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摄政王心尖宠》
1. 废后
承安八年,冬。
鹅毛大雪簌簌而落,飘零到屋檐上。阴暗的天空下,仍看到冷宫里昏暗的光。透过暗淡的烛火,可见一素衣女子跪在拜垫上。
这女子一头长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其余乌发倾泻至拜垫上。她脸庞清丽,面色有几分苍白憔悴,反而平添几分动人之意。
此时,她失了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正低声念着佛偈。
外头的寒风凛冽,寒风透过窗户趁机溜了进来,她的衣服本就单薄,风一来就更冷了,刺骨的冷意似乎快要吞噬她瘦弱的身躯。
她已经是一个废后了。
宋靖玉睁开眼,眸中倒映着一片萧瑟狼藉。
她本是将门嫡女,身份尊荣,若不是真心爱着…那个狼心狗肺之心,断不会入宫为妃的。
这么多年啊,她帮着李修文从废太子一步步成为九五至尊,夺天下,定江山。可之后呢?
李修文把宋凝玉抬进来,做了和她平起平坐的同皇后。她为了他一步步忍让,退缩,最后失去一切,落入了这冷宫之中。
除了一个毒后的名声,她竟什么都没留下。
宋靖玉讽笑一声,阖目继续念。
“娘娘!”一个宫女推门走了进来,竟是礼也不行,双眉高高挑起,声音都透着讥讽,“陛下和皇后娘娘叫您过去呢!”
破旧的屋门“吱呀”两声,在一片寂静当中,显得有些突兀了。
宋靖玉没有搭理她 ,仍然面向桌上的菩萨低声念着佛偈。
这宫女是当今皇后宋凝玉的贴身宫女,荛春。
身为皇后的贴身宫女,荛春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的,当即火气就上来了:她一个废后算是什么东西?就算以前身份尊荣,落到这冷宫中,也不过是个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蝼蚁罢了!
她眉头一挑,笑道:“娘娘,您现在全身的筋骨都断了,不良于行,现在不动身,可切莫误了时辰啊。”
要刺人自然是要往最疼的那个伤口上戳。
宋靖玉现在筋骨寸断,武功尽废,连出行都困难,到时还不是得仰仗她?
宋靖玉依旧闭目不答,低声念着佛偈,面上竟有些许慈悲之意。
见鬼的慈悲。
荛春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但这也助长了她的胆子。
这些贵人们从前高高在上,现在却可以任她揉捏。她心中道:要怪就怪你不识相!
她上前就要扯住宋靖玉的头发往上提,岂料宋靖玉这时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呢?线条柔婉,眸色清亮,但在那眼瞳深处,却又带着幽幽寒气,比屋外那绵延的大雪还要冷。
荛春打了一个激灵,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原本伸出的手也凝滞住了。
这时听眼前的贵人似笑非笑道:“若误了时辰,圣上降下责罚,你猜……是你的重,还是我的重?”
荛春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奴才罢了,在这深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奴才。
荛春顺着这话想去,也不由心中惴惴。皇上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若到时发怒要砍了她,她在皇后娘娘身边再是得宠,也是没有用的。
想明白这一出,她面露惶恐,对宋靖玉的态度也恭顺了许多。
荛春为了不伤到她,派人去找榻子去了。
宋靖玉把目光落到桌边的拐杖上,她用手作脚,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身子,握住了拐杖。
这拐杖是李修文命人给她做的,她收到拐杖的时候,自觉得讽刺。
他亲手废了她的筋骨,又命人做了拐杖,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羞辱吗?
执着拐杖,她趔趄地走近供桌旁,伸手擦了擦供牌上的灰尘。
上面隐隐约约地写着,爱子李袙之位。
宋靖玉指尖从上而下地抚摸着供牌,当年她的孩子八岁,被宋凝玉设计捉了去。她不顾皇后的面子,低头去求她。
她哭着道:“你恨我,就冲我来好了,不要伤了孩子。”
宋凝玉一副胜利的模样,她得意道:“好啊,臣妾什么也不要,只要娘娘的皇后玉玺。您若拿来,就放过他。”
宋靖玉照做了,派人送了玉玺过去。可等来的,却是他的死。
宋凝玉看着落魄的宋靖玉,嘴上带着阴森的笑容,道:“我最亲爱的姐姐,您还真是相信啊!您在战场上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想过,您的孩子对本宫来说也是一个祸害呢?早不除晚不除,不如趁早除了他好。”
失去了皇后的玉玺,她就变成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后。再加上李修文早已不宠爱她,便把她扔到了冷宫里。
夫君心不在她身上,她唯一的孩子是她生存在这个皇宫里唯一的希望。而宋凝玉,把她唯一的希望都抹杀掉了。
想到这里,她咬紧了牙关,桃花眸中透着恨意。
若他还在,他应该已经十五了。
可他们不知道,她暗中还留了一手。七年前孩子死后,她就以休养的名义,到佛寺去阪依佛门。
后来,李修文以她要还俗的名义,派人到佛寺把她抓了回来,断了她的筋骨,让她再也习不了武。
她曾经为了这个男人,与父亲决裂,又亲自披上铠甲,替他杀了皇帝,助他登基。
这么多年来,她背上了毒后这个骂名。只要能完成他的愿望,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她看错了这个男人,不但国家没治理好,民不聊生,还把她的死对头宋凝玉接了过来,同为皇后,与她平起平坐。
没有玉玺,这个皇后就名存实亡。宋凝玉为了这个位置可谓是煞费苦心。
宋靖玉反复摩挲着供牌,眸中恨意交织着杀意,道:“袙儿你放心,母后一定会亲手为你报仇。”
立政殿内,烟雾缭绕,博山炉内散发着阵阵檀香,给幽静的房间添了几笔神秘之感。
千帐中,传出李修文与宋凝玉寻欢的嬉笑声。宋凝玉声音娇软,让人酥到骨子里。
“吱呀”宫门被人推开,宫人架着宋靖玉过来了。
宋靖玉拄着拐杖,一双眼眸似平静如水,实则暗中蓄力,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大计。
她的表情可不能太明显。
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正值寒冬,地板上的寒意侵袭了她整个身子骨。
那女的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宋靖玉,朱唇边牵起一个满意的笑容,雪白的皓腕抱住了男的脖颈,娇声道:“陛下,姐姐来了。”
李修文看着眼前的美人儿,薄唇边也勾起一抹笑意,道:“呵,就让她好好跪着,受点惩罚。”
他的话正中她意,宋凝玉极其配合他的动作,道:“陛下说的是,就是怕姐姐不知悔改啊!啊,陛下轻点……”
宋靖玉紧紧捏着自己身上的裙子,不甘心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等着吧,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们做垫背。
二人做完便睡了过去,宋靖玉独自跪了一夜。
他们睡到中午,才醒了过来。
宋凝玉瞥了一眼还跪着的宋靖玉,转头娇声娇气地轻轻摇了摇李修文,道:“陛下,该醒了。”
李修文用手扶了扶头,大抵是睡得太过昏沉,他的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声音幽幽道:“你醒了,就先去用膳吧,朕还要再睡会儿。”
再睡会儿宋凝玉当然不信,从前都是她一喊,李修文就会跟她起来一起去用膳,今儿个怎么就不想起来了?
她又再次用余光扫了宋靖玉一眼,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女人?
可圣上的话不可逆,宋凝玉拨开他额上的碎发,轻轻刻下一个吻,然后下床穿好衣服离开。
她离开时,不忘回过头来看了他俩一眼,拽紧了拳头,才咬牙走掉。
房间里只剩下宋靖玉和李修文两人,跪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的地,宋靖玉的腿早就没有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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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李修文从床上起身,他身穿白色里衣,隐隐看到脖颈上有红印,宋靖玉低下头来不看他。
“呵!”他冷笑一声,弯下腰去,高大的身子俯下来,竟带着容不得人拒绝的强势。
骨节分明的手捏起她的下巴尖尖,眼前的女人已经年过三旬,但仍风姿不减当年。桃花眼潋滟着不一样的风情,樱桃唇饱满红润,肌肤白皙若瓷。
李修文喉头滑动,要说宋靖玉与宋凝玉比,二人皆绝色,但宋凝玉却比不上宋靖玉有韵味。
当初宋凝玉想毁了宋靖玉的容颜,自己还念着她的容颜,才阻止了宋凝玉的行为。
如此想来,他已经好久没有碰过她了。
看到他眼里那贪婪的目光,宋靖玉只是感觉恶心。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二十年前为什么会看上他。
瞧她倔强地瞪着自己,李修文反而一反常态地笑了起来,指腹摩挲着她下巴上的肌肤,道:“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没怎么改过。”
宋靖玉柳眉一蹙,道:“我没做错什么,为何要改?”
“你竟然不知做错了什么?”他的眸中隐隐有怒意,指尖的力道也慢慢加深了点。
他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道:“你错,就错在背着朕勾引其他男子!”
相濡以沫二十年,她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为了他,她抛弃了一切。可如今,他竟然这么说她!
不过既然他这么认定,她也不打算怎么解释,不屑一笑:“怎么,只准你勾引我妹妹,就不准我勾引男人了?”
李修文愣了下,本想说出来让她解释一下,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
他冷哼一声,目光扫了扫她瘸了的腿,道:“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废了你的筋骨吗?因为朕还爱你啊!唯有你的手脚废了,才能永远留在朕的身边。朕娶了宋凝玉,只是想看看你为朕吃醋的样子。”
他想要把她锁在身边,永远地禁锢在他身边。
说完,他的目光变柔了不少,纤长的手转到她的耳边,把她的鬓发撩到耳后。
“还有一件事。”他的笑意更深了,“那个北侯王世子,刚刚求见朕,说想接你回去。朕没答应,已经命人把他杀了,头挂在城门口。”
“什么”宋靖玉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她先是愣了一下,倏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李修文凤眸微眯,笑意在不断扩大,道:“朕是君,怎么可能骗人你不信,可向宫人打听。”
她顿感晴天霹雳,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北侯王世子南宫辞,是她的青梅竹马。他比自己大三岁,每次都像兄长一样照顾自己。
那日她出宫阪依佛门,他找到自己,说不介意她的过去,想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可她拒绝了,她如今是人人唾骂的毒后,又是不洁之身,不想连累他。
那时候,南宫辞生气走了。她以为他离开了,没想到他还在京城,还傻乎乎地跑到皇宫要人。
李修文这个疯子,不但毁了她的筋骨,杀了她全家,甚至杀了她最亲最爱的人!
何为爱,何为恨?一颗真心也抵不过他的疑心。
她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眸中一片嗜血的红,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李修文很满意她脸上的表情,他喜欢她恨自己的表情。生气吧,恨吧,她这样的表情,才是世间最好的表情。
宋靖玉气得身子直颤抖,怒火灼烧着她的灵魂。她想出手,可惜一直使不上力气。
若是以前的武功还在,她一定把他废了。
“靖玉……”李修文蹲下身来,把她揽在怀里,细声细语道:“从此以后,朕才是你最亲最爱的人。”
他看不清宋靖玉此时的表情,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桃花目隐藏着骇人的杀意。
这个国家,要易主了。
2. 城破
立政殿中厅,身穿绛紫牡丹裙的女子坐在八仙桌前,玉指捏起一个花糕塞入嘴里。
这桌花糕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了,仍然不见李修文来。
宋凝玉不耐烦了,心里升起一阵不安。
她已经派荛春去监视了,不知道荛春会给她怎么样的答案。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荛春喘着气跑了过来,见眼前正在吃花糕的宋凝玉,行礼道:“娘娘。”
宋凝玉满怀期待,转头笑着问道:“怎么样陛下起来了吗?”
荛春脸色白了几分,她垂下头来,眼珠子也偏了偏不敢看她。
宋凝玉看她那反应,心里有数了,但她还是不敢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手用力一敲桌子,喝道:“你说不说,不说把你丢去喂本宫的宝贝老虎!”
荛春心“咯哒”跳了一下,她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道:“娘娘,奴婢是怕您生气,才不敢说。”
宋凝玉把撕下一块花糕,漫不经心地放在嘴里,边嚼边道:“你毕竟跟了本宫那么久,本宫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自然不会怪你什么。你就如实说就好。”
荛春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自己从进将军府开始就侍奉她,哪一次都对自己不薄。只是,她的脾气自做了皇后之后就阴晴不定,时而发怒。
除了自己以外,有几个宫女也因为一点小事犯了错,就被她处理了。这也是自己怕她的原因。
尽管如此,荛春还是心生怯意,低眉顺眼道:“奴婢……看到陛下跟废后抱在一起了。”
刚说完话,她还不忘偷偷瞧了宋凝玉一眼。让人意外的是,她竟然意外得平静。
看来她早就预料到了。
宋凝玉眸中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广袖下的玉指慢慢合拢,刀削一般的指甲差点嵌进掌心里。
她出生不好,是一名商贾之女。母亲于氏是宋家老夫人赵氏的侄女,出生富家庶女,被一个商人玷污,无奈嫁与他为妻。她爹不管不顾家里事,撇下她们两母女就出海经营生意了。若不是赵氏接济她们,她们早就饿死了。
后来她父亲出海去世,她们便来到了将军府住。虽然身在将军府,但却住在偏院,连府里的下人都看不起她们。
于氏告诉她,一定要比将军府嫡女要好,她的一切,自己都要抢到手。
后来,她抢到了宋凝玉喜欢的男人,做了平皇后,还夺了将军府里的财富。
只是来到宫里她一直都出不了一个孩子,她妒忌宋靖玉,设计杀了她孩子,还下药让她不能再生育。
只是,在宋靖玉阪依佛门期间,李修文虽在房中陪自己,却一直心不在焉。
宋凝玉想着,会不会他又想着那个贱人去了。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他就把宋靖玉从佛寺里接回来了。
皇后这个位置可是她踏着将军府上下人的血得来的,她可不想再回到宋靖玉这个贱人手上。
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要靠,还不如靠自己。
**
国家根基愈加不稳,再加上老天爷不下雨,食粮产不出,各地争相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
此时国库空虚,各地农民起义四起,就连北边和南边的异族都乘机对中原发动攻击,王朝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李修文派兵镇压了一批又一批,可那些起义队似乎杀不完一般,而自己手下的兵已经折损了不少。
如何从根本上安抚这些农民,成了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座下有大臣建议:“陛下,要不继续开国库派发大米?”
这个建议很快就遭到了他的拒绝,自己早就已经吩咐过手下派米去了。可人是有贪欲的,米吃完了,还会伸手去拿。
国库里的米已经越来越少了,他的自己不用吃饭,还有满朝的大臣不用吃饭吗?
朝上不欢而散,李修文回到书房中,看着案上一堆折子,他苦恼地捏了捏眉头。
奏折上无不写着各地干旱的情况,以及起义的事情。除此之外,朝中更有不少换皇后的声音,宋凝玉踩着全将军府人的血登上后位,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大臣还是希望,皇帝可以恢复冷宫的那位废后做皇后。
不得不说宋靖玉还是深得大臣们的心,为了帮他巩固自己的帝位,在后宫中提倡节俭,又拿出自己的私钱去帮助穷苦人家。贵为千金之躯与士兵同吃同住,有他们有难同当。
只是,她为了自己背上了一个毒后的骂名,惹得全国上下人民和将军府的唾弃,就连她爹宋文忠也寒了心。
李修文丢掉了折子,脑中陷入了沉思。
他想要保住自己的皇位,这个皇位,当年可是自己利用了宋靖玉对自己的情,让她助自己才得到的。
登基之后,他收了将军府的兵权,并且充公了将军府的财富。
后来在宋凝玉的要求下,又把财富给了她。
这苦苦寻来的皇位,他才不想丢。
书房外有人传话,宋凝玉从门外进来,她的语气一转,声音娇软道:“陛下!”
李修文显得有些疲惫,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喜色,而是轻淡地问道:“怎么了”
宋凝玉心里有些不悦,但她瞄了一眼桌上的奏折,心中的怒气就消散了。主动坐到他的身边,问道:“陛下是在烦恼起义的事情?”
李修文微微点头,见宋凝玉一脸笑意,以为她有了主意,问道:“爱妃可想到怎么处理?”
宋凝玉哪懂朝政的事情,可碍于面子,她娇柔的身子往他的身上靠了靠,道:“臣妾自当有办法。”
这可勾起了李修文的兴趣,他捋了捋下巴下的胡子,问道:“哦?说说看?”
宋凝玉转了转眼眸,道:“我们的国库的米不能派了,不如就牺牲一个人,然后把肉分给他们。”
牺牲一个人,这个想法虽然有点疯狂,可是为了保住皇位,他就同意了。可是,该选谁好呢?
宋凝玉早知道他烦恼这个,就主动献上自己心里的“妙计”,道:“臣妾想好了,就选宋靖玉吧!现在全国上下无不恨她,若杀了她,不但能让他们解气,还能暂时填饱他们的肚子。”
这,又是什么道理?
李修文剑眉倒立,他自娶宋凝玉之前,就知道她讨厌宋靖玉。那时候宋靖玉还对宋凝玉如亲姐妹,吃穿没有亏待过她。下人们看不起她们,宋靖玉会骂下人们,喝令他们尊重宋凝玉母女。
如今,她竟如此大胆地在他面前提要杀掉宋靖玉。这番狠毒心思昭然若揭。
他怒得一拍桌,指着她鼻子警告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动什么心思,朕就算杀别人,也不会杀宋靖玉!”
面对他的威胁,宋凝玉脸上并无惧色。她刚刚不过是试探他一下,他的反应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这个狗男人,果然还是对那个贱人不死心。
无论如何,她都要除掉那个贱人,那个人多活一天,她都觉得烦。
李修文被她气到了,她也没说什么,匆匆退下。
等回到了坤宁宫,她就迫不及待地对荛春道:“荛春,你给本宫准备好鸠酒来。”
荛春吓了一个哆嗦,她想起李修文的警告,跪下道:“娘娘请三思啊,您若处死了废后,被陛下发现怎么办?”
现在她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主子被罚了,那她一个下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宋凝玉早就被妒火冲破了头脑,她哪管得着这么多,根本就听不进去荛春的劝告,道:“你给本宫快点,不然你就给她陪葬好了!”
一听要给废后陪葬,荛春就跪不下去了,速速起身准备鸠酒去了。
**
自李修文离去之后,宋靖玉已经一天没合眼了。她的身子本就虚,轮到这番打击后,她就病倒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年少时,宋文忠在说教她。宋靖玉跪下,一把抓住了他脚边的袍子。
她后悔了,没有听爹的话,以致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梦里宋文忠心软了下来,他也没有再怪罪她。
宋靖玉感到欣慰,原来爹还是爱她的,都怪她一直都误会了他。
从前她恨爹,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宋文忠性子冷,有什么事一直藏在心里,也不跟自己的子女说,也不会跟子女沟通。
宋靖玉是独女,身边没有什么倾诉的人,母亲钟氏早逝,宋文忠长年征战,祖母赵氏更是厌恶她,下人们看不起她,于氏母女更不用说了。
她的成长环境是孤独的,而突然出现的李修文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才让她顿时有了心灵的安居之所。
可到头来,她才发现,一向对她严厉的父亲,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面对宋文忠,她哭了,头抵在他的袍子上,道:“爹,我也不想活了,求求你带我走吧!”
她后悔了,后悔当年没有听爹的话,以致导致如此下场。不仅连累了他,还辜负了父亲对她的一片真心,让他的名声扫地。她不该一味沉迷爱情,看错了人。而造成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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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忠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来,抚了抚她头顶的软发,道:“爹不论如何都不想让你死,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活下去她感觉自己大限已至了,再说她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又该怎么活
宋文忠转身离开,眼前突然飘来重重迷雾,把他的身影完全遮盖住了。
宋靖玉舍不得他离开,想去追,却见老爷子的身影已经隐没在迷雾之中。
她瞬间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净是薄汗。等把气喘顺了,宋靖玉才左右盼了盼这冷宫。
李修文临走之前,差人给了她一件斗篷。宋靖玉反射性地厌恶地看了它一眼,可是这冬天实在太冷了,她只得拿起来穿上了。
斗篷上身,她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
冷宫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差,就连被子都是硬的,根本就防不了寒。
宫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来人是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她一进门,就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道:“这不是我可怜的表姐吗?怎么样,冷宫的生活如何”
宋靖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她不屑一顾,尖锐的眸光早就注意到荛春手上的东西。
盘子上,放着一只玉碗,透过碗外,可见碗中乘着一粘稠的黑色液体。
看来,她是坐不住了。
宋靖玉不怕死,她是大将军,战场上看淡了生离死别,生死早就看淡了。但是,她不甘心死在宋凝玉手里。
当然,她已经知道宋凝玉的意图。
她看起来镇定自若,端坐在八仙桌旁,单手撑着下巴道:“妹妹怎么主动来冷宫了,难不成是等不及,想下手了”
宋凝玉本想跟她寒暄几句,但看宋靖玉的模样,哪有心思跟她废话。
既然她已经猜到了,那自己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宋凝玉也坐下,叫荛春把鸠酒放下,她梨涡浅笑,道:“姐姐果然聪慧,这杯乃本宫珍藏多年的鸠酒,正好送姐姐上路。姐姐放心好了,念在这么多年的份上,本宫会赏你个全尸。”
宋靖玉虚弱地咳了几声,拿帕子捂了捂嘴,等再拿开时,雪白的帕子已经染上了一片红。
宋凝玉一见就怕了,更不敢再动她。
这个贱人,临死前还染了疾,她可不要被传染了。
宋凝玉怏怏道:“你迟早都要死,不如早日喝了这碗酒,早日死好。”
宋靖玉朱唇边勾起一个弧度,她一挥手,把碗掀翻在地,道:“即使我要死,也不准你羞辱我。宋凝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什么心思,即便我死了,你还是得不到你所要的东西。”
“你……”宋凝玉气得发抖,她命荛春再端一碗鸠酒来,一时间恐惧全抛到脑后,命荛春撬开宋靖玉的嘴。
荛春领命,死死按住了她的身子,随即伸手用力掰开她的嘴。
宋靖玉挣扎着,用尽全力想要把嘴巴闭上。宋凝玉见她的嘴要合上了,眼疾手快地把鸠酒往她嘴里灌。
宋靖玉反应过来,额头用力撞到宋凝玉身上。宋凝玉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到了地上,而她手上的玉碗也跟着摔在地上,流出黑色的汁液。
“娘娘!”荛春担忧地大叫一声,也顾不上宋靖玉,迅速跑到宋凝玉身边将她扶起。
宋凝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冷厉的笑,得意道:“没关系,你已经喝下去了,过不久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话音未落,宋靖玉就感觉胸口疼痛难忍,紧接着口鼻皆出血来。
意识慢慢抽离身体,合眼之际,她看见了一个男人跑到她的跟前,把她抱在怀里痛苦。
宋靖玉冷笑,李修文,你还真是会演戏。
她的灵魂飞到空中,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宋凝玉跪在李修文脚边,哭泣着请求原谅。李修文盛怒之下,踢开了她,大吼道:“你!你连给她陪葬都资格都没有!”
说罢,他抽出自己的长剑,一挥剑直入宋凝玉胸膛。
宋凝玉瞪大眼睛,她的眸中充满了凄凉,幽怨。她怎么样也不相信,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竟然会为了这个贱人,而亲手杀她。
所有人都说她是贱人,踩着宋家坐上皇后的位置。可是她喜欢他啊,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宋凝玉死了,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睛始终没有合上,瞪得圆溜溜地看着地面。
李修文扔下剑来,仰望天空,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
此刻,一个士兵急匆匆跑了过来,跪下道:“陛下,城门破了。”
3. 重生
仿佛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她再也没有感觉到那鸠酒入喉时的疼痛,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漂浮着,周遭的空气很是冰凉。
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别说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就算进入了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是她的任性,毁了父亲守护的国家,让父亲与她离了心,让百姓憎恨。
现在她死了,也是一种惩罚了吧?
“小姐,小姐…”耳边隐隐有抽泣声,宋靖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在阴曹地府了还听见有人在哭的声音?
她睁开眼,见一双丫髻的,年莫七八岁的小姑娘在哭。见她睁眼,小姑娘难掩心中的激动,大叫起来:“小姐你可醒了,太好了!”
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前世宋凝玉身边那位贴身宫女,荛春。此刻不同的是,她是小孩子模样。
荛春本是一个青楼女子生下的弃婴,前大夫人,也就是她的生母钟氏念她可怜孤苦无依,就收留在自己身边,后来又找了乳母照顾她。
后来宋文忠见宋靖玉总是孤单一人,就命荛春照顾她,顺便做个伴。同龄人怎么说也有共同话题。
前世她确实把荛春当姐妹,可宋凝玉做了皇后之后,她就露出了原形,道:“你以为你还是我的主子吗?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经跟着皇后娘娘了,你以为你不能再怀孕,你孩子之死是出自谁手是奴婢啊!是皇后娘娘命奴婢下药在你的饭食里!说起来你也是蠢,领兵打仗这么厉害,怎么就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呢?”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还真是点醒了她。
宋靖玉眸中蒙了一层霜来,冷厉的目光让荛春吓了跳,她感觉浑身都在颤抖着。
她不是很软弱,很迁就自己的人吗?怎么一醒来,就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荛春安慰自己这一切是错觉,她一遍擦眼泪,一边哀求道:“小姐,求求你是求求老爷吧,二小姐被老爷罚跪在院子外。这大寒天的,二小姐可受不了啊!”
她敢去求宋靖玉,自然是因为,从前宋靖玉就一直很护宋凝玉。但凡宋凝玉做错了什么事情,她就会第一时间去护她。
宋凝玉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她本名姓孟,叫孟素怜,她爹是个商贾之人。她娘于氏也是倒霉,她出身不好,是个农家女,心心念念要嫁给宋文忠为妻来提高自己的出身,可却醉酒的孟商人给玷污了。这一个姑娘家清白没有了,那可怎么办于家就上门,要求姓孟的娶她。二人因此成婚。
虽说成了婚,可于氏一点也不幸福,夫君冷落她,要不就借做生意之名去青楼,特别是她生下宋凝玉后,见面也不超过三次,她独自带着女儿,还要帮他打理后院。最后,她夫君出海后,再也没回来。
于氏为他守了三年陵,而夫家也早不喜欢这个儿媳,做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给他们留下一个男丁。她守孝完毕,夫家就打发她走了。
也就是后来,她带着三岁的宋凝玉找到了将军府老夫人赵氏,说自己孤苦无依,怎么可怜。于氏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也有感情,就收留了她。
为了给于氏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留在府中,赵氏塞给宋文忠做妾室,宋凝玉自然也就成了宋文忠的二小姐,而她的名字,也从孟素怜,改成了宋凝玉。
宋凝玉还是很讨厌这个名字的,凭什么,她从一个普通人家的嫡女,变成了别家的庶女。为什么,名字中要有个“玉”字,是在暗示自己,什么都不如那位将军府的嫡女吗?
于氏告诉她,阿娘叫带你来,是为了争。宋靖玉有什么,你就争什么。前世宋凝玉不但夺了她身边的丫鬟,夺了她最爱的男人,甚至夺了将军府的一切。
一阵恨意涌上心头,宋靖玉动了动身子,她感觉骨头好像快断了一样,好痛。
她的脸色白了几分,荛春慌了,道:“小……小姐,您没事吧?可不要吓奴婢。”
荛春没想到她会伤得这么重,这下可好,事情严重了,宋文忠绝对不会这么轻易饶过宋凝玉。除非,宋靖玉能够继续护着宋凝玉,劝说宋文忠。
这一身的疼痛可不是什么幻觉,她记得荛春比她大两个月,现在是小孩子,那自己岂不是……
宋靖玉抬起手来,这手不知道小了好几倍,明明是小孩子的双手,肉乎乎的,肌肤也是滑滑嫩嫩的。
她这是重生了吗?还重回了七岁的时候
这是发生巫蛊之乱后的第十年,国家还在休养生息,国库开始充盈,百姓生活才开始慢慢好起来。先帝龙脉断绝,当朝皇帝本是齐王世子,他不过二十二岁,他虽名为皇帝,实则是个傀儡皇帝。真正的权力却掌握在辅政大臣文官杨相国手里,而兵权则掌握在将军府宋文忠手里。
这一年是元宵节,宋文忠本想带着她去看花灯,但宋凝玉的坚持下,她还是同意带着去。
后来宋文忠遇见了北侯王,就跟他们谈论政事去了,让荛春好好照顾她。
宋凝玉哄着她,说要放花灯。宋靖玉放完花灯,合眼许愿之时,不知怎么后背被人一推,她掉进了水了。湖底有石头,割烂了她的衣服,也割伤了她的皮肤。那时候她不识水,在水上挣扎的时候,听见了宋凝玉大喊:“有人掉水里了!”
这一切都是宋凝玉的手笔,她甚至跟郑府的庶子郑二公子打好招呼,去救宋靖玉。幸好北侯王妃在场,她救下了自己。
呵,这算盘可打得真响,竟敢让一个混混去损毁自己的闺誉,好让自己不去参加皇宫的赏花宴。等着吧,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的笑意越来越深,荛春越觉得心虚。宋靖玉抬眸问道:“荛春,你是我的丫鬟吧?”
荛春越发心虚起来,她怎么这么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的目光一直在躲闪,最后坚定了起来,点头道:“自然是,荛春生是小姐的人,死也是小姐的鬼。”
好一个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宋靖玉冷冷一笑,心一阵酸涩。
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宋凝玉埋伏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心腹了吧?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求情”她逼问道。
既然自认是自己的丫鬟,应该是替自己说话才是,哪有她刚起来就替别人说话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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荛春越想越怕,这个病秧子,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宋靖玉懒得追问她,她小心翼翼地坐起,吩咐道:“帮我穿戴好,我去见见我的好妹妹。”
荛春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妥,心下以为她要给宋凝玉说情,欢喜道:“好!”
二人慢慢悠悠地走到东苑,正值二月,虽是春天,但空气中还是带着徐徐凉风。一个六岁的女孩身着冰蓝散花袄裙,头发梳成垂挂髻,双膝跪于坚硬的石路上,白皙的脸冻得红通通的。
这女孩,就是她的表妹,如今的二小姐宋凝玉。
姨娘于氏,一直跪在中堂,为自己的女儿求情。宋靖玉被荛春搀扶着踏进来,绕过于氏向座上的宋文忠行礼。
在场的人可不少,除了自己的父亲,还有祖母赵氏,二房宋文旭和他的妻子孙氏,就差她的三姑姑宋文佳不在场了。
表面上,赵氏是府中的掌权人,实则真正的掌权人,是老大宋文忠。赵氏不喜欢宋文忠,起初,她希望老将军可以把位置传给老二宋文旭。可老将军知道,这二子宋文旭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四书五经没读多少。简单来说,文也不会,武也不会,勾引女人倒是一手。赵氏不信,她让二儿子考科举,这会试就被刷下来了,赵氏的脸都了。老爷子就把希望落在了长子宋文忠身上,宋文忠不但会武,还会文,据说他差点就是状元,可是他拒绝了这个称号。他自小跟老爷子去打仗,十五岁便一战成名,先皇亲封他为大将军。
老爷子生前留了不少家产给赵氏,但都钱财都快被赵氏花得差不多了,手中只有将府的一些田铺。而赵氏的贴身嬷嬷柳氏,就是将府和田铺的管事。老婆子现在的银子来源,都是靠宋文忠的俸禄补贴,所以,她现在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二叔宋文旭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六岁,女儿四岁。宋文忠没有儿子,他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宋文忠的名下,好让宋文忠好好培养自己的儿子,一来可以继承他的衣钵,二来可以得到宋文忠御赐的田产良铺,以及他逝去妻子钟氏的田产。
宋靖玉的生母钟氏是烈士遗孤,靖勇侯之女,名下有父亲留下的田产。只是钟氏死后,全由宋文忠打理。
宋靖玉理都不想理这些亲戚,目光一直落在父亲宋文忠身上。宋文忠爱女心切,下座想要亲自搀扶她,道:“玉儿,你身体不好,怎么来了?”
宋靖玉白了一眼跪在院子外的宋凝玉,微笑道:“女儿来,自然是看我的好妹妹的。”
于氏见她来了,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扑上前去抱住了宋靖玉的脚,哀求道:“玉姐儿,求求你跟老爷说说吧,怜儿她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啊!”
宋凝玉听得自己亲娘为自己求情,她也跟着附和磕头:“姐,求求你,跟爹说说吧,我…我没有害你啊!”
宋靖玉听那母女两你一言我一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裹紧了身上的裘衣,问宋凝玉:“那是谁要害我?”
宋凝玉盯着站在她身旁的荛春,她心生妒火,伸手指着荛春,高喊起来:“是她,是这个贱婢把你推下去!”
4. 离间
宋靖玉最想看到的,莫过于她们撕咬在一起。现在,只要她加把火就可以了。
“妹妹,你可别瞎说。”宋靖玉主动牵起荛春的手,道:“荛春在我心里不只是丫鬟,还是姐妹。她对我忠心耿耿的,怎会做出害我之事?”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快恶心地吐出来了,荛春的心原本还是提到嗓子眼的,听得这话她松了口气。
宋凝玉心中不快,明明是她和这个贱婢一起想的主意,凭什么自己要受惩罚,而这个贱婢就好好的?
她必须快快洗脱罪名。
宋凝玉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哭着道:“姐姐,没有说谎!是我看见是,是她推你下去的!”
荛春见她不依不饶的,心中恼怒,道:“二小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出的主意…”
二人为了摆脱罪名,不惜出卖对方。她们吵闹声响彻整个东苑,吵得宋文忠脑壳疼。
“够了!”宋文忠大喝一声,吓得她们两个收了声,荛春脸色发白,也跪了下来。
宋文忠分别指着她们两个,道:“别当我是傻子,我已经问过那郑二公子了!是宋凝玉出的主意,让荛春去请他来,你们还许诺,事成之后将玉儿嫁给他,是不是?”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孩也一时间语塞,不知如何解释了。
“呵!”宋文忠望向了于氏,用力拍打桌面,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年纪轻轻竟然出这般主意,意图毁玉儿清白!”
于氏挣扎着起来,抱住了宋文忠的腿,摇头央求道:“老爷,怜儿只是个孩子啊,她还小不懂事,才干出这种事来。老爷您就原谅怜儿这一次吧!”
赵氏也看不下去了,她心疼宋凝玉这丫头,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怜儿只是个孩子啊,你都多大个人儿了,还跟着孩子计较。这玉姐儿不是没事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靖玉听得心里直冷笑,只是个孩子?怕这个孩子已经是头恶狼了呢!起来这老婆子还真是有眼无珠,她根本就不知道,于氏母女就是个白眼狼,以后会踩着她的尸骨去报复将军府。
宋文忠没把赵氏的话听进去,他转过身,对在场的人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个贱婢打五十大板,然后轰出去!宋凝玉罚跪一日,克扣饭食钱财,关到房里抄经思过!”
对于宋凝玉来说,这惩罚已经够轻了。若是宋文忠这个性子,于氏是个妾室,随时随地把她们卖掉也不为过。如此惩罚,不过是全看到赵氏的面子上。
于氏也聪明,她知道不可再惹出什么事端,磕头谢过了宋文忠。
可对于宋凝玉来说,那可是大灾难。关佛堂里抄经文,那要抄到猴年马月五天后就是庄妃举办的赏花宴了,那可是她翻身的唯一机会。
虽是赏花宴,实则是选妃大会。二皇子已经九岁了,庄妃会邀请贵女们来提前物色。
庄妃是当今摄政大臣杨相国之女,其子二皇子李修文是当今最热门的太子人选。大皇子病弱,甚至床也下不了,庄妃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宋凝玉咬了咬唇,她大吼道:“不,我不能关在佛堂里啊,我不能…”她刚想继续说下去,就被于氏命下人捂住了她的嘴。
这个孩子,到底是自己太宠她了,竟然不会看场面!若再这么被她闹下去,她们就不用在将军府呆下去了。
宋靖玉面目清冷,至始至终都没有为宋凝玉求过一次情。她太清楚宋凝玉的为人,她为人太过虚荣,在府里娇纵惯了,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了。
毁她清白,还妄想成为皇子妃,做梦去吧!
二房宋文旭在一旁,笑着围观了全程,好像在看一场好戏一般。
不得不说这于氏母女该,竟敢打宋靖玉的主意。宋文忠可是很看重自己的独女的,要是宋靖玉出事,他第一个就是不放过她们。
不过这也好,打击打击这两母女的嚣张气焰,让她们看清自己的身份。
宋文忠对她心怀愧疚,自责自己当初给她选丫鬟时有眼无珠,不识人,没能好好保护好她。他亲自扶她回房,柔声道:“你放心,爹爹这次一定要好好识人,给你带一个忠心的丫鬟来。”
事到如今,她也不再信任别人了,她想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爹,我想要月妈妈来照顾我。”
月妈妈以前是陪着钟氏嫁过来的丫鬟,后来钟氏死了,她就被赵氏要了过去。
月妈妈对她不错,毕竟是自己小姐的亲生女儿,她早就看不惯于氏母女的行径,时常提醒自己小心。
自己女儿提的要求,宋文忠不敢不从。那可是自己的独女,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要给她摘下来。
“好!”宋文忠揉了揉她头上柔软的发,道:“你放心,爹这就去!”
很快,宋文忠就把月妈妈讨要了过来,这一举动可引起了赵氏的不满。赵氏可盼了她许久,好不容易等到钟氏病逝,她才有机会。可她没办法说什么,毕竟这月妈妈的卖身契,可在宋文忠手上。
可以照顾宋靖玉,月妈妈别提有多高兴。她激动地哭了下来,道:“小姐,您心肠太好了,要不是夫人去得早,你又怎么会被那群人欺负到头上。”
宋靖玉垂下眼帘,她越发觉得自己前世太傻,以为自己乖点,就会改变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可人性都是自私的,他们看中的,是所谓的利益,哪管什么亲情而自己不过是个垂死的病秧子,要不是父亲还在,他们还会记得自己这个嫡女吗?
“月妈妈,你说得对,我不该妥协,不该心软。”宋靖玉叹了一口气,遥望着窗外,道:“人善被人欺,不是吗?反正我怎么努力,他们都不会认可我,还不如让自己努力强大起来,不让他们小看我。”
她不能再心软,不能再妥协,这一世她要强大起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父亲能护得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月妈妈感到很是欣慰,仿佛感觉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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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子成熟了不少。这下,她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的钟氏了。
宋靖玉想起,宋凝玉必定会想尽办法参加赏花宴。她从柜子下拿出了一些钱财,塞到月妈妈手上,道:“妈妈,您辛苦了。这里有十两,一部分您拿去花,一部分您找些人把宋凝玉勾结郑二公子毁我名声的事情散播出去。”
你毁我名声,那我就毁你的名声,让你还有脸参加赏花宴?
月妈妈推辞,可这宋靖玉坚持,她也没办法,只得收下了。她道:“小姐放心,老奴一定办的妥妥的。”
**
赵氏心里烦闷,前头宋凝玉惹出这般闹剧,就让她心烦,后脚宋文忠就夺走了她最爱的下人,这让她焦躁不安。
二房宋文旭带着儿子宋禹走了进来,见老太太心情不好,问道:“娘,您怎么了?”
宋禹小跑着扑到赵氏怀里,抚了抚她额头上的皱纹,道:“祖母不要生气,孙儿给你讲个笑话。”
赵氏揉了揉他头顶的发,她的怒气也消了不少。不得不说,她很是喜欢他。宋禹乖巧懂事,还勤奋好学,跟他爹不一样。
她抱着宋禹,道:“还不是你表妹跟她那孩子不省心,我还想她能跟阿忠好好培养感情,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你也知道,钟氏死后,他也没有再续弦。这大房不能没有儿子,不然他这位置谁来继承?”
老婆子这句话说到宋文旭的心坎里了,他来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说服宋文忠,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他。
“母亲…”宋文旭也跟着坐到赵氏身边,他小心翼翼地张望了周围,深怕有人听见一样。“大哥只有一个孤女,她早产,命带凶煞,怕是活不久。表妹短时间内,也得不到大哥的心,不如在府内找一个男孩过继给大哥这样一来就不必担心大哥继承人的问题,二来可以继续将军府的荣耀。”
赵氏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她赞同道:“果然还是你聪明,大房没有儿子是我的一块心病啊!那找谁过继给他?”
府上的男孩,就只有二房的大儿子宋禹了。宋文佳虽也生了儿子,但她是外嫁女,这个儿子就已经是别家的族谱上了。
宋文旭主动自荐道:“母亲,我愿意把禹儿过继给大哥。”
赵氏眼里一阵酸涩,还是二房好,会体贴人。可是,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一旦禹儿过继给了大房,那他就不能再你膝下孝顺你了啊!”
“能为母亲分忧,这点算什么?”宋文旭装出一副明事理的样子,这句话很是讨赵氏欢心。果然自己的孩子,没白疼。
宋文旭从小就妒忌自己的大哥,妒忌老将军偏心,妒忌宋文忠比自己优秀。在他看来,将军府的一切,他的荣耀,应该属于自己才对。他利用自己的孩子,不过是为了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一点也不过分。
宋文忠没有儿子,而自己的儿子是府上唯一的直系子孙。他很有信心,宋文忠一定会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同意过继自己的孩子的。
5. 名声
几天后,京城无不传出,将军府那个所谓的二小姐妒忌成性,竟然伙同郑二公子害她,虽没害成,但让嫡女落下了伤痛。人们纷纷调侃,这个二小姐根本就不是将军府的血脉,甚至连庶女都算不上,她哪里来的勇气来陷害大小姐真是不知廉耻!
郑府得知了这京城所传的言论,郑老爷觉得此子让自己家族蒙羞,为抱住族里的名声,把他踢出了族谱,流放乡野。
于氏很是着急,这可损害了自己女儿的名誉啊,她还想宋凝玉以后可以嫁好一点,改善她们娘两的命运。这下可好,别说嫁权贵,连嫁人都难!
月妈妈很敬佩宋靖玉这一招,不但损了宋凝玉的名声,还在众人面前落了个好印象。
当然,这一切都源于她爹宋文忠。宋文忠为人节俭,亲近爱民。在大众们看来,有这样的爹,他的孩子也不会差。
宋靖玉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她觉得府里闷,想出去透透气。
她喊道:“月妈妈,取我披风来,我想出去走走。”
月妈妈担心她的身体,明明她的伤痛才刚好,可折腾不起第二次了。她劝道:“小姐,您的伤刚好,再有个万一怎么办老奴可不好向老爷交代啊!”
“不,月妈妈你错了。”宋靖玉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道:“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活动,还真的不会好得快!适当走走,活动一下反而好得更快。”
前世也是因为她身子弱,所以才跟自己爹习武的。果不其然,习了武,身体也愈加强壮,不似现在那般娇弱。
月妈妈可不认同她所说,哪有病人不好好休息,到处走来走去的但她毕竟是下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反驳她,去木施处取了红色的披风给她披上。
宋靖玉继承了她生母钟氏的美貌,她仙姿玉貌,眸若桃花。虽脸色苍白,呈病弱之貌,但看起来仍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一袭红色,更是衬托了她肤若白瓷。
她们刚要踏出门,就听见于氏的叫喊声:“贱人,贱人你给我出来!你还我女儿名声!”
宋靖玉淡淡地瞥了于氏一眼,于氏被两个婢女抓着手臂,衣服和发髻都很是散乱。很明显,她刚刚还在跟这两个婢女争斗过。
可她一个不会武的人,怎么斗得过这两个婢女这些常驻在沁香园的婢女,都是月妈妈亲自挑选,调教过的。她们力气大,会武,擒一个普通人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宋靖玉不想理于氏,把任务交给月妈妈:“月妈妈,我病刚好,不易动怒,这些杂草就拜托你了。”
月妈妈行礼称“是”,她走出门,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狼狈的于氏,道:“一个妾室,乱闯大小姐院子也就算了,竟然还不知廉耻,不行礼还打扰大小姐的清静,你可忘了规矩”
于氏冷笑一声,道:“要我跪下就算我跪天跪地跪老夫人和老爷,也不跪这个贱人!”
月妈妈恼怒,她给那两婢女一个眼色,她们会意,用力把于氏压到了地上。
于氏反抗不得,任由身子被她们控制,膝盖压在地上,让她生疼。
“你,你不过是个下人…”于氏刚说出一句话,她的脸上就被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月妈妈道:“你不过一个妾,竟敢骑到大小姐头上老爷和老夫人不管你,就让我这个下人教训一下你。”
于氏觉得脸蛋生疼,她紧要嘴唇,想要说话,就见月妈妈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匕首,道:“你若再冒犯小姐,下场就跟这石头一样。”
月妈妈朝身边的石头一砍,石头晃了晃,最后碎成两半。
于氏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再出声。
月妈妈的目的达到了,她命人把于氏扔出院子去。于氏从地上慌慌张张地爬起,灰溜溜地跑出去。
她想起于氏那个狼狈样就想笑,绕过门后唤宋靖玉:“小姐,碍事的走了。”
宋靖玉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微笑,颔首,才缓步走出来。
本朝开放,虽士人的地位高,但最末端的商人地位也比十年前有所提高。因十五年前的那场巫蛊之乱,导致了经济受挫,民众生活苦难,皇帝采用了杨相国的提议,休养生息,好好发展经济,又出台了一些政策鼓励商业发展。如今,这里商业繁荣,经济也比以前恢复了不少。
她四处张望着,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回想起前世李修文做皇帝的时候,她可看不到这样的场面。
宋靖玉向前望去,发现前方围了不少人。他们各个大笑着,拍手叫好。
很显然,这里是有有什么吸引人视线的表演。
月妈妈也产生了好奇心,她拽了拽宋靖玉的手臂,道:“小姐,我们也去看看”
宋靖玉点头,正好她心情好,也想去看看有什么令人开心的节目。
她个子矮,钻进了人群里。她抬眸一看,就吓得小脸惨白。
一个瘦小的男孩,穿着破烂的衣服,他的脸熏黑,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容。旁边有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他手拿鞭子,打在男孩枯瘦的背上。男孩吃痛,小跑着穿过火圈。
当他穿过火圈时,在场的观众无不尖叫起来。
宋靖玉感到恶心,她承认她不是一个好人,她只是看不惯这种勾当罢了这样把小孩子当作赚钱工具,不把他当人看的,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她站出来,仰头大骂道:“好你个贱民,竟把一个小孩子当赚钱工具,你还有没有人性”
那男人不以为意,他带着嚣张的口吻道:“你是谁啊,这孩子可是我们家的私有物,你一个小丫头管的着嘛”
宋靖玉还不想那么早暴露身份,她嘴边带着笑,道:“这事,我管定了!说吧,这孩子放在你这还是会被欺负,他我要了!”
中年男人不乐意了,他摇了摇头,道:“多少钱也不卖!”
他不过奉主子之命出来耍点钱罢了,若真把这孩子卖了,他主子还不把他打惨了
月妈妈看不下去了,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她刚想发话,就被宋靖玉拦下了。
中年男人还是有些害怕的,他在犹豫。眼前这个小姑娘敢这么大口气跟自己说话,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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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身份不俗。她年龄虽小,眸中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她的眼睛好像盯着猎物的鹰一般冷厉,让人望执生畏。
这么大的口气,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让一个下人如此跋扈。
她挑眉道:“你这么大的口气,难不成你的主子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男人生气,竟敢看不起自己的主子!他干脆把自己的主子搬出来吓吓她,好让她知难而退:“我家主子,是张大人的儿子,张大公子!”
张大公子,是张县令的嫡子,是当地有名的纨绔。最爱逛青楼和赌博。宋靖玉算是猜到了,这张大公子是赌博输光了钱,他爹又不肯给他,他才想这法子出来骗钱。
骗钱就算了,还不把孩子当人看,还不管别人的死活,这谁看得下去
当然,他爹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靠着杨家上位的可怜虫罢了,还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
宋靖玉笑意不减:“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个孩子我将军府大小姐要了,若他找你麻烦,叫他直接去将军府找我!”
一听将军府这三个字,男人腿都软了。大将军宋文忠可是当今的摄政大臣,敢冒犯他女儿,他是不要命了。
可他还是强忍着镇定,一字一句道:“说自己是将军府大小姐的人多的去了,你有什么证据?”
宋靖玉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取下一个玉佩,递给他看。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玉是上乘的白玉,一触碰还带着丝丝凉意,玉上面还刻着一个“将”字。
据说当时先帝为了感谢将军府老爷子的救命之恩,给将军府上下都赏了一个玉佩,以彰显他们的身份。当年宋靖玉出生,宋文忠亲自向皇上求了一个。
男人彻底相信了,他吓得连报酬都不敢拿,他跪下道:“对不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小姐。大小姐看在在下无知的份上,不要怪罪我。”
宋靖玉不想理男人,随意叫月妈妈给了一百两打发他走,转身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小男孩。
男孩脸上脏脏的,但他的眼珠子特别明亮,瞪着大大的。他对眼前的小姑娘升起了敌意,对她的靠近很是抗拒。
宋靖玉蹲下,关心问候道:“你没事吧你家在哪里”
男孩没理会她,一手把她推开在地上,大喊道:“滚开!”
月妈妈大怒,不过是个野小子,竟敢对大小姐无礼!她上前揪住了男孩的衣领,怒目圆瞪道:“我家小姐仁慈,好心救你下来,你竟敢如此无礼,是不是不要命了”
男孩咬着牙,用力挣脱开她的手。他太过大力,身上的衣服顷刻间被撕烂,露出了他胸膛前一片雪白的肌肤。
宋靖玉瞬间被他身上的一个印记吸引住了,那是酷似飞龙剪影的胎记!这个胎记在这个世上绝无仅有,即使有也只有一个人有。
男孩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捡起地上的被撕烂了的衣服,捂住了胎记,随后恶狠狠地瞪着她,问道:“你都看到了?”
宋靖玉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6. 身份
这个发现,她无意间救下的人,竟然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故人”,而她爹宋文忠一直再找他。
十年前的降生的婴儿中,有人曾说这个有飞龙胎记的人,有帝王之气。他的生母黎妃为了保护他,下令不让人说出去。可不知为何被人泄露了出去,被前皇后知道了。那是正值巫蛊之乱,皇后趁机陷害黎妃,想要杀了这个婴儿。黎妃获得信后,叫身边人带走了孩子。
多年来,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去了哪里,直到东边的小国菁国发展壮大,大家才知道这个新任菁国为弑君上任,之前为先帝的小皇子李修烨。
他曾三次派人下中原寻回信物,花重金赎回。菁国在他的统领下国力强盛,攻陷了中原不少城池。
只可惜他命薄,二十二便撒手人寰,菁国就此衰败。
宋文忠悔恨,先皇临终前,为了弥补自己对黎妃的愧疚,临死前求他把自己最小的皇子找回来。他曾经来过自己的军营,可自己公务繁忙,没有在意。此后,宋文忠抱憾终身。
最值得庆幸的是杨家人和庄妃,传说中帝王之气的人已死,而她的皇子,李修文才是真命天子。
不少人猜测他投奔外族的动机,有人说他怀才不遇,才选择投奔外族,还有人说,是因为他早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母妃之死的真相,为了报仇才投奔了外族。
真相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照他这个处境看,如果她是李修烨,她也会走上这条反叛的道路。
这可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正巧不知怎么李修文呢!刚好遇到他堂哥,趁他还是孩子,正好调-教一番。
趁这一世李修文还不是太子,她要阻止李修文母子登基的野心,助李修烨恢复身份。
少年的敌意还是很强,养他的嬷嬷曾经说过,这个印记不可被人发现,一旦被人看见了,就会有生命危险。她还告诉他,这世上没有好人,一定不能相信任何人。
现在宋靖玉面临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让他相信自己,跟自己走呢?
月妈妈很是不爽男孩的态度,她刚想出手教训教训他,就被宋靖玉叫住了:“月妈妈,这位是贵客,不是什么野小子。”
她的态度很诚恳,不像是装出来一般。他生活了十年,一直过着奴隶般的生活。这世上除了他的养母,就没有人再对他好了。
少年心里的警觉消了一半,宋靖玉命月妈妈去医馆买些消炎和去疤的药膏来,自己而在一处酒馆下租了一个房间,让他好生在里面休息。
少年身上的伤已经结了血痂,但那种深红让人触目惊心。一个小孩子,留下疤的话得多可惜。
月妈妈很快就把药买了回来,放在了床头。宋靖玉转头望着少年,道:“把你的衣服脱了吧,我帮你擦药。”
少年脸一红,他摇摇头,手上还是捂着胸口上的胎记。他怕被人再次看到这个胎记。
宋靖玉不想为难他,她无奈道:“你不全脱也行,把后背露出来就好了。”
少年皱了皱眉,很显然还是不信她。宋靖玉坐到他身边,阳光柔和了她半边脸,声音空灵婉转:“你以后是我将军府嫡女宋靖玉的人,谁若伤你,我必定千倍万倍地回他!”
他的身子颤了颤,垂眸不语。宋靖玉急了,愠怒道:“你若不想身子快点好,那我也不必浪费我的钱财给你买药,告辞!”
她刚转身,袖子就被人抓住了。少年咬了咬唇,许久之后才在牙缝里发出话来:“帮…帮我……”
宋靖玉笑了笑,从瓷瓶中滴出晶莹的药膏来,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伤患处。少年的惊了一下,她的指尖带着丝丝凉意,让他感觉有些酥麻。
她怕他生疼,动作轻柔。少年也出奇地乖,不敢乱动。
少年还不完全信任她,也不愿与她多说话,但从目前来看,也不算特别讨厌自己。宋靖玉首先发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只是象征性得问问。
少年沉默了许久,蓦然听见有哽咽声,他带着哭腔道:“我娘死了,家早就没有了,连娘留给我唯一的信物也没了……”
信物,她差点忘了。虽然她没见过信物的模样,但她还是曾经听说过,这可是当年先皇赠予黎妃的。黎妃让他逃走前,还不忘把这个信物放到还是婴儿的他身上。
前世发现他的时,他还是把这信物带在身上,寸步不离。
黎妃,在临死前还这么爱先皇。可惜自古无情帝王家啊!
宋靖玉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现在还是有伤在身,实在不好活动。她合上瓷瓶,帮他盖好被子,道:“你先好好养伤,我一定会把你的信物拿回来的。”
这个信物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前世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硬生生地把这信物夺了回来。从此一直带在身边,从生到死。
他是孤独的,唯有这个信物,才会看到以前对他好的人吧。
少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回想起那个信物遗失的经过,道:“是那个张大少爷,他没钱了,就抢了我的信物,拿去当了来换钱。我抢不过,被他踢伤了。”
又是那个纨绔!宋靖玉想起他就来气,她爽快地在他面前保证,给他一剂安心丸:“你放心,你是我的人,我出言必行!”
少年点头,才放心地睡去。
宋靖玉走出房门,轻轻合上门。现在他好不容易才开始放下戒备,她才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毁了。得到那个信物,或许他就能够完全信任自己了。
月妈妈凑近她,她觉得今天的小姐有点奇怪,在她的印象中,宋靖玉是个软弱,不喜欢招惹是非的人。今天她怎么多管闲事,救下了一个野小子
“小姐……”月妈妈斗胆问道:“小姐,您为什么这么看得起这个毛小子在老奴看来,他可是一匹野狼,若有一天反咬回来怎么办?”
月妈妈的话,让她想起了前世。她尽心尽力辅佐李修文,可换来的是什么样的下场在她看来,李修文是一条毒蛇,一条无情的毒蛇。
可现在的李修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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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他没有生活在明争暗斗的皇宫里,他心思单纯,生性还是善良的。他曾经被爱过,心不会扭曲到哪里去,而不似李修文一般,被杨家当成巩固权力的工具。
她承认自己有私心,也有大义。将军府从她祖父开始就跟着先帝四下打仗,每个当过大将军的人,骨子里都印着“忠”字。
而杨家不一样,杨相国是文官,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他心里的贪婪就会被无线放大。起初他嫁自己的女儿,就是希望用自己的女儿来拴住皇帝,让他乖乖听话。现在,杨家又想利用有杨家血脉的李修文来巩固自己的权力,他们想得到美!
如今的皇帝软弱无能,最希望的,当然是将军府跟杨家快点打起来,趁他们衰弱之际夺取权力。
将军府,是在夹道中生存。
宋靖玉闭了闭眼,樱唇微动,小声道:“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我爹罢了。”
重生以后,她已经是个坏人了。她在这一生,都注定在算计中度过。
月妈妈没听懂她话中的含义,还没等她回答,宋靖玉就已经走出了酒馆:“去张县令家!”
月妈妈这才缓过神来好好的,去张县令家干什么后来想想自己姑娘从那小子房间出来,她去张县令家,是因为那小子的事!
张县令是杨相国的侄子安远侯的爪牙,他能混到现在,全是托了杨家这层关系。前世他更仗着有杨家撑腰,官至吏部。现在,她何不趁此机会,将杨家这棵大树裁掉。
杨相国因为忌惮将军府,不敢给自家封王,只封侯。只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无人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提罢了。
张县令家是当地的大富豪,连房子也比一般人气派。宋靖玉在大朱红门前用手柄敲了敲,一个年莫四十岁左右的管家开了门。
宋靖玉认得他,他是张府的周管事。
周管事观察了一下站在门上的一老一少,他脸色很不耐烦,问道:“你们来干什么?县令家也是你们随便进的吗?”
她穿着素衣,平常人根本就看不出她是官家小姐,周管事仗着有张县令撑腰,也跟着跋扈起来。
宋靖玉摇摇头,直白答道:“我是来找张大公子的。”
找张大公子周管事上下观察了一下她,还别说她虽穿得素净,但长得水嫩,比之前的童女还要美上几分。
周管事邀她进门,好吃好茶给她相待,恭敬道:“姑娘,你稍等,在下去找老爷。”
糕点茶都摆在她的眼前,但她却不敢动。月妈妈低头凑近她耳边:“小姐,您觉不觉得这管事有些怪?”
宋靖玉点头,她边笑边道:“不急,我倒要看看,这张县令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边刚说完,张县令就来了。他一来看,就被宋靖玉的模样惊住了。虽说她衣着很是平常,但细看她如花玉貌,樱桃红唇。即使她不说话,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与平常人不一样的清冷气质。
好一个漂亮的小妞!张县令也心动了,想把她纳为妾室。如此美人,怎可便宜了那个废物儿子。
7. 设计
张县令佯装关心道:“小姑娘,你跟你娘无依无靠投奔我儿有什么好呢?不如投奔我,我好罩着你。”
月妈妈气得咬牙,这个老色鬼,竟然把自己小姐看成什么人了!
当着她的面羞辱她,宋靖玉眸底闪过一抹嘲讽:“罩着我?恐怕大人您罩不起。”
张县令怎么也没想到,他反被一个小姑娘羞辱。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对他来说,女人不过是床上工具罢了,区区一个孤女,竟敢这么大胆。
他被气到了,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看看:“你说话小心点,不然我让你走不出这扇门!”
百姓们谁不知道,他曾经把几个妾室都给打死过只是他有杨家安远侯撑腰,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
眼前的小丫头丝毫不觉得害怕,她还是平静如常:“大人你还是小心点,我侍卫的剑可不长眼。”
她早就料到了他是个暴虐的人,所以早早就把宋文忠留给她的暗卫搬了出来。暗卫们早就埋伏在县令府周围了。
张县令隐隐感觉到自己遇上了一个不简单的人,但他又不服气,怎可被一个孤女吓倒?
张县令道:“你敢杀我你若杀了我,杨家不会放过你的。”
又想搬杨家来唬自己,唬谁呢!宋靖玉还没说话,一个青年就走了进来。
青年长得还算端正,月牙色的袍子,长发束于冠内,手上扇子摇摇晃晃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一上来,扇子抵着宋靖玉下巴,扫了两眼,笑道:“爹,这就是您帮我新找的童女?长得真好看呢!小爷我刚刚丢了一个玩偶,就你代替他吧!”
“放肆!”月妈妈打断了他的动作,喝道:“我家小姐也是你这个纨绔能碰的?”
张大公子从小被宠惯了,他今日的心情本来就不如意。最心爱的童子被那个什么将军府大小姐买了,现在还好,一个下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区区一个下人,竟敢给我脸色来人,给我把这个女人打板子,打到我满意为止!”屋里响彻他的声音。
屋里安静至极,没人敢动。
张大公子怒火更旺,这府里的下人也给他脸色看了
他的贴身管家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耳边提醒道:“少…少爷,这个人就是将军府大小姐啊!”
将军府大小姐…张大公子先是气得浑身发抖,但他又无可奈何。将军府,可是连杨家都忌惮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怎敢与之作对更何况她是宋大将军的独女?
这可如何是好,若他玩弄幼子和幼女的事情传到将军府的耳朵里……
他一边责怪管家不早提醒他,一边顺便出出气。管家很是无奈,他少爷正在气头上,怎么样也说不听啊!
不过这大小姐不是病弱,生性懦弱么?若不是管家之前见过她手上的牌,他还真不相信眼前这个无礼之人竟是将军府大小姐。
张县令一笑,主动化解在场的尴尬,他一改之前的姿态,道:“原来是宋大小姐啊,在下眼拙,没能认出来。犬子愚笨,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莫怪。”
宋靖玉垂眸盯着茶盏上已经凉了的茶水,随后笑着回应道:“大人您公务繁忙,令公子疏于管教情有可原。我作为将军府嫡女,心胸宽广,怎可跟他计较呢?望您好好教导他,不然日后他接替您的位置后,不知会生出什么祸端。您的威名,也会受损呢!”
她说得委婉,但字字直捅他的胸口。
这话其中的意思,大家伙都懂。
这可是明着骂他,他忍!
张县令心里也不好受,竟被一个小姑娘说了一通。说他不会教儿子,他心里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可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只得把气吞到肚子里去。
张县令低眉顺眼道:“姑娘教训的是,在下一定好好管教管教他。”
宋靖玉颔首,道:“我今天来是为了那个孩子。只要你们把这件事办好了,我就既往不咎。”
一听她说既往不咎,张县令心头一动,只要他还能保住这个官位,干什么都行啊!
她指尖轻敲桌面,道:“我听他说,大公子把他最爱的信物给当了。如今他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为他讨个公道。只要你们把这信物赎回来,我就当今天这件事没发生过。”
赎回来就这么简单张县令可乐得不得了,连连应道:“是是,下官一定办好,让大小姐放心。”
在一旁的张大公子可不乐意了,那时候他可把这玉坠当了一千两。别说他面子上挂不住,要他再去赎回来,价格不知道有没有翻,还是有没有被人买走还说不定。
他爹怕是不知道这玉坠的价值。
现在张县令哪想那么多,只想快点讨好这尊大佛,然后让她快快离开。
宋靖玉可等不了这么久,只给了他们两个时辰的时间。
张县令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亲自出马去把玉坠给赎回来。本来跑到典当铺的时候,才知道玉坠早被一个贵人买走。接着又辗转来到那贵人家里,对方竟要一万两才给。张县令心疼自己的银子,但又无奈,只得把它买了下来。
后来他才知道这玉坠可是上等的绝世好玉,价值连城。他肠子都悔青了。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用财消灾。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前途,这点钱算什么。
把玉坠送还给宋靖玉后,他狠狠地教训了张大公子一番,说他惹是生非,影响自己前程。再这样下去,他就把这个儿子赶出去,断绝父子关系。
张大公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县令说了如此狠厉的话后,张大公子就回房了,父子二人冷战了三天三夜。
待他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不知怎的张大公子玩弄幼子幼女的事情败露,不少民众声称要讨伐县令府,最后这把火还烧到杨家身上来了。本来杨家也是极力压制这件事,可民怨沸腾,杨家为了保全,把张县令的官位撤了,张家全部入狱,等候刑罚。
这一切都是宋靖玉安排的,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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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杨家的机会,她怎么会不珍惜?张县令不敢在京城下作案,就把目标选在了偏僻的村庄。她偏偏也把这个目标选在村庄里,拿了块布写了字放在了神庙里。村庄里的人都迷信,一看这布就觉得这是神在暗示他们,上乱葬岗时正巧遇上了张县令运送东西的车,才发现自己孩子的尸体。
这三天里张大公子心情暴躁,硬是弄死了几个幼子幼女出气,而这些就是他的手笔。
杨家也想过是将军府所为,可民怨沸腾,人人都认为是天神所言,杨家一时间被推到风口浪尖,他们不得不停止调查计划,如此一来就很难得到将军府在背后策划一切的证据。
搞定一切后,宋靖玉以信物为借口,把少年带回了将军府。赵氏不满宋靖玉从外面带了个野小子回来,她斥她未出阁不守闺名,最后甚至闹到了宋文忠面前。宋文忠刚下朝回来,张家的事情让他有些头疼。
东苑里围了很多人,他们过来不过是为了看戏罢了。
赵氏指着宋靖玉的鼻子开骂:“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还未出阁就从外面带了个野小子回来。”
宋靖玉没有理会赵氏,而是规规矩矩地给宋文忠行礼:“爹。”
宋文忠捏了捏眉心,他不愿相信别人说的一面之词,盯着一脸从容的宋靖玉问道:“怎么回事?”
宋靖玉凑上跟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坠塞到宋文忠手心,低声道:“爹,您认得这个吗?”
宋文忠在先帝身边多年,怎会不知这只玉坠的来历他一眼就认出了它。这是先帝送给黎妃的定情信物。
他惊诧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只玉坠?”
宋靖玉神秘一笑:“爹,我不是带您见到它的主人了嘛?”
宋靖玉拍拍手,一身着素白衣袍的少年款步走进来。少年一上来就规矩地给宋文忠行礼:“阿容见过大将军。”
在见人之前,她早就命人好好打扮一下他。果不让她失望,他长着一张比女人还柔美的脸,皮肤也晶莹透白,长发如黑绸半束于脑后。
宋文忠这才仔细地观察他,他当年有幸见过他生母,黎妃一面。她曾经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先帝下江南时宠幸了她,才把她带进宫里。虽然他还小,但这眉眼越长越像她了。
他有些激动,巫蛊之乱后,先帝的一度断绝。
即使还没见着他胸前的印记,他就已经确定他就是先帝委托自己要找的皇子。
宋文忠眼睛一酸,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竟被他女儿找到了。此事事关重大,他遣散了看热闹的人。于氏跟赵氏本想看看宋文忠训她的样子,可热闹没看成,倒被人赶了出来。
赵氏一肚子气,被于氏搀扶着回苑休息去了。
待人完全走后,他合上房门,俯身问她:“玉儿,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宋靖玉也不打算掩饰,脱口而出道:“张家。这些年张家为了掩盖玩弄幼子幼女,把他藏的极深。爹您放心,这事杨家绝对不知道。”
8. 心事
宋文忠胸口陡然升起一丝不安,张家的事情,难不成是因为她?
他担心她,叹气道:“以后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好好在房间中养病,就交给爹打理吧!”
“不!”她抬起那张倔强的脸,桃花眸隐隐有光:“爹,即使我不出手,杨家也不会放过我的。我既生为将军府的人,就应该与将军府共患难。多少人都盯着我,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宋文忠被她的话吓到了,不成想一个七岁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说得没错,现在的杨家早就不是那个忠心耿耿的杨家了,自杨相国摄政之后,无不想着稳固权力,把身为摄政大臣之一的他踩在脚下。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当今圣上软弱无能,他的女儿庄妃又统领后宫,二皇子李修文为太子候选人,朝野上下差不多都是杨家的心腹了。要不是将军府有兵权,将军府早就被杨家一锅端了。
就算他们不出手,他的女儿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柔声道:“你以后小心点,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爹。”
宋靖玉心里暖暖的,自始至终最爱自己的,只有爹了。前世一定是蒙了猪油了,才听信了李修文的话跟他反目。这一世她可不能那么傻了,她要保全自己,亦不能给他添麻烦。
少年紧紧地盯着宋文忠手中的信物,深怕它溜了似的。宋靖玉如约把玉坠还给了他,宋文忠决定收他为义子,过继到钟氏名下,为将府嫡子。他小名阿容,取名宋景容。
为平息民怨,张家的事情交给了宋文忠负责,杨家不得插手。而杨相国也当众道歉,最后张家男子都被砍头,女人则去当奴役。此后皇帝下令封口,此事再无人敢提。
宋文忠收义子的事情引起了宋家一些人的不满,反应最大的当属宋文旭了,这下过继的事情可泡汤了,想到宋家的财产要被一个外人霸占,他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他努力了那么久也没能过继上,反而一个乡野来的小子就成功了他越想越气,在赵氏面前道:“娘,我们宋家的基业怎么可以便宜了一个外族人娘你劝劝他吧!”
赵氏抿了抿嘴,她的想法跟他是一致的,只是她又不敢再去劝说宋文忠。宋文忠是前将军府夫人叶氏所生,而她是先帝姑姑恩宁长公主的独女。因为从小被溺爱的缘故,她也变得十分蛮横。她仗着自己是长公主之女,逼死了老将军的发妻叶氏,自己做了将军府夫人。她甚至想让贬宋文忠为庶子,自己的孩子做长子。这件事不知为何被人知道了,全国上下都在说恩宁长公主的不是。长公主迫于压力,教训了赵氏一番,宋文忠的长子地位才没有动摇。
恩宁长公主逝世多年,但因为她是长公主之女,将军府的诰命夫人,在朝廷上还是受人敬畏的。
她因此处处看宋文忠不顺眼,越看越觉得他像极了他的生母。
为了不让宋文忠占到一丝便宜,她用尽全力让宋文旭享受到最好的,就连大将军的位置她也举荐给老将军。奈何宋文旭被宠坏了,不思进取,这个位置就便宜了宋文忠。
赵氏心里怨着宋文旭不争气,但他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再淘气,也舍不得打骂,只求长大后可以懂事一点。
这些年,宋文旭以科举的名义,在赵氏身上骗了不少钱来赌博养小妾,当初他的发妻因为这件事跟他闹和离。最后和离的时候,女方带走了女儿,而男孩则留在了府里。
宋文旭一直在抱怨,说宋文忠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明眼人也能看出来,明明是他自己不争气罢了。
幸好宋文忠没有追究此事,对他母子两也不薄,日日会送固定的银两来。赵氏也不敢再说什么,怕惹他生气之后,连银子都得不到一分。
就算她儿子没有成为将军府的继承人,她也要为自己的孙儿计。可是这个宋文忠,竟敢让一个外人骑到自己头上。
可这些年来宋文忠权势越来越大,而自己也日渐老去,自己的震慑早就没什么用了。
宋文旭见赵氏不为所动,他又摇了摇她的手:“娘,那外人占着我们宋家的东西,若以后他真的继承了我们宋家的位置,那您的孙儿就一无所有了,我们宋家的一切都没了呀!您是长辈,只有您才能劝说得了大哥了。”
一想到之前的努力都白费,赵氏就不甘心。无论如何将军府的一切,她都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儿子继承大将军之位失败,她可以忍,所以她倾尽全力培养孙子,只是为了自己的孙儿可以把那个位置抢回来。可这莫名出现的乡野小子竟打断了她的计划,无论是谁都不行!
赵氏终于下定决心去跟宋文忠理论,她用拐杖敲了敲地板,道:“你要过继儿子,找宋氏的旁支也可,为何要找一个外人将军府是宋氏一手经营起来的,哪能托给一个外人!你若执意要过继他,那老婆子就死在你面前,让你落下不孝之罪!”
宋文忠没有任何动容,道:“这么多年来,您提的什么要求我都满足您。您把于氏给我做妾,我可以忍,您什么,我都可以给。但这些年来您怎么对我的孩儿,想必您比谁都清楚。过继这件事我已定,谁也阻止不了我。您若硬要扣这个罪名给我,那您就请便吧!”
赵氏老婆子根本就不想他好过,当年钟氏难产而死,丧期之时她竟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个法师,说他女儿命定凶煞,日后是孤寡命。
宋文忠不信命,更不会相信赵氏请来的法师所说的命。若不是这个国家以孝为贤,他为了不让政敌留下话柄才因此纵容他们。可这一纵容不要紧,不知何时,宋靖玉命定凶煞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他们是想让她一辈子不嫁人,一生孤寡!真是个狠毒的诅咒!
宋文旭气得身子直抖,他吼道:“大哥!她可是你母亲!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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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么说话!”
母亲二字,让在场的两人都惊了一下。这个词好似禁忌一般,触碰到了宋文忠和赵氏心中的那段封禁了的过往。宋文忠脸色难看极了,他们的目光似有刀光剑影,似乎有一场战争快要一触即发一般。
宋文旭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想继续说下去呢,就被赵氏拉住了。
宋文忠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意,道:“这件事情,我决定了,谁也劝说不了。你们若不服气,可到陛下面前告我!告辞!”
他袖子一挥便离去了,宋文旭还在气头上,他想问赵氏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赵氏脸色跟宋文忠一样很是难看,好似二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这回宋文忠刚走,于氏就跑来了,噗通跪在赵氏跟前,哭着道:“娘,宋靖玉这个丧门星,她竟敢辱怜儿的清白啊!我身份低微,说不动她,您是她的祖母,只有您才能训她!”
赵氏气得直吐血,一个一个的真不让她省心,她处处为他们计,他们呢?处处给自己添麻烦。反而叶氏的孩子,却一个比一个争气。
赵氏心中不快,扫了于氏一眼,她气急攻心咳了两下,指着于氏的鼻子,手指晃动着:“你…你给我走开!”
于氏感觉不可置信,明明赵氏是最疼爱她的啊,今天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她再次试探道:“娘……”
赵氏手指抖了两下,道:“滚!你们两个给我滚!”
于氏跟宋文旭都唬住了,老太太身体不好,他们只得按照她的意思离开。于氏自始至终都不懂赵氏为什么会生气,宋文旭也懒得跟她解释。于氏顿觉心灰意冷,她指望的靠山也不搭理她了。
宋靖玉后来才知道,阿容身上有带有余毒,导致他身子不好。那是他还在娘胎里时,先皇后为了让黎妃难产,送了药给她。要不是被懂医的宫女识破,恐怕他早就胎死腹中了。可黎妃还是喝了一点药,虽说这药剂量很小,但却一点点地危害着阿容的健康。
宋文忠秘密请了宫中刘太医给阿容看病,并开了药给他调理身子。
阿容的院子就在宋靖玉旁边,宋靖玉没事就亲自去照顾他,又给他上药。经过几天的调养,他的身体慢慢有了起色。
府内用膳时间是有规定的,宋靖玉没吃午膳,到了晚膳时间,也没人送来。而今早喂了阿容粥的碗,也没人来收拾。
她以为他们忘记了,命月妈妈去催催。月妈妈很快跑了回来,脸色也有些难看。
“气死我了!”月妈妈回来大骂一通:“那个殷嬷嬷竟然把我赶了出来!里面还大鱼大肉的,不给我碰!还说了大小姐的很多坏话!气死我了!”
宋靖玉一脸从容,这殷嬷嬷,怕是因为身后有赵氏的撑腰,才如此嚣张罢了。
这个时辰,早就过了用晚膳的时间了,她倒要看看,这个殷嬷嬷准备这么丰盛的菜,要去给谁呢?
9. 奴大
宋靖玉让月妈妈盯着,待殷嬷嬷有活动了,就禀报她。
待到深夜,府里人都睡下时,殷嬷嬷就开始行动了。
宋靖玉靠近佛堂,透过窗缝,远远看着一微弱的烛光下,竟是一桌子的好菜。
扑鼻的香味惹得宋靖玉吞了吞口水,她照顾了阿容一天没吃上饭,反而这个还在接受惩罚的人竟然吃得这么好!
送食物的人是厨房管事殷嬷嬷,也是将军府里的老人之一。当年也是赵氏亲手提拔的。
殷嬷嬷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塞到她的手心,道:“于姨娘和老夫人担心你,怕你饿坏了身子,特命我做些好吃的给你。呐,这是老夫人给的银子,补贴一下你被克扣的钱财。”
宋凝玉这几天都被关在佛堂里抄经文,心里憋了一肚子委屈。殷嬷嬷一说话,她哭出来了,轻唤道:“母亲……”
殷嬷嬷心疼这孩子,她握住她的手,道:“于姨娘这几天正在置办裙子,定让你在赏花宴上艳压群芳,夺得庄妃的青睐。你定要好好抄这经文,争取早日出来。”
宋凝玉心里有些不在焉,这几天睡觉,她做了个梦,梦到了二皇子做了皇帝,跟一个女人相互依偎。这个女人越看越觉得像宋靖玉。
她害怕的是,宋靖玉身份尊贵,样貌出众,而她自己只是个寄人篱下的,甚至连庶女也算不上的人,真的能比的过宋靖玉吗?
殷嬷嬷当知宋凝玉在想些什么,她安慰道:“你放心,我听说啊这几日那扫把星可惹到庄妃的娘家人了。惹到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啊!现在庄妃他们定恨不得要她死呢,怎么会看上她呢?”
听到这里宋凝玉朱唇边勾起一个微笑,如果这个梦没错的话,那二皇子以后会是皇帝。这赏花宴可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了,她一定要比宋靖玉好,嫁的夫君也要比宋靖玉好!
隔得太远,宋靖玉有些没有听清,但后面那几句声音大了点,她也听得清一点。
以她前世对庄妃的了解,她定不会选择像宋凝玉如此家事的女子。他们杨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李修文身上,她选的皇子妃,必定是一个对他们巩固权力有利的人。宋凝玉有何自信去选皇子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经过了前世之后,她倒不太在意什么皇宫选妃的事情了。李修文爱谁爱谁去,老娘不理,她进宫的目的,就是去找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直对她不错,在她出世那一年还亲自看望自己。太皇太后一直不喜杨家,前世也因为她嫁做杨家媳妇,而伤透了心,再不面见她。即便如此,她有难,也会第一时间去解救她。这一世,她定要好好抱着太皇太后这大粗腿,为自己铺好后路。
话先想到这里,但这账还是要算算的。
佛堂门大开,房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宋靖玉瞄了一眼桌上丰盛的菜,目光落在殷嬷嬷身上,道:“嬷嬷的胆子真大啊,不给我这个主子送饭也就算了,竟然还私底下给正在受罚的人送饭,怕是不把我爹放在眼里!”
听到宋文忠这个名号,殷嬷嬷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她转念一想,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吓吓自己罢了。
殷嬷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老奴奉老夫人之命给二小姐送饭!老奴是老夫人的人,何时轮到你这个小姑娘管!”
宋凝玉刚刚也被宋靖玉的出现吓了一跳,她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道:“姐姐,我身体不适,殷嬷嬷也是好意来送饭,这也是人之常情啊!难道姐姐你连人情也不顾了吗?”
“是嘛”宋靖玉靠近她,她肌肤红润,倒不像是有病的样子,甚至感觉她比之前胖了点。看来这殷嬷嬷送饭应该有一些时间了,若不是自己偶然发现,恐怕这两人还要用将军府的公款来为自己开小灶。
宋靖玉含笑道:“妹妹身体不适,吃这么丰盛干什么呢?看这油的,妹妹应该吃得清淡些。”
宋凝玉这下不知道怎么接话,以前宋靖玉不是唯唯诺诺的嘛,现在口齿怎么那么伶俐了,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她曾想过的理由是若说要滋补,可这话谁信啊?
将军府会给固定的份额,而给厨房也是固定的。这嬷嬷如此大胆,竟把属于宋靖玉的那一份用到了宋凝玉身上。看她那样子,平时一定是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了。
“嬷嬷…”她凑过来,盯着殷嬷嬷,道:“我记得你们一家老小都靠我们将军府的供养的吧?我是这里的大小姐,在府里还是有点地位的。你这样奴大欺主,难道就不怕我把他们都赶出去”
殷嬷嬷身体颤了颤,该死,竟然用她家人来要挟她。她一家老小的都在将府工作生活,说到底将府就是她的命根子。
“你敢!”殷嬷嬷喝道:“我可是这府里的老人,跟着老夫人和老爷一起熬过来的人,你若这样对我,老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宋靖玉笑了起来:“我有何不敢。我是将军府嫡女,你是区区一个下人还能登天不成”
说到底这下人是被宠坏了,若不杀鸡儆猴,他们眼里哪有她这个将府嫡女。
殷嬷嬷在府里可以有点地位的,对于宋凝玉来说,这可是刷好感的好时刻。她挡在宋靖玉面前,道:“姐姐,她可是府里的老人,您这样对她,以后怎么得到这府里的人心。”
宋文忠奔波于朝廷之事,内务全权交给了赵氏。赵氏年事已高,哪管得了这么多,这内务的事情交给了于氏。一个妾室管家,成何体统她为了巴结好赵氏的人,事事都顺着他们,把他们娇惯得好似府里的主子一样。
这府里的风气,要改一改了。
她微微眯了眼睛,道:“谢谢妹妹的提醒呢!如此奴大欺主,不要她的心也罢!将府也不缺她一个人。作为姐姐,也提醒妹妹一句,百因必有果。”
宋凝玉听得这话感觉全身都凉飕飕的,宋靖玉直起腰来,道:“嬷嬷若是不想离开将府,就安分守己为好,要不然你看我敢不敢!”
说罢,她叫来了月妈妈,月妈妈提着一个篮子,把桌上的菜品全都收好。
“妹妹还在禁足期间,还是安分守己的好。好好把经文抄完,早日出来。作为惩罚,这些菜姐姐就没收了。”
宋凝玉看着桌上的菜被一个一个地收走,她气得咬牙,又不敢出声来。这菜可是偷偷送进来的,若是被宋文忠知道了,就不止克扣饭食钱财这么简单了。不久就是赏花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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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
“姐姐说的是,妹妹以后不会这样了。嬷嬷,你还不快点向姐姐道歉?”
殷嬷嬷不服气地抓住了衣角,她低头道:“老奴有罪,不该顶撞小姐。”
宋靖玉挥了挥手,道:“念在你这么诚恳地道歉了,我也不追究了。”
宋凝玉勾唇一笑,这个傻子不也是跟以前一样嘛!只要低头认认错,她就会心软。
她放低了架子,哀求道:“姐姐,我知道是你全世界最好的人了,求求你这件事可不要告诉了老爷。”
宋靖玉点头:“那是自然的。只是我记得嬷嬷好像给了妹妹一个袋子,上面的东西看起来可沉了。妹妹把它拿出来给我瞧瞧”
那可是她的银子!宋凝玉硬生生地把这气吞在肚子里,嘴上依旧微笑着,而殷嬷嬷气得正要起身,就被她拦住了。
宋凝玉默念着“拿钱消灾”,依依不舍地从怀里拿出钱袋子,放到她的手上。
宋靖玉摇了摇钱袋子,听得银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便知里面的银子不少。她含笑道:“此事我就不追究了,你们就好自为之。”
在二人幽怨的目光下,她大步走出了佛堂。月妈妈在一边捂嘴笑:“小姐你太厉害了,这嬷嬷被气的说不出话。让她欺负小姐!”
宋靖玉不说话,她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嘴边隐隐有笑意。月妈妈奇怪,难不成她不打算惩治一下殷嬷嬷跟宋凝玉么?
“小姐,您就不怕殷嬷嬷报复于您?”
宋靖玉梨涡浅笑,笑意张扬而自信:“我就等她报复于我。等她告诉赵氏的那一刻。”
以殷嬷嬷的性子,被人欺负了,一定会找她的靠山赵氏来出气。到时候她只要顺水推舟就可以了。
“月妈妈,你去查查殷嬷嬷可还有犯其他事我要让赵氏下不来台面。”
她早料到赵氏会庇护殷嬷嬷,定让这群人哑口无言。
下一步,她要慢慢拿回掌家大权。
手里的菜慢慢有些凉了,宋靖玉打算折回厨房,加加热,然后跟阿容一块吃。
待饭菜热好后,宋靖玉小跑着来到阿容的居所。他的居所就在宋凝玉的沁香园旁边,为西苑。
她不知阿容醒了没,悄悄地走进去打算瞧瞧。房间里柔黄色烛光跳动,映在阿容脸上。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好似一把小刷子一样。
宋靖玉眼尖,她隐隐看到阿容的睫毛在颤动。很明显这家伙已经醒了,还假装睡觉。
宋靖玉不给他面子,直接开喊:“阿容,起来吃饭吧!我可带了好吃的来。”
阿容纹丝不动,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宋靖玉不放弃,继续喊道:“阿容?”
阿容侧过身去,暗暗责怪道:“我不吃粥!”
宋靖玉笑脸盈盈,道:“这次不是粥哦!”她边说,边把盖子揭开。饭菜的香味直叫阿容肚子打鼓,他这才把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篮子里的饭菜。
宋靖玉把烧鸡一边的鸡腿拔下来,递到他面前:“吃吧,不要客气哦!”
阿容一天没吃饭了,饿的慌。他接过鸡腿,大口地吃起来。他的心里,慢慢泛起一丝酸楚。
10. 盘问
他以前在县令府,吃不饱穿不暖,睡觉的地方是柴房。有些时候,他还要去伺候张大公子,忍受各种屈辱,把他当成玩物。
而在这宋靖玉的照顾下,他终于体会一回当“人”的感觉。他真的可以信任她吗?
他没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鸡腿已经吃完了,等他咬到骨头时,才反应过来。
宋靖玉端起还剩半只的烧鸡,在空中晃了晃,道:“还想吃吗?想吃的话叫我名字。”
阿容来府里已经三四天了,她还没听过他叫过自己呢!叫一声名字,是培养感情的开始。
阿容迟疑了一下,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宋靖……阿玉。”
他的声音很小,小得近乎听不见。
宋靖玉眉头皱了皱,她对这样的结果不是很满意。她再次晃了晃手中的烧鸡,似有挑衅的意味:“你是不想吃了吧?不大点声的话,我就把它吃了。”
阿容咬了咬唇,他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倍,“阿玉!”
话刚说完,他的脸就涨得通红。宋靖玉嗤笑起来,觉得这个孩子很是单纯可爱。
宋靖玉也信守承诺,把烧鸡给了他。阿容接过狼吞虎咽地吃着,她手托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吃相,笑道:“慢点吃!放心吧,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人了,以后你是我的家人,再也不愁吃喝,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阿容手中的动作慢了慢,家人他真的可以把她当家人吗?他合上眼睛,不敢想象。
宋靖玉试着换位置考虑他,毕竟他没了父母,又莫名其妙地被过继,哪有那么快接受这个事实呢不怕,她有的是时间。
对于过继一事,她还是明白父亲的意思。现在杨家和皇帝都在找他,若身份暴露,难免会有一死。把他纳入自己的族中,宋文忠可以倾将军府之力保护他。
他才是这个皇位的合法继承人,改变这个国家现状的关键。
宋靖玉吃饱后,斜睨了一眼阿容。见他还没吃完,就放下碗筷,道:“你吃完后把盘子放在桌上,明早我会派人来收拾。”
阿容自顾自吃着饭,没理会她。宋靖玉也不再管他,快步走出门口。待走了一段路后,月妈妈才从花丛边蹿出来。
她有些低身,凑近宋靖玉耳边:“小姐,老奴打听到了殷嬷嬷滥用职权之便偷偷挪用金钱的传言,就买通了管事丫鬟把账本拿来出来。小姐放心,我命人弄了个假的,老夫人定不会发觉的。”
宋靖玉对月妈妈的做法很满意,她接过账本,看了一遍又一遍,仔细地核对起来。她发现,上面的数据有很大出入,似乎有人改动过一样。
她眉头微皱,:“这一个月厨房的支出怎么与上面的账数不对”
月妈妈在一旁解释道:“老奴听府里的佣人说,殷嬷嬷跟总管事柳嬷嬷串通一气,改了账本,还私吞了很多佣人的银两。佣人们苦不堪言,不过此事被于姨娘打压了下去。”
宋靖玉想起宋凝玉的话,她就觉得好笑。人心她们笼络的是小人的人心,她要的,是忠心人的人心。
“还有一事呢!”月妈妈难掩眸中的喜色,道:“果真如小姐所想,殷嬷嬷偷偷去找老夫人告状了,老夫人还说明天要给您一点颜色。”
赵氏胆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对她,正是因为宋文忠这几日不在,这几日江南洪水泛滥,他谨皇帝旨意赈灾去了。在她的眼中,宋靖玉还是那个懦弱的孤女,只要宋文忠不在,宋靖玉自是构不成威胁。
宋靖玉红唇边勾起一个弧度,眸中闪过阵阵凉意:“专挑父亲不在的日子,还真是会挑时间。”
她桃花眸微眯,笑意越发森冷:“明日请北侯王妃来,请她看场好戏。”
月妈妈点头称好,小姐变得如此聪明,她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翌日清晨,宋靖玉老早就起身送宋文忠出门。宋文忠权势大,就连赵氏都要给他面子,亲自送他出门。
宋文忠走后,赵氏就变了脸色。她喝道:“你给我跪下!”
宋靖玉并未按照赵氏的意思去做,她面露委屈之色:“不知孙女做错了何事,要孙女下跪”
殷嬷嬷站在赵氏身旁,她哭着道:“是老奴不好,如此小事打扰了老夫人。可是怜儿真是命苦啊,大小姐一直以自己是嫡女的身份打压怜儿,老奴出身卑微,怎敢说大小姐。”
于氏见状,也在一旁哭泣,添油加醋道:“我的怜儿啊,大小姐还故意玷污了她的名声,好让她没办法参加赏花宴。”
宋靖玉看着她们“精彩”的表演,她也不急着辩解:“姨娘一口一个说我玷污了妹妹的名声,可有什么证据”
于氏一时百口莫辩,她那时候在气头上,哪里顾及到这些
宋靖玉又问殷嬷嬷:“你说我打压妹妹,我身为主子,你不给饭食也就算了,还背地里骂我。若是传出去,你要祖母的的面子往哪里搁说将军府奴大欺主,祖母管教不严”
“宋靖玉!”赵氏一时间没忍住大骂起来,本来她想趁这个间隙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没想到她口齿这般伶俐,如此目中无人!
“祖母,我有说错么?”宋靖玉继续道:“主仆有别,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若连一个下人都骑在主子头上,那日后还会有更多下人效仿,那主子的威严又何在况且妹妹有错在先,她犯错受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祖母您纵容下人,偷偷给她送吃和钱财,那这样惩罚还有什么意义还能让妹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
她说了一堆道理,有理有据,让赵氏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赵氏一直娇惯而来,还没有被谁说过她的不是,就连皇帝也要给她面子。这么被一个晚辈一说,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耻辱。
空气里安静极了,谁也不敢出声,毕竟谁也不想被赵氏记恨上。在场的人,都期待着宋靖玉会受到怎么样的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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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
赵氏的手颤抖着,她发话道:“宋靖玉身为嫡女不尊长辈,伤害妹妹,搬出去凉苑,克扣钱财饭食,与下人们参与劳作,听柳嬷嬷和殷嬷嬷调遣!怜儿即刻搬到沁香园!”
这话赵氏分明是在贬低她,唐唐一个嫡女,一个主子,竟让仆人越过等级来使唤她。而凉苑,是整个将府的杂库房,阴冷潮湿多老鼠,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赵氏是在有意降低她嫡女的身份,抬宋凝玉做嫡女。换做赵氏确实能够做得出来,她年轻时,还干过降嫡为庶的勾当。
这话于氏可乐着了,沁香园可是将府嫡女才能住的地方,这老太太明摆着抬自己孩子做嫡女了,过不久自己就能扶正了。
这话还没说完,北侯王妃就踏进了将军府。她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道:“老夫人还没查,就凭下人的话就断言,未免太武断了点。”
北侯王妃望着眼前的情形,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一个下人,一个妾室,跪在赵氏身边,脸上有泪痕,声声控告着宋靖玉。而赵氏不分青红皂白的责罚人,这哪是当家主母的模样,如何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严
于氏与殷嬷嬷也被吓到了,她们全然没料到北侯王妃会来。她们的计划谁也不知道啊,北侯王妃又怎么会知道难不成…她们齐刷刷望向了宋靖玉,难不成是那个贱蹄子叫的。
北侯王虽是先帝亲封的外族亲王,但他在朝堂上还是有些权势的,不可小觑。
北侯王妃指着她们两人,一字一句道:“一个贱奴,一个贱妾,一面欺瞒老夫人,一面意图以下犯上欺负当家嫡女,究竟有何居心按照大律法,妄议官家嫡女可是大罪。”
北侯王妃暗地里警告赵氏,亦是警告这于氏跟殷嬷嬷。这两下人搁他们北侯王府,早就打到半死不活,哪里容得他们那么嚣张。
赵氏掩下自己心中的不满,她语气中透着烦躁,道:“这是我宋家的家事,跟王妃何干”
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老妇人,北侯王妃优雅一笑,道:“老夫人此言差矣,玉儿是我看上的未来儿媳妇,以后便是我北侯王府的世子妃。她的事自然是我的事。我刚刚只是碰巧路过,听到贵府里面有争吵声,才打算进来看看。只是这碰到这两个不知身份,以下犯上的人,看不过眼,多言了几句。老夫人莫要见怪。”
于氏心里咒骂着北侯王妃,可碍于对方的身份,她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她泪眼婆娑,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佯装委屈道:“奴家说的句句属实,王妃怎可偏心于她,而败坏奴家的名声呢?”
在外人看来,像是北侯王妃仗着尊贵的身份欺负她似的。于氏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
北侯王妃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实在不喜欢爱顶嘴的人。她说话间隐隐有怒意:“这就是你们将军府的规矩一个妾室竟然拿着掌家大权不说,还抛头露脸的,胆子如此之大顶撞本王妃”
11. 嫁人
于氏被北侯王妃的威压吓得说不出话来,赵氏无奈地叹了叹气,道:“姨娘,你下去吧!”
于氏心里不服气,但她还是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礼,正要退下时,北侯王妃高声起:“诬告嫡女,惩罚还没惩罚呢,就要走吗?”
赵氏心中对北侯王妃很是不满,这是将军府,不是她的北侯王府,她还当自己是主子了?
北侯王妃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的脸气得通红,话还没说出口,北侯王妃就凑近她耳边,细细道:“老夫人,现在将军府什么处境,你可比谁都知道。若被人知道将府后宅不宁,而被抓住了把柄,他们是不会放过将军府的。”
赵氏听后只得把气忍下来,她守着将军府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为的是自己的子子孙孙。她绝不能让叶氏的子孙占的先机。
赵氏问道:“那依王妃的意思?”
赵氏这样问正中了北侯王妃的下怀,她笑容柔和似水,道:“嫡归嫡,庶归庶。宋靖玉是当家嫡女,又是未来的当家主母,这掌家大权就给她吧,免得别人说闲话。”
收回掌家大权于氏自然不情愿,收回了掌家大权,那她还怎么托其他人办大事?
赵氏咬了咬牙,为了子孙大业,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她当即垂下头来,面色清冷地对于氏道:“于姨娘,你就把掌家大权给阿玉吧!”
“可……”于氏的眼泪湿润了眼眶,她当即想去求赵氏,赵氏面目坚定,无论她哭得多可怜,都动摇不了她。
她心知无用,还不如把气收回去,继续她的计划。
只是失去了掌家大权,不能要了芝麻丢了西瓜。
要回了母亲丢掉的掌家大权,宋靖玉眼睛一酸。掌家大权丢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又要了回来。接下来她要好好肃清将军府,建立自己的威严。
于氏的事情放一边,接下来就是殷嬷嬷的事了。有了掌家大权,又有北侯王妃在身旁,宋靖玉的底气足了不少。她拿出账本,细数了殷嬷嬷偷了属于厨房的钱财,又伙同柳嬷嬷私吞了田庄下人们俸禄的事情。
于氏脸色一变,她不敢作声。面对铁一般的证据,和有北侯王妃撑腰,殷嬷嬷揽下了罪名。
自此,殷嬷嬷一家被赶出了将军府,柳嬷嬷也被没收了财产,赶出将军府。府里上下的人全都换了一遍,没有人敢说宋靖玉的不是,也没有人敢惹她。
清了赵氏的左膀右臂,宋靖玉感觉舒服了不少。北侯王妃拉过她的手,问道:“玉儿,你明日真的要去参加赏花宴吗?”
宋靖玉点头,自重生以来,她就一直想要进宫寻求报仇的机会。此等机会,她又怎么会错过。北侯王妃担心她还小不懂事会受骗,道:“我知道你喜欢二皇子,但他身后代表的是杨家。他们不过是想要利用你,好抓住将军府的把柄。”
北侯王妃是为了她的好,宋靖玉心里懂的。她道:“王妃娘娘,谢谢你的提点。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北侯王妃深深叹了口气,:“刚刚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希望你及笄之后可以做我的儿媳妇,我们北侯家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宋靖玉知道北侯王世子的心思,这一世她不想连累任何人,更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
宋靖玉不便明说,只是委婉道:“世子哥哥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以大业为重,怎可想着儿女情长?”
北侯王妃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她眸色有些黯淡,道:“难不成你不愿?”
这话可问住她了,宋靖玉实在不忍心伤了北侯王妃的心,但又不好回答。她唇瓣微启,想要说话时,房间里似乎有人动了什么。
二人一齐望向声动的地方,一个身穿白色里衣的男孩惶恐地望向她们。他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立即转身跑了出去。
“阿容!”宋靖玉叫了他一声,她跟北侯王妃说了句“失陪”之后,迈开步子追上阿容。
阿容跑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宋靖玉也跟着跑到他的房间,她责怪道:“你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讲话?”
阿容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宋靖玉说他,他也只是闭口不说话。
宋靖玉意识到刚刚说话语气有些重了,这样的孩子经历了一些事情,心里极其脆弱,绝不能太过责怪他。
她平缓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坐到了他的身边,柔声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阿容踌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才张口缓缓问道:“你会嫁人吗?”
宋靖玉愣了会儿,她没想过阿容会问她这个问题。她含笑摇头,道:“不会,这辈子我不会嫁人的。”
阿容还不相信,他带着乞求的口吻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去参加赏花宴,留下来陪我吧!”
他提这个要去,是她始料未及的。此刻他显得如此卑微,他是在求她。
这个赏花宴,她不能不去。
宋靖玉抚了抚他头顶的发,眸色柔和而深邃,轻声道:“阿容,这赏花宴我们不得不从啊!庄妃是君,我们是臣,若不去就是逆君,严重点还会杀头。到时候我不在了,谁来照顾你”
她说得事情甚是严重,阿容惊得颤抖了一下身子。宋靖玉虽然在哄着他,但这也是事实。现在杨家势力大,而她的势力远没有他们强,只得藏拙示弱,不可太早暴露底牌。
这个孩子失了母亲,心里难免缺了一块,难免会孤单。
阿容也无可奈何,他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自娘去世之后,我就害怕一个人睡。你今晚可以跟我一起睡吗?”
现在他已经是她的家人了,只要他提的不过分,她还是愿意满足他的。
宋靖玉点头,:“这个自然可以,只是你我男女有别,可睡一间屋子,不可睡同一张床。”
阿容顺从地点头,他张望了一眼房间,小声道:“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不防事。”宋靖玉淡定如斯:“我叫下人帮屏风和床铺被子,你睡床,我打地铺。”
阿容有点失落,他心里还盘算着,跟她一起睡,好似以前跟阿娘一起睡觉一样。宋靖玉一句男女有别,还是提点了他。
他们说话的间隙,月妈妈突然闯了进来,拿起一条素净的裙子,道:“小姐,你可让我好找啊!您的裙子可准备好了。”
宋靖玉接过裙子,红唇边勾起一个微笑。她很满意这条裙子。她在选妃宴上艳压群芳,所以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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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选了一条朴素的裙子来。
月妈妈哈腰,在她耳边低声:“小姐,老奴去置办裙子的时候,遇到了于氏。她挑了一条粉红色的裙子,看上去还是挺高贵的一条。”
宋靖玉冷笑:“一个妾室,胆子那么大选颜色这么艳的裙子。”
说到底,于氏母女是把这次赏花宴设成赌注了。
月妈妈有些担心,这嫡女还没选颜色艳丽的裙子,一个妾室竟选这么华丽的颜色。她在一旁建议性地问道:“小姐,如今你掌着掌家大权。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治她们的罪。您要不要阻止她”
谁都知道将军府嫡女喜欢二皇子,这于氏花重金置办裙子,摆明是在跟她抢夺。
“制止为何要制止她”宋靖玉悠悠说起来:“我可不能阻止了她们娘俩改变出身的机会。况且,我的意图并不在赏花宴上。”
月妈妈大吃一惊:“小姐,你不是为二皇子去的吗?”
宋靖玉摇头,一想到二皇子这个嘴脸,她就觉得恶心。
晾在一边的阿容感到不满,许是占有欲在作祟,他催促道:“月妈妈,我跟阿玉要就寝了,你快出去吧!”
月妈妈抬头白了阿容一眼,她顾着跟宋靖玉说话,竟然忘记了自己跑到他的房间去了。
跟自己小姐睡难不成他要轻薄小姐真是大胆!
月妈妈心里有气,她准备跟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子大吵一架,宋靖玉制止了她,把裙子递给了月妈妈,道:“妈妈,你把摆好吧。摆好之后你就走吧。”
“小姐…”月妈妈仍然不放心,:“这小子信不过,你怎么能?”
宋靖玉浅笑,她回望阿容,目光和煦若春风:“不,妈妈。他既然已经是我的家人,应当以家人来待他。”
月妈妈也无话可说,他是宋文忠亲自定的继子,那她这个做下人的,也无权插话。
她看在宋靖玉的面子上不跟他吵,把衣服叠整齐放在案上,然后行了个万福礼:“小姐,若您明日有事,再叫老奴。”
宋靖玉颔首,房门也就慢慢关上了。
是夜,她叫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悄悄给自己搬了屏风,床铺和被子。宋靖玉沐浴完毕,她用毛巾擦了擦一头乌黑的秀发。素色的衣裳衬得她颈间雪白透亮,娇嫩若桃花。
宋靖玉长得一张好看的脸,她的动作轻柔端庄,就算是在擦着头发,也尽显妩媚。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动人,不知及笄又究竟会是怎样的风采。
阿容莫名觉得燥热,他躲到屏风后,不敢再直视她一眼。他透过屏风,支支吾吾道:“我娘曾经说过,凡事都要让着姑娘。阿玉你是千金之躯,地上凉,你又怎可睡地上不如今日你就睡我的床吧!”
宋靖玉听出他在关心自己,他说得很是小心,声音轻缓,听得她心里也暖暖的。
“不碍事。”她钻到床铺上,把被子扬起盖在身上。“人不都是一样的嘛,哪管什么千金之躯的。你如今也是将军府的一员了,自信点,让以前看不起你的人向你低头才是。”
这句话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升起了他心中的希望。他对她的信任更进了一步。阿容正想去感谢她,透过屏风后他才发现,宋靖玉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12. 攀比
第二天五更,宋靖玉就起了。
阿容还在睡着,她悄悄走了出去,就连撤屏风也要轻手轻脚的。
宋靖玉是将府嫡女,打扮起来当然要庄重些。帮她打扮的几个丫头婆子是赵氏的手下,见得她穿着这么朴素的裙子,故意没有提点什么。偏偏宋靖玉长得极好,再难看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也变成靓丽的风景线。
丫头婆子胡乱给她梳发,怎么丑怎么来。月妈妈怒,斥喝她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不好好给小姐梳头,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丫头婆子们这才愣了下,她们才想起这小蹄子昨天刚刚得到了掌家的权力,完全有权治她们的罪。
一个嬷嬷跪下,头磕得老低,求饶道:“小…小姐,我们不敢了!”
一个嬷嬷带头求饶,其他人也跟着跪下。宋靖玉那双冷厉的桃花眸扫过她们,悠悠道:“你们都是祖母的人,我哪敢罚?”
她把胡乱的发髻全部散下来,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婆子跪在这里,实在碍着她的眼了。
宋靖玉执起妆奁,不曾看她们一眼,只淡淡道:“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就不罚你们了。你们好好帮我打扮,打扮好了,我就既往不咎。”
丫头婆子们眼里兴奋得放光,要知道昨天得罪了大小姐的人,不是打到半残,就是半死不活,全家不留地扔出去。
谁敢得罪她但也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名叫欢儿的丫鬟低眉顺眼道:“小姐,这几日老夫人训斥了于夫人,夫人也知错了,她特意去玉颜阁买了盒胭脂,命奴婢送来给您赔罪。”
送胭脂她哪有那么好心不如就顺着她的意收下去好了。
她接过胭脂,浅浅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谢过姨娘了。”
宋靖玉虽收下了胭脂,但她并没有急着用,而是放到了桌面上。
欢儿眼睛跟着她动,但她并没有如自己所愿,立即用这盒胭脂。欢儿有意提点她:“小姐,您怎么不用啊!”
宋靖玉微微抬眼,瞧见欢儿眸中异样的光。她笑道:“姨娘送的胭脂贵重,我自是不舍得用。况且,我这盒胭脂还没用完呢!”
欢儿无奈地笑笑,躬身道:“小姐说得是。”
这一段插曲之后,宋靖玉就被丫头婆子们装扮好了。
她虽年龄小,但长得美。一身素色裙子上织着桃花,衬得她肌肤赛雪,面若桃花。在场的人,尤其是年轻的姑娘,都心生妒意。
打点好一切,丫头婆子就纷纷退出去了。
宋靖玉凝视着桌上的胭脂,她不敢用,怕里面有什么蹊跷。素白的小手轻抬,拿起胭脂于手心,递给月妈妈:“月妈妈,您先把这胭脂收着,待回来时再验。”
月妈妈小心翼翼把胭脂收着,于氏给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好。
去赏花宴要准备两份贺礼,一份是太后的,一份是庄妃的。
庄妃爱首饰珠宝,她的珠宝多得要另建一处殿来收藏。宋靖玉不喜这前世婆婆,当初她极力撮合自己跟李修文的婚事,婚后对她各种刁难。除了每日请安,甚至连婢女才做的事情也要她做。她虽为太子妃,地位却比不上庄妃的随身侍女。那时候李修文不喜欢她,她用尽全力对他好,庄妃给她带来的苦,她也深埋心里不说。现在她觉得自己,跟舔狗没什么分别。
这次的礼物,她可不能丢将军府的脸,所以她命人从岭南运来新鲜的荔枝。本朝地处华北,荔枝在这里可成稀罕物。
至于太后的礼物,她亲自绣了一幅织锦画。除了赏花宴,还有太后的大寿之礼。她会各种刺绣,就算再难的针法她都会。
这个技能是她前世庄妃逼迫她学的,这一点她还是要感谢自己前世的婆婆呢!
宋靖玉道:“妈妈,帮我把我织锦画拿来。”
月妈妈领命,跑到一边的房间去拿画。忽听房间里有人大叫一声,月妈妈捧着一张剪烂了的画跑回来。
画被人剪得稀巴烂,幸运的是,中间的寿字只剪了这么几刀。想必那人是心急,盲目剪的。
月妈妈心中焦急如焚,她向外瞧了瞧这天,问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快上车前往皇宫了。”
“无妨。”宋靖玉不慌不乱,安抚月妈妈道:“到时候你就跟马夫说我有急事,需要等几分钟。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错过赏花宴。”
于氏房内
宋凝玉一身桃红的,一张小脸也是粉扑扑的。少女头上编着丫髻,雪白的小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她很喜欢这裙子,在镜子前转了两圈,随即对于氏道:“母亲,谢谢你!”
于氏一脸欣慰,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柔声道:“你可是母亲的女儿,母亲怎么会不想你好呢?母亲希望你这一次争气点,争取能够做王妃。”
宋凝玉点头,她感动地张开手臂抱住了于氏,脸贴在她的腹部:“我一定会努力的。”
母女说话之际,欢儿推开门。于氏松开了宋凝玉,满怀期待地询问欢儿:“怎么样她收下了吗?”
欢儿脸色不好,甚至有些失望。她低眉道:“她,她是收下了。只是她没有用。”
“没用!”于氏气得尾音跟着高了一倍,玉颜阁的胭脂极贵,她可是花了血本才买回来的,上面撒了点“料”,好让宋靖玉的脸毁容。这宋靖玉聪明地过分,竟然不碰这东西。
眼前这个主子可不好伺候,她偷偷瞄了她一眼之后,又补充了句:“她说她日后再用。”
于氏冷笑一声,她用手指推了推她的脑袋:“这句话你也信算了!”
欢儿被她骂了一肚子委屈,她眼眶子红了圈。于氏背过身,帮宋凝玉整理衣服:“你可打听到她给庄妃进贡什么”
欢儿摇了摇脑袋,道:“奴婢不曾打听到,只是奴婢看见她房中挂着一张画。奴婢想来这画对她极其重要,就把它剪烂了。但是这天色太黑,奴婢并未看清这画画的是什么。”
于氏听后心情大好,她满意道:“你总算聪明了一回了,那幅画估计是她要进献给庄妃的,没有了那幅画,她就等着出丑吧!”
看着宋靖玉出丑,那别提是有多开心的事情。于氏催促宋凝玉:“乖女儿,时辰到了,该出发去赏花宴了。”
宋凝玉点头,提着裙子踏出门口。此时马车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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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就绪,宋凝玉上马车之后,透过窗子,沁香园那边的马车还未动。
皇宫的聚会,也是贵女们的聚会。对于宋凝玉来说,也是结识贵女,拓宽自己关系圈的好机会。
赏花宴上无不少贵女围在一起聊天,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蔡国公嫡女女林韵。林韵能说会道,最会巴结人。
林韵目光很快就锁定在宋凝玉身上,宋凝玉穿得华丽,相貌也不差,穿成这样不是家里大富大贵的,就是当家嫡女。
林韵支走了一群贵女,主动贴上前去,热情地问道:“这位姑娘身姿不凡,我是蔡国公府之女,林韵,请问您是”
宋凝玉不喜欢她的这副嘴脸,林韵的圈子,不是大富就是大豪的世家,而她巴结上这些人,目的是为了以后利于择夫君。
碍于自己的身份,她可不能直说。
她也给了林韵一个微笑,道:“我姓宋,将军府的。”
“宋小姐…”林韵对将军府也有所耳闻,一个是大小姐宋靖玉,一个是过继来的二小姐宋凝玉。宋靖玉是个病秧子,下不了床,而二小姐宋凝玉谋害大小姐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即使如此,宋凝玉还有将军府的老夫人赵氏所袒护,她还是有点价值的。
林韵很会看脸色,她知道宋凝玉在意自己的身份,也跟着她的意思走:“原来是宋小姐啊,我林韵就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来来,给你介绍几个我的朋友。”
她热情地拉着宋凝玉来到贵女们的面前,宋凝玉的朋友中,除了侯府嫡女,相府嫡女,甚至还有郡主。
林韵主动给她们介绍:“你们看啊,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将军府的宋小姐。”
一听“将军府”三个字,各个人都围了上来。浅绿色衣裙的千金问:“宋小姐,是哪个小姐啊?”
宋凝玉感到难堪,她甚至心里怪罪这个林韵,干什么要把自己拉下水。
一旁的茵兰郡主不似其他贵女热情,她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猜,这位是二小姐吧?”
其他千金齐齐盯着茵兰郡主,很好奇她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茵兰郡主笑着解释道:“宋家大小姐是个病秧子,说不定还在床上躺着呢!二小姐身子康健,除了她还有谁”
郡主一发话,所有人都大笑起来。有一些人在一旁帮腔:“郡主说得是,就她那病殃殃的模样,常年不出门,我看啊她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就算来到这里,二殿下也不会喜欢她。”
听得都在这么说宋靖玉,宋凝玉也放下心来,心情也大好。跟这群贵女们有说有笑,渐渐融入了她们的圈子。就在她们说得开心时,一抹红色的身影经过她们旁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姑娘们都纷纷看过来,这姑娘一身红色很是惊艳,她雪白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润。桃花眸带着笑意,娇嫩的唇瓣泛着诱人的水润光泽,一头秀发柔顺地跟着微风飘扬起来。
“这是谁”有一个千金最先发问了。
宋凝玉脸色微变,硬着头皮回答:“这是我姐姐。”
这宋靖玉不是打算穿普通的衣裙来嘛,怎么又换了一身来?
13. 再见
贵女们的目光纷纷望向宋靖玉,她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她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错,不似病殃殃的模样。
茵兰郡主瞬间觉得自己的脸肿了。
宋靖玉面色清冷,也不跟其他贵女们谈话,一个人坐到一旁。贵女们中有一些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小声道:“哼,什么将军府大小姐,真会装。”
“可不是么?”一旁的千金在帮腔:“再高贵,也不够郡主高贵!”
“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宋凝玉佯装带着对宋靖玉的关心,道:“也不是她装,姐姐她在床上躺久了,刚刚大病初愈,哪懂什么人际交往呢?”
林韵顺势跟着她,帮着她说话:“还是我们的二小姐太善良了。”
贵女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宋靖玉微微瞥了她们两眼,就没再看下去。
在一群宫人的掩护下,庄妃拉着二皇子李修文过来了。今日她身穿紫色散花落地裙,头插着几个金色的步摇,走起路来流苏也跟着晃动着。
二皇子李修文锦衣长袍,长发束于冠内。他肌肤若雪,眉眼看起来也很是精明。此次除了他们,太后,令宋靖玉感到意外的是,皇帝竟然也跟来了。
皇帝很是年轻,二十二岁。他眉目清秀,眼角下有一勾人的泪痣。
宴会开始后,先是舞女献舞,之后便是贵女们踊跃表现自己才艺的环节。谁都拼劲自己的才艺,当上王妃。
唯独宋靖玉,自己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一边观看贵女们的表演,一边吃着桌面上的水果。
她感觉到了上面灼热的目光,李修文一直在盯着她。其他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在盯着自己看呢!
宋靖玉没心思再看他,她在盘算着如何跟太皇太后见面。
太皇太后对庄妃的选妃宴不大敢兴趣,只不过她作为太皇太后,今日又是她的寿辰,她不得不出席接受贺礼。
宋凝玉为了这次的赏花宴,也是煞费苦心。她在佛堂抄书之于,还会练习舞蹈。于氏告诉她,长得美,舞姿又跳得好的女人,才会捉住男人的心。
但不得不说,这次的赏花宴上,她跳得很是优美,在场的人无不为她鼓掌,就连李修文也微笑着为她鼓掌。
宋凝玉心花怒放,自信也倍增。
才艺表演之后,就是献礼物的环节。为了讨好庄妃,哪家不是倾尽权力搜罗奇珍异宝,进献给庄妃呢?
贡品有美玉,首饰,各式书画,甚至还有西域的稀罕物。
宋凝玉给庄妃进献一颗夜明珠,这颗夜明珠通体透亮,不同的是,这颗主子晚上竟可以发出光来。
这可是重下了血本,据说是在西域每个湖里寻的一个夜明珠,一颗可谓是价值连城了,那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在场的人,倒也大开了眼界。
宋凝玉下场后,其中一个老相爷捋了捋胡须,道:“这二小姐的礼物也这么惊艳了,不知这大小姐会献什么给娘娘呢?”
老相爷一开口,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宋靖玉。有人在期待,有人在嘲讽。宋凝玉也跟着嘲笑她,只有她知道,宋靖玉没拿什么礼物来。
宋靖玉不慌不忙,她起身走到中间,示意性地拍拍掌心,一个下人拉着辆车过来,这车上竟是满满的荔枝。
在场的人无不紧张起来,人人都知道,庄妃不喜荔枝。这送荔枝不是让她难堪吗?
宋凝玉和一些贵女都笑了起来,她倒要看看,今日要怎么收场。
让人意外的是,庄妃含带笑意,道:“将军府大小姐大病初愈,亲自来光临已是给本宫最大的面子了。来人,还不快收下”
一群宫人闻声而来,把荔枝抬走了。
她应声退下,一时间,她感觉两道视线交织落在自己身上。除了李修文的,还有一道是皇帝的。
皇帝他,正对着她笑!
她前世对皇帝有所耳闻,虽然他嫔妃不多,但侍妾倒是多。好几次不上朝,政事都丢给了杨相国。而自己却去后宫风流去了。
这皇帝,说不定也对自己产生歹念了。
赏花宴上,宋靖玉也无心去看发生了什么,浑浑噩噩便过去了。
赏花宴结束后,她就被太皇太后召见了去。太皇太后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小乖乖,你的病果然好了很多,连脸色也好了不少。”
宋靖玉客气道:“还不是念皇太后您挂念,这病自然就好了。”
太皇太后被她的话逗笑了,道:“你这小丫头真会说话。”
宋靖玉躺在她的怀里,蹭了两下,好像小猫儿,道:“今天是您的寿辰,臣女要送一份大礼给您。”
几个宫女从门口走入,她们手上捧着一张很大的织锦画。织锦画的背景是用鎏金做的,鎏金上面有一个大红的寿子,旁边有两只凤凰吊着一只寿桃,围绕寿字飞。
太皇太后第一次见,就喜欢上了这幅画。她欣喜道:“玉儿有心了。不知这幅画你从哪里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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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靖玉眼睛微微一弯,道:“这个,是臣女自己织的。”
太皇太后大吃一惊,她教人拿近之后仔细查看,道:“这针法可不是一般的绣娘可以织出来的。”
“皇太后言重了,这不过是臣女的一点小手艺罢了。”宋靖玉谦虚道。
太皇太后命人把画收好,叹口气道:“以后哪位男子能够娶你,那倒真是他的福气。”
宋靖玉笑了笑,太皇太后眸中光芒逐渐黯淡,道:“只可惜啊你这个丫头心悦二皇子,傻孩子你还小,你不知道,这个赏花宴虽然名义上是请各位千金来,其实她的目的是你啊。他们只想想把你的婚姻作为要挟,来要挟你父亲。”
宋靖玉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点点头,:“您放心,这个道理臣女懂的。臣女一定不会嫁给他的。”
太皇太后欣慰地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道:“哀家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不想被他们骗罢了。”
宋靖玉颔首回应她的话:“谢皇太后娘娘,我一定会听您的。”
她冲太皇太后微笑,之后小跑着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太皇太后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中,她深呼吸一口气,道:“如果他还在的话,哀家一点会当好这个红娘,把玉儿许配给他。”
在一旁伺候太皇太后的徐嬷嬷搭话:“殿下他已经失踪十年了,娘娘您一直在找他。”
“是啊。”太皇太后不愿面对这个话题,她用手扶了扶额头,道:“只是每次哀家找他,都会受到来自杨家的阻碍。”
她的孙儿,究竟在哪里
宋靖玉刚出了太皇太后门口,就遇上了身穿锦衣的少年。那个少年见她出现,正朝着她微笑。
宋靖玉愣了一下,瞬间觉得厌恶上了头脑。她不想见到的人,还是出现了。
碍于礼数,她还是端端正正地给他行礼:“二皇子殿下。”
李修文扶了扶她:“不必多礼。”
宋靖玉心惊了一下,反射性地收回手。她心下想快点离开,温声温气地问他:“不知殿下找我什么事”
李修文看起来温文尔雅,连笑着也极其好看。他道:“我只是想感谢你,你送的荔枝我很喜欢。”
只是感谢自己送荔枝她跟着他的话回应道:“殿下客气了,这送荔枝是臣女应该做的。”
“是嘛!”李修文的脸骤然出现一道红晕,他徐徐道:“还有一件事,母妃她很中意你呢,你嫁给我做王妃,可好”
14. 命格
宋靖玉躬了躬身,抬头回道:“殿下回去回话,就说臣女感谢庄妃娘娘的喜爱,若喜欢这荔枝,通知臣女就是。臣女一定会送去。只是嫁人这玩笑可开不得,臣女不才不德,命煞孤星,怕折煞了娘娘,不是选妃的最好人选,还请娘娘另寻他人。”
命煞孤星李修文不相信,他前世确实听过,但她与他生活了二十年,也没发生过什么。
宋靖玉继续道:“二殿下有所不知,我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祖母托人帮我算了卦,说我这辈子是个孤寡命。就算成亲,也会克夫。娘娘也不想失去她的孩子吧还是请娘娘三思而后行。”
李修文眸中带着愠怒,他低吼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正巧母妃请了司天台的人,正巧让他们给你算算命。”
宋靖玉不情愿,这家伙一时间是不打算放她离开了。
这皇宫四周都是庄妃的人,包括这司天台的人也是。
宋凝玉冷笑:“谁不知道这满朝上下是你母妃的人?若他们听你母亲的话,有心害我该怎么办?”
这时候她早就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张口对他大骂。
李修文慌忙掩住她的嘴,小声提醒道:“你可小声点,到时候我也护不了你。”
护他护得着吗?前世她被庄妃刁难,他在哪里她被庄妃的嬷嬷丫鬟刁难,他又在哪里他护得了什么?
犹记前世,她被庄妃耍了脾气。心里委屈,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安慰她。李修文冷冷道:“这媳妇侍奉婆母天经地义,做媳妇的不该有怨言,你在这瞎闹什么脾气?”
这一句话让她心凉了半截,以后再受什么气都藏在了心里。
结婚前五年,她的肚子没有半点响动。庄妃提议让他再纳个侧妃,他也没有半点异议,最后也是她苦苦求了庄妃,才打消了这份念头。
后来她生产时,稳婆问庄妃,要保大人还是孩子。庄妃说了句“保孩子”。那时候她甚至对自己的夫君抱有一丝希望。最后李修文的声音徐徐响起,无情道:“保孩子。”
思及此,她一咬牙甩开了李修文的手,道:“不劳殿下关心,我自己的安全自己搞定,不劳烦其他人!”
“你!”李修文眸中透着一丝悲哀,果然她还是很厌恶自己。
他握紧了自己的手,问道:“你想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宋靖玉脸色不好,眸中尽是怒火:“当然是放我走!”
尽然她已经在这个门面上了,李修文也不打算跟她客气了:“就这个要求不行!实不相瞒,是母妃叫我来接你的。母妃还说了,若你不答应,就把你绑回去。”
宋靖玉觉得这句话有些好笑,嘲讽道:“堂堂二皇子,竟用强盗这种勾当。”
真不愧是她所认识的二皇子殿下!
李修文听得她骂自己,本是怒气上涌,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语气也变缓下来:“除了这个条件,其他的都可以。”
宋靖玉扬了扬柳眉,看来她得换个方法,才能离开了。
“那好!”宋靖玉道:“既然我出不了去,那你去跟祖母传个信,去帮我找个算命的,好公正一点。”
总有人不满她当王妃,特别是将府里赵氏一些人。听得她要当这个王妃,定会想尽办法来阻止自己。那她正好利用一下这些人,好为自己脱身啊!
“好!”李修文知道她很狡猾,但又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只得先答应下来,好好稳住她。
这一次他绝不能再让她逃掉。
这一消息快马加鞭,很快就传到了将军府门上,这可炸开了锅。最着急的是宋凝玉,她抓着于氏的袖子,道:“娘,庄妃可是有意要选那个贱人为妃啊!”
于氏心里也烦,听得她瞎嚷嚷,就更加烦躁了,扯开宋凝玉的手,道:“你可别瞎说,这选妃的圣旨还没通告天下,谁是谁还不知道呢!庄妃娘娘不过是有意帮她算命而已。”
“算命”于氏灵机一动,“对对,还有回路!我们去求老夫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于氏执着信,匆匆给了赵氏看。赵氏握着信手在颤抖着,看这事态,庄妃是有意让那贱人当王妃了,若她真当了王妃,她定不会放过自己,当年的事情也会暴露。
她站起身,对于氏道:“你快去清平寺,请师太来。”
“师太?”于氏愣了下“可是七年前的来这里的师太?”
“正是。”赵氏点头:“师太她德高望重,若是她打圆场,七年前的事情就不会暴露。”
于氏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敢怠慢,带上银子去清平寺请人去了。
皇宫
李修文带着宋靖玉来到自己的寝殿,与其说是带,不如说是带上一群人押她去。
她不仅被关在了他的寝殿,限制了她的自由,他甚至在门口设了几个护卫看门,自己则亲自坐在寝殿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东西。
旁边的目光让她实在让她吃不下去了,宋靖玉放下手中的糕点,道:“我的脸上可有长什么东西,让你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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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我?”
他薄唇一勾,露出温柔的笑容:“自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这话本来是句赞美的话,但是从他的口中说出,宋靖玉顿觉得一阵恶心。
她懒得再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死心吧!”
李修文仍然一脸笑意,他拿了一小撮她散落胸前的长发,道:“我不会放弃的,这辈子只有你能做我的王妃,如果你愿意,我把我的身和心都留给你。”
宋靖玉不想再跟他说话,这人说的话越说越恶心,还不如不跟他说话罢了。
门外有人敲了敲,随即听得一个侍卫的声音:“殿下,将军府赵老夫人把人给请来了。”
宋靖玉兴奋地站起身来,催促道:“快,快走吧!”
李修文也跟着她起身,不管她今天打的什么主意,他今日定让她不再笑出来。
掖庭宫西侧,宫女安排好热茶糕点,宋靖玉却无心吃,更无心欣赏这些风景。
花园里的花颜色很是悦目,庄妃很喜欢自己的花园,每天都有专门的宫女打理。
本朝还没有皇后,所以后宫交由她打理。在此期间,所有比她低的后宫妃嫔,都要跟她请安。而她寝殿的奢华程度可想而知。
“庄妃娘娘到!”随着宫女的喊话,身着紫色华服的女人款款而来。她的身后跟着李修文,还有一帮宫女,整整齐齐地排着走。
庄妃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宋靖玉起身给她行了个万福礼。
庄妃拉着她的手,客气道:“玉儿不必多礼。”
“娘娘您客气了。”宋靖玉道:“您是这后宫之主,谁不敢给您面子。连这的妃嫔都要给您行礼,我这小辈不行礼,以后还不是让人落下闲话”
庄妃用手绢捂嘴笑起来,道:“谁敢说,你就告诉本宫,本宫给你做主。”
宋靖玉再次给她行礼,佯装感激:“那臣女就谢过娘娘了。”
二人聊完之后才入座,庄妃张望了一下她引以为豪的花园,问道:“本宫的寝宫,你可喜欢”
宋靖玉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道:“娘娘的寝宫,臣女哪敢想?”
庄妃浅笑,“姑娘是误会本宫的意思了,算了。本宫听小儿说你因为命格的事情而苦恼呢,今日本宫正好请了司天台的人,帮你做主。”
来了,终于来了,她等这一刻很久了。
现在的她还真是期待,庄妃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宋靖玉行礼对她表示感谢:“臣女在这谢过娘娘了。”
15. 护夫
庄妃吩咐下去,让手下把人带上来。
来人的有司天台的官员,还有一位便是来自清平寺的老尼。
司天台的人就不说了,是庄妃亲自选拔的。他们实则不熟悉什么天相,来之前早就背好了词,好让李修文跟宋靖玉名正言顺一些。
而那位老尼,据说是从小就帮宋靖玉算过命,如今她在清平寺的位置也越爬越高。
庄妃笑:“玉儿不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异议吗?今日本宫的人就跟师太对峙一番。”
宋靖玉跟着点头,原来庄妃只是以为,是自己的命格问题,才拒绝她跟李修文的婚事。庄妃正在想方设法,打消自己的疑虑呢!
司天台的人仔细看了她一遭,之后又看了李修文的脸相,道:“二皇子有圣人之相啊,这位姑娘也有凤凰之命。你们二人结合啊一定让这个国家昌盛啊!”
老尼说了句“阿尼陀佛”,道:“她出生时老身帮她算过命,二殿下生来就是帝王之相,属金。而她五月五日出生,属恶,又属木。木克金,若强行结合会有不好的后果。”
老尼这句话让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李修文的眉头则皱了皱,他对老尼的话存在疑惑。
前世并无老尼所说的有什么不好的后果,而他们的婚姻失败说到底还是因为宋凝玉这个女人存在。若这辈子他没有再娶那个女人,他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会改变?
司天台有一官员站了出来,他指着老尼怒道:“在哪里来的和尚,敢口出狂言你这不是在诅咒宋小姐吗?”
老尼来了句“阿弥陀佛”,缓缓道:“施主,贫道研习佛法三十年,参悟禅道,又怎会欺骗众人倒是施主你易怒,有空钻习佛法以静心。”
二人吵来吵去,也没个结果。最后宋靖玉的命格还是成了个迷。
庄妃只觉得尴尬,就命人带走了那个老尼,喝退了司天台的官员。
宋靖玉给庄妃行万福礼,抬起桃花眸:“若娘娘没事,臣女就告退了。”
这一次庄妃没有拒绝,点头默许了她。宋靖玉看准时机,小跑着出去了。
自宋靖玉出去后,庄妃就一直坐着发愣。李修文看出她的不妥,他坐到她的身边问她:“母妃,您在想什么?”
庄妃脸色阴沉,她反应过来,好像没事一样,柔声道:“母妃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我怎么会不担心”李修文面露愁色,他想了想,问道:“娘,您刚刚是在想那个师太的事情?”
终是被自己儿子猜中了心事,庄妃点头:“你也知道,司天台的人哪识得什么算命之术,而那个师太看起来道是看起来深不可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母妃促成你跟那丫头的婚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跟杨家若真如那师太所说,那这女孩不娶也罢。”
“不娶”李修文急得跳起来。
庄妃生在杨家,灌输杨家的思想。当初杨相国把她嫁给现在的皇帝,也是为了维护杨家的地位。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杨家。尽管她不爱她的夫君,牺牲自己的幸福。
李修文不喜欢她这一维护杨家的思想,他现在重生的目标,是重登帝位,然后好好跟宋靖玉过日子,不管什么杨家的狗屁事情。
“母妃,那不过是赵老夫人找来诓人的,不可信。”他安慰庄妃道。
庄妃问:“你怎么如此肯定?”
如何得知他总不能说自己重生的吧?
他随意编了个谎子,道:“儿臣睡觉的时候梦到的,最后儿臣还跟宋小姐生活了二十多年呢!”
庄妃叹气:“但愿如此吧!”
“儿臣怎么会骗您呢”李修文哄着她道:“母妃,孩儿跟宋小姐的感情还不深,儿臣有空去将军府,顺便跟她培养下感情。”
庄妃点头:“那就依你所言。”
宋靖玉回到将军府,宋凝玉老早就站在门口了,她这一次好像改了性子一样,伺候她坐下,还递上了一杯水,问道:“姐姐,二皇子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她淡淡地回答,没有动过宋凝玉给的一杯水。
说到此,宋凝玉心乐得像开花一样,她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宋靖玉懒得理她,站起身打算去找阿容。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阿容的所在。
难不成,他逃走了但是看他这人,也不算是会逃走的人啊?
她开始着急起来,随便找了一个正在扫地的婢女,问道:“大少爷呢?他去哪里了?”
婢女的眼睛在闪躲,她声音颤抖着,道:“我……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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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
“胡说!”宋靖玉的目光越发冷厉,她步步逼近婢女,道:“你别忘了,现在掌家大权在我手上,你的命拿捏在我手上,你的命运怎么样,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婢女终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她双腿发软跪下,道:“少,少爷被老夫人锁在柴房!”
锁在柴房宋靖玉也懒得管那个婢女了,匆匆跑去柴房跟前。柴房门口守着两个婢女,她冲她两吼道:“你们,还不快给我开门?”
“这…”一个婢女为难了,“这是老夫人的命令,我们也不好办。”
“老夫人”宋靖玉不想听她们的解释,“老夫人那边我自会应付,倒是你们现在是不把我这个嫡女放在眼里了?”
两婢女慌了,连忙跪下磕头:“奴婢不敢,只是……”
“别只是!”宋靖玉打断了她们的话,“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
守门婢女心中害怕,但这个时间段不由得她犹豫,她掏出钥匙,开了柴房门。
宋靖玉冲了出去,四下寻着阿容的影子。阿容睡在杂草堆上,身上的锦衣脏兮兮的,长发也凌乱地散开。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抬起脑袋:“阿玉!”
宋靖玉瞧见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她过去扶起他,心里心疼极了。
“阿玉…”他躺在她的怀里,声音虚弱无力:“我饿…”
她紧紧地抱着他,发现旁边有一碗已经馊了的米饭。米饭上有几只苍蝇在飞着。
她不在,他阿容就被人受欺负了。宋靖玉心里冒出一团怒火,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边抱着他,心中酸涩无比,边安慰他:“别怕,有我在。你是我的人,任何一个欺负你的人,我都不放过。”
阿容红着眼睛,他擦了擦鼻涕,道:“你骗人,明明你想丢下我,偷偷嫁人!”
这…宋靖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问道:“你从哪听说我要丢下你?”
阿容嘟起小嘴,赌气道:“是那个奇怪的阿姨说的,她说你要嫁人,所以丢下我不要我了,还说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一个奇怪的阿姨,宋靖玉第一个就想起了于氏。她们竟然趁她不注意这样对待阿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16. 打脸
她扶着阿容出了柴房,把他安顿好后,宋靖玉走出去,打算去算账。
她把几个欺负过阿容的婢女侍男都召集了起来,她眸色冷厉若霜,好似暴风雨前夜,道:“你们,是自己把触过阿容的手废掉,还是我帮你们把手砍掉?”
跪在地上的人吓得不敢出声,但谁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自己会动手了。
“他们只是下人,看主人的意思办事,你又为何难为他们?”女子娇软的声音传来。
宋靖玉抬眸,于氏着一身桃红款步走来。她手持一扇子,悠然扇着。
宋靖玉先是掠过一抹恨意,之后很快就恢复如初:“于姨娘真是好兴致,竟穿着这么艳丽的衣服。”
“过奖。”于氏收起扇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新裙子,:道:“这是老夫人命人去裳衣阁做的,用的可是最好的料子,怜儿也有一套呢,怎么样,好看吗?”
她的真是目的,是在炫耀这裙子吧,打压自己的自信心。
宋靖玉上下端详了番,道:“衣服虽然好看,也要看是谁穿的。”
“你…”于氏本意是想打压一点她的自信心,给她一点挫败感,没想到倒是反过来让她回敬了一番。
宋靖玉眨了眨含带笑意的桃花眸,问道:“姨娘不只是来给我看衣服这么简单吧?”
于氏收拾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再次露出笑意来:“我自然是奉老夫人之命,收回你的掌家大权?”
“理由?”宋靖玉淡淡道。
于氏瞧了瞧趴在地上的下人,用扇子敲自己的掌心:“自是你年龄太小,做的决定太过武断。还是把这掌家大权交予我比较妥当。”
好一个借口。
宋靖玉轻哼一声,道:“那姨娘说说我如何做决定武断若是说好了,我便把这掌家大权给你。”
于氏面露喜色,她清了清嗓子,表情也变得严肃:“我刚刚说过,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惩罚这些下人,是为处理不当。这群下人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听主人家做事,你这样分明就是为难他们,很难让他们对你这个主人服气。”
“那我如何冤枉他们,那就请于姨娘说清楚”宋靖玉继续逼问她。
于氏插起腰杆,理直气壮道:“还不是那小子得罪了老夫人!你也知道这小子入了族谱,就是宋家的人了。那小子不来请安就算了,还要老夫人催他。这小子敬茶的时候,差点烫伤了老夫人。他脾气倔的很,死活不道歉。老夫人发怒,才把他关起来面壁。”
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还不是赵氏小心眼。
但她不能这么说,到时候于氏她们又有借口说,说她不仁不孝了。
“阿容生病了,得罪了祖母。让我替他道歉好了。”
于氏难得见她服软,她也跟着得意起来:“你也知道,老夫人仁慈,自是不舍得罚你。你只要乖乖把掌家大权交出来便可。”
“姨娘,你的目的便是这个吗?”宋靖玉挺直身子,反问道:“你觉得,一个妾室拿着掌家大权,合适吗?”
于氏恨得咬牙,妾室这个身份是她心中的痛。而赵氏明明许诺她,若钟氏死后,就把她扶正的。可六年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要不是不能打扰老夫人休息,你以为我不敢骂你吗你说什么大话,你也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嫡女。”于氏忍不下气,动口大骂起来。
终是憋不住了吗?宋靖玉微笑回敬她:“过奖过奖,但也比你这个妾室强。”
于氏被她骂红了眼睛,她唇动了动,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屋外听得侍男的声音:“老爷回来了!”
于氏眼睛发光,她张腿跑了出去,在门口跪着。一见宋文忠的身影,她就边哭着:“老爷,老爷,她仗着嫡女的身份欺负我。”
宋文忠好似没看见她一般,直接越过了于氏。下人们见宋文忠回来,头也埋得更低了,不敢动弹。
他低头白了两眼跪得整整齐齐的下人们,问道:“这发生了何事?”
宋靖玉好似看到救星一般,扑了过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得一清二楚,最后委屈地哭了出来。
宋文忠心中愧疚,自己不在家这几日,她竟然受的这般委屈。
于氏不服气,她抽泣着对宋文忠道:“老爷,您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啊,您也要听听我的…”
“够了!”宋文忠瞪了她一眼,他是将军,眼睛里带着杀敌的戾气,不禁吓得于氏后退了几分。
“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信她信谁?”
于氏颤了颤嘴唇,她大声哭了出来,逃出了这个院子。
这些下人下场也不好,每人各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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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大板,有人手都要打废了。
宋靖玉伺候宋文忠坐好,又给他泡了杯热茶。待他平静下来之后,她问道:“爹,这水患可处理好了?”
宋文忠脸色不大好看,他喝了一口茶水,道:“处理是处理好了,只是这功劳被杨家抢了去。这几日杨家负责赈济灾民,这功劳也写在杨家身上。”
她听后心里气,明明这是爹亲自派人处理的水患,杨家什么时候派过一兵一卒去这下好,他们什么也没做,就坐享其成了。他们的目的,自是在拉取民心,为自己翻案。
宋靖玉转念安慰他:“他们不过是做表面功夫罢了,爹所做的一切,百姓都看在心里的。任杨家怎么做,都无法撼动爹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杨家,已经腐朽至极了。
宋文忠心情好了不少,他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道:“真不愧是我的女儿,真会说话。”
宋靖玉顺了顺被宋文忠揉乱了的碎发,吐舌道:“爹,过誉了。我去看看阿容,安抚安抚他。”
宋文忠点头,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去:“去吧去吧,不用管我。”
等他说完话,宋靖玉就朝阿容院子跑去。
阿容面上苍白如纸,宋靖玉要求厨房做了一些大补汤送给他。他把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就连碗也舔得干干净净。
他瘦了很多,新换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大了些。
阿容大老远处便听到了宋靖玉的脚步声,他急忙下床迎她。
宋靖玉扶他上床:“你身体还没恢复,怎可四处乱跑?”
阿容摇摇头:“我只是看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怎么会”宋靖玉粲然一笑:“我是嫡女,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胆儿肥了不成?”
阿容的脸上带着微红,他语气中带着愧疚:“都是我不好,总是给你惹麻烦。”
宋靖玉拍了拍他的脑壳:“想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你客气什么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阿容感动得眼眶充斥了泪意,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除了阿娘,就是她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光,他要好好活下去。
他握住她的手,慷慨道:“我决定了,我要学武,我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你,不被人欺负。”
宋靖玉感到欣慰,她养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17. 自食其果
第二天早上,院子里就出现了三个人。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在认真地学着拳法。
这些拳法她前世都学过一遍,现在跟着宋文忠学,就当是温习了。
阿容学得很快,就一个早上,就学会了宋文忠教的招式。
宋文忠夸赞了一番他,道:“真不愧是我儿,学得真快,有几分像我的样子了。”
听得第一次有人夸赞,阿容羞涩地垂下了头,挠了挠头,道:“父亲过誉了。”
宋文忠把目光投向了宋靖玉,道:“你记得有空跟他一起复习复习,不准偷懒。”
“是!”宋靖玉敷衍式地回答,她怎么就没注意到,父亲原来这么啰嗦的呢?
二人谈话间,一个家丁闯了进来,跪下道:“老爷,圣上邀请老爷去朝中一叙。”
“皇上?”宋文忠愣了半晌,今日不是他休沐吗?皇上怎么让他上朝?
宋靖玉心里也对这皇上不满,父亲难得休息在家呢,怎么还要人往京城跑?
宋文忠无奈先辞别了他俩,“你们两个要乖乖的,把我教的拳法都温习几遍!”
“好!”阿容兴致勃勃的,很快就答应了他。
目送完宋文忠离去,阿容果真听话地把拳法都温习了好几遍。偶尔动作有些不标准,但都被宋靖玉给纠正过来了。
阿容不服气,他指着她道:“为什么你我也是第一次学,你倒进步得这么快不行,我一定要超过你。”
宋靖玉毫不在意,她漫不经心道:“我期待这一天。”
她的这句话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他一个男子汉,不能比不上一个娘们!
宋靖玉心中暗暗期待,他恢复身份的那一天。
她在院子闷了打算出去走走,刚走到拐角处,月妈妈就匆匆跑来了。她拿着那盒胭脂,躬身在她耳边道:“小姐,不出您所料,这胭脂里面加了点不知名的微毒成分在里面,若用了便会有不好的后果。”
果真如此,于氏是想借这个口子毁自己容罢了,幸好她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用它。
“先给我吧!”宋靖玉接过胭脂,如此证据,她怎么能不收好等时机一到,她再慢慢把于氏的罪行好好数数。
“你们,把这些都擦擦了!”门口处听着了一个管事嬷嬷的声音,之前的管事嬷嬷已经被辞退,这管事嬷嬷是新雇来的,她可比之前的柳嬷嬷精明多了,一见宋靖玉走来,主动给她行礼:“大小姐。”
宋靖玉皱了皱眉:“这屋里的摆设不是昨天才擦过吗?怎么今日还要再擦一遍?”
“大小姐您不知道”管事嬷嬷先是一脸惊异之色,然后跟着解释道:“今日可是二皇子要光临本府,我们府上可不能太丢脸,所以下奴就命人把府上下都擦干净。”
李修文?他来干什么?
宋靖玉转念一想,自重生之后,这家伙就变得很是奇怪。明明前世他对自己爱搭不理的,现在倒好,主动贴近自己。
她的脑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难不成,这家伙也重生了?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滚!”一旁的院子传来一阵女声,接着传来瓷器的破碎声。
看来某些人是坐不住了。
宋凝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和胭脂水粉,找丫鬟们出气。虽然她有很多好看贵气的衣服,但是穿在身上,根本就比不过宋靖玉。宋靖玉貌美,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而那些胭脂,早就被她用完了。她母亲于氏,早就腾不出什么钱给她买好点的了。
宋靖玉走进扫了一眼地面上一片狼藉的地面,她啧了一声,道:“妹妹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一见宋靖玉那张脸,宋凝玉就忍不住想把她毁掉。定是这张脸,让二皇子鬼迷心窍,喜欢上这个贱蹄子。
“姐姐来干什么?莫非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她带着怨气道。
“当然不是。”宋靖玉笑:“我只是来关照关照你。”
她从袖子中拿出一盒胭脂,白了一眼她的梳妆台,道:“妹妹真是可怜,连个胭脂都没有,于姨娘她还真够偏心的。”
听得于氏偏心二字,宋凝玉着实也是气疯了。她道:“你,闭嘴!”
“急什么?”她从手中拿出一盒胭脂,道:“这是你娘从玉颜阁买来的,我用不着,正好给你吧!”
“你……”玉颜阁的胭脂水粉可是很贵的,于氏竟然这么偏心,只给那贱人买,不给自己亲生女儿买?
想到这里宋凝玉就气上头。
“好了,我走了!”宋靖玉出门,她回头瞥了一眼,宋凝玉正把这胭脂宝贝一样地揣着。
于氏啊于氏,你就等着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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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果吧。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二皇子李修文便光临了将军府来。他身后带着一群侍卫,整齐地排列着。
来迎他的,除了宋凝玉,宋靖玉和阿容没来,这府上府下的人都来了。
赵氏躬身行礼:“老身参见二皇子。”
李修文没有理会她,他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玉儿呢?玉儿在哪里?”
“这…”赵氏跟于氏都愣住了,她们巴不得宋靖玉不来,到时候她自己丢了面子,惹得二皇子厌恶才好。但此他不但没有怪罪她,还要找她。
他大驾光临将军府,分明是为宋靖玉而来。
于氏硬着头皮,道:“她…她在沁香园呢!”
李修文前世就来过将军府,自然认得这府里的路。于氏刚说完,他就大步走开了。
目送完他离去,于氏心里气,这自己的女儿关键时刻竟然没有出来,这可真是!
她怒气冲冲地前往宋凝玉的房间,推开门,道:“快快起来,殿下来了!”
宋凝玉用被子捂着自己,赌气道:“我…我不去!”
“不去”于氏听后更生气了,前去拽她的被子。宋凝玉慌慌张张捂着自己的脸,哭道:“不,不要过来!”
于氏在气头上,她一把拉开宋凝玉的手臂,她立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宋凝玉的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
“这,怎么回事!”于氏问。
宋凝玉没出声,她总不能说自己用了于氏买给宋靖玉的胭脂吧?
沁香园,花园亭子。
宋靖玉坐在亭子下,悠然地喝着茶。不远处,一个身着牙白色长袍的少年朝她走来。
她早就料到,这家伙会来。
李修文走到她旁边坐下,道:“宋小姐好兴致,不去迎接我,倒悠哉在这里喝茶。”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摆设,道:“明知道有客人来,你也不备茶杯,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宋靖玉没有给他好脸色,不耐烦道:“我没有接待客人的习惯,所以这茶杯也只有一个。”
“这样啊!”李修文笑:“我不介意跟你共用一个茶杯。”
这话一出,宋靖玉只觉胃酸在翻滚。她吩咐月妈妈:“妈妈,你去多拿一个杯子。”
她怎么就不觉得,这人这么爱耍流氓?
18. 醋意
月妈妈给他倒了杯茶,李修文悠然自得地执起杯喝了两口。
跟以前的味道一样。
“说吧,大驾光临来此,所谓何事?”宋靖玉不耐烦地问他。
宋靖玉怒,他在笑。李修文盯着她那张鹅蛋似完美的脸,道:“自是奉旨,来跟我未来的王妃培养感情。”
旨意?她可没听说过皇帝有下什么旨啊?
“奉谁的旨?”她回问道。
李修文眼睛也不眨一下,直白道:“奉母妃的旨,父皇那边我也跟他说了。”
宋靖玉的心颤了一下,这家伙可没有开玩笑。若皇帝真的下旨与李修文赐婚,那她就会重演上辈子的悲剧,那将军府也跟着把握在杨家手中了。
她眸中掠过一抹惶恐,这也是她自重生以来,这么惊慌无措。
李修文以为,听到自己与她赐婚,应该高兴才是。按照前世记忆,她想尽办法与自己成婚,自赐婚圣旨下,她开心地像个孩子。
怎么现在,她会这副表情明明他给了她想要的。
他想不通,宋靖玉,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也重生了。
李修文握了握拳,他刚想开口问,就被一个少年的声音吼醒了:“你是谁?是你要劫走阿玉吗?”
李修文转头望向他,不过是一个瘦削的孩子,这身高还没他高。少年把宋靖玉拦在身后,丝毫不畏惧他。
这个小屁孩,胆子还真不小。
宋靖玉也大吃一惊,她明明不让他出来,他怎么就出来了呢?决不能让李修文知道他的存在。
李修文眸中闪过一抹嘲讽,道:“你人小,胆子可大得很。你可知道我是谁?”
阿容倔起那张小脸,他的眼神凶狠似鹰,护住身后的人,道:“我管你是谁,劫走我的阿玉就不行!”
“你的阿玉?”李修文眉头皱了皱,他听后很是不爽,道:“那玉儿是你什么人?”
这问题一来,阿容就被噎住了。他也答不上来,说是亲人,却又有一种超越亲人的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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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欲。反正他就是不喜欢其他人靠近她,男女都不行。
“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刚找回来的!”宋靖玉抢先回答。
弟弟,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李修文立即对阿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我之前还没听说过,将军他什么时候有个儿子?”
“那是自然。”宋靖玉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您久居皇宫,又怎么会知道这孩子是我将军府的事情,不劳二皇子您费心。”
管不着,他管定了!任何靠近宋靖玉的男人,都不会有任何好下场。就像前世北侯王世子一样。
李修文嘴上不质疑,心里还是很在意的。但他不敢再追问下去,不然宋靖玉就更抵触他了。
他目光放柔了些,当即对阿容微笑道:“他弟弟对吗?那我就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二皇子李修文,也是未来玉儿的夫君。”
他打定主意,管他是不是真弟弟,都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他刚介绍完自己,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孩子的眼神不对。
19. 吃醋
李修文,他还是这么自恋。
他不能再留在府里了,以阿容的性子,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二殿下,您可不要胡说。这赐婚的圣旨还没下呢,您就这么急,你可知道这关乎我的名誉,当然,也关乎到二殿下您的名誉。”宋靖玉正色道:“我为宋家大小姐,自是不愁嫁,只是这些人中不乏有别有用心之人。这让我很难选出真心待我之人。”
李修文很快就明白这字面上的意思,这是说他在利用她的权势吗?这宋靖玉,竟然聪明了这么多。
确实,他心里有这样的打算。他希望再借助宋家这一权势,扶自己做皇帝,然后,她做皇后。他可以为她散尽后宫,这后宫只有她一个人。
江山与美人,他都想要。
这一次他不是为了杨家,而是为了自己。等自己真的坐上了龙椅,他就除掉杨家。
所以这一次,他还要如前世一般,得到她的真心,奈何这一世,她竟然如此无情。
“好了,殿下我乏了。”宋靖玉对他下了逐客令,“殿下若想继续在府上逛的话,那就请随意,但是我的沁香园,恕不接客了。”
月妈妈随即走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这边请。”
李修文虽心里不服气,但他还不能对着她撒气。毕竟,他还是有求于她的。他是不会放弃的,他一定会再来一次。
至于那小子的身份,他打算找个人来打探打探。
*
宋靖玉唤阿容进来自己房中,她扶了扶额,无奈道:“我不是不让你出来吗?你怎么出来了?”
“我…”阿容只觉得委屈,“我不喜欢那个人。”
“为什么?”宋靖玉问他。
“…”阿容彻底答不上来了。
宋靖玉笑了起来,他莫不是在吃醋?
阿容以为她在怪他,宋靖玉点了点他的鼻头,道:“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阿容思索了一番,后来他又摇头,道:“我不想想起他。”
“那你想不想超过他?”宋靖玉试探性地问他。
阿容被她的问题唬住了,超过李修文,这他怎么样也无法想象。他是讨厌李修文,但仅限于他靠近她。
宋靖玉继续问道:“那你想不想保护我你也不想我及笄之后,成为他的王妃吧?”
“可是…”阿容犹豫了,“他是皇家人,从一出生就拥有别人所没有的一切,我是个平民,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他。”
宋靖玉横插一嘴:“可以啊!谁说努力就没用!”
她坐在一旁的座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可知道我爹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吗?”
阿容立即打起了精神:“如何?”
她揭开茶盖,吹了吹面上的沫,陷入了沉思来:“我爹虽是嫡子,但一直受祖母打压,就因为他占了我二叔嫡长子的身份。而我现在的祖母,并不是我爹的亲生母亲。她是长公主的女儿,架子很大,就算去皇宫别人也要给她面子。当年我祖父能当上大将军,也是因为她的关系,一来是给长公主面子,二来也是给她面子。而二叔从小有祖母惯着,不愿努力。我爹从小在祖母压榨下长大,比二叔努力得多。他本就不受宠,所以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引起祖父的注意。后来他的目的终于完成了,也当上了大将军这个位置,连祖母也不敢动他。”
阿容托着腮帮子,听得很是入迷。原来风光无限的宋大将军,竟有如此境遇。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强大起来了,让当初欺负你的人高攀不起。”宋靖玉对他盈盈一笑。
阿容听后立即起了斗志,他站起身来,喊道:“好,我要成为像宋将军那样的人!”
“那好!”宋靖玉从座上起身,道:“我会拜托爹,请个夫子来教你读书。”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宜在外抛头露脸。
“读书?”阿容很不情愿,以前阿娘也叫过他认字。不知道怎的,一翻开书他就觉得头疼。书里的字密密麻麻的,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他喃喃道:“做将军不是只会武功就行了嘛,怎么还要读书啊!”
“你傻啊!”宋靖玉敲了敲他的脑壳:“做武将当然是文武双全才好,只会武哪行难不成你想做武痴做将军最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学文,可以活跃脑子,在战场上有用。”
当然,这说的是她自己的经验。
她知道,阿容是个奇才。不然前世他怎么可能会得到治理好一个附庸的小国,甚至打得本朝毫无还手之力。
她相信,以阿容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学会的。
*
为了核实阿容的身份,李修文决定去找宋凝玉。按照前世的记忆,他找到了她的房间。可里面的婢女却传话,二小姐身体不适,不得接客。
于氏亲自出来接待他,本想留他一起吃饭,却遭到了他的拒绝。最后逗留了一会儿,他就离开了。
宋凝玉窝在被子里流泪,要不是宋靖玉那个混蛋,她早就去跟二皇子约会去了。那可是她跟二皇子独处的机会啊!
于氏怎么样也没想到宋靖玉那个混蛋,竟然会把自己给她的胭脂,拿给宋凝玉,如此以来,该如何是好?
她只能想办法,去找大夫了。庆幸的是,李修文约好她下次再见,在此期间她一定要把宋凝玉的脸治好。
李修文坐着马车,回到了皇宫。庄妃迎上他,握住他的手,问:“怎么样,你跟宋家大小姐感情培养得如何?”
李修文一脸沮丧:“还是老样子,她压根就瞧不上我一眼。”
“怎么可能”于氏一脸不相信:“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这丫头喜欢你啊,以前她还跟你说过,长大之后要嫁给你的。”
说起原因,李修文还是有些猜测的,就是宋靖玉她也跟着重生了,但他又不敢当着她的面真正去问她。
“母妃,你可跟父王提起赐婚的事情”李修文转了一个话题问道。
庄妃点了点头:“有是有,但他并没有当场表明态度。”
这一点他并不意外,上一世他也迟迟不下达赐婚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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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宋靖玉主动跟他生米煮成熟饭,他才下达赐婚圣旨。
若宋靖玉仍然还是这样的态度,他不会不考虑,用极端的办法让她屈服。
“对啦,母妃。”李修文凑近庄妃的耳边,低声道:“儿臣在将军府,发现了将军新收养的孩子。儿臣觉得他身份有些可疑。”
新收养的庄妃立即起了疑心:“这孩子是何身份,什么时候收养的,你可有打听清楚?”
宋文忠怎么会无缘无故,会收养一个孩子?
李修文摇头:“目前为止,儿臣什么也没打听到。所以,才想要母妃动用手里人,去调查这个人的身份。”
“放心。”庄妃凤眸微眯:“就算你不说,母妃也会自行调查清楚。若这个孩子有什么古怪,可留不得。”
将军府,宋文忠从朝上回来,他的脸色很难看。
宋靖玉打发阿容去读书去了,她亲自去接待宋文忠。见他面露苦色,问他:“爹,您怎么这副表情?”
宋文忠坐下,手放桌上叹了口气,道:“圣上他今日问我,是否同意将我许配给二皇子。”
宋靖玉的心跳了一下,她还是给他倒了杯茶,“那爹如何回答。”
宋文忠视线落在茶水上,沉思了片刻,道:“我说,小女还小,若是有中意的夫婿,自会跟我说。只是…”
“只是什么?”
宋文忠继续道:“陛下说,他想你及笄之后娶你,他会许你一个皇后之位。”
什…宋靖玉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她想不到他竟然真有这种想法。
这个皇帝,难道他就不知道,这样做会激化将军府与杨家的关系吗?这等于把将军府往火坑里推。
她抿了抿唇,又继续问宋文忠:“那爹,你怎么跟陛下说?”
宋文忠回答:“我自是拒绝了,这可是我关乎我女儿幸福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把我女儿往火坑里推?”
宋靖玉眼睛红了一圈,她从后背环住了宋文忠,道:“爹,我坚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宋文忠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道:“那是自然的。”
“爹”她低下身子,垂头挨在他的脖颈上:“您拒绝了陛下,难道就不怕陛下记恨于您吗?”
宋文忠反过来怪她:“你这丫头怎么问得这么多?”
宋靖玉趁机撒娇:“我这不是关心爹紧嘛!”
宋文忠又叹了口气:“哎,你爹我不是傻。陛下他,早就希望我死了。只是我手上有兵权,他不敢动而已。毕竟我死了,杨家就没人牵制了,就更不利于他了。”
宋文忠身为身边臣子,早就看透了一切。
很快他就恢复了笑意:“你不用担心,爹会处理好一切。”
父亲他,是不想她担心吗?她觉定,这件事她要跟他一起承担。
就在父女二人交谈之时,门外倒是响起了吵闹声。赵氏身边的嬷嬷喊:“大小姐大小姐在里面吗?老夫人找你有事。”
有事宋靖玉很快就想到了这所谓的“事”。赵氏,又要帮某人出气了。
20. 起疑
宋文忠眉眼一皱,他怒拍桌子,道:“这群人,有完没完,一整天的净找麻烦。”
宋靖玉拍拍他的背安抚他:“爹息怒,她们我应付的来,后院的事情,您无需麻烦。”
“我怎么可能不管放任她们这样对你”宋文忠咬牙,站起身来,道:“我去会会她!”
门外的嬷嬷等得慌,怎么样也不见得宋靖玉出来。她心里气,这贱蹄子倒是不把赵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她刚想推门,门就自己开了,出来不是别人,而是板着脸的宋文忠。
嬷嬷吓了一跳,她慌忙行礼:“老爷!”
宋文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文忠负手而立,他不想听她说什么解释,直接对她大吼:“还不快滚,还在这里干什么?”
嬷嬷还是站立不动,她为难道:“老爷,是老夫人叫奴婢来找大小姐,请老爷不要为难奴婢。”
“我为难你?”宋文忠反驳道:“难道就由你为难我女儿?”
谁都知道,赵氏跟宋文忠的关系不好。这让身为下人的她更不好干了。
“这…”嬷嬷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还是期望能够说得通宋文忠:“大小姐是千金之躯,老夫人怎么可能为难她只是跟她交谈交谈。”
“交谈?老夫人打算跟她交谈什么?”宋文忠继续逼问她。
对于现在这个嫡母,宋文忠没有称她为“母亲”,而是老夫人。对于宋文忠来说,他是恨透了赵氏。
嬷嬷犹豫了一番,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不好揣测主子的意思。”
宋文忠没有耐性跟嬷嬷说话,他道:“若是她们有什么麻烦,就自己解决,不要天天找我儿的麻烦,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他很清楚,以赵氏的性子,连他也容忍不了,又怎么会容忍得了自己的女儿?
嬷嬷无奈说不动他,只得灰溜溜走了。
赵氏气得差点晕过去,宋文忠越来越不听她的教了。
宋凝玉跪在地上哭着,于氏也急得上头,但也无济于事。
赵氏排了拍身旁的书案,问道:“大夫请到了没有?”
嬷嬷回道:“请是请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而那位郎中又回乡了,不知何时才回。”
宋凝玉哭得更大声了,过几天,就是李修文约定她的日子了,她可不能这个样子去啊!
赵氏捏了捏眉心,她也烦着,抬头问于氏道:“那丫头说这胭脂是你给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氏听后,脸色大变,跪地道:“老夫人,你可不能听那贱人的一面之词啊!我,我之前赶着置办我儿的衣裙,我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钱去买胭脂?”
赵氏眉头一紧,“我之前给了固定的银钱去置办,怎么又要钱?”
于氏握紧了放在膝盖上是手,赵氏耗尽自己终身的积蓄给她,这才半个月不到,又要钱。
她总不能自己私吞一部分钱告诉赵氏吧?
于氏哭了起来,拿帕子擦泪:“夫人,您不知道啊。上次赏花宴,我是花了好多银子,才托人把献给庄妃娘娘的贡品呈上来。这不,才换来二皇子的关注。”
赵氏心软,她道:“我手头上只有五十两银子了,就先给你。你派人去催催那大夫尽快过来。”
五十两到手了,可于氏心里还不满意,心里暗暗骂赵氏抠门。本来想在她手里多诓点,没想到只有这么点。
她嘴上可不能这么说,谢过赵氏之后离开。
于氏犯愁了,五十两银子,可不够自己亏了的银子啊!
“娘!”宋凝玉一肚子怨气:“您为什么给那贱人买胭脂,不给我买”
于氏心里气,宋凝玉又在一边发牢骚,于氏心里更气,动口骂她:“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帮你置办衣服,你还不争气!”
这可戳到宋凝玉的痛处了,她也跟着顶起嘴来:“这…这能怪我嘛,这要怪就怪宋靖玉这个狐媚子!”
“你,你还嘴硬!”于氏大怒,“你再吵,我连大夫都不请!你就一直顶着这张脸吧!”
宋凝玉闭嘴不说话,她委屈得不再说出一句话来。
*
宋文忠果真在书院请了一个有名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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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阿容果真如宋靖玉所想,学得很快。夫子也很喜欢这个孩子,这刚学了几个字,就学会怎么念,怎么写了。
宋文忠来的时候,夫子也不忘巴结他几句,说将军啊,你这个孩子也太聪明了,可是像极了您啊!
宋文忠只是笑着点头,不回话。
趁夫子走后,宋靖玉拿出书帖子,道:“我们一起来练练夫子刚刚教的字!”
阿容不耐烦了,好不容易下了学,他想好好玩来着。他嚷嚷道:“这些字我会写!”
宋靖玉道:“你不复习,这些东西可是会忘的。”
阿容不服气,执起笔来写。可这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有点别扭。
宋靖玉笑,她走到阿容身边,手握他的手背,一笔一笔地教他写。
少女独有的清香深深地吸引了他,他的视线偷偷落在她的脖颈上,那细腻雪白的肌肤,让他难以忘怀。
一时间,他竟产生了另一种冲动。
“好了!”她的话让他把思绪吸引回来。
她的字写地娟秀,带着小女子家的秀气。阿容嫌弃道:“你写得太小心了,不像男子汉一样,我才不要学你的。”
宋靖玉嘲讽道:“你字也写不好,还说我你啊先把字写好再说吧。”
“你!”阿容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靖玉一副得胜的笑容,小样,还想跟她斗!
宋文忠出现在门口,向她招了招手:“玉儿,你出来!”
宋靖玉给阿容抛了一个胜利的眼神,之后小跑着来到宋文忠身边。
宋文忠拉着她,他的脸色不大好,似有什么难说的事情一样。
“玉儿,我刚刚收到了庄妃的信,说想约我一叙,顺便带上阿容。这庄妃,怎么知道阿容的存在?”
宋靖玉醒悟过来,对啊,爹不知道二皇子曾经来过,说不定庄妃对阿容产生了怀疑。
“爹,您不知道,二皇子曾经来过。”
“二皇子”宋文忠眉头紧锁,“庄妃怕是起了疑心了,如果不去,那就更是坐实了我们心虚,如果去了,又怕被她发现。”
21. 争风
宋文忠当即做了个决定,去!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抱住先帝唯一的血脉,这一次,他要请缨去北州,躲上几年。
去之前,宋文忠让人给阿容易了容。
宴会在前,于氏加快了请郎中的速度。宋凝玉的脸也好了不少,不过还是有点红印记。
于氏无奈又掏钱出来,买了盒胭脂,把她脸上的红印给覆盖住。
宴会当日,庄妃只宴请了宋文忠,宋靖玉,阿容以及宋凝玉来。
宋文忠,宋靖玉和阿容同乘一车,宋靖玉则自己一辆车来。
即使她们姐妹不合,但在外人眼里,还是要亲昵些,不然被人传出去这将军府后院不合,这遭殃的可是将军府一大家子人了。
这宴会在庄妃的行宫里进行,这里种着她最喜欢的海棠花,不时发出阵阵清香。假山凉亭,池塘,那倒是应有尽有。
庄妃亲自迎接他们,她身后的婢女们也一个个给宋文忠行礼:“将军。”
宋文忠也给了庄妃一个微笑:“微臣得到娘娘如此迎接,臣深感意外啊!”
庄妃纤细的手掩着红唇轻笑:“将军来,怎可马虎来人,带将军坐下!”
一群貌美的宫女围了上来,争先把他拉到坐上,随后准备了些精致的点心。
庄妃凤眼微眯,轻启红唇:“听说将军一直不曾娶妻,我这都是刚刚及笄,年轻貌美的宫女。将军若喜欢,那就送给将军了。”
宫女们一听可以给进将军府做妾,个个都在摆出无限风情。宋凝玉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她娘还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这群狐媚子上位?
宋文忠不为所动:“多谢娘娘抬爱,只是末将关心战事,不想什么儿女情长。所以,娘娘还是给她们另寻好人家吧!”
庄妃妥协:“也罢!儿啊,还不出来结识一下你的同龄人?”
李修文从门后出来,径直走向了宋靖玉。跟宋靖玉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可他眼里,就只有宋靖玉一个人。
“你可来了。”他深深地看着她。
宋靖玉眸中闪过一抹恨意,曾经他也在她耳边说过,他爱她。跟他生活了二十年,她从未感受过,他对她的温暖。前世冷宫里的冰冷,囚禁,似乎还近在眼前。
宋靖玉垂眸不看他,故意避开他的视线。
阿容皱了皱眉,他不是傻,看出了他们眼中的猫腻。
他们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而他却闷在鼓里。
他手搭宋靖玉的肩,把她往自己身上靠。宋凝玉也借势,挡在宋靖玉面前,娇羞道:“二殿下,您约小女来,不知道何事?”
李修文朝宋凝玉露出了一个笑容,他重新把目光落在阿容身上。那日他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他的模样。今日一见,他的皮肤黝黑,五官立体精致,那黑亮的眼睛里透着阴鸷的煞气。
这样的占有欲,绝不是亲姐弟这么简单。
庄妃先是打破了这个僵局,她向宋靖玉他们招了招手,道:“你们几个孩子,还不快过来?”
李修文微笑,道:“各位久等了,不要站着,快过来坐吧!”
在李修文的带领下,宋靖玉三人跟庄妃围在一个桌前坐着。
李修文本想跟宋靖玉坐在一块,但阿容动作快,很快就坐在宋靖玉身边。李修文无奈,只得坐在阿容身边。
这个微小的动作落入了庄妃眼里,她心里虽对这个孩子不满,但还是笑道:“来,这些点心都是本宫请了全京城最有名的厨子做的,你们不必客气。”
这可是她表现自己的时间了,宋凝玉娇羞着,拿起点心,道:“殿下,这点心小女喂你吃可好?”
李修文点头,“多谢。”
他的声音温柔,酥酥麻麻的,撩得宋凝玉心在跳动着。
他吃掉了她手里的点心,那一刻宋凝玉心里有种成就感。她有信心,赢得殿下的心。
李修文也拿起一个点心,宋凝玉一直有种期待,殿下,他要给她喂吃的了。她主动张开口,想要李修文喂她。可眼前的点心,却离开了她的视线,来到了宋靖玉眼前。
“玉儿,吃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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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了。”
阿容也不示弱,抓起点心送到宋靖玉跟前:“你吃我的。”
李修文眯了眯眼睛,抖了抖手上的点心,道:“我这点心大,还是你最喜欢的红豆陷,你以前不是总喜欢嚷嚷我给你做的吗?”
宋靖玉扶了扶额头,前世她确实最喜欢吃红豆陷的点心,她还是王妃的时候,没到佳节,就喜欢叫上李修文去街上凑热闹,顺便买些红豆陷的点心。李修文每次都以政事忙拒绝。
她现在才发现,这盘点心,竟然全都是红豆陷的。可想而知,这盘点心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她喜欢吃什么这件事,除了爹以外,没人知道。就算是李修文,她也是前世成婚后才告诉他的。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这件事呢?这也太奇怪了。
这更加加深了她心中的怀疑。
宋凝玉心中妒火中烧,她最讨厌吃的就是红豆陷的点心了,为了迎合李修文,她才打算吃下去。让她失望的是,李修文的眼里,还是宋靖玉。
宋靖玉,果真是狐媚子转世!
宋靖玉不打算吃他们任何一个人手上的东西,她淡淡道:“你们放下吧,我吃的话自己会拿来吃,我不习惯别人喂我。”
二人各自才把点心收回,阿容暗自瞪了李修文一眼,才把点心吃下去。
庄妃把目光投向了阿容,凑了凑身问道:“这位弟弟,你感觉这点心味道如何”
阿容嚼了嚼,才吞咽下去。他回味了一番,最后才冷冷道:“一般般。”
庄妃心里不高兴,这小孩,真不会给人面子。
“若小兄弟不喜欢,本宫叫人重做便好。”
宋文忠在一边打圆场:“娘娘有心了,这些点心很好吃,怎能劳烦娘娘再叫人重做一盘呢?童言无忌,娘娘不要放到心里去。”
庄妃可是个记仇的人,再这样下去,她就不会放过阿容了。
“怎么会本宫可不是这种人。”庄妃摆了摆手,接下来她终于问到一个核心问题:“这个小兄弟,是哪里人啊本宫想认识认识你。”
22. 比赛
阿容垂下头来不回话,宋文忠插嘴道:“这孩子是我跟发妻在乡下生的,那时候有战事,我便让乡村妇人来养大。现在才寻回。”
庄妃仔细观察了一番阿容,道:“原来如此。”
庄妃表面上这么说,实际上她才不会信宋文忠的话。不过她也曾经听过,宋文忠发妻钟氏产下男婴的传言。
在此之前,庄妃也曾经派人去调查阿容。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
没得到什么线索,庄妃有些失望。
她迎笑道:“儿啊,今日请玉儿来,是希望你跟她培养下感情。”
宋靖玉听后嘴巴抽了抽,但她嘴上还是要表现下:“多谢娘娘抬爱。”
李修文主动牵起她的手,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走吧,母妃的花园可好看呢,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前世她倒是听过庄妃花园,可李修文从未带她去过。今世她还是第一遭来。
前世她兴趣确实很浓,但今世她早已没有了兴趣,更不想讨好庄妃。
她把瞥了一眼宋凝玉,见她那幽怨的眼神,宋靖玉只觉得好笑。她道:“殿下,我妹妹也在呢,要不要也请她去?”
她恨不得把宋凝玉许配给他,不要让他再缠着自己。
宋凝玉听后,起身来到他身边哀求:“殿下,我对娘娘的花园也感兴趣呢,带上我去参观好不好?”
李修文不喜宋凝玉,他恨不得想制造跟宋靖玉独处的机会。可眼下宋凝玉提要求,他不可能拒绝她。
“可以!”李修文点头。
“再加上我一个。”阿容突然从座上起身:“我对娘娘的花园也感兴趣。”
“…”
李修文恨不得把这个阻碍他的男给杀了,宋凝玉小心眼无所谓,有她在,可以激发宋靖玉的妒忌之心。但多了一个男人,就多了个对手。
他怎么可以忍下来?
庄妃叫宫女递给李修文一个眼神,李修文再次绽开一个笑容,道:“那就走吧!”
四个孩子走远之后,宋文忠这才放心下来,跟庄妃坦白开来:“娘娘,最近北边北厥猖狂,臣打算去镇守。”
庄妃听后不乐意了,镇守北边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摆脱自己的视线罢了。北边是北侯王的地盘,庄妃没敢设眼线去那里。
庄妃道:“北边有北侯王在那边,北厥也安分的很,将军不必担忧。”
“娘娘此言差矣。”宋文忠解释道:“北厥虽暂时和我们保持距离,但他们不时会带骑兵骚扰我们的边境。北厥不扰,中原就平静了一半。”
宋文忠说的都是事实,他们祖祖辈辈一直与北厥抗争,打了将近三十年。而北厥很喜欢出尔反尔,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反目。
庄妃扔不死心:“若将军也去了北边,那京城的守卫该怎么办?”
宋文忠道:“臣自会安排,不劳娘娘费心。”
*
庄妃的行宫边,池塘边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反射着镀金似的光辉。
宋靖玉身边夹杂着两个少年,李修文主动跟宋靖玉聊起以前的趣事,宋靖玉则板着脸,不给他一个表情。而宋凝玉则在一旁听得乐呵呵的。
李修文瞥了一眼阿容,他心里不爽。他停下来,提议道:“这位兄弟,我的武功比不上将军府,但比文我绝对有信心。不如我们比文,谁赢了,谁就跟玉儿一起走,如何?”
阿容才学了一点,要比的话根本比不过李修文。李修文从小就有专人教育,两三岁就识字,四五岁就学经典,现在九岁,文学修养早就不是常人可以比的了。而阿容虽然也聪明,但才学了那么几天,字也没学全,怎么可能跟他比得了?
李修文是有意让阿容出丑。
“我反对!”宋靖玉站出来维护阿容,她反问道:“殿下,是料定我兄长从乡下出来,才学没你高,才故意这般的吧不如这样,你们两个人玩实在没意思,加上我跟我妹妹一起玩,如何?”
宋凝玉脸色本就阴沉,听得宋靖玉这般说,她也跟着兴奋起来:“对对,殿下,若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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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我也要跟殿下一起。”
李修文也没了法子,妥协道:“那就依玉儿所言。”
宋靖玉信誓旦旦道:“我们就比赛射靶子,每个人三次机会。三次机会中有两个射中里面的红心,那就算赢。”
宋凝玉很快就觉得自己没戏了,射靶子根本就不是姑娘该玩的东西,宋靖玉这家伙有意在难为她而已。
但是为了得到李修文的欢心,她只得忍下来了。
很快,下人们就把四个靶子准备好了。
要说射靶子,宋靖玉还是很有信心的。前世她征战沙场,只有箭法好,才能打退敌人。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战场经验,让她的箭法也是越来越好。而李修文从小学文,庄妃根本就不让他学武,射靶子这种事情,她还是把握得很准的。
比赛开始,宋凝玉不会拉箭弓,这弓还没拉好,箭就怂拉下来。
她第一回合就输了。
宋靖玉摸了摸箭弓,一阵熟悉感传来,回想起自己前世上阵杀敌时那种感觉。那时候她一心想辅助好自己的夫君,只要他在朝廷上做好,打仗杀敌的事就交给她就好,一路清扫阻碍他的政敌。
钻心的痛还在眼前,她一咬牙,眼前的靶子幻化成了李修文的模样。
宋靖玉一拉弓,箭以极快的速度冲破空气的重重阻碍,一箭正中靶心。
众人都惊呆了,特别是宋凝玉,她没见过这样的宋靖玉,刚刚看她的眼神,凝聚着杀气,似乎要把谁置于死地一样。
阿容心里惊叹她的箭术,他怎么可能甘于落后。他眯起眼睛,箭弓直指靶心处。
以前跟阿娘在一起时,不知玩什么的时候,阿娘会用一个竹子挂在墙面上,再用树枝戳成细条,当成打靶子用。
第一次接触到箭弓,他倒想试试这玩意儿。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李修文赢的,更不可能让他得到与宋靖玉独处的机会!
他仔细瞄准了靶心之后,手中箭一放,箭若疾风一般飞速前进,直至落在了靶心上。
23. 纠结
这是他第一次射靶子。射成这样,阿容也着实有些意外。
李修文抓着箭弓,他的手心出了汗。他没想到这家伙箭法这么厉害。如前世那般,他不懂得打仗,别说拿箭弓了。
很多人都看不好他,觉得他失去了庄妃的保护,便变成了纸老虎,只是一个会纸上谈兵的主。即使成了君主,这个国家也不会被他治理好。
他紧握箭弓,他不愿再受这样的白眼,他要强大起来。
李修文举起弓,微眯双眼,待到目标一到,他就放出箭来。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用箭,手心也紧张得出汗。
果不其然,箭并没有正中靶心,而是射在了旁边。
宋凝玉拍手叫好,夸赞道:“殿下,您实在太厉害了。”
宋靖玉偷笑,这李修文,紧紧是比宋凝玉这个白痴好那么一点点罢了。
三个回合下来,宋凝玉没射中一个靶心,李修文勉勉强强中了一个,宋靖玉全中,而阿容则中了两个。
毫无疑问,阿容最后赢了下来。
而阿容,也得到了与宋靖玉独处的机会。李修文虽不服气,但规矩在这,他不得不服从。
阿容牵着宋靖玉的手离开,他一刻都不想跟李修文呆在一起。
李修文目送着宋靖玉越走越远,他心里更气。管他是谁,他都恨不得那个男人快些消失。只是他现在权力不够罢了。
“殿下…”宋凝玉向李修文抛了抛媚眼,她还不容易才得到与他独处的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殿下,我们一起走吧!”她的声音娇软。
李修文微笑应道:“好啊!”
他们虽一起走,但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与宋靖玉的态度,有很大的不同。
跟宋靖玉在一起时,他的表情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而跟她在一起时,他的语气很是疏离。
宋凝玉尝试着唤道:“殿下?”
李修文突然间转过头来,宋凝玉原本还有一些期待,下一句他便问:“你可知道,刚刚那个小兄弟有什么来头”
宋凝玉的笑容凝固了,她还期待他能关心一下她。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她回答道:“不过是宋靖玉那家伙带回来的野小子罢了,殿下不用那么在意。”
下一秒李修文脸色大变:“玉儿主动带回来的?”
宋凝玉吓了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啊,殿下你不知道,姐姐她还曾经跟他同房间过呢!姐姐她啊连名誉都不管了。”
前世他可没见过宋靖玉带什么人回来啊,况且还是个野小子。这一世,竟然什么都不一样了。
“那小子何身份,你可知道”李修文仍不放弃地问她。
宋凝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一被带回来就上了宋家的族谱了。况且,我觉得今日他的脸有些奇怪。”
这可抓住了关键,李修文问道:“如何奇怪?”
宋凝玉想了想,自顾自说道:“这小子平时可是小白脸的模样呢,这皮肤可是比我还白,今儿个怎么变黑了?”
李修文在宋凝玉的刺激下,眸中渐渐升起了杀意。这男的,果然有问题。
“殿下,我姐姐像个冰山脸似的,您啊就别花心思在她身上了。我不像姐姐,可是一心一意得在殿下身上。”宋凝玉脸慢慢凑到李修文身上。
她脸还没凑上前去,李修文就站起来了,宋凝玉一不留神跌到了地上。
宋凝玉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娇声道:“殿下,疼……”
李修文是故意的,他不想这个女人再次玷污了他的身体。如果前世他没有娶这个女人,他跟宋靖玉都会好好的,也不会现在这样。这一世,他的身体与心,都是宋靖玉的。除了她,谁也碰不得他。
不过宋凝玉,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李修文蹲下身子,露出充斥着寒意的笑容,问她:“那你,喜欢我什么:”
宋凝玉思索了一会儿,娇羞道:“我,我喜欢殿下的温柔体贴…”
“那你喜欢我的身份吗?”
“我…”宋凝玉一时间噎住了,她确实看中的是他的身份。他是呼吁声最高的太子候选人,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他就算做个侧妃,也是件很好的事情。
宋凝玉抿了抿唇,她笑道:“就算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心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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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文冷笑,这女人,真是虚伪。
“我可以娶你。”李修文站起身看着远处那片天空:“但我现在没有什么权力,要娶你,也要成为了太子,娶了玉儿做正妃之后,我可以考虑娶你做侧妃。”
“这…”宋凝玉心里极度不愿意,说到底,她还是要屈于宋靖玉脚下。但能够成为他的侧妃,也是极其光荣的事情。
说到底,日子还长。只要败坏了宋靖玉的名节,别说二皇子了,就算是其他的名门,也不敢娶这么一个女人回去。
**
假山,水榭旁。
宋靖玉一直望着池塘出神,一言不发。
每次都是如此,宋靖玉每次一见了李修文,都要发呆很久。她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
阿容心里越来越在意,他也越来越加深了自己的猜测,宋靖玉与李修文之间存在一段过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已经压扁了的红豆饼,递到她跟前:“你今天什么也没吃,这是我在出发之前叫月妈妈做的,你尝尝吧!”
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自己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正在饿得咕咕叫呢!
宋靖玉接过他手中的饼,点头柔声对他道谢。
她面朝暖阳,吧饼塞到自己的嘴里。此时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完美地勾勒着她柔美的侧脸。
阿容脸红了,他竟然开始幻想长大后的宋靖玉,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一定是个温香软玉,娇媚的大美人吧?
宋靖玉转过头来,却见阿容那张还有食物残渣的脸。她笑了起来,道:“小老鼠,你给我吃之前,是不是也偷吃了一块?”
阿容大吃一惊,他用手擦了擦嘴,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她回答:“自是看见你嘴上与我手上的饼一样的碎了。”
阿容急忙擦干净,狡辩道:“我,我刚来的时候肚子饿,没吃东西。”
宋靖玉也没打算追究,她摆了摆手,道:“吃就吃了,不过是一块饼,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容见她笑了,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问道:“那吃了东西,你的心情可好点啦?”
24. 离别
宋靖玉才发现,自己被这个小子摆了一道。
她对着太阳轻轻叹了口气,轻声喃喃道:“你这个孩子,又怎么懂?”
阿容算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懂,他又该懂什么?
“呐,阿容。”宋靖玉桃花眸越发迷离,樱色的唇瓣也微微泛白:“你以后会负我吗?”
阿容不知她为何会这么说,他搜索了平时所学的词汇,也不知其中的意思。
她冷笑一声,随即悲哀一叹:“你又怎么可能懂你们男人都没什么好人。”
“我…”他瞬间明白宋靖玉的意思,她这是在用李修文跟自己比!他狡辩道:“我,我跟那小子不一样。”
宋靖玉转过头来,郑重地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我想把你培养成文武双全的人,皇权,一切都给你。若有朝一日你真的成为了那样的人,你会负我吗?”轻柔的女声随风响起,又仿若风一般消失。
透过她的眼眸,他看到了她眸底的凄凉。阿容的心里发酸。
他摇了摇头,在她面前立誓:“我在此立誓,若我负你,天诛地灭。”
宋靖玉敲了敲他的头,道:“你不许胡说,什么天诛地灭?”
“我…”阿容委屈地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脑壳,“我看别人发誓都是这样的,我只是学他们怎么立而已。”
宋靖玉被他逗笑了,她掩嘴笑道:“你看你,没有文化,不识字,就会闹这样的笑话。你可知道天诛地灭什么意思?”
这个词,阿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它所谓的意思。但他隐约觉得,这个词形容地不太好。
她遥望着远处的天空,“诛”和“灭”字都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她想起前世被自己挚爱的人所诛杀的将军府上下的人。
他们死前的惨状,自重生起,一直循环往复地在她脑海里出现。
宋靖玉也懒得解释了,她只是卖了个关子,道:“你以后记着这个教训,要好好学习了。”
阿容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们刚刚聊完,宋凝玉跟李修文就来了。不得不说,他们两个的背影远望下去,很是和谐般配。
野小子跟贱女人,果然般配。
宋凝玉贴上去,环住了宋靖玉的手臂,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姐姐,你在这里跟兄长说什么我也有兴趣听呢!”
宋靖玉回望李修文一脸笑意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俩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道:“不知道殿下跟妹妹说些什么呢我也有兴趣听呢!”
宋凝玉立即闭口不说了,她怎么可能让宋靖玉知道自己跟李修文在串通什么
宋靖玉可没意思跟宋凝玉扯下去,她甩开了宋凝玉的手,冷冷道:“妹妹若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宋凝玉咬了咬唇瓣,冲过去想要推她下水。宋靖玉一个转身,宋凝玉没有刹住,整个人掉进了水里。
宋凝玉在水里挣扎了起来,大喊:“救命!”
李修文紧张了起来,他东张西望不知怎么办,他把目光转向了阿容,道:“这位小兄弟,我不会水,你可否下水救救她?”
宋靖玉皱了皱眉,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若是他真的下去救了,那他脸上的面具就会脱落,显现出他原本的模样。还有一件事,若真的与宋凝玉有了肌肤之亲,那她以后就真的要和阿容成婚了,那她的计划就会被打乱。
一边有人在喊救命,一边被人催促,阿容受着良心的煎熬。
宋靖玉转过身来,对着在池塘里挣扎的宋凝玉道:“妹妹,别装了。这池子水这么浅,淹不死你。”
以宋凝玉的身量来看,这池塘的水不过才到她的脖子处。宋凝玉故意吸了一鼻子水,脸也涨得通红,喊道:“姐姐,快点救我!”
庄妃和宋文忠也闻声赶来,她左右寻着人,大喊道:“救人,快来人,救人!”
宫女们四下而来,一个识水的宫女下水把宋凝玉救了上来。
宋凝玉上岸后咳了一口水出来,她红着眼睛,嘴里喃喃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不救我…”
说完她就晕过去了。
庄妃望向宋靖玉:“可有此事?”
宋靖玉摇头,她道:“我为何要害妹妹,我害妹妹又有什么好处?”
她转头望向身后那两名少年,道:“除了我以外,还要两位证人。妹妹是突然从我身后冲出来,自己跳到水里的。不如说,妹妹原本是想要我下水?”
阿容想起方才的事情,他也站了出来,道:“没错,我想起来了,她冲出来,想要推阿玉下水的。只是阿玉反应快,才没要她得逞罢了。”
宋靖玉把目光望向了李修文:“殿下,您身为皇子,理应看事情最为透彻才是。您说,我说得可对?”
本来宋靖玉下水,他可顺着意下水救她。救她之后便有了肌肤之亲,便是娶她的理由。可这一场面下,若他不帮宋靖玉,便坐实了宋靖玉谋害妹妹,不德的罪名。到时候宣扬出去,那他就更不能娶她了。
思量了一下,李修文点头,道:“我也亲眼看见了,是宋凝玉打算推姐姐不成,反而自己跳下水。”
所有的罪名都指向了宋凝玉,宋凝玉咳了几声,挣扎道:“娘,娘娘,您别听她胡说,明明是姐姐,姐姐她…咳!”
她本想让宋靖玉名节受损,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她满心欢喜地以为,李修文会帮她。可这么一来,她算是失败了。
谁都指认她,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宋凝玉红着眼,道:“娘娘,姐姐她不救我,甚至阻止别人救我,她,她就是存心想害我。”
庄妃实在听不下去了,真相无论如何,这个庶女肚量实在太小。幸好她选择的王妃不是她,若真让她做当家主母,那这个家还了得以后还能辅助自己的儿子打理后宫,成为一国之母吗?
她失望地摇摇头,对周遭的宫女道:“你们,把二小姐送下去,请个郎中来看,千万不要病着了。”
宋凝玉头晕,最后昏了过去。
宋文忠行礼给庄妃赔罪:“娘娘,失礼了。”
庄妃摆了摆手,眸中含笑:“没关系,将军不必多礼。本宫甚是喜爱您的爱女,也期待您出征回来。”
李修文愣了一下,什么,出什么征?
他扯了庄妃的袖子,问道:“母妃,将军要出了什么征?”
庄妃凝望着宋文忠远去的背影,小声说道:“将军他,请愿去出征。”
“出征”李修文懂得,一朝出征,就至少十年才能回来。那他至少十年也见不得宋靖玉了。
“母妃,玉儿也要去吗?”李修文仍然不放弃地问庄妃。
庄妃颔首,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起来:“你若想娶她,那你就要更加努力。无论如何,都要成为太子。有我们杨家的势力在,不怕你在朝中站不稳。”
此时此刻,庄妃说的话是对的。他在朝中势力还不稳,还有不少不满他的声音在。他要在这几年间,学会怎么去做一个太子,铲除掉不满他的大臣。
至少此时,他还是需要杨家的势力的。
在马车上,宋文忠告诉她去北州的事情。
北州,她实在是最熟悉不过的地方。那是北厥的故乡,一个游牧民族的家园。他们不时会下中原来侵扰,历代皇帝不但派将军驻守,还会建长城来把持。
也是因为这个民族,她前世从一个娇弱的女子,变成了女将军。北厥她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宋文忠走得很急,第二天一早就要离开了。
宋靖玉粗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胭脂首饰托给了月妈妈。月妈妈拉起她的手,红着眼道:“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北州那边条件艰辛,你一个千金之躯又怎么会受得了奴婢一定会日日拜佛祖保佑你的。”
宋靖玉拍了拍月妈妈的手背,她梨涡浅笑,好似天上的皎皎明月:“月妈妈放心,我是将门之女,体格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更不能被别人小觑啊!我唯一只是放心不下你,我不在了,他们一定会欺负你。”
月妈妈摇摇头,“奴婢在这里这么多年,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奴婢身子骨硬,还不怕被他们欺负呢!”
说罢,主仆二人就笑了起来。
宋靖玉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放在月妈妈手上。“这是我的牌,若其他人欺负你,你就拿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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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们看,看他们还怎么欺负你!”
月妈妈接过了令牌,笑着感谢她:“奴婢就多谢小姐了。”
夜晚,月色朦胧,晚风带着阵阵清冷。
宋靖玉打包好包袱,让下人把东西抬上了马车。
她则命人打好热水,自己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她坐在床上擦着头发,思绪回到前世。那时候她被北厥士兵俘虏,再次之前,她护送了一个士兵去报告给李修文,希望他能派兵来支援。后来援兵没等来,反而等来了北侯王世子孤身一人的救援。他们最后走了出来,但南宫辞却为护她身负了重伤。
回京后,她才知道,李修文根本就没想过要派援兵去救她。她回来的时候,还在后院宠信别的宫女。
宋靖玉不想再想,只恨自己当时看错了人。
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外头有人敲门。那人敲得很轻,生怕吵着她一样。
这么晚了,谁还来敲门?
“谁”宋靖玉问。
门外传来少年细细的声音:“阿玉,是我!”
这么晚了,这小子竟然还没休息。
宋靖玉淡淡道:“进来吧!”
良久,也不见这门开。少年的声音又幽幽响起:“阿玉,你现在可方便”
宋靖玉闻声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打点好一切后,才道:“我好了。”
经过她的确认之后,阿容才慢慢打开门。他才刚看了宋靖玉一眼,之后又红着脸低下了头来。
她肩上的长发还低着水,白色的里衣因为湿气而透着一丝粉红。
宋靖玉并没有发觉此时的尴尬,她奇怪地问他:“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吗?”
阿容怂拉着脑袋,紧抱着手里的枕头,道:“我,我睡不着。”
宋靖玉这才发现,他是抱着枕头来的。她很快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道:“你该不会又想跟我睡吧?虽然我们名义上是兄妹,但真正的关系你跟我斗心知肚明。男女大防还是要有的。”
被宋靖玉拒绝了,阿容有些失望。他只得退一步讲:“我,我只是睡不着,想跟你聊聊天而已。聊完天就离开。”
宋靖玉遥望着深夜的天空,道:“现在已经是子时了,我已经很困了,要聊的话就快些,明日五更就要离开了。”
阿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他就像一只小兔子,她不说话,阿容也不敢动。
“何事?”宋靖玉问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阿容垂着脑袋,紧紧地抱着枕头,道:“我只是害怕,听说北州是片荒凉的大草原,北厥也很可怕,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啊!”
他特意抬头张望宋靖玉,反之宋靖玉一脸淡定,脸色不改。她道:“北州有什么可怕的,北厥害怕我们还来不及呢!”
宋靖玉见他一脸怯色,嘲笑道:“没想到你是个胆小鬼。”
“我…”阿容愠怒,他可不能被她瞧不起!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道:“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害怕你给我等着,被人欺负了可别哭鼻子。”
“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一天。”宋靖玉一口否定道。
阿容被她用激将法气得把恐惧都抛到了脑后,他跺了跺脚,走了出去。
终于走了,宋靖玉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五更,宋靖玉就起来了。因为到北州要好几天时间,所以启程要早。
宋靖玉很早就起来梳妆了,宋文忠要走,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动了起来,准备早膳。
一切都打点完毕后,众人都送他们离开,除了宋凝玉身子不舒服,不方便以外。
于氏含着泪,从手臂上拿起一件亲手织的外套,道:“北州风大,这件衣服可以为夫君挡风。”
宋文忠却拒绝了,道:“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衣服,这衣服你还是自己收拾好就行。”
于氏泪眼蒙蒙,不再说话,默默把衣服收好。
宋靖玉站在一旁等待下人把东西收拾好,她坐在一旁把玩着地上的野花,忽觉有一个人影在她眼前闪过。她抬头,一个锦衣少年站在眼前。
是李修文,他手上还拿着一件毛绒领的披风。
25. 关心
宋靖玉语气疏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你来做什么?”
每日都见着他,她只觉得糟心。
李修文料定她会如此冷淡,他也不以为意,问道:“我亲自来,大小姐似乎不欢迎我?”
宋靖玉别过脸去不看他,只吐了一个字:“是!”
他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但他却没有故意表现出来,柔声道:“那就当我自作多情了。北州风大,冬日寒冷。我把这狐皮披风给你,给你挡挡风。”
她看也不看,淡漠道:“殿下的东西太贵重,我要不起。殿下还是拿回去吧!”
“可,这是我自愿的…”李修文委屈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无情打断:“不,多谢殿下的好意,我实在受不起。”
迎面的凉风吹来,现在是夏季,风也不算太冷,但李修文却感觉到了刺入骨子里的冷。
“玉儿,该走了!”马车的对面传来宋文忠的声音。
终于可以走了!宋靖玉对李修文下了逐客令:“殿下那么早来送我,我很是感动。只是现在,殿下该回去了。”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玉儿!”李修文突然从她身后叫住她:“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宋靖玉袖子下的手慢慢合拢,她不会忘记,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她玉指撩开幕布,翻身上马车。阿容已经在上面等着她,他一脸笑意,打算跟她说话。却瞧着宋靖玉面露冷色,他突然不敢出声了。
宋文忠也感觉到了她不对劲,他担忧地问她:“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宋靖玉摇摇头,她不能让爹知道李修文来过。她敷衍似地回答:“没事,只是昨日没睡好。”
宋文忠信以为真,道:“这样吧,你睡在为父的大腿上,到了就叫你。”
去北州最快要三四日路程,宋靖玉点头,安心地躺在宋文忠腿上睡去。
马车颠簸着,宋靖玉睡到了傍晚,宋文忠才叫她起来。赶了一天的车,宋文忠打算找个客栈住一晚再走。
宋靖玉下了马车,太阳西下,天还没黑,各家各户就已经关上了门。
他们三人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客栈。客栈老板正准备关门了,宋文忠求了很久,老板才同意收他们进来。
宋靖玉觉得奇怪,这里的人都很是奇怪,他们面露惶色,做事也很是谨慎。
宋文忠向老板打听道:“掌柜,这里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早关门?”
老板踌躇了一番,谨慎地问他:“客官可是中原人?”
宋文忠点头称是,老板思索了一番,才扭过脑袋道:“客官你们晚上可别出去,晚上啊,他们会下来抢东西。”
“他们”宋文忠紧蹙眉头:“他们是谁?”
老板小声在他耳边道:“是来自北边的胡人。”
北厥宋文忠越想越怪,他问道:“这里不是有北侯王镇守着么,怎么还会有胡人下来?”
老板哀叹一声,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北侯王前几天被人暗算受了伤,是世子一人撑着。只是他还小,撑不了多久。胡人现在趁机下来偷窃。”
宋文忠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既然北侯王受伤了,为什么不发信求救北侯王是他的密友,他即使受伤了,性子再杠,也不会置北州于不顾。
宋靖玉前世经历过这些事情,那时候北厥大胜,北侯王受伤,朝廷反问借此说宋文忠不是。宋文忠只觉是奇耻大辱,想卸了兵权。是宋靖玉说服了他,他才放下这念头。
这一回,他们比前世早了很多。
既然如此,她有必要调查好这件事。
客栈里刚好有三间房,宋靖玉独自靠在窗口,手托腮在思考着什么。
门口传来敲门声,阿容微微打开门扉,正见一身白衣的少女坐在窗台上。阿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声唤她:“阿玉…”
宋靖玉别过头去看他,淡漠问他:“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过来聊聊天。”他小心翼翼地跟她说话。
宋靖玉没有回他话,她本想观察一下窗外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北厥人而已。这个小子竟然这个时候过来了。
“其实我有个问题。”阿容坐在她身边,扭过头去偷偷瞧着他:“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心情不好?”
宋靖玉愣了下,下一秒她大笑起来,问道:“你怎么那么关心我难不成你喜欢上我了?”
“我…”阿容脸色爆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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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问问,这话跟什么话?
“开玩笑的!”宋靖玉想着,随意地调戏他而已,没想到他倒当真了?
阿容轻启唇瓣,还想说什么,楼下突然响起了打斗声,宋靖玉一个警觉,骤然起身跑下楼去。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他:“你不要下来。”
宋靖玉跑下去时,宋文忠已经抓着一个打扮奇怪的人,其余几个胡人也受伤躺在地上。一旁的老板吓得脸色发白,躲在收银台下。
被抓的胡人还被吓得惊魂未定,他惊颤着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宋文忠不答,反而训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溜进中原抢劫。”
北厥人还在嘴硬,他威胁道:“你,你这样做,我们的王子会报仇的”
宋文忠冷笑,北厥王子,他还才不看在眼里。
北厥王连生了四个公主,但这王位还是要有个男丁的。这可急坏了他,连连拜佛求法,终于在十二年前生了个男孩。北厥王可乐了,极其娇纵他,让他养成了霸道蛮横的人。
想必,这几个便是这王子的手下了。区区一个熊孩子,他才不会放在眼里。
他扭头对老板道:“掌柜,你找几个人,押他们去官府。他们已经被我打断了手脚,一时间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威胁。”
老板听后,急忙吩咐了几个人,连夜送那几个北厥人去官府的监狱里。
搞定一切后,老板转身对宋文忠表示感谢:“多谢先生,若没有您,小店早就遭殃了。”
宋文忠还不在意道:“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
当然,这也是他为百姓们做的。
老板觉得还不够,他客气道:“先生,不如这样,您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吃住不用钱!”
宋文忠摆摆手:“这怎么行,您也是开店做生意的,再说,我也不缺这点钱…”
二人争执之下,最后商议好,这饭钱不用给,但这住宿的钱还是要付的。
宋靖玉走到他的身边,扯了扯宋文忠的袖子:“爹,这几天的路必定不太平,我们还是要小心些。”
宋文忠笑道:“不用担心,爹我身子骨硬,武功高,不会有事的。这几天,我的军队也会调过来,晾这北厥人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26. 保护(修)
宋靖玉点头,她相信他。
待一切都结束之后,宋靖玉上了房间,才发现阿容早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宋靖玉就随宋文忠起来赶路了。今天她精神不错,主动问宋文忠:“爹,昨天你是怎么制服那些北厥人的?”
宋文忠正襟危坐,道:“作为一国大将军,这些是我的分内之事。我要做的,自然是要调查好一切。”
宋靖玉眸中散发着敬佩的目光,道:“爹自是最厉害的,只是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朝廷一定在其中有所动作。”
宋文忠点点头,这个可能性他确实想过,只是这件事,他确实不好妄下定论。
马车缓缓行至到定州,此事距离北州还差两个郡县。此时越靠近北州,地方就越发荒凉。
这些地方因为长期的战乱,人民流离失所。虽然朝廷设置了收容所,但收容的数量有限,不能满足大部分的灾民。
宋文忠远望此景,哀叹了一口气。
这个国家,衰败已经成定局。
马车路过,有不少灾民在伸手讨要食物,场面更是混乱不堪。
阿容从马车里往外看此景,心里更是生出不少感触。有一些人,不若自己那般幸运,会被老天眷顾。但灾民越多,越表明这个国家衰败,若这个国家不处理好这些灾民,这个朝廷就没用了。
宋靖玉目视这一切,也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宋文忠觉得这些灾民可怜,拿了一些自己的干粮,分给了一部分的灾民。
渐渐的,马车离开了这个郡。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尽快赶到北侯王府,然后动用北侯王府的资源赈济灾民。
他们行至荒野的小路上,四周毫无人烟。他们各自在马车里歇息,突然马车紧急刹住了,宋靖玉一个激灵,差点跌倒。
宋文忠皱了皱眉,问马车夫:“怎么回事?”
马车夫战战兢兢的,在外道:“老,老爷,外头有几个胡人,拦着不让走。”
果真来了,宋文忠撩开幕布,一个胡人打扮的小孩拦在他们车前,他的身后则站着两个手拿长矛的成年胡人。
宋靖玉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北厥小孩,是北厥的太子,阿陸希。前世的他成年后是个有名的纨绔,他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在他的眼中,女人就是他泄【】欲的工具。
最后也是因为女人,他被人当街打死。
宋靖玉前世跟他交过一次手,他不会打仗,又想在北厥王面前表现一番,自告奋勇去了,结果被她打回了老巢去。
阿陸希在马车外嚷嚷着:“是你们把我的手下都打残的吧,识相点的快快放人,不然我让你们这群中原人不得好死。”
好大的口气。
宋文忠虽然想着不跟小孩子计较,但这个小孩无法无天,实在是让人火大。他想怒怼他,却被宋靖玉拦住了。
宋靖玉道:“你们好大的口气,你们欺负我们中原人,我们不过回击罢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难不成你们都不懂吗?”
阿陸希被她骂蒙了,他当宫中宫女为工具,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把玩过不少女人。哪个女人一见他,都都躲闪不及。
而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骂。
且这中原女子,比他见的其他女子不一样,甚有几分姿色。
阿陸希不怒反笑,他摸了摸下巴,道:“你这个女人,还真与我见的不同。当然,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北厥以强者为尊,若你们赢了,我就既往不咎。”
虽然不知道这个纨绔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她也跟着退一步问他:“那好,你打算怎么比?”
对方可是北厥王子,若不合着他的意,朝廷就会怪罪下来,说将军府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和平了。
“简单,我也好久没打过架了。”阿陸希手松了松筋骨,道:“我还小,不能跟大人打架。不如,就让那位大叔旁边的那位跟我打!”
北厥人尚武,所谓的强者,便是在武功上强大的人。
说罢,他的手指着阿容。
阿容想也没想,主动站了起来。原本长相柔弱的他,现在脸上也带着几分威严。在此关头,他不想做一个没用的人。
他不想被别人保护,只想保护别人。甚至,他想保护现在真正关心他的人。
而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
“我来就来!”阿容朝阿陸希大吼一声。
“你?你别冲动!”宋靖玉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家伙功夫不过学个皮毛,跟人家斗,还不是吃亏的份?
无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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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现在可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时候!
“别胡闹!”宋文忠怒道,这先帝的皇子,怎可有个三长两短。
“可…”阿容抬眸盯着宋文忠那双眸子,此刻他清楚,这可不是儿戏,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是关乎中原跟北厥之间的关系。
可他更想的,是保护他所在意的人。
宋文忠历经沙场,又怎么会被这小场面唬住?他朝那个熊孩子大吼道:“末将宋文忠,在北州恭候殿下。若殿下还想要比武,大可带上你的人过来。”
宋文忠在场的两个北厥人都吓得发抖。
他在北厥可是有名的“死神”,跟他交锋,北厥骑兵无不吃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这个名号,北厥人也是听名就怕。
“殿下,这个人可不好收拾啊,咋们带的人少,就先回去吧!”一个北厥人在阿陸希的耳边提醒他。
阿陸希却不以为意:“你们真奇怪,他不过说个名号,你们怎么就怕了”
他终日沉浸在花花绿绿的世界,哪有打听到什么讯息自然不会关心什么战事。
他的手下再次提醒他:“殿下,你可听过“死神””
阿陸希点头,这个“死神”的名号,他道略知一二。也就因为这个“死神”,让他的父王焦头烂额。
手下指了指中间的那个男人,道,“他就是那个“死神”啊!”
阿陸希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此人剑眉横立,国字脸,就连眼神也透着煞气。
真像传说中的地狱死神。
阿陸希也识趣,很快就让出一条道来,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将军。那日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还请将军原谅。”
宋文忠问:“那你们北厥欺扰我的子民,这难道也不算数吗?”
“这个…”阿陸希额上泌出细汗,他的心脏几乎快跳出来了,道:“这个,我会说服父王,让他退兵,特地登门赔罪。”
阿陸希的话可不假,他现在是这个北厥唯一的皇子,日后便是太子。他说的话,还是有些用的。
“那就好,我希望你们可以遵守诺言。”宋文忠坐回马车里,即使这个小孩说的是真还是假,也足够给他们北厥一个下马威了。
阿陸希主动让开一条道,马车轱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27. 陪伴
到了晚上,终是到了北州。
北侯王府的管家一听是大将军来了,好似见到救星一般,赶去迎接他。
宋文忠一下马车,就问起了北侯王的事。
管事道:“大人放心,大夫看过了,王爷的身子骨硬,休息半个月就没事了。”
宋文忠还是不放心,匆匆问管事:“王爷现在在哪里,我想要去看看他。”
管事作揖行礼,说了声“是”,便领着他去房里去了。
大厅里只剩下了宋靖玉跟阿容两个人。宋靖玉前世来过北侯王府,对这里也甚是熟悉。
“别跑!”院子里传来少年的叫声,一只小狗顺着小路跑进了客厅,小狗后面还追着一位少年。
小狗直接越过宋靖玉,来到阿容身侧,用头蹭着他的腿。
少年拄着拐杖来了,他本来把视线落在小狗身上,忽觉有人在他眼前,他才抬眸看那个人。
“阿辞”宋靖玉激动地差点掉下泪来,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南宫辞。
她一直视南宫辞做兄长,他为人亲和,不善妒。前世她执意要嫁给李修文时,南宫辞默默地选择了放手,他只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她一直无法忘记,那一日南宫辞离去的身影。她这一世只希望,南宫辞可以幸福。
南宫辞慌了,他擦了擦她脸上的泪,问道:“你怎么了别哭别哭,你知道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
“没什么,只是太激动了。”宋靖玉擦了擦眼泪,“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四处乱走?”
“你有所不知,我前几天捡了一只可怜的小狗。这只小狗好像不喜欢我,一直不跟我耍。”南宫辞转头四下寻着这只小狗,才发现这只小狗正在阿容身上睡得正香。
南宫辞才发现宋靖玉旁边带了个少年,少年随即向他点头微笑,以示问好。
阿容把怀中的小狗递给他,道:“这只小狗是你的吧?还给你吧!”
南宫辞摇摇头,他满眼慈爱地看着这只酣睡的小狗,道:“不,我的本意不过是觉得他可怜,才想把他捡回去,给他一个家。看这个情况,他似乎更喜欢你一点。我相信,你会给它更好的家。”
阿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就这么信任自己,轻易地把这只小狗给了自己
宋靖玉感叹,南宫辞还是若以前那般善良,他甚至善良得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可惜他是北侯王世子,日后继承王位的是他。他又不得不上战场,亲手刃杀敌人。
“对了,这位小兄弟是谁好像还没介绍过自己呢!”南宫辞的笑容若和煦的春风,融化了他心中的那份尴尬。
“对,忘记介绍了。”宋靖玉上前,走到阿容身边,“他是我们家新过继的孩子,也是我们家现在的长子,他现在的名字,叫宋景容,小名阿容。”
“如此。”南宫辞埋头向他恭敬地行礼,“容公子,那我就有礼了。”
宋靖玉慌忙扶住他,关切道:“你还有伤在身,怎可如此客气还是好好养伤好了!”
南宫辞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道:“好好,都依你。”
阿容看着两人的如此和谐的画面,不禁觉得心里发酸。大概,她喜欢的,是像南宫辞那般温润又优秀的人吧?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反应过来,他怎么会有如此龌蹉的想法?
宋靖玉扶南宫辞回房休息去了,只留下阿容一人在客厅里。阿容找了张凳子坐下。
他的动作很轻,深怕吵醒了怀中的小狗。
他那双纤长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狗的脑袋,喃喃地问道:“呐,旺财,你说看着她跟另一个男的在一起,我的心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呢?”
小狗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甚至打起了鼾。
他才十岁,但对于这种朦胧的情感,他实在不是很了解。
这种究竟是什么感觉妒忌吗?不甘吗?对,就是不甘,他不甘心她对别人好。
能够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只有他一个就够了。他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优秀,她才会正眼地看他一眼。
他想要的,是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
南宫辞房间,宋靖玉亲自给他喂粥吃。南宫辞许久未见她,开始关心她的过往:“你在府上,过得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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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靖玉笑:“有爹在,自是过得还好。”
“可是。”南宫辞半信半疑,他以为她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她才这般说,道:“我听母妃说,你被那姨娘和那老夫人伤害。那个庶女,还差点损了你的名节。你就是太善良,若我在,一定给她们一个教训。”
宋靖玉听见轻笑一声,道:“那几个人还不是我的对手,你莫要担心。”
“你说的可是真的”南宫辞还不相信。
宋靖玉舀起一勺粥,塞到他的嘴里:“别那么多话了,快吃吧!”
南宫辞拿她没办法,乖乖吃完这碗粥。待他用完这碗粥,宋靖玉就帮他换药。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他脚上的绷带,才发现他腿上的伤口,血与痂黏在了一起。看起来有一点恶心。
宋靖玉心疼,如此伤口,怕要留下疤来。
“你这伤口怎么样了感觉还是不见好。”
南宫辞张望了一番他自己的脚,最后微笑道:“没事,不过被箭射伤,然后脱了臼。郎中已经接好我的骨头了,伤口也处理了。”
“哪叫没事!”宋靖玉盯着这片伤口,道:“这伤口处理不好,很容易留疤的!”
南宫辞笑意不减,眸光清浅:“没想到小玉这么关心我,我很是感动。你这番心意,我心领了。这伤口留疤就留疤吧,习武之人怎可没有一点疤”
“可这疤无论如何都不会好看。”宋靖玉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放在他的手里,道:“这个是我爹叫人研制的药膏,去疤好。之前给阿容用过,效果不错。”
“那我就收下了。”南宫辞接过药膏,把它放在了枕头底下。
接下来,宋靖玉给他换了药,擦了去疤膏。药膏冰冰凉凉的,她的动作很轻。南宫辞只觉得酥,麻,痒。
搞定一切后,她扶他睡下,掖好被角,嘱咐道:“好好休息,莫要再走动。”
“都依你。”南宫辞眉眼弯弯,笑得很是似水温柔。
宋靖玉向他说再见之后,默默关上了门。
刚出来,就有侍女急急忙忙叫她:“小姐,不好了,容公子受伤了。”
28. 真心
宋靖玉心中一愣,她匆匆跟着侍女的脚步走到客厅。
阿容躺在榻上,面容苍白。宋靖玉见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余毒又发作了。她急忙请了郎中来,他的脉象平稳,并无什么异样。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阿容面色痛苦,他指了指腿上的伤,道:“我…这里疼…”
宋靖玉拉开他的裤子,才发现他膝盖上有一个伤口。
这伤口虽然不深,但已经微微见着了肉。
宋靖玉皱了皱秀眉,问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阿容不说话,总不能说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故意把自己弄伤的吧?
见他不说话,宋靖玉也不再问他了。叫人把药酒拿来,帮他上药。
她的动作虽轻,但伤口处那刺骨的疼痛还是让他叫了出来。
他不得不佩服自己,有时候为了一件事,对自己真的狠。
“疼吗?”宋靖玉抬眸望着他。
阿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宋靖玉手里继续动作,道:“你若疼,便说出来,不必藏着。”
阿容点头,为了不让她担心,伤口传来的疼痛他还是忍了下来。此时他的唇很是苍白,可唇边的笑意却很是甜蜜。
宋靖玉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好了。”宋靖玉把药酒收回,她刚要走,袖子就被阿容抓住了。
“阿玉…”阿容迟疑了片刻,道:“我头疼,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下。”
宋靖玉不是傻子,她早知道阿容有问题。但她没有拆穿他,点点头,道:“好,我陪你。”
她发觉自己的手湿湿的,才发觉那只小狗在舔自己。
宋靖玉抱起小狗来,轻抚他身上柔软的毛发。小家伙在她腿上缩成一团,然后睡去了。
宋靖玉心里暗骂这只小狗,是只花心大萝卜。
阿容看此景也笑起来道:“看来它很喜欢你呢!”
宋靖玉不屑一顾,故意冷声道:“还不是你带坏的。”
阿容不说话,他只想享受此刻短暂的幸福。
“玉儿,玉儿”房间外传来宋文忠的声音,怀中的小狗被宋文忠叫醒,它跳了下来,钻回阿容的被窝里。
宋靖玉顺着声音出了房间,迎上了宋文忠:“爹,我在这里。”
宋文忠回望房间一眼,瞧她站在门口,问道:“里面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阿容受伤了,在这里休息。”宋靖玉回答道。
宋文忠脸色一变,“受伤了?”随即走到门口处,嘱咐宋靖玉:“王爷想去见你一面,你去看看他吧,我去照顾一下阿容。”
见北侯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一直都知道,北侯王一家想要她做南宫辞的世子妃。上一世也是如此,一直苦口婆心地劝她。
但他们毕竟对将军府有恩,她不可能不去。
宋靖玉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去看北侯王。
北侯王的卧房在东侧,不用人引过去,宋靖玉就已经会走过去了。
北侯王府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到达时,卧房里没有下人,只有北侯王妃坐在床头照顾着他。面见长辈,礼数还是不能废的。她埋头行礼,“晚辈参见王爷。”
北侯王在床上挣扎着起来,道:“玉儿不必多礼。”
北侯王妃急忙扶北侯王躺下,宋靖玉起身,佯装关切道:“王爷还有伤在身,应当好好卧床休息才是,晚辈会担心的。”
北侯王被她的话逗笑了,他拍了拍身子骨,道:“我是练武之人,怎会被这些小伤伤着只是本王多年未见你,甚是想念。王妃之前见过你,说你出落地漂亮了不少。现在一看,还真是如此。”
宋靖玉跟着他的话微微一笑:“王爷过誉了。”
北侯王妃拉过宋靖玉的手,拉到他的床前,道:“可不是么,这丫头长得很是激灵呢,很是惹人喜欢。”
北侯王点头,迎着北侯王妃的意思:“确实如此呢,难怪我们家小子会喜欢。对啦,你可见过我家小子”
宋靖玉回他道:“方才刚好见过。”
“那你感觉我们的小子现在如何”北侯王期待地问她。
还是如前世那般,明面上问她对南宫辞印象如何,实际上是想拉姻缘。
她不能明说,恭敬地回答道:“世子若兄长一般照拂我,我这个当妹妹的,日后我也会若兄长那般待他。”
“兄长”北侯王语气里透着不快,他的眸中突然透着一丝哀伤,道:“我的儿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莫要非要往心里去。”
“那是自然的。”宋靖玉道。
气愤中有些不大愉快,北侯王妃替宋靖玉圆场:“玉儿还小,还不懂得什么事理,王爷你也不要急。”
北侯王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道:“是本王的疏忽。”
谈话不欢而散,宋靖玉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出。
北侯王妃在一边责怪北侯王,一边道:“王爷,你吓到玉儿了,这让她有了不好的印象了,以后可怎么安心嫁到我们家啊!”
北侯王也感觉有些不妥,他道:“你也知道本王性子直,说了些不好的话。小孩子记忆力好,本王还真是怕她会对本王留下不好的印象。”
北侯王妃安抚北侯王,道:“玉儿还小,还不懂得什么是感情。时间还长呢,我们有的是时间让玉儿跟辞儿培养感情。”
“还是王妃想得周到。”北侯王赞叹自家的王妃,道:“我们既跟将军府称兄道弟,自然也要跟他们结为亲家。我们这般联姻,更有利于稳固我们在朝中的地位。”
北侯王妃点头,道:“王爷说的是。”
*
宋靖玉还在往客房方向走,其实宋靖玉不是很喜欢北侯王夫妇,前世起她就知道,他们想要纳她进门,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北侯王是朝中的异姓王,在朝中免不了受不少臣子,和皇帝的猜忌。因此,这几年北侯王一直都小心翼翼,为朝廷尽心尽力,以彰显他们的忠心。一方面,他更是拉拢了宋文忠,以做盟友。
想着想着,她回到了客房。
她刚进房间,就发现阿容已经睡去。
宋文忠见她脸色不好,拉着她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王爷跟你说了什么”
宋靖玉连忙摇摇头,现在爹处境艰难,可不是挑拨离间的时候。
“王爷只是问了我几句,并没说什么。”
宋文忠皱了皱眉,:“那你……”
宋靖玉不想他继续问下去,推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转移话题,道:“爹你跟阿容说了什么,他这次怎么睡得那么香”
宋文忠瞧了阿容一眼,道:“他没事,只是有些头晕,睡睡就好。还有一件事,他说他想随我上阵杀敌。”
阿容有这样的想法,正中她的下怀。那么多天的努力,她终于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可见,这好感度刷得足够足了。
宋文忠叹气,道:“我本来想好好保护好他,只要他无忧无虑地生活就好,不要接触到朝廷的东西。但他的意坚决,我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不,爹你的想法错了。”宋靖玉反驳他道:“以他的身份,他是不可能无忧无虑地生活的。爹我之前也跟您说过,他在县令府当张大公子的玩物,即使我们不救他,他日后的某一天也会知晓自己的身份,走上另一条道路。而如今他既已经入了我们家,又被庄妃盯上了,就是已经转入了这场争斗中。如果他不强大起来,唯有被人欺负的份。”
她结合前世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是在理。宋文忠也跟着点头,道:“确实如此,他此生必定要经历一番斗争了。”
况且将军府现在如此处境,也不知道能保住他到什么时候。
“爹。”宋靖玉抬起蒲扇似的睫毛,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的真实身世他迟早有一天,要知道的。”
宋文忠捏了捏眉心,踟蹰了一番,道:“现在还太早,他还太小,等过多几年,他羽翼丰满了,再告诉他不迟。”
宋靖玉点头,反正她也有此意。唯有慢慢锻炼他,让他强大起来才是。
这天晚上,待阿容睡醒,宋文忠便在王府吃过饭,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段时间,阿容很是勤奋地练武,读书。偶尔他还会跟南宫辞讨教讨教,一来二去,彼此就混熟了。
虽然南宫辞成了他兄弟,但他还是不喜欢南宫辞跟宋靖玉那么亲近。
过了几年,阿容的武功甚至超过了南宫辞。
这几年,北厥虽然收了性子,但仍有几个部落缕缕进犯中原。而阿容亲自请命去击退了他们。
可这样不是什么好法子,这样不但不利于北州的民众生活,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兵力折损了不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宋靖玉想了个法子,要让他们老实下来,还是要给点甜头给他们吃,好稳住他们。
所以,她以阿容的名义,在北厥之地建了书院,还把技术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们。
北厥是个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他们个性懒惰,靠着偷盗为生。而中原富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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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便把这目光投到了中原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效果不错,北厥不再下来侵犯中原,反而定居了下来。为了感谢阿容,他们还送了不少北厥人当地的特产。
为了方便双方的来往,在她的提议下,北侯王更是开放了关口,让北厥与中原互为通商。各方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阿容处理好了书院的事务,刚刚从外头回来。他心情不错,把外套一脱放到木施上。
宋靖玉瞧见他回来了,把挂在木施上的外套拿给了侍从,见他笑得乐呵呵的,问道:“瞧你笑的,可是有什么好事啊?”
阿容垂眸一笑,颇有害羞道:“今天几个北厥小孩过来送我东西,说要感谢我。我没有要,他们没办法,就提出要我跟他们玩一场游戏。我们玩得挺乐呵的,他们还说,中原人跟他们父母所说的不一样。”
如今的阿容身量高大,身材也不如以前那般瘦削,长着坚若磐石的肌肉。五官也张开了,刚硬俊郎。他一身玄衣,更衬的他那肩膀宽大。
这几年来,阿容不负她所望,在政绩上取了不少突破。就连宋文忠也打算退休,把大将军这个位置交给他。
他不但亲自解决了北州百姓的饥饿问题,还解决了边境问题,在百姓与北厥的眼里,他就是个大恩人。
宋靖玉打趣道:“现在你啊已经百姓心中的英雄了,以后翅膀硬了就忘记我了。”
阿容丝毫没听出这是玩笑,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可是你的主意,我怎敢独吞这成果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也有这一份功劳。”
宋靖玉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她不过开个玩笑,这小子也太较真了点。
她只得细细安抚他:“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心我相信你的,刚刚那句话只是玩笑,你也莫要认真。”
“果真?”阿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他以为宋靖玉会质疑自己的真心,其他人都可以说他不是,但唯独她,他不想听见她质疑自己。
宋靖玉昂起胸脯,饶认真道:“我说的还有假话倒是你,想哪里去了”
说罢,她还敲了敲阿容的脑壳子。现在他已经长高了不少,她已经不能像以前那般欺负他了。她踮起脚尖,才能敲到他的脑瓜子。
以前也是这样,只要她一生气,都会轻轻敲他的脑瓜子,这样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看来自己真的误会她了。
宋靖玉刚敲完,她立即后悔了,她摩挲着自己的指头关节处,道:“看你那呆呆的样子,定是我敲你脑袋敲笨了,以后我还是不敲的好。”
她的语气虽然波澜不惊,但敏锐的阿容知道,小祖宗是生气了。阿容将她推到床榻边坐下,在她肩上揉搓按摩,献殷勤道:“是我不好,误会你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宋靖玉其实没怎么生气,只是佯装着,给他一个教训。
见她没有消气的意思,阿容打算拿出一个杀手锏。他把藏在桌下的白/色/猫/儿抱了起来,猫儿发出一声惊慌之声,放在她的大腿上,用央求的眼神望着她:“玉姐姐,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猫儿好像得到一个安全的庇护所一般,把身子缩成一团,竟然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宋靖玉顺着它柔软的毛发抚摩猫脑袋,猫儿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听得它的声音,宋靖玉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她的脸上终于绽露出久违的笑来,阿容也松了口气。她心情好了,那么他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落地了。
这只白猫叫“小雪”,是宋靖玉自两年前捡回来养的。那时候猫还小,四肢伤口深得见骨,还流着白色的脓水。它躺在路边,无法动弹。
他不喜欢小动物,特别是有毛发的动物。他以前的主子,就放狗吓唬过他。被狗咬过的奴隶,要么疯癫了,要么死亡。他只是庆幸自己灵活,没被疯狗咬,才幸存下来。
在他看来,这猫跟狗差不多,有着尖牙利齿,拥有兽性。若发起疯来,必定与狗差不了多少。
让他意外的是,宋靖玉竟起了怜悯之心,把猫仔捡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袖子上。小猫脏兮兮的,水污染了她的袖子。
回府之后,她甚有耐心地帮它清理伤口,还亲手帮它包扎好,照顾它。这只猫儿也很是懂事,从不露尖牙,爪子,会主动跑到她的脚前蹭。
望着这只猫儿,阿容回想起年少时宋靖玉救他回府的情形。她是将府嫡女,而他只是一个弃子,她不遗余力地救他回府,并求将军给了他一个嫡子的身份。他是否也如这只猫儿一般,是只让人怜悯的可怜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