沉,猛地拍了下桌子。 “尚未查实?!” “你未经奏报擅自离京,如今朝堂上下谣言四起,你却拿一句‘正在追查’来搪塞?!” 他神情未变,但森寒的眸子却如刀一般刺向秦彻。 “照你所说,此事关系到朝中重臣,可你却弄出这么个没有真凭实据的事,还闹得满城风雨。秦彻,你便是这样为朕,为长公主办事的?” 听到他这质问的话,秦彻心中一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天子看似震怒,实则是不满他过早暴露线索,打乱了逐步收网的节奏。 很明显。 这位皇帝陛下怕是早就动了要铲除这些把控朝政臣子的心,想将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起。而他先前猜的也的确没错,他是众人手里的棋子,破局的棋子。 但此刻却因证据不足,反给了政敌喘息之机。 冷汗顺着脊背滑入衣领,秦彻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臣思虑不周,请陛下降罪!” 柳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快意,面上却痛心疾首地叹道:“陛下息怒,秦世子年轻气盛,也是急于为陛下分忧……” 话未说完,便被萧策一声冷哼截断。 裴延则垂眸不语,袖中的手紧紧攀在一起,似是这些事与他无关一样。 作为当事人的王景,早就已经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方才还指望柳穆能拉他一把,此刻却见对方急于撇清关系,心中恨意翻涌,却又不敢发作。 他颤抖着看向柳穆,眼中满是怨毒与哀求,而这一切都被高座上的萧策尽收眼底。 “来人!” 良久之后,萧策厉喝。 “将王景即刻打入天牢!” “秦彻,你领金翎卫查抄王府,所有家眷一并拘押!” 第78章 奉旨查抄 “何人胆敢擅闯王府!” 一声暴喝从回廊深处传来,紧接着便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带着十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奔到前院。正是王景的儿子王松。 可当他看到院中乌泱泱的金翎卫时,原本嚣张的神情顿时僵住。 而后,他便看到了领头的秦彻,下一瞬瞳孔骤然收缩。 “秦彻!” 他眉头一拧,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你身为朝廷命官,私闯民宅有违律法!” 说话间他目光一瞥,便瞧见了散落满地的珍宝,顿时心惊不已。 不等秦彻回答,他当即朝身侧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那家丁见状,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上前就要去收拾。 然而。 他这些小动作根本瞒不过秦彻。 那人的腰都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就见一道身影迅猛如豹,随即飞起一脚。 嘭! 巨响声入耳,那家丁当即被踹翻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拿下!” 林鸿长刀出鞘,寒光闪过,刀刃精准地架在家丁手上。 那些家丁看到这情形顿时浑身发抖,抬着的箱子又或手里捧着的木盒瞬间坠地,登时又是满目的流光溢彩,阳光照射下愈发的刺目。 “你!” 王松气得满脸通红,伸手就要推搡秦彻,“我爹可是户部侍郎……” 话未说完,林鸿猛地将刀鞘砸在他肩头,力道大得让他踉跄后退。 “奉陛下旨意,查抄王府!”林鸿声音如雷,“谁敢阻拦,便是抗旨!” 金翎卫齐刷刷拔刀,刀光映得众人脸色发青。 “奉旨查抄……” 王松听到这话,顿时浑身发僵,忽而意识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他突然想起下朝后父亲迟迟未归,心中涌起不祥预感,咬咬牙后低声对身旁亲信耳语几句。 “快,快去后院,让夫人他们从地道离开。” “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额角早已渗出了冷汗,双腿都在微微发颤。 那亲信转身就要往后院跑,却见秦彻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挡在面前,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其他金翎卫迅速围拢,将王松等人死死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