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批美人!靠巴掌风靡家属院》
范水莲、李海兵、宋志成后续
改了名字,苏晚星决定从今天起,她就叫孙晚星了。她细细的了好几遍这个名字。
孙晚星其实也很好听。
孙晚星在单位门口见到了正在等她的周奶奶。
周奶奶手里还提着一个菜篮子,见到孙晚星,她快步走来,“小晚晚啊,晚上奶奶包饺子,你上家里来吃饭啊。今晚上是我生日呢。”
今天是周奶奶六十岁的整生日,她儿子儿媳早早的就为今天打算了,这年头不兴大操大办,她们就打算请亲近的人家去家里坐坐。
孙晚星支住车子,下来拉周奶奶的手,“奶奶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诶呀这着急忙慌的,我啥也没准备。”
孙晚星还真不知道周奶奶是今天生日,过去的那些年里,周奶奶也没有说过她的生日是今天啊。
周奶奶拍拍她的手:“不用准备啥,你能上我们家去吃吃饭,就是对我最大的祝福了。以前我也没有想着过生日,是你叔死活要给我办。”
周奶奶老家那边对六十岁整生日看得很重,在六十岁之前的生日,周奶奶都是没有过过的。
“就这么说好了啊,晚上一定要来,我先回家忙活了啊,家里一大堆事儿呢。”周奶奶说完,不等孙晚星再说话,直接就走了。
孙晚星把车子推进院里车棚。
下午依旧没什么事儿干,马大姐又织起了她的毛衣,孙晚星也拿着毛线在边上跟着学。
她大概率还是有点天赋的,现在已经能够把平针打得又快又好了。
孙晚星听着马大姐跟何大姐的夸奖,决定明天去百货商店买点颜色好看的毛线,尝试着给自己织一件毛衣。
按照原主的记忆来看,沪市的冬天也是蛮冷的,这年头也没有成品毛衣卖,想要穿得暖和一点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下午下班,孙晚星去买了两斤苹果、香蕉以及一个西瓜,又买了一件麦乳精一瓶葡萄糖粉,踩着自行车去了机械厂家属院。
好几天没回来了,机械厂家属院和之前没有什么改变,靠近门口的回廊上依旧坐着不少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他们唠嗑的唠嗑,下棋的下棋,阳光透过路边不知名绿化树树叶的缝隙打在回廊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悠闲安适。
孙晚星骑着车进来,有人看到了她,扯着嗓子和她们打招呼,孙晚星也热情的回应了她们,然后敞着嗓子和她们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我改姓了,以后我叫孙晚星啦!”
孙晚星的声音很大,传出去很远,她骑车走得很快,身后的议论纷纷被她抛到脑后。
有的人觉得孙宝珠跟苏玉行当年结婚,苏玉行就跟入赘没有什么两样,孙晚星本来也不应该跟他姓苏,现在孙晚星改姓也理所应当。
也有的人觉得都已经姓苏那么多年了,再改姓孙多少尴尬,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两种声音占比都不少,不到她面前说,孙晚星就不带搭理的。
她把车子停在楼面前,锁上车子往楼道里走,刚进楼道,她就闻到一股肉香味儿。
闻着那味道,好像卤味。孙晚星走得飞快。
周奶奶家的门是开着的,周奶奶和她的儿媳妇儿正在餐桌面前包饺子。
见到孙晚星来,两人朝孙晚星招手。
孙晚星把包包放在门口的五斗柜上,周奶奶看见了,诶哟一声说就责怪开了。
孙晚星嘴角含笑的听着她说来就来还带礼物之类的话,并不反驳。
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路过厨房,她看到穿着一身军装的男人在厨房忙活。
周向阳似乎察觉到孙晚星的目光,朝她看过来,立刻就笑了。
孙晚星礼貌回以微笑,心想向阳花的外号果然名不虚传。
孙晚星去帮忙包饺子。
“奶奶,婶婶,叔叔哪儿去了?”孙晚星环顾一周,没看到周奶奶的儿子,有点惊讶。
“家里没盐了,去买盐了。”周奶奶擀皮,王婶婶回答孙晚星。
孙晚星拿起来一个饺子皮包,肉馅儿是猪肉韭菜的,虽然是韭菜多猪肉少,但是在这个年代能拿出这么多肉待客已经不算少了。尤其是馅儿里面还放了香油,简直就是芳香扑鼻。
孙晚星穿越前的主食不是饺子,包饺子的经历更是稀少。
这辈子有原主的记忆兜底,除了最开始包的两个有些生疏外,很快就熟练了起来。
包的饺子又快又好,像个小元宝一样的,连周奶奶和王婶婶都止不住的夸。
孙晚星的嘴角自从坐下来就没有落下去过,毕竟人嘛,谁不喜欢被人夸奖呢?
孙晚星听着两位长辈的夸奖,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把这些饺子都包圆。
等她们夸得差不多了,孙晚星才羞涩地打断,告诉她们自己改名字的事情。
两人都非常开心,毕竟苏玉行那个人真的不堪为爹,孙晚星改了名字真的是大快人心。
周奶奶生日,请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三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包完饺子。
客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大家都是熟人,对孙晚星改姓孙以后,大家都很高兴,有几个跟她阿公有旧交的老人更是感慨万千。
当年若不是正值那个时候,到处都在清算,孙家也不至于找苏玉行这么个人。
当初看着人还挺好的,谁知道内地里这样的不堪。
孙晚星在边上没有说话,只是在想,如果孙宝珠换一个男人,或许就不会有后头的那么多事情了。
主卧阳台上支起了大锅,煮饺子的开水已经在里面翻滚了,系着围裙的周向阳忙里忙外的煮饺子。
周奶奶的儿子王叔叔忙上忙下的端菜上桌。
周奶奶穿着王婶婶给她做的喜庆衣裳坐在主位上和老姐妹老街坊们唠家常,屋内一时间热闹得很。
孙晚星起来帮忙,王婶婶也没拒绝,两人在厨房里捣蒜给饺子做蘸水。
王婶婶跟孙晚星说起周向阳的家庭。
“向阳这孩子跟家里人都不亲近。我家个舅妈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年轻的时候就胡搅蛮缠。向阳他爸爸刚刚结婚的那几年外面的日子还不太平,向阳他妈一个人在家拉扯他跟他哥,他妈那些年精神不太好。”
“对向阳不太好,后来他爸爸稳定下来,就把他们接到了家里,但他们的性格也已经养成了,他跟他父母都不太亲密。”
孙晚星看向王婶婶,王婶婶含笑看她,眼中满是揶揄。孙晚星眨眨眼,低头继续扒蒜。
她有点明白王婶婶想要拉郎配的心思,但是咋说呢,她觉得她现在还小呢,还不想跨进婚姻的坟墓里。
虽然周向阳笑得很好看,但她现在还没有想要把他划拉到碗里的意思。
王婶婶看孙晚星不接茬,也不多说什么,她笑着把调好的蘸料端到桌子上。
周向阳在这个时候来了。
因为天热,加上他一直在灶前忙活,他的额头都湿了。
他蹲在孙晚星的面前,拿着蒜头跟她一起剥。
同时跟她说起宋志成范水莲跟李海兵的处置结果。
“李海兵破坏军婚,预计明天被下放到大西北农场劳改。范水莲被带去医院检查了,她根本就没有怀孕,所以她会和李海兵一起走。”
“团里成立了专项小组,对宋志成入伍至今的所有行动进行审查。如果不出意外,他的这身衣服是穿不成了。”
苏晚星倒是不是很诧异,她始终觉得宋志成为了报恩,非要娶恩人的女儿或者妹妹做媳妇这个事情本身就是诡异的。
“查出什么了”
“冒名顶替军功。”
暴打油腻男
说真的,听到这个调查结果,孙晚星并不惊讶。
“冒领的军功是范蓉蓉她爸爸的?”孙晚星说得非常笃定。
“是。四年前,他跟范蓉蓉她爸爸一起去执行一个任务。在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他们这一个小队五个人,牺牲了三个,另外一个一直陷入昏迷中,被部队安置在东山疗养院中疗养。”
“宋志成是唯一一个全须全尾活着的军人,他们的任务胜利了,在他的报告当中,他是任务完成的关键。因为当时没有证人,加上他的报告和现场的许多痕迹相符合。所以他得到了一次个人一等功的嘉奖。在当年也提了干。”
“那他说的救命之恩是什么意思?”孙晚星琢磨着,莫不是在危险关头,范蓉蓉她爸爸拼死护住了宋志成?
周向阳肯定了孙晚星的想法。
对此,孙晚星锐评:“所以宋志成觉得良心不安,必须娶了范家的女儿才能减轻心理负担呗?”
“可能是吧。”
周向阳其实也有点想不通宋志成的这个做法。报恩的方式有很多,部队里每年给之前牺牲的战友家属寄钱寄东西的也不在少数。
就连周向阳现在,也和曾经队里的几个战友一人一年的给一个西南那边的战友父母寄生活费。他那个战友牺牲的时候年纪小,但他也是有妹妹的,据说他妹妹还很好看。
周向阳和他那几个战友也没想着娶人家的妹妹啊!
他们这几天聚在一起也不是没有谈论过这个事情,大家的想法和周向阳的差不多。
所以他们越想越觉得宋志成是个奇葩。他要真的娶了人家的女儿也行,结果他因为几句话就觉得人家女儿不干净,娶了人家的妹妹回来。
用他们桂省那边战友的话来说,宋志成这个人癫癫的。
周向阳这么想,就把他的吐槽跟孙晚星说了,孙晚星听到宋志成被形容成癫癫的。有点想笑。
因为她想起了后世网络上那些癫公癫婆的形容。果然桂省人民的吐槽一个人有病的话术一直都没有变过。
周向阳看孙晚星笑了,也跟着笑。
“除了退伍以外,他还有别的惩罚吗?”
“有。因为就在前天,一直在疗养院的那个战友醒来了。这件没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当年的那三个人本来是不用死的,是宋志成在撤退的紧要关头出现了重大失误,才导致了那几个战友的牺牲。”
“范蓉蓉的爸爸也不是为了救他牺牲的,是被他拉去挡枪的。”周向阳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宋志成拉战友去挡枪的事情对于周向阳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背叛。
宋志成这下子就不是脱下军装回家种地那么简单了,他不吃花生米,谁还敢把后背交给战友?
孙晚星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这件事情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害死了人家爸爸,还害了人家唯一的女儿,他可真有脸。”孙晚星嗤笑。
她觉得她那天还是打宋志成打得少,像他这样的人,她当初就应该多打几巴掌。
“谁说不是呢?”周向阳把剥好的蒜丢在用来装蒜瓣的小盆里。
外头传来王婶婶周奶奶喊孙晚星吃饭的话。
孙晚星起身就走。
周向阳洗了蒜加了盐丢在蒜臼子里捣。
孙晚星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捣蒜时那高高鼓起来的手部肌肉。
孙晚星下意识地握拳,手腕上的肌肉一点鼓起来薄薄的一层。
她顿时满意。
肌肉嘛,谁还没有了?
孙晚星坐在一群妇女当中,她改名字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每一个人都叫她小孙小孙。
这个名字真是越听越顺耳。
孙晚星觉得机械厂的人真的很不错,说话好听得很。
周向阳捣完蒜,坐到了王叔叔的那一桌。
周向阳做的卤肉味道很好,卤大肠没有任何异味,猪蹄子又香又糯,猪耳朵和五花肉也很好吃。
里面的素菜也很不错。
孙晚星觉得周向阳要是不当兵了,去开个卤味店也是很能赚钱的。
王婶婶夹了一个鸡爪子啃,对孙晚星小声的说:“向阳十六岁去当兵,当年他不服管教,被丢到炊事班去干了快一年。一年下来,没反省出来什么吧,学会了一手做菜的手艺。”
孙晚星看了一眼周向阳,对她笑了一下。
吃完饭,孙晚星要帮忙收拾,被王婶婶几人拒绝了。
孙晚星在离开之前去了一趟家里。
她这一回把阳台上开得很艳丽的大丽花搬走了。
她把这盆花安置在老宅院子的一角。
给花浇了水,孙晚星站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很久。
晚上躺在床上,孙晚星梦到了原主,原主对她微微的笑着,跟她鞠了躬,孙家阿公阿婆和孙宝珠也朝她笑。
等她们跟孙晚星挥手道别,孙晚星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孙晚星难得的没有去国营饭店吃饭,她煮了一碗之前买回来的挂面。
在煮面的时候,她把薛兴柱家送来的西红柿、小葱、香菜切了放在大碗里,韭菜青菜烫了切成条铺在碗底,放上一小勺猪油,再依次放入盐巴味精和酱油,最后加入这碗拌面的灵魂,薛兴柱从家里给她带来的剁椒酱。
面煮熟不过水直接拌,不辣,但很香,孙晚星美美的吃了一大碗,然后美滋滋地收拾好准备去上班。
刚打开门,她就跟昨天隔壁新来的那对兄妹对上眼了。
那个梳着大背头的男的甩了甩头,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油腻的笑容,“同志你好,我是你们新搬来的邻居,我叫钟爱国,这是我妹妹,叫钟爱玲。”
“同志你去哪里啊,我送你吧。”
钟爱玲的目光把孙晚星的全身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孙晚星身后的女性自行车上,贪婪嫉妒之色一闪而过,最后变成了骄傲。
孙晚星实在是不明白她在骄傲个啥。
那油腻男还在那边凹造型,孙晚星昨晚上吃得饭菜都快被油得吐出来了。
还“我送你吧”,孙晚星想一巴掌把他送回娘胎里回炉重造。
她自顾自的锁上门,推着车子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车子推不动了,孙晚星转头,原来是油腻男拉住了她的车后座。
油腻男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抹了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嘴巴还往边上歪了歪:“妹妹,欲擒故纵就没有意思了哦!不过我承认你的确吸引到了我的注意…”
孙晚星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她一脚踢好自行车的脚踢,转身一巴掌扇在油腻男的脸上。
“妹妹妹妹妹妹,妹你爹呢妹?你自己没有妹妹吗你到处叫妹妹,还欲擒故纵,我故你爹了我故?”
(改名字以后大家看得习惯吗?要是不习惯我改回去T-T,顺便求一求评论催更免费的小礼物跟加入书架呀~~)
想分一点安陵容的自卑给他们
孙晚星这辈子最讨厌油腻男,尤其讨厌没有边界感的油腻男。
孙晚星每说两个字就扇一巴掌,几巴掌下来,油腻男头的发型已经被孙晚星给打乱成鸡窝了。
油腻男的妹妹钟爱玲在边上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尖叫。
她的尖叫声引来了周围的住户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何奶奶正领着璐璐出来倒垃圾,见状到拉着油腻男扇巴掌的孙晚星,垃圾都不倒了直接放家门口走了过来。
她是来得最快的那一批人,“小晚晚,这是怎么了?他做什么事情惹到你了?”
何奶奶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过了帮理不帮亲的年纪了,现在的她只帮亲戚。
孙晚星松开油腻男的衣领,把他往外一推,油腻男就那么轻飘飘的被她推到在地上。
孙晚星冷笑着拍拍手,“何奶奶你给我评评理,我这一早上从家门出来,这个男的就把我堵住了,开口妹妹闭口妹妹。”
“我懒得搭理他,他就说我是欲擒故纵,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孙晚星光想想这句话就想吐。
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普信男,他们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真的很想从安陵容那里分点自卑来给他们!!!
何奶奶的神色一下就冷下来了,“这不是对人家女同志耍流氓吗?”
钟爱玲脸色顿时就变了,家里要出来个流氓,那他们一家子都不用抬头做人了。
他们才从杨树里搬到这里来,可不能刚刚来就树敌!抓在幸福里的人家家家户户都是有点身份背景的。
她还想在幸福里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嫁了呢。
“你放屁,谁对你耍流氓了,明明是你先勾引我哥哥的!”钟爱玲的目光从孙晚星身边的自行车上略过。
真好看啊这自行车!她想要!
钟爱玲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孙晚星,等着她反驳。
她觉得孙晚星反驳不了,毕竟这个年月里,女人的名声同样很重要,出个这种勾引人的绯闻,那就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了。
她都打听过了,这个孙晚星昨天才改了名字,以前是跟着她爸爸姓的,现在改了跟她妈姓。
钟爱玲最讨厌这种跟妈好的人了。
等孙晚星拗不过舆论压力嫁给她二哥,她就单独住到她家来,到时候自行车是她的,孙晚星身上的工作也是她的。
毕竟她们是一家人,她的就是老钟家的,她都要下乡了,孙晚星这个二嫂帮帮她怎么了?
孙晚星气笑了,“我勾引他?他也配?”
赶过来的街坊邻居看看钟爱国那快要方成正方形的脸,以及那努力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睛。
也笑了。
钟爱国听着街坊邻居的嗤笑,恼羞成怒,他捂着脸站开几步,大声嚷嚷,“你就是勾引我了!”
“我怎么勾引你的?”孙晚星特别好奇,从昨天到现在她就跟这两兄妹见了两面。
在几分钟之前,她连这两兄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这还勾引?怎么勾引的?在梦里?
“你冲我笑了!”钟爱国的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理直气壮。
周围在嘲笑他的街坊邻居们目瞪口呆,看着钟爱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什么稀世奇葩一样。
钟爱国好像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对到底有多大的杀伤力一样。他继续输出他的那一套逻辑:“你要是对我没有意思,为什么一大早上见面要对我笑?我跟你自我介绍,你为什么要对我置之不理,你不就是想要用这一套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吗?”
钟爱国说完,脸好像都不痛了,他伸出手掌,又开始往后整理他那乱成鸡窝的发型。
他对自己的颜值很自信,毕竟他长得很像他爸爸,他爸爸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能有一个有文化、有教养的严阿姨未婚未育喜欢那么多年。
他怎么就不能有一个像孙晚星这样长得好看又有工作又有财产的追求者呢?
他也是真的觉得孙晚星是对他有意思的,要不然干嘛要对他们笑,干嘛要多看他好几眼,那不还是被他的好高颜值吸引了吗?
钟爱国都二十四了,他觉得他不能再挑剔下去了,也该结婚了,虽然孙晚星没有娘家人这一点让他很不喜欢,但他有财产有工作倒也能抵消她家世这个硬伤。
不过在结婚后,她可就不能出去工作了,他的工作要么转给他要么转给他妹,她只要在家伺候一家子就行了。
想到这里,钟爱国看着孙晚星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施舍,他觉得像他这样愿意扛起一家重担的男人已经不多了!孙晚星遇到他,就应该珍惜!
孙晚星炸了,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种“自恋男”的视频,在这种自恋男的眼里,哪个女性对他笑了,就是对他有意思,要是跟他说话了,就是在试探接触他了,要是一起吃个饭,哪怕是跟多人一起的聚餐,他都会认为这是女孩子跟他交往了。
而在进行到吃饭这个环节的下一步,这些普信男要么就约女孩子上床,要么就要跟女孩子结婚,谈彩礼了。
她快步走过去,一脚踹在钟爱国的肚子上,脸色沉得跟寒冰似的,“我什么时候对你笑了?我正常出门准备去上班,我对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的老天啊,这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啊!先不说人家对没对你笑,就对你笑就是喜欢你,那我这六十岁老太也对你笑了,我是不是也喜欢你啊?”一个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拍大腿,像是听到了什么谬论。
弄堂里几个性情好的人家已经决定以后离新来的这家远远的了。
这钟家能养出钟爱国这样的儿子,保不准内里多糊涂呢!这年头就怕跟糊涂人家交好做亲!
孙晚星一边说一边踹,何奶奶快步走上去,“诶哟,小晚晚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好好说哈。”
何奶奶已经不是以前的何奶奶了,在大西北那么多年,她参与过的打架斗殴不在其数,早就已经精通拉偏架的精髓。
她一边拉架,一边趁机给他身上拧几下,钟爱国疼得嗷嗷叫。
一句话都回复不了孙晚星,别的邻居也上来加入拉偏架的群体当中。
钟家终于有人出来了,来的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看起来很苍老的女人,她脸上没有什么肉,两颊高高鼓起,薄薄的嘴唇向下抿着,眼睛虽然大,但已经无神无形,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尖酸刻薄。
她看到被人群围起来的钟爱国,嗷的一声就冲上去了,“你们在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钟爱玲看到她妈出来了,顿时往边上让了一步,她妈一来,孙晚星这个二嫂就稳了。
房子车子工作,都是她的了。
钟爱玲她妈妈冲到人群中,冲得太快,被不知道谁伸出来的脚绊倒在地。
仰面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的脑子一阵阵的发晕。
霎时间脑中多出了很多很多的记忆,因为记忆太多太杂,她受不了这个冲击,直接晕了过去。
你们不要再为我吵架了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钟爱玲她妈妈送回家,本来他们是想送医院的,但被钟爱玲拦住了。
“我妈皮糙肉厚的,跌一跤没事儿的,她现在就在装相呢,一会儿就没事儿了。大家别担心也别被她骗了。”
孙晚星在跟马大姐说这个八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马大姐你都不知道当时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现场有多安静。偏偏那个钟爱玲还一脸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模样。”孙晚星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奇葩,她穿越以后已经见到了七七八八。
马大姐打毛衣的动作都停了,“啧啧啧,这个当妈的太惯着这个孩子了。要是我女儿敢说这种话,我得把她打死。”
马大姐有三儿三女,每一个孩子都已经结婚了,她把她的几个孩子都教导得很好,像钟爱玲说的这种话,她那几个孩子是断不敢说出口的。
毕竟哪怕是成家了,在她跟她男人眼里,那也是做错事情就挨揍的。
孙晚星听马大姐的话,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又把昨天早上钟爱玲觉得她妈妈不配吃豆浆油条的话说了。
马大姐觉得自己的头顶都被气得冒烟了,她看了一眼孙晚星,跟孙晚星逐帧分析,“当女儿的这么不尊重妈妈,她妈妈在家绝对没有任何家庭地位,她爸爸肯定对这个妻子也不尊重,甚至天天都在贬低。”
马大姐给孙晚星传授自己多年来在妇联工作看人的经验。
“有一些小孩子其实是最会趋利避害的,他们能很清晰的察觉到家里的强弱关系,然后为了在家里能够过得‘更好’,朝着强的那一边靠拢。”
“这类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父母有一定的阶级划分。比如说爸爸某一方面特别突出,突出到很多人都在夸,而他们的母亲就是个普通女人,在家料理家务上是一把好手,但是没有拿的出去的体面工作。”
“自己本身性格又不好。该怎么跟你形容呢?”马大姐想到范蓉蓉,道,“这一类母亲把自己都放在一个低下的位置上。丈夫对她不好,看不起她,她觉得没有什么,她本来就让人看不起。”
“儿女跟着父亲看不起她,她一般情况下也会觉得自己不值得儿女尊重,她的儿女向他们的父亲靠拢,她可能还会觉得欣慰。”
“这种母亲跟范蓉蓉是不一样的,范蓉蓉她和李海兵虽然也是不对等的,李海兵也经常对她动手,但她的内心是有韧劲的,她一直是反抗的,她一直都觉得她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别人看不起她,但是她看得起自己。这才是她的孩子和你说的那个人的孩子对她们态度不一样的根本原因。”
“如果这对父母当中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这第三个人各方面条件都强于妈妈,那才是绝杀。”
马大姐的一席话,孙晚星听进心里了,她觉得马大姐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她也是徜徉网络许多年的人,这种事情她在网上也没少见,甚至很多文学作品,娱乐作品都有这些内容。
但孙晚星每次看到这些东西都是直接划走,毕竟她的乳腺也是乳腺,生活都已经那么难了,她为啥要在网上看这种给自己添堵的事情。
她决定这几天多观察观察这家人,验证一下马大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马大姐那边的话还没说完,她仔细思索了一下,道:“反正这家人不正常,关系挺畸形的。还有那个叫钟爱国的,你别惯着他,他要是还在你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去报公安去。”
马大姐说起钟爱国一脸厌恶,这种男人她实在是见得多了。
其实妇联工作做得越久,马大姐就越发厌恶某些男人。
在那些男人的概念里,身上多长那两个蛋,就好像自己是天底下最牛逼的人,可以凌驾在女人之上,认为女人都是为了服务他们的。
简直下贱。
马大姐满心怨念,但没把这些话说给孙晚星听,孙晚星毕竟还小呢,还没结婚呢。要是听了她的话不愿意找对象,那可不就是她的罪过了么?
何大姐从外头进来,交给孙晚星一个任务,“星儿,咱们市的各部门每个周都是要轮流写一篇文章汇总到政府那边部门,再由部门选取几份写得好的寄到妇女报上的。”
“之前这份工作都是我跟你马大姐的,现在这份工作我交给你了!”何大姐满脸笑容,马大姐也笑了,两位大姐看着孙晚星的眼神都透着慈爱跟欣喜。
她们是认识字不错,但写文章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难为她们。
每次轮到她们社区交稿,她们都绞尽脑汁,脾气暴躁,毫不夸张的说,到她们交稿的那一周,就是路边路过的狗她们都想上去踹两脚。
现在好了,她们办公室来了一个年轻人了,年轻人嘛,文化比她们高,见识比她们广,交稿肯定没问题。
“好好干,姐下午给你带好吃的。”马大姐的怨念瞬间没了,拍着孙晚星的胳膊,对她大肆鼓励。
孙晚星看着何大姐放在自己面前的钢笔和本子,有点欲哭无泪。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她就很少动笔写东西了。现在让她捡起来写,这不是为难她胖虎么?
孙晚星盯着草稿纸,问清楚最终交稿的时间,决定把一切问题都丢在最后。
就跟她还被她爸爸他们爱着的那些年一样,收假的前一天,一支笔一盏灯一个漆黑的夜晚完成一个奇迹。
那时候的她可以,现在的她也未必不行。
孙晚星将草稿纸丢在抽屉里,拿出早晨路过百货商店时新买的烟灰色羊绒毛线开始跟马大姐请教怎么织衣服。
她要给自己织一件高领毛衣,不然这个冬天,她得冷死。
有事情做,时间就过得很快很快,等晚上下班时,孙晚星已经完整的织出了毛衣的高领部分。
下午下班回家,孙晚星刚刚进幸福里的巷子,就看到了坐在巷子口房檐下的邻居们。
何奶奶也在其中,孙晚星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有瓜了。
她翻身下车,走过去,“阿奶,你们在这干啥呢?”
何奶奶拉着孙晚星,两眼放光,“你隔壁那个钟家在闹呢。”
一个穿着白色的确良上衣,灰色粗布摆着长裙踩着小皮鞋的女人提着包匆匆从她们边上走过。
踏进钟家的大门,她的声音就柔柔弱弱的传来:“钟大哥,丁香姐,你们别吵架了,别再为我吵架了。”
这个世界还是癫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在看热闹的众人轰的一下就炸了,大家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跟在那个女人身后就往钟家走。
孙晚星被何奶奶拉着,稳稳当当的站据最前排。
院子里,早晨冲出来要解救自己儿子的房丁香站在院内,一个四十来岁,长得十分儒雅,穿着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挂了门帘的房门口,神情十分不耐烦。
刚刚何奶奶已经给她科普过了,他是房丁香的爱人,钟爱国、钟爱玲的父亲钟楚岩。
孙晚星早上见到过的钟爱国、钟爱玲缩在院子角落里。
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女人梳着一个长长的大辫子,此刻的她泪眼朦胧。
钟楚岩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愧疚心疼之色一闪而过,“郭玲,你来干什么?我和你丁香姐的事情不关你的事。”
郭玲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
何奶奶边上最爱凑人家热闹的陆奶奶直接开口,“这是演都不演了,让自己的儿子女儿分开冠上心上人的名字呗?”
钟爱国早上的那一出热闹实在好看,直接勾起了幸福里的街坊邻居们对他们家的兴趣。
大家的人脉又多,不少人吃了饭直接就溜达到了他们家之前居住的杨树里。
于是都不到下午的时间,钟家的八卦就已经传遍幸福里的大多数人耳朵里了。
剩下的少数人在下班回来以后,很快也会知道了。
这个钟楚岩是沪市日用品厂的技术员,他曾经跟郭玲是中学同学,两人在中学时就互相爱慕,谈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在父母的搅合下分开。
钟楚岩在分开没有多久以后,娶了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房丁香。
郭玲则在家绝食抗议,最后还是熬不住,嫁给了父母看好的丈夫。可惜她的丈夫身体不好,结婚一年都不到就去世了。
她守了寡,成了年轻的寡妇,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找。
她和钟楚岩在一个单位,她是一名会计。
在这么多年里,她一直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钟楚岩的身边。因为每次二人私底下见面,都有房丁香在场,因此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闲言碎语传出去过。
但明眼人谁不知道,钟楚岩和郭玲之间的暗潮涌动呢?
根据打听消息的人说,房丁香从来不允许杨树里的人说半点钟楚岩跟郭玲的事儿,她还不止一次的为两人背书。
简直就是戴帽子狂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房丁香当了那么多年的忍者神龟,怎么今天不忍了?
孙晚星的目光落在房丁香的身上,钟楚岩的话落,她随手捡了一个东西丢过去,“钟楚岩,你有没有心,你和郭玲这么多年在我眼皮子底下打着朋友的旗号做了多少龌龊事,我为了孩子我都忍下来了。”
“今天我不过是发现了你把你这几个月的工资一大半都给了她,我才忍不住问闹了,现在你告诉我,我今天跟你吵的这个架,和她郭玲没有关系?”
房丁香说到最后面,眼眶通红,眼泪都落下来了。
郭玲看了一眼跟在身后来看热闹的人,落了泪水,“丁香姐,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的。那钱是我跟钟大哥借的,你也知道,我公婆年纪大了,之前进了医院。你不是还帮我去照顾了几天吗?”
围观群众们一片哗然了。
孙晚星看向房丁香,马大姐早上跟她说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放。
她真的想不明白房丁香是怎么想的,郭玲的公婆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她怎么想的啊人家住院她还去伺候!
孙晚星忍不住想,要是郭玲怀了钟楚岩的孩子,孙晚星难不成还要去伺候月子?
那么大度?
“神经哦,人家公婆生病她去伺候什么哦。”阿婶阿奶们忍不住点评。
声音之大,让故事中心的三人面上都有点挂不住,尤其是房丁香,她也在跟着围观群众骂自己。
刚刚醒来,她发现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往后几十年里自己的生命轨迹。
她爱慕钟楚岩,一直都把钟楚岩当成自己的天来对待,他说的话,她奉为圣旨。
钟楚岩让她打狗,她不会去撵鸡。
明明知道钟楚岩跟郭玲之间的关系不对,她却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帮他们遮掩。
明知道她生的三个小孩都看不起她,觉得她拿不出手,觉得她不如郭玲有文化有内涵有工作,她不觉得是小孩的问题,她觉得都是她没用,是她没有个良好的出身,没有个体面的工作让孩子们蒙羞。
为了“补偿”他们,自己任劳任怨了一辈子,带大了三个孩子生的所有孙子。
后来啊,她躺在病床上,她付出了一辈子的丈夫孩子一同决定拔掉她的氧气管。
呼吸急促闭上眼之前,是她的儿女们在劝钟楚岩想开点。
他们说:“郭姨等了你一辈子,我妈走了,爸爸你终于可以和郭姨度过你们的晚年了。”
“爸,你一定要对郭姨好啊,她的人生已经够苦的了,希望你们在一起后,能把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恭喜爸爸和郭姨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惜你们年纪大了,没有办法再给我们添加一个弟弟妹妹了,否则我都不敢想象我们的家庭有多么幸福。”
回忆就此结束,房丁香捂着自己的胸口,疼得眼泪都掉下来,“钟楚岩,我要跟你离婚,我要跟你离婚。这三个孩子,我一个都不要。”
钟楚岩最烦听到离婚这两个字,他觉得房丁香这是在威胁他,“你能不能不要闹了。都让人看笑话了!”
看笑话的孙晚星等人没有一点看人家热闹的自觉,一群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钟楚岩气结,不是都说幸福里住的人都是有素质的人吗?
怎么有素质的人是这副做派?听不懂他的逐客令吗?
房丁香眼眶通红,“闹,我闹什么了!我是真的要跟你离婚,钟楚岩,我房丁香不是没了你就没有办法活下去的人。”
房丁香的一句话不知道是触碰到了钟楚岩的那根笑穴,他笑了出来:“你自己说说你这句话你信吗?行了别闹了,去菜站买点肉,郭玲今天在家吃饭,你做点她喜欢吃的。”
角落的钟爱玲走出来,亲亲热热地拉着郭玲的手臂进屋,狠狠地瞪了一眼孙晚星:“郭姨咱们进屋吧,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可想你了。”
声音甜美动人,跟说房丁香晕倒是在装相时的语气差了十万八千里。
孙晚星:这个世界,还是癫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第120章
戏剧就此落幕,房丁香闹了这么一通,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在钟爱玲带着孩子进屋,钟爱国捂着脸躲进自己的房间,不敢再看孙晚星,孙晚星等看热闹的人也退去以后,她动了。
她听着屋内的欢声笑语,去了厨房,拿了买菜用的菜篮子,步履沉重的去买菜。
孙晚星几人都没回家,就在巷子口屋檐下坐着说话,她一走,大家的话就说开了。
“我还以为有多硬气,结果就这?”在场的人无论男的女的都一脸的难评。
脾气爆的直接就在那骂娘,“要是我家那口子把外头的姘头带到家里来,还让我买肉做饭给他们吃,我不下耗子药闹死他们都算我没骨气。”
何奶奶趁机叮嘱孙晚星,“小晚,以后离你边上那家远一点,跟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人相处,下雨打雷的时候准会连累你。”
孙晚星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大家就着这件事情讨论了一回以后,带着一股吃了一口烂瓜的心情回了家。
孙晚星被何奶奶拉着去了她家吃饭。
饭是她儿子顾荣做的,施璐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角落里拿着一个东西专注的玩儿。
跟何奶奶家接触久了,孙晚星也知道了,施璐是跟着她妈姓的。她妈妈是施家唯一的一个女儿,两口子在决定在一起以后就决定生出来的孩子跟两家姓。
老大姓顾,老二姓施,要是有老三还姓顾,这样依次循环。
施璐原本有一个哥哥姓顾的,但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没了。、
孙晚星走到施璐的边上,施璐察觉到有人来,抬头,朝她笑了笑。
孙晚星坐在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玩,两人之间没有说话,气氛却非常融洽。
何奶奶在端饭上桌的空档看到这一幕,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她和卢定芬相处的样子。
那时候她们都还小,各自之间都想争第一,她们之间好像一直都在争,可若是谁在她们面前说对方的坏话,她们就会非常生气。
后来她们各自结婚了,总算是能心平气和的坐下聊聊天,说说过往了。
何奶奶眼眶有些发热,她深吸一口气:“璐璐,小晚,吃饭了。”
孙晚星起身,朝施璐伸手,施璐看了她一眼,把手放在她的手里。
两人去房檐下的洗手盆里洗手。
顾荣煮的是面条,一碗酸爽可口的浆水面。
孙晚星穿越前在短视频平台没少见短视频平台上大西北的博主说做浆水,但她还真没吃过。
现在一吃,确实令她惊艳,何奶奶让她夹一点炒好的韭菜辣椒,土豆丝配着吃。
味道果然更加丰富。
何奶奶忆往昔:“我们当年刚刚到大西北,那个地方是看不见尽头的黄土高坡,天又干旱,一年也就五六月份能下点雨。土地里的庄稼常年累月都是蔫巴巴的样子。”
“刚去的那两年,我总疑心那些庄稼长不大。你大叔也是这么想的,有时候我半夜起来,还能看到他坐在家门口,看着面前的庄稼发愁。”何奶奶说起大西北,语气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怀念。
孙晚星安静地听着。
“我们去的第一年,房子还没盖好,就先挖水窖,一到落雨点的时候,我们就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的,让水顺着提前留好的沟沟淌进水窖里。要是年头好,遇上雨多的年节,一个夏天存的水能让一家吃一年,要是年头不好,那就得上山上的泉子里挑……”
一顿饭在何奶奶的絮絮叨叨中吃完。
孙晚星很喜欢听这些,吃完饭了也没有走,跟何奶奶收拾完厨房以后,和施璐一起在何奶奶的一左一右间听她说话。
顾荣回了房间,点着灯,把明天要上的课备下。
八点钟,孙晚星准备回家,顾荣从屋里追了出来,叫住了她。
“小晚,这是我这几天准备好的书,你还年纪小,多看看这些书,对你没坏处的。”孙晚星来何奶奶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顾荣经常都是肯不吭声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孙晚星说这么多话呢。
孙晚星接了他给的书,认真的朝顾荣道谢,“谢谢小叔。”
顾荣比孙宝珠小好几岁,按照辈分,孙晚星确实该叫她叔叔的。
顾荣点头,没说什么,让她走了。
孙晚星提着书往家里走,在开门的时候,她看到顾荣就站在家门口看着她家的方向。
见孙晚星回头,他朝孙晚星挥挥手,孙晚星忽然觉得内心暖暖的。
孙晚星打开家门,进了家,关门时她再看,正好看到顾荣有点瘸拐的身影。
孙晚星回了房间,打开灯,拿出顾荣给她的书,全都是高中各个科目的。
孙晚星瞪大双眼。
高考自打运动起就被取消了,现在的大学全是走的推荐制。许多大学生恐怕连小学都没上过。
大学的老师水平也不太行。
但从工农兵大学出来的人,每一个在毕业之后都占据着重要部门的重要位置。
但从去年开始,不少被下放的真正的有学之士已经陆续平反,回到了校园当中,讲台之上。
顾荣的履历很好,十五岁就上大学,十九岁大学毕业,留在学校当助教,当年若不是运动忽然来临,他一定能够在他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顾荣从他们一家被“平反”这一点,就推测出国家或许会恢复高考,于是他费了很大的功夫,凑出了这一套教科书以及习题,提前送到孙晚星的手里。
这是一招险棋,他赌的是孙晚星的良心。
孙晚星摸着其中一张试卷上新鲜的还带着一股说不清是臭还是香的油墨味。内心说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高考会恢复,但一直都没有要继续上学的想法。
因为在她穿越前已经读过大学了,对大学生活她没有好奇,也没有想法。
但是现在,看着这一张张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才收集齐的试卷,忍不住叹气。
对于那些真正对她好的人,她总是无法拒绝。
想了想,她还是拿出笔,开始写起试卷。
那些原本以为已经淡忘的知识开始涌入她的脑海,孙晚星都不知道自己记忆怎么那么好了。
做完一张不知道对错多少的数学试卷,孙晚星拿出信笺纸,呆坐半晌,在上面写上一个略带惊悚意味的标题,《如果你再不关注,你的下一代就要完了!!!》。
想了又想,孙晚星还是决定从儿童的性这一方面入手。
因为许许多多的孩子在长大以后回首童年,总能发现曾经被亲近的人猥亵的经历。
猥亵情节严重的那些孩子在长大以后,一生都在治愈自己。
大雪覆盖的肮脏真相,总要有人扫开
孙晚星小心地拿捏措辞,以讲故事的口吻,杜撰了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被亲近的人猥亵的经历。
之所以要写男孩,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像龙老头、宋老头那样的变态也不在少数。
而同性之间的猥亵也并不是没有。
写完以后,她看着那写了满满两页的文字,心里其实也有点拿捏不准这篇文章交上去,是会被领导采纳,还是会被推回来。
但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直接干就完了。
全说完自己,孙晚星躺在床上,沾枕头就睡。
梦中,她梦到了隔壁钟家的那晦气一家子。
她梦到房丁香被奴役、被PUA、被自我PUA的一生,又梦到她重生后,看似心硬如铁,下定决心要跟钟家那一家给她带来无限屈辱和困扰的人分割,实则冷脸洗内裤的一生。
第二天早上孙晚星睡醒,她的内心还是一副日了狗的憋屈感。
如果她有罪,请用数不清的房子金银财宝惩罚她,而不是用这种冷脸洗内裤的傻X来荼毒她。
孙晚星沉着脸出门,正好遇到从外面打豆浆回来的房丁香。
孙晚星更烦了。
她不讨厌那种被伤害以后重生回到过去,努力改变上辈子的结局的人。
因为她觉得哪怕重生不涨智商,情商也不会随着重生而增长,但至少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同一个坑不能跳两次。
像房丁香这种,明明知道那是个坑,还换一种方式再跳一次的人,她觉得重生的名额给她简直就是命运瞎了眼。
这种人重生能干什么?
孙晚星翻着白眼绕开房丁香走,房丁香在她走之后转身看向孙晚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看到孙晚星,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刚刚在国营饭店,她听同样去打豆浆的幸福里邻居说了孙晚星的事情。
她真的很羡慕孙晚星这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性子。
她也羡慕被孙晚星维护的她那个死去的妈妈。
房丁香忍不住想,如果她是孙晚星的妈妈,孙晚星会不会像维护她妈妈一样维护她呢?
她如果对她好,孙晚星也会对她好的吧?
房丁香想起昨天“获得前世记忆”前听到的事情,内心升起一股奢望。
她生不出像孙晚星那样的女儿,但她不是可以成为她的儿媳妇吗?
等她们成了一家人,她以后奋斗出来的所有东西她都留给她。
她没有别的奢望,只求她也对自己好,在以后自己生病时她能伺候她,能给她养老,这不过分吧?
房丁香越想越激动,走路都带劲儿。
回家家,钟楚岩父子三人已经在餐桌面前等着了。
钟楚岩看着报纸,一副封建社会老家长的做派,看到他,眉头拧得死紧,“出去打个早餐打那么久?你说你还能干点啥?我也不要求你多么的优秀、出色了,就照顾好家人的一日三餐,收拾好屋里的卫生你都做不好吗?”
又是这套,又是这副说辞,房丁香说不出的憋屈。
她想到记忆中她临死之前听到的那些话,想到被拔掉氧气管的自己,她把手里的暖壶摔在地上。豆浆随着暖壶内胆喷溅一地。
在剥鸡蛋的钟爱玲钟爱国兄妹被波及。
钟爱国的四四方方的国字脸瞬间黑了,“妈,你有毛病吧,豆浆那么烫你还砸在地上,这是想烫死我啊?”
钟爱玲,“妈你真是脾气太大了,跟郭玲阿姨真是一点都比不了。我真想不通我爷爷奶奶到底看上你哪一点……”
钟爱玲父子三人的话让房丁香的心瞬间千疮百孔,她想不明白。
虽然自己一无是处,可她那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伺候他们父子,他们说什么,自己都忍了、受了,难道不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吗?
自己就不配得到他们的一点尊重吗?
房丁香两眼含泪,“是,我不优秀,我不出色,我连家庭都照顾不好。那你怎么不跟我离婚?”
她看向二儿子跟小女儿,“我是有病,我要是没有病,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么两个孽障?我被你爸爸那么羞辱,你们不见帮我说一句话。钟爱玲,你自己要不要想想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爱国,钟爱玲,去掉姓氏,两个孩子的名字最后一个字组合起来是什么,是爱郭玲!
爱郭玲!!!
房丁香尖叫一声,把桌子掀了,把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了。
“爱郭玲,爱郭玲。你那么爱她,你怎么不跟我离婚娶了她?你现在不才不到五十吗?你跟郭玲努努力,你们不是还能生吗?”
房丁香把碗柜里的碗砸到郭玲的身边,“你不是想要一个你爹跟郭玲生的弟弟妹妹吗?你还不劝你爹跟我离婚吗?”
钟爱玲尖叫,钟楚岩把报纸一卷,“泼妇,不可理喻的泼妇!!”
他甩袖而去。
钟爱国钟爱玲兄妹小心的绕过一地狼藉走出厨房,嘴里骂骂咧咧,对于房丁香的指控,兄妹俩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走,我们去找郭玲阿姨吃早餐。”钟爱国提议,钟爱玲积极响应,两人追上前头的钟楚岩,父子三人朝着郭玲家去。
房丁香软倒在地上,早上浮现在内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的浓烈。
她想要有一个可以护得住她的女儿或者儿媳!
她家钟爱国是个混蛋,但他长得好,像极了钟楚岩,房丁香不信孙晚星会不喜欢她儿子。
她也相信,孙晚星嫁给她儿子,她的日子会过得很好,毕竟她昨天都听钟爱国说了,他喜欢孙晚星。
孙晚星嫁进来,她的日子肯定会好的,毕竟她的丈夫喜欢她,不是吗?
……
孙晚星根本不知道仅仅早上的一个照面,就让房丁香惦记上了自己。
她在到单位的第一时间,把昨晚上熬夜写好的稿子交给何大姐,何大姐很是惊喜的夸赞了孙晚星一番。
毕竟以前的她跟马大姐写稿子的时候,都是不到最后一刻不完成任务的。
何大姐很是欣慰满意,果然年轻人就是有干劲。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喝着水,仔仔细细地看孙晚星写的文章。
看完以后,她久久的没有动。
马大姐风风火火的来了,她才对孙晚星道:“星儿,你的这篇文章写得很好,但是如果交上去,会受到很大的争议,你知道吗?”
这年头到底有多保守,何大姐做了那么多年的妇女工作,再清楚不过了。
孙晚星这篇报道若是发出去,恐怕都不用等下午,那些被扎心的老封建,老古板恐怕就会把妇联的电话打爆。信件更是不用说了。
孙晚星拿出昨天回家后就没动的毛衣出来织。
脑中想起的却是那年在网络上无意中看到的一句描写记者这个职业的话,孙晚星觉得,用在现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可以的。
“何大姐,大雪覆盖了所有肮脏的真相,总要有人来扫开,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孙晚星也有一个拯救世界的中二梦,万一有人看到了她的这篇文章,主意到了她们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的事情。也许就能让一个幼小的童年免遭伤害了呢。
那她不也算是完成梦想,做了一个拯救者了么?
嘿嘿。
阳光透过了乌云
孙晚星不知道她的话给了何大姐多少震撼,马大姐看了孙晚星的文章以后,觉得这样的文章就应该发表出去。
因为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一件个例。
说句难以启齿的话,她小时候就有类似的遭遇。那个人是她同村的一个邻居,按照辈分,她得叫她做叔,在她小时候的时候,那个叔叔对她表示出很喜爱的样子,每次见到她都会拉拉她的手,摸摸她,那时候她不懂事,以为这是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
可等到她懂事了,再回首才发现,那种喜欢,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凝视意味的。
这么多年了,她每当想起来,依旧觉得恶心,反胃,在长大以后,她从来不和她这个邻居家相处,无论丧葬还是嫁娶,她从来都不去沾边。
偶尔想起小时候,她的内心就觉得无比的烦躁。
见到这篇文章,她的眼角微微湿润,她想,如果她的小时候也有这种文章面世,她的父母那么疼爱她,肯定会特别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她也就不会受到这种无法言说、难以启齿的伤害。
“何大姐,我觉得这篇文章就应该发出去。就应该给广大的群众看,让她们知道,原来小孩子的身边还有这种躲在暗处的蛆虫。”
何大姐看着马大姐,把那篇文章放在手里,沉默了半晌,把撰稿人孙晚星的名字改成了“扫雪人”。
这是作为一个长辈能给孙晚星的唯一一点微不足道的保护。
“好。我去交稿子了。”何大姐决定把这种头疼的事情丢给上级领导。
反正最终这篇文章要不要发表,她一个街道办妇联部的小干事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何大姐去了妇联部,她把文章交给专门负责宣传的干事以后就回去了。
把烫手山芋丢出去的何大姐根本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政府妇联部的人为了这篇文章展开了多么激烈的讨论。
最后,这篇文章还是在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下,被送到了沪市日报。
负责地方妇女报的编辑在看完这篇文章以后,同样久久无言。就跟文章说的那样,大雪覆盖了所有的肮脏真相,扫开那层厚厚的,格外美丽的雪后,才发现被大雪覆盖过的地方是多么的肮脏泥泞。
孙晚星周二写的文章,一直到周五才终于登在妇女报上。
马大姐特地额外买了这一期的报纸专门用来收藏。
她不知道这篇文章到底会不会有用,她的内心在这几天内格外的焦灼。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篇文章文章出去以后的影响,哪怕只能影响一个人,她也好像参与进去了营救小时候自己的行动当中。
她这几天晚上都会做那个小时候的梦。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在梦中,好像看到了那个邻居隐忍的舒爽、痛快。
她半夜惊醒,吐得昏天暗地。
她都五十了,她的孙子都已经马上高小毕业了啊。
何大姐跟孙晚星也发现了马大姐的格外焦灼,她们猜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
她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跟马大姐说。
马大姐看着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人,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马大姐把她搂在怀里。
马大姐沉默的哭了很久,然后跟孙晚星二人说,“那个人,死了十多年了。”
“我只是过不去我心里的那一关。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这都是他的错,我那时候才四五岁,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还是觉得恶心。”
何大姐的一口气梗在心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孙晚星趴在桌子上。她的儿童时期被她的爷爷奶奶跟爸爸保护得很好,没有人伤害过她。
后来她被她妈妈带走,她的继父在洗完澡以后总是穿着三角内裤在家里晃荡。
她觉得不舒服,因此总是在吃完晚饭以后躲进房间里。
那时候的她已经十多岁了。现在想想,那何尝不是一种变态的试探呢?
她没有受到伤害,是她爷奶阿爸从小的教导。
可很多中国式家长,都是不会特地去教导这方面的东西的。
他们觉得“性”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中午下班,三人没有吃饭,何大姐载着马大姐来到沪市日报的门口。
刚到这里,她们就见到了许多和她们一样的,年纪或大或小的女性不约而同的到来。
她们有的在门口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有的把牛黄色的信封放在报社门口的邮筒内。
马大姐站了一会儿,拉着孙晚星二人回去。回去的路上,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团乌云,没一会儿,风吹散了乌云,被乌云遮蔽的阳光透过乌云洒落下来。
……
梁青云是纺织厂的一名小小的工会干事,二十五岁的她现在育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在她上班的时候,她的孩子都是由着公婆带着的。公婆很宠爱她的孩子,梁青云不止一次的感激过公婆。因为和她同龄的小姐妹,极少有像她这样和公婆相处得这么好的存在。
中午午休回来,她看到了妇女报上的文章,工会的女同事们也讨论了一下午这件事情。
梁青云对文中小红小明所遭遇的事情感到愤怒,她也是有女儿的,光看着文字上的形容,她就觉得格外的难受。
她甚至都不敢把自己的女儿代入到小红的身上。那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太痛苦,太残忍了。
晚上她下班回家,婆婆在家里做饭,她女儿不在家,看到这个场景,梁青云不用想都知道是公公带着她女儿出去玩了。
果然没一会儿,她公公一脸慈爱的带着她女儿回来了,她女儿的手上拿着一块糖吃得哪哪儿都是。
梁青云熟练的掏出帕子沾湿给女儿擦脸,嘴里说:“爸你也别太惯着她了,她都有蛀牙了。”
她婆婆端着一碗煮好的菜出来,放在桌子上,“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孙子辈,怎么疼都不过分。不过头子你确实要注意点了,小囡囡的确不能吃太多糖了。”
梁青云的公公憨厚的笑着,嘴上应是。
晚上婆婆给她女儿洗了澡,梁青云看了一会儿书以后抱着女儿上床。
看着女儿可爱的脸蛋,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小红的遭遇,她觉得也应该像那篇文章里的说法一样,多教导教导女儿这方面的知识了。
她对女儿温柔的说,“囡囡,以后除了妈妈阿婆和奶奶以外,不许人掀你的小裙子,不许人脱你的小衣裳,摸你这里哦……”
她女儿睁着漂亮的眼睛,一脸的天真无辜:“可是妈妈,爷爷这样了,他不许我跟妈妈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妈妈你要帮我保密,不许告诉别人哦……”
梁青云呆愣在原地,同样呆愣住的,还有她的丈夫。
片刻后,梁青云掀起孩子的衣服裤子,看了一眼她的身体,看着那些微红的,以前她们一直以为是洗澡不小心搓到的红色痕迹红了眼睛。
之后她拿起房后的拖把,走了出去,一拖把落在老畜生的头上。
她婆婆吓了一跳,想上前阻止,她丈夫赶来,拉住了她婆婆,把她带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婆婆随后带来了擀面杖,“畜生,你是个畜生,你告诉我,我姑娘小时候,你有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是不是因为你小时候也对她做过这种事,所以她嫁的那么远,连回来都不愿意!!!”
(写这几章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那些年有人写了这样的文章,传得那么广,认字的不认字的都知道了应该怎么防范那就好了。求评论求点催更求加入书架呀~这一章被审核了一晚上,头疼。)
理想乌托邦
孙晚星写的这篇文章所带来的影响还在继续。
在下午,这篇文章的内容已经辐射到了平时不看妇女报只看主流媒体的人。
相较于平时会看妇女报,关注妇女儿童发展的人而言,在看到这篇文章的第一印象是震惊,随后是愤怒。
他们觉得这篇文章的作者在危言耸听,这是在破坏家庭之间的父女、父子关系。
她们给沪市妇女报编辑组打电话,发电报,给沪市妇联部门施压。
沪市妇女报的接线员挂掉今天下午打来的第二十个电话,拿着记录号的文案去组长办公室。
组长办公室中,编辑组的各个领导正在里面开会。
每一个的神情都很严肃。
因为妇女报的特殊性,在妇女报任职的大多都是女性。
在收到“扫雪人”的这篇文章时,她们报社的全体成员都开了一个会。
这个会开了整整三个小时。
最后大家举手表决,以全票通过的结果发出了这篇文章。
在文章发出去以后,她们就一直在关注这篇报道,在印刷完毕送出去的半个小时之后,她们就已经陆续接到了各个部门、单位打来的电话。
组长朝接线员点了点头,接线员把“意见簿”送进去,之后迈着小碎步快步离开。
“意见簿”在小组各个成员的手中传阅,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等最后一个人看完,再把意见簿传回到组长的手里。
“大家也看到了这些意见了,来说说你们的想法。”组长将意见簿放在一边。
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因为那些所谓的意见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恶臭”言论。
离组长最近的副组长把手里的笔一放,“咱们妇女解放,本来走的就是一条反封建的道路。曾经的先辈们走的每一步,身边充斥着的都是各种各样反对的、难听的声音。”
“从妇女第一次走出家门,进入到工作场所,这些贬低的、看轻的言论就一直存在,往后也不会消失。”
“曾经的我在还没有做妇女工作之前就一直在想,这究竟是为什么,因为妇女并不比男人差,男人能做的工作换成女人依旧能胜任,且在某些工作上能做得比男性更好。那为什么这些岗位还是愿意招男的多过招女的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后面我终于明白。那是因为女性走出家门,触及到他们的集体利益了。毕竟每一个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妇女多占一个位置,他们就少一个岗位。”
“现在我们第一次发表重视儿童的健康问题,这些男的就又来显眼了。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如果注重起来这个问题,他们就占不到便宜了!!!”副组长站起来。
“咱们国家千百年前的国情在那摆着,对于性方面,咱们是矜持的,是难以启齿的。在那些畜生的眼里,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他们可以在她们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肆无忌惮的伤害她们。”
“现在有人挑明了这个话题,他们怎么能够允许呢?”
在这个年代,是没有人去做过有没有小时候有没有在不知不觉中被猥亵的人到底有多少。
但是在这篇文章发下来的时候,整个妇女报编辑组,总共三十个女性工作人员,有二十七个想起儿时被无意间“猥亵”的经历。
这种十分之一,百分之十的无猥亵经历,还不够让人不可置信吗?
更何况中午从楼下邮筒里取出来的信件,那一封封都是一部女孩子成长的苦难史啊!
一百三十封的信件,光被侵害的,就有二十三个。
这占比,还不够触目惊心吗?
这也是妇女报的工作人员以及沪市妇联部门的干部们才明知道这篇文章发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非议,会受到多大的抨击,却还是毅然决然发出去。
她们以往在做工作的时候重心往往在那些已经成年的妇女身上,像这种的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一般情况下,她们很少会关注。
因为千百年来的教育,她们也会下意识地避开“性”这个话题。
那些有过这些经历的成年人有太多的事情占据自己的生活,平时会很少想起这种事情。
但只要被提到,想起,就会觉得如鲠在喉。
而她们这只是被“猥亵”了的感觉,那那些被侵占的呢?她们一生的伤痕要怎么去治愈,要怎么去淡忘?
因为这种成长过程中的伤害,大多数都是熟人作案的。这些熟人可能是邻居,可能是长辈,也可能是老师。哪一个不让人感觉幻灭呢?
副组长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讨论了起来。
组长等大家都讨论完了,她直接给这个简短的碰头会做了个总结,“行,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么咱们就要顺着扫雪人给我们开好的路,一步步地往下走。”
“咱们一起努力,给下一代,走出一条平坦的小路出来。”
大家鼓起了掌,组长往下压了压, 掌声停了以后,她道:“既然我们要把这条布满荆棘的路走成康庄小路,那么我们就要拿出强有力的护具出来堵住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虚伪人的嘴。”
“现在,我们来做以下分工……”
沪市妇女报编辑组的员工们开始各自有条的忙碌着,沪市的所有妇联部门也开始配合着她们的行动。
各个工厂的女工们开了一个只有女性的会议。会议维持了二十分钟,组织的领导什么都没有说,念了报道的那篇文章,说了一下妇联部门以及妇女报要做的事情,发了一把小纸条,上面只有两个问题。
问题一,成长的过程中是否遭到过猥亵行为,是否为熟人。
参加会议的人女工们只需要在是或者否下面打勾就行。
小纸条不记名,女工们在离场的时候将小纸条放在门口的黑色箱子里就行。
没用多久,数据就出来了,现实往往比她们想象的更加严酷。
她们原本以为百分之九十就已经是最高的了,就已经没有再上涨的空间了。
但她们往往低估了人性的恶。
百分之九十五。
哈。
她们也对一些成年的男性进行过抽查,抽查结果是百分之十。
两组数据一出,那些原本不赞同的沪市妇联部跟沪市妇女报这么偏激,认为她们应该循序渐进的领导们也沉默了。
在文章发出去的第三天,孙晚星写的那篇文章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全面铺开,跟着这篇文章一同铺开的,还有各个省份的调查研究数据。
那些数据触目惊心,第四天,主流媒体开始转载妇女报的报道,收音机中的无线电台开始读这一篇文章。
文章中写的那些询问、防范意识被广为传播。
许许多多的信件通过匿名的方式被寄到各个报社的邮筒,各个妇联组织的信箱。
每打开一篇文章,都是一个女性剖开的伤口,那些伤口大多已经是陈年旧伤,可那血依旧在止不住的流。
影响依旧巨大,但街道办妇联部门的孙晚星已经忙完了。
这几天配合着上头的调查,她跟两个大姐简直脚都走断了,口都说干了。
她在中午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刚准备上床睡觉,门被敲响了。
孙晚星打开门,门外站着房丁香。
房丁香来找她做什么?难不成来给自己的白眼狼儿子道歉?
房丁香看了一眼孙晚星的家里面,有些拘谨地说:“我可以进里面说吗?”
秉着对钟家那一家子和白月光的厌恶,孙晚星往边上侧了侧身,让她进来。
更何况这个时候,房丁香应该已经有上一世的记忆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孙晚星问。
房丁香她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孙晚星,哆嗦着把钱递到孙晚星的面前:“小晚,我是来给我儿子提亲的。我想你嫁到我家,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好好伺候你,不让你累着一点…”
房丁香的话让孙晚星震惊,她不明白房丁香怎么把这个主意打到她身上的。
她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她一巴掌扇在房丁香的脸上,“清醒了吗?清醒了你就好好想想,你自己生出来的孩子都靠不住,别人生的孩子又怎么能让你依靠?!”
(我以前就在想我要是真能穿越,我总得做些什么对社会稍微有一点点贡献的事情。所以我的女主是我这个中二想法的化身,希望大家喜欢她,也喜欢我(鞠躬jpg。求催更,求五星好评呀~)
她配得上她的苦难。
孙晚星看不惯房丁香重生后冷脸洗内裤,可仔细想想,房丁香娘家无为她操心撑腰的家人。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她并没有得到过什么比较正面的引导,在嫁给钟楚岩以后所有人都瞧不起她。
而她重生的时候已经七十多了,重生归来也是五十的年岁,这个岁数的人,她们的思想已经固化了。
所以她很难做到一个比较大的改变。
如果在穿越前,她看到这样的小说。她会毫不犹豫的弃文。
包括在几天之前她从梦中醒来,她依旧对于房丁香重生后的做法持看不惯的态度。
她会认为作为重生者,房丁香浪费了重生的名额。
可是在这几天,见识到了那么多女性的不幸之后,孙晚星的内心变得宽容了起来,也愿意去思索房丁香性格形成背后的原因。
当然了,这一巴掌她是打得不后悔的。
毕竟如果房丁香正常一点,她就应该知道自己不仅看不上她的儿子,她到她面前说的这句话也实属冒昧。
房丁香手里的钱还死死地捏着,这笔钱是她嫁给钟楚岩那么多年来一分一分积攒下来的。
这笔钱在上一世被钟爱国要走了,从这笔钱被要走以后,房丁香的就再没有存下过一分私房钱。
她买菜做饭啥啥啥的都需要跟家里人汇报,不允许有一分钱的“结余”。
房丁香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知道孙晚星厉害,但她没有想到孙晚星会这么厉害。
她不过说了一句诚心的话,就被这么打了一巴掌。
她很疼。
她怔怔地看着孙晚星,“我不靠他们了,我想靠你,你嫁进来了,我会对你好的,我也不需要你怎么对我好,等我老了,病了,你给我一口饭吃,给我看病就行。”
孙晚星被她的无耻气笑了。从她那个梦里,她是清楚的知道房丁香是得了癌症的。
她从身上疼开始就一直求着钟家几人带她去看病,但一直得到的都是小病,根本就不用去医院的话。
她的小女儿更是一直都说她装相。
她的小病就这么一步步的恶化,最后小病成大病。最后晕倒在外面被路人送到医院去,结果还没醒来呢,就被钟家的那几个人商量着拔了氧气管。
孙晚星没成想自己好好的在家里坐着,这人就惦记上她了。房丁香的话,让她觉得她刚刚对她的宽容都是一个笑话。
“就因为你那廉价的、除了吃喝不用我动手以外对我什么用都没有的好,我就要负责给你养老,给你治病?你在说什么大笑话呢?”
“给你治病,给你吃喝的那些钱,足够我现在上饭馆子吃饭,足够我请人帮我做事。比做饭手艺,人家国营饭店大厨完胜你。”
“比洗衣服打扫卫生,我给了人家钱,人家只会比你更上心,因为钱货两讫,人家不会有不知足的心态。”
“嫁给了你那个一无是处、长得还差,连个工作都没有的儿子,我的工资不仅得供着他吃喝,也许我的房子他还得住,我还要给他生儿育女,还得伺候他,他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还得找气给我受了,我有病吗我?”孙晚星觉得房丁香真的很搞笑。
被拔了氧气管重生回来自己冷链洗内裤就算了,还想把一个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和她前世没有任何交集的人拉下水。
孙晚星现在觉得光凭房丁香的这几句话,真的是配得上她的苦难!
房丁香呆呆地看着孙晚星,孙晚星的这几句话给她的内心带来了很大很大的震撼。
“怎么能这么说呢?怎么能这么算呢?”房丁香喃喃自语,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她一直都以为嫁人是女人唯一的出路,女人就算在婚前再有本事,也是要嫁人,把自己的本事带到婆家,去服务婆家的。
遇到一个愿意对自己好的婆婆,就是女人最大的幸运了。
所以房丁香才觉得自己对“孙晚星”好,是一个很大的筹码。而且她的好怎么会是廉价的呢?可房丁香在有这个想法以后又清楚的知道,她的好确实廉价,因为她的家人每一个人都看不上她的这点“好”。
可孙晚星不是她生的,作为一个儿媳,她的好,孙晚星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
看着孙晚星那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再想想孙晚星说的那些话,房丁香觉得自己脑中一片乱麻,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让人实在是难受。
“女人不就是要嫁人的吗?怎么能不嫁人呢?”房丁香喃喃自语,然后道:“女人都要嫁人的,小晚,我家老二喜欢你,你嫁过去以后他会对你好的,女人不就图这一点吗?婆婆喜欢,男人喜欢!”
房丁香说服了自己,因为这两样,都是她求之不得的。
她的一辈子都希望自己能够得到这两样。
孙晚星烦了,她觉得自己浪费自己宝贵的午休时间让房丁香进门是一个非常错误的选择!
她一巴掌甩在房丁香的脸上,冷着脸警告:“滚,再不滚还抽你!我再跟你说一遍,我看不上你那宝贝儿子!如果让我听到外面有关于我和你儿子的闲言碎语,我会直接默认传闲言碎语的人是你,我会上门抽你。不信你试试。”
孙晚星算是明白了,像那种老太太重生以后抛弃白眼狼,然后霸道首长爱上即将绝经的我那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小说里。
而那种主角能做到这一步,她们本身就是有可取之处的。
像房丁香这种被钟家PUA到骨子里的人,除了重生的时候闹了一通狗屁不是的热闹和每天嚷着要离婚外,一无是处。
谁要是对她稍微好一点,抱着一点同情心,就会被她拉到深渊里,被她道德绑架。
孙晚星甚至在这一刻还庆幸钟爱玲是个白眼狼了,但凡她要是善良一点、心软一点、会为别人着想一点,她的日子都不会过得像现在一样的滋润。
因为房丁香绝对会用道德去绑架她,把她PUA成家里的另外一头老黄牛,她会把自己的不幸,转嫁到另外一个更弱小的人身上。
她会把钟家人PUA她的方式,再原封不动的转给另外一个人。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孙晚星的心硬了下来且越想越气,她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被房丁香压榨的画面。
于是她又赏了房丁香一巴掌,看着她的脸不太对称,孙晚星又反手扇了一巴掌回去。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看着大门紧闭的孙家,房丁香站着久久无言。
她实在没想到她送上门的许诺,孙晚星会不心动。
按照她的设想,她上门说亲,承诺会对孙晚星好,孙晚星一定会对她的承诺欣喜若狂,感恩戴德。
毕竟这年头哪儿有几个好婆婆的,她愿意做出这样的承诺,还愿意给她一百块钱,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婆婆了,不是吗?
孙晚星是有工作有房产没错,可她没有父母帮扶,也没有兄弟撑腰,以后嫁的人家肯定会因此而看低她啊!
自己现在对她好,她以后对自己好,不是一个很公平的事情吗?
房丁香想不明白为什么孙晚星会拒绝她,还打了她。
她捂着脸回家,钟爱玲刚刚从床上起来。
怀里抱着一堆衣服,“妈你上哪儿去了?我房间里有那么多的脏衣服,你没看见啊,你不知道给我收了洗洗?”
“这全是脏衣服,你让我怎么穿出去见人?”钟爱玲很生气。
打小她就爱干净,但凡是她的衣服,甭管新的旧的,就是大冬天了,她都要穿干净的。
她也习惯了什么活儿都丢给她妈干。
记得小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心疼过她妈。可是在她心疼她妈,她妈却妄图带着她一起给老钟家当牛做马的时候她就果断的撤了。
钟爱玲一直到长大了才想明白,她妈这个人只要对她释放出一点点善意,她就会打蛇上棍的缠上去。
她还会用她那一套逻辑理论去说服“别人”,企图让别人成为和她一的人。
所以在发觉她妈想借着她的心软压榨她的时候,钟爱玲直接奔向压榨她的这一方。
“你不会自己洗吗?”房丁香打定主意不给这些白眼狼儿子女儿做任何事了。
钟爱玲盯着房丁香看了一会儿,觉得她这几天很不对劲,不过无所谓,钟爱玲不在乎。
“我就放在这里了。”钟爱玲把脏衣服放在院子里的水盆里,径直外出。
房丁香会给她洗衣服的,钟爱玲坚信。
钟爱玲刚刚走,钟爱国就出来了。
“给我两块钱,我要去玩。”钟爱国连妈都不叫。
要是换成以前的房间香,这2块钱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给了。毕竟钟爱国是她三个孩子中长得最像钟楚岩的。
而她深爱钟楚岩。
她的那些钱,其实大部分就是补贴给钟楚岩了。要不然她还能存得更多,毕竟当年她嫁人的时候,她妈妈是给了她一副银镯子和一个金戒指的。
到了现在,银镯子不见了,金戒指也没有了。
“不给,问你爸问你郭姨去。”房丁香甩手进屋。
脸上火辣辣的涨着疼,房丁香捂着脸,很是伤心,她的两个人儿女,没有一个看得见她受伤,也没有一个关心她的。
房丁香又想起隔壁的孙晚星,对她的感观实在是复杂。可那个念头到现在都还没打消,因为她想这个事情想了好几天了,她都快入魔了。
她觉得孙晚星现在就hi嘴硬,等她入了门,就知道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多么正确了。
而女人一旦跟了一个男人,那她的心眼里都就都是那个男人了。
郭玲不就是吗?因为婚前跟钟楚岩有那么一段,嫁了人守了寡都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反而和钟楚岩勾勾搭搭那么多年。
孙晚星比郭玲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更何况孙晚星之前下乡在东北不是有一段婚姻吗?虽然那段婚姻没有得到国家的认可,那个男人也说是在新婚当天晚上走了。
但具体谁知道呢?
她都不挑剔她这个身份了啊!
……
孙晚星回到房间内,属实是没想到她还有帮白眼狼说话的一天。
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世事无常呢?
她哼笑一声,抱着被子翻身就睡了过去。
到了快上班的点,孙晚星睡醒洗漱了一下就往单位走。
在门口跟周小玲相遇。
周小玲骑着一辆跟她差不多的自行车,这是前天她爸爸给她买的。
周小玲跟孙晚星打招呼,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她:“我妈煮的绿豆汤,让我给你带一点。”
周小玲的父母一直说要请孙晚星回家吃饭,但孙晚星不是在忙,就是遇到事儿,根本就没有空闲时间。
周小玲的父母见状,在家里做了点什么好的都让周小玲给她送一份。
周小玲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另外一份饭盒,“这是姜姨给你带的绿豆糕。姜姨做的绿豆糕可是一绝。”
孙晚星毫不客气的接了,然后决定一会儿去买点什么东西让周小玲给两位长辈带回去。
礼尚往来才是人和人之间最好的相处之道嘛。
“姜姨最近怎么样,水仙姨在她家适应得可以不?”自从苏玉行行刑前的那一天过后,孙晚星就没有见到过她们了。
“挺好的,姜姨对水仙姨很好,水仙姨都能站起来走好一段路了。今天早上两人还一块儿去菜站买菜了呢……”
孙晚星跟周小玲一边说一边进去,然后分开各自去各自的部门。
在孙晚星吃绿豆糕的时候,马大姐来了。
把身上的包挂在门边的钉子上后,她就跟孙晚星聊开了。
“那个赵胜娣啊,刚刚被公安拷走了。”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王炸,瞬间就炸出来了孙晚星的好奇心。
“怎么回事儿?”这段时间忙着配合妇女报跟上级单位做普查的事情,孙晚星都好几天都没有关注过赵胜娣这个人了。
赵胜强、龙老头跟宋老头她倒是见了好几回,葛叙常跟他姘头已经被下放了。
现在他们仨每天都结伴一起游街呢,昨天孙晚星看到宋老头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断了一条腿了。
据说是在游行的时候被人一石头砸过来砸断的。
还有人很讲,砸石头的那个人是宋老头的人是他的儿子。
孙晚星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家子都不愿意和宋老头相处了。肯定是宋老头这个人渣把手伸到他的子女身上了呗!
孙晚星每每想到这里,都恨自己没有个能处罚人的系统。
“赵胜娣今天早上把她侄女骗出去了,说带去了哪个领导家,小女孩自己机灵跑了,去报了公安。”
孙晚星麻了。
现在报纸上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赵胜娣的胆子是真的大啊,敢顶风作案!
用脚指头想,孙晚星都知道赵胜娣肯定要被抓典型了。
下场肯定不会好。
孙晚星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就真的很难评!
还没等孙晚星说什么呢,外头有人找她,她走出去,找她的人是杨素芳,杨素芳凑过来,“小晚姐姐,我发现李美华跟赵胜娣的男人在家里亲嘴呢!”
孙晚星倒吸一口凉气,大舅嫂和小姑子的丈夫!
玩得真花!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李美华是赵胜强的老婆哈,怕大家忘了在这里说一声。求好评求评论求免费小礼物求加书架求点催更啊宝子们~~~~)
你是不是不盼着我好?
孙晚星觉得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毕竟前几天赵胜娣跟她男人还合伙把李爱华打进了派出所。
这才几天,两人就凑一块儿亲嘴了。
不得不说,这一家子真的是道德下线低。
孙晚星给让杨素芬等着她,回去办公室给她拿了两块绿豆糕。
杨素芳高高兴兴地拿着绿豆糕走了,她跟孙晚星打交道也好多天了,她算是明白了,孙晚星给她东西她就要接着,推推搡搡的孙晚星不喜欢。
她再回去,何大姐也来了,两人一起分享了孙晚星的绿豆糕。
之后她们闲下来,开始喝茶的喝茶,织毛衣的织毛衣。
孙晚星的粉色毛衣已经织到手袖了,马大姐正帮她起头呢。
何大姐手不巧,从来学不会这个。
晚上一下班,孙晚星就看到了等在单位门口的周向阳。
她有点意外,等周向阳走到她面前,她率先说话:“你还没归队吗?”
孙晚星实在是怕了周向阳的那句同志好巧等开头。
周向阳手里提着一个网兜,他乖乖地答道:“我回去了,今天正好有个战友的家属寄了东西来给我,我拿了点过来给你们。”
他说着,献宝一样的把网兜递到孙晚星的面前,“呐,滇省的菌子,我战友的家属上山找了晒干了寄来的。”
周向阳说完,就看到孙晚星两眼已经在放光了。
滇省人爱吃菌子,孙晚星也不例外。
穿越到沪市拥有了沪市户口可以说是很好,但每次下雨了,她都会想起故乡大山里的那一口野生菌。
“走走走,上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孙晚星想到菌子的美味,已经在咽口水了。
周向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孙晚星这一副吃货的模样,他不禁莞尔,觉得孙晚星实在是太过可爱。
“好,我等着你给我做好吃的。”
周向阳坐上了孙晚星的自行车后座。
他身高一米八八,坐在孙晚星的二十六公分的自行车上十分憋屈滑稽。
但自行车上的两人都不觉得。
“周同志,菌子你送去给周奶奶了吗?”
“送去了。我战友家背靠大山,每年都能摘好多菌子,给我们寄了不少。”
孙晚星狠狠地嫉妒了!
她上辈子最喜欢的户外活动就是在五六月份的大雨过后上山找菌子。可惜她的运气不是很好,十次里有五次是空手而归,就这她都非常满意了,毕竟后世人比菌子多,能找到就不错了,还求什么自行车呢?
她都不敢想象这年头滇省的山上有多少野生菌。
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自行车踩得更快了,周向阳的腰杆挺得直直的,一点也不敢放松。脚也抬着离开地面。
满意不满意?
钟爱国平时是不管家里的事情的,对房丁香也是心情好就搭理她心情不好就不搭理。
现在他把房丁香骂了个狗血淋头。
房丁香的一颗慈母心碎成了渣渣。
还没等她缓过神,钟楚岩跟郭玲结伴而来,郭玲依旧穿得光鲜亮丽。明明郭玲还比她大两岁,可未婚未育的郭玲看起来就跟三十出头似的,一张脸嫩得像是能被掐出水来。
房丁香过得不如意,心里苦,又没有钱收拾打扮自己,跟她比,简直就是两个辈分的人。
三个人出现在一个地方,钟楚岩和郭玲一脸夫妻相,站在厨房门口,穿着好几年前用钟楚岩的工服改成的衣服的她就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
房丁香实在是气不过,冲过去一把就挠在了郭玲的脸上。
郭玲没想到被她一辈子都不看在眼里的房丁香会忽然发难,她疼得尖叫,钟楚岩把她护在身后,一巴掌扇在房丁香的脸上,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房丁香看着钟楚岩。
她跟钟楚岩结婚快二十来个年头了,她们最大的孩子已经二十三岁,儿媳妇儿已经怀孕即将生产,最小的钟爱玲也马上十七了。
这么多年,钟楚岩哪怕再看不上她,也没有动手打过她。
房丁香一直为此而庆幸,她觉得她比很多人都好了,毕竟她不挨打。
但现在,钟楚岩对她动手了!他因为郭玲对她动手了!
中午孙晚星打她好几个耳光,房丁香把这个事情记在心里,下定决心等以后她进门了,自己再好好跟她说说今天的事儿。
晚上手被孙晚星打了一下,她也没事儿。
可现在钟楚岩这一巴掌,打得她的心像是被割裂一般的疼。
“你为她,打我?”房丁香不可置信地往后踉跄一步。
钟楚岩根本没管她,对于他而言,房丁香是他老婆,他打也就打了,还能怎么样?跟房丁香相比,钟楚岩觉得郭玲更加重要一些:“小郭,你怎么样?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爱国你呆站在那干嘛?还不快来跟我一起送你郭姨去医院。”
钟爱国哦了一声,跟在他们的身后。他没有回头看过房丁香一眼,房丁香被他爸爸打一巴掌,他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伴随着砰的一声,院里恢复宁静,房丁香在屋里站了很久很久。
……
隔壁孙家,孙晚星已经把泡好的菌子洗干净了。
这些菌子其实也不脏,周向阳的战友在寄来之前,就已经仔仔细细地把菌子清洗过,焯了水、
孙晚星都没有怎么处理,直接泡发以后过两遍水。
炒菌子青椒、干辣椒、花椒和腊肉是最完美的搭配,没有腊肉,放点新鲜的五花肉也很不错。
为了搭配菌子,孙晚星还特地煮了一锅素菜汤。
菌子端上桌的时候周向阳迫不及待地拿碗盛饭,这菌子这么炒,味道实在是太棒了。在孙晚星开始炒的时候,周向阳就已经流口水了。
一口菌子炒肉下肚,菌子的鲜搭配青椒的清香,辣椒的微辣和花椒的麻香、五花肉的油香混合在一起,滋味好得让人欲罢不能。
周向阳道:“以前我战友他们家寄来的这些菌子,我们不是拿来包饺子,就是拿来炖了,像这么炒的还是头一次呢,味道真是大不一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孙晚星夹了一筷子菌子和米饭一起扒拉下肚:“要是新鲜的菌子就好了,味道会更棒。”
孙晚星在那些菌子里还发现了晒干的鸡枞菌。
作为最受滇省人喜爱的鸡枞菌,除了做鸡枞油外,鲜嫩的南瓜切成丝,和西红柿一起煮汤也是能最大的发挥出它的鲜美的做法。
“下次你什么时候休息?我们把那点鸡枞菌吃掉。”
“周日吧,周日我来。”周向阳激动坏了,这还是孙晚星第一次提出要和他下一次见面呢!
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都会在赶来。
下一次一起吃菌子的时间就这么定了下来。
吃了饭,周向阳自己就抢着把碗洗了,还把厨房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地也扫得十分干净。
收拾完周向阳就走了,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他再待在孙晚星家就不合适了。
他在沪市除了周奶奶家也还有落脚的地方。
更何况他这次来,除了来给孙晚星他们送菌子外,还要跟特别行动组的人见一面。
范水莲在昨天说了一件事儿,她是重生者!在她的“前世”,范蓉蓉和宋志成是夫妻。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了。
周向阳在特别行动组的基地休息了,第二天,他就和行动组的两个人一起回了单位。
孙晚星起床后用昨晚上泡好的菌子煮了一碗菌子面,美滋滋儿的吃了去上班。
一边吃还一边感慨没有米线,要不然她都不知道她是个多么快乐的女孩子。
幸福里的垃圾站边上就是一个卫生间。
孙晚星丢了垃圾正准备骑自行车离开,她就听到垃圾站后面传来的说话声。
“钟爱国,你说,你会对我好一辈子,是真的吗?”听到钟爱国的名字,孙晚星不动了。
“盼盼,我跟你认识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钟爱国的声音格外激动。
“是吗?那我问你,如果我嫁到你家了,你妈对我不好怎么办?”
女声话音一落,钟爱国就接了话,“她敢!!我跟你说盼盼,她要是对你不好,我们全家都不同意……”
孙晚星没再听,骑着自行车直接离开。
离开的路上,孙晚星回想起梦里的事情,越想就有点越不对劲儿。
在她的那个梦里,冷脸洗内裤的房丁香在重生之后,觉得自己的大儿子,大儿媳跟小女儿都不中用了。
只有偶尔听她话给她点好脸色的二儿子是个好的。房丁香认为,钟爱国最后会变成那个白眼狼的模样,是因为他的妻子陆盼盼的挑拨。
她坚定的认为,陆盼盼对她的关心,对她的顺从,全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于是在重生之后,她用自己的先知,给自己找了一个符合她标准的儿媳。
至于这个儿媳是谁,对房丁香到底怎么样,孙晚星暂时还没梦到。
她现在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她想起了梦中的一个细节。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就是在决定换儿媳妇以后,去了一趟前儿媳陆盼盼家附近。
没过多久,陆盼盼就嫁给了一个有三个儿子,还有家暴历史的男人。
孙晚星觉得自己得好好捋捋房丁香跟陆盼盼嫁人这件事情之间的关系了。
然而当她中午回家时,却发现又有一群人聚集在她家对面,孙晚星加入其中。
和孙晚星也算是熟悉了的大家伙给她让了一个小凳子,“这钟家的老二今天偷家里的户口本去领证了。”
“他领回来的那个儿媳妇厉害呢,刚刚上门,就把她老婆婆给揍了。”
孙晚星瞪大眼睛,正要说话,院子里的房丁香尖叫一声,吃瓜小分队瞬间站起来冲过去,给孙晚星让凳子的阿婶在跑的时候都不忘拉着孙晚星。
她们赶赴现场,正好看到人群中的陆盼盼手里拿着一把瓢,瓢里的水滴答在地上。
房丁香站在她对面,已然成了一个落汤鸡。
“老不死的,我这才是欺负你。怎么样,满意不满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姨只承认你
孙晚星的目光落在了陆盼盼的身上。
这个陆盼盼不对劲,很不对劲。
房丁香没有重生的那辈子,陆盼盼因为家里重男轻女的原因,沉默寡言,胆小懦弱,第二世就不用说了,她被嫁给了一个有孩子还被家暴的男人,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有房丁香这个人。
现在这个陆盼盼什么情况?
是第一世重生了,知道了第二世的事情,所以才对房丁香那么恨?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第二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陆盼盼改变的这么的彻底呢?
孙晚星在人群里猜测,陆盼盼扫了一眼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看了一下蹲在一边的钟爱国。
眼中的嫌弃之色一闪而过。
钟爱国根本不知道陆盼盼在嫌弃自己,他觉得自己这个妈真的是拿不上台面。
今天盼盼是第一天进门,她就算要嫉妒人家算计人家,再等等不行?非得要今天这样?
“妈你过分了,盼盼什么都不要的跟着我,你怎么能这样让她伤心呢?”
陆盼盼长得好看,钟爱国以前就喜欢她,两人也暧昧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确定关系,是钟爱国在骑驴找马呢。
在被孙晚星暴打一顿以后,钟爱国悟了,他要是找个家庭条件好的女的,他往后的日子肯定就得跟个三孙子似的,要是遇到脾气差点的,他保不齐就要挨打。
在经历过被孙晚星压着打一点都无法反抗以后,钟爱国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扛揍。
所以他火速就选了陆盼盼做自己的媳妇儿,当然了,这和陆盼盼不要彩礼也有很大一个原因。
这让钟爱国很欢喜,他大哥娶他大嫂可花了两百块钱外加一块手表呢,他爸爸对他跟他哥哥一向是一碗水端平,所以这两百块钱外加一块手表不用给陆家,那不就落在他的手里了吗?
他在各个工厂打零工,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正式工作,这三百来块钱能让他舒舒服服的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房丁香的心真的是被钟爱国这个不孝子伤得透透的!她一边在幸福里这边琢磨怎么把隔壁孙晚星和她家的家产整到手,一边防着钟爱国被陆盼盼这个女的勾引,她还亲自上陆盼盼家那边给她找了个“男人”。
据说陆盼盼的父母都在跟那家人在谈陆盼盼的彩礼了,结果一转头,陆盼盼啥也不要的跟钟爱国领证了?
房丁香要晕过去了。
“老二,我辛辛苦苦为你谋划,你就这么对我?”房丁香的身上冷,心更冷。
钟爱国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你能为我谋划什么?要钱没有钱要权利没有权利的,你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哄哄我爸,让他给你点钱去买点鱼回来做呢,盼盼爱吃。”
房丁香的眼泪落下来了。
陆盼盼看着掉眼泪的房丁香,冷笑一声:“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啊死老太婆?你管天管地都管到我要嫁给谁了,你现在怎么有脸在这里哭?”
陆盼盼这句话一出,房丁香的神情僵住了,现场的围观群众哗然,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周围的人讨论了起来。
孙晚星这下是确定了陆盼盼的“异常”了。
她继续看热闹。
陆盼盼弯腰又舀了一瓢水朝房丁香浇过去:“怎么不说话了?不是去郭瘸子家的时候很能说吗?什么我能干,我孝顺,我性子柔弱,好相处,以后嫁了人肯定会对孩子好。”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啊?我和你有多大关系啊你去说这?不想我嫁给钟爱国啊?嘿,我就要嫁他,你高兴不高兴,惊喜不惊喜?”
房丁香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会暴露,这些话她是在郭瘸子家巷子口跟那些长舌妇说的,那些长舌妇里就有郭瘸子他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事儿怎么被陆盼盼知道的?
房丁香心乱如麻。
孙晚星在边上看着房丁香那几乎要傻掉的样子,用某个影视剧里的台词来说,就是蠢得挂像。
她觉得之前同情房丁香,还试图想要拉一把房丁香的自己真的很像一个傻子。
而重生不长智商这一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房丁香站着不动,来看热闹的人看房丁香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这几天大家伙儿虽然也看不上她,但这份看不上里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
有些心好的邻居在外面遇到了房丁香,还会特地跟她唠一唠,跟她说说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现在这些心好的邻居恨不得回到过去打死自己。
房丁香三杆子大不出一个屁,陆盼盼也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坏,第一世把原主磋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第二世她更绝,直接断了原主的所有路。
陆盼盼在原主上一世的弥留之际得到了她人生的所有真相。
但因为两世以来的悲惨生活耗费了她所有的心力,因此再恨也没有办法,陆盼盼在众多怨气中捕捉到了她。
作为交易,她跟原主签订了协议,她会帮她报仇,而在报仇之后她过的人生中所获得的功德,全部归属于她。
陆盼盼的目光落在孙晚星的身上,这个妹妹身上的道德金光真浓,有累世功德的加载也就算了,还有自己的功德,真羡慕,想贴贴。
“老二,你不管管她吗?”房丁香怯懦了一辈子,从来都不敢跟人正面起冲突。
所以这么多年在钟楚岩跟郭玲面前,她才一退再退。
现在和陆盼盼发生矛盾,她也做不到跟陆盼盼直接吵架。
钟爱国翻白眼:“我管什么?新媳妇进门饭都还没吃呢,你就辱骂陷害上了,我管得了你么?走走走,媳妇儿,我带你出去吃去,等会儿咱们直接去找我爸跟郭姨,他们知道我娶了媳妇儿指定高兴。”
陆盼盼瞅了一眼棒槌钟爱国,要不是为了做任务,根本不屑得搭理他。
再等等的,等她先收拾了这个心里坏的死老太婆以后,再来收拾他跟他那个所谓的姨。
房丁香再次绝望,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怎么就从来不站在她这一边!
她的目光从看热闹的人身上略过,然后眼睛一亮,直接朝孙晚星跑来:“小晚,姨真的不知道老二怎么犯了这么一个糊涂,我是不承认她是我儿媳妇的,我的儿媳妇只有你一个,姨保证。”
孙晚星人在院里站,祸从天上来:玛德。
她直接一巴掌抽了上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是来寻求你的庇护的
孙晚星真的很烦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
她反手又是一巴掌,“跟你说了多少回多少回,你祖宗我从来没想过嫁到你这狗屎一样的家庭!”
自打自己放飞自我以后,再也没有人给她拉郎配了,房丁香真的是第一个,而且还是听不懂话的拉郎配。
“你那儿子长得跟坨屎一样的,你当宝自己搂在家里就算了,拿出来恶心谁呢?啊?你是个傻逼是不是?对你好的人你觉得人家别有居心,谁对你越不好,你越觉得人家好?”孙晚星觉得房丁香大概是个受虐体质。
钟家所有人不喜欢她,对她不好,结果她恨不得跟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舔人家,主打一个钟家人虐她千万遍,她待钟家人如初恋。
连看不起她的郭玲她都能好心好意的待人家,人家要是哪天来家里吃饭,她做饭都要做得精致一些。
第一世的陆盼盼心疼她的不容易,她无师自通怎么PUA别人,面儿上对陆盼盼好得不行,到哪里都说要把人家当亲女儿看待。
结果陆盼盼怀孕几次丢几次孩子,为了所谓的孙子,找了一些啥都不知道的东西给人陆盼盼吃,成功的把那个好不容易保到足月的孩子弄成死婴。
为啥孙晚星会知道这么清楚呢?
她不知道,反正她刚刚跟陆盼盼对视的那一眼以后,这些东西就自动在她的脑海里了。
孙晚星整个人都麻了,然后她木着脸又扇了房丁香一巴掌。
“神经,傻逼,犯贱你找别人去,你祖宗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孙晚星反手又来了一下,“尼玛的,真怕你这么贱,我这几巴掌给你打爽了。”
幸福里的邻居们看着孙晚星这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也觉得很麻。
在孙晚星还没有来幸福里居住的时候,幸福里的邻居就对她的“能力”有所耳闻。
等孙晚星搬过来住了,邻居们看她和和气气的不像是会打人的样子,但就是谁也没敢惹她。
那天打钟爱国是她们第一次看到孙晚星出手,背后也不是没有人说她,但没谁敢舞到她的面前,怕挨打。
挨打不仅脸疼,还丢脸!
房丁香挨孙晚星打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了,但具体为啥挨打大家还没琢磨明白,也没人敢问孙晚星。
现在大家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一些人的脸都黑了,“老钟家的,你这做法是不是太不合适了?你家就算是想让小晚给你家当儿媳妇儿,是不是也得先找中间人去跟小晚通通气?”
孙晚星没个长辈,街道办的人在孙晚星刚刚住来的那段时间找了好几个弄堂里人品好的嫂子,让她们帮忙多看着一点孙晚星,别被人欺负了。
本来她们还觉得孙晚星有这一手扇巴掌的手艺,谁敢惹她?结果呢?还真有人敢!
“这不是欺负人家家里每个长辈吗?你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几个玩得好的阿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房丁香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陆盼盼两眼放光的看着孙晚星,她觉得孙晚星可太对她的胃口了。
这是她穿越的第一个世界,能遇到孙晚星这样的人可真是太幸运了!
太爽了,孙晚星简直就是她的榜样!!
她凑到孙晚星面前,还没跟孙晚星搭上话呢,就有阿婶拉住了她:“小姑娘,我劝你好好思考一下,跟这一家人混在一起日子不好过的咧。”
陆盼盼当然知道,她好声好气的谢过这位阿婶,钟爱国脸黑了,他小心地绕过孙晚星,扯走陆盼盼:“走我们去找我爸爸。”
看热闹的人给他们让开一条路,陆盼盼被拉着出门的时候,还转头过来朝孙晚星微笑。
等她们走了,孙晚星也被拉着她来看热闹的婶子拉走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直接被婶子拉到了自己家,一进门,婶子就给她倒了一碗红糖水,然后就坐在椅子上,跟孙晚星聊天。
“阿晚啊,可能你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喜福,你可以叫我阿福婶,我家儿媳妇在=街道办工作,她之前跟我说过,让我关注关注你。”
“之前我看着你挺忙的,就没时间上门跟你说话,今天你正好有时间,也正好出房丁香这个事情,我就跟你讲一讲。”
“咱们女人结婚这个事情要慎重慎重再慎重,那些不找中间人,直接就上门让你嫁到他们家的,根本就是不安好心的。你知道伐?”
阿福婶认真得很,把这件事情再三说了好几遍,就怕孙晚星记不住,一时间着了别人的道儿。
“要是哪个小年轻追你,你感觉到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他断了来往,相处的时候就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人,往后要是在一起了,你的日子肯定会更加不舒服的。”阿福婶说这句话是自己的经验之谈了。
她以前没结婚的时候,身后也是有好几个男同志追求的,她再三比较以后,选择了一个相处起来让自己最舒服的男同志谈恋爱,拒绝掉那几个让她觉得舒服的男同志。
当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在结婚后,对比就出来了。
让她觉得舒服的男同志家庭和谐,父母都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另外几个各有各的毛病,要么就是太听父母的话,要么就是在追求她的同时还追求别的女同志。
要么就是在结婚以后一言不合的就打老婆。
“我记住了阿福婶。”孙晚星跟阿福婶道谢,阿福婶今天能跟她说这些话,也算是交浅言深了。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自己好。
孙晚星承了这份情。
阿福婶见孙晚星听进去了她的话,也是十分高兴,“记住了就行。要是你拿不准主意,就领到我面前来让我见见,阿婶别的不说,看人准得很!”
“我的儿媳妇跟女婿都是我亲自掌眼挑的,我姑爷爷好,儿媳也好,都是好相处的人呢!我给别人挑的几个女婿儿媳也是很不错的人。”阿福婶把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响。
孙晚星听阿福婶这么说,第一想法是过几天带周向阳来让阿福婶看一看。
这么想着,她笑了笑:“要是我真的把人领过来,阿福婶你要给你好好看看啊。”
“那肯定的!”阿福婶承诺。
她拉着孙晚星聊了好一会儿,气氛十分融洽,等孙晚星离开去上班的时候,她给孙晚星洗了好几个桃子让她带走。
这些桃子都是她亲家带来的。她的儿媳妇儿娘家是浦东乡下的,亲家一家人好,经常给自家送东西来。
当然了她也没让亲家吃亏,那些农村得不到的票,她每个月都会分一点让儿媳妇带回娘家。
阿福婶敢断言,整个幸福里,只有她家跟亲家关系最融洽。
孙晚星推脱不过,只能离开,在去上班的时候她琢磨着晚上弄点啥好的给阿福婶家送来。
下午没啥事儿干,织了一下午毛衣,晚上回到家,刚进门,她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孙晚星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陆盼盼。
陆盼盼看着孙晚星,“你好,我叫陆盼盼,我们早上见过,我下午去西城那边逛了逛,买了点水果,给你送点。”
陆盼盼手里拿着的是两个喷香的芒果。
芒果浓郁的香味传入孙晚星的鼻腔。
孙晚星看着陆盼盼,“你为什么要给我送水果?”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房丁香中午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奔着挑拨离间来的,虽然她知道陆盼盼嫁进钟家,大概率是为了复仇,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一下。
陆盼盼往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直言:“晚星,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是来寻求你的庇护的。”
“啊?”孙晚星懵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递投名状。
在短暂的懵逼过后,孙晚星侧身让了一下,让陆盼盼进来,两人进了堂屋,孙晚星用搪瓷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陆盼盼十分轻松地靠在椅子背上,孙晚星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另外一边。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庇护?”孙晚星承认,她之所以让陆盼盼进门,确实是因为这一句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但她确实是想不通她要怎么庇护陆盼盼。
陆盼盼直起身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孙晚星。
“晚星,我不和你兜圈子,真的,我来这个世界,是带着任务来的。但是我作为外来者,如果不想被这个世界的意识排斥,我需要找一个功德强大的人来庇护我。”陆盼盼穿越前的那个年代,是个修真世界,那里人妖鬼魔共存。
然而到了她的那个年代,天地间灵气稀少,广大修士为了能够修复祖上荣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放弃原本的修行方式,寻找新的出路。
陆家世代守护修真界秘宝轮回境,于是家中长辈试验了无数次以后,才让家族子弟开始用轮回境修行功德之路。
这条修行道路是走了天道的捷径,因此在进入到苦主的身体里面时,会遭到苦主世界天道意志的排斥。
所以在初次进入到小世界的三天内,她们必须找到一个身负功德金光的人来依附。
并且在找到这个身负功德金光之人时,必须全盘交代自己的来历,不得有任何隐瞒。
许多陆氏子弟的修行路就折戟成沙在这一刻。
因为功德金光真的会骗人,有些功德金光是虚假的,是别人附加在这个人身上的。
是举个例子,他们修真界每年会有一个慈善大会。
在这个慈善大会上有一个地位特别高的人,他只捐出了3000灵石,但有的人为了攀附他便对外说他捐赠了30万。
这捐赠的30万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扩散出去,相信的人越多。那么附加在他身上的功德金光就越多。
但是这种功德金光是虚假的,这种虚假金光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反噬自身不说,依附他的人也会遭受到波及。
入世子弟要是眼力价不好的找到拥有这种道德金光的人,那真是直接完犊子。
小世界意识的天道会让他直接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说,还会直接剥夺他们身上的修行天赋。
这种事情大家都理解,毕竟捷径嘛,哪儿是那么好走的。
陆盼盼跟倒豆子似的,三两下就把自己的来历讲了个清清楚楚。
孙晚星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快穿者。
更没想到陆盼盼会说她身上有功德金光。
不过在这一刻,她想到的则是那天在机械厂家属院里用热水烫掉唐诗韵的系统时出现的金光,以及那天在和女鬼薛红柳对打时附着在她手上的金光。
内心的猜测在这一刻被证实,孙晚星倒是没有多惊讶。
只不过遇见快穿者写的事情比房丁香听不懂人话还让人麻爪。
她觉得自己头皮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
一抬眼,见陆盼盼还在那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想了想,有点犹豫的问:“要怎么庇护你?”
“只需要你承认我的存在就可以了。”陆盼盼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她的掌心很快出现一叠和新华字典差不多高的黄色符纸。
“这是我们家族唯一一个符咒师画出来的符纸,什么类型的都有。我觉得你应该很需要。”陆盼盼在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甚至她觉得,在她的周围,像房丁香这样的异类不在少数。
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和孙晚星有一定的因果。
要不是看出了这一点,她也不会这么直接的上门来了。
“这是我们家炼丹师炼的丹药。”陆盼盼把符纸放在边上的边几上,手一挥,一排玉瓶出现了,每一个玉瓶上面都写了丹药的名字。
“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等我按照原主的意愿做完她想做的事情后。我就会离开。”
陆盼盼和原主签订的协议里,并没有要为原主过一生的条款。
她也不会签署这样的条款,因为太麻烦了。人生虽然短短几十年,但几十年的凡人人生过着也实在没劲儿。
不过如果活着能够赚取功德金光,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些东西都是陆盼盼的投名状。
她们陆氏的修行者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不少这些东西。
想了想,陆盼盼又说:“我们和小世界意志签订了契约,我们不能对和原主无关的人动手。”
“我先走了,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在心里默念三声我的名字就行。”陆盼盼也知道自己今天说的事情对孙晚星冲击太大,所以她在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孙晚星在她走了以后,拿着她给的符咒和玉瓶仔仔细细的看。
却意外的发现这些玉瓶的材质,和她空间中用来接灵泉水的那个瓶子材质很像。她拿着一个装有驻颜丹的瓶子进入空间内和那个瓶子对比。
虽然两个瓶子形状不同,但材质确实是一模一样。
孙晚星仔细琢磨陆盼盼的话,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出了空间,把玩着玉瓶,翻看符咒。
发现啥符咒都有,但大多都是整蛊、惩罚类型的。
但想想陆盼盼的穿越性质,倒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要带这么多的这种类型的符纸了。
孙晚星琢磨了一个晚上,吃了饭也在想这个事情。
在睡觉之前,她彻底想明白了,既然陆盼盼不能对“无辜”的人动手,那她就看看她的手段到底都有啥。
在内心默念了三次陆盼盼的名字。
睡得正香的陆盼盼感念到桎梏在自己身上的枷锁终于被解开,她睁开了眼睛。
床边地上,钟爱国正不着寸缕的躺在那儿, 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显然在做一个美梦。
陆盼盼翻了个身继续睡,她终于可以在这个世界大展身手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陆盼盼就先起床了。
她尾随房丁香去厕所,在她走到蹲坑面前的时候,直接一脚把她踹进坑里。
伴随着噗通的一声,恶臭旋即飘散在空中。
陆盼盼屏住呼吸转身离开,朝着另外一条街走。
钟爱国那个所谓的郭姨就住在那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孙晚星刚刚出门,就被阿福婶等人拦住讲了个八卦。
房丁香掉粪坑了,还喝了好几口呢。
孙晚星闻言,差点把早上吃的早餐吐出来。
(陆盼盼是引出卢家为什么有这个空间跟灵泉水的重要人物,也是给女主送装备的人哈,希望宝子们也喜欢她~求催更,求评论求加书架啊啊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养在乡下的孩子
孙晚星知道陆盼盼既然能接这样的委托,肯定是有点东西的,但她没有想到陆盼盼这样有东西!
掉粪坑啊,房丁香还不知道得气炸了吧?
毕竟在那晚上她做的那个梦里,钟楚岩自从和她生出来钟爱玲以后,就已经不愿意和她同床了。
每次她厚着脸皮找过去,钟楚岩都是那句她身上有味儿,他闻到就想吐。
现在她掉进粪坑里那不得更有味儿,钟楚岩不得嫌弃到骨子里?
孙晚星想到就想笑。
孙晚星于是就笑到了办公室。
然后她就被马大姐抓了壮丁:“领导那边忙不过来了,但是咱们中秋的福利还没有确认下来,上级领导给我们的任务是去日化厂,确认一下福利的品类。”
沪市妇联的中秋福利不止是给员工的,还有要送到福利院的。
送日用品已经是她们的传统了。
但是就算年年都这么送她们还是需要每次在送之前去到厂家再三确认。
“行,走走走。”织毛衣是好玩,但也没有到让孙晚星痴迷的地步。
更何况沪市的日化厂可是钟楚岩跟郭玲上班的厂子。
现在陆盼盼接了原主的复仇单子,她可得去好好看看热闹。
孙晚星跟马大姐一人骑一辆自行车,花了十多分钟到了日化厂。
日化厂很大,光占地面积就有十多亩,里面不只有办公楼,还有好几栋家属楼。
孙晚星跟马大姐到的时候,已经有销售科跟厂妇联的人在门口等着了。
马大姐跟厂妇联、销售科的人都熟悉了,双方大大方方的握手交谈,再介绍一番身边的年轻人互相认识以后,她们一块儿朝着厂子里走。
厂妇联的主任是王大姐,她和马大姐说起厂里准备的中秋福利。
还递了一个物品清单给马大姐看,马大姐粗粗的查略一通后,递给了孙晚星。
孙晚星仔仔细细的看。
发现妇联要送到福利院的东西很齐全,无论是洗漱用品还是肥皂等清洁用品都有,且数量把控得刚刚好。
属于一个多的都没有的状况下。这些东西足够让一个福利院的小孩用到下一次的重大节日。
比如中秋后的冬至,冬至后的春节。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全都是“瑕疵品”。且这种瑕疵到可以让人用,但是无法售卖的地步。
沪市的福利院孙晚星知道,里面的孩子大多都是身体有残疾或者被抛弃掉的小孩。
在这个基础条件上,给这些小孩子送品相良好的东西,他们也是保不住的。
财帛动人心这句话自古以来就有,且只要人类存在一天,这句话的含金量就一直存在。
在孙晚星翻看清单的时候,她们已经走到了仓库了。
仓库里妇联部门采购的东西已经被单独放到了另外一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仓库管理员在确认了孙晚星跟马大姐的身份以后拿出钥匙开门,让孙晚星她们查看物品。
马大姐显然已经是个老资格了,她一点点的教导孙晚星应该怎么去看、怎么去核实。
孙晚星学得很认真。
每一个品类看完,核实完数量是否正确之后,已经到中午了。
厂妇联的几个妇联干事一直在这帮忙核实。
完事儿了,厂妇联王主任热情的邀请孙晚星二人去食堂吃饭。
马大姐欣然赞同。
一群人朝着日化厂的食堂去。
马大姐在跟厂妇联的干事聊天的时候,也不忘跟孙晚星说话。
“日化厂有两个食堂,两个食堂都做大锅饭,但是二食堂的厨师是杭帮菜出来的,做的小炒特美味,一般情况下只接待领导。所以慢慢的,去二食堂吃饭的人就变成了领导跟办公室的人。”
孙晚星点头表示明白。
厂妇联的张干事听到了马大姐的话以后笑着道:“没错,梁大厨的手艺非常棒,也是托了马同志跟孙同志的福,我们才能尝到梁大厨的手艺。我们主任在昨天就跟梁大厨定下今天的席面了。”
张干事年纪小,跟孙晚星差不多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期待向往。
在场的几人都笑了笑。
小孩子嘛,嘴馋很正常。
孙晚星笑着说:“太期待了。我记得我们家附近的那个国营饭店的大厨也是杭帮菜出来的,做菜的味道那叫一个鲜美。”
“你们家住幸福里?”有个干事接过话头,孙晚星看过去,依稀记得这个干事姓刘。
“对。刘姐也去过我们那边?”
“没去过,我家住在后头的家属院,不过我们厂里一个技术员搬到你们的幸福里那边去了。姓钟,小孙你认识吗?”
“那怎么不认识呢,就住我家隔壁,跟我们是邻居。”
孙晚星的这句话,让妇联的几个干事互相对视一眼,跟孙晚星唠嗑的刘干事和张干事换了个位置。
刘干事小小声地问孙晚星:“怎么样,老钟家热闹不热闹?”
厂妇联的干事们哦挤眉弄眼,显然她们也知道钟家会经常上演的“热闹”。
“那热闹多到看不完。前几天那个房大婶还闹着要离婚,跟钟技术员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女同志匆匆赶来,大喊着不要为了她吵架。”孙晚星的话音刚落。
李干事就嗤笑出声:“离婚?房丁香舍得她的钟哥哥?”
钟哥哥这个称呼李干事说得阴阳怪气的,逗得大家瞬间就笑了出来。
马大姐也是知道房丁香这号人物的,孙晚星还和她深入讨论过好几次。
现在看到厂妇联的人这么阴阳怪气的,瞬间就来了兴趣。
“这里头有什么说头,讲来听听。”
厂妇联的几个干事也实在是苦钟家这帮奇葩许久了,当即就讲起了钟家的各种热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房丁香恨不得伺候钟楚岩跟郭玲事后清洗,钟楚岩再怎么对房丁香,房丁香都爱他的奇葩事儿。
刘干事告诉孙晚星,“怎么厂子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钟楚岩和郭玲之间不清白,我们甚至还怀疑过钟爱国跟钟爱玲是郭玲跟钟楚岩的孩子这件事。”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男人用别的女人的名字来给自己的孩子命名。”
厂妇联干事们的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一进二食堂的门,大家就看到了端着饭盒跟郭玲站在一起的钟楚岩。
“看到没哟,像两口子不?”
孙晚星和马大姐看过去,两人那一边绕着工友走,一边还时不时侧头说话的样子,确实是像两口子。
或者说两口子都做不到这么亲密。
孙晚星是真的觉得很无语。
钟楚岩和郭玲为什么敢这么光明正大?不就是有房丁香兜底吗?
毕竟这俩人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用别人说什么,房丁香就跳出来维护她们了。
刘干事说得也真是对,房丁香特娘的真的就是这俩人的通房丫头。
孙晚星再次觉得房丁香浪费了这次的重生机会,她也再次意识到了无论再重来多少次,房丁香都是不愿意离开钟楚岩的。
她刚刚重生回来时候说的离婚,只不过是拿捏钟楚岩的一种方式罢了。
因为如果房丁香真的想离婚,就钟楚岩和郭玲这样满身破绽的,随便一抓就能让他乖乖的同意离婚。
甚至在这个注重男女大防的年代里,她可以轻轻松松的这俩送进去。
房丁香干吗?她不干!她偏偏去报复一个可能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待她的人。
可笑,可恨。
孙晚星正想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从她们的身边穿过,然后飞快地跑到郭玲的面前,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小娼妇,你不是说每个月给我二十块钱养你那个杂种的吗?这个月都要过完了,钱怎么还没给我?”
钟楚岩显然是认识这个妇女的,他瞪大双眼,猛地侧头看郭玲:“你在乡下有孩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不只是钟楚岩惊讶,就连孙晚星身边的妇联干事们也都面面相觑。
郭玲脸色大变,“我没有,不是我的孩子,那是我捡来的。”
郭玲的话让钟楚岩缓了神色。
周围的人跟看个大傻子一样的看他。
郭玲看钟楚岩相信了,也是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但她面前的妇女不乐意了。她是收了人家钱来拆穿郭玲的真面目的。郭玲这几个月来给钱给得越来越少了。
她儿子女儿都要等着人结婚呢!
她儿子看中的那个姑娘家庭条件好,结婚要好不少彩礼呢,郭玲给的那些钱看着多,但其实不顶用。
她还想给儿子盖一间房子,再给女儿陪嫁两床好被子呢。
“你瞎讲什么了,那个孩子是你在我家生出来的,还是我给你接生的呢,怎么还是捡来的呢!”说起这个,妇女十分不满。
她婆家跟郭玲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婆婆当年还在世的时候,带郭玲回家生产,还把那个孩子记在她的名下。
这让她非常非常不舒服。
这些年来,她好吃好喝的养着那个孩子,但对那个孩子十分厌恶。
以前碍于每个月的二十块钱,她忍了。
现在她不想忍了,毕竟她养一年那个戳眼睛的东西只有两百四十块钱,郭玲对孩子的生活状态要求还高,穿要穿好的,吃要吃好的,每个月吃多少精粮,多少肉都是有定量的。
扣除掉这些,一个月二十块钱能省十块就不错了。
偶尔生个病的那这十块钱都省不下来,还要担着责任,孩子一病,郭玲就给他们一家摆脸色。
现在她只要动动嘴拆穿郭玲的真面目,她就有八百块钱的进账。
这笔账她还是会算的!
孙晚星跟马大姐等人状似不经意地朝着郭玲两人的方向聚拢。
钟楚岩刚刚缓和一些的神色又黑沉了下去。
这些年来,他和郭玲不说是形影不离也差不多了。
唯一分开得久一点的那一年,是在八年前。
那一年他准备外派到冀省,在那边待了整整一年多饿时间才回来。
“胡表婶,你说的那个孩子多大了?”钟楚岩直接问妇女。
胡表婶道:“虚岁八岁咯。”
虚八岁,那就是七周整,按照时间推断,郭玲还真是在他外派的那一年生的孩子!
钟楚岩的一口气憋在了心里。
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人,尤其是在家里,在男女之事上,他不喜欢有人反驳自己,背叛自己就更不用提了。
众目睽睽之下,钟楚岩不能发火,因为在明面上,郭玲和他是同学、是朋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有孩子,老了有了依靠,他应该开心应该祝福,唯独不应该生气!
“恭喜你啊,老同学。”这一句话,钟楚岩是咬着牙说的。
说完以后端着饭盒就走了。
郭玲立刻拔腿就追了上去。
两人就跟那偶像剧男女主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有不正当关系一样。
孙晚星觉得真不愧是“重生女”要力保的一堆狗男女,这都没有人去举报。
几个妇联干事冷笑了。
“看着吧,用不了多久,钟技术员就会被哄回来。”
“然后房丁香就要冒出来为自己的男人自己男人的女人说话了。”厂妇联的干事们觉得这是一口烂瓜,吃了几口就不愿意吃了。
直接带着孙晚星两人去了提前订好的桌子。
食堂的帮厨一看到她们,立刻便上菜。
好看味道又好看的菜端上桌,大家都没有心情聊天了。
吃完饭,孙晚星跟马大姐一起去政府那边的市妇联部。
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这会儿妇联部的干事们都还在忙活。
何大姐今早上来市妇联开会就一直没回去。
看到孙晚星啥都没说,就疲惫的递来一批资料。
“来,统计一下。”
孙晚星接过来,发现这是沪市底下县、公社、大队里关于女同志们的调查结果。
“这是乡下那边女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受到的伤害调查结果。情况不容乐观。”何大姐说完,伏案忙碌。
孙晚星抱着资料,在市妇联干事的指引下坐在一个空闲的工位上。
她环顾四周,发现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严肃的、沉默的。
孙晚星呆呆地坐了两分钟,然后翻开资料。
这些资料所展现出来的东西比之前的调查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孙晚星的内心涌出一股巨大的悲哀。
从母系社会进化到父系社会以后,女性从被压迫到今天的有一点点站起来的这条道路上布满了荆棘。
无数个为女性权益奋斗终生的前辈们到底给他们走出了怎么样的一条康庄大道。
孙晚星不免又想起后世在网上看到了关于偷国的一则离谱新闻。
那就是女性在生产前,应该为丈夫、孩子、公婆准备好未来一周或者更长时间的饭菜、衣物。
而在那个国家,就算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女童被侵害案件,也是轻轻地拿起,轻轻地放下。
据说那个案子的凶手在出狱之后那个国家还每个月给他不少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时候的孙晚星听了这个事情,在愤怒之余,也庆幸自己生种花家。
虽然也有各种不公平的男女差异在,但对比起外国真的好很多很多。
一直到现在穿越到这个年代了,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组组数据,她才清楚地意识到,她的那些对比起外国要自由、法制的环境是怎么得来的。
孙晚星将这一些数据一组组的抄录到表格中。
她想,现在这个地雷这么早早的就爆了出来,她的“前辈”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孙晚星有点开心。
作为第一个“点火”的人,她的这篇文章也许真的会救很多很多未来的小孩子吧。
哪怕只有一个小孩子因为她的那篇文章得到了救赎她就赚到了啊。
孙晚星想着,抄录得更加用心了。
一直忙碌到下午下班时间,孙晚星才抄录完何大姐给她的数据。
在她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何大姐叫住了她。
“小晚,蒋主任叫你。”
孙晚星对此并不意外,早在她写那篇文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被上级领导叫去谈话的准备。
这个意料之中的谈话到现在才进行,说真的孙晚星自己都很惊讶。
她跟在何大姐的身后往蒋主任的办公室去。
“蒋主任,这是我们街道办的小孙,孙晚星。小晚,这是咱们沪市妇联办公室的蒋主任。”
“蒋主任。”孙晚星打招呼。
蒋主任放下手中的笔,朝孙晚星点了点头,和善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何大姐。
何大姐很机灵,退出蒋主任的办公室,还贴心的关了门。
蒋主任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对孙晚星道:“坐。”
孙晚星刚刚坐下,一杯水和一颗糖就出现在了孙晚星的面前。
孙晚星讶异抬头。
蒋主任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怀念。
“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蒋主任作为沪市妇联部门最高的行政长官,其实她的职位不应该这样称呼,但那两个字是敏感词,我被审核怕了,就这么写了,宝子们知道她是妇联部门的最高行政长官就好了。?( ′???` )比心)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退后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蒋主任看着孙晚星呆呆地样子,想起来那个明媚动人的同学。
一时间感慨万分。
“说起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蒋主任到了现在都没有结婚。
她的原生家庭不好,在她和孙宝珠做同学的时候,她的名字叫做蒋招楠。
那个时候,已经懂得了很多东西的她羞于提起自己的名字。
她也因为这个名字,被许多同班的、别班的男生嘲讽。
因为名字叫做招楠的原因,她被人取外号叫“想男人”。
那时候的她每次听到这样的外号,都又羞又气,偏偏那时候她懦弱,不敢反驳。
在有一次跟她被人围着欺负的时候,是路过的孙宝珠给她出的头。
碍于孙卢两家的权势地位,从那天开始,那些给她取外号的让人烦躁、恶心的男生不敢再开口了。
她和孙宝珠的关系突飞猛进,在端午节那天,她们老师让每一个人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写一篇端午祝福语。
孙宝珠选择写给了她。那篇文章,到了现在蒋主任都还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而孙宝珠给她的帮助远远不止如此,初中毕业后,她在孙家的资助下上了大学。在毕业以后,她能进妇联工作,是孙家那边出的力气。
可惜在她成长起来能够稍微给孙家提供帮助的时候,孙家的人陆续没了。
当时的她是想过要抚养孙晚星的。只是孙晚星的亲爹还在,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由她来抚养。
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给孙晚星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慢慢的就联系不上孙晚星了。
她有无数次想要去寻找孙晚星的想法,可惜想法一出,就有各种各样的必须她去亲自处理的事情出来。
孙晚星下乡之后,她寄给孙晚星的东西也基本被原路退回。
孙晚星从北方乡下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在外面出差,天知道她回来后得知孙晚星进了妇联部门以后有多么的开心。
她本来想在出差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孙晚星的,结果孙晚星就递了一篇那样的文章上来。
她从决定报道那篇文章开始就忙到现在。
在跟孙晚星讲完自己跟孙家的渊源以后,蒋主任问起孙晚星写那篇文章的初衷。
“我是在看了小海跟小雨的遭遇以后才决定写的……”孙晚星侃侃而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蒋主任坐在办公桌后认真的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在孙晚星讲完以后,她对孙晚星道谢。她跟孙晚星检讨了自己的不足。
毕竟在孙晚星写这篇文章之前, 她们所有人都是默认两性关系是羞耻的。
小孩子是无性的
孙晚星撕碎了她们以为的面纱,把面纱下那血色的真相揭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孙晚星没想到蒋主任会来这一出,她被这样正式的感谢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蒋主任失笑,“走吧,我们去吃饭。”
这会儿已经下班半个多小时了,这年头也不流行加班。蒋主任走在前头,孙晚星走在后头,两人一道朝食堂去。
走到一半,遇到了一个跟蒋主任差不多年龄的女同志。
她叫了蒋主任的名字,念恩,她现在叫蒋念恩。
很韩系的一个名字,但是和韩系没有任何关联。
吃完饭,孙晚星回家,刚刚走到巷子口,孙晚星就被陆盼盼拦住了。
“晚星,去不去看热闹?”
“去。走走走。”
孙晚星调转车头,坐到后座,陆盼盼骑着她的车子往郭玲家住的地方骑。
“赶上了赶上了。”
孙晚星勾出头去看,正好看到一群人围在那边。
陆盼盼把车子一停,锁往车轮子上一锁,拉着她冲进去人群当中。
一个老太太正抓着郭玲的头发在猛扇她的大嘴巴子。
“郭玲,当年你说什么?你说你会为了我儿子守寡一辈子不嫁不生崽 ,你这些年有姘头老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你居然给老娘整出一个崽子来,你告诉老娘,那个崽子是谁的种!”
老太太边上,一个穿着黑色工装长得油头粉面有几分姿色的男人在急得上蹿下跳。
“妈妈妈妈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我就动手怎么着?这些年为了让她安心给你哥守寡,这房子都专门隔了一间独门独院的给她住。她就这么报答咱们家的?”
老太太说一个字就是一巴掌,郭玲的嘴角都打出血了。
郭玲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她期期艾艾的抬头去看那个啥忙帮不上只会上蹿下跳的男人。
那男人更着急了。
正想是说什么呢,又一个女人蹿出来,一脚就踹在郭玲的身上。
郭玲惨叫着倒在地上。头发都被拽下来了一把。
“骚货,你勾引我男人!!”
郭玲受不住了,扬声喊:“朱海波,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你就看着我这么被打?”
朱海波,也就是那个上蹿下跳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一下就红了。
孙晚星想鼓掌。
果然这个年月里,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的热闹就是最好看的!!
陆盼盼在孙晚星的边上小声地道:“本来她可以过得不那么惨的,都是这个女人看不得房丁香好过,就在背地里挑拨房丁香。”
“房丁香手里那些喂给她吃的中药全是这个狗东西去找来的。这女的堪称打胎大队。钟家的第三代除了钟爱玲生的,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孙晚星瞪大眼睛:“这么牛!”
打胎大队啊,孙晚星只在宫斗和宅斗小说里看见过。
没成想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年代里,真有这种恶毒的人的存在。
这热闹真好看。
雅,实在是雅!
“她生错时间了。”孙晚星感慨。
“那可不咋地。”陆盼盼掏出一把瓜子递给孙晚星。
“再看,还没完呢。”
孙晚星立马看向人群中央,原来钟楚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他就这么被推到了战乱中央。
老太太抬头,看向他,眼中的恨意越发浓。
“钟楚岩?”
钟楚岩被老太太眼里的恨意吓得往后退了退。
孙晚星看他的动作跟郭玲眼中的不可置信。
一句歌词从脑海中飘过。
你退后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也是真的饿了
孙晚星觉得陆盼盼在放一个大招,她吃着香香脆脆的瓜子,心里老期待了。
正说着呢,房丁香到了和钟家几个子女到了。
其中有一个男的是孙晚星第一次见到的。看他的样貌和年龄,他大概就是房丁香的大儿子钟爱平了。
和钟爱国相比,他长得更像房丁香一些了。
因为是长子,他从一出生开始就获得了全家的宠爱。
他爷爷的工作都给了他,现在他一般情况下是住在爷爷奶奶跟前的,娶了媳妇以后才两边住。
这一段时间钟家搬家兵荒马乱的,他带着他媳妇儿住在了他爷爷奶奶家。
从孙晚星做的那个梦里,他是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的,他好像游离在钟家之外,存在感好像不高。
但房丁香的管子是他提议拔掉的。
钟家的资源是他占据的。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割裂。
在孙晚星他们看到房丁香几人的时候,郭玲也看到了钟家人。
她的第一反应,是伸手捂脸。
“嚯,没想到这个郭玲还有羞耻心呢,看到房丁香还知道捂脸呢。”
这里离日化厂不远,很多日化厂的员工都住在这边。
钟家的热闹大家从以前就一直在看,算是他们这些人工作生活之余最精彩的调味品了。
“是该羞涩,这些年她跟钟技术员跟夫妻也没两样,也就是没把两人抓奸在床了。要抓到了,他们也得去农场改造改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钟楚岩和郭玲鄙视了一个遍。
孙晚星听着,看着郭玲那个样儿,总觉得她不是那种看到房丁香会是个有羞耻心的人。
她要是真有羞耻心,也不会跟钟楚岩这么多年不清不楚的,还舞到房丁香的面前了。
那让房丁香觉得羞耻的人到底是谁呢?
孙晚星没有问陆盼盼,而是仔细观察房丁香那一波人。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房丁香边上的钟爱平身上。
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因为长得像房丁香,房丁香年轻时相貌是不差的,加上身量够高,有将近一米八,身上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
孙晚星看看她,又看看郭玲,最后猛地转头看向陆盼盼。
陆盼盼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根黄瓜出来吃,她朝孙晚星点点头,肯定了孙晚星的猜测。
孙晚星卧槽了一声。
这也太特么的炸裂了吧!
就在这时,现眼包钟爱玲又开始了她的显眼之旅了。
她推开房丁香跑进人群的包围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然后一把推开还抓着郭玲的老太太:“你放开我郭姨!!!”
老太太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推开她,一时不察,还真的被她推开了。
郭玲趁机扶着钟爱玲站起来。
周围在场看热闹的上了年纪大的女人看着钟爱玲的眼神是厌恶的。
“呸,吃里扒外,白眼狼一个。”
“养这么一个向着自己亲爹姘头的女儿,还不如把她掐死算了……”
……
钟爱玲听着耳边那些骂自己的言论,有点傻眼了。
她没想到自己解救郭玲的举动不止没有受到别人的夸奖,还被这样冷嘲热讽的说了一通。
她有点仓惶地看向她爸,钟楚岩此刻正站在一边,看她的目光并没有以前她做类似这种举动时对她的赞赏。
钟爱玲一下就慌了。
老太太已经站稳身子反应过来了,一巴掌打在钟爱玲的脸上。
“我认识你,你叫钟爱玲是吧,我说你跟你妈也真是有意思。”
“你妈能十年如一日的对自己男人的姘头卑躬屈膝,连自己男人用外面姘头的名字给自己孩子命名都能忍。”
“你更是一朵大奇葩,你爹都不要你娘了,跟外面的女人在外面卿卿我我的了,你还能对你爹的姘头那么尊敬孝敬。”老太太说着,一巴掌又反手抽上去。
钟爱玲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老太太还是不解气,她清清嗓子,一口浓痰就吐到了钟爱玲的脸上。
“真是贱人。我要是你妈,我早把你这种贱种掐死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她从来就没有刷牙的习惯。
为了省点钱,她家能种在自己家里的菜就都自己种。
昨天正好家里花盆里的韭菜能吃了,今天早上她拿出来包的窝窝头。
因此这口浓痰的味道那是相当丰富的。
钟爱玲当即就吐了,她一边吐一边从兜里拿出手帕来擦,当那口带着黄色的浓痰出现在自己的手帕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脏了。
她一边吐,一边尖叫。
那个嘴可以说是忙得很。
老太太的这一招不止对钟爱玲有杀伤力,孙晚星和陆盼盼的黄瓜都吃不下去了。
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有点想呕出来。
再看钟楚岩,遇到这种不文明的举动,他脸色发白,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浓痰就到钟楚岩的脸上了,他的大脑在这一刻都宕机了。
现场的围观群众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好几个有洁癖的这个时候已经干呕出来了。
孙晚星一言不发的看着陆盼盼。
陆盼盼咳嗽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这老太婆杀伤力这么大。”
孙晚星也觉得怪不到陆盼盼身上,毕竟谁能想到这老太太除了动手以外还能动嘴呢?
“现在就算完了?”
陆盼盼往左右看了一眼,“别急,还有俩人没到达战场呢。”
既然陆盼盼这么说,孙晚星也就不急了。
那边钟爱国已经看到了他新婚妻子跟孙晚星凑在一起了。
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最后他实在是没忍住,朝这边来,陆盼盼都有点不稀得搭理他。
为了任务决定先忍他一手。
孙晚星则对他翻了个白眼,往边上走了几步。
钟爱国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孙晚星那一副他身上有传染病的样子实在是让他的自尊心受损。
正要开口发难,想起巴掌落在脸上的感觉,钟爱国不敢朝孙晚星呲牙了。
他改变主意要跟陆盼盼挑拨离间,然而他那副怂样让陆盼盼心烦,她直接不耐烦的开口:“闭嘴。”
钟爱国闭上了嘴巴。
这时,又有两个人来了。
来的人孙晚星也在梦里见过,钟爱平的老婆孙秋跟那个在日化厂闹了一通的胡表婶。
胡表婶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穿得很干净板正的小男孩,孙晚星仔细观察,发现这个小男孩和房丁香还有点像。
孙晚星再次觉得这个世界癫了。
那小男孩见到郭玲眼睛一亮:“妈妈妈妈。”
他朝郭玲跑过去。
在场的人无不哗然。
知道内情的人已经跟周围的人聊了起来了。
在场一片骚乱。
然后孙秋给了钟爱平一巴掌:“钟爱平,你真让我恶心!跟你爸的姘头搅合在一起,还跟她生了一个孩子,你是真的饿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还我儿子命来!
现场的吃瓜群众像是被谁按下了静音键,大家的目光在小男孩、钟爱平跟郭玲的身上来回巡视, 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最后是钟楚岩一拳头砸在钟爱平身上的动静唤醒了大家的神志。
吃瓜群众们的嘴巴闭不上了,也甭管认识不认识,各个都聊开了。
孙晚星边上的大姐兴奋得直拍大腿:“他娘的选择这会儿出门真他娘的有福!要不然这样的热闹都赶不上!”
“谁说不是!这辈子我只见过两男争一女的,还没见过两父子争一个女人的呢!”
有看不上钟楚岩这份有妻有子还在外面和别人不清不楚的人直接问:“钟技术员,你大孙子都七岁了,你什么感觉啊?”
孙晚星在边上笑眯眯的接话:“那还能有啥感觉,肯定是又惊喜又意外啦!”
在场的人轰的一下就笑开了。
钟楚岩的眼睛都红了,他怒吼:“钟爱平,那是你阿姨!!”
钟爱平站稳身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看着钟楚岩的眼神,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是我阿姨怎么了,又不是我妈。”
钟爱平的嚣张让钟楚岩又举起了拳头,但是还没有扬起来他就被钟爱平打了。
“你知道吗?我就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滋味儿的女人让你在结婚那么多年也念念不忘。”
“所以在你不在家的那年我就去尝了尝,感觉确实可以,你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有放得开吧?只要我想,她什么样的都愿意陪我尝试。”钟爱平嘲讽的看着钟楚岩。
“当时我不过是稍稍对她用了一点点的强,她都没反抗我!!”
郭玲捂着她儿子的耳朵,泪流满面的听着钟爱平的话。
孙秋在边上站着,觉得自己当年真的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男人。
郭玲不管怎么样,她到底为了钟爱平生了一个孩子!他用这样的语气 描述起他们的房中事,一点人品都没有。
现场的吃瓜群众安静下来,不少女人看钟爱平就像是在看垃圾一样。
房丁香自从钟爱平跟郭玲有一个孩子,郭玲怀里的那个男孩子是她的孙子以后,她整个人就呆在了原地。
哪怕是上辈子活到了那么大岁数, 她也做梦都没有想过郭玲会给她生了一个孙子。
她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那边,被自己儿子这么挑衅的钟楚岩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寒冷的看着钟爱平:“我自认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钟爱平哈了一声:“你当然觉得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了。毕竟你养大了我,供我读书,还给我娶了媳妇。”
“但你还记得你当年为了郭玲反驳爷爷奶奶的时候说的话了吗?老钟家出情种。不巧的是我可能也是钟家的情种。”
“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喜欢的女同学你知道吗?当年我和她都没有确定下来,只是互相有好感,一起出去购买班级用品的时候被你看到了。”
“你就去找了我老师,找了对方的家长,让她不要勾引我,不要影响我学习。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她受不了流言蜚语的苦,直接自杀了。”钟爱平的眼睛含泪。
“其实我早就不记得那个女同学的样貌了,但是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失去的滋味。”钟爱平看向孙秋。
孙秋长得不算好看,只是样貌清秀,家世也不好,可自己跟她在一起,是真的喜欢她。
钟爱平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和郭玲断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是真的想跟她一辈子的,现在,以孙秋的性子,他们大概率是没有可能啊。
真不甘心啊。
原本以为能够瞒着一辈子的。
孙秋一巴掌扇上去,“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觉得恶心。钟爱平,像你这样的渣滓,就不应该结婚,你就应该跟你爸一样,守着那个贱人过一辈子,离婚。”
孙秋懒得留下来看这场闹剧。
她现在就要去医院,把肚子里的这个孽障打掉。
她才二十二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能被钟家给绊住脚。
至于离了婚被人笑话这一点孙秋是一点也没想过。反正再怎么笑话她也不会比现在差就是了!
她的背影决绝又潇洒。钟爱平有点接受不了,他的想法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改变。
他不懂为什么孙秋可以做到那么潇洒,明明他在外面有私生子,任何一个女人不是都应该忍受不了这个吗?
孙秋怎么能够不伤心呢?
钟爱平还没想明白,他又被钟楚岩打了。这回,钟爱平受不了了, 他转身还手。
父子俩打成一团。
有些闲的没事儿干的二流子兴奋极了,站在边上他俩做场下指导。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拳击比赛现场呢。
孙晚星看得目不转睛,钟爱平跟钟楚岩的这场架打得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那菜鸡互啄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看到一半,她往边上瞅了一眼,看到人群后面的几个熟面孔。
“那些红袖章也是你叫来的?”孙晚星小声的问陆盼盼。
钟爱国现在不在她边上,已经在众人的冷嘲热讽中出去劝架去了。
陆盼盼点头:“那肯定是得举报的。做错了事就应该受惩罚,你说对吧?”
孙晚星深以为然。
钟楚岩和郭玲这对不是夫妻堪比夫妻的两个人实在是太光明正大了,光明正大到孙晚星都以为她没有穿越了。
“郭玲要走!”有人高声喊。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郭玲,郭玲正准备拉着儿子离开。
看热闹看得正爽的她婆婆急了,扯着郭玲的衣领不让走。
“你要上哪儿去?”老太太语气阴森森的。
“我回家,妈我求你了,看在这么多年我对你孝顺又尊敬的份上,你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乱来了,我安安分分的给海中守着,行不行?”
郭玲有文化,嫁了人以后,在婆家的腰带一直都是挺的直溜溜的。
这么多年她对她公婆的孝敬都是表面上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在内心里,她是看不起她的公婆家的人的。
哪怕是和她眉来眼去,把她当成女神一样暗恋着,供养着的朱海波。
老太太听到海中这两个字,像是疯一样的去掐郭玲的脖子。
“你不要跟我提海中,你不配跟我提海中!!!”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海中!!!海中就是被你跟你的姘头害死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身后的院子里冲出来一个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根大棍子,那根大棍子朝着钟楚岩父子狠狠敲下。
“还我儿子命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就再为她发一次光热
本来就没打算散的围观群众们发出了尖叫声,在暗处看热闹的红袖章们也吓了一大跳。
他们是来抓人顺便来看热闹的,要是真的有人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吃不了得兜着走啊。
几个身手好的当即就挤开人群冲了过去。
房丁香尖叫着冲到钟楚岩的边上,一把推开他,钟楚岩被推得一个踉跄,钟爱平也趁着这个时间往边上躲了躲。
铁锨落在房丁香的肩膀上,房丁香疼得尖叫出声。
站在原地动也没动的孙晚星跟陆盼盼看着房丁香这感天动地的救夫场景,面无表情。
然后孙晚星转头看向陆盼盼:“看到没有,她超爱。”
孙晚星愿意封房丁香为冷脸洗内裤之王。
陆盼盼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的恶心。她和孙晚星一样,都是知道钟家一家子上辈子是拔了房丁香的氧气管的。
重生回来,除了放了几句看似硬气的话外啥用都没有。
就这会儿钟楚岩要被打了,她还跑过来护着,不是超爱是什么?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红袖章跑来了,接到报案的公安们也跑了过来,他们分开抓人,公安抓老头子,红袖章抓钟楚岩父子和郭玲。
老头子束手就擒,他只是愤怒的看向钟楚岩二人,他被抓他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就是恨自己的铁锨没有拍在钟楚岩父子的身上。
他看向房丁香:“贱人,贱人。你他娘的就是个贱人,蠢货,恶心死人了,像你这样的贱人就应该被那几个狗男女弄死!”
“老天真是不长眼,我儿那样好的人,就因为发现了那对狗男女的奸情被那个毒妇害死。”
“你这个贱人却能好好活着。老天真不长眼,像你这样的贱人就该死。你才是最该死的人。你是个伥鬼,贱妇!!”
老头子看起来蛮有涵养,到了这个时候嘴里骂出来的话都不脏。
有围观群众看不下去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烂菜叶子往钟楚岩的身上丢。
“真不要脸,偷了人家的老婆,还弄死了人家。简直就是西门庆在世!!”
烂菜叶子丢在钟楚岩的身上,钟楚岩的屈辱都在今天遭受了,他闭着眼睛,任由那些菜叶子落在自己的脸上。
腐烂以后的萝卜从脸上滑落,臭味让钟楚岩的清高模样再也维持不住。
有的人觉得不解气,当场就让去边上的人家借了水和泥搅拌了往他们三个人身上丢。
郭玲搂着的小孩子被强行拉开,看到自己的妈妈被带走还被打,吓得嚎啕大哭。
郭玲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在黄泥打到她的身上,被人叫潘金莲的时候,才颤抖着身体。
她的婆婆看到她这样,冲上去对她又打又挠。
“我儿子那么爱你,为了娶你,花光了手里所有的积蓄,还跟人上隔壁省干了苦力,他那一身的病都是为了你苦出来的!”老太太哭诉。
“他知道他身体好不了了,以后没准哪天就死了,他跪到我面前,让我们把你们分出来,还拖着病体在院里隔了一堵墙,让你独门独户的住着。”
“他还找了关系把你塞到王会计的手下做工,王会计看在他的面子上,尽心尽力的教导你,你才有机会做这个会计。要不然你一个没钱没背景没能力的人,怎么能这么好运!”
老太太说的话字字泣血,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
“我儿在临死之前跟我说,他死了,你年轻,也没孩子,说你要改嫁让我不要拦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么多年,你在外面跟钟楚岩眉来眼去我虽然不高兴,我也没说什么,因为你是我儿喜欢的人,我儿死之前都在为你考虑。”
“可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啊啊啊啊,我儿是你用草药弄死的是不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老太太想起自己之前在厕所听到的话,恨得不行了,她伸手去掐郭玲的脖子。
“他对你不好吗?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郭玲跟人家生孩子她不管,她千不该万不该下药弄死她儿子。
她儿子非要娶郭玲把身子弄成那样那是他愿意,是他该付出的代价。因为她们早就说过郭玲不能娶,他一意孤行!
他任何死法都可以,但他不能是死在郭玲的手中。
都到了这一步,郭玲知道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好了。
当年她做的那些事情并不算隐蔽。
“你儿子对我好啊,可他对我的好我不想要。”郭玲不喜欢她丈夫,她一直认为要不是当年她丈夫一家强行上门要娶她回家,她和家里再对抗两年,嫁给了钟楚岩她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钟楚岩有本事,人也长得比她丈夫好,这么多年过去了,郭玲也一直喜欢他。
哪怕她看到了房丁香嫁给钟楚岩的下场,她也自认为她和钟楚岩是不一样的。
而她到现在也不后悔她跟钟爱平生了一个孩子。
当初钟爱平到她面前勾引她,她确实是半推半就。
这么多年她私底下跟着钟楚岩,钟楚岩一个孩子都没有给她。她年纪大,她想要一个孩子傍身。
当时她就想,钟楚岩不愿意给她孩子,那钟爱平给她也是可以的,毕竟钟爱平身上流着他的血脉,生下钟爱平的孩子,不也就相当于生下了他的孩子吗?
郭玲甚至还无数次暗中琢磨,等孩子大了,她告诉钟楚岩她生了他儿子的孩子,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可惜了,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料的走,她的儿子还小,这个事情就被爆出来了。
“哈,你不想要,那你这些年为什么住在他的房子里,赶着他给你的工作?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婆婆的巴掌像雨点一样的打在郭玲的身上,郭玲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她的目光搜寻到抱着肩膀在一旁哭泣,没有一个人上去关怀的房丁香身上。
她恨房丁香,要不是房丁香,嫁给钟楚岩的人是她,她也可怜房丁香,蠢得没边,她的那几个孩子被她几句好话就忽悠得站在了她这边。
真可惜啊,她本来想着慢慢的把房丁香的孙子辈都弄死的。
她的儿子是钟爱平的长子,也应该是钟楚岩唯一的孙子辈才对啊。
可惜钟爱平对孙秋看得严,她还没找到机会下手。钟爱国刚刚结婚,她弄掉钟爱国孩子的方法都想好了,以后用不上了。
她朝房丁香微微笑,顷刻间,她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减轻自己刑罚的方法了。
房丁香不是为了钟楚岩连死都愿意去帮扛吗?那就为了钟楚岩父子,再为她发一次光热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没捡到东西不敢回家
这场父子跟同一个女人纠葛、正妻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为丈夫挡枪的闹剧以几个主要角色被带走为结束。
在人群散了以后,陆盼盼要请孙晚星吃饭。孙晚星正好也不想做饭,就跟着去了。
她们坐在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国营饭店里等着菜上来,周围的人无不在小声地讨论这场可以轰动很久很久的八卦。
孙晚星喝了茶,询问陆盼盼:“钟爱国什么时候走的?”
说起来钟爱国本来还在那给钟楚岩两父子劝架的,但他啥时候走的大家伙儿还真是没发现。
毕竟当时的热闹真的太好看了。
“在老头子拿铁锨出来的时候。”陆盼盼没有特地关注钟爱国,但是钟爱国溜走的时候她是看见了的。
她真的很鄙视钟爱国这个人。没有半点担当。
在房丁香没有重生的那一世把原主娶回家,没有给原主半点的温情,回到家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床上那点事儿。
原主流掉了那么多个孩子,导致身体很差,下头的恶露一直淅淅沥沥,他毫不关心原主的身体,只会埋怨原主不中用,连给男人痛快的能力都没有。
第二世他娶了房丁香看好的女人,日子难过得多,因为那个女人是强势的,是得理不饶人的,他和他的那任妻子三天一小打,两天一大打,最后他学起了钟楚岩,在外面找了女人。
被发现后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被砍断了一条腿。
但这是家务事,就算闹得再大,不死就行了呗?公安也没办法多管什么。
陆盼盼准备给钟爱国复刻一下他第二世的幸福生活。
知道了钟爱国什么时候走的,孙晚星就没了好奇心了。
吃完饭各回各家,陆盼盼去搞原主那一家子给原主报仇去了。
次日一早,孙晚星去上班,刚刚到办公室就被马大姐拉住了。
因为昨天孙晚星在现场,马大姐拉着孙晚星问了很多细节,然后哀叹自己回来得太早,要是跟着孙晚星,必定也有这样的热闹看。
等孙晚星讲完了,她跟孙晚星说起她打听到的最新消息。
“郭玲在红袖章那里咬死了她杀夫跟和钟爱平在一起,都是被房丁香指使的。”
马大姐这话一出,孙晚星的大脑又宕机了。
“她怎么想的,这不离谱吗?”郭玲出嫁一年就守寡,那时候房丁香正怀着孕要生产呢,她有病吗她去指使丈夫的白月光杀夫?
跟钟爱平在一起就更扯淡了,那是房丁香的儿子,郭玲是她男人的姘头,还是那句话,她有病吗搞这种恶心人的事情?
她看着马大姐的神情,不可置信:“红袖章信了?”
马大姐摇头,孙晚星正好要感慨还是正常人的,就听到马大姐说:“钟爱平跟钟楚岩都承认了这个事情。”
“啊?”孙晚星傻了,“不是吧他们就那么爱吗?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拉房丁香下水?”
先不说指使儿子去勾引郭玲这一条了,就唆使郭玲杀夫这个指控一旦被做实,作为主谋,房丁香的刑罚可比郭玲要重多了。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钟楚岩父子到底在图什么?
孙晚星觉得做为正常人,她真的是和这些奇葩的脑回路无法同频。
马大姐也理解不了这两父子,明明被郭玲这个女人玩弄在手掌心里了,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为她脱罪,甚至为了给她脱罪,把自己什么都没干的发妻拉下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房丁香真是倒霉,嫁到了这样的人家。”马大姐都同情房丁香了。
孙晚星呵了一声,跟马大姐说了昨天房丁香给钟楚岩挡铁锨的事儿。
“没准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呢?”
马大姐沉默了,显然房丁香这样的蠢货她以前也没见过,实在是有点无法预测她接下来的行为。
孙晚星问:“现在钟家父子站出来指控她了,她会怎么样?”
“不知道。红袖章跟公安的办事风格是不一样的,他们只要认定了,都不需要证据的。”这个年月的人,很少有人能喜欢红袖章。
那些红袖章在这些年里没少干迫害、陷害的事儿。
也就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那些红袖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安分了下来。
这给了很多民众一个喘息的机会,但问题也就来了,喘息的机会一来,牛鬼蛇神们就憋不住自己的天性了。
孙晚星沉默。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过去的那些年,本身没有问题,因为立场等问题被下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情况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一句话不对都能被抓走。
所以每一个人都知道,在郭玲和钟家父子的“证词”下,房丁香的命运已经定下来了。
更何况外头还有钟楚岩父母在为他奔走,房丁香的罪名必定会被牢牢地钉住。、
牺牲一个没什么用的儿媳妇,
孙晚星在中午的时候见到了陆盼盼,陆盼盼递给她一个小镜子,在镜子边上点了点,镜子上面就浮现出了房丁香与钟楚岩在红袖章地盘上的一次会面。
从她们的穿着来看,这显然就是今天上午。
镜中,房丁香泪眼婆娑的问:“钟楚岩,我们这么多年,你对我就没有一丝喜欢吗?”
孙晚星啪的一下就把镜子合上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纠结情情爱爱,简直就是神经病。
陆盼盼在边上看着孙晚星的动作,笑得不行。
她真的觉得孙晚星很对她的胃口,可惜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否则真的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红袖章办案果然不需要她太多的证据,房丁香作为主谋,被判下放东北农场。
沪市和东北距离那么远,这种“罪大恶极”的罪犯能不能在那个地方活下来都不一定。
郭玲和钟楚岩一起给她做了伴,当红袖章当众宣判他们的罪名时,两个人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不可置信。
钟爱平作为一个“孩子”,也是钟家爷爷奶奶力保的对象,他被判了两年,在沪市监狱。
他妻子早在他被抓的第二天就跟他离了婚,下午就打了肚子里的孩子。
钟爱玲被一口浓痰吐在脸上,自觉脸面受损,在家躲着不出门,结果在房丁香被送走的第二天,就被知青办的拉走了。她去了西北。
她哭着喊着,可惜没有人在意了。
钟爱国在送她去火车站回来的路上误入了两伙小混混在打架,他被波及,直接被打断了腿。
两伙混混见打错了人,直接跑了,钟爱国被人发现送去医院的时候,两条腿都直接废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与此同时,陆家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陆家父母最看重的两个儿子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作风,都被举报了个遍,然后丢工作的丢工作,被拘留的被拘留,天天闹得鸡飞狗跳。
原来的陆盼盼第二世的丈夫在喝了酒以后跌进了黄浦江,被捞上来的时候身体都硬了。
自此,陆盼盼的工作完成了,她已经得到了原主的谢礼。
陆盼盼来找苏晚星辞行,那把可以看别人的镜子她送给了孙晚星。
孙晚星有点舍不得她,她觉得陆盼盼真的是个人才,瞧瞧对钟家、陆家的这些复仇计谋,一环扣一环,她跟在陆盼盼身后看了不少热闹。
“你的名字也叫盼盼吗?”孙晚星拿着镜子,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陆盼盼笑了笑,然后说,“我叫清漪,陆清漪。”
陆清漪离开了,钟爱国在醒来后发现家中空无一人,饿得在家大喊大叫,但谁都不可以理他。
在从床上掉下来的那一刻,钟爱国忽然想起了他妈,那个无论他们对她怎么样,她都无怨无悔照顾他们的妈。
钟爱国嚎啕大哭,然后被他家的另外一家邻居支着梯子骑在墙头骂。
街道办的人找来了钟家爷爷奶奶,把钟爱国接了回去,据说钟家爷奶并不喜欢他,他的日子很难过。
而“陆盼盼”这个人的下落无人在意也没有任何人去特地讨论她。
孙晚星家隔壁的屋子又空了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入了秋,孙晚星的短袖外面加上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马大姐织的毛衣款式换成了裤子和开衫。
孙晚星骑着车子从马路上一闪而过,忽然她捏了一下刹车,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一处狭小的巷子口。
孙晚星翻身下车,朝着巷子里走。
巷子最里面堆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杂物,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躲在里面。
她穿得并不破,相反还有一些好。
但这已经是孙晚星第二次看到她在这里了。
“小朋友,你家在哪里啊?来这里干什么啊?”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她,“我爸爸说这里会有好东西掉,让我在这里等着捡咧~”
“没捡到东西,我不敢回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小月月不见了
因为当时是中午,周围来来往往的全都是人,孙晚星还以为这个小姑娘的父母或者长辈就在这附近。
她蹲下身子,语气柔和:“那小朋友你还记得你家住哪里吗?”
小姑娘一脸茫然的看着孙晚星。
很显然,她并不知道她家住哪里。
孙晚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把小姑娘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衣服一个补丁也没有,脚上还穿着一双做工精致的红色小皮鞋,看着也不像被遗弃的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完成月牙,“我叫月月,我妈妈说我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漂亮的小月亮。”
小姑娘伸手划了一个圆圈,表示她有那么大的漂亮。
她声音软软萌萌的,加上头上稍微有一点点自来卷的头发,看起来可爱得很。
“那你记得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小姑娘瞬间高兴,“晴晴晴晴,我妈叫晴晴。”
“那姓什么呀?”孙晚星觉得今天的自己格外有耐心。
小姑娘的笑容僵住了,她不知道。
孙晚星…
行吧,看样子是啥也问不出来了,让她带小姑娘回家那是必不可能的,所以孙晚星决定有事情找警察。
现在的公安跟警察没什么区别,找他们准没事儿。
因为她跟松湖社区派出所, 对罗所长黄公安等人的人品也信得过,她直接带着小姑娘往松湖社区去。
中途路过国营饭店,她还买了俩肉包子给小姑娘。
小姑娘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这会儿拿着包子吃得狼吞虎咽的,孙晚星看不过去,给她递了自己的水壶。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吃饱喝足,小姑娘越发嘴甜。
孙晚星被哄得眉眼都带着笑。
到了派出所,正好遇到黄公安从所里出来。
黄公安见到手上拉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朝他走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
他觉得跟这个孙家的小姑娘照面久了,悠闲日子基本就没有了。
从骆庭到赵小海赵小雨,哪个背后牵扯来的事情都不小。
他们前天才从外省回来,虽然带回来了赵小海赵小雨的母亲,但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肚子还鼓了起来。
回到沪市的第一件事就上医院,问问能不能引产。
昨天今天好容易清闲点呢,这祖宗又来了。
正头皮发麻呢,孙晚星已经走到近前,扬着笑脸跟他打招呼了。
人家对自己笑脸相迎,黄公安还能怎么着啊,他只能陪着笑:“小晚啊,这么晚了来这儿是有事儿?”
黄公安想隐晦的提醒孙晚星已经下班了,有事儿明天来。
可惜孙晚星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她用手引导着小姑娘往前走了两步:“我在回家路上的巷子里看到的这个小姑娘。小姑娘从中午就在那了。”
“之前我还以为是长辈都在边上就没管,结果晚上我下班的时候回去,她还在那个小巷子待着……”随着孙晚星的话,黄公安的神色慢慢的严肃了起来。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黄公安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大概率是被“遗弃”了,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小姑娘的穿着打扮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够不上吃不上饭遗弃孩子的标准。
黄公安尽量放轻声音,蹲下小声地询问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高,看着像四五岁,其实才三岁,除了知道自己叫什么,妈妈叫什么跟孙晚星买给她的包子好吃以外,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时间不早了,孙晚星把人交给黄公安以后就走了。
她觉得她尽到了一个好公民的义务了,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用她管了。
她走得相当潇洒,没看到她身后的小姑娘眼圈含泪,却怎么都不哭出声来。
黄公安抱着她往所里去, 她的眼泪像是水滴一样往下滴落。
黄公安加上三四个值班民警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只能去把已经下班回家的女同志叫来才堪堪把人哄好,吃了饭,然后小崽子就直接睡着了。
黄公安等人趁机开了一个关于怎么帮小姑娘回家的研讨会,最后除了挨个社区走访,询问以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孙晚星在自家门口见到了周向阳。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孙晚星见过,那个叫做顾阳晔的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女的是他的组员,名字不知道叫什么,是个少数民族的姑娘。
她依旧穿着自己民族的服饰,站在顾阳晔二人边上神游天外,远远地见到了孙晚星她跟孙晚星点了一个头以后就往她之前住的地方走了。
顾阳晔和周向阳倒是聊到了孙晚星到门口才离开。
孙晚星对于特别行动组跟周向阳的聊天内容没有半点好奇心。
推开门让他跟着一起进屋。
自打上次周末周向阳来孙晚星家吃了一顿饭以后,周向阳的存在感就变得高了起来,孙晚星三不五时地就能见一下他。
这回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网兜:“我看你喜欢滇省的东西,就让滇省那边的战友买了点那边的特产寄过来,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网兜里的东西被一样一样的摆出来。
有饵块有干米线也有香菌脚、鲜花饼以及一大罐子芳香扑鼻的菌子酱。
之前周向阳送给她的菌子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孙晚星吃得格外珍惜,每次做菌子的时候她都在想念家里的菌子酱。
现在真的见到了,她开心之余,又有点心情复杂。
周向阳要给她送别的东西,她肯定不能收,毕竟她啥也不缺。
但周向阳给她送这些来之不易的家乡味,她就舍不得让出去了。
以前她在网上总是看到一个说法,十个在滇省之外打拼的滇省人有八个会饿瘦,毕竟出了滇省,滇省的美食都没有滇省味儿了。
她拒绝不了。
想了想,孙晚星没说什么,只是道:“今晚我们煮米线吃吧?”
“好啊。”周向阳被打发出去洗菜,孙晚星用热水泡了米线,等米线软,用西红柿调了一个酸汤出来,煮了一碗米线,放了从滇省远道而来的菌子酱,直接给孙晚星香迷糊了。
饭后周向阳就离开,孙晚星洗漱洗漱看了一会儿书打发时间以后也呼呼大睡。
另外一边,一个女子神色疲惫的从研究所出来,一个长相斯文俊秀的男人就站在门口,见到那个女子,他立马走上前。
“晴晴,小月月不见了。”
(感觉身体一下子就变差了,昨天早上才觉得嗓子痛,到了下午就连话都说不出来,晚上就发烧,今天稍微好一点,大家要注意身体啊别生病了,老难受了T-T)
走不远的…
昨夜下了雨,现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孙晚星没骑车,打着伞迈入雨幕中。
雨滴打在伞上,滴滴答答的闷响,孙晚星的内心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她心头也隐隐的愉悦拉起来。
她身边人来人往,有像她一样慢慢走的,也有举着伞走得飞快的。
孙晚星抬眼望去,好像回到了十二岁那年,她最后一次看到她爸爸的样子。
那是一个暑假,她被她爷爷奶奶从她妈妈那带回家。
她们家在边境下的一个小镇上,翻过小镇后面的那座山,就是有名的金三角。
那天下着大雨,她爸爸和她爷爷奶奶在吊脚楼的堂屋说话。
她躺在房间里听得不清楚,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有一伙毒枭要从他们镇子附近的山上运送活物,官方请求他带路。
他决定去,他爷爷没有拒绝,给他拿了家里祖上传下来的银刀。
她从房间出来,她爸爸穿着雨衣走进雨幕, 听见她跑出屋子的动静,回身朝她笑,大声地告诉她等他回来,他们一起去山上找八月瓜。
他走了以后,爷爷奶奶带她进了城,没多久,一个盖着红旗的箱子送到了她的家中。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八月瓜。
再后来啊,她的爷爷奶奶也跟着去了。
盖在骨灰盒上的旗帜,她家有三块。
她有一张银行卡,卡里放着她家三个长辈的抚恤金,她父族留给了她很多遗产。
天大地大,她再也没有了亲人。
她妈妈在她奶奶也没了以后,打上了她手里遗产的主意,为了遗产,她在心灵上折磨她,她那个继父和她的子女想在人格上凌辱她。
哪怕后来她醒悟,给自己“报了仇”,可那些痛苦依旧让她不愿回想。
这么多年,孙晚星都没有要进入一段亲密关系的想法。
穿越时空,孙晚星依旧过得好像没心没肺似的,周向阳误打误撞的给她送了两次家乡味,她的内心无法不动容。
这种感觉有点无法形容。孙晚星觉得可能是因为这扬雨太大了,勾起了她内心的愁绪吧。
思绪回转,孙晚星想,以后没有了她,清明节那些老师学生会不会去给她爸爸和她爷爷奶奶扫墓呢?
应该会吧……
到了单位,孙晚星收了伞走进办公室,马大姐往她的手里塞了个小小的罐头瓶。
瓶子里有像猪油一样物质的东西,一股形容不出的香甜味传入鼻腔。
“蜂蜜?”这年头可没有假蜂蜜,这蜂蜜也是个特别难得的东西。
“昂,我一个表嫂家养的蜂,今年出了不少蜜,给我们都送了点,我匀了点给你们。”蜂蜜难得,马大姐却没有丝毫的不舍得。
孙晚星的那篇文章写出来发表出去,马大姐看到了国家以及妇联部门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且后续的影响力一直都存在。
马大姐哭了很多回,然后终于跟幼年的自己和解。
再次梦到小时候,她不再哭着醒来。
这两罐蜂蜜,是她对孙晚星和何大姐的谢礼。
孙晚星不知道马大姐送给她们蜂蜜的深沉意味,真的以为是简单的分享,内心已经决定回家把菌子酱装点给马大姐二人,那可是她现在的心头好呢!
何大姐也来了,见到这么好的蜂蜜特别开心,她姑娘还有一个月就要生孩子了。
这瓶蜂蜜正好送去给她姑娘甜甜嘴。
插科打诨聊了一会儿,就到上班的点儿了,又到了要往上递交文章的时候。
这个任务又落到了孙晚星的头上,现在现成的素材多着呢,孙晚星找了找了一个角度开始写,没一会儿就完成了。
何大姐稍稍审核一下就通过了,她拿了豆子出来剥。
孙晚星则继续织东西,她现在想搞一个在网上刷过的鲜花抱毯,她眼馋了很久了。
可惜当初的她是个手残党,不会织毛衣。
现在有个马大姐在边上,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做,十分悠闲。
就在这时,黄公安领着人来了。
孙晚星看到他,想到被她抛之脑后的那个小姑娘,眉头跳了跳。
黄公安也不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那小姑娘今天早上起来,又要往那个小巷子去,说她爸爸说了,会有好东西掉在那里, 她要去捡。”
“我们带她走了好几个巷子,昨天你说的那个巷子我们也带去了,但她说不是。”
黄公安觉得整个人都麻了,今天一早所长就往总局去了,总局很重视这个疑似被遗弃的女童案,今天中午的时候就给市里各个单位下发了协查通道。
这年头通讯不便,一时半会肯定是没有结果的。
但小月月那边闹起来了,还不是一般的闹,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
那条街派出所的人都带着她走了三遍了,她也没找到她说的那个巷子。黄公安等人实在是被磨得没脾气了。
三岁的小崽子懂事儿了,但不多。
没办法是,黄公安就只能来找孙晚星了。
马大姐跟何大姐齐刷刷的看向孙晚星,外头的雨还在下呢,她俩都不想出门。
再说了,在没啥大事儿的情况下,死道友不死贫道。
“小晚你跟着走一趟?”
孙晚星能怎么着,只能去了呗。
小月月就在门口等着呢,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公安拉着她,她眼巴巴地看着孙晚星。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大概是所里谁家孩子的,很体面的衣裳,没补丁看着也新,但无论是从款式还是从做工来看,都比她昨天穿得差了一点半点。
小月月见到孙晚星,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要不是被女公安拉着,她都要跑过来了。
“姐姐姐姐姐姐~”,那一声声叫唤的,孙晚星都快不认识这个字了。
“走吧,我们去捡你爸爸说的好东西。”
雨水嘀嗒嘀答打在伞面,小月月牵着孙晚星的手,叽叽喳喳的说着和孙晚星分别以后她都干了什么。
孙晚星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朝着昨天见面的地方走,她们身后是几个公安。
一辆小轿车从她们的身边经过,没有半点停歇。
车上的女人抬起头看向窗外的雨幕,眼下青黑,眼中布满红血丝。
她边上的男人心疼的看着,道:“晴晴你别担心,月月懂事,走不远的……”
第一百四十巴掌
小月月站在巷子口一脸茫然,显然在下了雨之后, 她觉得这个地方和昨天她爸爸领她来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了。
孙晚星领着她往巷子里走,到了巷子里她左看右看,还是没发现这里和昨天她待的地方有什么相同之处。
她眼睛一眨,眼泪就下来了,随后便开始嚎啕大哭。
黄公安赶紧走过来帮孙晚星拿伞。
孙晚星没想到黄公安这么有眼力见儿,着实是无语了一秒。
然后蹲下暂时做个保育员:“怎么了小月月?”
“我不记得我爸爸让我在哪里等他了,我也没看到好东西是什么,我爸爸肯定不让我进家门了,呜啊啊啊啊啊!”小崽子还是第一回说这么长的话不打磕绊。
孙晚星被她的哭声闹得脑瓜子嗡嗡的:“怎么会呢,妈妈那么爱你,怎么不让你进家门呢,你那么可爱对吧?”
孙晚星夹着嗓子说话。
小月月在听到孙晚星的这句话以后,哭声渐止。
“妈妈……忙。”中间停顿那一下,是在打哭嗝。
黄公安等人对视一眼,从小月月短短这几句话中推测出她妈妈工作忙,她一般是由爸爸带的。
他们能推测来的东西,孙晚星也能推测出来,孙晚星继续询问:“那爸爸平时都带你干什么呀?”
“玩。爸爸带月月上山,山上有很多树树,爬上树树,可以看到妈妈上班的地方……”说到山上可以看到妈妈上班的地方,小月月可激动。
孙晚星和黄公安对视一眼。
沪市城区内的山是没有那么高的,也没有符合小月月说的,在山上可以看到工作的地方的。
“那你和爸爸是怎么来的这里啊?”孙晚星轻声询问。
“车车,长长的车车……”小月月张开了她的手,表示车车有这么长。
黄公安等人的神情更加严肃了。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成立的,那么她父亲肯定是坐车专门带她过来“丢”的。
“哇,那么棒啊,那小月月你跟爸爸是什么时候下车车的啊,你们去过哪里啊?”
这个问题对小月月来说太过于深奥了,她不知道。
黄公安等人深深叹气,所以说三岁的小崽子能够懂个啥?
在这个年纪,能记住自己叫什么,父母叫什么都已经非常的棒了。
“走吧。雨大了。”黄公安已经绝了小月月是自己走丢,父母会在她走丢的这附近等待的想法。
小月月明显就是被遗弃的,还是被她爸爸带着坐火车来遗弃的。
真特娘的不是个东西。
几个大人暗暗在心中怒骂。
几人又回到松湖社区派出所,小月月在派出所门口死死地拉着孙晚星的手,死活不乐意进去。
黄公安几人要么看着雨幕出神,要么盯着地上被雨打湿的地板,好像能把地板看出花来一样。
小月月到底有多难哄,没人比他们更加清楚了,反正孙晚星是妇联的人,把孩子给她带也算是对口。
孙晚星能有啥办法,只能把孩子带回单位,马大姐何大姐看到她诶哟了一声。
“那爹当得真不是东西。这么可爱的孩子说丢就丢。”马大姐心疼坏了,正好到快要下班的点了,她拉着小月月去吃饭。
估计是昨天被饿的滋味太过于不好,本来不愿意离开孙晚星边上的小月月一听说要去吃好吃的,立马就跟着她走了。
孙晚星跟何大姐说了小月月的基本情况。
何大姐叹气:“如果是专门坐车子过来丢的,那基本就很难找回去了。先看看吧,要是实在是找不回来,到时候再看。对了小晚,我一会儿要去医院看看小孩兄妹和他妈,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吧。小月月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呢。”孙晚星也是有点愁,她的预感一向很准,她估摸着这个小姑娘没准就要赖上她了。
至少在没有确定找到父母之前,这个小姑娘没准就跟在她的身边了。
何大姐点点头,直说造孽。
“你说说这人世间的事找谁说理去?我家边上那家那两口子从结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孩子,医院都换了好几家,检查下来是两人都没有毛病,就是不生孩子。”
“以后些人吧,生了孩子,结果要么放在手上折磨,要么就坐火车都要带去丢掉。”何大姐无数次的感慨世事无常。
“这个啊,没法说。只能说有的父母天生爱孩子,有的父母不爱孩子或者不爱某一个孩子。归根结底,都是缘分?”
孙晚星想起了她跟她妈妈,其实她跟她妈妈从小到大都不亲,她妈当初和她爸爸离婚却非要她的抚养权。
不给她就上吊就跳河,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停歇,法庭都上了两次,最后还是判给了她。
孙晚星知道她妈妈不放弃她的抚养权不是因为爱她,她只是想让她爸爸尝一尝和女儿两地分居的痛苦罢了。
孙晚星一直都觉得自己就是没有妈妈缘的那个人。
不过穿越后拥有了原主的记忆,拥有了孙宝珠如何疼爱孙晚星以后,她觉得自己也有了温柔的妈妈。
何大姐摇头叹气,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饭都没吃。她得先去医院看看赵小海赵小雨的妈妈,再转道儿去看一下她即将生产的女儿。
她女儿这是第一次生孩子,她整日就在办公室里说她闺女儿。各种不放心。
马大姐给的蜂蜜她也带着走了。
孙晚星等到下班,直接去食堂,恰好碰到周小玲拿着一个信封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一股羞涩的红意。
孙晚星笑着凑过去,“谈恋爱了?”
周小玲被忽然出现的孙晚星吓了一跳,然后道:“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说。”
周小玲特别不好意思。
“是谁呀?”孙晚星就爱逗她。
周小玲不愿意说:“等我们真的处上了,我再告诉你。”
周小玲说着就往食堂跑,那封信被她折了又折,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里。
孙晚星追上她:“行,走吧,咱们吃饭去。”
一进食堂,孙晚星就看到在喂着孩子的马大姐,两人的边上还有不少同事在。
他们围在一圈逗小月月。
孙晚星和周小玲打了饭也赶紧过去。
吃了饭,马大姐回家休息,孙晚星跟小月月大眼瞪小眼两秒钟后,抱着她往家里走。
雨已经停了,小月月非要打伞,跟一个三岁的小宝宝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孙晚星直接放弃这个选项,让她自己抓着伞玩,反正今天她也没骑车。
即将走到家里的时候,一辆车子从她们身边疾驰,雨水飞溅到孙晚星的裤腿上,被她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句大傻逼。
她拐进幸福里的巷子,车子也消失在她的目光里。
“晴晴,我们公安也报了,找也找了,还找不到,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回家了?妈今天带着小芙也刚刚下车……”
“啪……”话音没落,一个巴掌就爬到了他的脸上,“魏学周,我不像你,我做不到在女儿生死未卜的时候,还有心情去你妈跟你侄女面前伏小做低。”
“把车停下!”
“吱…”车子停下,女人推开车门下了车,冒雨进了边上的服装店。
男人往窗外看了两眼,脸色大变。
另一头,孙晚星抱着小月月骂骂咧咧的往回走。
小崽子尿裤子了,她家里没有这么大小孩子穿的衣服,为了防止她生病,除了买新的衣服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家附近就是裁缝铺子,倒也不算太麻烦。
还没到裁缝铺,远远地,她就看到裁缝铺门口停着一辆车,一对男女像是在车边上吵架。
孙晚星一下就高兴了:“难道是天道好轮回,开车不看路的人遭报应了,车子抛锚了?”
孙晚星把小月月往上颠了颠,加快步伐过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