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改嫁腹黑大佬逆转人生》 第7章 挨打 安母听到他的话,不情愿地说:“好。” 安父点点头。 安母回到厨房,望着少了锅铲筷子、甚至还被薅走几个陶罐,心里咒骂那群人丧心病狂。 安家一下子给亲戚借了四十斤白面还有六十个鸡蛋、三十斤红薯的消息,立马传遍了村子里。 村里的大娘和婶子们在村头闲聊。 下地赚工分的知情和本村的村民也在聊这件事。 “安家有个当军官的女婿,真是赚大发了!” “听说安家的老三还没娶媳妇要不去问问……” …… 安父下地听到他们的指指点点,大队长还热情地走到他身边说晚上一起吃饭。 他明知道大队长有事,可是碍于情面没有拒绝。 安母那边丁大娘主动上门来说亲。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 “安婶子,你家儿子现在有十六了,是不是该订亲了。” “孩子才十六,那么早订亲多不好!” 安母知道他们的心思,心里“呸!”了一声,直言孩子还小。 丁大娘一听,也知道她的意思,眼珠子一转说:“你真的不考虑吗?西边靠山的瘸子家,闺女长得可嫩了,还会做一手好饭,人也勤快。” 安母听得心动,可是想想安以南在家有人干活,再多一个人的话,是不是能把她嫁出去,换彩礼钱。 丁大娘看她心动,笑着说:“你考虑考虑,人家也不急着嫁女儿。” “好咧。”安母打发走丁大娘,转身去找儿子。 安以建今天说头晕死活不下地赚工分,安母瞧着心疼,家里也不缺这几个工分,就让儿子躺在屋子歇着。 “儿啊!你想不想娶媳妇给你暖被窝。”安母走进屋子里。 安以建正在偷看小人书,听到门口动静赶紧将书藏起来。 “妈,我才多大!”安以建不满地背对过去。 “你这孩子十六岁怎么了?人家丁大娘说那孩子贤惠,会做饭。” “她要是来我们家,我就能把你二姐嫁出去,省得她在家惹事。”想到她昨天干出的事情,今天还是晕厥起不来,一点活都干不了。 安母心烦意乱,对她愈发看不顺眼。 “不要,我要娶城里的女人。”安以建以前在县城里读书,虽读书不咋样,但是心里也明白娶农村的女人还不如娶城里的女人。 安母震惊了,用手指戳戳他脑袋:“你想疯了吧,人家城里的女人会看上你。” “怎么看不上,你忘记我姐夫可是军官干部。”安以建得意洋洋地说。 之前他在学校,仗着姐夫的身份不知道多少人奉承。 安母闻言,也觉得有道理,可是转眼眉头皱起:“不行,城里的女孩太娇贵,一点活都不干,要是你娶了城里的女孩,家里活谁来干。” 安以建无所谓地摆摆手:“咱们家里不是还有个二姐吗?” “你糊涂了吧?安以南以后可是要嫁出去。”安母话虽如此,可是心里想着,要是安以建真娶了城里姑娘,那他就是城里人。 家里有个城里人说出去多显摆。 可是要留安以南在家……安母还是犹豫。 索性儿子暂时还没娶妻,安母也没有纠结,温柔地问他中午吃什么。 在知道儿子要吃肉,安母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答应。 谁叫他是自己的儿子。 安母高高兴兴,趁着四下无人,走去厨房的后面。 殊不知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安母从地窖娶出腌制好的一块肉,美滋滋去厨房剁肉,为了怕被人看到,特意门窗死死关上,以防味道也蹿出去。 地窖里,安以南靠着开锁的技能,在地窖里运用复制的金手指。 她先是复制了几块腌制的腊肉,五斤面粉、面条,见东西真的被复制出来,眼睛亮晶晶。 复制好后,她脑袋也晕乎乎,从地窖爬上去,垫着脚去往屋子后边的山上去。 村里靠山,一大半的房子背后是丛山峻岭。 安以南知道半山有座闹鬼的破屋子,将粮食藏在破败的灶台下,又用树叶铺平四周,见四下无人,悄悄回家。 她在家里是透明人,谁也没注意到她。 安以南轻手轻脚听到厨房有动静,想想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做饭。 她知道按照以往的惯例,自己要是做错事,不听话就会被饿几顿。 可家里的弟弟妹妹做错事,他们只是训诫一顿就行。 安以南攥紧手,知道今天自己应该又没饭吃,再看门窗紧闭,冷哼一声,悄悄地来到窗户。 她望着纸糊的窗户纸,用手悄悄戳几个洞。 顿时肉香味扑面而来的。 安以南迅速地跑回自己的屋子,关上门。 做饭的安母不知道自己做的肉香味道飘出去。 下工回来做饭的鲍大娘闻到肉香味,耙子还没放下去,嗅嗅肉香味,一闻竟然是安家在做饭。 鲍大娘听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如今又闻饭菜的香味,眼睛嫉妒地红起来。 安家有个军官女婿了不起,昨天借了粮食,今天又吃肉。 鲍大娘气哼哼,放下耙子去做饭。 做好饭后,鲍大娘去田里送饭,期间还阴阳怪气地说安家在吃肉。 村里的人本来还在嘀咕“厉家那个小混混儿子终于回家了。” 结果一听安家吃上肉,一个个眼睛又红起来。 “她家粮食怎么那么多?” “谁让他们家有个当军官的女婿。” …… 村里人感叹,可是有些人嫉妒起来安家。 安父在下地干活时,发现有些人冒到自己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安叔,你家里有粮食还下地赚工分,万一你当军官的女婿知道后岂不是心疼。” “要我说安叔。你干脆别下地,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 几个年轻小伙子阴阳怪气地说,有些年长的长辈站在不远处,也吭声。 安父嗅到不对劲,察觉他们在阴阳怪气,细细打听才知道家里婆娘一点不懂得收敛,竟然在家里吃肉! 这下好了,安父气得跟大队长请假,火急火燎地回家。 安母做好饭菜哄着儿子来吃饭,至于安以雪今天又去县城了。 本来安母不想让她去,姑娘家家一直在外面名声多不好。 然而安以雪却说自己在县城里谈了对象,以后自己可能是城里人。 一听女儿要当城里人。 安母也不阻拦女儿去县城,甚至还给她三块钱。 安以建嫉妒小妹有三块钱,在饭桌上不肯吃饭,非要安母也给他三块钱。 安母被他吵得无可奈何,正要回屋子拿钱,谁知安父气势汹汹回到家。 他见到饭桌上炒得香喷喷的黄瓜炒肉,还有煎的鸡蛋,气不打一处来。 安母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刚要问他怎么了。 谁知安父一个巴掌甩过去,眼睛冒火:“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点都不知道为家里考虑!” 第8章 厉野 “爸,你干啥打妈?”安以建十分不解,站起身要为安母出头。 “啪!”安以建也被亲爸打了一巴掌。 母子两个人脸上浮现巴掌印,足以可见力道之重。 “爸!”安以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会打他。 安母也没想到安父会打自己,瞬间顾不上面容的疼痛,上前就要撕他的头发。 安父厌恶地皱眉。 “你们是蠢货吗?村子里到处传我们靠着在部队当军官的女婿,家里一直有粮食,要是这件事传到部队里,咱们女婿岂不是要出事!” 虽然粮食是大闺女弄来的,但是这么多粮食,要是有人查,岂不是连累当军官的女婿。 万一他被处分,跟女儿闹不合怎么办? 他们安家可是难得攀上这门婚事。 安母被他的话吓到,连忙问:“那怎么办?” 都怪安以南这个死丫头,不就是饿几天没吃饭至于偷吃红薯,到处说家里有粮食的事情。 “以后家里不准吃肉,还有安以建你明天开始跟我下地,以雪呢?又去县城吗?最近别让她再去县城。” 最近安家太招摇,安父有不安的预感。 安母犹豫一下说:“这孩子在县城里谈了对象。” 她在城里谈对象?安父意识到这可是好机会,万一小女儿嫁进城里,他们一家更是让人羡慕。 安父犹豫了一下,然后默许地点点头:“她就算了。” 安以建不服气地说:“爸,我也可以在县城里找媳妇,为什么要让我下地。” “人家城里姑娘要长相,要勤快的男人,你哪个沾得上。”对于自己儿子的性格,安父了如指掌,不抱希望地摆摆手。 安以建郁闷,看向宠溺自己的母亲。 “儿子,咱们听爹的话。”安母虽然不喜欢安父贬低自己的儿子,可是家里做主的是安父。 安母只能规劝儿子听话。 安以建冷哼一声,心里怨恨父母肯定是更疼安以雪。 他越想越不服气,干脆饭也不吃躲进自己屋子里。 安母焦急地去敲门。 安父冷漠地说:“都怪你平时宠坏了他。” …… 安以南躺在炕上,隔音不好,听到那边的动静后。 到了傍晚,依旧没有人喊她吃饭,也没有人来看她。 索性安以南对她们已经没有亲情,无所谓地等到后半夜,她才悄然起身去白天藏食物的地方。 她拿着煤油灯去破屋,四下无人后,堆着火柴,点燃火后烤起藏起来的肉煮了起来。 这里还是不方便,没有锅,煮面吃都不行。 安以南吃完后,拿起树杈子把火灭掉后下山。 山上漆黑,安以南提着煤油灯,听到四周有狼叫,攥紧了衣服,加快步伐往下。 耳边传来脚步声,安以南咬牙加快脚步离开。 在安以南离开后,厉野站在远处,皱眉远送她离去,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西边的破屋,走过去,刚熄灭的火还冒着烟。 厉野环顾四周,一眼觑见灶台底下的藏着东西,挖出来一看是面条和面粉。 他没有声张,不动声色地藏好粮食,又在附近设好了陷阱。 几年不见,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没那么蠢了。 厉野下山,回到家,赵婶子出门来上厕所,遇到回来的他,还以为他半夜去祭拜自己的父亲。 她催促着厉野赶紧回去睡觉,顺便问他:“你回来当兵的消息我给你瞒下来了。” “你也知道你妈妈改嫁,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日子过得很穷,要是知道你回来当了兵还有官职,肯定要赖着你。” “姑姑,你放心我回家探亲只有一个月,我也不会跟人说我当兵的事情。”厉野搀扶她回屋子炕上去。 “那就好,唉,你爸刚走,你妈就迫不及待改嫁,还想把你溺死在溪水里,还好被你姑父看到救起来,现在你回家,要小心点她上门找你要钱赡养。” 赵婶子很了解厉野的亲妈。厉野在煤矿上班,常年不回村,她妈拿着厉野爸的钱一直潇洒过日子,结果煤矿塌掉,他爸死了。 厉野的亲妈立马改嫁。 改嫁就算了,可她嫌弃厉野是拖油瓶,还想溺死才三岁的厉野。 还好被他丈夫路过撞见,救下他。 因此厉野一直跟他们生活,后来十八岁的时候忽然失踪,大家伙以为他是在县城里跟人打架人没了。 毕竟厉野在当时是村里混不吝的痞子,到处打架。 谁也没想到几年后,厉野又回来了,说是当时在县城里为了救人伤了脑子进医院,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不知道自己是谁,后来救的人为了报答他,送他去军队。 几年下来,他建功立业,也逐渐恢复记忆。 这次回来,他也是为了看赵婶子。 赵婶子知道他这些年的经历心疼不已,拍拍他的手让他住下来。 她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丈夫去年中风没了,闺女嫁到别的村,儿子娶了城里的姑娘,平常不怎么回家。 家里也就剩她一个人 赵婶子留他住在家里,厉野也没有拒绝。 在他记忆里,姑姑一家对他很好。 厉野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凌厉的面容露出少许笑容。 赵婶子瞧着,直夸他长得真俊俏,然后打听他这几年有没有娶媳妇。 他现在二十五岁,该娶媳妇了吧? 谁知道厉野摇头:“我没娶媳妇。” “你二十五还没娶媳妇,这太晚了吧?姑姑要不要给你介绍对象?” “别,我暂时没打算找媳妇。”厉野更想在战场建功立业,娶媳妇,那就算了。 * 安以南回到家后,家里静悄悄。 她摸摸饱腹的肚子,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隔日。 安母面色煞白,手抖的不成样,望着柜子里空荡荡的箱子。 里面可是有各种粮票,还有一千块钱,其中五百是大女儿嫁人的彩礼钱。 现在竟然没了! 没了! 安母眼前一黑,彻底晕下去。 第9章 钱失踪 “妈!”安以雪听到安母房间里倒地的动静,吓得赶紧进屋子。 一进去,她看到安母躺在地上,柜子敞开。 “妈,你怎么了?”她冲过去扶起安母。 安母被扶起来,眼睛慢悠悠地睁开,然后痛哭地说:“咱们家的钱没了!” “钱怎么会没了,妈你是不是看错了!”安以雪诧异地问。 安母手指头颤抖,指着柜子说:“箱子里有一千块不见了!” 安以雪震惊地长大嘴巴:“我们家竟然有一千块钱?” 他们家竟然这么有钱,妈妈怎么不给她买一件布拉吉。 安以雪不满地抿唇。 安母伤心家里的钱没了,伤心绝望中顾不上安以雪在想什么。 “你说那个贼怎么知道我藏钱的地方!”安母力气很大,拽紧安以雪的手。 安以雪疼得:“嘶”了一声。 安母死死盯着安以雪。 安以雪不满地皱眉,生气地说:“妈,你不会睡怀疑我吧?我哪里有本事知道你藏钱的东西放在哪里,要我说你还不如问问安以男。” “对,问问她。”死丫头大部分时间在家,说不定是她偷的。 安母气势汹汹来到安以南的屋子。 安以雪跟在后面。 安以南躺在炕上,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她们来了,装着痛苦的模样,趴在床边喊:“饿……好饿……” 她瘦弱的身躯在发抖,安母见到她这副鬼样子,迟疑了片刻。 安以雪在后面说:“妈,她万一是装的怎么办?” 安母回过神,恶狠狠地冲到安以南的面前质问:“家里钱你知道去哪里了吗?” 安以南颤颤抖抖,瘦弱的手臂想要伸出来抓住安母。 安母被吓一跳,往后躲开。 安以南声音粗哑:“妈……我……好饿……什么钱?” 她迷惘地仰起问安母,许是恶凶了,脖子的青筋狰狞露出,饥饿地想要咬人。 安以雪也被吓到,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 “你去厨房拿红薯来给她吃。”安母怕她饿坏了脑子,以后不能干活怎么办? 安以雪不愿意去拿红薯。 安母瞪了她一眼。 安以雪这才不情愿地拿红薯来。 安以南一看到红薯像是饿死鬼投胎,抢走红薯疯狂吞进肚子里。 安以雪鄙夷地看她的吃相难看。 安母从丢失钱的愤怒到现在脑子清醒几分。 要是钱真是安以南偷拿,也不至于饿了一天,况且家里就属她最没用,要是她能偷钱,母猪岂不是能上树。 可钱要是跟她没关系,家里的钱是怎么回事? 安母狐疑,等到安以南终于吃完红薯后,赶紧追问关于家里钱失踪的事情。 安以南摸摸肚子:“水……” 安母立马看向安以雪。 安以雪气得跺脚,竟然让她打水给安以南喝,可是安母的眼神犀利。 她不得不去打水,从暖壶里倒在碗里一杯水,然后又倒进搪瓷缸。 滚烫的热水泛着云雾。 安以雪望着搪瓷缸里装好热水,心里不服气,眼珠子转动,往水里吐了口水,得意洋洋地回到安母身边,将陶瓷缸递给安以南。 “给你,这水有点烫,吹一下再喝。”安以雪高傲地说,眼睛瞄向安以南接过来的手。 安以南瞧她得意的态度,心里知道她肯定没憋好事。 她伸出手,在即将接过陶瓷缸的时候,“啪!” 搪瓷缸摔在地上,滚烫的热水不偏不倚地洒在安以雪和安母身上。 因为安以雪站得最近,手上瞬间被热水烫出水泡。 “妈妈!妈!疼!疼!”安以雪被烫得尖叫。 安母顾不上其他,连忙带着安以雪去厨房,正看看到灶台有一碗水,还以为是冷水,立马浇盖上去。 “妈,不是!”安以雪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之前倒的热水,惊慌失措地喊她不要浇。 安母手疾眼快泼上去。 霎时间,杀猪般的惨叫声,经久不息。 安以南爬起来的,透过窗户发现安以雪的手变成猪蹄一样红,整个人竟然晕厥了过去。 她没用什么招数,安以雪自己就遭恶果了。 安以南唇角弯弯,趁着安母扶着安以雪去找村里的诊所。 她翻身起来,将之前藏在房梁的钱,藏进了厨房。 正所谓哪里最危险,哪里就越安全。 安以南藏好钱,又开始装晕睡觉。 到了傍晚,哭哭啼啼的安以雪包着猪蹄般的手不肯出门。 安母坐在炕上愁眉苦脸。 安父脸色阴沉,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 安以建吓得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我们家的钱不见了,一定是有内鬼。”安父眼神梭巡一圈,落在安以建身上。 安以建恼羞成怒,站起身来大声喊着:“爸!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可是你儿子不是小偷!” “你之前为了给女同学买小皮鞋,偷了家里十块钱!”安父阴沉地说。 安以建:“家里的钱不都是我的吗?我用怎么了,况且才十块钱,也不够买小皮鞋。” 安父震怒,“你还有理了是吧?” 安母出来打圆场:“好了,咱们儿子在怎么样也没有胆子偷走一千块钱。” “妈,咱们家竟然有一千块钱!”安以建听到数额,虎呼吸急促,脸色泛红。 “别说废话,这件事不是你干的,就只剩下老二和小妹。”安父阴沉地坐在炕上。 忽然,大门传来声响。 安母好奇地走过去,大门被推开。 虚弱的安以南站在门口,面黄肌瘦,颤颤巍巍地对视他们。 “妈,咱们家里丢了一千块钱,要不报公安吧?” 说罢,她颤颤巍巍地往后走。 安母没有反应过来。 安父率先反应过来,急得嘴皮子冒泡,对着安母说:“快去拦住她,要是她对外面的人说我们有一千,我们家怎么解释!” 第10章 追她 安母顿时想到这件事的后果,拔腿就跑,赶紧把贱丫头带回去。 安父身子骨不好,见安以建一动不动,气得用脚踹他屁股。 “你还不快去追!” 安以建捂着屁股,泪流满面地去追安以南。 安以南体力不好,因为身体虚弱,常年没吃饱,跑起来很费劲。 可她还是拼尽全力地往前跑。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安家有钱,让安家在村里成为众矢之的。 安以南步伐飞快,身后的安母边追边骂:“死丫头,你快回来,咱们不报公安!” “不,妈,咱们家丢了那么多钱,一定要报官。” 安以南疯狂往前跑,身后传来急促的喘息声,还有安以建的咒骂:“你听不懂人话是吧!臭丫头,等我带你回去,看我不揍你……” 安以建骂骂咧咧。 安以南加快脚步,可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身后的安以建已经追上,近在咫尺的气息,似乎下一秒要将她拖进上辈子的深渊中。 不! 不要! 安以南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力气咬牙再往前跑。 安以建瞪大双眼,揉了揉眼睛,邪门了,这丫头跑得太快了吧? 于是安以建加快步伐,就在即将追上去的时候,他露出得意的表情,伸出手即将要抓住安以南的辫子时。 忽然,一道疾风闪来,强大的气流揣向膝盖。 安以建疼得顿时滚在地上:“啊啊啊!” 他的腿! 四周沙沙的树叶响起。 安以南跑得太快,一时没有注意脚边有石头,脚一拐还好被身后的人扶住。 “小心。”低沉的嗓音,一下子吸引了安以南的心神。 回过神望去,提着煤油灯的男人,五官凌厉,薄唇轻扬,寸头短发,似乎注意到她的眼神。 厉野开口:“你认不出来我?” 安以南摇摇头,目光透过厉野看到身后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安以建,还有匆匆忙忙赶来的安母。 “我的儿子!”安母气愤不已,想要搀扶起安以建。 可是安以建根本站不起来,撕心裂肺地哭着。 安母的心被狠狠揪住。 恍惚间,安以南在想,安母好像从未对自己这么哭过。 她的思绪飞扬,厉野淡然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赵大。” 听到赵大,安以南终于记起来,赵大是村里有名的小混混。 他还抢过自己的红薯。 但是他也帮自己揍过欺负她的安以建。 村里的人大部分讨厌他,说他无所事事整天不下地,经常去县城,迟早会被戴红袖章的抓走。 后来有天他就真的不见了。 安以南没想到失踪很久的赵大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他身上似乎多了不一样的气质,没有之前的混不吝。 见安以南露出了然。 厉野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地上痛哭的安以建。 安母在心疼自己的儿子,余光瞥见安以南竟不过来搀扶自己的弟弟,咬牙切齿地说:“你还不来扶你弟弟!” 安以南无辜地说:“我要去找公安报案,毕竟咱们家丢了钱。” “不准去!”安母刚要阻拦。 一群婶子听到这边的动静,结伴走来,听到这句话,纷纷不解。 “安婶子,你家丢钱为什么不报警啊!” “对啊!丢钱可是大事!” 几位婶子认出了安母还有安以建和安以南,只是旁边站着的男人是谁? 厉野没出声,目光落在安以南身上。 安母听到她们的疑惑,脸色一僵,吞吞吐吐地说:“丢的钱……是家事。” 几个婶子一听,八卦起来:“丢钱怎么会是家事,怕不是你们儿子偷钱。” 安以建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咋地,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安母一看她们竟然怀疑自己儿子,气得要吐血。 自己儿子有那么差劲吗?他不就是懒了一点,反正他还是孩子,还没成年。 “这是我们的家里事,各位婶子没事先回去。” “以南,你快过来扶你哥哥去诊所。”安母瞪了一眼安以南,警告她识相点。 安以南低着头,悄悄掐着自己掌心的肉,声音委屈地说:“可是咱们家丢了钱,真的不用去报公安吗?” “钱重要还是你弟的腿重要!”安母朝她怒吼。 几个婶子瞧安以建趴在地上,脸色痛苦也不像是假的,也纷纷劝道:“以南,你快去扶你弟弟,钱可比不上人重要!” “对啊!你平常挺懂事一孩子,怎么今天不听话?” 几个婶子抱怨她的不懂事。 安以南委屈地哭起来。 安母暗道不好,想要趁着安以南开口,立马扑过去捂住嘴。 但安以南还是仰起头,露出可怜的神色。 “我也想帮我弟弟,可是家里丢的钱有两千!” 霎时间,几位婶子呼吸急促,不敢置信地说:“你们家有两千块钱!” 安母彻底气炸了,也不管儿子了,站起来怒道:“是一千,哪里有两千!” 此话一出,她意识到不对。 安以南恍然大悟:“我记错了,原来是一千。” 大婶们一听两千站都站不住,如今变成一千,却仍然不敢相信,安家这么有钱。 可是一千是安母亲口承认,加上安家囤了很多粮食。 几位婶子的眼睛红得要滴血。 安家真富裕啊!不仅有粮食,还有钱。 安母额头青筋暴露,竭力呼吸,想要让自己不要被气到。 其中王婶子嗅到不对劲,疑惑地问。 “安婶子,你家怎么有一千巨款?还是说又是你女婿送来,在军区当干部这么挣钱吗?” “对啊!有粮食还有钱,这军官女婿在部队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 面对大家伙的质疑,安母咬着牙说不说。 偏偏这时候,安以南回味过来,生气地说:“各位婶子,你们是以为我家里的钱来路不正吗?我姐夫可是部队里的军官,你们要是奇怪,可以去举报我姐夫。” “反正我姐夫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定是清白的!”安以南掷地有声地抛下这句话。 安母再也站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丫头怎么不去死!害了我们,又要害你姐夫!” 第11章 安以建晕倒 “安婶子,好歹以南是你闺女,你这么骂人也不怕闺女多想的。” “老娘生她养她,骂几句怎么了?你们还不帮我先将儿子送到医院!”安母叉腰,理直气壮地,眼里冒着怒火。 安以建在旁边哀嚎,额头冒着冷汗,心里痛骂找安以南没事找事,等他好了以后,一定要让爸妈狠狠教训她。 王婶子站出来说:“村里不是有吴阿婆吗?现在天黑去医院,拖拉机怎么拉你们去?!” 吴阿婆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之前县城破四旧,吴阿婆回到村里当起了大夫,平日村子里要是有人生病,都会去找吴阿婆。 王婶子此话一出,其他婶子点头说:“吴阿婆家离这边近,不用去医院!” “吴阿婆万一治不好呢,不行我要带着儿子去医院,死丫头你还不滚过来扶着你弟。”安母咬死要将儿子送去医院。 厉野在旁边看了一会热闹,痞笑地说:“你要是真的担心儿子,为什么不现在赶紧送儿子去看病,怎么一直要让女儿过去,难不成你是把女儿叫回去好收拾一顿。” “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家里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母眼神不善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米八多的身高,肌肉壮实,凌厉的面容上挂着痞笑,说不上的眼熟。 周围的婶子这才注意村里什么时候多了外人,是知情吗? 在众人好奇地打量下,厉野笑着说:“婶子忘记我了吗?我是赵大。” “你是赵大!你不是在县城里跟人打架死了吗!?” “你没听赵婶子说吗?说是在县城里跟人打架失忆,然后被人救起来一直跟人学木工,最近恢复记忆才回来。” “我还以为赵婶子开玩笑呢!不过几年不见赵大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看着就不老实。” …… 婶子们叽叽喳喳地说。 安母也想起赵大,还没有开口,安以建吓得尖叫起来。 “你是赵大!” 想起之前被殴打的恐惧,安以建咽了咽口水,而厉野顺势勾唇一笑。 然后,安以建竟然吓得晕倒了。 安母震惊地瞪大双眼,再也顾不上安以南去报案,“我的儿啊!” 几个婶子瞧这情况实在吓人,于是赶紧大喊招呼村里人来。 厉野像个局外人看着村里人举着煤油灯过来,再看晕倒的安以建还有哭得伤心欲绝的安母。 他目光黑沉沉,环顾一周,视线落在趁着大家伙不注意,正要溜走的安以柔。 安以南本想是吓唬他们,没承想闹成这个地步,便先溜回家。 身后猛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去哪?” 安以南吓得转身,迎面对上厉野黑沉沉的目光,几年不见,他笑起来跟之前没多大变化。 “我……我去喊人帮忙拉着我弟去医院。” 人都晕倒了,只能去跟队长说借拖拉机去县里的医院看看。 她说话怯怯,像是受惊。 厉野眯眯眼,想到那晚的安以南,再看现在这场景,忽然笑了一下。 “你这么担心你弟弟?”他意味不明地说。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安以南眼皮子一抖动,还不知道厉野究竟在做什么打算,却听到村子里敲锣打鼓,好几个长辈都赶了过来。 知道安以建晕倒,几个人商议去看看能不能借拖拉机去县里。 最后队长那边同意借拖拉机,安母跟着村里人一起去县里。 大家伙也散开,各回各家。 可是关于安家丢钱这件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开。 大队长那边坐在炕上眯眼说:“你说这安家怎么这么有福气,家里有个军官女婿,还有这么多钱。” 许三花给孙子们补衣裳,“有钱还不是弄丢了,我看他们安家迟早是要丢掉这福气。” 大队长不满地皱眉,“你净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最近村里一直有人说安家仗着有当军的女婿,家里不仅有粮食,现在还有钱,你说说他们家闹这么张扬,不迟早会出事!” “呸!你个妇道人家就喜欢乱说,人家再怎样也有个当军官的女婿。” “行行行,你就想着巴结人家的女婿,拖拉机也帮人家从队里借走。” …… 安父知道儿子晕倒,坐在炕上,一言不发。 安以雪急得直跺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爸,我想去县里看以建。” “看他干什么?天都黑了,你二姐呢?” “她去哪里,我哪里知道!“ “爸!你不觉得咱们家最近很倒霉吗?我怀疑这跟二姐有关!” 她每次走在村里,好几个婶子暗地里打听她家里的粮食还有人打听她的婚事,甚至背地里有人嘲讽她们一家都是靠姐夫才过得这么好。 安以柔气不过,加上手被烫伤,安以建又被送到县城。 这一桩桩倒霉事,安以柔十分怀疑跟安以南有关系。 “爸,二姐就是个扫把星,你想想咱们家养她这么多年,她现在倒好整日揭我们家老底,现在又害得弟弟去医院,指不定家里钱没了就是她干的!” 安以雪恶狠狠地说。 安父坐在炕上,“她要是有这个本事,也不会一直被你们欺负。” “爸!”安以雪被揭穿老底,脸色涨红,愤愤离去。 安父眼睁睁望着安以雪被气走,也不急。 大半夜,屋门被轻轻推开,西边的玉米地里传来暧昧的声音。 “你咋才来,听说你儿子出事,我还以为你晚上不来找我。”刘寡妇娇媚地笑着。 “你可是我心肝。” “哟,你还知道我是你心肝,听说你家里丢钱了?” 玉米地里一阵沉默。 少顷,刘寡妇缠着眼前的安父的手,“你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气,我只是在想这钱到底是谁偷的。” 安父最先怀疑的是安以建还有安以柔,接下来的才是安以南。 至于为什么最后才怀疑安以南,实在是安以南老实巴交的性格深入人心。 刘寡妇眼珠子转悠,笑着问:“为什么不怀疑你二女儿,最近你家里有粮食还有丢钱的事情不都是你二女儿说出来的吗?” 安父冷哼:“她没有这个胆子,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怂恿,不过我也不担心。” 刘寡妇好奇地凑近问:“为什么?” “为什么?” “我明天会收彩礼钱,把她嫁给村口瘸老三。” 谁叫她这几天到处张扬家里的事情。 安父觉得饿她几顿还是便宜她,尤其是今晚连累安以建晕倒要去医院,到时候还要花一大笔钱,所以安父下定决心,早早把她嫁了,省得丢人现眼。 至于家务活,家里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他们在玉米地里低声细语,偶尔有蝉鸣声。 不远处,安以南冷漠地凝视这一幕。 第12章 厮混 上辈子,她发现了亲爹和刘寡妇有私情的事情。 她那时候愚蠢纠结几天还是告诉了安母。谁知安母一巴掌甩过来,说她现在喜欢撒谎。 安以南捂着脸不知所措地解释,可安母不听解释又将这件事告诉了安父。 安父听到这件事,也打了她一巴掌。 “年纪轻轻就知道撒谎,真丢人!”说着给她关在房间一整天,不给饭吃,说是给她教训。 安以南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说真话安母不信她。 后来,安以南明白安母比起女儿,更信任的人是安父。 自此以后,她愈发沉默寡言,看到什么,见到什么都藏在心里。 可现在她重生回来,对于安父跟刘寡妇有染这件事,她不想做哑巴。 上辈子,父母对她动辄打骂,然后洗脑她,说她是姐姐,需要照顾弟弟妹妹。 现在,安以南笑起来,眼神愈发薄凉,从衣袖里拿出火折子,扔进不远处的草垛里。 她迅速转身走人,风中很快有浓烟冒起。 * 大队长家,忽然有人在敲门。 “谁啊!大半夜吵!”大队长骂骂咧咧披着衣服走出去。 “不好了大队长,西边的粮草仓着火了!” “什么!” 大队长脸色铁青打开门,领着好几伙人打着煤油灯赶往粮草仓。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粮草仓没大事,就是附近的草垛着火,刚被扑灭。 大队长松口气,随后恼怒地说:“好好的草垛怎么会着火,大家伙去附近看看咱们村里是不是进贼想偷粮食。” 粮食可是到过年要统一给公社,这时候可不能马虎。 大队长阴沉着脸,举着煤油灯带着大家伙四处去搜查。 玉米地里,安父和刘寡妇听到嘈杂的声音,各自面面相觑,为了不被人发现赶紧穿好衣服往不同的地方走去。 谁知安父没走几步,迎面遇到大队长带着人搜查可疑人员。 “哟这不是安叔,你怎么在这里?” 大队长眯眯眼,举起煤油灯,身后有人认出安父好奇地打招呼。 “我这半夜睡不着出来找茅厕。”安父露出局促的笑。 “不对啊!安叔家的茅厕不是在南边?” “我家茅厕有人在上。”安父摸摸脑袋,憨厚老实地摸摸脑袋。 “那你可小心点,这大半夜出门路上会有蛇,前几天我家婶子晚上出门不小心……”嘴碎的年轻人念念叨叨被大队长不耐烦地打断。 “够了——安大哥,你出门有没有见到奇怪的人。”大队长盘问起安父。 因为安父有个军官女婿,大队长盘问的时候语气还算温和。 安父眼中精光一闪,随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是……”大队长还没有说话,远处传来李麻子的呐喊。 “队长,这边有人!” 大队长气势汹汹领着一伙人往前面走去,安父看这架势也不好开溜,也就跟上去。 谁知道安父他们一过去,举着煤油灯一看竟然是安以雪和安以南。 安以南怯弱地低着头,手里紧紧抓着安以雪的袖子不放。 安以雪焦急地想要甩开她,“你干什么?” 村里人一看这架势,七嘴八舌起来:“你们不好好在家,大晚上出来干什么!” 还是两闺女,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安父眼皮子一跳,站出来呵斥她们:“你们不在家的好好待着,在这里干什么?” “爸,你快让安以南松手!”安以雪求饶地看向安父。 安父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在外面纠缠,但是不妨碍他咳嗽一声,“以南快松开以雪的手。” “爸,咱们家不是丢钱了吗?我……”她意识到什么不能说,咬着下唇吞吞吐吐。 大队长和其他村民一听丢钱的事情,竖起耳朵听起来。 然而,安父率先阴沉着脸说:“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可是钱在……”安以南看向安以雪,眼神充满了犹豫和不安。 安以雪看到她怀疑自己的眼神,像是被踩到脚,跳起来地说:“你竟然怀疑家里的钱是我偷的!” “可是我看到你半夜偷偷摸摸出门!”安以南低垂着脑袋,喃喃低语。 安以雪气笑了,“我出门跟偷钱有什么关系?” “你出门不是想把钱拿回来吗?不然你大半夜干嘛出门?”安以南瑟缩着脖子说。 安以雪想也不想地说:“我出门是因为看到咱爸出门,我才出门,你胡思乱想什么!倒是你跟踪我在后面是不是想要故意栽赃陷害!” 安以雪反咬一口,眼神狐疑地看向安以南。 眼见局势不可控,安父大吼一声:“你们别吵了,赶紧跟我回家。” “爸……你信妹妹吗?她怎么可能是跟着爸你出来……”她语气弱弱,低着脑袋似乎是害怕,又不敢说话。 安以雪看不惯安以南怯弱的神态,尤其是她这句话的意思,肯定是陷害自己。 她想也不想地说:“我可没骗人,我是看到咱爸出门,对,我中途还看到刘寡妇,她肯定也看到咱爸了,你们不信问刘寡妇!” 一听刘寡妇,在场的人眼神奇怪起来。 刘寡妇在村里名声可不太好听,丈夫早亡,拉扯着三个男娃,整日也不下地,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是怎么拉扯三个男娃长大,村里的婶子们瞧她不顺眼,整日在自家男人耳边说刘寡妇的坏话。 再想想深更半夜,安父出来找茅厕,还有刘寡妇半夜在外面,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巧合。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刘寡妇怎么会半夜出门,肯定是安以雪说谎。” 安父猛然心一惊,还不来不及堵安以雪的嘴,却听到她跺跺脚,举起手发誓说:“我真没撒谎,我见到了刘寡妇,要是我说谎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大家伙听到她发誓,看向安父的眼愈发诡异。 “听说安家粮食很多,是不是刘寡妇跟安父有一腿。” “我瞧肯定有问题,你想想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怎么那么巧……” “难怪刘寡妇不下地也有粮食,之前觉得奇怪,还以为她干那档子事,没想到是跟安父……” …… 他们的议论声,不知不觉中说出来。 安父脸色相当难看。 安以南悄悄压下唇角的弧度。还不够呢。 安以雪也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愤怒冲刷了大脑:“闭嘴!我爸才看不上刘寡妇!你们要是再敢乱说,我就发电报告诉我姐夫!” 她姐夫可是在军队当官的! 安以雪得意扬扬地望着他们。 安父听到她的话,差点没气过去。一天到晚说自己有个当官的姐夫,要是有人举报到军队,那可怎么办? 安父险些站不稳,脑子里全都是他怎么有这么愚蠢的女儿。 这时,安以南也跳出来,委屈地说:“我爸才不是趁着我妈和我弟在医院跟刘寡妇厮混的人,你们要是再乱说,我就把你们诬陷我爹的时候,告诉我姐夫!” 大队长身后的那些人一听,立马不敢说,可是看向安父的眼神明显流露不满。 连同大队长对安父的态度也充满了怒意。 安家怎么回事!虽然他们家里有当兵的女婿,可是这么张扬,是不把他大队长还有村里其他人放在眼里吗? 想想今晚粮草附近草垛失火,再看安父脸色难看。 大队长铁青的脸说:“你们安家别一天到晚仗着有当兵的女婿,咱们村可不是你们安家的村子。” 安父一听,头晕目眩,脑袋疼了起来。 第13章 闹剧 可恨的是安以雪还在咄咄逼人,“我们又没说错话,明明是你们诬陷我爸!” 身边的安以南也在旁边帮腔:“对,我爸要是真跟刘寡妇有染,那可是要被批斗!” 安以雪听到批斗,眼神嫌恶起来,指着他们说:“你们肯定是诬陷我爸,想要批斗好拿我们家的粮食!” “这不至于吧……万一是误会呢!”安以南听到她气势高昂的话,忽然迟钝地反对起来。 安以雪听到她竟然敢反对自己的话,一时气不过,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是误会!安以南,你难道想看咱们爸被他们诬陷批斗吗?!” “够了!”安父终于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但他凭借仅有的理智,赶紧打断安以雪的话,生怕他们继续得罪大队长他们。 可惜大队长身后有人已经得罪到。 李麻子早年间对刘寡妇心存爱慕,可刘寡妇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现在知道刘寡妇有可能跟安父有关系,他立马对安父充满了敌意。 “队长,安叔他们怀疑我们诬陷,咱们难不成要受这个气!”李麻子高声呼叫。 周遭有人回应。 “队长,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是怕安叔!”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阴阳怪气地说了这句话。 安以南听着有点耳熟,好奇地偷偷瞥了一眼,正是这一瞥,映入眼帘的便是泛着笑意的厉野。 他一眼攫到自己的视线,勾唇浅笑。 安以南迅速垂头,他怎么在这里?而且那句话是他说的吗?他是想帮自己还是跟安父有仇? 她思绪混乱,但又很快压下去,无论他为什么出手,只要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就行。 安以南平静地垂头,听着周围的局势变乱。 被架住的大队长,骑虎难下,万般无奈之下硬着头皮说:“既然你们都想要个公道,那这样,王西你去找刘寡妇问清楚。” 王西听到大队长的安排,立马举起手带着几个兄弟去找刘寡妇。 只是他身边似乎多了个陌生的人。 王喜举起煤油灯,一打量赫然睁大双眼。 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然后勾肩搭背地说:“不认识我了!” “赵哥,你真的回来了!” “我现在叫厉野,刚回来不久!” 王喜激动不已,自己以前可是跟在赵大……跟在厉野身边当小弟。 没想到几年之后还有相见的一面。 王西顿时喜笑颜开,忘记问他怎么大晚上也在这里。 他们到了刘寡妇家里,一通盘问,刘寡妇自然说自己在家。 厉野却绕过刘寡妇,进到她家里,刚好见到起床的小儿子。 刘寡妇还没有拦下厉野。 厉野掏出糖果给小儿子,抚摸他的脑门说:“你妈妈今晚在家吗?” 小儿子很少见过糖果,这可是稀罕物,着急地抢过去,撕开包装吃进嘴里,然后摇摇头。 刘寡妇恰好走过来,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站稳。 厉野抬起头,冲着王西说:“咱们可以告诉大队长了。” 王西被厉野这一招搞得竖起拇指说:“还是赵……不对厉哥厉害!” 厉野挑眉:“咱们该过去了。” * 他们赶过去,顺便把刘寡妇和她孩子也一并带过去。 在知道刘寡妇真的半夜不在家后,众人神色微微有变化。 安以雪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确定我爸跟刘寡妇在一起呢!说不定是刘寡妇跟别的男人有染!” 她之前听说过刘寡妇的名声,对打扮花枝招展的刘寡妇自然没有好感。 刘寡妇听到这这话,脸色难看起来。 周围的村民因为她这句话躁动起来,“安叔你家闺女说什么混账话。” “你们家有当兵的女婿了不起是吧!” “大不了我们去县里举报去!” “对!” …… 眼见事态朝着不可开交的地方走去,安父站出来向他们赔罪。 安以雪见此情形,不满地想要拦住安父道歉。 谁知安父一个眼神瞪过来,像是看死人般阴冷。 安以雪不情愿地站在原地不动,亲眼看安父道歉。 安以南眉梢微抬,有点可惜安以雪这么听安父的话,既然如此,这场面还是由她来到搅乱。 她刚要站出来,余光瞥见厉野扫视来的眼光,像是警告。 安以南脚步一顿,他想干什么? 转眼她看到厉野掏出一颗糖果给刘寡妇的小儿子。 他的动作隐晦,在场的人没看清,唯有安以南看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刘寡妇的小儿子像是接收到信号,立马跳出抱着刘寡妇的大腿说:“妈,你不是跟安叔叔认识妈?安叔,我家里鸡蛋没了,我想吃鸡蛋羹!” 刘三蛋可是在来之前听大哥哥说,要是他说实话就给他糖果。 嘿嘿,大哥哥刚刚给他糖果肯定是要让他说实话。 刘三蛋还小,不知道自己说出去的话像惊雷一般,炸得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 刘寡妇瞬间晕倒。 安父还想狡辩。 安以雪一听这浑小子胆敢骗人,一巴掌打在刘三蛋的脸蛋上,狰狞的面容不像十几岁的小姑娘。 “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在场的人吓得赶紧拦住安以雪。 刘寡妇也像是在昏迷听到亲儿子的哭声,立马睁开眼,看到儿子的脸蛋被扇得红肿。 她顿时顾不上起来,扑到安以雪面前,几巴掌扇下去,几乎带着仇恨般。 在场顿时乱作一团。 村民赶紧上前拦住她们,“你们别打了!” 安以雪被打得撕扯刘寡妇的头发,而刘寡妇顺势骑在她身上,嘴里痛骂着:“小贱蹄子!你敢欺负我儿子!贱人!” 她们压根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安父过去想劝的时候,还被刘寡妇甩了一巴掌。 被情人打了一巴掌,安父面如土色。 尤其是安以雪竟然不听他的话。 真是愚蠢! 安以南站在近处,冷眼旁观这一幕闹剧,心里的恶意也似乎抚平般。 上辈子他们亲亲热热,自己像个局外人操持一家,最后送到亲姐那边照顾所有人。 这辈子他们开始猜忌,互相争吵,分崩瓦解。 她的恶意不断翻涌,眼神愈发冰冷。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悄悄往她身边靠,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安以南的思绪。 “事情闹成这样,够了吗?” 她猛然仰起头,迎面对上神色不明,看不清脸色的厉野。 他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影似乎要将她笼罩在怀中,危险,可怕。 安以南悄悄后退,神色依旧怯弱。 “嗯?”男人唇角勾起,黑沉沉的目光透露冷漠和威压。 第14章 安以柔 安以南后退几步,脊背冒出冷汗,面上依旧怯弱地:“你在说什么? 厉野黑沉沉的目光扫过她发抖的脖颈。以前的安以南懦弱、蠢笨,一心一意为家里着想,哪怕被弟弟欺负,也只是弱弱地说:“他是弟弟。” 他的脑海陡然想起那晚见到的画面,再看今天她的表现,犹豫再三,还是警告地说:“有些事可以找公安。” 公安哪里能管家事,安以南垂眸,当作没听到。 前面的闹剧越闹越大。 大队长脸色铁青,命人分开她们。 刘寡妇被拉开,大喊大叫:“你们要是敢碰我,我就举报你们耍流氓。” 这下子好了,在场的男人没有一个敢动。 安以雪被打得鼻青脸肿,哭哭啼啼,没有任何反手的余地,于是只能高喊:“爸!” 安父的脸色难看,想要帮忙拉开,可是刘寡妇好歹跟了自己这么久,而且现在自己真是说不清楚,万一刘寡妇咬死他怎么办? 他这边踌躇不安,局势变得僵硬。 还是大队长开口说找村里的婶子来。 村里的婶子们被叫了过来,很快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但眨眼间知道事情原委后,也顾不上八卦,赶紧拉开两人。 安以南望着这场闹剧展开,又亲眼见证大队长开始为这件事收尾。 只因涉及男女作风问题,又是村里这么多看到,安父和刘寡妇都分别被关起来。 安以雪眼看亲爹被关起来,吵吵闹闹说:“我爸才不会跟刘寡妇有关系,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 安以雪这个嘴巴真是容易得罪人。 安父险些被这个女儿气晕过去。 大队长也都无语了,赶紧让人将他们关起来,然后自己去找村长商量商量这件事怎么办? 安以南见这场闹剧落下帷幕,自己也该离开,然而没走几步,厉野忽然叫住她。 “安以南。” 她心里疑惑,这男人是看出什么吗? 一转头,厉野塞了一张大团结给她,语气凶狠说:“这是红薯钱。” “别给你爸妈。”他补充了一句,明知道安以南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可是厉野也不确定。 最后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安以南瘦弱的身躯就走了。 也算是把之前抢她红薯的事情一笔勾销。 安以南满脸困惑,怎么还有人上赶着送钱,不过听到他说红薯,心里复杂起来。 他还记得那件事。 安以南攥紧手里的大团结,终究什么也没说。 * 安母在县城待了两三天,因为医院住院贵,确定儿子没什么事,托人找驴车将他们送回村里。 可她还没到家,安以雪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哭哭啼啼地说:“妈,咱爸被举报男女作风有问题被拉去游街了!” “啊!?”安母扶着安以建回家,一听这噩耗,差点没翻白眼晕过去。 “妈!”安以雪吓得扶住她。 安以建在旁边也被吓到,拄着拐杖说:“咱爸怎么会男女作风有问题!” “还不是刘寡妇他们嫉妒我们家有粮食,故意陷害咱爸,还有安以南也是白眼狼,咱爸被关起来,她一点都不关心,甚至还装病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安以雪噼里啪啦地告状,愤愤不平。 安母缓过神来,压根没在意安以南装病,一心一意都是:“你爸呢?” “刘寡妇咬死咱爸说他强迫自己,那边说刘寡妇是无辜的,然后要送我爸去农场改造。” “啊!?” 这下子安母是真的晕倒了! “妈!” “妈!” …… 安以南躲在家里,吃着用金手指复制的红薯,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确定安母晕倒后,安以雪扶着安母回到屋子里。 安以建的腿还没有好,医生说是骨折,他只能拄着拐杖走进去。 安以南吃完红薯,拍拍手悄悄走出去。 恰好,她听到屋子里两个人商量怎么办? 她们左思右想后,咬牙说:“我们发电报给大姐,她肯定能帮我们。” “嗯。” 安以南听到他们的话也不意外。 她轻手轻脚去村口的山坡蹲到了送信的邮递员,塞了一封信给他。 “这是我爸妈让我寄给我姐的。” 她们家经常寄信,邮递员也熟悉安以南,拿着信件塞进军绿色的帆布包里。 “好咧!” 安以南目送邮递员走后,拍拍身上没有的灰尘,刚从山坡下来,没想到抬眼遇到了厉野。 他举着耙子,显然是要去下地。 他穿着蓝衣黑裤,朴素的衣服配上凌厉的五官,再搭配他手上的铁耙,有种不符合身份的违和感。 安以南避开他的凌厉视线,从他身侧走过去。 厉野忽然叫住她说:“赵婶子说你爸出事,让我有空来看下你。” 赵婶子?安以南反应过来,抿着唇怯弱地说:“嗯。” 厉野看她缩头缩脑,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但又无从说起,只能冷笑说:“我给你的大团结,你没给你家里人吧?” 安以南摇摇头,枯黄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干巴巴的身躯好像一根竹竿。 这一幕比前几天晚上看到的还明显。 厉野瞧得不顺心,不过还好她现在真的变了,知道藏钱了。 “聪明点好,别什么都听他们的话。” 厉野扔下这句话就下山坡,去忙农活了。 安以南神情复杂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年头还真的有好人帮她。 她径直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脑海里记住了厉野这个人。 * 某驻地军区,家属院。 “哭哭哭,就知道一天到晚哭。” 安以柔扶着自己的腰,下床来到院子,看到兄妹两个人在抢弹弓,不满地呵斥他们一顿。 她怀胎五月,肚皮撑得老大,家属院里人人都说她怀的是双胞胎,说她有福气。 就连丈夫也夸她会生。 安以柔起初还骄傲,自己能给周家生这么多孩子,可是随着孩子大起来,带起来也不方便,尤其是自己现在又怀孕。 家里没有婆家照顾,她也自顾不暇。 丈夫又经常出任务。 安以柔憔悴不安,恰好隔壁婶子说:“你怎么不让你娘家人来照顾你。” 她娘家人什么德行,安以柔哪里不知道。 一个个跟周扒皮,要是来家属院照顾她,肯定是要出事。 还好她聪明,一开始从黑市倒卖粮食,让她们重视自己,不至于被剥削。 但是她现在没有人照顾不太行,虽然能请婶子照顾自己坐月子,可这俩孩子实在闹腾,而且要是有人举报她请人说她资本家做派怎么办? 安以柔明白她穿越这年代,要是不小心很容易出事。 于是她在想,要不要发电报让家里的老二过来。 安以南在家,老实木讷,一看好拿捏,也不担心她会有什么心眼,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来了,家务活可以全交给她来干。 自己也不用那么辛苦。 安以柔眯眯眼,越想越想,恰好邮递员过来送来信。 她接过信知道是老家寄来的,以为是家里又要要钱,心里烦躁,拆开信一看。 信上赫然写着她身体的原主父亲竟然犯了流氓罪,被游街后,那边领导打算送他去农场改造。 而这封信背后,还添上让她去找周严帮忙说情,顺便寄钱回家。 要是不寄钱回家,就发电报给周严的单位。 安以柔险些要撕碎这张信。 周严才多大的官,哪里能插手这件事,还要挟不寄钱就发电报给周严单位,这岂不是让所有人知道,周严的老丈人一家要钱要到单位。 安家把她和周严当成什么了! 第15章 野兔 安父被送去农场改造,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刘寡妇的原因。 刘寡妇膝下有三个儿子,要是因为安父的原因,连累自己儿子怎么办?于是在被问话的时候,她果断咬死安父,说他一直强迫自己这么多年。 因为她的反咬一口,安父还来不及辩解,罪证已经被定下。 事情成定局后,村里人唏嘘不已。 这安父平时看着老实巴交,怎么私底下是这种人。 还有那个刘寡妇,我瞧她就不是好东西! …… 村里人议论纷纷,安家兄妹出门都是低着头走,说话也不敢大声。 安母因为安父这件事晕倒后,整日哭天喊地说是刘寡妇故意陷害。 可明眼人都知道刘寡妇这几年要是没男人私底下帮忙,哪里能拉扯三个男娃这么大。 如今刘寡妇曝光是安父,村里人恍然大悟。 可安母不管,肯定是刘寡妇那个贱蹄子勾引安父,或者是想陷害他。 反正不可能是安父的错。 安以雪和安以建从县城回来,顶着村里人的议论纷纷,本就心里憋着一股气。 回到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一口,见到亲妈坐在炕上哭天喊地,心里一阵厌烦。 “妈,我饿了!” 安以建坐在炕上,拍着桌子,满脸不耐烦地说。 安以雪趁机也坐上炕上,心情不悦。 以前在村里,哪个婶子不都对她笑呵呵,还拉着她聊家常问要不要嫁给他们家,结果现在把她当成洪水猛兽开始说闲话。 这些人就是市侩。 “吃什么吃!你们爸出事!你们还想着吃饭!” “妈!我们去县城看爸,都没吃饭。” 安以建抱怨着。 安以雪在旁边点头附和。 “你们去厨房自己做饭。”安母挥挥手,示意他们自己去做饭。 安以建他们哪里会自己做饭。 在听到要做饭,个个神色萎靡。 “安以南不是在家吗?”安以雪下炕,想要去找安以南。 “她躲在屋子不出来,说是病了,我瞧着就是仗着你们爸不在偷懒不干活!”安母狠狠地说。 安以雪:“妈,你都没给她教训吗?” “我哪里没给她教训,我一打她,她就在我面前晕倒。” 安母说起这件事就想发火,但是又找不到地方发火。 安以雪冷哼一声:“她既然晕倒,那咱们别给她吃的,给她长长记性!” 想想家里最近发生的倒霉事情,安以雪怀疑这一切跟安以南有关系。 安以建也在旁边说:“妈,咱们别给她吃的!” “还要你们说,厨房里的粮食我全藏起来,看她吃啥!” 安母对安以南也充满怨恨,不用安以雪说,自己已经将粮食藏起来。 “死丫头,在家里啥活不干还想吃饭没门!” “就是,饿她几顿!” 他们义愤填膺,好似安以南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全然忘记,家里的活一直都是安以南在做,而且她也是他们的亲人。 他们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安以南身上,寻求某方面的认同感。 然后在发泄一通后,安以雪被安母叫去厨房学做饭。 安以雪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没了,嘴里嘀咕着:“妈,为什么弟弟不去学。” “你弟是男娃,学做饭多丢人,走,妈今天教你做饭。” 平常家里做饭她都没教过安以南,她自学成才,想来安以雪肯定教一下就会。 安母从安父被抓去农场改造的事情中回过神,拉着闺女去厨房。 安以雪面如土色,嘴皮子抖动。 “妈……” 都怪安以南,为什么要偷懒!一点不像姐姐!不为他们考虑!! * 深更半夜。 安以南熟门熟路地来到藏粮食的山上,吃饱后下山。 风声呼啸,飒飒的树叶传到她耳边。 她步履轻盈,没走几步,密密匝匝的草木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安以南神色愈发凝重,弓起身子,往树干那边躲去。 她还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来人。 来人黑沉沉的眼神带着凌厉的冷意,像鱼钩锋利,要刺穿皮肉般。 安以南吓得往后一退,眼睛不经意扫到他手里拎着血淋淋的野兔。 他上山打猎! 安以南瞬间明白他为何上山。 但是上山打猎一般是禁止,要是真去打猎也要将捕猎的食物交给村子里。 可厉野这气势,这做派,安以南迅速开口:“我不会跟队长举报你上山打猎!” 她镇定地说,手心隐约出汗。 厉野眼底闪过意外,上下打量她一顿,沉声说:“跟我来。” 啊? 安以南不明所以,可是面对厉野背对着自己往前走,像是笃定自己会跟上来的态度。 她犹豫几下,还是跟了上去。 不管如何,厉野要是坏人,早就对她动手了。 况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厉野并不会对她做什么。 果不其然,厉野坐在一处空地,用树枝堆叠,点上火,然后将打猎到的野兔放在附近的溪水边洗了几下,再用树杈扎进野兔的腹腔,放在火堆里烤起来。 安以南坐在他对面,不知道他叫自己来的目的。 直到他将烤完的野兔撕了一半递给她。 “?”安以南疑惑地看向他。 厉野挑眉:“你吃了野兔,咱们就是共犯。” 安以南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是担心自己会举报他,所以让自己也吃野兔。 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安以南困惑地接过烤好的野兔,小心地撕了几块吃起来,余光注意到厉野随便撕了几块,就将剩下的野兔装进随身携带的背篓里。 显然是要带回去给别人吃。 安以南知道他的身世,低声问:“你是带回去给赵婶子吃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厉野冷声说。 安以南没有被他的冷意威胁到,反而好奇地问:“你失踪的这几年是去做什么了?” “哦?”厉野挑眉凝视她。 安以南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像是风一吹很快就被吹走。 可她的眼睛明亮得出奇。 一点不惧怕他。 厉野神色微微有了变化,但很快一闪而过。 “你想知道。” 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树叶疯狂摇曳,火星子开始四处溅洒。 安以南没由来搓了搓手,感觉有寒风入侵,瑟缩地伸了伸脖子。 肩膀两侧的嶙峋骨头,尤为惹眼。 厉野眯眯眼,眼神危险起来。 忽然,安以南的面前多了一道阴影,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剩下的烤兔递给她。 安以南惊奇地仰起头。 厉野冷声说:“多吃点,小心越来越瘦,难看。” 第16章 菜刀 安以南狐疑地仰起头望着他,眼神充满迷惘。 厉野的视线忽然挪开,语气也变得冷漠:“快点吃!” 催促的语气像是不耐烦。 安以南之前就吃了东西,现在又吃这么多,肚子撑得鼓鼓。 “吃不下。”无奈之下,安以南告诉厉野,顺便把他递来的野兔还给他。 厉野眉头微微皱起,双眼凝视她消瘦的小脸,忽然“啧”了一下,而后拿走野兔放回背筐里。 “吃不下就回去。” 晚上野兽多,要是一直留在山上指不定出事。 “好。”安以南拍拍手,温顺地跟着他一起下山。 下山的路陡峭不平,啾啾唧唧恼人,安以南仗着天黑,悄悄地打量厉野。 他失踪这几年去哪里了?感觉很神秘? 上辈子她是知道厉野回来,但是他很快就离开,剩下的安以南没印象。 但是这辈子两人竟然有了交集,真是意外,不过从他给自己烤兔来看,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会抢她红薯,但也会帮她报复欺负自己的人。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厉野注意她的目光,眼神犀利地睥睨她。 安以南收回视线,低着脑袋,像是被吓到。 厉野嗤笑一声,明显是看出她在假装。 他没有声张,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边说:“你为什么上山?” 平静的四周,忽然席卷了一阵狂风,安以南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是被他忽然质问,还是忍不住心虚。 “我……我不小心上山来。”她的话磕磕巴巴,符合老实巴交的性格。 厉野眯眯眼,审视的目光像在看待犯人般,可在看到安以南身体不发抖,警惕的念头被迅速压下去。 她跟以前也没多大变化,就是长了点脑子,至于为什么大半夜来山上,他想到那天撞见她藏的粮食。 再看她瘦不拉几的身体,还有这几天村里的谣言,他心里也有点数。 “以后少来山上。”厉野警告她,又想到她偷偷藏粮食在山上,说明她在家里没吃的,坚硬的口吻有片刻的迟疑。 安以南颤抖地点头,显然是被吓到。 厉野眉头紧皱,又舒展开。算了,他已经尽力帮她了,剩下的找姑姑帮帮忙,看能不能帮衬她几下。 安以南不知厉野的心思,下山后一直装着怯弱的姿态,直到两人彻底分开。 她唯唯诺诺的神色一下子消失不见,转身往西边走,来到一户人家,环顾四周,没有人。 安以南拿出一封信塞进门缝就走了。 隔日。 刘寡妇看到这封信,眼神闪躲,悄悄回到自己屋子里看到里面的几张大团结还有粮票,顿时放松下来。 本来那日她没打算承认,可是有人悄悄来到关押的地方,让她咬死安父。事成之后会给她一笔钱,要是她不愿意,她三个小孩要是出事可别怪他。 对方压低嗓子听不清楚是谁。 为了威胁她,那人还扔给她小儿子的一只布鞋。 刘寡妇为了孩子答应下来。 事情办的很顺利,她被游街放回来后一直躲在家里不敢见人。 现在看到这信封,刘寡妇庆幸对方说话算数。 与此同时,安以南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发现门闩有被撬开的痕迹。 她不动声色地推开门,屋子里被人刻意翻得乱七八糟,炕上也多了被踩的脚印,再翻开柜子,补着补丁的衣服已经被人撕烂。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她竭力平息怒火,面无表情地拿起被撕烂的旧衣服,脖子青筋浮现,漫天的怒火像火焰般失控地冲入脑海里。 冷静。 过了许久,安以南吐出一口浊气,不假思索地将撕烂的旧衣服放回柜子里,然后躺回炕上。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推开门的时候手里拿着被撕烂的破衣服。 安母也起了床,因为一直惦记安父的事情,一晚上没睡好。 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阴影,抬头一看,竟然是死丫头拿着撕拉的衣服冲到自己面前。 “妈,我的衣服被撕烂了,我没衣服。”她黑黝黝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怪瘆人的。 安母害怕一秒,很快想起安以南的本性,叉着腰骂她:“你这个败家丫头,你知不知道布料多难买,现在你的衣服被撕烂找我说什么说,我可没多余的布票!” “你一点都不好奇是谁撕烂我的衣服吗?”安以南冷声追问。 安母当然知道是谁干的,昨晚安以雪气不过跑到她屋子翻来覆去说是找丢失的钱。 现在再看被撕烂的衣服,安母心底痛骂安以雪败家,再怎么看安以南不顺眼,也不至于撕烂衣服吧。 她骂归骂,面上可不能表露出来,“我哪里知道是谁干的!” 安以南定定地看她,唇角弯起来,“好。” 安母看得心慌,这二女儿越看越吓人,莫不是饿凶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安以南拿起撕拉的衣服回厨房。 随后,安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她说:“你干什么!” 安以南瞧都不瞧她一眼,举着菜刀,一脚踹开安以雪的大门。 安以雪本来在睡觉,听到动静,怒气冲冲地叫起来:“谁!” 结果一睁眼,看到安以南满脸阴沉地闯进来,手里还举着菜刀。 安以雪吓得瑟缩在角落。 “安以南!你想杀我吗?我可是你亲妹妹!” 安以南瞧都不瞧她一眼,用菜刀劈开柜子,望着塞满衣柜的衣服,再想想她的衣服才两三件,而且还是前年从大姐不要的旧衣服里拆下来的布,做成的衣服。 那一瞬间,压抑的怒火如海啸爆发,凭什么!凭什么她同样是安家的女孩,所受的遭遇与安以雪截然不同呢! 安以南握紧菜刀,咬紧牙关。 身后的安母瑟瑟发抖,站在门口不敢接近安以南。 她担心安以南忽然用菜刀砍她。 安以雪更是不敢动,谁知道老实怯弱的二姐竟然会拿着菜刀闯进她的房子。 她肯定是疯了! 安以雪瑟瑟发抖,求饶地看向安母。 可安母也是不敢吱声。 忽然,安以南像是疯子一样,将安以雪柜子里的衣服全都用菜刀划烂。 她无视安母和安以雪愤怒和害怕地尖叫,撕烂她的衣服后,堂而皇之地当着安母她们的面,举着菜刀,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看到没有用过的雪花膏,直接拿走,还有什么私藏的粮票统统拿走,还有藏在桌子底下的两张大团结,也直接拿走。 安以雪本来敢怒不敢言,毕竟安以南手上有菜刀,可是当她拿走自己新买的雪花膏,差点要气晕过去,后来当看到她翻箱倒柜,又拿走自己私藏的钱。 这下子,安以雪血气上头,直接气晕过去。 安母在门口吓得尖叫。 第17章 吃饭 安以南看都不看她们几眼,确定搜刮干净后,举着菜刀,从浑身僵硬的安母面前走过,然后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等安以南走后,安母瘫软在地,松了一口气。 可眨眼间,她又想起晕倒的小女儿,吓得她立马爬起来,去看亲闺女有没有出事。 安以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时候,只是隐约听到安母的尖叫。 他还没睡够,捂着耳朵又继续睡下去。 日上三竿,安以建醒了过来,迷迷瞪瞪地走出去,耳边却听到亲妈的哭声。 “怎么了?”他循着哭声来到安以雪的房间,发现大门被踹开,心里纳闷走进去一看,安以雪怎么眼睛哭得红肿,安母也哭得像是丢了钱一样。 “妈,咱们家又丢钱了吗?”他随口一说,安以雪愤恨的眼神扫过来。 安以建摸摸脑袋,“咋了!” “还能咋地,都怪你二姐发疯举着菜刀把我屋子翻腾个遍,还拿走我的雪花膏和私房钱!” 那可是她偷偷摸摸攒了两个月的钱。 安以雪悲愤交加,不争气地又哭起来。 安母也是在旁边附和:“你们二姐肯定疯了,今天举着菜刀,说不定明天就要来砍我们!” “啊!”安以建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地凑过去。 “妈你别吓我,她好好的怎么会疯。” “肯定是这几天我们没让她吃饭的原因,她就气疯了!”安母以前逃荒过,见过饿疯的人是什么模样。 安以南跟逃荒被饿疯的人有一点点像。 “那怎么办?”安以建坐在炕上,被安母这么一说,心里也恐慌。 “这还不好办,我今天就去找媒婆说亲,过几天就把她嫁出去!”安母恶狠狠地说。 家里丢了一千块钱,那可是他们这辈子的积蓄,眼见小女儿又被安以南搜刮得干干净净,安母对这个女儿愈发讨厌,恨不得赶紧把人嫁出去拿到彩礼钱。 安以建听到要把安以南嫁出去,思索一下问:“把她嫁出去,她值多少彩礼钱?” “你问这事干什么?” “妈,你也知道我腿受伤,需要吃点好的补补……”他挤出笑容,谄媚地说。 “吃啥好的,家里有粮食,况且她的彩礼钱我要收着以后给你娶媳妇用。”安母对于这笔钱的用途早已有打算。 安以雪在旁边听得不是滋味,“妈,那我呢?我衣服被撕烂了,你能不能分点钱给我。” “谁让你闲着没事去撕她的衣服,现在要钱买布做衣服,没门!” 安母都没骂她偷偷藏钱,现在还要钱,亏她问得出来。 安以雪没想到她不给自己的钱,再看她一口一个要给安以建娶媳妇,眼底的不满越来越浓。 安母没注意到这点,“总之你们别想打这笔彩礼钱的主意。” “老三,你晚上晚点睡觉,咱们等安以南那个贱丫头睡着绑住她,省得她发疯。” “好!” * 安以南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半夜绑她,还找媒婆的事情。 她此时坐着村里拖拉机来到了县城。 随行的婶子和大爷问她来县城干什么,安以南统一说是为了安父来。 安父出事,大家伙都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也没有人怀疑。 安以南来县城,拿着从安以雪屋子搜刮出来的大团结来到国营饭店吃饭。 她毫不客气地点了一碗红烧肉还有一份水芹菜。 菜上桌后,安以南饿得快速开动,可是没吃几口,眼前落下一道阴影,抬头看去,发现是厉野。 厉野站在她面前,神色不明地打量她。 她腮帮子鼓起来,眼神迷惘,却在他的注视下,赶紧吞咽饭菜,像是没吃饱饭一样。 厉野的神色陡然放松下来,大摇大摆地坐在她对面。 安以南嘴里塞着米饭,声音弱弱地说:“你怎么来县城了?” 她一边说一边焦急地吃饭。 明明没有人催促她吃饭。 她却像是习惯地快速吃饭,仿佛有人在背后催促她。 厉野:“我又不跟你抢吃的,你吃那么快干什么?” “吃快点……好干活……”安以南下意识地咀嚼着米饭,然后夹肉吃。 她上辈子从来没吃饱过。吃饭都是急匆匆。 赶着吃饭,赶着带娃,赶着做家务。 她从来没有歇过,习以为常。 厉野听到她这句话,视线落在她因为拿着筷子,露出的干瘦手臂。 上面还有几道疤痕,明显是很久之前留下的烫伤,联想她在安家的待遇,厉野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沉甸甸的。 安以南吃饭速度很快,眼看红烧肉快见底,突然盘子被推到一边,另一份芋头炒肉放在她的面前。 她迟疑地抬起头,眼神充满不解。 “我请你吃。”厉野低声说,眼神充满平静。 安以南犹豫一下,拿着筷子试探地夹了一块,“我不客气哦!”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厉野,却发现他唇角勾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吃吧。”他没问安以南为什么来县城,也没问她吃饭的钱是不是用他之前给的钱。 他冷漠地注视安以南小心翼翼,像是从来没接受过任何人好意,犹豫、不安,却还是败在食物方面,夹了一块吃起来。 可她的吃相实在太急躁,要是吃太急肯定肚子疼。 安以南知道他在凝视自己,可她一点讨厌的感觉都没有。 她吃得正满足,还想夹一块芋头的时候,眼前的男人用筷子夹住她的筷子。 安以南仰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厉野像是长官,难得严肃地对她说:“慢点吃。” 安以南眨眨眼,“为什么?” “吃相不好看。” “好吧。”原来他是嫌弃自己的吃相,安以南放慢了速度。 可是细嚼慢咽让时间变得缓慢,她不太适应,坐立不安。 厉野看出她的不适应,认真地说:“坐好。” “我……”安以南抬头凝视他,神色刚流露不满。 眼前的男人,冷峻地说:“没有人跟你抢吃的,也没有人催你快点吃,现在你要好好享受吃饭。” 厉野说完抬头示意她继续吃。 安以南听到这句话,久久没有回神,心情变得复杂又难受起来。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将面前的芋头炒肉推到他的面前,咬咬牙地说:“你也吃。” 安以南在上辈子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分给任何人食物,在面对厉野时,还是小心翼翼地让出食物。 厉野看出她是认真,明明这芋头炒肉是自己送给她吃,她现在恋恋不舍地分享给他吃。 真是奇怪。 可他能感知到,安以南在推着这盘芋头炒肉往自己面前时,有多么认真。 厉野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 厉野发觉她身体僵硬。 直到她眉头逐渐舒展,开始享受食物,他这才挪开视线,心情不错地添了一碗饭。 第18章 吹捧 安以南吃完饭后,跟厉野分道扬镳,去了邮局。 算算日子,她之前寄给安以柔的信已经送到,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回信。 也许是今天运气不错,安以南刚去邮局就拿到了信件,拆开一看赫然是回的信还有几张粮票和大团结。 她毫不客气地收起来,上辈子自己像个老黄牛一直照顾她们一家子,现在拿走她的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安以南拿走信件后,扫了一眼信里的内容原来是说她怀孕五个月,想要安以南过去帮忙照顾她两个孩子。 说是照顾两个孩子,实际上是连她一起照顾,还有后面的坐月子洗尿布,统统是安以南来干。 上辈子的遭遇,安以南历历在目。 她冷笑几声,收起这封信没有撕碎。 安以柔想得真美,可惜这辈子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如意。 从邮局出来后,安以南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 她上辈子操劳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能在县城里闲逛。没有家庭琐事,没有小孩的哭闹。 安以南别提逛得多惬意,当然其中要避免被戴着红袖章的人抓去问话。 所幸她长得瘦瘦小小,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安以南逛着逛着来到供销社,望着柜台里面糖果麦乳精…… 她悄悄来到柜台边上,小声问正在打盹的中年妇女。 “姐!” “谁啊!”打盹的沈翠花睁开眼睛,瞧着眼前朴素,瘦不拉几的少女,鼻子都翘上天。 “要买什么!” 她知道在供销社上班的销售员脾气都很大,也不恼,笑眯眯地说:“我想问问有没有一米的布。” “你有布票?”沈翠花狐疑地看着她。 安以南小心翼翼地衣袖里拿出布票,咽了咽口水说:“有。” 沈翠花看她明显是乡下人,穷酸得很,翻着白眼说:“今天供销社可没有布。” 她轻蔑地说完就挥挥手,明显是不待见安以南。 安以南是谁,上辈子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给白眼狼挣学费,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人的白眼,所以对沈翠花的嫌弃压根不放在心上。 她甚至还挤出笑容,“姐,供销社里没有布,我就是白跑一趟,不过我来城里一趟也不容易,这城里的东西样样新鲜,还有姐你也长得新鲜……不……呸呸我说错了,我是说姐你长得很白,我在村里都没有见过姐这样漂亮的女人,难怪是城里人,这气度,这长相!我真是第一次见!!” 安以南夸张地捂着嘴巴,眼睛睁得老大。 沈翠花一听,顿时被逗得坐不住,“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话虽如此,可是眼睛里藏不住的喜悦。 “我是乡下人,乡下人怎么会说谎,姐你可别不信,你要是去我们那里一站,简直就是风景!” “我都能当你妈,你越说越离谱!”沈翠花被夸得脸色绯红,嘴里说着她离谱,可对安以南嫌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姐,就你这气质谁比得上你,我也不是开玩笑,我可是第一次来县城见到姐,就被你的气度折服,我简直都不敢站在你面前!” 安以南越说越夸张。 沈翠花被逗笑,明知道有可能是假话,可架不住安以南说得真挚。 一来二去,沈翠花不免站直,体现一下自己的气质。 安以南瞧着又忍不住夸起来。 这一夸,沈翠花红着脸,诶呀!她真的没那么好,这乡下丫头就是没见识。 心底嫌弃着,笑容又忍不住放大。 “好了,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要布的话,我明天给你留一米。” 安以南听闻没急着道谢,反而一脸认真,摸着她的手,“姐,说真的,你是我见过气质最好的女人,你能不能教教我!” 沈翠花被这连环夸夸夸哄得都忘记自己是谁。 “其实我这气质也是从小养成的,站要站直,坐也要坐得直。”她一边说着一边调整自己的站姿,笑容也变得矜持。 俨然自己就是柜台的一道风景。 安以南悄无声息地勾唇,旋即又吹捧几句,吹得沈翠花忘记自己叫什么,兴奋地说要认她当妹妹。 可安以南忽然叹气。 这叹气,一下子令沈翠花回过神,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她刚升起警惕,谁知安以南眼底含着泪水说:“姐,我是个乡下人,你要是认我,岂不是给你丢脸!” 沈翠花一下子羞红脸,自己虽然之前是看不起她,可是她现在对自己这么真挚,自己可不能寒她的心。 她一时上头,拍着柜台说:“现在是新社会,农民工人最伟大,我怎么会嫌弃你是乡下人。” “姐!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热情的同志,我要给你们供销社主任写信说你的优秀!” “别别别!”沈翠花赶紧拉着她的手。 不知不觉中,沈翠花看向安以南的目光多了几分热情。 安以南趁此又哄了她一句,直到两人终于以姐妹相称,甚至沈翠花还约她去家里吃饭。 安以南笑着答应下来,说下次来要送她乡下的特产。 乡下能有什么东西,沈翠花不以为然,只是望着她热情真挚的眼睛,拒绝的话吞咽下去。 这妹子……算了,毕竟是她刚认下的小妹。 沈翠花的目光多了温和,“下次你来供销社买东西找姐!” “好咧姐!” 安以南跟沈翠花打招呼离开。 离开前,沈翠花保证明天一定给她留布。 安以南坐着拖拉机回到家,天已经黑,安以建几人坐在饭桌前吃饭。 她毫不客气地走进去,大摇大摆地拿着碗筷要盛饭。 安母一看眼神凶狠起来,拿着锅铲要打她。 安以南迅速避开,冷着脸说:“你们是不让我吃饭吗?” 安以雪在旁边阴恻恻地说:“你还有脸说这句话,你大白天拿着菜刀进我屋子还偷我的东西,我都没有找你算账!” 她气急败坏,竟然摔筷子恶狠狠地瞪着安以南。 安以南唇角弯弯,“你不怕我半夜拿菜刀在你床头吗?” 安以雪瞬间被吓得埋头吃饭。 安以南冷笑地坐在板凳上,不客气地将碗扔在安以建面前:“给我盛饭!” 安以建这个暴脾气,立马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还有脸吃饭!甚至还让我给你盛饭,你以为你是谁啊!” 要不是腿还没好,安以建都想一巴掌打她的脸。 安以南也不恼,从缝补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扫视他们,抬起下颌,高傲地说:“我今天在村口收到大姐寄来的信,上面说要让我去随军帮她照顾小孩。” “要是你们不让我吃饱饭,我可不去大姐那边!”她拆开信件,故意折一半,只让他们看到下面要求安以南去随军的消息。 “不可能!”安以雪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想要抢走这封信。 第19章 随军 “哟!你可别嫉妒,这可是大姐的要求,你们总不可能不听大姐的话吧?” 她收回信件,坐回板凳,威胁地看向安以建。 安以建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还是从安以南这边受的委屈。 他气势汹汹地看向安母。 安母眼神闪烁,最近安以南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还以为是饿凶了,现在看肯定是这贱丫头见安父不在家,想要闹事了。 那么前段时间,是不是她故意说家里有粮食,引得村里人嫉妒,最后又用丢钱的事情,引起村里人更大的嫉妒,之后在顺理成章…… 不对,安以南才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是不是刘寡妇那个贱女人在背后谋划! 安母脑海里想起刘寡妇风骚的模样,像是找到背后之人,心里不断咒骂。 安以雪站不住,眼神凶狠地说:“我才不信大姐让你去随军,你把信交出来。” “我要是把信交出来,你们要是撕掉怎么办?” 安以南唇角勾起来,“大姐现在在家属院,虽然叫我去随军照顾她,可是万一大姐要给我也介绍当兵的军官呢!” “要是我也嫁给当兵的军官,妈你可是有两个当军官的女婿,你开心不!”安以南笑盈盈地望着安母。 安以雪大手一拍在桌面上,“不可能!就你这样子谁会娶你!” “你别忘了,有大姐在,我肯定能嫁给军官。” 安以南嚣张地说。 安以雪瞬间想起大姐的手段。她大姐可是家里最聪明的人,甚至嫁给当兵的军官,要是大姐愿意,说不定也会给安以南找当兵的对象。 她一想到安以南也嫁给军官,然后在自己面前炫耀,心里就憋屈得不行。 安以南怎么能嫁得比她好! 安以雪愤怒不已,拉着深思的安母就往外走。 “你们明天记得买肉,我要吃肉羹,你们要是不买,我随军要是真嫁给军官,可别怪我不帮你们!” 安以南扔下这句话,转头看向站起来的安以建。 “你要什么!”安以建还以为她跟以前一样,好欺负,大手拍着桌面,简直跟安以雪生气一模一样。 “我干嘛!你这腿还没好全吧,要是被我踹几脚是不是会变成瘸子!” 安以南这段时间天天吃饭,身体也比以前有力气,撒泼起来也变得有恃无恐。 所以她一脚踹翻板凳,直接吓得安以建哆嗦地说:“你要什么!信不信等我好起来我打死你!” “呵,等你腿好,我都去随军了。” 安以南高傲地抬起下颌,眼神落在空荡荡的碗。 安以建还想挣扎几下,可架不住安以南直接拿起筷子说:“再不盛饭,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眼见她真的要拿筷子戳自己,安以建吓得大喊大叫。 屋外,安母听到儿子在尖叫,担心地想要冲进去,可安以雪拦住她。 “妈,我想去随军。” “你是不是吃错药,你样样不会怎么去照顾你大姐,而且你以为随军是去过好日子吗?”安母对于安以柔的心思也知道一些。 谁知小女儿竟然想要抢着去随军。 安母以为她是烧糊涂,连忙要摸她的脑门。 安以雪嫌弃地推开安母,“不做饭谁不会啊!况且我去随军的话,就我这个长相肯定能嫁给当官的,到时候你可多了一个女婿。” “你想得可真美。” 安以雪什么性格她还不知道,还这个长相,安母上上下下瞧一样,勉强能说小女儿长得清秀。 “妈,你就是瞧不上我!”安以雪忍不住埋怨。 “我要是瞧不上你,哪里这么多年对你好,况且安以南去随军就是照顾你姐,就她那个长相肯定没有人要。” 长得瘦巴巴,谁会要她。 安以雪不依不饶,“我就要去随军,你要是让她去不让我去,我就生你一辈子的气。” 她说着就跑回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安母不可置信地说:“老娘对你那么好,你还敢生我的气。” 安以雪不在这里,安母的话也没有人听到。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回到饭桌,却见到安以南坐在板凳上大摇大摆地夹着菜吃饭。 反观儿子安以建像是被人揍了一样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妈!”安以建觑见安母立马委屈地告状。 安母心疼地为他擦干眼泪,侧身咒骂起安以南贱骨头,公然欺负弟弟,白眼狼…… 安以南当作没听到,连吃了三大碗饭,还把菜全部吃光后,才伸懒腰说:“明天我要吃肉羹,记得多蒸点米饭。” 说来真奇怪,她这段时间胃口增长不少,力气也大了很多。 安以南想想自己的金手指,突然也不觉得稀奇呢。 她离开饭桌,径直回到自己屋子。 安母那边反应过来,大喊大叫:“我们安家真是作孽,遇到这个扫把星、白眼狼,我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紧随其后,便是安以见呐喊:“妈,饭菜被她一个人吃光了!啊啊啊!” …… 安以南关上屋门,瞬间将吵闹声隔开。 隔日,安以南醒来,睡了好觉,精神都不错。 她懒洋洋地从炕上爬起来,来到门口,挪走堵在门口的柜子,走出去后就看到一脸幽怨地安以建。 安以建眼下乌青,拄着拐杖,想到昨晚自己和亲妈去撬门,结果大门死后推不开,还连累他摔了一跤。 再看看安以南当着他的面,惬意一笑。 安以建差点要将手里的拐杖摔在她脸上。 “早啊!”安以南心情不错,朝他咧嘴一笑。 安以建再也受不了,气得拄着拐杖蹦跶回自己的房间。 这时候安以雪出房门,凶狠地瞪一眼安以南。 她一晚上都没睡,满脑子都是随军的事情。 只要想到安以南嫁得比自己好,安以雪满脑子不甘心。 因此她起来后就出门了。 她出门说自己去县城,实际上是去西边靠山上的胡半瞎家。 胡半瞎是村里有名的单身汉,三十岁穷得没姑娘嫁给他。 安以雪来的时候很谨慎,小心翼翼敲门,见到他油腻地扫视自己一眼,忍住心里的反胃:“你想不想要免费的媳妇!” 不远处的半山,厉野手上拎着打猎到的野鸡,视野极好地看到安以雪在跟胡半瞎说话。 他记得那女人是安以南的妹妹。 她身上的衣服没有补丁,头发黑黝黝还扎着麻花辫,脸蛋白皙红润,再想想安以南整日穿着补丁的衣服,瘦得干巴巴,头发枯黄。 厉野危险地眯起眼。 第20章 不要彩礼 胡半瞎听到有媳妇,不要彩礼钱,精神抖擞起来。 “你可别骗我,安以南不是你姐吗?” “呵,要不是我姐最近脑子有问题,我哪里会找你!” 安以雪双手抱胸,眼神高傲。 胡半瞎因为瞎了半只眼睛,才被村里人叫作胡半瞎,因为家里穷,又瞎眼半只,根本找不到媳妇。 今天听到安以雪的话,心里不免动心,尤其是听到说安以南脑子不好,更加激动。 脑子不好,能生娃就行。 安以雪瞧他这德行,就知道他肯定想娶媳妇。 于是她开口说:“今晚你来我家,西边的屋子门前挂着梁飒萝卜干的那家。我会悄悄开门,到时候你跟我姐成了婚,她就是你媳妇,你家也能传宗接代。” 胡半瞎激动地搓搓手,“你说真的!” “我说实话,我二姐脑子突然不行,所以我妈想将我二姐嫁给隔壁村的赵铁柱,收取二百块钱。” “可你也知道隔壁村的赵铁柱喜欢打女人,前一个媳妇不堪折磨跳河死了,所以与其我姐嫁给隔壁赵铁柱,还不如让我姐嫁给你。” 安以雪说得头头是道。 胡半瞎是瞎了半只眼睛,又不是脑子有病,哪里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安以雪要是真对姐姐好的,就不应该找上他。 可惜胡半瞎是真的需要女人来传宗接代。 不管安以雪有什么打算,他是一定要找女人给他生娃。 安以雪还以为瞎眼的胡半瞎是真的蠢,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只要胡半瞎配合自己完成这件事。 到时候第二天她将这件事捅破,到时候随军的人就变成了她。 安以雪得意扬扬地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安以雪越想越兴奋,全然没察觉到身后有个男人一直在注视她。 厉野收回视线,提着打猎到的野鸡悄悄下山,回到赵婶子家,将野鸡扔进厨房的篓子里。 “诶呀!你怎么又上山打猎,要是被人看到举报你怎么办?”赵婶子望着篓子里的野鸡,额头的青筋跳起。 “你不是明天要去县城里看儿媳妇,刚好拿这些给她坐月子。”厉野大步来到水缸,拿起水瓢就往嘴里灌了几口。 “你这孩子……”赵婶子叹气。 明天她确实要去县城里看望儿媳妇,但是手头上不知道带什么,这几天厉野时不时上山给她改善伙食,还去县城给她买东西,又帮她下地,今天又帮她打猎到一只野鸡。 赵婶子愈发心疼厉野的懂事。 厉野喝完水后,脱掉身上沾染汗水的上衣,换了新的衣服。 “孩子,等下快吃中午饭,你要去哪里?” “我在村里随便走走。”厉野淡定地说。 赵婶子听到后,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大声说:“你先等等。” “怎么了?” “村里有姑娘看上你,托媒婆来问你愿不愿意当上门女婿。” 自从厉野回家后,赵婶子为了他被亲妈缠上,故意说厉野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所事事。 因为这一点,厉野他娘至今也没上门来探望多年没见的亲儿子。 可谁知道,厉野上次帮她下地干活,村长的小闺女看上他身材结实能干活,而且长得也不错,于是在家里闹着要找媒婆说亲。 村长一家哪里会让小女儿嫁给无所事事的厉野。 况且长得好看,身材结实又能怎么样!万一哪天他在外面闲逛犯流氓罪怎么办?外面可是抓得很严。 可是他们架不住小闺女一哭二闹三上吊。 因此他们这才不情愿地找媒婆说亲。 赵婶子听到自己侄子要倒插门,哪里同意,把媒婆轰走后,就想着告诉厉野一声。 “姑,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在村里也别随便走走。”赵婶子担心地看了一眼厉野。 别的不说,厉野这长相还真是随他爹还有他娘的优点。 “姑,要是以后再有人上门来,你就暗示我失忆这几年私底下染下恶习,说赌博。” 厉野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峻地开口。 赵婶子惊讶地说:“你这岂不是名声都没了。” “我在村里待一个月就走,况且名声难听,我妈就更不会上门。” 他语气冰冷,眼前浮现恨不得要跟自己断掉母子关系的亲妈。 赵婶子轻叹一声,随他去。 反正厉野只待一个月就走。 因此在后面有人向赵婶子打听厉野的消息,她态度暧昧不明,私底下暗示厉野的品性不太好,但没直说。 可大伙瞧,亲姑姑都这么说厉野,于是再也没有媒婆上门说亲。 * 安家。 安以南大吵大闹说:“不是说让你买肉吗?怎么中午没肉!”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将饭桌上的菜全部夹走,连个菜叶子也不留给他们。 安母在旁边气得脸色都黑了。 她还以为安以南是随随便便说,谁知她来真的,而且态度更嚣张。 安母放下筷子,撸起袖子势必要让安以南知道什么叫亲妈。 可她一动手,安以南猛然踹翻安以建的凳子。 安以南腿脚不好坐在安以南的对面。 他本来想看安以南的笑话。 谁知道安以南不讲武德,竟然起身就踹翻他的板凳。 安母最在乎谁,一是自己的丈夫,二是亲儿子。 眼见亲儿子被欺负,她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一巴掌就要打在安以南的脸上。 安以南自从吃饱饭,有了力气,再也不忍,站起身来薅起安母的头发,直接将她的头压在饭桌上,顺便再一脚踹向安以建的腰。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安母害怕地瞪大眼睛,这死丫头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 安以南一边教训安以建,一边高傲地说:“我过几天要去随军,你们要是不按我的意愿,小心我以后嫁给军官不会扶持帮你们!” 她说着松开压着安母的脖子,大摇大摆地坐回饭桌前,冷声说:“还不快去买肉!” 安母还想瞪她,可是刚一动,脖子里传来刺痛。 之前安以南掐着自己脖子,将她脑袋压在饭桌的一幕,历历在目。 安母忍不住打了哆嗦,然后在安以南的眼神威胁下,外加她用脚踩着安以建的脑袋上,安母迫不得已地出去买肉。 “她简直就是疯了,敢揍亲弟弟!” 安母在威胁中,被逼走出来买肉,嘴里念念叨叨,恰好遇到回家的安以雪。 安以雪听到这句话,心神被吸引住。 第21章 三人行 在知道安以南在饭桌前时,安以雪也有了主意,随口一问,“妈。你真的要去买肉给她吃?” “你当妈傻啊!肉多难买,家家户户一个月都难得吃上一回,她想让我去买,我也没地方买。” 安母也不是傻子。 安以雪不理解地说:“那你为什么要出来。” “不出来她就欺负你弟弟,还不如让我出来托住她,这样回去就说买不到。” 这想法确实可以,安以雪却提出致命一点:“妈,你怎么确定你出来后,安以南不会继续揍安以建?” 安母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安家的饭桌旁,安以南踩着安以建受伤的膝盖,笑着说:“既然妈不在,作为姐姐的我应该要好好教训一下弟弟。” 她的话温温柔柔,脚上动作却狠狠地往下踩。 上辈子安以建自诩弟弟,动不动贬低她。在她想脱离大姐身边的时候,安以建是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她白眼狼,然后叫嚣着说要算她在大姐家里吃喝穿住的钱。 安以南那时候心凉了半截,自己从未对不起的弟弟妹妹,甚至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们。 可最终换来的是什么! 安以南踩在他的膝盖上,上辈子的仇恨忽然席卷她,脚上的力道逐渐加大。 “啊啊啊!你疯了!!我可是你弟弟!” 安以建的叫声痛彻心扉,眼睛的泪水因为痛苦而流出来。 可恶!可恶!等他身体好起来,一定要报复回来! 许是安以建的哭声实在吵,安以南的意识逐渐清醒。 望着安以建狼狈得被自己踩在脚底下,而他眼里藏不住憎恶和泪水。 安以南忽然俯身,眼神恍惚起来。 “你干什么!”安以建还以为她又要揍自己,眼神流露出害怕。 “原来你也会怕,也会哭啊!”安以南诡异地对他说这句话。 “你是在得意吗?我告诉你,爸虽然出事不在家,你就肆无忌惮,但是等我腿好后,我一定要你好看。”安以见虚张声势地瞪着她。 “你要我怎么好看,我好歹是你姐姐,教训你怎么了?难不成当姐的不能教训弟弟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脚再恶狠狠地踩他。 一瞬间,安以建再也不死撑:“姐!你是我姐!你应该教训我!我错了!我错了!!” 他被折磨得泪流满面,连眼前的身影都看不清,唯一只记得安以南肯定是疯了!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或者她是中邪了。 安以南松开脚的时候,安以建已经被她折磨得晕倒了。 她见安母迟迟没有回来,心里也知道,安母肯定没有买肉。 但她的本意也不是真为了吃那碗肉羹。 安以南拍拍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可当一出去,有人忽然叫住她。 “你来找我吗?” 安以南意外地望着来找自己的厉野。 “我今天看到你妹妹在跟村里的胡半瞎说话。”厉野冷声地说。 安以南听到这句话,眼神闪烁,“多谢。” 厉野挑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以南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视线扫她一圈,眉头微微皱起。 她还是那么瘦,没有任何变化。 安以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向他道谢后便打算回到自己的屋子。 厉野却在她身后说:“你过几天要随军嫁军官?” 安以南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说的话,难不成他很早之前就来,所以听到她的话?还是安以雪说出去的? 她眉头蹙起,没有给他回话,直到耳边响起嗤笑声,才猛然回神。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你觉得我嫁不了军官?”她不假思索地反问他。 厉野冷峻的外表透露着几分野性,少年时村里都说他看着就不是老实人,一看就是会惹事的人。 如今他身上多了连安以南看不透的气质。 “我没笑你。只是你想嫁军官之前先把身体养好。”厉野低沉的声音隐约有几分说不清的冷意。 安以南听得不舒服,“你是说当军官的男人都是以貌取人吗?” “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我说你多吃点把身体和气色养好,才有主动权挑选军官,而不是被人挑选。”厉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收敛了冷意。 可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像猎鹰般犀利。 “你觉得我能嫁给军官?” 他的话里没有恶意,相反还透露出一种对她的自信。 安以南意外地看向他,视线也不经意碰撞在一起。 明亮如溪水的双目,倒映他的脸。 厉野神色突然僵硬住,而后别开眼说:“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别越来越瘦。” 他说完后就走了。 仿佛来这就是为了给安以南带这句话。 安以南看他背影消失,眉头蹙起,不知为何,刚刚厉野走之前的眼神十分古怪。 也许是错觉。 安以南收敛思绪,至于安以雪的算盘不难猜测。 左右无非是因为那封信,产生了贪恋,才会去找胡半瞎那个三十多岁穷得娶不到媳妇的男人。 可惜,安以雪的算盘可打不到她身上。 安以南关上房门。 傍晚,安以雪蹑手蹑脚地回家,发现母亲在跟安以建一起痛骂安以南。 “妈,安以南呢?” 为了今晚的计划,安以雪事先打听。 “她还不是待在自己那间破屋子里,真是晦气,你瞧瞧你哥被那死丫头欺负得多可怜。” 安母在那里抱怨。 安以雪听不进去,轻手轻脚地去了一趟安以南的屋子,当看到窗户隐约有人影。 她心里也有主意。 到了半夜,她等到了胡半瞎过来,然后招呼他说进去先捂住安以南的嘴巴,不然闹出动静被人发现那可是要出事。 为了传宗接代。 胡半瞎自是什么都答应。 两人合谋来到门前,安以雪还以为安以南会上门闩,结果轻轻一推,压根没上门闩,这可真是好事。 安以雪给胡半瞎使眼色。 胡半瞎当即闯入进去,安以雪快速地关上门。 他摸黑爬上炕,一摸就是火热的身体,想到自己大半辈子没有碰过女人,胡半瞎露出猥琐的笑容,想也不想地赶紧捂住女人嘴巴,然后非常凶猛地撕衣服。 门外的安以雪听到动静,胜券在握地笑着:“我看你还怎么随军!” 到了第二天,安以雪特意跟隔壁的婶子说自己二姐好像生病了,一直不肯出门。 隔壁的婶子一听,立马好心肠地过去,恰好她们都在溪边洗衣服,她们也见安以南长大,知道她是个老实孩子,于是自告奋勇地一起去。 谁知,当她们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过去。 房门忽然被打开。 胡半瞎竟然弯着腰,猥琐地笑着走出来。 婶子们: 这不是安以南的房间吗? 难不成…… 安以雪压住唇角的笑意,不怀好意地问胡半瞎:“你怎么在我姐姐房间里!” 忽然,安以雪的声音幽幽地从她身后传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安以雪的心跳忽然跳动,她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到安以南从亲妈房间走出来。 等等她在这里,那房间里的是谁? 婶子们也震惊了,随后吃瓜地看向门口。 这时候,安母一脸春心荡漾地从房间走出来。 结果一抬头,院子里的婶子们双眼放光,死死盯着安母脖子上的吻痕。 安母瞬间全身僵硬,不知所措。 婶子们没想到今天能看到这一幕。 安母竟然趁着安父农场改造,跟胡半瞎厮混,这可真是不知廉耻!! 婶子们一边唾弃,又一边忍不住吃瓜! 忽然,门口又有一个人走出来。 婶子们虎躯一震。三人行! 真猛! 可是当看到出来的人竟然是腿脚不便的安以建! 所有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她们这么伤风败俗吗? 玩三人行,外加母子! 牛! 第22章 水性扬花 “妈,你们怎么在我房间?还有胡半瞎,你为什么也在我家?” 安以南惊讶地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母和胡半瞎。 胡半瞎整理自己的裤腰带,瞧见今天这么多人看到,还有点害臊,可是转眼一想,昨晚过后,说不定自己就有儿子。 他一想到这里,忍不住挺起脊背,可是当听到安以南吃惊地说“妈!”的时候,察觉不对劲。 安母傻眼还以为昨晚经历的是一场梦,心想那个老不羞的在梦里还挺急的,可今早上出来,自己院子里怎么多人。 安以建也,昨晚自己迷迷糊糊很早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在柜子里,一瘸一拐走出来,院子里怎么这么多人,而且大家的眼神太古怪了吧? 安以雪也吓到了。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昨晚不是在自己房间里? 安以雪浑浑噩噩,险些站不住,甚至没有听进去安以南的话。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安以南害怕地不知所措,往后退了好几步。 几个婶子看这情形,一个上前安慰,一个上前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还有几个私底下在议论纷纷,说安母不检点,玩得野…… 起初胡半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时候,可是听到她们的话,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往后一看,这老女人不是安母吗? 那自己昨晚睡的女人是她? 那一瞬间,他的天塌了,心底坚守的什么东西也破碎了。 更别提安母本人,再听到她们的议论,再看胡半瞎。她眼前一黑,彻底晕倒! 安以建则是:你们在说什么?! “妈!你怎么了?”安以南一眼就瞧见安母晕倒,立马大声呼喊,喊人来帮忙将她搀扶进院子里。 婶子们瞧安母晕倒一边说风凉话,一边帮忙送她回房间。 安以南在大家的帮忙下,终于将安母搬进房间,然后挨个向婶子们道谢 忽然,安以雪这时候闯进来,神色难看地质问她:“咱们为什么在你房间里?” “我知道你在家里一直不喜欢我这个姐姐,可是你现在用这语气指责我,是要怪我让妈睡我的房间吗?” 她委屈地低下头,完全没有昨天嚣张气焰。 安以雪看她装弱,气不打一处来,怒声说:“你装什么装,昨天你不是还欺负安以建吗?” “大家认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会欺负弟弟,妹妹不喜欢我也不要造谣吧?”安以南露出伤心,又痛苦的神色。 安以雪一看她装模作样,简直恨不得冲上来要拎着她的领头骂人。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她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 婶子们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恰好,安以健瘸着腿走进来,想要弄清楚这大早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什么玩得野,什么母子…… 他听不懂。 安以雪看到安以建来,立马求救地说:“哥,昨天安以南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以为安以建会揭穿安以南的真面目。 可安以建迟疑了。自己可是男人,要是传出被女人欺负,哪怕是亲姐也是丢人。 所以他迟疑了,没有开口。 婶子们齐刷刷地说:“我就知道以雪在撒谎,以南可是咱们从小看到大,性格可是出了名的好,对弟弟妹妹也是十分照顾,怎么会欺负弟弟!” “我以为安以雪在家里只是被宠坏了,没想到她还会诬陷自己的亲姐姐。” “依我看,肯定是她亲妈纵容出来的,你们看这安友明才被抓去农场改造多久,她就迫不及待找男人,还跟自己儿子……” 婶子们说到后面,似乎觉得太过羞耻,各个意味深长。 安以雪听到婶子们说的话,脸色涨红,气不过地说:“你们!你们在胡说八道!” 安以健也听到她们的话,逐渐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你们编瞎话不能编好点,我妈才不是水性杨花的人!而且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婶子叉腰说:“咱们大伙可是都看到胡半瞎从房间走出来,后面还有你妈,还有你娘,孤男寡女,不对两男一女,大晚上在一起什么也没做吗?!” 她们再看胡半瞎出门穿好裤腰带的动作。 周婶子生平最看不惯这种浪荡的女人,丈夫没走多久就这么饥渴找男人,还跟儿子不清不白,真是丢死人了! “你们!你们!!”安以建听到周婶子的话,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声吼着:“我妈才没有跟谁厮混!” 他说着就要把人往外赶,气势汹汹。 周婶子等人很快被他赶出去。 “我们可没有撒谎,这件事可是大伙都瞧见的,你也别想不承认!” 周婶子怒道,然后冷哼一声就走了。 几个婶子也相继跟着走。 当天村里就传遍了安母不甘寂寞跟胡半瞎好上了。 霎时间,村里就像是油锅被溅到冷水,炸开了锅。 大家伙一走。 安以雪气得浑身发抖来到安以南面前,眼神凶狠地说:“这一切是你搞的鬼吧!” 安以南仰起头,委屈的神色早已褪去,“今天这一切不是你干的吗?你敢不承认胡半瞎是你找来的?”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安以雪死不承认,眼神避开。安以南此刻的眼神实在是太冰冷,跟往常截然不同。 以前的安以南老实怯弱。 现在的她冰冷,聪明,跟个白眼狼一样 或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安以雪想到这段时间家里的倒霉事情还有各种风波,严重怀疑是她故意设计。 然后她心里止不住惶恐,不对,安以南才没有那么聪明,自己可别瞎想。 安以建在旁边像是听天书一样,脑子笨得转不过来,“你们究竟再说什么?” “我说昨晚胡半瞎跑到咱们家是安义雪所为。”安以南翻白眼地说完,转身就离开,将场地留给这兄妹两个人。 当她走到门外,不出所料听到安以建质问。 “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第23章 订亲 昨晚她知道安以雪的小动作后,便趁着天黑将两人打晕跟自己换了房间。 至于为什么不换安以雪,因为她还有别的作用。 安以南没有听他们的对话,回到房间,拿出那封信,撕了一半放在自己的柜子里,然后趁着家里没有人,又去了一趟地窖。 安父不在,安母出事,她也懒得用金手指,全部掏空,藏在山上。 她这次也不怕闹大。 安以南的力气变大很多,安父压在农场改造,安以建腿脚不便,这个时间点掏空地窖的粮食,正是最好的时机。 她说干就干,由于粮食太多,一次性不能搬空,只能几趟几趟来。 期间安以南回到自己房间。 被撕碎半张的信,毫不意外地消失不见。 安以南没有声张,假装不知道。 到了傍晚,安母终于醒了过来,问起安以雪这件事。 安以雪将这件事全部推卸到安以南身上去。 安以建却在旁边揭穿安以雪。 要不是安以雪事先没说好,自己也不会栽跟头,现在好了他一走出去,村里人看他的眼神指指点点,同村的好友也来家里问他真有这件事吗? 他这下彻底出名了。 安以建愤怒得咬牙切齿,由于打不过安以南,于是干脆全怪罪安以雪身上。 安以雪当然不服气,两兄妹在安母面前吵起来。 “够了!” 安母大手拍桌子,想让他们安静下来。 这时候有人上门。 上门的几个人赫然是公社里的同志,他们面色严肃,领头的人胸口别着钢笔,无比威严。 “我们来问问胡半瞎是不是昨晚在你们家?” “啊!” 安母几人大吃一惊。 原来是昨晚公社收到风声说有人薅资本家尾巴,其中有人举报胡半也牵连其中,刚好组织带人来抓。 谁知道胡半瞎把自己昨晚在安母家厮混的事情捅出来,还说村里人都知道。 可胡半瞎忘记这是乱搞男女关系,是要坐牢的,所以公社派人来询问。 安母她们也知道,一旦承认胡半瞎跟自己有关系,那么两人就会以男女作风不当被抓。 * 隔天,安家出了两件事情。 安母被公社的人带走了说是要严查男女作风。 第二件事,安以雪留下信说自己去照顾怀孕的大姐。 至于介绍信,一早她就托村长开好了。 安以建第二天知道这件事后,已经目瞪口呆。 好好的家只剩下安以南和他,自己爸妈都被抓了,安以雪那个丫头更是直接招呼不打去军区找大姐。 而安以南更狠,似乎知道安以雪会走,家里只剩下他们,一大早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搜刮走,甚至连地窖的粮食都不放过。 家里仅剩下几件家具。 安以建望着空荡荡的家,险些白眼一翻,再也醒不过来。 县城里。 安以南嘴甜,给沈翠花带了乡下特有的野菜里面还藏着鸡蛋。 “咱们乡下人也没啥好东西,这些就当我送给姐了。” 安以南提前找了驴车将家里能卖掉的东西,都拉去废品站回收了。 从废品站出来后,她直奔供销社看到沈翠花开始打招呼。 沈翠花眼前一亮,亲热地摸着她的小手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还给我带东西多客气啊!” “我带的东西又不值钱都是心意。” “你呀你!”沈翠花眉开眼笑,凑到她耳边说自己有布。 安以南趁着四下无人,给她偷偷塞布票。 她拿到布后也没回家,跟沈翠花寒暄几句,就去棉花厂,蹲了一会看到穿着列宁装的女人从厂里走出来,她想也不想地凑过去。 一个不小心撞到人家。 对方本来要赔罪,结果看到她篮子里用黑布遮挡的布,心意一动,自己妹妹要嫁人,可是没有布做新衣服。 于是她立马拉住安以南,亲切地拉着她来到旁边的小巷子。 少顷,安以南手里的篮子已经不见了。 她的兜里多一张自行车票。 安以南没想到女人随身携带自行车票,本来是想换成粮票,结果看到自行车票,她就临时改主意用布加临时带的大团结全部给她,顺便暗示下次会带面粉来。 这年头粮食可是精贵物。 女人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而她也因为这一遭,身上多了一张自行车票。 安以南知道自行车票可是难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真不错。 她笑容灿烂地去国营饭店饱餐一顿。 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厉野也在县城。 他正要回去,见到安以南也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没说话,上拖拉机回去。 回去的途中有几个本村的人认出安以南,她们好奇地向安以南打听安母的事情。 这亲爹男女作风不对,亲妈也是,安家可真乱。 安以南面对她们打听,全程装着不知情,害怕,摇头。 几人问不出来,也不问了,可是有别的村里人知道这件事,然后一交流,大家露出心照不宣的吃瓜表情。 厉野还不知道这件事,这两天一直帮赵婶子下地,然后闷头干活。 现在听到这消息,厉野眉梢扬起,若有所思地睥睨安以南。 安以南察觉他的视线,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拖拉机轰隆隆地响,去往乡下的道路陡峭灰尘多。 安以南从拖拉机下去时,拍拍衣袖咳嗽了几声就走。 厉野没由来地扫了她一眼,犀利的乌眸黑沉沉。 安以南咳了几声,拍去身上的灰尘大步往家里走。 走路回家的途中,草叶摇曳,夕阳落下,耳边响起蝉鸣声。 她心情难得惬意,一想到安以雪娇纵的性格去了家属院,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大姐还能像上辈子一样过得恣意吗? 还有安母估计也会被送去农场改造。 家里仅剩下安以建。 这人也好对付。 安以南已经想好未来几天要如何“对待”安以建。 可她没想到自己刚回家,村里的丁媒婆上门,身边还跟着村里的瘸老三。 瘸老三年龄有三十岁,因为先天性残疾娶不到老婆,经常在田里骚扰女知青,经常被大队长批评扣分。 现在他带着媒婆上门,瞧见安以南,色眯眯地朝她一笑。 丁媒婆瞧见安以南,笑着迎上来:“以南,你回来了,来瞧瞧看这是瘸老三。这门婚事是你爸去农场之前给你订的亲,以后他可就是你丈夫了。” 第24章 疯了 “丁大娘,我爸在农场,你说他之前给我定亲,我怎么不知道?”安以南的好心情变成了厌烦。 丁大娘笑呵呵地说:“这件事是你爸之前跟我们商量好的,彩礼都说了。” “你们说商量好,可我爸现在在农场,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安以南没想到安父在去农场之前,还想着卖掉她拿彩礼钱,胸腔的怒意再次席卷而来,说出的话也冷冰冰。 丁大娘听到她这么一说,横眉竖眼:“你这孩子不信可以去问问你爸,你们别仗着收了彩礼钱就不认这门亲事!” 瘸老三在旁边帮腔:“你爸说你彩礼钱要收二百,然后先拿了一百,你们家要是不认我可是要报公安!” 他说得言辞凿凿,眼神上下打量她。 干巴巴的身材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儿子。 瘸老三嫌弃地想着,可心底知道自己没挑剔的本事,能生就行。 安以南怒极反笑:“那你们去报公安啊!我倒是想知道现在新社会,违背妇女意志,强行娶回家要犯什么罪名!” “我们给了彩礼,你们一家现在是不认吗?”瘸老三听到她说什么罪名,当场就急了。 丁媒婆脸色相当难看,“咱们都是第一个村,闺女你这说话可就难听了。” “我说话怎么难听,难道就是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吗?”安以南不客气地反驳。 “况且村里谁不知道瘸老三残疾,家里穷得房子盖的是茅草,我爸再不济怎么可能为了彩礼让我嫁给一个大我十几岁的老男人!”她言语坚定,死活不承认亲爸真为了二百块钱让她嫁给瘸老三。 瘸老三被她这话气得双眼通红。虽然他条件确实不怎么好,但是自己的脸面被这个黄毛丫头踩在脚底下可不行。 他立马指着安以南说:“这件事村里的胡大爷也知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爸收了我的彩礼钱,你必须要嫁给我,不然我就找村长要说法。” 她爸收了彩礼钱,还想赖账,想的真美。 等他娶了安以南,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丫头,最好是关起来教训一顿。 安以南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冷声说:“这笔钱你们去农场找他要,我身上可没钱,还有你们找村长讨要说法,那我就拿着绳子吊死在你们家门口,让大家伙看看你们如何逼婚!” 她说着跑去厨房,当着他们的面举起菜刀,面若冰霜地朝他们砍过去。 “啊啊啊啊杀人了!”一声尖叫传来,瘸老三腿脚不便,可是在安以南的威胁下,跑得比丁媒婆还快。 屋子里,安以建心有余悸地透过窗户,一眼看到安以南如何用菜刀逼退瘸老三他们。 瘸老三他们来的时候,安以建故意躲在房间里,想看安以南遭报应。 谁知他低估安以南的疯狂。 他害怕得咽了咽口水,不敢出房间,装着不在家。 可安以南一脚踹开房门,手里举着菜刀,气势汹汹地盯着他:“家里没粮食,你跟我去上山。” “啊!?” 安以建还来不及反驳,菜刀已经砍在他右边的桌子上,这裂痕,这力道。 他紧张地疯狂点头,生怕安以南看他不顺眼,把他砍了。 安以南威胁他上山,并且规定要是下山之前,他要是没抓到猎物就别回来。 安以建浑身发抖,害怕地说:“我要是被人看到在山上打猎会被举报,而且你也知道我哪里会打猎?” 他露出讨好的神色,妄图安以南可以放过自己。 可是安以南唇角弯起:“我管你会不会打猎,反正你要是打不到就别回来,至于被举报处分也是你的问题。” 她笑容温柔,眼里的阴森吓得安以建不争气地想要装晕躲过去。 可是安以南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亲眼当着他的面再次拿着菜刀要砍人的时候,安以建终于崩溃地下跪,哭着喊着说:“我会……我会!” 安以南将他逼上山后,这才满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群人真欠收拾。 瘸老三那边越想越来气,自己怎么能被一个黄毛丫头骗到呢! 况且自己可是给了一百彩礼,现在要不回来,还被这丫头拿着菜刀砍,说出去丢脸死了。 他越想越憋屈,自己可不能受这苦。 瘸老三左思右想,最终下定决心,今天就去找几个兄弟帮忙。 反正他们家爸妈现在都不在,晚上去把那丫头带回家,事情办成后,一切也成定数。 况且他也给了彩礼钱。 别人能说什么呢! 瘸老三露出自信的笑容,虽然那女娃屁股小,瘦瘦小小,可能生娃就行,到时候她要是不听话就关起来打几顿。 他想清楚后,便迫不及待地去找几个好兄弟商量一番。 几个兄弟一听,拍着胸脯给他保证。 “安家都收钱了还不给你媳妇,兄弟们我们去帮你把媳妇抢过来!” 几个人围在炕上,义愤填膺地跟瘸老三保证。 另一边丁媒婆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胸脯回家,心里痛骂安家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当父母男女作风有问题就算了,现在好了这二闺女跟个疯子似的,举着菜刀砍人,这要是说出去,谁敢娶安以南。 丁媒婆也不受这气,在路口遇到几个碎嘴子的大娘就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大家伙没想到安以南瘦瘦小小,今天竟然能干出拿着菜刀砍人的事情,一时之间大家都说这安以南是不是因为父母的事情被气疯了。 赵大婶听闻这件事,心里担心起安以南要是真疯了,以后可怎么找婆家。 刚巧历野回家,赵大婶就跟他说起这件事,叮嘱他去帮忙看望一下安以南。 厉野听到安以南疯了:“?” 不可能,她跟自己一起回村,路上也没见过了啊? “是有人说她闲话骂?”他第一反应是有人说安以南的闲话。 “我也不信她们说的话,所以让你去看看。以南这孩子从小就是我们看到大,爹娘都不疼,现在好了,她爹妈遭报应,村里的人说不定觉得她们没父母好欺负,才说出闲话。” 赵婶子叹气。 第25章 半夜掳人 厉野沉思片刻,答应了下来。 此时天黑,他举着煤油灯绕过人群,挑没人走的小路,悄悄去见安以南。 小路陡峭,四处有草木蚊虫,蝉鸣声不断。 厉野来到安以南的家里。 安以南正在吃完饭 安以建上山没下来,她心里跟个明镜知道他没下山的原因无非是听自己的话没捕到猎物,留在山上,亦或者偷偷下山,找那些狐朋狗友寻求收留。 他身上没多少钱,有人愿意收留也收留不久。 安以南吃着稀粥和从县城里带回来的馍馍,心里正惬意,没想到厉野这时候上门来找自己。 “你怎么来了?”安以南困惑地望着不请自来的厉野。 厉野看她能吃,心里当即知道是姑姑多虑了。 “没什么只是村子里有人传你疯了,我姑姑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 安以南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瘸老三和丁媒婆在外面说三道四。 “我知道了,你吃完饭没?”安以南客气地问他。 厉野视线落在下意识身子前倾护住面前碗的安以南,唇角不知为何勾起。 “不用。”他低沉地说。 安以南潜意识地放下碗说:“好。” 厉野心情不错,难得问她:“我听说你爸给你订了亲事?” “这门亲事我可不认。”安以南嫌恶地说。 厉野:“你爸妈都被抓了,村里是非多,你没想过以后去县城找份工作。” “县城里工作多难找。”安以南之前有过这心事,跟沈翠花交好也是为了找工作铺路,毕竟她不会一直留在乡下。 可她没想到厉野会主动跟自己说工作的事情。 厉野听她一说,便问她:“你认字不?” “认字。”上辈子爸妈没供养她读书,自己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后来三十岁的时候报考了成人大学。 “行,我帮你在城里问问。”他胸有成竹地开口,好似工作多好找一样。 安以南以为他是说大话,压根不信他。 厉野也没有解释,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一而再而三想帮安以南,但是两人毕竟是同村,而且以前还抢过她的红薯。 他很快为自己找好借口,在离开之前还不忘跟安以南提醒,“你以后一个人在家记得锁门,别随随便便就让人进门。” “尤其是晚上有男人找你。以后要是我上门,你也不能放我进来。”厉野认为她的警惕性太弱,怎么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安以南眨了眨眼睛,心想自己现在的力气可大了,而且她还藏了菜刀在屋子里。 不过看他那么担心的模样,安以南也没有过多解释。 “我知道了!”安以南朝他点头。 厉野这才满意地离去。 他离开没多久,一阵幽怨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姐……” 虚弱的声音像饿死鬼一样。 安以南吃完稀粥,放下碗筷,走出房门的时候拿着菜刀,不出意料看到空手回来的安以建。 安以建蹲在院子角落,浑身脏兮兮沾染着树叶和泥土,像是从铺着树叶泥坑里爬出来,脸上黝黑,眼底是害怕还有藏不住的憎恶。 安以南饶有兴致地看他露出谄媚的笑容:“姐,山上的猎物我没打到,你能不能先放我回家睡一觉,我第二天再去。” “你想得可真美。”安以南双手抱胸,冷若冰霜。 安以建知道现在的安以南自己得罪不起,于是只能压下厌恶不断讨好她。 可惜他的演技太糟糕。 安以南一眼就看穿。 她没有揭穿,反而收起冷意,淡漠地说:“你想睡觉?” “对对!”他还想说自己很饿,可是看安以南这架势,还是算了。 安以南:“你要是想回家安稳睡一觉,那就去烧水,我今天要洗澡,然后你顺便把家里的地全都扫一边,要是干的不好,那你就滚去外边睡觉。” “你要是不服气的话,我也会好好跟你说说。”安以南说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菜刀,举在胸口。 安以建双腿打哆嗦,吓得眼睛睁大,“不不不,姐,我听你的话不就是烧水扫地吗?我可以的!” 安以南扬起唇角,“那还不去干活。” 安以建像是遭到恶鬼袭击,立马跑到厨房开始烧水。 安以南收起视线,打算回房间,可余光里觑见有谁在不远处偷瞄这里。 她瞬间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回到房间。 不远处,董麻子和几个兄弟在这边踩点,身边跟着瘸老三。 “就是这一家是吧,咱们趁着夜深人静再来。” 几人说好后,先回家里做好准备。 * 安以南洗完澡后,望着家里的地面被他打扫的还算可以,勉强满意地点头。 安以建摸摸额头的冷汗,心想总算可以了。 谁知安以南却命他也去洗澡。 安以建:?? “洗完澡,睡我那间房。”安以南扔下这句话就去安母的房间睡。 安以建眼神望着她手里的菜刀,害怕地没说话,也没问为什么。 他已经折腾了一整天,太疲倦了。 安以建匆匆忙忙洗澡,后面就回到安以南的房间去睡觉,连门闩也忘记关上,沾床就睡。 傍晚,静悄悄,四周隐约有蝉鸣声还有青蛙叫。 几伙人悄悄地踱步而来,趁着夜色深重,一溜烟齐刷刷闯入某房间,然后运出用麻袋套的人,不管不顾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殊不知,等他们走后,另一间房门被打开。 安以南丝毫睡意没有,眼神清明地盯着那群人离开的地方。 这些人半夜是来掳她吗? 还好她让安以建睡自己的房间。 安以南稍加思索,快速拿起煤油灯,往村长家走去。 夜深人静。 村长睡得好好的,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吵得他们一下子被惊醒过来。 “谁啊!大半夜敲门!”村长披着衣服走出来。 没想到推开门见到神色害怕的安以南。 “叔,我弟弟被人掳走了,求求你帮我带人找找我弟弟!” “啊!?有人抢你弟?”村长还以为听错了,重新问了一遍。 瘸老三的家里。 董麻子几人替他将人抢来后,猥琐地拍他肩膀:“好好享受。” 说起来瘸老三看上的媳妇可真重,几人心里嘀咕着,面上什么也没说,办好这件事就赶紧回家。 瘸老三一看人走了,搓搓手嘿嘿地去解开麻袋。 “白天拿着菜刀吓唬我不想当我媳妇,现在落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收拾你!” 瘸老三咧嘴一笑,兴冲冲地解开麻袋。 当他看到麻袋里的人,一瞬间,浑身僵硬。 第26章 惨剧 眼前这个昏迷的男人是谁? 安以南呢? 瘸老三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还是男的?而且好眼熟,思考了一下,这不是安以南的弟弟吗? 他们怎么绑架错人了! 瘸老三心里焦急,赶紧叫人帮忙把安以建送回去。 真是倒霉! 他肯定跟安家一家子犯冲。 瘸老三骂骂咧咧,上手要把麻袋扣子系好。 谁知在伸出手,去系麻袋的时候,晕倒的人正好醒来。 安以建很疲倦,睡得很香,还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被人装进麻袋里被抬走。 这梦可真奇怪。 后来他梦到自己被送到一个地方,有人解开麻袋在注视自己。那道目光阴沉,说不上友好,安以建不知为何犯恶心。 也许是太过恶心,他一下子醒了过来。 一睁眼,留着胡茬面容清瘦的瘸老三闯入自己的视线。 再看他伸出手,似乎要对自己做什么,那一瞬间,安以建警铃大作,惊恐地张大嘴巴:“你想干什么!” 他猛然想到在县城里曾经撞见的恶心事。 安以建在吼出声时,一巴掌打过去,重重地打在瘸老三的脸蛋。 瘸老三一看,这小子竟敢打自己,于是撸起袖子挥舞拳头干起来。 两人腿脚不便,用得全是手上功夫,你来我往,拳拳肉搏! 因为房间狭小,两人不知不觉在炕上打起来。 安以建一边举起拳头,毫不客气地动手打瘸老三,一边痛骂:“好你个瘸老三,我知道你在村里整日惦记女人,惦记疯了,现在你还来惦记我,想要对我动手动脚,你可真是癞蛤蟆分不清男女,死流氓!” “你放屁,老子才没有那么变态喜欢女人!”瘸老三脸颊两侧被揍得红肿起来,听到他如此污蔑自己,一时气不过,怒吼反驳。 安以建冷笑,拳头砸在瘸老三的牙门上:“你要是不变态,你怎么在我房间!” “你看清楚这是我家!”瘸老三说话太快完全不过脑子。 安以建听到这话,更加恶心地想要吐,“你竟然半夜掳我到你家,还说你不是变态!” “死变态!老子要去村长举报你流氓,让你批斗,还让你去游街!!” 安以建双眼通红,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 瘸老三听到他要去举报,心想这可不行!他要是被举报游街那自己在村里岂不是待不下去。 不行!不行! 安以建还在火上浇油,“你在村里穷得只能盖一间房,平常下地赚工分也只能够自己过,而且你还瘸腿,就你这样的人还这么变态,你亲娘知道吗?” “不过你亲娘肯定不在乎。我听隔壁婶子说你亲娘是跟男人偷情跑了,你为了追亲娘在后面摔断了腿,亲爹也不给你花钱治病!” “所以就你这样爹娘不要,残疾得像个废物,怎么好意思敢打主意到我身上!” “说话啊!下贱的瘸子!”安以建露出恶意的笑,猖狂之极。 “哟,不敢说话被我戳到痛点了吧?老话说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娘风骚勾引男人不要脸,所以你也跟你一样不要脸,是个贱人!” 尖酸刻薄的话,如针刺般狠狠扎向了瘸老三。 陈年旧事全都涌现在他面前,而安以建鄙夷嫌弃的目光,更像是锋利的剪刀狠狠撕开他的过往。 一时之间,瘸老三爆发惊人力气,眼睛阴沉得想要杀人般。 另一边,在安以南的哀求下,村长带着自己两个儿子一起去帮忙找安以建,期间路过瘸老三的家里,忽然听到激烈的争吵还有重物摔落的响声。 几人面面相觑。 安以南神色惶恐:“是不是瘸老三家里出事了?” 村长听这声音不对劲,赶紧招呼儿子们过去。 一过去,他们就听到屋子传来激烈的尖叫! “啊!救命!” 村长一听这声音,还没说话,大儿子就担心地踹开瘸老三的家门。 “瘸老三!你……”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安以南和村长齐齐走进去,在见到这一幕后,大家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只见瘸老三骑在安以建身上,手里拎着炕桌用尖角部分狠狠锤他的脑门。 “老子可比你厉害多了!” “你还敢瞧不起我,去死吧!统统都去死吧!”他挥舞木凳,阴沉地笑着,面容愈发狰狞,身后的影子扭曲。 他像是陷入了癫狂,全然没注意自家大门被踹开。 安以南意外眼前的场景,在村长他们还陷入震惊中,开口哭泣:“弟弟!瘸老三你快住手!” 她的话立马将村长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大家伙们齐刷刷冲过去扑倒瘸老三。 等他们扑过去的时候,再看安以建昏迷不醒,额头已经被砸出口子,哗啦啦地流血。 所有人都被他这惨状吓到。 更别提瘸老三被抓后还一脸癫狂地说:“我就知道你们全都看不起我!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村长赶紧吩咐小儿子去喊队长来,还叫几个人来,自己则是和大儿子合伙将人制服。 这村子头一遭出这么恶劣的事情,真是吓人! 安以南望着狭小的房间,被捆绑还不忘叫嚣的瘸老三,还有脸色难看的村长等人,外加额头流血晕倒的安以建。 今夜可比她想象的混乱。 隔日,村子里传出瘸老三半夜掳走安以建伤人的事情,村口的大娘们捂着胸口说:“安以建什么时候跟瘸老三关系不好成这个样子。” “依我看瘸老三就不是正常人,瘸个腿整天阴沉沉。” “我就说瘸老三不是正经人,你们之前还不信我。” 说这话的人是丁媒婆,安以南恰好路过听到。 丁媒婆看到自己,厚颜无耻地忘记上门帮瘸老三提亲的事,追着她问安以建的伤势。 其他几个大娘们也全都围上来。 安以南知道她们是想八卦,眉头微微皱起,伤心地说:“我昨晚送弟弟去医院,医生说他以后恐怕……” “啥?”几个大娘好奇地追问。 安以南欲言又止,一个劲让她们去猜。 第27章 突兀的请求 几个大娘看她不肯直说,悄悄地互相对视一眼:这莫不是伤在要害处。 安以南也不说清楚,任凭几个大娘猜来猜去。 于是在安以建后面从医院回来后,村里的人看他眼神不对劲,大娘们还一脸苦口婆心地说:“日子还长着,你不要心急。” 安以建一脸懵逼,之前的狐朋狗友还找上门来主动给他送钱,然后拍拍他肩膀说:“兄弟,你别气馁,你以后也不一定要娶媳妇,日子还长。” 为什么感觉他们都在说他听不懂的话。 当然这个也算是后话。 安以建出事后,赵婶子亲自上门来安慰她,然后说现在家里就剩她一个女娃,一定要上好门闩。 “我问问我侄子能不能帮你要来看家的狗,不然你一个女娃在家容易出事。”赵婶子热心肠地说。‘ “不用,我一个人在家会上好门闩和锁。”安以南笑着拒绝。 赵婶子看她听不进去,怕说多惹人厌烦,不再多说什么,回家跟厉野说了这件事。 厉野知道瘸老三这件事。 虽然这件事性质恶劣,但是安以建只是受伤,因此瘸老三被抓进去要经历十年的改造。 厉野从县城里的战友听说这案子的内情。 “瘸老三本来是因为彩礼打上安以南的主意,谁知道他兄弟掳错了人。安以建醒来后就跟他打起来顺便嘲讽了一波,瘸老三气不过就把人额头砸出血。”至于帮他掳人的兄弟也一起被抓了,被判了一年。 厉野知道这件事,皱眉在想要是他们没掳错人是,受伤的人岂不是安以南。 还有那群帮凶怎么才判一年。 要是一年后出来重新找安以南算账怎么办? 厉野抿直唇角,神色严肃,今天又听到姑姑说她不想养狗,担心她的安危,一时之间,心里更加复杂。 他知道自己不用一直关注安以南。 幼年的抢红薯的事情,前段时间他已经给了钱,也算是给这件事圆满掉。 两人没必要再有瓜葛。 他还有十天就要离开,回到军队里。 厉野眼神幽暗,攥紧了手,凌厉的面容令人看不清神色。 * 县城里。 安以南去医院看望安以建,在医生面前刷了一波好印象后,转头就去寄信给在农场的爸妈说家里的“近况” 一想到安父知道安母跟胡半瞎偷情,他肯定气得半死。 还有安母要是知道自己宝贝儿子进医院,什么表情呢,而且医院里的诊疗费还拖欠着 她直接发电报让安以柔寄钱回来。 至于安以雪,现在应该到家属院,不知道她们相处起来有多精彩。 接下来,她要在县城里找份工作,落户城里吃上商品粮。 安以南摸摸口袋里的粮票,心里已经打好未来的算盘。 在跟沈翠花日常寒暄后,关系也越发亲近后,安以南开始打听起城里的工作。 要是搁以前,沈翠花翻白眼,县城里的工作哪里那么容易好找。 可现在她跟安以南都是以姐妹相称,所以沈翠花听到这句话,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帮她留意城里的工作。 安以南跟沈翠花打好招呼后,便在县城里逛了一趟,回去的时候拎着篮子,里面装了从供销社买的白糖和肉。 家里没人,她也不用去山上吃饭,每天一个人做饭给自己吃别提多惬意。 说起来她的脸都圆润了不少。 安以南回到家里,没想到村长神色紧张地找上门来。身边还跟着厉野。 厉野身材高大,站在村长身边更显年轻挺拔,也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乌沉沉的视线无意碰撞。 安以南还没有避开,厉野却率先避开。 她暗道奇怪,同时也在想,他们怎么是一起来的? “怎么了?”安以南低声问。 村长搓搓手说:“瘸老三在去农场改造的路上逃跑了!” “他有可能回来报复你,你这几天在家多加小心。”村长紧张兮兮,安慰她在家一定要上锁。 安以南听到瘸老三竟然逃跑了,瞳孔一震。 这可不太妙,不过她力气现在大了很多,也不用怕。 安以南心底这么想,但表面还要装着乖巧地睡:“我知道了。” 村长又叮嘱几句就走了。 厉野没有跟上去,先是等村长走后,他才慢悠悠开口:“瘸老三这次逃跑,肯定会来找你或者找安以建,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家里容易出事,要不你去我姑姑家住,我去朋友家待几天。” “我去你姑姑家住?你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安以南心想,厉野的心肠可真好。 之前他也不是这样热心肠的人啊! 安以南怀疑地瞄向他,眼神充满打量。 厉野察觉她的视线,回望过去,黑沉沉的目光看不清任何情绪。 “那你一个人在家行吗?”他低沉的嗓音透露几分淡漠。 “我当然可以。”安以南笃定地说。 “不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安以南好奇地问他。 厉野平静地问说:“什么事?” “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很关心?”上次在县城还主动请她吃饭。 这次还关心她的安危。 厉野对她的态度实在奇怪。 厉野听到这句话,瞳孔明显缩小,显然是陷入了某种巨大的情绪中,可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在安以南看来,他跟平常没有区别。 可他为什么不说话,看着也不像是发呆啊? 安以南困惑地问他:“厉野?” 他还不说话,眼神涣散起来,显然在沉思。 “你在想什么?”安以南忍不住推了一下他,别说他手臂的肌肉还粗壮。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用告诉我。”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 安以南还没有说出这句话,厉野的黑眸眨了一下,唇角的弧度还有脸部肌肉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动。 这细小的变化,逃不过安以南的注视。 下一秒,厉野沉声说:“你担心名声的话,我会给你补偿。” 他想帮她在县城找份工作,定居下来。乡下这个地方,她不能待。 安以南迷惘地凝视他。他怎么转移话题。 不过这个补偿是什么,想到厉野可不是热心肠的人,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帮自己,难不成…… 安以南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厉野的心脏忽然震动了一下。 安以南发现厉野的眼睛突然多了威压,像是触碰到胡须的狮子,眼神陡然犀利,周身气息瘆人。 安以南被迫后退几步,低声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厉野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才收回审视的视线,轻描淡写地说。 “我确实看上你了,所以我们假结婚。”厉野用最冷漠的声音说出最刺激的话。 安以南一脸懵圈,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第28章 各取所需 厉野知道自己说话像平地惊雷,突兀地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这件事就是这么奇怪地发生。 甚至当他自己说出口时,思绪也有片刻地停滞。 安以南没注意,一心一意在想他是不是说错话。 他们认识时间也不长,仅有的交集也只能说从被抢走的红薯中展开。 但厉野抢完红薯后,又帮她揍安以建。 如今再次见面,他对自己的态度也算是好心。 所以他对自己有意思?不对,她可没有那么大魅力,安以南冷静地思考,要是以上都不对,那么这一切只能说明厉野需要一个假结婚的对象,所以才来找自己。 那他为什么要找人假结婚呢? 安以南将怀疑的问题问出,想要从他嘴里听到真相。 厉野在听到她的怀疑后,沉默许久,才缓缓点头说:“你说得没错。” 可她为什么听他的语气稍显迟钝呢? 安以南还想问下去。 厉野冷声说:“我听说你爸已经收了瘸老三的彩礼钱,虽然他现在在农场里,可是他迟早会放出来,万一他又给你订亲事,那你要怎么办?毕竟他可是你亲生父亲。” “况且瘸老三现在逃出来,肯定会找你麻烦,既然如此你跟我假结婚,我带你去随军,在军区帮你找份工作,一年后我们关系解除。这样你既能远离你的家人,也能远离瘸老三。”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相信我。”他将所有的话摊开来,收起冷意,平静地望着她。 安以南看得出来,他没说谎,可他怎么就那么笃定能帮自己找工作?他当工作是大白菜吗? 再说他真的能帮她找到工作,代价呢? 安以南从不相信天底下会掉馅饼的事情。 所以在她开口询问厉野后。 他给出的答案说是领导女儿看上自己,他想拒绝,所以想找她帮忙假结婚,拒绝这门亲事。 安以南疑惑地问他:“领导?你现在到是什么身份?” 他失踪这几年到底去干什么了? 厉野:“我去当兵了,现在是团长。” 安以南愣住,他居然去当兵还是团长,职位这么高又这么年轻,难怪领导女儿会看上他,而且她大姐的丈夫比厉野年长三岁,现在也只是连长。 他这晋升职位也太快了吧? 她胡思乱想着,丝毫没发觉厉野的目光一直凝视自己。 他并不确定安以南会不会同意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厉野在军队里一直冲在最前线,也许是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人,所以一直敢拼,也不怕死,也正是这份不怕死,他获得的勋章战功越来越多,职位也一直在升。 领导家的女儿也就是首长的小女儿,在军队医院上班,一直缠着他不放。 首长也有意想让他当女婿。 厉野拒绝了。 首长的小女儿却不依不饶,非要嫁给他。 眼下他提出突兀的要求,正好拿这件事当作理由。哪怕安以南拒绝,他其实也有办法回绝这门亲事。 安以南不知道弯弯绕绕,但是她被说服了。 县城的工作难找,要是厉野帮自己,那可省事多了,况且两人只是假结婚,自己得到的利益比他多很多。 这是划算的交易。 唯一值得她犹豫的是,厉野的话可信吗? 安以南抬起头凝视面无表情的厉野。 她莫名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自己偷偷地躲在树底下,饿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可以吃红薯,她还没有吃上一口,就被厉野冲过来抢走吃掉了。 少年时期的厉野,凶悍,野蛮是他们这群小孩里最不能得罪的人。 大人都骂他是扫把星,亲爹是被他克死,亲娘跟别人在一起不要他。 现在的厉野浑身充满深沉和危险,睥睨她的目光也充满神秘。 犹豫再三后,安以南问他:“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厉野认真地说。 许久,安以南点点头说:“那咱们假结婚,各取所需。” 她选择相信厉野,相信在小时候抢了自己红薯,又帮自己揍人的厉野。 安以南的话令厉野喉咙滚动,紧随其后的便是眉头舒展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番话,也不敢细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安以南却相信自己。 她明亮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唇角弯弯,像是永不后悔般。 厉野忽然在这一瞬,想要捂着眼睛。 * 赵婶子知道厉野要娶媳妇的消息,瞬间坐不住,尤其是知道对方是安以南。 “你这孩子是不是因为瘸老三的事情所以才娶她?”赵婶子虽然欣慰他终于想娶媳妇,而且安以南这孩子心善,心眼好,侄子选他没问题。 可她又猛然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不禁怀疑侄子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想娶安以南。 再往下想,平常也没见两人有什么交集啊? 赵婶子狐疑地打量厉野。 厉野淡定地说:“姑,我想娶媳妇,你怎么还怀疑呢?” 赵婶子一听,好像没有人拿结婚开玩笑。 “还不是事情太突然,我吓到了,对了你要娶以南,这彩礼订亲什么的你都准备好了吗?我身边还有积蓄。”她担心彩礼不够,偷偷拿出攒的一百块钱递给他。 厉野浑身冒冷气,拒绝赵婶子给钱。 “我这些年一直在军队,津贴什么的都没花,都攒着所以娶媳妇的钱是够的,而且因为瘸老三的事情,还有我也要回军队,所以我们打算不办婚礼,三天后就走。”厉野低沉地说。 这些是他和安以南商量好的结果。 到了军区他们以夫妻关系生活,然后一年后各自离婚。 赵婶子听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立马站起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厉野还以为她是在反对,刚要拿出想好的话堵住姑姑,耳边却听到她说:“你们这么快就走,那我要多准备点粮食给你们带走。” 他沉寂的心涌入暖意,眼神温和下来。 “姑,你不用这么麻烦。” * 另一边,沈翠花知道安以南要结婚去随军,整个人都愣住。 “结婚也太快了吧?” “没办法,看上了眼。”安以南露出羞涩的神情,随后不经意地说自己家里很多粮食,但是家里的人都不在家,不知道交给谁,所以想到沈翠花,就想着能不能帮帮忙问供销社收不收货。 沈翠花知道安以南家里那些事,知道她家里人都靠不住,家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所以在面对她的求助,沈翠花立马帮忙去跟侯主任说一声。 第29章 发高烧 沈翠花在供销社上班五六年,公公可是棉织厂的厂长,所以侯主任对她的态度一直很热情,知道沈翠花有事求他,是为了收粮食,为了人情,加上粮食现在可稀缺,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知道供销社愿意收粮食,安以南唇角弯弯。 但是转眼又有新的问题,那就是安家藏的这些粮食太多,供销社来收,村里人肯定注意到,到时候要是被人举报可就惨了。 安以南犹豫几下,去找厉野试探性地问他有没有在运输队的战友。 厉野眉眼挑起,看她小心翼翼的摸样,思忖一下说:“有,怎么了?” 安以南眼前一亮,轻声问:“运输队的货车能不能外借?” 厉野危险地睥睨她,“你要干坏事?” “谁干坏事,我只是……你也听过村里的风声,说我家有粮食,然后我家确实有很多粮食,现在我要跟你去随军,家里的粮食干放着肯定会坏掉。” 当然她是不愿意便宜自己所谓的家人。 厉野思考一下说:“运输队里的车都是要单位审批才能外借,我去帮你问问能不能借到。” “好!”她没想到厉野真有这个本事,望向他的目光多了炙热。 厉野被她瞧得耳根子红透,可面上还要淡定地一笑。 “对了你跟我结婚的事情,我已经告诉我姑姑,要是村里人问我的事情,你不用告诉别人。” “我知道。”安以南知道他有个亲妈也在本村。 他亲妈在村里名声不太好,之前扔下厉野嫁给别的男人,也不管厉野。后来厉野稍微长大些,可以帮家里下地后。 他妈厚颜无耻地上门抱着刚出生几个月的儿子,要求厉野去帮他们一家下地务农。 最后被赵婶子用扁担打出去。 再后来,安以南每次都听到他亲妈跟人各种诅咒厉野去死。 甚至在知道厉野失踪后,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心疼而是大笑“活该” 那时候安以南被吓的躲着他妈走。 眼下他妈知道厉野原来失踪这几年是当兵去的,而且已经当上团长肯定要上门搞事。 安以南因此很配合厉野,绝对不对外说厉野在外面做什么。 厉野看她知道后,点点头大步往外走。 身后安以南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眨了眨眼,转身回到藏着粮食的山上,数了数多少粮食,然后搬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大,现在搬几十斤的大米也是无足轻重。 安以南忙活完后,还要避免来打探消息的婶子们。 自从安以南对外说要嫁给厉野,村子里好几个婶子过来劝说她:“赵大,不对现在改名叫厉野了,他这孩子从小就看着不老实,现在回来也不说这几年去干什么,肯定是干坏事去农场了。” “对啊!咱婶子给你介绍个老实的男人给你多好,厉野那混小子一看就是不好惹。” 几位大婶轮番来劝她。 安以南也没想到村子里以为厉野失踪这几年是因为干坏事被抓了。 她神色很微妙,由于答应过厉野不用说他的身份,因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厉野虽然不务正业,但是他长得好看啊!” 几位婶子:……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可安以南铁了心听不进她们的话,几位婶子也就没再劝了。 但是架不住有些好事的婶子又来劝。 说是要给她介绍自家侄子,说厉野多么不好,自家侄子老实本分,然后又暗搓搓打听她们家的粮食。 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还不止一两个人来打听她家里的事情。 安以南搬完粮食,洗了澡,眼见厉野还没有回来,天也黑了,干脆关门。 厉野应该明天会告诉她。 但是她没想到当天晚上厉野来敲门说已经商量好了,说明晚半夜可以开车过来。 那时候村里人都睡觉,运走粮食没问题。 安以南朝她一笑:“谢谢!” 她穿着单薄的蓝衬衣,下面黑裤子,这段时间自己做饭,脸上有了气血,还多了点肉,就是头发还是枯黄。 厉野扫了她一眼,眼神难得温和,懒散地说:“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 “嗯。” 厉野来的很快,走得也很快。 隔日,安以南去供销社找沈翠花说自己送粮食到供销社,不用他们自己下乡去收。 沈翠花一听不用他们自己人去乡下,当然兴高采烈地同意。 安以南解决这件事后,踩着点回家,到了半夜有人开车过来,厉野也跟了过来。 黑灯瞎火,安以南举着煤油灯,打开了临时装粮食的房间。 粮食很快装上车,开车的男人一脸凶悍,可面对安以南还是挤出几分友好的笑容。 想来应该是看在厉野的面子上。 安以南思忖着跟厉野再三叮嘱,天一亮送到供销社那边。 厉野眉梢抬起,坐在副驾驶上摆摆手说:“我知道了。” 很快车被开走。安以南松口气回房间睡觉去。 路上,石工开着运输队里借调的车,好奇地问坐在副驾驶的厉野:“厉哥,那人是嫂子吗?” 嫂子看起来太瘦了吧? 之前他还没退伍就跟军队里的兄弟打赌说厉野天天在军队里被女人追,但是一直不接受,肯定是找天仙。 他没想到厉野是喜欢瘦弱的小姑娘。 啧。 厉野慵懒地靠在车背,眼神犀利,周身透露漫不经心。 “专心开车。” * 厉野那边帮忙运走粮食。 安以南睡着后开始发高烧起来。她的身体发烫,嗓子疼得厉害。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找药吃,最后在安母的柜子里找到退烧的药,虚弱地喝药。 喝完药后,她躺在炕上等着药效发作。 不知不觉中,她开始出冷汗,唇角也在颤抖,晕晕乎乎间,她感受到有人在身边给自己擦额头的汗。 错觉吗? 她勉勉强强睁开眼睛,却看到宽肩窄腰的厉野拿着毛巾给她擦汗,然后又站起来,似乎在给她倒水。 安以南烧糊涂,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其中,厉野似乎掰开她的下颌说:“张开,喝药。” 安以南乖巧地张唇,一粒药片和温水滚入她的口腔。 厉野做好她会吐出来的准备,可是安以南并没有吐出来,像是习惯了药的苦,一口咽下去,眼神涣散地望着自己。 “厉……”她似乎想喊自己的名字,却因为嗓子疼,没有喊完。 厉野从县城回来,手里还拿着那位叫沈翠花递来、装进信封里的钱。 这笔钱足足有三百块,他之前不知道安家哪里有本事能搞到这一批粮食,后来找人去查过,说是安家的大闺女弄来的粮食。 至于怎么弄来,调查里说走的是粮站途径很正规,查不出问题。 厉野见查不出来,也就没有查下去。 如今这批粮食被安以南卖掉,赚了三百块,厉野拿回来要给她,却没想到见到安以南发高烧的样子。 他也不知怎么留下来照顾她。 只是病重的安以南尤为脆弱,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怪可怜的,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手里帮忙擦拭额头的动作变轻了很多。 第30章 打孩子 安以南醒来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噼里啪啦地砸在木质房梁上,厚重的声音经久不消。 “你这孩子醒了,来喝一碗糊羹。”赵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瞧见她醒了,连忙去隔壁厨房端来煮好的糊羹。 “你家里没人照看,发个高烧都没有人知道,还好厉野来看望你,发现你不对,不然你就烧糊涂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端给她糊羹,一边用手摸安以南的额头。 “高烧退了,你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赵婶子收回手,检查了一下门窗,担心有风雨渗透进来。 原来那不是梦吗?想到迷迷糊糊间见到的场景,安以南了然。 她喝完糊羹,陶瓷的碗放在桌子一旁。 赵婶子关好门窗,问起两人认识的经过,然后又说两人结婚要互相扶持。 “他身边没有亲人,只有我这一个姑姑帮忙,要是他待你不好,你发电报给我,我帮你做主。”赵婶子慈爱地望着她。 “厉野,他人很好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不好。”安以南笑着回她。 赵婶子听得暖心。 以南这孩子除了瘦一点,真是别的毛病都没有,善良,又体贴。 她回去后一定要叫厉野好好照顾安以南。 赵婶子又说了几句心里话。 安以南安安静静地倾听,恰到好处地给出回应。 几回合下来,赵婶子恋恋不舍,竟不想回去了。 安以南顺势挽留她住一晚。 “别了,我家里还有活,你好好在家待着,我明天再来看你。”赵婶子惦记家里那些农活,因为下雨,晾晒的萝卜还没完全收进家里。 她跟安以南打完招呼就走人。 屋子里剩下安以南一个人,她咳嗽几声,浑身无力地爬起来,来到窗户边,厚重的云层遮光,不远处的野草残留雨水的痕迹。 滴答一声。 颀长的背影从远处走来,风声呼啸,野草树叶安安静静地垂落。 厉野手里拎着框子,面容凌厉,唇角似乎压着,见到她时,眉眼微微上挑。 “你醒了?” 安以南推开门放他进来,有气无力地说:“嗯。” 厉野出来之前听到赵婶子说她的高烧已经退下去,身体好转不少。可她脸色惨白,唇角干裂,眼神涣散,看不出高烧退没退。 “我带了点退烧药来,你记得吃,还有我们不是说明天就要走吗?但是你身体虚弱,推迟几天再走。” 厉野已经跟部队打好招呼,再请假几天,顺便从兜里拿出用信封包好的钱。 “这些是供销社里有位叫沈翠花的女同志叫我给你的。” 厉野的手指修长,掌心有茧子,递给她的时候,安以南瞧见他手腕靠掌心有一处长长的伤痕。 不难想象,厉野曾经被人用尖刀之类的利器伤到,然后用手避开或者挡住才留下陈年旧疤。 安以南思绪难得歪了一下,很快接过信封说:“多谢。” 这些钱是供销社收粮食后给她的钱。 “不用跟我道谢,我只是顺手帮你,还有——”厉野语气停顿,安以南莫名紧张起来。 “怎么了?”她镇定自若地望向厉野。 厉野严肃的面容忽然放松下来,乌黑的眼睛倒映安以南的身影,懒散的气息随之冒出。 “下次记得锁好门。” 昨天他来的时候门都没有上好锁,还好是他来,要是瘸老三来。 安以南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 “我没锁好门吗?”安以南狐疑地问。 厉野睥睨她茫然的神色。 人发高烧,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曾做过什么吗? 厉野:“嗯。”说话间,额头前凌厉的发丝也顺带有了起伏。 安以南半信半疑,也许自己真的忘记上好锁。 “我知道了,多谢。”她礼貌地道谢。 厉野忽然皱眉,唇角抿直,又很快松开,懒散地说:“知道就好,我走了。” “我送你。” 说是送他,也只是送到几米。因为今天下雨,泥土变得粘稠,踩上去鞋子脏兮兮。 厉野叫她不用再送自己,随后大步离去。 安以南目送他走后,身上的疲倦也似乎消失了不少。 * 农场里,有人叫住正在劳动的的中年男人。 男人弯着腰,颧骨瘦削,拿着耙子在翻腾土地,听到有人在叫他,立马转过身。 男人也就是安父,他在农场待了足足有半个月,从起初的愤愤不平,到现在隐忍不发,这其中不知经历多少摧残。 等他在农场里改造几年后回去,一定要给刘寡妇她们教训! 一想到他待刘寡妇那么好,私底下送粮,又送钱,转眼这娘们就莫名其妙出卖自己,连累他在农场,安父眼神闪过阴狠。 在收到管事说有人寄信给他,安父还以为是家里的大女儿知道他的遭遇,终于寄信给他。 他按捺兴奋,擦了擦沾染泥土的粗糙双手,拆开信封。 单薄的信纸上,写着家里近日的情况,在看到自己媳妇背着他跟胡半瞎厮混。 他眼神一黑,愤怒涌入四肢百骸,几乎险些晕倒。 贱女人,竟然趁着他不在家,跟野男人搞在一起! 另一边,安母在另一处农场,也接到家里的信件。 她也以为是安以柔寄信来,要救她出去。 可是看到信封里说安以建住进医院,家里欠医药费后,她气血不足,直接晕了过去。 她的儿子啊!怎么那么命苦,竟然被人掳走暴揍一顿,生死不明地躺在医院! 家属院。 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嬉笑声,忽然有个女人穿戴围裙凶狠地走出来。 “你们吵什么吵,不知道今天是我给你们做饭吗?”安以雪叉着腰,面容难看地望着在院子里斗鸡的外甥和外甥女。 她原以为来到军区见到安以柔,自己能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安以柔知道是她来,挑三拣四,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为什么要来。 安以雪要不是为了嫁军官,才不会来见她。 她憋着一肚子气,假装不知道安以柔的不满,然后住进了姐夫家里。 姐夫去执行任务,不在家,安以柔就吩咐她打扫家里,平常做饭洗衣服。 安以雪一听,眼睛睁的老大:“你让我洗衣服做饭?” 她在家里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家务活。 安以柔搀扶自己的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定地说:“你来不就是为了照顾我吗?你要是干不了就回家。” “谁说我干不了!” 安以雪为了留下来,硬生生忍下这口气,给她一家子洗衣服做饭。 由于没怎么干过家务活一直被安以柔暗地里嫌弃。 安以雪也一直压着脾气,如今安以柔不在家,两个小孩在家里,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叉腰怒骂两孩子不懂事。 正好她姐夫,穿着军装回家,看到安以雪在骂自己小孩,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是谁!谁允许你骂我的孩子?” 第31章 亲妈 安以南在家里好好睡了一觉,隔天醒来,身体好很多。 她趁着家里没人,悄悄从柜子最上方拿出饼干盒,打开一看,数了数金额加上之前供销社给的定金,现在又补了尾款三百,再加上杂七杂八,还有从安母那边拿到的钱,不知不觉中她存款竟然有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一笔巨款。 她收到这笔钱后藏起来,伸个懒腰,去厨房煮米汤喝。 喝完米汤后,安以南就去县城找沈翠花。 沈翠花瞧见她来,露出笑容,可随着安以南走近:“你这脸色怎么那么糟糕?” “我发高烧,现在退烧了,身体好多了。”安以南挤出笑容解释。 沈翠花看得揪心,“人要是生病那可就糟糕了,你这段时间好好注意身体。” “嗯,姐这次我是来向你道谢,要不是你帮我跟供销社的主任说一声,我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妹子,你可别谢我,我只是帮你说一声,况且现在粮食紧缺,供销社进了一批你送来的粮食,而且你出价又便宜,主任那边都笑开花。” 沈翠花跟她寒暄着,随后问起那天来送货的男人是谁。 送货的人是两个人,安以南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姐你说的是谁啊?” “还不是长得比较好看的。” “他有没有对象啊?正好我侄女最近在相看,所以我来问问你,你放心我只是随口问问。”沈翠花笑着说。 她侄女不看人家能力,非看人家长相,一来二去,相亲几个月也没下落,家里人一直操心不已。 刚好沈翠花见到厉野,小伙长得端正,就是气势有点吓人。 沈翠花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厉野不是普通人,肯定有大造化,所以才会问安以南关于厉野的消息。 “他……他是我的对象。”安以南犹豫一下,还是快速地解释厉野的身份。 沈翠花一听,可惜。下一秒她就向安以南道贺。 之后安以南从供销社出来后,去了一趟国营饭店。 她点了清水豆腐和肉蒸蛋,吃完这一顿后。 安以南又在县城闲逛几圈,买了布还有半斤米,到时候做馅饼在路上吃。 她买好后走在大街上,隐约感受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她故意往后一看,没有可疑的人。 安以南蹙眉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前方有个拐角的巷子。她刚要闪身躲过去,然而当她刚要转身过去,身后忽然多了一道气息。 几乎在安以南要转身用脚踹出的同时。 凌厉的风声在耳边猛然响起,紧随其后的便是男人连拽带抱地拖着她来到巷子拐角处。 “你!”安以南意外地看向出现在此地的厉野。 厉野面色冷漠,几乎是用尽全力压着她的后背到自己的胸膛。 “嘘!瘸老三在跟踪你。”厉野出声解释,眼神落在一边,似乎在等人过来。 等了老半天,四周静悄悄。 安以南被蒙住嘴巴,呼吸喘不过来,忍不住双手拍打他的肩膀,想让放他放开。 厉野:“啧。”了一声,松开手。 还没等安以南喘好气,又蒙住她的嘴巴。 安以南憋屈得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但是这次厉野好歹手掌往下,给她留了一道呼吸的口子。 少顷,厉野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松开手后,淡定地说:“我来县城见战友,见到你身后有人跟着你,我担心出事就过来找你。” 其实这几天,他悄悄找已经退伍的战友留意瘸老三的事情,连同医院附近也留了人。 瘸老三一直没出现。 厉野在想,瘸老三定力很足。 转眼他却见到安以南身后跟着一个人,厉野眼神瞬间危险跟了上来。 这也就是事情原委,厉野解释后,安以南捂着胸口说:“你看清楚跟我的人是不是瘸老三?” 跟她结仇的都被送进农场,唯一瘸老三逃了出来。 因此她猜测瘸老三是不是跟踪她的人。 厉野冷声说:“按照身形来看有可能是瘸老三。” 安以南神色冷下来。 厉野:“他既然在县城里,说明他暂时不想逃回村里,你不用担心,就是你弟弟可能会有危险。” 安以建有危险,跟她安以南有什么关系。 “嗯。”安以南放松下来,然后便想回村里。 她担心在县城里又碰到瘸老三。 厉野知道后就说一起回去,正好有伴。 安以南没有拒绝,两人因此一起坐拖拉机回去,途中厉野问她身体怎么样。 安以南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角干裂起皮,眼神透露几分精神气。 “好多了。”安以南低声说。 “东西你收拾好了吗?我们要三天后走。” “收拾好了。” 路上黄土沙子多,厉野不动声色地挡在她的面前,直到看到安以南的眉眼放松下来,这才不经意地看向路边。 “嗯。” 厉野唇角悄悄勾起。 在两人回到村口,刚好遇到一个中年妇女牵着十岁的娃,背着背篓,里面装着一些野猪草。 安以南一眼就认出这是厉野亲妈。 她下意识地看向厉野。 厉野目不斜视地往前,似乎没注意到他亲妈路过。 可厉野亲妈余光一扫,在看到厉野的第一面,竟然是攥紧孙子的手,眼神嫌恶地瞥了厉野一眼,然后恶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就走了。 她在见到失踪的亲儿子,没有关切,只有说不上来的厌恶,甚至连招呼也不愿意打一声。 安以南的心说不上来抖动一下,也许是自身的经历跟厉野有点相似。 她庆幸厉野没有看到亲妈。 也庆幸,厉野亲妈没有叫住他。 安以南在跟厉野分别回家时。 厉野转身对她难得一笑,懒散的语气透露漫不经心:“军区里的家属都很好相处,你不用担心。” “好。” 安以南点头。 厉野又说了几句话,安以南温顺地点头。 他有些恍惚,安以南还真是相信自己。虽然他是真心实意。 可安以南这么相信他,万一以后遇到不怀好意的男人呢? 厉野心情一下子微妙起来,回去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直到——他又遇到了亲妈。 几年不见,她又变得憔悴,听说她这几年儿媳妇生了娃,孩子一直都是她带。 她的儿子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两人不是亲母子。 可这不妨碍她亲近那个所谓的儿子,顺带照顾他的媳妇。 至于他这个亲儿子,当然是避之不及。 厉野的神色晦暗不明,眼里仿佛涌动什么,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第32章 小女孩 医院里。 安以建醒来得知自己一个人在医院,而二姐为了给他筹医药费到处借钱,现在还没借到钱。 说这话的医生看向安以建的目光充满羡慕。 “你姐对你可真好。” “啥?医生你是不是糊涂了。她才不会对我这么好,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安以建一觉醒来,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医生一听,不赞同地皱眉:“你亲姐最近一直来医院看你,时不时向我打听你的健康,甚至还因为借不到钱,偷偷在走廊哭。我们医院看你们家实在可怜也就让你先欠着医药费,可你一醒来就说你姐姐的不是。你对得起你姐姐吗?!” 他震耳欲聋的话,吓得安以建还以为医生是不是疯了。 “医生,你说的是我亲姐安以南吗?”安以建不死心地问。 “不是你亲姐还是谁会每天来看你。”医生在安以建晕倒之前,还可怜他。 现在医生态度忽然冷淡下来。 “你记得过几天交欠的医药费。”医生说完就走了。 安以建一脸傻了状态,亲眼看着医生从自己面前离开。 安以南怎么可能对他这么好!医生他们竟然还信她? 之后的几天,安以建通过护士知道晕倒这期间知道,自己晕倒是安以南送他过来。 安以南每天都来看他,据说为了给他凑足医药费,安以南还把家里值钱的物件全卖掉才凑了二十块钱的医药费,剩下的一百块钱医药费还没有借到。 听说这二十块钱还有十块钱是安以南通过嫁人,最后拿出的十块钱。 护士说到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安以建。 她显然通过医生,知道安以建清醒后质问亲姐的事情。 安以建难以置信,大脑还没有从“安以南结婚“欠一百块钱医药费”走出来,医院那边就赶着他出院。 于是安以建欠着一百块钱出了医院,最后靠认识的同村人帮忙送回村里。 一回到村里,才发现他家住着隔壁的婶子。 隔壁婶子笑着说:“你回来了,你家二姐结婚了。她结婚对象说在其他县城的朋友要介绍工作给她们。他们两个人拿着村长开的介绍信已经走了。” “你说你家这几间房子,哦是你二姐说你住院,家里没钱交,然后找村长商量说是可以出租一年的方式,刚好我家人口多,所以就租了你家的房子,放心我们给你留了一间。” 婶子笑呵呵地说。 顺便伸出手指头说已经租了他家十年。 还是一年十块钱的价格。 一听这话,安以建又气又急,一年十块钱,安以南是不是疯了,而且她不是交医药费才二十块钱吗? 安以建终于脑子聪明一回,安以南做这一切分明是故意的! 可是他偏偏拿已经离开的安以南没办法,而且他还欠医院一百块钱。 再看看只剩下一间房的安以建,还有婶子喜笑颜开的脸。 安以建几乎要吐血。 安以南,你可真牛! 正在火车上安以南打了哈欠,谁在想她? 还是说安以建已经回家发现家里只剩下一间房,正在骂她吗? 安以南露出笑容,眼神看向绿皮火车外。 骂吧,反正上辈子也不止一次被他和家里人骂过。 安以南愉悦地靠在车背,厉野坐在她身侧,由于要赶路,车上叽叽喳喳,他闭眼休息,浓密的睫毛遮下,少了凌厉的危险。 她手痒痒,想要触碰。 可耳边突然传来女孩的哭泣,还有老太太的责骂。 “哭什么哭,你妈还在家等你回家呢!” 老太太拉着小女孩穿过拥挤的人群,进了前面的车厢。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女孩扎着麻花辫,穿着缝补的衣裳,脸上脏兮兮,身边的老太太也是穿着补丁的衣服,眼睛眯缝,颧骨有道裂痕。 安以南不喜欢那个老太太。 也许是看不惯老太太对待小女孩的态度。 厉野不知何时醒来,侧身看向老太太拉着小女孩的背影。 作战多年的经验,竟让他感觉那个老太太不对劲。 “是发生什么了吗?”安以南看出他的奇怪,问了一句。 厉野冷声说:“我去前面看看。” “是那对老人和孩子有问题吗?”安以南警惕地问. 厉野意外她的敏锐,下意识说:“你先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那你不要跟我撒谎。”安以南仰起头,因为吃饱饭,这些天她的脸上有了血色,肤色也不是土黄,说起话来透着笃定,干裂的唇角微微上翘。 厉野莫名多看了几眼,然后淡定地咳嗽一声。 “是。” 安以南轻声说:“那你去看看。” “小心点。”她补充了一句。 厉野本来抬腿就要走,听到她说小心,心里像是裹着蜂蜜般甜。 “好。”厉野朝她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厉野随后去了前列车厢。 安以南坐在原先的位置上,视线落在窗外,耳边依旧是嘈杂的声音。 忽然,一道疾速的身影从车厢一头跑来。 安以南好奇地探出头,恰好看到小女孩猛然冲过来,身后还跟着那个老太太。 “姐姐!”小女孩也不知道为何,看到安以南竟然手脚并用地躲进来,顺带抓着她的衣袖,仰起头注视的目光充满恳求。 “求你。” 小女孩弱弱地开口。 老太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眼神凶狠地盯着她怀里的女孩说:“你跑什么跑?” “我……呜呜呜……你不认识我妈妈……”小女孩哭得喘不过来气,一个劲往安以南身边躲,双手死死抓着安以南的脖子不放。 安以南考虑她是小女孩,没有松开她的手。 “她说你不认识她妈妈,所以你是谁?”安以南警惕地望着一脸凶悍的老太太。 老太太叉腰怒道:“我是她亲戚,这贱丫不听话吵着不去见妈妈,你也别听她瞎说,这孩子从小就撒谎惯了。” 她说着就要抢走安以南怀里的女孩。 “不要……我不认识她……”小女孩哭着抓住安以南的脖子。 安以南的脖子被抓得疼起来。 “够了,我去找列车长问问。”安以南说着要抱着小女孩往前走。 老太太冷眉竖眼,指着她鼻子说:“这是我家的家事,要你多管闲事!“ 她一边说着环顾四周,对着看热闹的群众说:“你们要是不信我是她亲戚,自己可怜她,那你们带回去养着,反正是个女娃赔钱货。” 看热闹的众人一听,虽然对老太太的行径不满,可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尤其是万一是老太太故意演这一出人,让她们同情领养女娃呢? 在众人犹豫不决中,安以南站出来说:“我去找列车长问清楚。” 第33章 关心 “你这丫头今天是要多管闲事吗?”老太太眼神凶狠地盯着她。 安以南冷着脸对她说:“我是想要问清楚,你要是不怕就跟我去找列车长。” 老太太眯着眼,大有她不答应就要交出怀里的女娃给她。 安以南凝视她几秒,挂着自己脖子的手被收得越来越紧。 “好。”安以南答应了下来。 小女孩似乎被吓到,也不敢说话。 老太太冷哼一声:“真是多管闲事,这贱丫头也真是净给我找麻烦,等事情解释清楚后,我看你要怎么跟我道歉。” 安以南压根没当一回事。 跟着老太太往后走,一直走到后面的第三节车厢。 第三节车厢里,安以南路过,四五个穿着朴素的男人低着头各自散在在不同位置,随着她走近,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她起来。 安以南心里升起无名的不安。 身后的老太太朝着那几个男人各自点点头。 几个男人瞧见,懒散的坐姿逐渐绷紧,直到安以南即将穿过这节车厢。 散坐在不同位置的几个男人,眼神像是瞩目猎物般盯着安以南,脖子和手开始转动。 四周忽然安静得能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 另一边,厉野没找到老太太的身影,回来的时候,座位上的安以南竟然消失不见。 他神色顿时冷下来。 恰好隔壁有人探出脑袋说出刚刚发生的事情。 再知道安以南竟然是跟老太太去见列车员,厉野顿感不妙,几乎不用思考,大步往安以南走得方向跑去。 他的脚步飞快,耳边响起刚听到火车的工作人员说有最近经常有妇女失踪的事情。 联想奇奇怪怪的老太太,厉野握紧了拳头,眼神犀利,耳边嘈杂的声音也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点声响没有。 在厉野神色凝重地冲到前风时,眼前的一幕,猛然让他诧异。 但见安以南竟然一打五,脚边踩着瘦得跟猴子似的男人膝盖,另一只胳膊肘抵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脖颈、在车厢的铁皮上。 脚边还躺着两个哀嚎不断的男人。 而另一个,也就是老太太躺在地上,忽然从她身后敏捷地跳起来。 厉野快速地冲过去,手臂一挥,老太太立马被踹到。 安以南这时候回望过来,对上了厉野。 两人视线撞上。 安以南:好巧。 厉野则是听到脚步声,迅速地拽住她的手腕低声说:“有人来了。” 很快火车上的工作人员赶来,在听到安以南的讲述。 几人也不敢马虎。 恰好站在一边的小女孩鼓足勇气举报这几人是坏人。 原来小女孩是这位老太太的亲孙女。 老太太专门拐卖妇女,养着孙女是为了引诱一些善良的女人被她们拐卖。 今天是小女孩第一次被叫来干这件事。 之前跟老太太一起拐卖的小女孩是她姐姐。 在问起姐姐去哪里的时候,小女孩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不愿意张口。 显然是遭遇不好的事情。 随后工作人员帮忙将小女孩送下火车,看看小女孩有没有认识的亲戚愿意收养她。 至于那群拐子被厉野几句话就炸出来,很快被公安押走。 工作人员摸摸额头的汗水,谁也没想到这趟火车有拐子,还好被抓了。 他和几名过来道谢的公安想要向厉野和安以南他们道谢。 谁知,他们一转头,厉野和安以南已经下站走了。 安以南和厉野深藏功与名。 下车后,厉野先是去招待所开房,在说起两人关系时,他递给工作人员两人的介绍信。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原来两人快要结婚了。 她笑着说:“提前祝贺你们两位同志。”说着给她们开了两间房。 他们毕竟还没有结婚,工作人员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不过开两间房,正好如安以南的心意。 她和厉野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住在同一间实在尴尬。 安以南和厉野各自回到房间。 厉野说要去找战友,让他明天送他们去军区。 “好。”安以南点点头,在招待所开的房间里安安稳稳睡了一觉,醒来后,脖子疼得厉害。 恰好房间响起敲门声,厉野声音低沉:“是我。” 安以南走过去开门,厉野倚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遮住外面走廊的视野。 “你脖子受伤了,给你。”厉野掏出两颗煮熟的鸡蛋塞给她敷下脖子。 安以南愣住,下意识拿起鸡蛋往脖子敷。 她的脖子细长,手指常年干活长茧子,也许是没怎么受过他人的帮忙,此刻竟然有些迷惘。 再想想在火车上凶悍的一面,厉野唇角勾勾,起身走进来,顺带关上门怕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安以南往后退了退,狭小的房间挤进一个男人,尤其是男人看起来威猛,仿佛空气都要被掠走一大半。 “我已经安排人明天来接我们去军区,家属院里的房子也已经安排好。” 厉野低沉的嗓音慢悠悠,漫不经心,目光扫过她脖子上的一道红痕。 “他们下手可真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问过那群拐子每个几十年根本出不来,而且那个老太太是惯犯有可能要……”击毙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安以南却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他们那群拐子真是罪大恶极,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安以南最讨厌拐子,上辈子有个同事为了寻找唯一的女儿倾家荡产,最后却得知女儿被卖到深山死了。 那位同事大受打击,最后喝农药没了。 安以南一想到这些事,心情烦躁地想要摔东西,以至于厉野说受伤。 她还是解释了一下,“这是那小女孩提的醒。” 那个小女孩从一开始抓紧她的脖子就给她提醒了,尤其是当安以南说要去找工作人员的时候,小女孩急得要哭起来。 她给小女孩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跟上那群人。 厉野听她倒出原委,心里哑然。 原来她不是莽莽撞撞地跟过去。 厉野望着她狡黠明亮的眼睛,垂下眼帘,忽然严肃地说:“安同志,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我希望你能先考虑自己。” 在安以南诧异的目光中,厉野认认真真地说:“我会担心你。” “不是以军人的身份担心你。” 安以南听到他这么直白、认真的话,再看男人乌黑的眼睛里倒映她的身影,一些微妙的情绪,冥冥之中悄然产生了奇怪的变化。 他很关心自己。 也是第一个在这个世上,向她表达关心的人。 安以南眼神黯淡下来,又很快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 首都大院里。 某个洋房里传来女人惊喜声,“你们说,我的女儿有下落了!” 第34章 去家属院 “雅君,你怎么下楼,天气寒冷,万一着凉就不好。”中年男人站在楼下,穿着军装,文质彬彬地劝着从楼上走下来的媳妇。 女人貌美如花,大约三十岁的年纪,齐短发,神色憔悴地披着外套。 “现在七月多,那里天气冷,你分明就是不想我下楼知道女儿的事情。”宋雅君神色不安,说的话刺人。 跑来禀告的警务员小高,脸色局促。 “雅君,你前几天发烧医生说你不能受凉,况且找到女儿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告诉你。”袁新抓住她的手腕,动作很轻,眼神恳求。 袁新知道她思女心切,可他做为父亲,难道也不心疼女儿吗? 宋雅君听到丈夫的恳求,苍白的唇角勾起,眼神说不上来的恨意。 “你找到了吗?五年了,孩子一出生就被人偷走,我每次晚上做梦都梦到女儿哭着喊着要妈妈,可你妈妈呢!要不是她,咱们女儿至于被人偷吗?”她握紧双手,眼神里流露的痛苦,像是一枚钢针扎在袁新的心里。 一时之间,他低着头说:“公安那边说火车站有个被解救的小女孩跟我们女儿很相似,但我不敢确定,也怕告诉你,你会失望,所以我打算自己过去看一眼。” 他们这样的家世,万一有鱼龙混杂掺和进来,冒充他们的女儿可怎么办? 宋雅君听到有关于女儿的消息,哪里顾得上自己还在生病,精神抖擞地说:“我也要去!” “可是你还在生病。”袁新担心她的身子骨弱,所以开口不让她去。 宋雅君流出的眼泪像串珠的珍珠,从脸颊淌过,砸在他掌心。 “你难道以为生病就可以阻拦我去见女儿吗?” “无论她是不是咱们女儿,我都有权利去亲自看一眼。”宋雅君坚决地对视他。 她的态度鲜明,一定要去见见那个女孩是不是自己的亲生。 袁新拗不过她,最终答应下来。 夫妻两人很快收拾好行李,一起出发,大约三天后。 他们通过公安终于见到那个小女孩。 仅仅一眼,宋雅君泣不成声地捂着脸说:“我的乖茹茹。” 也许是母女连心,小女孩在见到宋雅君的第一眼,就感受到说不上来的信任。 这边母女终于相认了。 他们意外得知女儿这几年被专门拐卖妇女的老太太收养,一直吃不饱穿不暖被威胁,还好在火车上遇到好心的人。 对于好心的人,公安那边却找不到他们。以为他们是做好事不留名。 宋雅君和袁新听闻后,对那个不知名的好人充满感激和遗憾。 下次,要是能遇到好心人,他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 安以南那边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睡了一个安稳觉,醒来后厉野敲门说是人已经到了。 安以南收拾好东西跟着厉野下去。 厉野今天穿了军装,身高颀长,肩宽窄腰,说不上来的英气勃发。 安以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正是这几眼被厉野攫取到。 他唇角勾起,声线拉长:“喜欢看军装?” 安以南难得羞赧转过头。她上辈子又不是没见过穿军装的军人,只是没想到厉野穿上军装还真是英姿飒爽。 两人一并下楼,门外一辆吉普车已经等候多时。 “嫂子,我叫蒋栋是厉哥的兄弟,你可以喊我名字。” 一个朝气十足的男人从车里探出脑袋,本来想让安以南喊自己小蒋,但是在见到安以南瘦瘦小小的摸样,立马改了主意,然后给他们推开车门。 有一说一,自从知道厉野这个不怕死的家伙竟然在探亲一个月里娶了媳妇,直接把蒋栋和军队里其他人都吓到了。 谁都知道厉野在战场简直跟个杀神一样,每次不怕死,下了战场后就是冷面硬汉,对于首长闺女还有医院里的江医生和文工团的那些女人看都不看一眼。 就在大家伙以为厉野这辈子可能会孤寡地死在战场的时候,他竟然发电报,申请结婚和房子,动作迅速,快准狠。 昨天一到,厉野还找他来帮忙开车去接媳妇去家属院。 蒋栋和其他兄弟都震惊。 厉野这家伙真是吃错药了?可这是结婚大事,他也不可能开玩笑。 于是蒋栋和兄弟们打赌,肯定是厉野娶的媳妇长得貌美如花。 可是今天一见感觉是个黄毛丫头。 难不成厉野好这一口,想想首长家的闺女还有医院里的女医生们哪个长得不靓丽。 蒋栋心里跟铁路十八弯似的,但是他没有当着厉野的面说这件事。 他在想什么,厉野可没有心思去猜。 厉野跟安以南上车后。 他叮嘱安以南关于军区里的一些事情并告知自己领导同事有哪些。 厉野说话很轻,在说完后,不忘补充道:“如果你在家属院待的不适应,我又出任务不在家,你可以去找孙政委的媳妇,易大姐。” “好。”安以南耐心地记下来。 虽然两人一年后就可以离婚,但是安以南还是要记住这些。 不过军婚好离吗? 她这才意识到遗忘了这点,猛然看向厉野。 厉野一直在睥睨她,见她视线转过来,有些意外,还以为她来陌生的地方没有安全感。 因此,他主动伸出手摸她干枯的头发说:“不用担心,我在。” 蒋栋坐在前排开车,视线无意扫过后视镜,看着两人挨在一起,再听厉野这该死的温柔话,吓得咳嗽几声。 有媳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都是一套又一套。 蒋栋感叹之余,心里忍不住酸起来。 他也想找媳妇了。 蒋栋开吉普车穿过军区大门,然后径直往西边开,终于到达家属院,然后停在最东边的一栋带院子的房子。 “嫂子,厉哥,我们到了。”蒋栋主动将门打开,帮他们拎着行李进去。 安以南跟在后面,四周冒出几个大娘还有女人,好像是家属院里的军嫂,见到他们来,一个个站在不远处打量着。 “瞧,这是厉团长的媳妇,我还以为多漂亮,没想到就长这样?” “我也以为厉团长眼光高,谁知道忽然打结婚报告,再看这新媳妇的样子,莫不是家里的童养媳还是娃娃亲吧?” 第35章 嫉妒 首长的女儿彭妙妙在广播站上班,这几天因为听到爱慕的厉大哥打了结婚报告,几天没来上班。 最后还是被亲妈哄着来上班。 彭妙妙一来,眼睛红肿,同事们看到她都小心翼翼怕她伤心,没敢上来跟她说话。 可她见平时围着自己的同事,今天不敢上前,肯定私底下都在笑话她。 彭妙妙一想到厉野宁愿娶个乡下媳妇,也不愿意娶自己,心里愤怒不已。、 凭什么厉野不娶她。 她亲爹可是首长,她长得又漂亮声音又好听,多少人追捧自己,可厉野呢,看都不看自己,还在乡下娶媳妇。 凭什么! 彭妙妙这么多年的爱慕一下子打水漂,尤其是知道厉野的媳妇不过是乡下媳妇,心里更加不服气,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 眼下她还要装着没事人来上班,心里堵得慌。 还好广播站的主任看她状态不对,放她半天假。 彭妙妙知道下午不用上会上班,在下班后鬼使神差地走进家属院。 她知道厉野已经申请到了房子。 彭妙妙背地里来过一次,当时她满心嫉妒,一想到厉野申请房子,里面住的是个乡下土包子,那种说不上来的忌妒愤怒一下子冲刷大脑。 如今她又来了。 她还以为厉野今天不在家。 可是当她走近,一眼就看到吉普车,还有——帮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提着行李的厉野。 一瞬间,彭妙妙像是跌入谷底。 这个女人是谁?他媳妇? 伴随着周围军嫂们的议论,彭妙妙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望向安以南的目光多了嫉恨。 安以南跟着厉野进了房子。 房子是一层,二室一厅还带厕所和厨房,比她想象中的大,而且家里还有衣柜和床,不用单独置办。 院子也宽敞,到时候问问厉野能不能在院子里种菜。 安以南想的很多,当行李放好,蒋栋憨憨地摸摸脑袋说:“队里还有事情,厉哥,嫂子,我先回去了。” “嗯。晚上记得来吃饭。”厉野随口一说。 蒋栋笑起来,他不想打搅两夫妻,所以才找了理由就走。 谁知一出门遇到彭妙妙。 “彭同志,你怎么来了?”蒋栋知道她爱慕厉野。 搁以前蒋栋也许还会打趣厉野,但是现在他挡在彭妙妙面前,怕她打搅厉哥和嫂子。 彭妙妙可不管他,张口就朝里面喊:“厉大哥。” 客厅里,厉野跟安以南解释说新军嫂到家属院会请领导还有一些同事来家里吃饭。 算是提前打好关系。 厉野说到此处,黑沉沉的目光深深地凝视她,像是钩子,看得安以南下意识避开。 “来的人大概有十个人,饭菜我来做,到时候饭桌上他们问起,你就说是你做的。” 安以南意外地看向厉野,这男人有时候还真贴心。 要是搁别的男人,早就当甩手掌柜,连酱油倒了都不扶。 可他不仅主动做饭,还要让她说这些饭菜是她自己做的。 安以南心里一暖,笑着说:“不用,我厨艺挺不错,正好给你露一手。” “不行,来的人比较多。” “我厨艺也很厉害。”厉野在这方面有种执拗,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安以南的倒影。 安以南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恰好院子外传来女人的喊声。 “有人找你。”安以南用胳膊推了推他,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人。 谁知道厉野不当一回事,眼神灼热地凝视她,非要她说出好歹。 安以南没办法折中地说:“那你帮我打下手。” 厉野皱眉,还想拒绝。 安以南已经绕过他的身边,去外面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 她一出去,刚好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人掩饰不住嫉妒盯着自己。 女人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随后眼里流露轻蔑。 “我找厉大哥。”彭妙妙说着自来熟往家里找。 “我媳妇刚到家,你来我家干什么?”厉野从客厅走出来,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彭妙妙,随后目光落在安以南身上。 彭妙妙咬咬唇,勉强笑着说:“我来见见厉大哥。毕竟我们一个月没见了。” 瞧她说话的语气,好像跟厉野很熟。 安以南看出门道,原来这女人喜欢厉野,不过厉野年纪轻轻在团长这个职位上,长得又英俊,有女人喜欢也正常。 只是不知道厉野是什么反应。 安以南好奇地瞥向厉野,却见他眼神不耐烦地回头看向自己。 看起来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阿南,这是首长的闺女。”厉野简单地向安以南介绍彭妙妙,语气说不上来地敷衍。 彭妙妙的眼泪都快流下来。 安以南还特意多看几眼。这首长闺女长得可真漂亮,哭起来也别有一番美丽。 厉野见她目光看彭妙妙,眼神充满欣赏和喜爱。 他眉头一下子打结起来,然后也不给彭妙妙面子,介绍完拉着安以南回客厅。 留下彭妙妙尴尬地站在原地方,眼睛通红。 她没想到来这一趟,厉野对自己这么视若无睹,是不是碍于那乡下媳妇的原因。 彭妙妙一想到厉野虽然平时对自己也是这般,可是今天他当着自己媳妇的面不给她颜面,肯定是他媳妇的原因。 她将一切推到安以南身上。 尤其是在知道晚上张政委要带着媳妇,去厉野家里吃饭,彭妙妙非缠着张政委带自己一起去。 “叔叔,我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放心他俩结婚我就是去吃一顿饭。” 顺便看看这个贱女人到底哪里好,能让厉野娶她! 张政委被她缠着没办法,于是答应带她一起去。 厉野现在结婚了,彭妙妙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厉野在一起,所以去一趟应该没事。 张政委暗自安慰自己。 厉野那边带着安以南去供销社买菜。 军区里的供销社要什么都有什么,安以南买菜的时候,厉野一直陪在她身边,顺带陪她认路。 安以南路上好奇地问他:“你在军区里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彭妙妙的出现,让安以南好奇厉野在军区里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你呢?”他漫不经心地反问。 安以南笑着说:“没有。” 厉野望着她的笑容,任由心跳在震动,眉眼不自觉浮现愉悦的神色。 “我也没有。” 他笑得眼里仿佛好像闪着什么,安以南的目光赶紧侧过去。 他笑得太犯规。 第36章 吃饭风波 当晚,家属院里。 蒋栋领着几个兄弟来,手里还拎着见面礼。 “嫂子,你哈·1!”他们互相介绍彼此,笑起来有些憨厚。 他们来之前就听军里的人说厉野娶了乡下媳妇,长得消瘦。 军里的人都好奇一向对成家没想法,恨不得战死在战区的厉野究竟是为何有天忽然想娶媳妇,而且娶的还是这样普通的农村媳妇。 他们的好奇心,在看到安以南一瞬间,产生了新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安以南之前过得太穷,太可怜,所以厉野才想娶她。 安以南和厉野把做好的青椒炒肉,蒜仁炒苦瓜……端上桌,察觉他们的视线好像不对,可抬头,几个男人笑起来又热情,还帮忙一起端菜。 她的错觉吗? 张政委带着自己媳妇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熟人。 安以南定睛一看,这不是白天对厉野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在看她不甘心地望向厉野。 厉野则是冷静地招待政委和兄弟几个人,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彭妙妙脸色煞白,但是没有发作。 “区里还有事情,本来这次老孙也要看,可他和她媳妇临时有事要招待亲人,所以今晚就我过来了。” 张政委是团政委,孙政委是隶属于师政委。两人等级不同,却是多年好友,其中孙政委也就是当年托关系让厉野进军队的人。 其中的恩情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 张政委说了几句客套话,招呼大家一起坐下,然后笑着跟安以南打招呼。 他还以为厉野娶的媳妇是天仙,没想到是个瘦瘦小小的女人,也不知道成年没,看起来日子过得可不怎么好。 张政委看它可怜,好奇的同时对她也多了一些对晚辈的怜惜。 他身边的媳妇跟张政委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厉野娶她是可怜还是真心的。 看安以南没胸也没皮屁股,不好生养的模样,严嫂子认为是前者。 她想着就不免看向彭妙妙。 彭妙妙对厉野可是一片真心,军区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 所以在老彭答应彭妙妙来吃晚饭,严嫂子就不放心。 还好彭妙妙是识趣的,没在饭桌上闹事。 严嫂子放下心来,目光扫过厉野和安以南。 厉野在跟张政委说话,安以南坐在他身边,两人挨得很近。有时候厉野会时不时侧身看向安以南。 看起来两人关系蛮亲近。 安以南察觉严嫂子的视线,抬头看到她朝自己友善一笑。 “嫂子你这剁椒鱼头怎么做的,太好吃了吧!” “还有红烧肉,这可比国营饭店里的厨艺还好吃!还有豆腐,你是怎么切这么细的!” “对啊!嫂子,你这厨艺可真好!比饭店里的的大厨还好!” …… 他们吃着菜,喝着小酒,没想到安以南的厨艺这么好,还有这个花生米好脆!怎么做的! 连张政委吃了几口都赞不绝口,夹了一块鱼头给严嫂子。 严嫂子好奇吃了一口,眼里一下子亮起来。 好家伙,这厉野媳妇的厨艺这么厉害,难不成厉野是因为她会做饭才娶她。 要是为了吃口好的娶媳妇,貌似也可以。 他们惊叹安以南的厨艺。 厉野倒是没说话,可夹菜的动作稍微快了点。 安以南听他们的夸赞,微微一笑:“我以前在家经常做饭,瞎琢磨,你们要是喜欢可以来我家里吃饭。” 她上辈子从别的不说,厨艺是最佳的,也正是因为她的厨艺,安家那几个孩子一直都不愿意放她走。 安以南也因为这门手艺在离开安家后找到酒店后厨的工作,后来为了生存又去摆地摊。 她上辈子过得很苦,会的东西也就这一点。 安以南轻笑着。 厉野却在桌底下抓住她的手,突兀地举动吓了她一跳。 她转过头,厉野无声地说:“我在。” 他的余光一直注意安以南,见她忽然神色黯然,厉野想也不想的安慰她。 蒋栋见她们夫妻对视,不免起哄笑着说:“厉哥娶的媳妇可赚大发,这厨艺可真是我都眼馋了。” “不知道嫂子有没有妹妹,跟你一样会做饭!”蒋栋身边一小伙子夹着鱼肉和辣椒,吃得脸色冒红,但眼睛明亮,显然是吃上头了。 “我家里妹妹还小。”她浅笑地回应。 一直默不作声的彭妙妙再也忍受不了地用筷子戳米饭。 她吃了几口菜,确实做得不错,可是一想到是安以南做的就心里难受,尤其是饭桌上一群人夸安以南厨艺好,说厉野娶她简直上辈子积福。 彭妙妙眼睛都红了。 会做饭了不起啊,小心以后熬成黄脸婆。 彭妙妙咬牙切齿,在看到厉野时不时给安以南夹菜后,更加恨不得掰断筷子。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就只会做饭。 彭妙妙一时气不过,望着面前没有几个人动过的炒豆角,阴阳怪气地说:“姐姐做饭确实很好吃,可是这豆角是不是没炒熟。” 她说完,饭桌寂静了片刻。 蒋栋等人尴尬地面面相觑。这豆角算是饭桌上吃起来普普通通的一道菜。 这一点是比较剁椒鱼和其他菜来说。 大家也没在意,反正炒豆角不一定要做得跟花一样。 可彭妙妙大咧咧地挑刺,实在是让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说。 严嫂子眼皮子跳动,主动夹起豆角,笑着说:“这豆角看起来就熟了,我之前吃过好几次,大家继续吃。” “可是我怎么吃起来有种嚼不烂、难吃?”彭妙妙咬着唇说。 “也许是我经常吃我家李妈做的饭菜,吃习惯了,现在吃外头的饭菜都不太适应。” 她暗搓搓炫耀自己家富裕,又同时蒋安以南比较自家的李妈。 彭妙妙以为安以南会局促地不敢吱声。 毕竟她可是首长的女儿。 但安以南则是面色奇怪,“这盘豆角是熟的,我也吃过很不错,彭同志觉得难吃?” “也许不是你做得难吃,而是我吃习惯了李妈做的菜。”彭妙妙挤出宽慰她的笑容。 厉野不合时宜地开口:“这豆角是我炒。” 他冷冰冰的话像冰雹一样砸在彭妙妙的脸上。 她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向稳坐饭桌,一脸冷漠的厉野。 第37章 工作 安以南其实在她开口挑衅自己的时候,就懒得跟她计较。 她毕竟活过一辈子,跟彭妙妙只耍嘴皮子有点傲慢的女人计较什么。 可她意外厉野会出口。 虽然他说得是真话,这盘炒豆角是厉野下厨炒的。 彭妙妙崩溃地站起身说:“厉大哥,你什么时候会下厨?你是不是想维护她才说豆角是她炒的!” 她浑身颤抖,显然是伤心加愤怒。 厉野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地说:“我会下厨不很正常,况且我维护媳妇不让外人欺负有错吗?” 他加重了“外人”二字,在说完后,又抬头冷漠地说:“彭妙妙同志,你可以继续吃饭了。” 谁听到这句话还能吃得下去。 尤其是听到喜欢的男人在维护别的女人,打她的脸。 彭妙妙有一瞬难堪地想要逃离这里。 严婶子看气氛变得这么僵硬,出来打圆场说:“来,别浪费厉野媳妇的厨艺,继续吃饭。” 她一边招呼大家继续吃饭,一边对着彭妙妙说:“小彭啊!你想吃什么,姐给你夹,只是咱们在厉野家吃饭,他呢也老大不小,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回来,大家也为他高兴。你呢,也甭担心,好男人一大堆,等着你挑……” 严婶子的话,彭妙妙听进去一大半,心里憋屈地等到散场结束,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起来痛哭一顿。 彭妙妙亲妈也就是米璇知道闺女在自己房间哭,也不让人上去劝。 “她也老大不小,缠着一个男人多少年了,现在知道哭了,还让别人看笑话。”米璇让家里人别去劝。 顺便打电话给自家丈夫那边说女儿的近况。 “咱们女儿的事情,你别管。” “厉野那孩子,也是可惜。”首长那边叹气。 年纪轻轻当上团长,长得又英俊,人也没坏毛病,简直是他们军区最好的女婿人选,可惜了…… 米璇在电话那边冷笑:“咱们闺女就应该嫁门当户对,要不是当年你看重厉野,没有出手阻拦,现在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子,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看我们家笑话吗?” 彭首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粗着嗓子说:“厉野不就是草根出身,你看不起草根出生吗?我告诉你米璇,现在可不兴你那套门当户对,现在流行自由恋爱,你要是嘴上老挂这词,小心哪天被人听到连累我!” 他“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米璇阴沉地看着电话被挂断。这个大老粗,平常不着家,教训女儿也不成样,现在还来教训我。 要不是当年闹……她才不会下嫁给他这个泥腿子。 米璇越想越来气,又拨通电话,打给了在市政委上班的哥哥说女儿跟厉野的事情。 “厉野是军区的人,我可插不了手。”米山在电话那边推脱。 “他是军区的人,可他媳妇不是,你听我说,他媳妇不是来随军吗?像她那样出身的女人肯定想找份工作,到时候你帮我调一下。” 她不满女儿丢了家里的名声,可是也不妨碍米璇去给女儿出口恶气。 * 那边饭桌散场后。 张政委被她媳妇搀扶回去,几个大伙子也是互相搀扶回宿舍。 厉野送他们回去后,快速赶回来帮她一起处理饭桌的残羹顺便帮忙烧水给她洗澡。 白天两人在供销社将一些生活用品全都买好,包括肥皂什么的。 安以南洗完澡后,发现桌子上有瓶雪花膏。 她记得自己没有买,那就是厉野给她买的。 这人真贴心。 安以南将被子铺好后,厉野也洗完澡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皂味,发丝上散漫地往后一撸,露出饱满的额头,还有黑沉沉的眼睛。 狭小的房间逼仄,安以南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神落在那瓶雪花膏上。 “你给我买的吗?” “对。”厉野声音低沉。 房间四周似乎变得灼热起来。 安以南咳了一声,掩饰不自然,“多谢。” “今晚你睡这间,我睡隔壁。” “分床睡,容易引起怀疑。”厉野眼神直勾勾望着不敢看他的安以南。 他心情不错,也许是饭桌上喝了一会酒,四肢都涌动躁意。 “可是……” “我经常出任务,不怎么回来住。”厉野面不改色地补充。 眼见安以南还在犹豫,他话锋一转说:“咱们的结婚报告我已经申请上去。” 听他说结婚报告已经申请,安以南想起之前忘记问的话。 “你说军婚好离吗?” 安以南开口询问。 四周似乎变冷了不少,安以南下意识看向厉野,却见他心情不好地抿唇。 “可以离。”他抿着唇,眉头紧皱,却还是告诉安以南可以离婚。 安以南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便是说不上来的后悔。 她怎么会后悔? 安以南意识到自身的不对,垂下头不看厉野,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紧握的双手。 少顷。 安以南开口:“离婚申请什么时候下来。” “后天。” “好快。”安以南低声说了句。 厉野淡定地说:“婚礼就在家属院办。” “啊?还要有婚礼吗?”安以南诧异地问他。 眼见她蹙眉,满眼不赞同,厉野悬着的心也一直紧绷。 他别过脸,沉闷地说:“不办了。” 以后再办。 “好。”安以南莞尔一笑。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厉野拿出两套被子,一人一套,也不用尴尬。 安以南躺在靠墙一侧,心里紧张得不行。 反观厉野睡在她身边,睡姿板正,像是握着冲锋枪。 少顷。 安以南疲倦地睡着了。 只是在睡下的那一刻,她立马想起自己就这样答应跟他同床了吗? 隔日。 安以南醒来,床的另一侧已经凉凉的。 显然厉野很早就醒了。 她起床刷牙洗脸,去到厨房,发现厉野一早就煮好稀粥。 安以南舀一勺稀粥,里面还有青菜和细肉外加鸡蛋。 他还真是细心。 安以南吃完稀粥,严嫂子笑着上门。 “小安媳妇,我来看看你带你熟悉熟悉环境,顺便问问你有没有想要工作。” “最近能招收军嫂的临时工有在国营饭店里打下手掌勺的,还有养猪厂和棉织厂,你看看你要想哪个工作,我好报上去。” 第38章 厉野的怀疑 针对随军的家属,上面会给出一些单位的临时工。 不过名额有限,报上去也不一定能排到。 严嫂子也是按照规矩来,顺便说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小安你也别放在心上,人家彭妙妙心性还是小姑娘,有些事情你也谅解一下。她亲妈知道后,早上还特意找我问问你工作的事情,看样子她是想补偿你。” 严嫂子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有些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安以南摆摆手,“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工作这件事,我还需要跟厉野商量一番。” “这个我知道,你吃饭了没,我带你去周围逛逛。” “我吃过早饭了,多谢严嫂子你。”安以南昨天跟厉野去供销社买东西,关于家属院的一些事情她并不知道。 “你跟我客气什么,来,我带你在家属院认认人。” 安以南笑着答应,去屋子里换了一套衣服,余光扫到院子里晾晒着衣服。 严嫂子打趣:“你可真勤快,一大早就把衣服洗好了。” 这新媳妇看着瘦瘦弱弱,厨艺却十分好,再看院子晾晒的衣服,真贤惠,比隔壁那个睡到中午吃饭还要去食堂打饭的赵二妹强多了。 安以南尴尬一笑。 她记得这衣服不是自己洗的。 这些衣服包括自己的贴身衣服都是厉野洗的。 一想到厉野一大早起床,煮稀粥还洗衣服连带自己的也洗了,安以南局促得不知道说什么。 严嫂子还以为新媳妇刚来家属院,性格腼腆,挽着她的手,带她去家属院四周逛逛。 家属院的嫂子们知道厉野带着新媳妇来,昨天有几个还跑来看,加上昨晚她露的一手厨艺。 大家伙都知道别看厉野娶的媳妇瘦瘦小小,厨艺可是绝佳,而且人也勤快。 加上厉野年纪轻轻就当上团长,大家伙对她的态度也是相当热情。 没有不长眼地跑到安以南面前找茬。 安以南跟严嫂子在路上也认识了几个嫂子。 其中有位嫂子叫朱红,性格热情,有三个娃,逢人就笑,见到安以南就讨教做饭的厨艺。 还有位叫季白的嫂子,长相很漂亮,气质说不上来的特别,看人的时候眼睛喜欢上挑,有股高冷和傲然的气质。 严嫂子私底下对她说:“你别看她很傲,人家是资本家出身,你少跟她接近。” “好。” 安以南看季白对着她一身衣服挑剔的样子,心想:她应该也看不上自己。 另一位则是她的邻居,叫赵二妹。 不知为何她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不满,说起话来也刺人。 “你是厉团长的新媳妇,看起来长得也不咋地。”赵二妹上下打量,又捂着嘴巴。 “我这人说话向来难听,你可别放在心上。”她露出歉意,还以为安以南会尴尬地不知所措。 安以南仅仅是眨了眨眼睛说:“既然嫂子说话难听,那为什么要说呢?” 她言词诚恳,无辜一笑。 季白意外地看了一眼安以南。 朱红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 严嫂子也是忍俊不禁。 赵二妹听到后,气得直跺脚,什么人啊! “好啦,赵二妹,你家里买菜了没,你家男人今天可是出任务回来。” “我做饭难吃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赵二妹嘟囔着。 严嫂子恨铁不成钢地说:“所以你又要去食堂打饭吗?你家男人在外面出生入死,回家吃口热饭还是你从食堂打的,你什么时候去学下做菜的厨艺?还有你家大娃,已经七岁了,你什么时候让他去上学?” “上学的事情,等他爹回来我会问他,至于食堂的饭菜吃了又不会怎么样,严嫂子有些事情你别瞎操心。”赵二妹翻白眼,挎着竹篮就走了。 严嫂子被气得险些站不稳。 季白在旁边幽幽地说:“严嫂子,赵二妹这种人,不值得你说教。” 她说着就独自回家。 朱红倒是没走,在旁边安慰严嫂子,“赵二妹的性格一直讨人嫌,你也别跟她计较。” 严嫂子被安慰气消不少,“她就是犯糊涂,做媳妇做成这样,她家男人和小孩也是遭罪。” 安以南默默在旁边听着。 等到严嫂子彻底消气,她们一并去了供销社。 昨天买了生活用品,安以南这次来是买粮食。 她买了半斤红糖、三斤粗米和一斤精米外加半斤瘦肉,还买了白糖,零零散散下来装满了篮子。 朱红在旁边看着皱眉:“小安啊!你可别省钱。” 她买的东西虽然多,但是东西份量很少,这也太省了吧。 严嫂子皱眉:“小安是不是厉团长没有给你粮票和津贴,你只买这一点,是不是太少了。” 安以南想到昨晚洗澡之前,厉野塞给她一大把钱和粮票,说是他这些年存下来,现在全给她。 她数了数,厉野给的钱足足有一千,再看每个月发的粮票,粗略算算根本不用省吃俭用。 之所以买的东西分量少,那也是因为安以南仗着有金手指可以复制食物。 但是面对严嫂子她们关心的态度,安以南只能含糊地说:“我知道了。” 严嫂子和朱红一看,安以南肯定没有听进去,心里不由担心。 因此在各自回家后。 严嫂子特意去找厉野说了这件事。 厉野在队里操练手底下的兵,听到严嫂子找自己,过去后便被严嫂子一顿批评。 “你们刚结婚,家里吃的喝的不必要一开始就省,反正你们现在还没孩子,你也要多给小安一点钱,不要吓人家。” 严嫂子苦口婆心劝。 厉野想起昨晚给安以南所有的家当,沉默了一下,认真地点头。 严嫂子看他听了进去,心里也放心下来。 中午,安以南在家里做好饭菜。土豆炖肉、炒茄子,还配冬瓜汤。 厉野正好从队伍里回来,拿出一封信交给她。 安以南一愣,接过来发现信封里是钱。 “下个月的津贴,我提前领了回来。家里不缺钱,你不要省钱。” 安以南顿悟,严嫂子跟他说了白天的事情。 她心虚地说:“我没省钱,家里的粮食够。” 厉野乌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 “我后面去买了粮食,放在柜子里。” 她可是用了金手指复制了粮食,柜子里已经囤好了粮食。 厉野显然不信,就去厨房,打开柜门,看到囤得满满当当的粮食。 安以南坐在饭桌前,镇定自若。 厉野回来,眉头舒展。 安以南紧握筷子的手放松下来,可下一秒厉野说:“你没骗我?” 第39章 安以雪 严嫂子不可能对他说谎。 厉野受过组织里的培训,知道人说话会不自觉不敢对视,而且安以南的手一直紧握筷子。 这一点,厉野不可能没发现。 安以南沉默,厉野实在太警惕。 为了不供出实情,安以南仰起头说:“你不信我?” 她小脸已经褪去蜡黄,隐约有了血色,瘦削的身材和干枯的头发在这段时间已经有了新的改变。 厉野乌黑的眼睛凝视她。 他知道安以南在撒谎,在藏着秘密。 可面对她这句:“你不信我?” 厉野沉默许久,随后大步坐在她对面,“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就行。” 安以南松口气,淡定地说:“我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嗯。”厉野点了点头。 这件事很快被揭过去,安以南决心下次要小心点。 “对了严嫂子跟我说工作的事情。” “你工作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去问了。” “你已经帮我问了吗?”安以南诧异地问。 “对,你认字吗?”厉野知道她念到小学就没上学了,也不知道她认识多少字。 安以南上辈子没上过学,可念过成人大学,所以认字这方面是没问题,但是碍于她这辈子只念过小学,所以斟酌了几下。 “我在小学就没读过书,但是我一直很想念书,所以我私底下会看书,认字是没问题。” 安以南谨慎地回答。 厉野听完后,特意去房间拿出纸笔,让她写自己的名字。 安以南握着笔写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还算端正,能见人。 厉野瞧了一眼,又让她多写几个字,在发现安以南认的字还挺多,甚至连几个繁体字也会写。 他原本想托人让她去供销社的想法变了。 听说军区要开办小学,要是让安以南过去参加考试不知道能不能竞选上。 厉野视线落在安以南的脸上。 她面上镇定、自信,已经看不出在乡下唯唯诺诺的样子。 厉野低声说:“军区会开办小学,你想当小学老师吗?” “小学老师不需要文凭吗?我能上吗?”安以南诧异地问他。 “你认的字很多,可以去参加中考,然后拿个文凭。” 厉野说到这里,目光笃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可是小学老师这个职位会轻松很多,而且你有初中文凭,将来找别的工作也好点。” 这话是他救过的人告诉他的。 虽然那人现在被下放不知道去哪里,可自己来军区是对方一手操办,甚至那人还对他说学识的重要性。 因此他在进入军队后,也不忘记学习,凭借那个人的教导,拿到了初中学历,后面要不是时间不够,他可以参加高中考试。 厉野的直觉告诉他,学历和学识的重要性。 安以南惊讶于他的眼光,也明白他说得很对,上辈子自己就是吃了学历的亏,找不到好工作只能摆摊去酒店后厨工作。 “可是我要是拿不到初中文凭怎么办?要是拿到又考不上小学老师的职位怎么办?” 安以南犹豫一下,还是想试探厉野的态度。 厉野从容地说:“我相信你可以。” 他的目光很认真,笃定她能考过。 “如果你考不上那就再考,至于小学老师职位拿不到可以去考的单位,但是初中文凭很重要。” 她现在小学没念完,只会认字没有文凭很吃亏。 厉野可以想办法托人给她找工作,可不是凭实力进去,要是出事,岂不是连累别人。 安以南看出他的决心,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不就是初中文凭,她肯定能考上。 她不仅要考上初中,还有高中,等以后高考开放,她还要去上大学,去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去走不一样的人生! 安以南的升起雄心壮志,“我肯定能考上,你等着看。” 厉野看到她燃起斗志,虽然不明白,但是他唇角勾起,眼里充满对安以南的欣赏。 他欣赏安以南向上,也欣赏她的自信。 两人说开后,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拉近。 厉野主动去洗碗,顺便给安以南拿出自己以前考试的书。 这些书都是那个人给他的。 他是个大学教授,可惜时不逢时,被下放去牛棚,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厉野将书给她后,也说明了那个人的情况。 安以南知道这年代的悲剧,沉默地说:“一切都会过去。” 等过几年,时代有所变化,高考开放改革,腐朽的过往被新时代覆盖,那群人也会回到原本的位置。 只需要等待时间过去。 厉野以为她是在安慰,乌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笑意。 “嗯。” 隔日,厉野又继续去军队里。 安以南醒来又发现厉野将她的衣服一起洗了。 她忘记跟他说清楚,不用洗自己的衣服,而且他一点不害臊的吗?还洗她贴身衣物。 安以南脸上羞红,望着晾衣绳上的衣服,暗自表示等得安以南回来,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她下定决心,便去找严嫂子耕地的耙子,说是要在院子里种些菜。 昨晚她问过厉野。 厉野说院子里可以种菜,但是不能种很多,也不能卖给别人,不然就是投机倒把。 安以南明白。 她来找严嫂子,顺便说了一下缘由。 严嫂子没想到她刚来就这么勤快,想在院子里种菜,于是告诉她,家属院后面有快地,没有人管,好几个军嫂都在那边偷偷种菜,自家吃。 “你要是种菜的话,我带你过去圈一块地。” “好咧,多谢严嫂子。”安以南朝她一笑,眼神充满感激。 “你不用跟我客气,家属院后面那块地没有人管,你平常也不用担心。” 严嫂子领着她过去,放眼望去,好几块田地都栏杆圈起来。圈起来的地,已经长出小嫩芽。 “这里没有人种,你就种这里好了。”严嫂子用手给她比划出一块地,然后又从不远处拿出树枝暂时给她围起来。表明这块地已经被她用了。 安以南望着这块没有被开荒的小田地,心里蠢蠢欲动。 她可以种些青菜还有小辣椒,还有胡萝卜。 种类多一点,到时候收获的时候可以用金手指复制。 安以南已经想到收获的美好日子。 之后,严婶子带她去自己家里。 她家里有种子,刚好能给安以南播种。 安以南拿到种子后,眉眼弯弯,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喜欢。 严嫂子不禁感叹,还是她们乡下人实在,喜欢种菜,好养家。瞧那些出身城里的军嫂,哪个不嫌弃种地。 她感叹之余,问起安以南的工作有何打算。 安以南说不急。 严嫂子看她不担心,还以为她不敢去,于是劝了几句。 安以南没办法就把这一切推给厉野。 “他想让我在家里,不愿意让我出门上班。” 严嫂子一下子被酸到,“厉团长没想到还挺心疼媳妇的。” 安以南装着害羞的样子,不敢抬头。 严嫂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这才多少路,不用嫂子你送我。”安以南推托,说自己认路。 恰好隔壁院子传来争吵声。 “安以雪,你是我妹妹,你要是在我家不愿意干活,我给你买火车票回家。” 听到“安以雪”三个字。 安以南睫毛颤抖,好奇地问严嫂子隔壁住着谁。 第40章 额头受伤 “隔壁住着的是周严家的媳妇,性格有点傲,家里有两个娃,肚子里还怀着双胞胎。” 严嫂子说着,隔壁传来另一道女声。 “大姐,我知道你从小看我长大,可是我来你家是照顾你,不是伺候你一家的,你白天让我洗全家人的衣服就算了,还让我早起做饭,还要帮你带两个娃,你不把我当妹妹看也不能把我当成地主家的丫头对待啊!” 安以雪一通抱怨,听得严嫂子摇摇头。 “周严媳妇的妹妹说话太吓人了。”要是有人听到,指不定要举报周严。现在可是新社会,可不兴地主这一套。 安以柔听到她这么一说,声音拔高说:“是你想要来,可不是我逼着你来!你别装着无辜的样子,让你洗衣服你洗不干净就算了,做饭难吃大不了去食堂,可是周严说回来看到你凶两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我喊她们吃饭,她们不听话我能怎么办?大姐你养孩子可不能宠着他们,不然性格养坏了,你对得起姐夫吗?”安以雪翻着白眼说。 安以南听着隔壁院子里的争吵声,安以雪还挺会吵架的。 严嫂子听得叹气。 “平常周严媳妇虽然有点傲气,但是还挺会做人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叫来娘家的妹妹来照顾,谁知道三天两头一小吵,听得烦躁。” 她说着就要送安以南回去。 安以南思绪收回,改天去打听一下安以柔怎么会住在这边的家属院。 她一边想着一边回去。 回去后,安以南烧柴做饭,切了好几块肉等油烧热,一起下锅,顿时肉香扑鼻。 隔壁赵二妹都闻到了肉香味。 三个娃也馋得流口水。 “妈,肉肉……”苗三宝闻到肉香,眼睛简直要发光,激动地扯着赵二妹的袖子说想要吃肉。 赵二妹不耐烦地甩开,“你们不是中午吃了饭吗?” 她平常都是从食堂带饭。 为了省钱,一周才带一次肉回来给他们吃。 可这几个娃,竟然眼馋隔壁的肉。 隔壁厉团长的媳妇肯定是故意炫耀家里有肉吃。 赵二妹心里十分阴暗地想着。 不就是肉,有什么好炫耀。 赵二妹眼看三个娃都去院子趴着墙头闻着肉香味,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们的耳朵骂。 “你们这么嘴馋是饿死鬼吗?还不给我滚回家。” 他们被骂得缩着脖子,不敢反驳。 这时候肉香味飘来。 赵二妹闻得想骂人,这么喜欢炫耀家里有肉吃是吧,她看向大儿子。 “你们不是想吃肉吗?他们家现在在做饭,你们过去讨要点肉吃,要是她不愿意,你们就当着她的面哭。” 赵二妹说完赶着他们过去。 安以南炒好青椒炒肉,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 她给青椒炒肉盖上盖子,去到院子,赵二妹领着她三个儿子一起上门。 “小安,你家在做饭,味道可真香。”赵二妹朝她露出笑容。 安以南蹙眉,她来是想干什么吗? “你家还没有炒菜吗?”安以南问。 赵二妹脸色一僵,家属院谁不知道她不开火做饭,一般是去食堂,她这话肯定是嘲讽自己。 她对安以南越发不满,再看这院子,凭什么给厉团长分配这么大的房子,而且安以南长得瘦瘦小小,厉团长也是瞎了眼娶她。 她掐着自己的手,然后将三个孩子往前推,眼神示意他们过去。 苗大宝是家里的老大,看到亲妈朝自己使眼色,于是拉着两个小弟弟,齐刷刷跑到安以南面前,围着她说:“阿姨,我们听说你的厨艺很好,我们几个能不能尝一下。” 其中年纪比较小的苗三宝被厨房里残留的肉香味吸引,想要撒开大哥的手去找肉吃。 “不好意思,我菜还没有炒好,等我炒好后给你们送一些过去。”安以南碍于他们是小孩,说话温柔了点。 苗大宝急急忙忙地说:“阿姨,你家不是已经炒好一盘肉了吗?” 安以南听出他们话里的意思,笑着说:“我还没有炒好呢,你们先回去。” 苗二宝却哭起来,嘴里说着:“阿姨骗人,我闻到肉香味了!” “阿姨,你怎么能骗小孩呢?” 苗三宝按捺不住地盯着厨房不放,说的话也理直气壮。 安以南收起笑容,对着赵二妹说:“这些话是你教他们说的?” 赵二妹无辜地说:“你不想给吃的,别侮蔑我家儿子。” 安以南看她不承认,冷笑一声,对这几个孩子也没好感,推开他们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要是再留在我家,我就去找领导问问,为什么你家孩子赖在别人家吃饭。” 赵二妹听她竟然想要告领导,大为恼火。 “行啊!你去告,我儿子只是想来你家尝尝你的手艺,结果被你羞辱说要饭,我到时候看看领导那边怎么说。” 安以南可没有说过要饭两个字,赵二妹毫不客气地改她的话。 在一边眼馋的苗三宝,终于顶不住饥饿,也不管她们叽里呱啦说什么,甩开苗大宝的手,直奔厨房。 安以南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快步走过去,想要拦住苗三宝。 苗大宝那边还以为安以南是生气要揍弟弟,于是他立马着急地冲了过去,用脑袋顶她的后背。 安以南一时不察,被撞得磕到厨房门口,额头被磕破皮流血。 她疼得捂着额头站起来。 苗三宝听到动静,往后一看,顿时被安以南吓到,也不敢吃肉了,赶紧溜到赵二妹身边。 苗大宝也是被吓到,磕磕巴巴地说:“不……是你……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他逃到赵二妹身边,身体颤抖,不敢见安以南。 赵二妹一看这情形,明显事情闹大了,再看安以南捂着额头,看向他们。 她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你可别我儿子。” “你们说是不是!” 赵二妹赶紧掐苗大宝还有其他两个儿子,叫他们赶紧死不承认。 要是她们承认伤人,可是要赔钱。 苗大宝和苗二宝他们也知道承认的后果,于是疯狂点头。 “对,是阿姨自己磕破头的!” “跟我们没关系!” 几个小孩和赵二妹立马推脱这件事。 恰好厉野和蒋栋从队伍回来。 蒋栋笑着说要品尝嫂子的厨艺。 结果他们在门口听到院子里的不对劲。 厉野率先皱着眉头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安以南捂着额头流血的一幕。 “阿南。”厉野脸色冷下来,冲了过去。 蒋栋一看这情况,吓傻了眼。 怎么回事? 安以南脑子晕晕的,一直还没开口,耳边又猛然听到厉野的声音,刚要开口。 赵二妹竟然先开口指责安以南。 “厉团长,你这娶的媳妇可要小心点,我家几个儿子只是想要尝尝你媳妇的厨艺,谁知道她小气地不愿意给我儿子尝就算了,走个路还把自己磕到了。” 赵二妹一边说一边朝儿子使眼色。 几个儿子因为害怕要赔钱,赶紧点头说:“厉叔叔,阿姨是自己摔倒的,而且她还凶我们!!” “她还骂我们要饭的!” 反正现场只有他们几个人,也没有人看到。 几个孩子撒谎起来,脸都不红,你一句我一句,把安以南塑造成活该摔倒。 蒋栋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嫂子是这样的人吗? 赵二妹还在一边说:“你们也知道孩子都不会说谎,厉团长,这件事我也不跟你媳妇计较,我先带孩子回去了。” 第41章 倒打一耙 “等等。”安以南缓过疼痛,刚喊出来这句话,赵二妹心虚开口:“你是不是还要指责你磕到头是我们的问题?” “厉团长,你媳妇要是碰瓷找我们赔偿,我们可不赔钱。”她翻了白眼,双手用力拽紧两个孩子。 蒋栋看场面闹得很僵硬,主动开口说:“厉哥,咱们先扶嫂子去医院看看。” 厉野冷着脸,没有回应蒋栋的话,而是瞥向赵二妹。 赵二妹被这一眼注视得心慌,眼神闪躲。 安以南:“我刚在家炒菜,赵二妹就领着几个孩子来找我非要吃我做的菜,我没同意,她的小儿子就想跑到厨房,我追过去的时候被她家大儿子撞了腰,磕到了脑袋。”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赵二妹在旁边打死不承认,“你是不是穷得没地方碰瓷。我家儿子乖得很,哪里会撞你,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来怪我儿子,真是不要脸!” 安以南冷笑,“你说我不要脸,那我问问你儿子,是不是你们亲妈叫你们过来,说我炒了肉,然后你们想吃。” 赵二妹当即拉着几个儿子,示意他们别说话。 苗大宝和二宝三宝他们在赵二妹的唆使下,低着脑袋不肯承认。 厉野看出这门道,皱着眉要出声,可安以南拦住他的手,摇摇头。 蒋栋听了一老半天,看出其中有问题,想要站出来帮安以南说话。 “赵姐,咱们……” 他刚说完,赵二妹打断他说话,叉着腰,“你别仗着自己是厉团长的兄弟就帮亲不帮理,我说的话哪里有问题,是她自己小气关我什么事情。” “现在粮食短缺,你带着孩子上门说是要尝尝我的厨艺,可转眼间你儿子就往我家厨房钻,我还没问你是怎么教儿子,如今你反咬一口,说是我问的问题,那我可要问问你的小儿子,想不想吃肉。” 她反问苗三宝,笑容淡然。 赵二妹一听还没来得及捂住苗三宝的嘴巴,就听到自己蠢货儿子急不可耐地点头说:“我想吃肉。” “你刚刚是不是我家厨房没找到肉,我就被你大哥撞到了?”安以南循序渐进地问。 赵二妹连忙走上前,想要捂住苗三宝的嘴巴,可厉野的眼神忽然如飞鹰般,凌厉地瞥了她一眼。 吓得她停住脚步。 “其实我本来要给你吃肉,可惜你也知道,我现在被你大哥撞到,这肉我也就不能给你吃了。” 苗大宝在旁边听得瞪大眼睛,还没有反驳她的话,苗三宝就气急败坏地推搡苗大宝。 “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撞阿姨!不然我就有肉吃了!” 此言一出,安以南看向赵二妹。 赵二妹还想试图顽抗,“小孩子说话当不了真。” “你之前带着小孩说我小气,现在又说小孩子说话当不了真,难不成你想不承认我额头的伤是你孩子弄的吗?”安以南冷着脸地质问。 赵二妹被堵得语塞。 “赵嫂子,我爱人刚来家属院,她性格老实,为人本分,今天你孩子弄伤我爱人的额头,这件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要是你没想好,我会吴营长还有向领导反应这件事。” 一听这件事要要上报领导,赵二妹神色一变,“厉团长,你怎么也跟孩子计较。” “小孩子都伤人了,我们要是不计较?难道等他杀人放火才计较吗?”安以南斥责。 赵二妹被说得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厉野没有废话,直接跟蒋栋说:“麻烦你开车送我和阿南去趟医院。” “好咧。”蒋栋不废话,赶紧去外面开车来。 赵二妹心慌慌,眼睁睁地看着厉野带着安以南去医院。 苗三宝还在傻乎乎地问“妈,咱们可以吃肉了吗?” “吃啥肉,你嘴巴怎么那么欠啊!” 赵二妹懊恼地拍了一下小儿子的脑袋,声·咬牙切齿地说:“这件事要是被你爸知道,咱娘俩几个可都要被他说。” “爸,知道又不敢凶你。妈你别怕。”苗三宝拍拍胸脯说。 赵二妹心梗的要命。 她当然不怕吴强那个男人,但是她担心吴强因为这件事被队里处分,影响前途怎么办? 他要是被这件事影响前途,自己以后岂不是要吃苦。 赵二妹可不想吃苦,眼珠子一转拉着三个小儿子去张政委的办公室闹腾。 张政委刚放下搪瓷缸,拿着钢笔要写材料,谁知道赵二妹拉着三个娃闯进办公室,哭天喊地说:“张政委,你要给我做主啊!” “我儿子就是不小心撞到厉团长媳妇,他就想要告到你这边还要跟我男人说,你说厉团长这是不是不想我们娘俩活啊!” 赵二妹摸着眼泪,拉着三个娃,哭得那个叫可怜兮兮。 路过的几个同志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一瞬间,关于厉团长媳妇因为一点小事就要让厉团长出面,跟小孩子过不去的话在单位里传开。 * 医院里。 医生检查她额头上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就是破相了。 医生给她额头上用医用纱布缠了一圈。 厉野皱着眉头,眼神黑沉沉有点吓人,蒋栋也不好开口,只能一个劲安慰安以南。 最后他们从医院回来,还是蒋栋开吉普车送他们回来。 从医院回到家,安以南感觉家属院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奇奇怪怪。 但她没有多想,回到家里,就被厉野强制要求好好休息。 “赵二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一定会给你交代。” 厉野视线扫过安以南包着医用纱布的额头,还有苍白的脸颊,眼神有明显的怒意。 明明好不容易让她脸色有气色,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 蒋栋在旁边听着,也出口安慰。 “嫂子,这件事是她不对,厉哥一定会帮你要个公道。” “好,你们吃饭了吗?饿不饿,我给你们下面吃。”安以南其实不需要厉野的帮忙。 可厉野笃定的语气,还有一直凝望自己的视线,让安以南有种被在乎的即视感。 也就在那一瞬间,安以南妥协。 蒋栋在一边感觉他们之间怪怪的,但是他没有多想,可能这是他们夫妻相处之道。 “嫂子,我不饿,队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蒋栋临时有事,想要先回去。 “好。”厉野点点头准备送他出门。 恰好严嫂子走过来,面色焦急,见到厉野就拉着他到一边说:“听说你因为一件小事跟小孩过不去了?” 严嫂子叹气:“他们还是孩子,你是大人而且还是团长,跟孩子过不去传出去多丢脸。” 安以南在屋子里听到动静,疑惑地走出来。 这一走出来,严嫂子也没看清她额头包着白纱布,拉着她劝道:“我也不知道你跟赵二妹起了什么冲突,但是现在军营上下都知道你们一家子跟几个小孩过不去,还要闹到领导那边,我家男人知道后,找我来跟你们说,有些事咱们别闲着没事去上报领导,你们也这么大,不要跟小孩计较,名声传出去多难听。” 严嫂子苦口婆心地劝,抬头就发现安以南面色冷漠,额头还有医用白纱布。 “你这是怎么了?” 第42章 给钱 “雅君,我被调单位,去军区工作。那边房子已经安排好,你要带着孩子跟我一起去吗?”袁新收到上级的指示要调去军区。 可他担心家里刚找回来的孩子,还有宋雅君。 毕竟军区生活不比首都生活好。 谁知宋雅君知道要去军区竟然开口说:“一起去。” 袁新感动地想要抱住宋雅君,然而她透过关好的房间门,冷笑地说:“你要是一个人去军区,我跟茹茹娘俩指不定要被你妈说三道四,既然如此还不如跟你一块去军区。” “妈她只是……”袁新有意想给亲妈说好话,宋雅君却疲倦地摆摆手。 “你不用给她解释,茹茹丢失的事情我还没找她算账,现在茹茹回来,正是需要妈妈和爸爸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军区生活,也能避开你的妈妈。” 袁新听她已经安排好所有事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对了,我已经打探清楚,救我们女儿的恩人也第一军区里,正好我们可以去向他们道谢。” “她们也在那边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宋雅君听到救女人的恩人有消息,激动地走来走去。 “也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我们上门可以拿点麦乳精还有粮票,还有……” “你想的也太快了,等我们到了再说。”袁新无奈地打断她的话。 宋雅君冷哼一声:“他们可是我们女儿的恩人,要不是在火车上他们帮忙抓到那群该死的拐子,咱们女儿也不会回来,还有你也别小气,她们需要什么我们尽可能给。” 她们一家在首都可是有头有脸,更别提袁新的父亲可是军区里已经退下来的首长,手上一堆人脉。 袁新苦笑:“我在你眼里这么小气吗?” “谁知道呢。”宋雅君拢了拢外套,然后回到房间,陪女儿认字。 * 另一边,严嫂子看到安以南额头的伤势,担心地出声。 安以南:“这是赵二妹两个孩子弄的。” “啊?”严嫂子懵了,这件事怎么还跟赵二妹有关系。 直到安以南道出事情缘由,严嫂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赵二妹还真是倒打一耙,害得我也听信外面的话。”严嫂子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这样。 比起好吃懒惰的赵二妹,严嫂子更相信安以南的话,就是外面先传遍了厉野的坏话。 严嫂子:“既然事情是赵二妹胡说八道,我现在带你们去向老张解释。” “这件事我去跟张政委解释,我爱人额头还受伤。”厉野皱着眉头,身形高大,面无表情的的神色给人浓烈的压迫感。 严嫂子看得出来厉野是真的很生气。她不由瑟缩了一下脖子。 赵二妹也是脑子有病,到处造谣还倒打一耙,难怪人家厉团长生气。 严嫂子在旁边说赵二妹的不是。 安以南开口:“我也过去。” 厉野瞥向她,乌黑的视线撞上她明亮过分的眼睛。 严嫂:“诶呀!小安,你要不在家里待着,毕竟你额头还有伤。” “这件事,我必须要过去。”安以南笃定地说。 她还没找赵二妹索赔,对方倒打一耙,真把她当好欺负。 严嫂子担心地说:“可你的伤……” “严嫂子,我先带她去找政委。”厉野出声打断严嫂子,对着的安以南点头。 安以南顺势和严嫂子道别,跟厉野去找张政委。 张政委正好在办公室,还有孙政委的爱人易大姐在。 易大姐穿着列宁装,身姿飒爽,坐在办公椅上,严肃的面容看不清多大的情绪。 “是小厉,这是你媳妇?”易红见到他们两个人来,上下端详了一眼安以南,态度平和。 安以南看向厉野。 厉野:“这是我爱人,这位是易红。” 他的介绍简单,但在场的人都没在意。 安以南察觉到这一点,点着头朝易红打了声招呼。 张政委放下搪瓷缸,“小南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安以南还没有说,厉野牵住她的手腕说:“我是来带爱人解释一下赵嫂子跟我爱人的事情。” “哦?” 一听他是来澄清,张政委坐直身子,易红也做出倾听的样子。 安以南适当地低头示弱,将话语权交给了厉野。 厉野娓娓道来,没有煽风点火,平平淡淡地说完整个过程。 安以南低着头默不作声,一副被欺压不敢吭声的模样。 张政委听完后,沉思一下。 这跟赵二妹说得完全不一样,他该信谁。 易红则是淡定多了:“这件事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和张政委商量。” “好。”厉野也不怕易红和张政委辨识不清真相。 全程淡定地带着安以南出去。 安以南也没有急着澄清,温顺地像个任人摆布的小妻子。 她们走出不远,厉野忽然松开她的手,眼里流露满意神色,“你刚刚做的很好。” 安以南仰起头笑了一下。 从厉野抓住她的手腕,安以南就猜到厉野是要她配合他。 因此安以南并没有急着澄清、表现自己。 “易大姐是孙政委的爱人,也是管理第一军区医院后勤的主任,她非常聪明,只要我们把事情说出来,她就知道怎么做。” “倘若我们要是多嘴解释,她反而不信我们。”厉野见识过易红的多疑,所以在办公室里看到易红,他的态度反而非常平静。 安以南记下他说得话。能管理军区医院后勤的易红,绝非是能轻而易举蒙混过去的人物。 也许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 安以南内心多了谨慎。 厉野瞧着,唇角勾起,态度轻松地说:“你也不用担心,易大姐虽然心思复杂,但是你没有坏心眼,她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知道了。”安以南的紧绷心情放松下来。 办公室内。 易红问张政委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张政委模棱两可地说不知道。 易红知道他是打太极,于是找人让蒋栋来一趟。 蒋栋来了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易红和张政委。 易红让蒋栋回去,又请了赵二妹来一趟。 两人说辞完全不一样,但这次易红在,又提前从蒋栋和厉野那边知道不一样的话。 “你说孩子上门要口吃的,厉野媳妇小气,可是对方现在说是你撞的她,而且她还躺在病床上,估计不能下地!” 她说话间双手拍在桌子上,眼神凌厉。 赵二妹被吓到,一时失察,“这不可能,她不就是磕破头出了点血。” “可是医生说她磕破的伤势明显是大人推搡才导致。” “这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这么大力气,肯定是她想要污蔑要钱!易……”赵二妹慌了神,说出的话没经过脑子,以至于当说到最后,看到易红冰冷的神色,她的脖子像是野鸡被掐了脖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完了,完了。 果然不出厉野所料,易红轻而易举将这件事解决好,甚至还亲自带着赵二妹在家属院走了一圈。 很快大伙知道赵二妹是故意造谣厉野。 原本还私底下蛐蛐厉野,看不惯安以南的嫂子们立马调转枪头,怒骂赵二妹脸皮厚,不要脸! 赵二妹那个脸臊得通红。 这事还没完,易红领着她,让她亲自去向安以南道歉,顺便提出赔钱的事情。 赵二妹顿时跳起来,“为什么道歉还要赔钱。” 易红脸色冰冷,指着安以南受伤的额头说:“你家孩子弄伤了她的额头,不要赔钱吗?” “可他还是孩子。” “孩子怎么了?就是孩子才应该赔钱,给他一点教训。” 在易红的强烈要求下,赵二妹憋屈地掏出一张大团结,心疼地递给她。 给出的瞬间,她的心都像是在滴血一样疼。 第43章 结婚 安以南收了钱,轻声说:“这件事我就当算了,可是赵嫂子,下次你还是去供销社买点菜,自己做饭,不然孩子又想在外面吃。” 赵二妹想要骂她多管闲事。 转眼看到易红冰冷的视线,犹豫一会,才勉勉强强地说:“知道了。” “行了,你家吴营长今晚回家,你可别又在食堂打饭回去。”易红给她提醒。 赵二妹不情愿地说:“我会做饭的。” 易红瞧她跟之前一样不当一回事,也就不再催促,她可不像严嫂子当老妈子,天天管事。 她已经尽力了。 赵二妹带着几个儿子回家去了。 易红则是留下来,问安以南在家属院过得怎么样。 厉野不在家,安以南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因此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在这边挺好的。” “我听说你工作还没选好,是想先考初中证是吗?” 安以南听到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奇怪,“对。” “挺好的,挺有上进的,也不瞒你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你跟厉野坐火车遇到拐小孩的,然后救了一个小女孩。”易红询问。 安以南思考了一下,从脑海里找到这件事,点点头说:“对。” 易红收起了严肃,难得露出笑容,“你救的人刚好是我的表妹,他们一家子之前都没找到你,想要向你当面道谢,现在他们要搬过来,正好也能登门道谢。” 原来是这样,安以南心想,难怪她对自己热情,还有赵二妹的事情,是不是也因为这层关系,她才会让赵二妹赔钱? 安以南压下猜测,易红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你放心,赵二妹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不对,我已经说过她,也帮忙跟大家澄清,这其中你也别怀疑我有私心,我做人向来公平。” 她说着拍拍安以南的肩膀,“以后要是有事你可以随时随地来找我。” “好。”安以南坦然地笑着说。 易红望着她澄澈的眼神,知道她心性不错,又加上她帮表姐找到闺女,对她的印象不错,故而提议说:“你要学习的话,我把我儿子的学习资料和书给你。” “谢谢!”安以南唇角弯弯。 易红看她是真心想学习,不由更加赞叹她。 要知道现在很少人像她一样想学习,而且安以南还是乡下出身,资源贫瘠,却不忘读书上进。 易红对这类人非常欣赏。 “你也不用多谢我。对了你认识多少字,最近军区开展对军嫂的扫盲班,我找了几个人,还缺一个人,你要不要也来教教,一个月工资三块钱,钱虽然少,但是上班时间短,不会占用你学习的时间。” 易安的话给了安以南一个惊喜。 “我认识很多字。”安以南站起身,向她保证。 易红喜欢她的态度,不扭扭捏捏,“行,那你下个星期来张政委的办公室找我。” “好。” 之后易红还要处理别的事情,安以南亲自送她出院子。 另一边。 吴营长刚结束任务,在操场上踱步回家,谁知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一愣,转过身,迎面对上厉野似笑非笑的眼神。 “咱们练练?” 不是,咱们不是一个队的啊? 而且全军队谁敢跟你一起练练。 吴营长咽了咽口水,还没拒绝,厉野就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去操场去练练。 可怜他刚下任务没多久,被比自己年轻又有为的长官拉去操场,还被那么多人起哄围观。 最后他弄得满脸淤青,眼睛都肿了。 他以为结束后,厉野就会走。谁知道他走之前说了赵二妹如何领着孩子上门,最后害他媳妇去医院的事情。 吴营长瞬间苦逼。 这蠢媳妇天天好吃懒做就算了,怎么还得罪人家媳妇去了。 等等,厉野这家伙娶媳妇了? 吴营长摸着肿红的脸回去,心里痛骂厉野揍人贼狠,还专门往他脸上打,这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于是他回去的路上都是低着头,深怕被人看到,好不容易到家,就看到家里厨房一点吃的没有,去饭桌一看,又是食堂的饭菜。 恰好隔壁传来饭香味,吴营长那个嘴馋。 他九死一生回来,媳妇也不做饭,儿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一回家冷冰冰,完全不像个正常家庭。 吴营长暗自后悔,当时为什么娶了赵二妹这个懒货。 刚好赵二妹从外面回来,瞧见吴营长,也不关心他脸上的伤势,开口就说:“饭菜在桌子上,你自己去热。” 吴营长脑子一热,拍着桌子叫:“你去给我热饭!” “你当自己是大爷啊!”赵二妹偷溜出去,想要听听有人说她没,谁知一听全都是骂她好吃懒做,撒谎、厚脸皮,听得她心烦意乱。 回来还遇到他叫自己热饭,想得美。 吴营长脸色涨红,指着她的脸说:“我每月都上战场,津贴粮票都给你,可我每次回来你都不做饭,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吗?” “谁叫你娶了我,而且我可是给你老吴家生了三个儿子。”提起三个儿子,赵二妹趾高气扬,想想安以南瘦瘦的样子,一看就不能生儿子。 赵二妹莫名地爽了。 然后她就回自己的房间,压根不把吴营长放在心上。 吴营长那个怒啊!但他不敢对赵二妹动手,毕竟她是自己媳妇。 可是他当丈夫,当得实在憋屈,想到母亲前段时间唯唯诺诺说想来家属院看他。 他顾忌媳妇不喜欢亲妈,一直没让她来。 现在吴营长想要自己当家作主,于是他饭也不吃了,去队伍里发电报给家里,打算让亲妈带着妹妹来随军。 他发完电报,回家路上有位女同志不小心当着他的面摔倒。 吴营长下意识搀扶起她。 “谢谢。”女同志长得清秀,扎着两条麻花辫,水灵水灵的,瞧见他被揍得红肿的脸,也不害怕,相反还担心地说。 “这位男同志,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吴营长摸摸脑袋。 这位女同志可真善良。 然后他摇头说不用,顺便问她的名字。 女同志咬咬唇说:“我叫安以雪。” * 安以南这边做好饭菜,厉野心情不错地回来,帮忙端菜上桌。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从胸口拿出两人的结婚证。 安以南愣住,“这么快。” 厉野心情不错,点点头说:“还好。”其实他每天都假装路过领导那边,领导被他烦得赶紧同意结婚,最后他才美滋滋拿着结婚证回来。 安以南接过结婚证,说是结婚证其实是单位同意结婚一纸信,不过上面有单位盖的章。 她摸着这张代表两人结婚的纸,眼前多了炙热的视线。 安以南想要忽视掉,可男人的目光滚烫,压根无法避免。 她只能咳一声说:“我知道了。” 两人吃完饭,厉野主动洗碗擦桌子,甚至还帮她烧水洗澡。 安以南假装没看到。 直到她洗完澡倒掉水,脖子涂抹雪花膏,躺在床上,余光瞥见男人身姿挺拔,英俊的面容上笼罩几分愉悦。 他身上还穿着军装,手上抓着腰带,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是我们新婚夜,我们是夫妻。” 暗示的话,灼烫她的脸颊。 安以南终究躲避不了厉野的感情,“我们不是假夫妻吗?” 厉野的眼底浮现不经意的笑意,俯身欺下,语气低沉,“可我不想。” “阿南,让我伺候你。” 第44章 他们关系真好 安以南脸色微微泛红,面上却镇定自若。 “时间不早了,我先睡觉。”她翻身假装听不到厉野的话。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安以南不受控制被吸引心神,心情紧绷起来,双手揪住被子,睫毛不断地颤抖。 直到身侧陷下去,男人的气息灼热,安以南往旁边挤,不知不自觉中退到了墙角。 “阿南。” 安以南没有吭声。 厉野唇角勾起,乌黑的眼睛里透着深沉。 “你不说话,以后我都喊你阿南。” 安以南依旧没吱声,不就是个称呼,无所谓。 厉野躺得笔直,眼神望着上方。 房间乌黑,院子里传来呼啸的风声,对着窗户敲打,吵得人心惶惶。 “我们可以谈一个月,要是你不愿意,我就遵守当初的约定。”厉野声音低沉。 安以南睁开了眼睛,“谈一个月吗?” 厉野:“嗯。” 安以南犹豫一下,翻身时明显听到厉野急促的呼吸声。 “要是一个月后,我还不愿意呢?”安以南问。 “那是一个月后的事情。”厉野沉声说。 安以南被他笃定的语气愣住,旋即轻声说:“好。” 一个月后的事情不用现在担心,安以南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可厉野的手忽然伸过来,抓住她的手。 “你!”安以南瞪大双眼。 厉野却是握着她的手说:“我们不是在谈吗?” 他从来没谈过对象,但是队伍里的兄弟说谈对象要牵手。 因此他在安以南答应试试后,伸出手去牵她。 她的手很小,一只手就能握住,而且指间还有粗茧,很明显是常年劳累下来的证明。 厉野心里忽然像是涌入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里。 “阿南,我会对你一直好。”他不擅长甜言蜜语,说的话也是最质朴的真心话。 安以南还想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可耳边听到他低沉的这句话。 一瞬间,安以南没有抽回手,眨了眨眼睛说:“我信你。要是你骗我的话,我可是会报复回去。” “好。”厉野眼底浮现笑意。 狭小的房间里,两人的气息不知不觉中开始紊乱。 安以南咳嗽一声,想翻身背对他,可手被他牵着,于是只能盯着他炙热的目光假装睡觉。 不知不觉中,她竟睡着了。 隔日,她醒来后,还以为厉野去军队,谁知道厉野今天请了假。 她从房间走出来,迷迷瞪瞪间,看到他又在给自己洗衣服,而且手里还搓着自己的贴身衣服,脸色瞬间通红,噔噔噔地走过去抢走衣服。 “我上次不是说不用洗我的衣服吗?”她急着赶厉野去别处,撸起袖子打算自己来洗。 厉野却赶她去厨房吃早饭。 “我过段时间要出任务,趁着还在家想帮你洗衣服。”厉野语气淡然。 听到这里,安以南也不好拒绝下去,只能先去厨房端了一碗他盛好的粥吃。 吃完后,安以南提着耙子想去之前划分好的地开荒。 厉野知道后,主动拿走她的耙子去帮她开荒。 “你在家给我做饭就好了,你的红烧肉做得不错。”他语气散漫,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 安以南被瞧得脸红,低着头假装没看到。 她跟厉野走出去的时候,家属院里好几个军嫂都瞧见她们。 一个个在不远处打趣,“这新婚夫妻就是腻歪,啧啧啧。”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几个嫂子在一起嗑瓜子聊着天,赵二妹路过,嘴一瓢说:“就她瘦瘦弱弱的样子,一看就难生养。” 朱红路过,皱眉说:“赵二妹,小安同志就是瘦了点养养就好了,你也不用说风凉话。” “我说什么风凉话,你们别不信,我可是生了三个男娃,这方面我贼有经验!”赵二妹趾高气扬地从她们身边穿过。 几个婶子翻白眼,“天天把生儿子挂嘴边炫耀,也不见她照顾好自家老爷们。” “吴营长也是倒霉娶上这个懒婆娘,平常不做饭带娃,整天晃悠在家属院,昨天还诬陷厉团长,真是丢死我们军嫂的脸。” “听说她昨天跟小安同志道歉赔了十块钱,今天跟个没事人,要是我就躲在家里不出门。” “你可别说,赵二妹要是脸皮薄也不至于每个月攥着吴营长的津贴,偷偷补贴自家。” 几个嫂子听得睁大双眼,“竟然有这回事?” 朱红环顾四周,确定赵二妹不在,低声说:“我都看到她老娘来咱们家属院好几次,每次回去都喜笑颜开,我以前是当亲妈来看闺女开心,可是有次我撞见赵二妹拿着粮票和钱塞给了亲妈。” “她一边塞还一边问够不够,不够等下个月她男人发工资就给她。” 朱红说得有鼻子有眼。 在场的人听得愕然,然后有人拍着膝盖说:“我说吴营长家也不算是很缺钱,可那三个娃整天吃食堂的饭,穿得也不算很好,结果是赵二妹把钱拿给亲妈,难怪……” 几人若有所思起来。 不远处,安以雪恰好路过,听到她们在说赵二妹的事情,眼皮子一抖。 她记得昨天那个男人自称吴营长。 那么赵二妹是他媳妇。 安以雪抱着从溪边洗好的衣服回到家里,同时心里也冒出一个主意。 赵二妹可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懒女人,现在又把钱塞给娘家,要是吴营长知道是不是会跟他离婚。 要是离婚,自己的机会是不是就来了。 安以雪心潮澎湃,回到家里迎面就被安以柔臭骂一顿。 “你洗个衣服还跑到溪边洗,是不是想要偷懒。” * 另一边,安以南问厉野知不知道周严。 厉野斜瞥她,“你要打听他?” “周严是我大姐的丈夫,她们之前待的军区不在这边,我现在只是好奇她们为什么在这边。” 安以南低声解释。 厉野:“我知道周严,他在上一次任务立功,按照道理职位要升一级,谁知道军队里接到举报,说他私用权利,帮媳妇在娘家屯粮,这件事闹出来上面很快展开调查,具体的内容我并不清楚,但是他调到这边军区,估计未来一两年升职无果。” 他声音冷淡,娓娓道来的语序里很平静。 安以南猛然想起,这举报莫不是村里人去举报的? 她想到自己在村里给安家拉的嫉妒值。 “我明白了。”安以南笑了一下。 厉野也像是被戳到一样,心情愉悦,在帮忙开荒的时候,动力十足。 严嫂子路过,打趣安以南,“小安,你可真是有福气。” 谁叫大老爷们这么主动来帮忙开荒,也就厉团长心疼媳妇。 安以南被打趣得脸色的通红。 严嫂子笑得更加放肆。 今天的太阳可真大。 第45章 扫盲班 最后厉野和安以南回家,途中遇到几位嫂子。 几位嫂子不断夸他们感情好,甚至还说安以南运气好遇到厉野。 朱红路过也打趣地说:“怎么不说厉团长运气好,遇到小安同志。” “哈哈哈对,听说小安同志可是会做一手好菜,改天不知道能不能去尝尝。” 她们爽朗大笑。 安以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不带任何意义的打趣,以至于脸上的红晕没消退。 “改明我请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安以南羞涩地回应。 这副样子更让几位嫂子看得捂嘴,果然是新媳妇,脸皮真薄,再看看厉团长稳稳当当,除却唇角的上扬,压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安以南在嫂子们的打趣中,硬着头皮拉着厉野一并回家。 她们走后,安以柔挺着大肚子出门,身边跟着小女儿。 “嫂子们。你们在笑什么?”安以柔来这边已经一个月,对于这几个嫂子她也是认识。 几个嫂子看她挺着大肚子还出门,心里担心,“这不是厉团长娶了媳妇,两人腻腻歪歪,感情可好了,我们几个也忍不住打趣几句,倒是你肚子又这么大,出门带着女儿万一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对啊!听说你肚子里怀的是双生,真是羡煞我们了。”名为金嫂子的女人,羡慕地瞄着她肚子。 安以柔听到厉野娶了新媳妇,眼皮子一抖。 她可是听说过厉野的名声,年纪轻轻前途无恙,要不是当年先遇到周严,安以柔都想拿下厉野。 如今听到他结婚的消息,安以柔十分震惊。 可震惊的同时,她也看到她们对于自己怀了双胞胎的羡慕。 安以柔不免多了几分得意,但是嘴上还说着:“唉,我也没办法谁叫肚子里是双生子,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大夫让我不要天天待在家里,还是要走动走动。” 她这话说得众人又是羡慕又是担心她身子吃不消。 安以柔享受她们的簇拥,随后漫不经心地问:“厉团长怎么忽然娶媳妇了?” “你还不知道吗?厉团长是请假探亲,然后从乡下带回来的媳妇。”金嫂子率先开口,看看安以柔的肚子,再摸摸自己的肚子。 安以柔听到乡下二字,眼里闪过几分轻蔑,但又很快惊讶地说:“厉团长怎么会娶乡下的女人当媳妇,不是说首长闺女在追他吗?” “谁知道厉野怎么想的,不过我看两人关系很好,而且据说他媳妇会做一手好菜!” 安以柔听着她们的碎碎念,心想会做菜的乡下女人竟然能让厉野娶她。 这时许嫂子好奇地说:“厉野这媳妇,我看着人挺羞涩,又会做菜,厉团长喜欢她也不稀奇,倒是安同志你才丈夫的命可真好,听说你可是有高中学历,而且你长得又漂亮,军队里好多人羡慕你丈夫娶了你呢!” 安以柔听到她们的追捧,谦虚地说:“你们说得太夸张了。” “我们可没有夸张,你现在又给周营长生双胞胎,哪家男人娶了你就是娶了福星。” “我哪里有你们说的好。” 不知不觉中,安以柔都忘记打听厉野媳妇是谁。 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竟然嫁给厉野,也算她运气好。 * 安以南跟厉野回到家后,开始做饭。 很快肉香味飘到隔壁院子,赵二妹气得在院子骂人。 她们家怎么天天吃肉!是不是故意买肉炫耀的! 吴营长也闻到肉香味,低声说:“要不我去买肉,晚上做青椒炒肉。” “买什么买,家里的肉票都没多少张,你还去买肉。”赵二妹想也不想地骂回去。 实际上,家里最后一张肉票被她给了亲妈。 吴营长没管过家,还以为平常他不在家,肉票都拿去给孩子买肉补身体了。 因此他没有过问下去。 安以南那边也听到赵二妹的怒骂,因为院子隔得远,听不清楚。 她坐在饭桌边,夹着自己做的红烧肉吃了起来。 自己的厨艺可真不错。 厉野望着盘子里的红烧肉,他记得今天买的肉没这么多。 他心底闪过一丝狐疑。 安以南忽然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他面前。 算了,厉野不再多想,等吃完去房间看看肉票还有没有,没有的话看能不能跟人换票。 两人吃饱喝足后。 厉野主动洗碗。 安以南去房间找衣服,翻来覆去,好像才两三件,还是打补丁的,看样子要去买布做新衣服了。 厉野洗完碗回到房间,拉开抽屉,望着书本里夹着的肉票,怎么还有这么多? 他怀疑安以南是不是私底下跟人换粮食。 忽然,安以南在旁边开口说:“厉野,家属院里有没有会做衣服的嫂子啊!我的衣服不多,过几天还要去扫盲班。” 她要去扫盲班的事情,厉野是知道。 因此在安以南开口说要做新衣服的时候,他下意识说:“朱嫂子会做衣服。” “是朱红姐吗?” “你们认识哦?” “严嫂子带我在家属院附近走的时候遇到过。”安以南淡淡道。 厉野转过身,扫视她身上这件蓝衣黑裤,再想想柜子里只有打补丁的衣服。 “你可以去百货商店买衣服。” “啊!军区里有百货商店吗?” “军区里没有,但是可以出去,就是出去有点麻烦,我找蒋栋开车送你去百货商店。” “好,明天他有空吗?”安以南低声问。 “我要问问他。”厉野关上抽屉。 安以南也关上衣柜说:“好。” 她一转身对上厉野的注视。他的视线像飞鹰般犀利,仿佛能洞悉人心。 “怎么了?”安以南率先后退,面上镇定。 厉野乌黑深深地凝望她,然后松口气,面色冷静地说:“最近有人举报家属院私底下倒卖粮食,投机倒把。” 安以南顿时明白他误会自己,想起那盘红烧肉,只能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了。” 下次等他出任务,自己一个人在家只用金手指。 厉野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只是他也没想到安以南胆子这么大。 还好他在家,能第一时间扼住她的想法。 厉野揉了揉自己的眉骨,语气也散漫了些,“我正好今天有空,要不今天我开车带你去百货商店。” 他觉得这想法可行,于是雷厉风行地去找后勤部借车,带着安以南去百货商店买衣服。 几日后,厉野要准备出任务,不能在家陪着她,于是在安以南去扫盲班的第一天,亲自去送她过去。 易红见两人都来,笑着说:“你们夫妻关系真好。” 安以南装着腼腆小媳妇,跟厉野道别后,就去扫盲班。 说是扫盲班,其实是从小学里的废弃仓库里空出一间来,然后当做扫盲班,专门给军嫂还有军区里其他不认字的人学习用。 安以南过去的时候,里面大约有十几个人,其中有几个还是她认识的,里面包括前几天的金嫂子。 金嫂子没想到安以南也来扫盲班,还以为她是来学习,高兴地朝她挥挥手。 这时候彭妙妙从门口走进来,身边跟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是她同事的小姑,不认识字,托她帮忙将人送过来。 彭妙妙没有拒绝,反正是顺路送过来,谁知道她带着人来,一眼看到安以南,嫉妒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她额头青筋凸凸跳起来,高傲地走到安以南面前,淡笑地说:“原来厉大哥送安姐姐来扫盲班,他应该早跟我说这件事,不然我可以来教安姐姐你认字。” 她可是高中毕业,要不是时局动荡,家里人都让她去念大学了。 彭妙妙眉眼微微上扬,下巴也不由自主地昂起,无时无刻不流露出一种对安以南这种没有在乡下出生,没念过多少书的高傲和轻蔑。 第46章 安同志的思想真高 “彭同志,你是不是想多了。”安以南无辜地露出笑容。 半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彭妙妙看得恼火,凭什么她能笑得出来。 身边的何亚扯着彭妙妙的衣袖,低声说:“谢谢彭同志送我过来。” 金嫂子在一旁认出彭妙妙,也知道她追着厉野不放的事情。 “小安,来,我带你去东边坐着。”金嫂子也就是金慧担心安以南被彭妙妙欺负,赶紧拉着她去别处坐着。 彭妙妙却不依不饶,甩开何亚的手,“谁想多了,我只是好心给你提个建议。” “况且厉大哥可是团长,年纪轻轻,现在娶了你,你要是没文化丢脸的可是厉大哥。” 她一口一个厉大哥,好像跟野很熟悉。 安以南微微挑眉,她其实不想跟彭妙妙吵架,不是因为对方的家世,而是对方毕竟才二十岁,自己又是重生过来,跟她计较没必要。 可对方不以为然,还吵得她耳根子烦。 安以南开口:“我来扫盲班是来当老师。” 她以为这句话能让彭妙妙堵住嘴,可彭妙妙一听,“噗嗤”笑出声,眼神上下打量她,“你能当老师?我之前还以为厉哥哥娶你是因为你的厨艺,现在想想是不是你会诓人。” 安以南听得皱眉。 身边的金嫂子拉着她,小声说:“人家是首长闺女,你别冲动。” 彭妙妙还以为她被自己说中,所以没有开口解释,于是更加认定她在撒谎,不由轻蔑地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戳中了,要我说承认自己不认字也不丢脸,但是说自己来当老师可是说大话。” “况且这件事要是影响厉大哥的名声可怎么办?”彭妙妙双手抱胸,讥讽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她们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安以南,又听彭妙妙这么一说,各各窃窃私语。 “原来这就是厉团长的媳妇,长得可真普通。” “听说人家厨艺很不错呢!” “没想到厉团长喜欢做菜好吃的,早知道就让我侄女来了。” “我侄女可是高中毕业,在粮站上班,就这条件厉野媳妇哪里比得上。” …… 周遭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传到安以南身边,就连金大嫂也站不住,脸色苍白了些。 “小安,咱们走吧。”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易红的声音。 “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易红刚有事,现在回来是向大家介绍安以南。 可前面怎么围在一起,易红喊了一声。 谁知彭妙妙竟然也在扫盲班,然后瞧见她就急不可耐地走上前,挽着她的手说:“易大姐,你来得正好,厉野的媳妇明明是个乡下人,估计也没怎么读过书,可她竟然在扫盲班说自己是来当老师的。” “你说可不可笑。”彭妙妙不屑地一笑。 她心想,易大姐来的真是巧,看她在易大姐面前怎么撕烂安以南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安以南是个撒谎精,最好也让这件事闹大,传到厉野耳边,让他知道不娶自己的后果是什么。 然而,当她说出这句话,易红的神色变得奇怪起来。 “她当老师不行吗?” “开玩笑,她是乡下人,看样子也不是读书人!”彭妙妙自诩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而且家里的李妈就是乡下人,也不认字。 她声音拔高,丝毫没想到此话一出,易红的脸色难看起来。 安以南收起笑容,冷声说:“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就没读过书?还是说你瞧不起我们乡下的人!” 此言一出,人群里因为被彭妙妙那句“乡下人”扫视到的几个人,从憋屈、脸色臭臭到听到安以南这句话,立马举起手臂说:“乡下人怎么了!我们乡下人就不能读书啊!” “彭同志你别因为你是城里人就看不起我们!” …… 人群中出身农村的好几伙人,群情激愤。 彭妙妙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还想找补,“我不是说你们!” “你说我是乡下人一看没读过书,不就是嘲讽我们从农村出来的吗?彭同志现在是社会,可不兴资本家这套!” 安以南这句话直接让彭妙妙站不住,要是被扣上这顶帽子肯定会出事。 可那几个被彭妙妙挑起火的人,也跟着一起说:“彭同志好爸爸是首长,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啊!” “人家可是城里人亲爸又是首长,看不起我们不是很正常。”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开口。 阴阳怪气地一句话,直接让彭妙妙的脸色愈发难看。 “你们别给我戴帽子也别转移话题,安以南你说你来当老师,你有什么凭证吗?” 她料定安以南是在说谎,质问的声音拔高好几个度,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安以南就是个说谎成性的女人。 可谁知道易红站出来说:“是我请她来的。” “不可能!”彭妙妙瞪大眼睛。 “怎么不可能!”易红绷直脸。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也一片哗然。 “不不不,易大姐你是不是因为厉团长的原因,才让安以南来当老师!” 彭妙妙厉声道。 “你这是暗箱操作!是违法、是对不起人民!” 易红脸色难看,“彭同志,你说话要讲证据,你口口声声说安同志不会认字,那你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你就不相信安同志会认字,也会写字,所以我才让她来呢!” 她让安以南来扫盲班也是之前听厉野说过她认字,甚至字写得不错。 可彭妙妙这是什么意识,仗着自己亲爹是首长,就这么目中无人! 彭妙妙听她掷地有声的话,本能地开口:“她是……” 但她视线扫到其他人,“乡下人”被吞咽下肚子。 “我知道彭同志为什么认为我不配在扫盲班当老师。她是看我是乡下人出身,甚至嫁给了厉团长,所以她认为我不配,认为我一个农村人就应该不认字,不应该当老师对不对!” 安以南的话铿锵顿挫,令在场的人浑然一震。 金嫂子和其他人都没想到安以南会说出这番话,尤其是易红,神色惊讶中夹杂几分赞同。 反观彭妙妙脸色涨红,气息紊乱,“你你你!” 她连说几个“你。”像是被戳中心事,不知道如何回应。 安以南脸色严肃,“彭妙妙同志,现在是新社会,人人都能为国家出力,人人平等,人人都是人民,没有高低之分,你也许是在温室待久了,不知道现在的农村也可以读书,也可以背着书包去学校,也可以举着煤油灯熬夜读书。” “我们是农民,环境贫瘠,可是我们在伟人的带领下,我们拥有读书的机会,我们每个人都享受到读书的待遇。而我也在伟人、在学校、在老师的带领下,明白学习,学会认字,才能传承下一代!” 她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地走到讲台,拿起粉笔写了那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字迹漂亮、凌厉,写在黑板上,也刻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每一个都为这句话动容,而震撼! 她们震撼安以南的崇高思想,也震惊于原来读书是这么伟大的事情! 原本只是想来扫盲班认识几个字的人,忽然有了动荡,灵魂也像是受到鼓舞! 直到有人从门外走来,带头喝彩鼓掌。 “好!说得好!这位女同志说得太好了!!” 这句话惊醒了众人,易红听到声音,转过头惊愕地说:“李书记!你怎么来了!” 第47章 大放光彩 “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军区还有这位思想崇高的女同志,真是后生可畏,令人钦佩!” 李书记穿着中山装,胸前的口袋别着钢笔,身后跟着几位中年男人,看样子也是当官。 他从省城来巡查,没想到今天带着人来,会看到彭首长的女儿在外面行事作风如此张扬,完完全全地看不上农村人。 李书记皱着眉。 可是他没想到被彭妙妙质问的女人说话不卑不亢,回礼句句在理,尤其是这番演讲,真情实意。 不知不觉中,李书记走到安以南的面前,目露赞赏。 易红看到李书记的到来,先是一惊讶,而后瞥见他对安以南的欣赏,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彭妙妙第一眼看李书记,就知道他是谁,这可是上面来的书记,跟他爸爸吃过几回饭。 现在彭妙妙不知道他怎么从首都来到军区,甚至还看到这一幕,还对安以南的态度极为友好。 一瞬间,她竟想立马离开此地。 可是她压根走不开,四周也传来其他人对安以南的夸赞。 “没想到小安同志思想这么高尚,你们看看她写的字,可真漂亮。” “小安同志可不仅字写得漂亮,而且还会一手厨艺。” “你们看看来的人是谁啊?这么大面子,身后跟着孙政委。” “我们没见过,应该是哪个领导来视察吧。” “彭同志还说小安同志配不上厉团长,我看两人就是天作之合。” “别说了,彭同志的父亲可是首长。” …… 四周的议论声不断,钻进彭妙妙的耳朵里,一股愤怒和无能为力冲上心间。 她咬着牙,假装没听到。 身边的何亚见形势有所变化,赶紧拉着彭妙妙离开。 可彭妙妙是谁,她才会落荒而逃,就算安以南会认字,能当老师,说得话既漂亮又恶心她,那又如何,不过是在扫盲班当老师。 彭妙妙莫名挺直背部。 可当听到李书记问起她现在的工作,知道她是在扫盲班当老师后,笑着说她其实可以当小学老师。 彭妙妙瞬间被打脸。 她再也按捺不住,冲到李书记面前说:“李叔叔,我是彭妙妙我们之前还见过几面,这位安同志据我所知,她连初中都没有上,去学校当小学老师实在难以服众。” 彭妙妙自诩说的话会令李书记退缩。 可在场除却她一个人外,全都暗自皱眉。 谁都听得出来李书记是随口开玩笑,可偏偏彭妙妙焦急地跑过来解释一通,简直没脑子。 李书记面上平静,笑着说:“原来你是彭首长的闺女,改天我会拜访你的父亲。” 他话里的亲疏,彭妙妙没有听出来。 易红听出来了。 她望着站在李书记后面的孙政委,也就是自己的爱人,发现他沉默不语,心里也明白几分,于是她准备打圆场。 可安以南不合时宜地开口,“多谢李书记的好意,可是我真的没上过初中,平常都是自学,如果你让我去学校当老师,我肯定不能胜任,如此一来只能委屈李书记你对我的栽培之意,若是能再见面,我一定会考上高中,再去报答你的恩情。”她本来想说大学,可现在高考没开放,只能暂时说高中。 她说得话漂漂亮亮,一是感恩李书记的知遇之恩,二是表明自己未来要考大学的宏伟志向。 如此一来,李书记都不由笑起来。这女娃有志气! 身后的孙政委也诧异地看向安以南。这女娃说话行事可真漂亮,在扫盲班当老师屈才了。 在旁边的彭妙妙咬着唇,心里冷哼安以南不知天高地厚,还想上高中,她有这个本事吗?况且她都这么大还去学校念书,厉团长也不怕丢人现眼。 她以为安以南说得话是哄人,不以为然。 可李书记还有在场其他的人都像是认定安以南真的能上高中,都齐刷刷地朝她鼓掌。 彭妙妙看得更加心梗。 但她不知道,安以南说这话眼神坚定,要是真的说谎哪里能瞒得过在官场混迹的人。 因此李书记起了惜才之心,悄悄记下安以南这个名字,并且给了他胸口的钢笔。 钢笔上刻着他的名字,是他的贴身之物。 身后的领导见到李书记居然将贴身的钢笔赠送给安以南,一瞬间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变得几分灼热。 彼时安以南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这是普通的馈赠。 直到她下意识接过钢笔,听到李书记说:“等你以后上完高中,可以拿着这钢笔来找我。我办公室的秘书职位,会一直留给你。”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惊讶不已。 尤其是那群来扫盲班认字的军嫂们。 “小安同志这是遇到贵人了!” “我听我家男人说秘书是当官的!” “啊!小安同志要去当官了!” 她们压低嗓子,震惊地互相讨论。 彭妙妙从李书记递出钢笔到说出这番话,一直处于“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 很快李书记带人离开,易红跟着离去,在场的其他人都开始簇拥安以南,一边说“小安同志可真优秀!难怪厉团长会娶你。” 彭妙妙回过神,眼神凶狠地盯着被围在中间,众星拱月的安以南,心里只想大骂一句:“她凭什么!” 不就是个农村人!还没上过初中,竟然被李书记看中,邀约以后去办公室当秘书!! 她凭什么啊!! 彭妙妙的怒火无人知道。 但这件事很快传开,厉野在队伍里操练完这一批兵,迎面就撞上喜笑颜开的孙政委和张政委。 他们互相拍着厉野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长。 “厉野,你可真是好福气,娶了一位好媳妇!” 厉野:…… 发生什么了? 这件事也逐渐在家属区传得沸沸扬扬,安以南每次出门都有几个嫂子热情地迎上来。 她们这边喜气洋洋。 彭妙妙那边就像是阴雨天,乌云密布。 “瞧瞧你最近做的事情,不好好上班去针对厉野媳妇,今天还当着李书记的面欺负她!彭妙妙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电话那头彭首长气急败坏,要不是他在现场,知道闺女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欺负女同志,一巴掌就甩上去。 彭妙妙一听父亲教训自己,气不过地扔下电话,就跑到自己楼上关起来。 米璇接过电话线,冷笑说:“行了,你打电话除了教训就不知道安慰一下闺女。” “她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要我怎么安慰。”彭首长在电话那头开始扔陶瓷缸。 米璇压住怒火,“这件事也不怪咱们闺女,要怪就怪李书记拎不清楚,竟然看中一个农村出身还没上过初中的女人,说出去贻笑大方。” 彭首长呼吸加重,“米璇。” “怎么了?”米璇问。 “我知道你出身优渥,可是现在资本家已经被打倒,你也要收起看不起人的眼光,还有我从小舅子那边知道你想算计那个农村来的女人,这件事我已经帮你压下去,你要是再有小动作,咱们就分开。” 这是彭首长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是他难得怒斥米璇的行为。 米璇厌恶地扶额,“我家是资本家怎么了?还有你想离婚是吧,当我怕你离婚不成!” “我说的是真话,你别不要不当真。” 彭首长停顿一下,声音压低,透露无奈,“上面的人开始抓我的把柄,再查我。” 米璇的大脑轰然有一道闪电劈过。 另一边。 安以柔也听到家属院里的风声。 她沉思片刻,拎着之前做好的腌菜上门,决心去跟那个小安同志打好关系,顺便试探一下。 第48章 他的疑心 安以柔刚要敲门,身后却传来安以雪的声音。 她停下敲门的动静,往后一看,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但见安以雪竟不知道何时跟吴营长走在一起,两人走得很近,一个羞涩低头,一个时不时偷瞄对方。 要不是知道两人身份,安以柔指不定以为两人是暧昧期的情侣。 可偏偏这两人她都认识。 更别提吴营长结婚了,还是已经有三个男娃的父亲。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连带她在家属院丢人现眼吗? 安以柔当机立断,暂时不去拜访厉野的媳妇,转身就往一边槐树下躲。 等吴营长回到院子后。 安以柔这才慢悠悠地来到她跟前,乍然开口:“安以雪!” 安以雪低着头,没注意到前面有人,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抬起头,瞳孔一缩,“大姐。” “行了别装了,这里可没有男人。”安以柔讥讽地开口。 安以雪收起怯弱神色,眼神环顾四周,“你一个人出门?” “我不出门还不知道这几天你偷懒是为了男人跑出来。” 安以柔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眼神难掩嘲讽。 安以雪坦荡地说:“只许你找军官,不许妹妹找军官吗?” “你疯了不成,他可是有妇之夫,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我的名声不就全被你一个人毁了。” “谁让你不给我介绍对象,还让我一直给你家干活,你真的把我当亲妹妹吗?”安以雪不客气地回怼道。 她又不是傻子,自己来安以柔家这么多天一直干家务,要是不为自己考虑,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黄脸婆。 况且她也不想找这种结婚的男人,要不是安以柔不愿意帮她,自己又没别的渠道,怎么会找吴营长,更何况安以柔刚刚说的话很明显就是在意自己的名声。 安以柔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一点不在乎亲姐妹。 她算是看透,大姐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我要是不把你当亲妹妹,会留你在家里吗?”安以柔怒道。 “呵,你要是不留我在家,不就是怕我对外说你赶我走!”安以雪愤怒地回望她。 安以柔被气得肚子都疼起来,忍不住弯下腰。 安以雪可不管她,转身就走。 大姐自私自利,休想她会想心软帮她。 眼看安以雪竟然没有丝毫担心,安以柔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早知道是她来,一开始就不会留下她。 她怀念起老实巴交的安以南,要是她在,自己的日子肯定好过。 安以柔想到家里的活没人干,还有安以雪偷懒的行径,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里。 她要发电报,让安以南来她家里。 至于安以雪,要是她做的很过分,安以柔不介意自己亲手举报她,来个大义灭亲。 安以柔思忖着,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大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安以南听到外头的争吵,推开一点缝隙,没想到会撞见安以柔和安以雪在吵架。 看样子她们的间隙越来越大。 挺好的。 安以南很期待这辈子没有自己尽心尽力帮忙操持安以柔一家生活,她还会不会变成上辈子精致、漂亮的大学教授。 她关上门,转身时唇角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冷不丁迎面撞上厉野打量的神色。 安以南心头一惊,全然不知道他何时来。 “我昨天有事没有回来,但是张政委跟我说了你在扫盲班的事情,他们一直夸你思想不凡,还说我有福气娶了你。” 厉野的唇角不经意间上扬,俯身凑近时,一股清新的皂味钻入安以南的鼻间。‘ 她不太适应有人靠近自己,可对方是厉野。她跟他同床好几天,还不适应就太奇怪了。 一瞬间,安以南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语气轻快了不少:“我那天只是凑巧。” 厉野:“你很厉害。” “不用夸奖我,倒是昨天自称李书记是谁啊?官职很大吗?”她走进房间,那支被李书记赠送的钢笔被她随意放在抽屉里。 “是上面派来军区巡查,至于官职。”厉野没说话。 安以南瞬间明白,这不能说。 两人回到房间,安以南又问起他:“你还有几天要走啊?” “怎么了?”厉野问。 他五官长得端端正正,剑眉星目,嗓音还透着低沉,尤为好听。 安以南不可避免地心动了一下,随后别过脸说:“我想买辆自行车,这样也方便出军区买东西。也不用每次劳烦蒋栋开车。” 她说着从抽屉里的夹层里翻出之前跟人换来的自行车票,“自行车的票我也有,就是需要你帮我去买。” 自行车一般在百货商店,而且有票也很难买。 这时候就需要厉野出头。好歹他也是个团长。 况且家里有自行车出行也方便。 厉野接过自行车票,也没问安以南是怎么弄到,只是简单地说:“票是正规的吗?” 他眼神犀利,凝视着安以南。 安以南点头。用粮食换来的哪里不正规了。 厉野见她没有心虚,眼神清澈,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跟她说:“要是有人问你票哪里来的,你统统对外说是我给你的。” 自行车票一般难弄,要是有人知道她身上有自行车票,容易遭人议论和嫉妒。 安以南也想到这个点,点点头说:“我知道。” 厉野唇角勾起,接过自行车票说:“那我先出去一趟。” “这么快?” 安以南眼睁睁看着厉野大步往外走,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厉野办事效率很高,托人要了一辆自行车,大约明天才能拿到。 他随后想起安以南嫁给自己,三大件还没有办,现在自行车还是她自己的票。 厉野眉头皱起,去找了一趟蒋栋。 事情办好后,天色也不早了,厉野回去的路上,恢弘的天边,漫天霞光。 他知道安以南有秘密。 作为军人,厉野才会在安以南拿出自行车票时问她。 安以南的回答没有问题。 厉野却知道她没说实话,然后他担心安以南是不是来家属院,有人带她私底下投机倒把。 他想到家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粮食柜子。还有安以南之前一直在乡下,怎么会有自行车票? 厉野转头,去找了一趟蒋栋。 蒋栋诧异,厉哥怎么又回来了。 “我出任务这段期间,麻烦你能帮我照看阿南,要是有任何问题,请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他神色认真。 厉野真担心安以南是被人带坏了。 蒋栋忍俊不禁,“厉哥,你对嫂子可真在乎,出个任务都不放心。” 安以南那边去了一趟之前开荒好的田地,托严嫂子的好心,撒上种子,然后回到家就做饭。 她做好饭菜,厉野回来了。 他帮忙端菜盛饭,然后在吃完饭后照例洗碗,一举一动跟往常没有区别。 只是到了晚上,两人躺在同一张床,厉野闭眼,睡得像是扛着钢枪,站姿笔直的很。 “阿南,我们家不缺票。” 安以南诧异地侧身看向他。 第49章 砍人 转眼间,安以南就知道他怀疑自己。 可是他没有问下去,安以南侧过身。房间乌黑,看不清他的面容。 安以南却知道他没有睡。 她没有说话,自己的金手指怎么可能会告诉厉野。 可是她闭着眼睛,老是睡不着,干脆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上方,而身侧的气息平稳令人难以忽视。 安以南冥冥之中侧身对着闭眼的厉野说:“我会用家里的票。” 言外之意是给他一个保证。 厉野没有睁开眼睛,也没说话,安以南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反正说完这句话转身背对他,全然不知道,在她转身的瞬间,厉野睁开了眼睛。 厉野知道安以南有秘密,可她既然不愿意告诉自己,但是愿意对自己说这句话就够了。大不了以后她真的出事,自己这身军装也不要了。 只要她能平平安安。 厉野闭上眼,伸出手握住安以南的手。 安以南被吓醒,反应过来后,也没拒绝。 忽然,一秒、两秒,厉野低沉的嗓音透露着成熟的野性,“你没睡?” 安以南还没开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原本宽敞的床忽然变得拥挤起来。 “可以吗?”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暗哑。 安以南还没有说:“好”,对方就生疏地吻上来。 狭小的床板,嘎吱嘎吱的响,窗户外的风声潇潇。 安以南被他亲得一身热汗,而厉野虽然气息稳重,可动作却愈发强势。 不知不觉中,今夜很快过去。 安以南醒来,发现脖子还有嘴唇红肿,反观厉野不知去向。 亲个人,也不知道轻重。 安以南想到昨夜厉野在床上强势的一幕,像是狮子张开獠牙般吓人。 还好他只是亲人,要是搞到最后,安以南猛然摇摇头,然后假装忘记这件事。 厉野是中午回来,回来的时候还带着自行车来。 安以南看到自行车眼前一亮,用手摸了摸,以后出行也方便。 刚好严嫂子来,瞧见他们院子里多了自行车,羡慕地看向安以南。 “自行车多难买啊!厉团长对你也算是用心了。”严嫂子感叹。 安以南浅笑:“严嫂子说笑了,听说张政委才是最疼你的,我听说家里做饭都是张政委一手操办,而且他娶你的时候还专门跪在老丈人面前哭着说要对严嫂子一辈子好。” 严嫂子捂着嘴笑:“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张这人也就是会做点饭,哪里比得上厉团长年轻有为,长得也好看。” “你说谁长得好看。”一道戏谑声传来,张政委笑眯眯地走进来。 “哟,你咋来了。” “我来可是给小安同志道喜来。” “有什么喜?”严嫂子好奇地追问。 安以南也好奇起来。 厉野刚洗完菜,还顺手将厨房卫生打扫了一遍,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就走了出来。 张政委也不卖关子,“就是咱们军区长的小学新建好,急需老师,上次李书记认为你学识很不错外加字也写的好,这次在走之前提了你的名字。” “所以我们组织讨论了一下,决定给小安同志一份初中试卷,要是她能通过并且拿到初中学历,我们就破格录取小安同志去学校当一名人民教师。” 张政委此话一出,严嫂子拍手叫好。 “这可是好事,小安,你这几天就专心看书,到时候好好考试。” 安以南连连应下,心情愉悦。 “这是好事。”厉野真心为安以南感到开心。 然后他们挽留严嫂子和张政委一起吃饭,谁知两人摆摆手说还有事。 严嫂子在走之前,偷偷拉着安以南到一边,好心地说:“你今天不要出门了。” “啊?” 安以南茫然,严嫂子捂着嘴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的痕迹。 她瞬间尴尬得脚趾扣地。 “我也不笑你了,不过你出门可以穿个高领。还有你让厉团长多注意点。” 严嫂子撂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年轻人就是有热情。 厉野恰好过来说:“今中午我做饭。” 谁知,安以南朝他瞪了一眼,然后回到房间。 厉野不明所以,回想一下严嫂子走之前还朝他拍拍肩膀,让他多注意点。 他瞬间明白过来,漫不经心地笑容多了几分纯粹的笑。 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还是阿南第一次瞪他。 厉野唇角勾起,立马回到厨房干劲十足地准备做中午的饭菜。 很快,菜香味又飘到隔壁。 赵二妹又被气得不行,“一天到晚吃肉,臭显摆啥!” 几个小孩被馋得不行,老大在旁边说:“我今天看到厉叔叔推着自行车回来。” “自行车!他们家有票买自行车?!”赵二妹不可置信地说。 “人家是团长,怎么不能有自行车。”吴营长气定神闲地在喝凉茶。 赵二妹顿时怒道:“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团长,还有自行车,甚至每天都能吃肉,再看看你,有什么用!” 她哭天喊地,一个劲骂吴营长没用。 然而,这次吴营长硬气地站起来,大手拍着桌子说:“够了,这些年我的津贴不都一直在你手上,你有什么不满足,还有我从回来到现在,你连一块肉都没买天天去食堂打饭,有人说你把我这些年的津贴全都倒贴给娘家了!” “是不是有这回事!”吴营长一声怒吼。 几个孩子吓得躲进房间。 赵二妹被他突如其来地质问给吓住了。 这老鳖三敢反问她起来了。 一瞬间,赵二妹立马跟吴营长对骂起来。 他们闹得很大,安以南这边听到动静,走到围墙,踮起脚尖就看到他们夫妻竟然在吵架。 厉野神色闪过惊讶。 安以南没想到会看到他们夫妻吵架,甚至吵到最后,吴营长竟然一巴掌打在赵二妹的脸上。 赵二妹一脸不可置信。 安以南皱眉,眼看赵二妹就要去厨房拿菜刀。 厉野闪身就去了隔壁院子,顺便交代安以南不要过去。 他闯过去时,气势汹汹的赵二妹举起菜刀,就要砍向吴营长。 “你个孬种,今天敢打我是吧!你当我赵二妹好欺负吗?”她一声怒吼,疾步冲向吴营长。 一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吴营长,此时此刻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着脸仿佛不怕她真砍自己。 关键时刻,厉野拽住她的手腕,寒意充斥面上,“赵嫂子,无论你跟吴营长吵架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能拿刀砍人。” “我拿刀怎么了?这是我们家事不用你们管!”赵二妹愤恨地看着厉野。 “砍人是犯法的。”厉野神情严肃,冷若冰霜。 赵二妹怒火愈发厉害,指着厉野的鼻子就骂道:“砍人怎么了?你们一家整天炫耀吃肉,现在还跑到我面前假惺惺!真是不要脸!” 第50章 八卦 “赵二妹你够了,你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吴营长粗红着脸,呵斥她。 赵二妹怒道:“你敢凶我!姓吴的,你胆子肥了,真的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吗?我嫁给你整整九年,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现在开始怀疑我,还在他们面前不给我面子!” “好了,赵二妹,你们吵架干什么拿着菜刀,传出去多吓人。” 严嫂子不知何时来到他们面前,见到赵二妹手里拿着砍刀,差点没晕过去。 厉野听到严嫂子的声音,斜瞥一眼,见到站在严嫂子身后的安以南。 安以南察觉他的视线,心虚地别开眼睛。 厉野让她别出去,可是安以南还是不放心,一出去就遇到严嫂子。 严嫂子知道事情原委,吓得赶紧跟她一起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严嫂子你来得正好,你来看看,我辛辛苦苦给他照顾这个家九年,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今天他竟然凶我!” 赵二妹义愤填膺地指着吴营长痛骂。 厉野趁此快准狠地夺走她手里的菜刀。 赵二妹一时不察,待回过神后,亲眼看到手里菜刀已经被厉野抢走。 “你们家整天吃肉,现在还来管我们家闲事,有这么欺负人吗?”赵二妹气得发抖。 厉野看向吴营长,冷着脸说:“你家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菜刀晚一点你到我家,我还给你。” 他冷漠地说出这句话后,便牵着安以南的手离开了赵二妹家。 严嫂子见赵二妹手里没有菜刀,胆子大的留下来劝两人。 安以南和厉野回家,严大嫂和赵二妹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听声音她们吵起来了。 安以南还想去墙头看热闹,可厉野神色严肃,显然是在意刚刚自己不听他的话。 她犹豫几下,最终放弃去看热闹。 晚上两人吃完饭,安以南洗完澡,回到房间,拿出书看了起来。 厉野洗完澡,天色暗暗。他回到房间,安以南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翻译的英语书籍。 张政委送来的书吗? 她看得懂吗? 厉野闪过奇怪的念头,转眼看她津津有味地捧着书,走近点还能听到她小声地念出来。 她学过英文? 可是她在乡下又怎么学过? 厉野不动声色地用手叩了叩桌面。 这道声音惊醒了安以南,她猛然站起来,神色诧异地侧身说:“你来了。” 见他视线落在手里的英语书,安以南解释:“这书是之前严嫂子帮我找来的,以前我在乡下,有位知青教过我怎么念英文来着,现在看到这些,我都快忘光了。” 上辈子她在的成人大学里学过英文。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明明只是想认字,可是她却在学了英文后,对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养子养女撞见她开始念英文,嘲讽她多大了还想学习。 她被讥讽得很快不再学英文。 如今再次看到上面陌生又熟悉的单词,安以南仿佛又回到当年逼仄的班级,十几个成年人挤在一间教室,墙体发黄,掉下白漆,天花板的风扇晃晃荡荡地摇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掉下来。 “阿南。” 她的耳边突然传来厉野低沉的声音。 安以南迅速回神,仰起头却见厉野担心地望着她。 “怎么了?” “没事。” 只是他刚刚感觉安以南好像跟他隔着看不清的隔阂。 随后他唇角勾起,“你继续看书,我不打扰你。” “好。” 厉野很快去床上,闭眼睡觉。 安以南看了两小时,才举起双手伸了懒腰,回头看到厉野躺在床上,睡得平静。 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担心吵醒厉野。 当爬到里侧,终于能躺下去的时候,安以南松口气。 忽然,一只手伸出手揽住她的腰。 安以南还未惊呼,男人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处,低沉的嗓音也透露几分慵懒,原本端正的睡姿顷刻间变得懒散。 “睡觉。” * 隔日。 严嫂子带着朱红一起来串门,顺便说起赵二妹的事情。 原来一直唯唯诺诺,对赵二妹百般顺从的吴营长,竟然不知道为何昨天爆发怒火,跟赵二妹对着干。 “吴营长昨天对着赵二妹一顿指责,还说要将自己婆婆和妹妹接过来。”严嫂子将昨天的所见所闻全都说出来。 安以南给两人拿了一把瓜子,坐在旁边听。 朱红好奇地说:“赵二妹愿意?” “她肯定不愿意啊!于是跟吴营长吵起来,然后吴营长就问她家里的津贴是不是被她全拿给亲妈了。” 朱红“嘶”了一声。 “赵二妹不愿意,所以两人又吵起来,然后赵二妹今早上带着儿子们回娘家。” 严嫂子压低嗓子说。 朱红听着摇头,“吴营长肯定今天下午就会去接赵二妹回来。” “我看这件事不一定。”严嫂子笃定地说。 “就吴营长这么多年对赵二妹的死心塌地,我可不信他真的不去接赵二妹。” 朱红说得信誓旦旦。 严嫂子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说法。 安以南在旁边笑着说:“我等下要做晚饭,嫂子们要不要一起留下来吃饭。” “别,我们家里已经买好菜。”朱红家里还有女儿在家等她呢。 严嫂子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过几天不是要去考试吗?你要多小心点赵二妹?” “为什么要小心赵二妹?”安以南疑惑地问。 朱红在旁边听到考试,疑惑地看向两人。 “赵妹子的嫂子就是你要考的那所学校主任,现在她跑回娘家肯定又说你的坏话,所以你以后要当心点。” 赵二妹心眼小,看不惯安以南,严嫂子怕她会吃亏。 安以南:“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们说什么考试?”朱红疑惑地问。 她怎么听不懂她们的对话。 严嫂子小声地在朱红耳边说了安以南要去考试的事情。 一听这话,朱红兴奋地站起来。 “小安同志你可是有本事!” “你别夸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过。”安以南谦虚地说。 朱红骄傲地挺起胸膛说:“我可是听说你在扫盲班的事情,你是咱们军嫂里面最优秀的人,肯定能考过!” “诶呀,小朱你夸得人家都脸红了。”严嫂子在旁边帮安以南解围。 她顺便在回去的时候,拉住亢奋的朱嫂说:“小安考试的事情,你别说出去,人家小安同志脸皮薄,等她先考完试再说。” 朱红点点头说知道。 然而一转头,却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一来二去,家属院都知道安以南要去考试,竞争军工厂小学老师的职位。 霎时间,安以南又在家属院出名了。 第51章 亲吻 第十一章 “呵,就她一个乡下人怎么可能当老师。”被关禁闭,几天没有出门的彭妙妙知道安以南要去考试的事情,无能狂怒地踢着关着自己的门扉。 安以柔在家里养胎,坐在大门口,盯着院子里干活的安以雪,生怕她偷懒。 然而在听到厉野那个乡下媳妇连小学都没有上完,就想要去当小学老师,实在可笑。 但她是体面人没笑出声,也没说对方异想天开。 家属院里或多或少也有像安以柔这样的想法。 毕竟安以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当老师。 另一边,严嫂子听到家属院的风言风语,怕她有心理负担,一边骂朱红多嘴,一边去找厉野说这件事。 厉野刚从队伍回到家属院,还没到家就被严嫂子拉到一边说起安以南的事情,让他不要给安以南压力。 他压低帽檐,淡然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吴营长还在宿舍待着吗?” “他在宿舍住。”厉野给了严嫂子答复。 严嫂子叹气:“这夫妻两个人真是结婚这么多年,现在冒出这回事,真是麻烦。” 对于吴营长跟赵二妹的事情,厉野没有说话。 赵二妹之前害得安以南额头受伤,他心里介怀,如今让他去管赵二妹和吴营长的家事,更不可能。 索性严嫂子只是随口一提。 严嫂子走后,厉野回家,见到安以南已经做好饭菜,但是人不见。 他左右寻了一遍,最终发现安以南在房间看书,显然是为了考试做准备。 厉野想起严嫂子说的话,眼神晦暗。 安以南正在看书记一些重点,然而身后有人走来。 “先吃饭。”厉野端着盛好的饭菜放在书桌一边。 安以南还想晚一点吃饭。 可厉野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面无表情,实在吓人。 安以南坚持了五分钟,终于忍无可忍地拿起碗吃起来。 厉野唇角勾起。 安以南吃完饭后,把饭碗放在一边也没心思管碗要不要先拿回厨房。 等她终于空闲下来,伸懒腰起身去之前施肥好的田地看看菜长得怎么样。 她出门时,厉野不在家,安以南也没多想,去田地看到光秃秃的田地,转悠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回家。 安以南回到家,却发现书桌上多了一个手表,下面是厉野写的信。 上面只有几个字。 【戴上。】 字迹凌厉,安以南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送的。 她心中怪异,拿起手表望着指针转动,然后戴上手腕,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下子令她想起上辈子还有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被人送过手表。 尤其是手表代表礼物。 她从来没有收到礼物。 今天却受到了礼物。 安以南举起手,透过窗户在折射进来的阳光,好好端详这块手表。 时钟摆动的轻微声音,在她的心里无限放大。 当晚厉野吃饭的时候,看到安以南戴着手表。 “很衬你。”他冷峻着一张脸,眼底藏着笑意。 安以南在他面前晃荡着手表,一截白玉皓腕,戴着银色手表。 她这些天身体养好了些,气色红润,肤色白皙,头发也被她剪成短发,说不上来的清爽干练。 如今她当着厉野的面,显摆他送的手表,厉野的视线就一直没有从她手腕上挪开。 到了暮色深重,安以南躺在床上。 这次厉野又伸出手牵着她的手腕,但不同往日,安以南这次忽然翻身,主动亲上去。 既然心动了,那就不要磨磨蹭蹭,就当享乐就好了。 安以南想的透彻,在厉野浑身僵硬中,愉悦地亲下去。 厉野没想到安以南竟然会主动亲他。 起初他还能勉强收拾好理智,然而当安以南撬开他的唇。 厉野的理智轰然倒塌! 他立马抢过主导权,强势地翻身吻了上去。 今夜,风声凉凉,墙面的两道剪影交叠。 她的气息紊乱,如同轻舟泛湖,忽遭狂风巨浪的侵袭,荷叶被敲打,悬挂凉亭两侧的竹编摇曳。 “轻……轻点……”安以南含含糊糊地吐露出这句话,却又很快被吞咽进喉咙里。 安以南做了很长的梦,醒来却记不清梦里发生什么,只是醒来后,发现发丝粘稠,汗水打湿了脖子。 厉野认认真真地用拧干的毛巾帮她擦拭额头,面颊、脖子……然后。 安以南嗓子嘶哑地喊他:“你……” 厉野光着膀子,上半身到处都是被指甲划过的痕迹,眉眼是藏也藏不住的餍足。 “阿南,你醒了?”他唇角勾起,慵懒的气息里藏着情欲过后的野性。 安以南还想说什么,可厉野又俯身亲了上来。 等等! 安以南还没有拒绝,又被他折磨得陷入昏迷。 厉野望着窗户外的云边即将翻起鱼肚子。 他立马去厨房烧热水,将床单换掉,给安以南擦下身体,然后自己洗了冷水澡。 按道理他一夜没睡,精神肯定不足,但是厉野此时此刻精神力充沛,洗完澡,脑子还是很有精神。 厉野为了消磨时间,干脆去洗衣服,又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又从柜子里翻出被子拆掉床单,还有衣服。 统统都下手洗一遍. 可这还不够,厉野的内心还是躁动,于是穿好衣服,去了军队找兄弟一起比划比划,消耗体力。 当安以南浑身酸痛地起来,推开房门不出意外,院子里又是晾晒他洗好的衣服,这次连被单还有家里大大小小的床单外加衣服都拿出来晾晒,或者洗了一遍再晾晒。 此时正好大风吹来,院子里晒满的衣服和床单被吹得扬起来。 安以南:…… 他精神力可真好。 昨晚折腾她一晚上还不够,早上还洗了这么多衣服和被单。 安以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说厉野。 此时严嫂子来找她,推门进院子。 她瞧见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和床单,大吃一惊,随后说:“小安,你可太贤惠了。” 事实上真正贤惠的人是厉野。 安以南没有解释,笑着问:“严姐,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我今天想去百货商店,但是借不到车出去,所以你今天有没有空能用你的自行车载我出去吗?” “这没问题,你要下午还是上午出去。” “下午。” 严嫂子看安以南这么爽快,笑容愈发热情。 安以南跟严嫂子下午去百货商店,恰好看到新进的一批布料子。 严嫂子心动地摸着布料子,对安以南说:“你身上带了布票吗?要不要裁剪一尺回家,我家里有裁缝机,你可以拿去用。” 安以南摸摸这块布料,是个好料子,但是颜色沉闷,可以给厉野买一身。 她停了下来,对着严嫂子说:“到时候可要麻烦你了。” “你跟我客气啥。” 两人有说有笑,在百货商店逛了一圈后,就要回去。 然而,前面忽然冒出一个长着白胡子的外国佬。 严嫂子吓了一跳,立马要拉着安以南走。 可谁知外国佬叽里呱啦地朝着安以南说了什么。 安以南竟然也叽里呱啦跟他对话,然后还帮他指了指路。 外国佬顿时喜笑颜开,朝着她不断双手合十道谢。 严嫂子看得十分震惊,等外国佬走后,才拉着安以南问:“小安,他听的懂外国佬说话?” “听得懂一点点。”安以南说。 严嫂子吃惊地张大嘴巴,“小安,你可真厉害!” 前方猛然有喧嚣声,刚刚还跟安以南道谢的外国人,领着一群人到安以南她们面前。 第52章 招待会 严嫂子担心这些人来者不善,刚目露凶光,谁知长着胡子的外国人对着安以南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话。 “你是记者?你来道谢,然后你的翻译吃坏肚子,想要邀请我陪你参加今晚的一场招待会。” 安以南准确无误地说出眼前外国人说的话。 外国佬赶紧点头,他身后的几人也像是见到救命恩人递给安以南外国佬的工作证明。 严嫂子听到安以南说出的话,难以置信地说:“啥招待会?这个外国佬是记者?” “杰明先生是来自M国,特意来采访我们,现在他的翻译有点小事,下午恐怕不能赶上招待会。”杰明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同志站出来解释。 这次的招待会是一些国内的工厂和国外进行交易的的招待会,杰明是不远万里从国外赶来,想要记录这一刻,顺便采访一下华夏现在的经济发展。 严嫂子听到他们说那些字,有些头疼。 安以南上辈子是听说过有国外记者来采访的事情,按照时间推算难道这是这一次。 她记得这一次招待会还上了报纸,上面说国外的商人高价卖机器,卖给国内,当时安以柔拿着报纸说:“那群外国佬还真精明。” 如今她没想到因为自己会说英文,竟然能参与进去,而杰明则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大堆。 安以南只是问了一下:“去的话有薪酬吗?” 杰明立马举起手,给她报了一个数三百。 “好。”安以南很快答应下来。 杰明当场兴奋地拍了拍那个年轻男同志的肩膀。 安以南翻译给年轻男人听。 年轻男人叫方华,听到安以南说的话,扬起笑容朝着她握手。 这位女同志看起来文文弱弱,实际上胆子大又心细,还会翻译,可真是优秀。 严嫂子听到安以南说出的话,更加难以置信,去一趟招待会就能拿到三百,这太赚钱了。 但是万一是骗人的怎么办? 严嫂子目露警惕,挡在安以南面前对着方华说:“你们这事不是骗人的吧?我告诉你们我男人可是军人!” 方华一笑:“你放心,我们要骗人为什么要找外国人骗你们呢!而且这场招待会也有军人到场,我们也不会为了骗你们搞这么一出。” 严嫂子看他们几个人也不像是心术不正的人,心里不禁动摇几下。 安以南在她身后低声说:“严姐,你跟我一起去,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一听她能去,严嫂拍着胸脯说:“行,我陪你去,我以前可是当过女兵。”要不是在战场胳膊受伤了伤,提不了重物,想现在估计她还在战场上。 安以南倒是没想到严嫂子当过女兵,可望着严嫂子的热心,她唇角弯弯,对着方华说严嫂子也想陪她一起去。 方华性格好,也不在乎多一个,所以就同意下来。 安以南顺便将严嫂子陪她一起去的消息也告知了杰明。 杰明需要有人帮自己翻译,所以也没理由反对,况且他对安以南的印象很好。 一位年轻漂亮又柔弱的华夏女人,他自然是要绅士地答应下来。 事情说好后,严嫂子说要打电话给张政委说一声。 张政委收到电话,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 “你说你和小安去百货商店遇到外国佬,然后对方翻译肚子疼,邀请小安陪他去招待会,顺便也让你一起去?” “听你的语气你是不信?” 张政委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骨说,“这话你说出来,你不觉得荒唐吗?小安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帮外国佬翻译啊!况且他们说什么招待会,你就信了!” 最近是有一场招待会,但是去的人都是领导级别,而且这次招待会是国外和华夏商讨关于机器购买的问题,她们两个女人怎么可能会被邀请! 方萍听出他的不信和轻蔑,压着火气说:“可是他们就是邀请了我们,有位年轻人叫方华,你认识不!” “什么方华……等等……他父亲是不是叫方超,刚退休下来的方首长?” 张政委声音拔高,不可置信地追问。 严嫂子一听,懒得听废话,挂断电话就问方华亲爸叫什么。 方华老实地说亲爸叫方超。 严嫂子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没问题说:“我们走吧。” 至于张政委,先冷下他,省得他瞧不起人。 张政委那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可置信,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等等姓方的,招待会…… 他猛然记起方华就是举办招待会的同志之一。 那也就是说,小安和他媳妇竟然真的被邀请这场普通人都不能进的招待会。 他有些傻眼! 且不说自己妻子现在每天处理家属院的琐碎事,跟那些领导打交道,万一闹出笑话怎么办? 还有小安同志,她从乡下来,到时候在现场丢人现眼,上了报纸可怎么办? 张政委急得不行。 正好厉野走进来说上面发布任务,说这次的招待会混进了间谍。 “我要带着几名兄弟混进去,抓住间谍。”厉野说道‘间谍’眼神流露戾气。 张政委一听他要去招待会,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双眼含泪,郑重其事地说:“你要去的招待会是不是就是下午要举办跟外国佬交易的招待会。” “对。”厉野面无表情地说。 张政委拍拍他的肩膀,复杂地说:“我媳妇和你媳妇也在招待会,你找个兄弟看住她们,别让她们在现场丢脸上报纸。” 厉野:? * 招待会上。 安以南跟严嫂子被安排跟在杰明身边。两人都换上列宁装,精神抖擞。 严嫂子从进门,到看到场地越来越多的人,双腿直打哆嗦,尤其是里面还有外国人,长得五大三粗,可吓人了。 “严姐,你别怕,就把他们当成胡萝卜就行。”安以南小声咬着她耳朵说。 严嫂子听完心情也没那么紧张,只是低声问她:“你不怕吗?” “他们都是胡萝卜,我怕什么?”安以南笑着说。 严嫂子被逗笑,既然小安都把他们当成胡萝卜,一点都不怕,那她怕什么。 她顿时支棱起来。 杰明好奇为什么严嫂子从瑟瑟发抖的状态,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于是便问了安以南。 在知道安以南用“胡萝卜”的说法后,杰明也被逗笑,举着手里的高脚杯说:“你们华夏人真幽默。” “尤其是你这位漂亮的小姐。” 安以南从容一笑:“论起幽默,杰明先生更为风趣绅士。” 杰明瞬间被吹捧大笑起来,一下子吸引了四周的目光。 米璇跟一群官太太们站在角落,瞧见这杰明这个外国人不顾场合,笑成这个模样,戏谑地说:“还说外国佬懂礼仪,我看就是蛮夷人。” 其余的官太太捂着笑起来。 忽然,有位金太太指着严嫂子说:“这不是张政委的爱人吗?她怎么有资格来这里,还有她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来历?” 米璇听她们这么一说,来了兴趣,看向杰明身边的两个女人。 她顿时认出让女儿这段时间崩溃痛哭的安以南。 米璇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然后摇晃高脚杯说:“那个女人的丈夫是个团长,不知道是怎么来招待会?可能是混进来的吧!” 她此言一出,几位官太太瞥向安以南的神色多了轻蔑之色。 第53章 购买机器 安以南察觉有人再看她,眉眼轻佻,视线巡过去,一眼看到几位穿着列宁装,神态傲慢地正在交头接耳说什么,其中有位长相貌美的中年女人,恰好扫来视线。 这一眼,毫不避讳地轻蔑几乎可以让安以南断定眼前的女人认识自己,而且很讨厌她。 因此安以南扬起唇角,朝她一笑。 女人立马露出像是吃屎的表情,厌恶地转头。 安以南心情愉悦起来。 严嫂子好奇地问:“你怎么忽然很开心?” “我一直都很开心。”安以南笑着回答,随后陪着杰明去采访到来的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他们都知道杰明是记者,以为安以南和严嫂子是他唠叨的翻译,所以没有太在乎她们。 安以南通过翻译才知道这三位,一个是纺织厂的厂长,一位是军工厂的副厂长,另一位则是机械厂的副厂长。 几位厂长一起来招待会,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含金量,还有对于采购国外先进机器的决心。 安以南记得这场招待会举办的不算圆满,除却外国佬提高机器售卖价格,国内只能咬牙买下这些机器的新闻,还有现场曾出现暴动,疑似出现间谍的消息。 她一边想着,一边翻译厂长他们的话给杰明听。 杰明这时候已经放下高脚杯,举起手里的相机,想要给他们拍个照。 严嫂子看着他们的相机是可以拿在手里咔嚓拍下,羡慕地说:“这可是稀罕物,我和老张都没拍过一张照片。” “这次招待会结束,我们去照相馆拍照吧。”安以南轻声说。 严嫂子很惊讶,“我们吗?” “对,没有那些男人,只有我们,不行吗?”安以南狡黠一笑,说不出来的灵动。 严嫂子不由脸红,“行。” 反正老张一直都不记得跟她拍照,她现在去跟小安去拍。 气死他。 杰明的采访很快结束,但是还有一位没来,他就提议安以南可以带着严嫂子在会场逛一圈。 “好。” 安以南拉着严嫂子去角落的沙发待着。 两人说一些家常,正开心的时候,忽然有人走过来,原来是米璇带着一位年满三十貌美的女人走过来。 “严杰,你也在这里。”米璇声音惊讶,拉着身边的女人坐到她们对面。 安以南认出她就是刚刚看自己不顺眼的女人。 严嫂子看到她在场也很惊讶,但很快笑容如常,对着米璇介绍说:“好巧,这位是小安同志,厉团长的媳妇。” “我听说过她,这位小安同志嘴皮子很厉害,还会一手厨艺,不知道改天能不能做一顿给我们尝尝。” 米璇说话温柔,可话里没由来带着刺。 严嫂子脸色稍微变了变。 安以南像个没事人笑着说:“你说笑了,我厨艺其实一般般,对了你身边这位是?” 不知为何,安以南总感觉这个女人看她的眼色怪怪的。 米璇:“这位是马书记的媳妇,叫百惠是妇联的主任。” “原来是妇联的主任,真是看不出来。”严嫂子感叹,对方长得漂漂亮亮,竟然在妇联单位上班。 要是不知情还以为她是文工团的人。 米璇捂着嘴说:“瞧,阿惠,你看严嫂子嘴巴多甜。” 百惠浅笑:“你们真是会夸人,我都坐不住了。” 眼见她们自顾自地说话,将严嫂子和她自己忽视掉,安以南没在意,要拉着严嫂子一起去找杰明。 可是米璇忽然开口说:“严杰,我好久没见你,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聊聊。” 严嫂子一愣,看向安以南。 安以南哪里看不出来这位叫米璇的女人瞧不起自己,故意想把严嫂子支开,真是幼稚。 安以南:“你们聊,我先去找杰明先生。” 她一走,米璇不经意地问严嫂子:“她不是厉团长的媳妇,怎么跟一个外国人走得那么近,严姐这件事厉团长知道吗?” 严嫂子冷着脸说:“人家小安是受那个外国佬邀请来的。” “你可别说笑了,人家外国佬怎么会邀请她呢?”米璇笑着说。 一个乡下女人走大运嫁给当团长的男人,现在又说被外国人邀请参加招待会,真是贻笑大方。 米璇无不恶意地揣测,安以南肯定用了什么胡妹子的办法勾引男人,不然厉野放着自己女儿不娶,来娶她? “怎么不可能!我告诉你小安可是会英文懂得翻译,你别小瞧她。” 严嫂子为安以南正名,米璇更加不屑。 一个乡下女人,怎么会懂翻译。 旁边的百惠子默不作声地听她们的对话,然后不经意地说:“她这么厉害?” 米璇不屑地冷笑,俯身在百惠耳边说,“你别听严姐瞎说,她不过是乡下来的。” 另一边,安以南没找到杰明,不知不觉中快要走到外面去找人。 忽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走廊一侧走来,“阿南。” 安以南猛然回头。厉野紧锁的眉头在瞧见是安以南,,彻底舒展开。 “你怎么在这里?” 安以南好奇地张望四周,发现他是一个人来的。 “我接到任务才来的,你怎么在招待会。” 他进来之前已经跟几名兄弟各自分开混进来。但是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听张政委说自己媳妇的事情。 厉野都不知道安以南会翻译。 他想起那名间谍,又看了看安以南,甩开内心一闪而过的荒诞想法。 他媳妇怎么可能是间谍。 安以南知道他来是接到任务,想起上辈子在报纸看到的间谍二字,顿时反应过来。 她想试探厉野,却又怕被怀疑,干脆什么都不问,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来的过程。 “阿南好厉害!”厉野低沉的嗓音,在刻意压低,多了缱绻的意味。 安以南咳嗽一声说:“我继续去找杰明先生。” “我陪你一起去。”厉野说。 安以南没有拒绝,两人相继一起走。 路上厉野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一边问她:“你在会场里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 他本来是随口一问,可安以南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说:“有一位,给我的印象不是很好,我总觉得她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安以南拉着厉野来到米璇那边,没有走进去,而是隔着几十米。 她指着百惠说,“这个女人很奇怪,我自己说不上来。” 厉野并没有不当的一回事,锐利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一下。” “好。”安以南并没有问他出去干什么,余光刚好瞥见杰明在招呼她过去。 安以南走了过去。 原来是采访的最后一位来到会场。 他是一名中年M国人,身边带着翻译的人,而对面是她之前见到的军工厂副主任。武建。 “你来的正好,我要给他们拍照。” “好。”安以南上前跟他们交涉拍照的事情。 两个人欣然同意,只是武建的脸色不好听。 安以南听了一下,大概是原本市场价的机器设备要引入国内,需要武建愿意多付出一倍的价格。 他要是不愿意,他们就不同意。 那名叫马丁的外国人,趾高气扬地对着翻译说:“他们华夏人要是不愿意多付一倍的价格,我们就不卖给他们。” 翻译原封不动地翻译给武建。 武建自然被气得不行,可形势逼人,国内的机械还一直停滞不前,国外又垄断机械设备。 安以南默默听着,心底产生因为同是华夏人却要被国外的人仗着技术欺压的愤怒。 可她站出来能说什么。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马丁这样的商人如何仗着技术欺压华夏,甚至在逼武建签合同的时候,临时改了想法。 他狮子大开口说要增加三倍购买机器的金额。 “如果你们不愿意买,这笔交易就作废,反正你们也没技术。” 这下子武建全身都在发抖。 杰明身为记者,即使不是华夏人,也都看不下去马丁这种贪婪的商人作风。 第54章 抓间谍被举报 第十四章 可是谁也不敢开口。 国内技术正在创新,国外又故意垄断,他们断然不能得罪对方。 杰明是局外人,也不能掺和进去。 更别提,安以南也是局外人。 武建忍着怒火,平静地说:“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翻译转达了他的话,马丁似乎早就料到说:“让他们尽快做决定,我明天就要启程回国。” 他态度傲慢,说完就走了,也没有留下来听他们说话。 “好了,安小姐这边的酬劳我们会用汇款单的方式寄给你,多谢你的帮忙。”杰明收起相机,说起这次劳动的报酬。 安以南欣然点头,然后两人说了一些话,杰明就去找朋友闲聊了。 因此安以南去找严嫂子,打算回去。 她去的时候,严嫂子憋着一股子气,挤在沙发角落,双手握紧,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反观米璇和百惠两人相谈甚欢。 “严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她指了指手表,笑容平和。 严嫂子看到安以南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样,“我家里还有女儿在等我,走。” “诶呀,你们这么快就走,怎么不留下来多待一段时间,难道说严嫂子是怕我们揭穿你。” 米璇坐在沙发上,几乎难掩挑衅地对上严嫂子,还有安以南。 严嫂子怒道:“我怎么怕你揭穿?是你狭隘,不愿意相信我说小安是受邀请来。” 安以南用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严姐,有些人目光短浅,不需要解释。”安以南的话,平静又温柔。 可在米璇听来就像是软绵绵的针扎在胸口,堵得慌。 “你在骂我?”米璇站起身,良好的教养收都收不住。 她当首长夫人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嘲讽自己。 难怪女儿讨厌她。 米璇憋着一股气。 安以南捂着唇,无辜地说:“我没有指名道姓,为什么米同志会认为我在骂你,是因为你心虚吗?” “你!”米璇锐利的视线像毒针般飞向她。 严嫂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米璇这人自从当了首长夫人,越发瞧不起人,现在被安以南几句话就激怒,真是一点不稳重。 安以南压根不理会她的视线。 左右不过是斗嘴功夫,她却没什么战斗力,安以南因此懒得理会,带着严嫂子就要走出去。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安以南面前出现。 厉野。 她刚要打招呼,可厉野朝她“嘘!”了一声,视线落在百惠身上,面上严肃。 而她们四周也悄悄地多了几个人,正在靠近。 安以南顿时明白,百惠真的有问题。 她不动声色地拉着严嫂子低声说:“严姐。” “咋啦?”严嫂子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直到瞥见安以南朝她使眼色,严嫂子心领神会,哑住声。 米璇见她们停下脚步,还以为她们是不敢走,心里冷笑,面上却挂着笑。 “你们不是要走吗?怎么现在不走了?是不是不想走?”米璇朝她们走近。 压根没察觉百惠的神色不对劲。 直到她往前走几步,而四周忽然多了几个人。 米璇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百惠猛然冲上来,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小刀,直接架在米璇脖子上。 她保养极好的脖子,很快多出一道血痕。 “你你你……”米璇的声音发抖,额头冒冷汗。 四周的人见到这情形,立马吓得跑走,而厉野还有几位军人也立马围上来。 严嫂子看到这一幕也吓的往后躲。 她都多少年没见过血了,乍然见到这一幕,心跳变得快速,像是要从嗓子眼迸发出来。 安以南则是握住严嫂子的手,想要安抚她。 反观百惠见到自己莫名败露,美丽面容多了阴狠,“既然被你们发现,我要一辆吉普车,你们不准跟上来,不然我就让这位首长夫人亲眼死在你们面前!” 百惠的一番话,听得米璇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认识百惠足足五年,为什么百惠想要劫持自己,甚至还要杀她? 米璇头晕目眩,眼神恳求地看向厉野。 “我……” 她话还没有说出来,脖子上的伤口又深了一些。 这下子,她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头晕得愈发厉害。 安以南则是朝厉野看了一下。 厉野冷峻的外表看不出多大情绪,可隔着包裹衣袖下的臂弯,凸起的弧度,竟然充斥着力量。 少顷,厉野开口:“好。” 他朝着身边的兄弟说借一辆吉普车来。 安以南发现那名叫百惠的女人身体明显放松下来,而厉野显然也注意到这点,还朝她这边扫了一眼。 两人对视一眼。 安以南了然地拉着严嫂子慢慢往后退,将此地让给他们。 不多时,那名被叫去借吉普车的男人着急地走进来说:“车已经在门备好了。” 话音落下,安以南清楚地看到百惠的面色轻松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厉野神色猛然凌厉,像出笼的狮子大步冲向百惠。 在这个关键时刻,安以南立马拉着严嫂子往外冲。 严嫂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还是任由安以南拽着她离开。 千钧一发之际,安以南听到一声枪声,心脏猛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仅仅地攥紧。 安以南回头,却见厉野身姿挺拔,举枪对准跪在地上的百惠,面容冷峻,而米璇捂着脖子的伤口,苦不堪言地叫人来救她。 还好,没出事。安以南的心情放松下来。 “把她带回去。”厉野叫人去押走百惠。 眼看事情已经结束。 厉野漫不经心地收回枪,放回腰间,而四周的人群已经被疏散开。 杰明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拿着相机闯过来就要拍照。 厉野一个充满戾气的眼神扫过去,杰明吓得顿时不敢上前。 华夏军人的气势都这么吓人吗? 就在此时,严大嫂上过战场,也包扎过战士的伤口,所以见到米璇捂着脖子的痛苦模样,还是好心想过去帮忙包扎一下她的伤口。 可谁知米璇不肯。 “我才不需要你们!”米璇声音虚弱,拼命地摇头,死活不愿意严嫂子接近,而眼神却愤怒地盯着站在严嫂子身后的安以南。 安以南:…… 严嫂子也察觉她的视线,生气地说:“我是好心帮你,没想到你小心眼成这个样子,你不让我救,我也懒得救你。” 她生气地当撒手掌柜,也不管米璇的生死。 然而,正当厉野跟上级汇报情况,外面也有位护士被叫了进来,正要给米璇的脖子伤口做的紧急处理时。 米璇竟然对着赶来要跟厉野问情况的陆师长说:“我要举报,安以南同志跟那个女人是一伙的。” 她此话一出,安以南还没说话,厉野率先扭头看向米璇,像是看死人般,充满冷意和危险。 第55章 秀恩爱 “米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陆师长皱眉过问。 “安以南出身乡下,却嫁给了厉团长,现在又忽然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可疑吗?”米璇挺着一口气,想要将安以南拉下水。 凭什么刚刚被挟持的人是她! 米璇将一切过错全都怪罪到安以南身上。 然后又想到女儿和丈夫最近被调查的事情,更加理所当然地把这一切怨恨在安以南身上。 严嫂子一听这话,忍不住开口解释:“陆师长,我跟小安是因为那个外国人的邀请才来招待会,那个外国人是想要小安帮忙翻译。” “一个乡下出身的女人会懂翻译,岂不是更可疑吗?”米璇捂着脖子,竟然还坚挺地说出这些话。 严嫂子被气得翻白眼。 陆师长一听,若有所思地看向安以南。文文弱弱,气质也不像是普通妇女。 “你说的有道理,这位女同志你有什么好解释!” “禀告师长,我虽然在乡下,可是不代表乡下没有老师,而且学校里有知青,我曾经偷偷学过,然后也一直在家自学。” 安以南上辈子很想去学校,可家里人都说她要是去学校,家里的活给谁干。 她心有不甘,曾偷偷摸摸站在班级外面听课,有几次被几位知青撞见。 她们知道安以南的遭遇,心疼地悄悄递给她几本书。 可惜,安以南还没看上几眼就被安以建发现,书被撕碎,连带她的希望也被彻底瓦解。直到多年后,上了成年大学,粉碎的希望被她一点点填补,但那时候,知识已经帮不了她太多。 眼下她告诉陆师长,也是不怕他们去查。 加上那批知青都很善良,也不知道她的书被撕碎,好几次撞见安以南都会问她看书了吗? 安以南每次都低着头说:“看了。” 所以他们去问知青,只会知道安以南说得是真的,如果去问她家里人,那她们就会查到安家对她的不公,因此问到的消息,也不一定会信。 安以南笃定地说出这些话,也是做足了准备。 陆师长看她自信的神色,再看厉野这混小子,竟然不知何时站在安以南的身边,冷峻的神色充满严肃。 显然他是相信自己的媳妇,然后站在媳妇身边也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陆师长嘴角一抽。 米璇那边则尖叫起来,“陆师长,你信她的鬼话吗?她以为自学很容易吗?” 严嫂子在旁边冷冷地说:“米同志,你别说话了,小心流血过多。” “我才不会流血过多!”米璇气到一种境地,竟然诡异地不晕了,甚至有力气爬起来。 “陆师长,你可别信她的鬼话,也不能因为厉团长的缘故就包庇她,刚刚百惠挟持我的时候,她也在场,为什么人家不挟持她,就挟持我,肯定是她有问题!” 米璇嘴里念叨着,非要拉安以南下水。 安以南没想到有人脑子不好到这种程度,但她还是心平气和地说:“第一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绑架我一个下乡来的女人,比起挟持人质,你的身份比我高贵多了,第二,在场的人都看到之前发生的一幕,是不是米同志离那个女人更近,所以一个身份重要,还离她近的人,她不挟持,那要挟持谁!” 安以南有理有据地推翻她说的话。 米璇不服气,“那你怎么会来招待会?别扯那套因为别人邀请你来的话,有本事你让那个人出来啊!” 她认定安以南是撒谎,因此当她笃定地开口,却看到安以南笑了一下。 米璇的心没由来抖动了一下。 但见安以南朝着那边拿着照相机,却因为不能拍照只能看热闹的外国人说了一句话。 流利的翻译腔,竟然是她说出来的。 米璇忽然暗道不好,神色紧张。 厉野也是第一次听安以南这么熟练地说英文,而且神色自信,神采奕奕,像是发光一样,忍不住牵住她的手,挡住了米璇的视线。 陆师长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是不代表他们看不到那个外国人主动跑到他们面前手舞足蹈,叽里呱啦地说一通。 “杰明先生在帮我解释,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找方华同志,还有专门的翻译来测试我有没有说假话。” 安以南冷静地说出来。 陆师长“嘶”了一声,方华是谁,他肯定知道。 而且看安以南笃定的态度,她肯定没必要撒这么大的谎言。 陆师长心里也有成算,“这件事我知道了,安同志你们先回去,剩下的事情让我们处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羡慕的眼光看向厉野。 好家伙之前还以为他娶了个乡下媳妇,谁知道媳妇刚到家属院就露了一手厨艺,现在还懂翻译。 他的福气可真好! 陆师长羡慕忌妒。 米璇一看事情就这么了解,不敢置信地开口:“陆师长,你怎么就这么轻易信她,我跟你好歹也认识几年,你不信我,信她!” 陆师长脸色一黑,这首长的夫人说话怎么那么刺耳。 他是认识米璇,可那也是因为首长的缘故。 瞧她这番话什么意思,是指责他不公正吗? 陆师长无语了。 安以南听到她的话,眼神一点都没落在她身上,“米同志,说话要有证据,我跟厉野结婚,组织那边会背调我的身份,你要说我有问题,就是质疑组织!” 她掷地有声的话,着实令米璇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安以南侧身,目光也终于落在她身上。 此时的米璇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也摇摇欲坠,脖子的血迹渗出掌心。 安以南冷声地说:“你口口声声说我可疑,但是刚刚在会场里可是跟那名女人很交好,大家伙都是亲眼看到。” “所以你怀疑我的话,我也能怀疑你。” 安以南笑了一下,而后淡定地说:“譬如,你为什么一直揪着我不放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想将自己跟那个女人交好的脏水泼到我身上?” “首长夫人?” 安以南说出这四个字后,米璇终于撑不住,白眼一番,像是流血过度又像是气血上头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嘈杂。 安以南的手被厉野握住,温热的气息驱散了她刚刚产生的烦躁。 她侧身望去,厉野黑沉沉的目光像黑石,不容忽视。 “今天回家,我做饭。”厉野安抚地朝她一笑。 安以南心领神会地点头。 陆师长头疼地让人将米璇抬出去,然后再想这件事也一定要上报给上面。 一转眼,他却发现厉野和他媳妇正对视一笑。 “……” 秀啥恩爱。 陆师长腹诽,刚好有人打电话来,说是张政委打来的电话,听说招待会出事,正急着冒火问自己媳妇有没有出事。 恰好严嫂子也听到这句话。 她高傲地甩头说:“让那个老头急死。” 陆师长:…… * 这件事处理的很快。 安以南和严嫂子先回了家属院,因为滋事体大,陆师长让她们一定要保密。 当晚,关于百惠的身份也被审问出来,原来她是日本人派人的间谍,关于国内的情报也被她传送过好几次。 这件事牵扯甚大,连米璇刚被包扎好伤口,转眼就被送到审问室。 几天几夜,厉野都没有回家。 陆师长也从厉野知道百惠这件事上,她媳妇也是出了一份力。 尤其是知道安以南仅凭直觉就抓到一名间谍。 陆师长一激动,对着厉野说:“你说你媳妇这么厉害,要不要考虑别当什么老师,当个侦察兵怎么样?” 厉野立马挺直脊背敬礼说:“启禀长官,我舍不得媳妇上战场。” “……” 第56章 拍照 彭妙妙知道自己妈妈出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爸爸的单位。 可是接电话的是陌生男人,对方语气平和:“彭同志,首长不在,有事你晚点再打来。” 彭妙妙顿感不妙,又忍不住打了一通电话给亲戚,可打了一通所有人缄默不语,唯有亲姑姑暗示她最近小心点。 她为什么要小心? 彭妙妙不解,也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于是她出去打听,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 可她还没打听清楚,就听到马书记的媳妇是间谍被人带走,而马书记全家也被带走调查。 彭妙妙立马嗅到不对劲,自己亲妈可是跟百惠交好,所以会不会是妈妈被牵连其中。 可惜,她难得聪明一回,却还是没料到事态发展的危险,以至于当家里来了一伙人,彭妙妙还来不及反应,眨眼间就被抓去小黑屋审讯去。 关于彭妙妙出事,严嫂子那边也知道,所以上门前告诉了安以南。 “我瞧着彭妙妙亲妈应该不会跟间谍挂钩,但是她脑子有病还想拉你下水,真是晦气,现在好了连累一家子,听说彭首长已经被人看管起来,还有马书记,听说从他家里搜到窃听啥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要怎么收尾。” 严嫂子叹气,安以南蹙眉,“没关系,这件事跟我们没什么大碍。你也别担心。” “我是不怎么担心,但是我家那口子最近忙死了,整天也不归家,还有你家男人也是。” “他们不在家,我们也省得多做一个人的饭,还不自在吗?”安以南拍拍她的手。 “我今天正好有空,严姐我们去拍照吧。” 严嫂子一愣,立马回想起之前安以南说过的话。 她略显局促,又装着轻松地说:“成,咱们去拍照。” 安以南换了一套布拉吉,头发打理一下,加上这段时间没有操劳,又吃得饱,气色也有了,整个人好好打扮了一下,一下子变成了文文弱弱的小美女。 严嫂子不由惊叹,小安跟她第一次见到的样子真是大相径庭。 安以南:“严姐,你也换套衣服,咱们打扮的美美去拍照。” “我就这一身好了。” “严姐,照片洗出来可以挂在家里,以后等老了也可以回忆,这是多好的事情。”安以南劝她。 “等以后你孙女指着照片里问,‘奶奶这个漂亮的阿姨是谁啊!’岂不是美哉。” 安以南的话勾勒起严嫂子的兴趣。 “况且咱们拍照也是为了记录自己的美。”安以南轻声说。 她上辈子不懂得享受,一直劳碌地弯着腰,不断剥削自己,往前走。 如今她伸直腰,能欣赏沿途的风景,也能尝试从未做过的事情, 譬如,拍照。 她上辈子曾经拍过一次,那一次是全家的照片,彼时所有人功成名就,就她像个老妈子站在照片角落里。 她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很好看。 可是操劳大半辈子的她,笑起来像是被挤干水分的茄子,又丑、又皱巴巴。 这辈子,安以南不想日子过得糟糕。 严嫂子听进她的话,犹豫一下说:“行,那你等我一下。” “好咧。”安以南露出笑容。 很快严嫂子换了一身列宁装,别提多飒爽,再配上这头短发,像是组织里的女干部。 安以南想起厉野之前给她买的一支钢笔,然后给严嫂子夹在领口。黑色钢笔夹在蓝色领口处,更像威严的女干部。 严嫂子:“这钢笔多贵重,使不得。” “你先夹着,到时拍完照再还给我就好了。”安以南笑着说。 严嫂子一听,倒也觉得是这个理,可瞧着钢笔是稀罕物,舍不得,生怕中途掉了,于是先塞回口袋里,拍照的时候再戴上。 两人相约来照相馆,路上遇到其他家属院的嫂子。 “诶呦!严姐你今天打扮的怎么这么精神,还有这位……小安?你这身可真靓丽。”朱红约着几个嫂子去看地里的菜,长势如何,没想到会撞见打扮这么精神的严姐。 别说,乍然看到严姐这么干练,真是眼前一亮。 朱红想着,也顺势往严嫂子身边一看,这不是小安吗?没想到小安打扮起来也蛮漂亮,脸蛋也没有那么蜡黄。 “严姐,你和小安打扮的这么漂亮是去干什么?”朱红很好奇。 严嫂子有点炫耀的意味,“我们是去拍照。” “啊!你们去拍照!”朱红和几个嫂子面面相觑。 她们知道照相机。 可是她们没想到得安以南会跟严姐一起去拍照。 朱红:“照相要很多钱吧?” “照相一两毛钱,朱姐你们可别觉得这贵,你们想想要是去拍照,将我们现在的漂亮两字拍下来,以后老了拿给孙子他们看多好,而且也能回忆往昔。”安以南轻声地说关于拍照的好处。 几个嫂子和朱红被怂恿起来。 “不就是一张纸,给别人看什么……”她们话虽如此,可眼神激动起来。 安以南顺势说:“不给别人看,也给自己看看呀,你们想想老了可以看到自己年轻照片,多特别。” 几个嫂子和朱红被彻底说服。 尤其是朱红,她长这么大都没拍照过,之前撞见姐姐一家有全家福她可羡慕了。 现在能拍照她当然愿意。 于是在安以南的蛊惑下,几个嫂子和朱红回家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扎堆地去了照相馆,至于为什么没带家里小孩。 安以南说以后可以带她们去,但是今天只有她们,机会很难得。 在她的忽悠下,几人成功忘掉自己的小孩,美滋滋地去照相馆拍照。 虽然拍照很贵,但是大家都想留下自己年轻的照片。 * 关于百惠的事情,上级已经有安排。 张政委听说马主任估计是要被下方。 米璇没掺和这件事。 因为她曾经是资本家大小姐,所以上面的领导不打算放过她。 虽然家里资产已经上交,她也在报纸上说跟家里断绝关系,但是这件事还是影响到了彭首长。 因此很快彭首长那边受到处分,估计现在的位置也保不住。 张政委端着搪瓷缸喝了一口茶,关于其他具体的消息,他尚且不知。 现在他正跟孙政委商量如何奖赏此行动的人员,但是在说到安以南的时候。 孙政委说:“小安是个可塑之才。” 张政委哪里看不出孙政委的欣赏,可是在奖励安以南帮忙抓间谍的这件事上,他也只能想出给钱和粮票。 虽然朴实无华,但也是目前给出最好的处理方式。 于是他们商量一下,决定给安以南五百块钱的奖励,顺便将这件事宣扬各个厂里,让群众提高警惕,一举两得。 他们商量好后,也就各自回到办公室。 张政委下班,端着陶瓷缸回到家,原以为能看到媳妇,谁知媳妇竟然不在家。 等了老半天,媳妇还不回家。 张政委看晚霞满天,心里担心她是不是又在家属院解决纷争去了。 于是他去家属院转悠一圈,正好撞见厉野也出门寻媳妇。 两人面面相觑。 厉野嗓子低沉:“张政委?” 他话音落下,却听到西边传来女人们的声音。 厉野和张政委闻声望去,只见几个女人穿得漂漂亮亮,神采奕奕,手里拎着一堆东西回来。 “坏了,小厉,她们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有坏分子勾引她们!” 厉野正沉浸在安以南今天穿得这么漂亮中,耳边薄红,可当听到张政委煞有其事地说有坏分子勾引时。 他浑身冒出冷意,似笑非笑地说:“不可能。” 第57章 亲热 安以南和一群嫂子从百货商店买了一些家用的东西,路上说起一些八卦,有说有笑。 她们回来后,刚好撞见厉野浑身冷意,还有苦大仇深的张政委。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对准自己的媳妇。 安以南和严嫂子茫然地对视一眼。 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政委这时候酸溜溜走上来,斜瞥一眼媳妇拎的网兜,里面装着都是家里要用的白糖、酱油…… “你们怎么不在家?”安以南走到厉野的身边。 厉野的冷意收敛,帮她拿着手里的网兜。 安以南下意识朝他一笑。 厉野顿时心情愉悦,低声说:“我们回家。” “好。”安以南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但是还是笑着回应他。 其他嫂子看她们要回去,跟安以南还有严嫂子打招呼。 厉野和安以南走在前面,身后的张政委对着严嫂子说:“你去哪了?” “我去哪里要你管?家里的饭你煮了没。” “没……这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家,我没心思煮……” “你说什么!” …… 严嫂子和张政委的争吵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以南会心一笑,“严嫂子她们感情很好。” 厉野:“我们感情也好。”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视线侧过来,凝视着安以南。 安以南注意到,唇角弯弯。 两人回到家,厉野亲自下厨,安以南等着他做好的间隙,拿着汇款单放进了抽屉。 她今天出门顺便取了汇款单。 安以南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往最深处一按,装着上小锁的小木盒一下子掉进掌心。 里面装了各种粮票还有钱。 是她和厉野的钱。 数了数,竟然有五千块钱。 安以南心情不错,把小木盒重新上锁,放回原先的位置。 厉野今晚下厨做了炒木耳还有小炒肉,又炖了萝卜汤,里面放了几块肉,端上来的时候,他全都盛给安以南的碗里。 安以南想要夹给他几块。 可是厉野不让。 “多吃点,你太瘦了。”厉野唇角勾起。 安以南犹豫一下点了点头,在吃到仅剩最后一块的时候,忽然放下碗筷,无辜地说:“我碗里的肉还有一块,我吃不下,你要是不帮我解决就浪费了。” 厉野深深地凝视她。 安以南眨了眨眼睛。 随后厉野还是吃了那块肉。 到了深夜,安以南洗完澡回到房间看了一会书。 厉野很快洗完澡,身上透露着沐浴后的清爽,冷峻的面容在昏黄灯下多了神秘。 “阿南。” 安以南刚一回头,唇齿被他侵夺,四周瞬间变得燥热。 狂风敲打窗户,灯的影子摇晃在墙壁上。 高大的男人抱起女人,迎来一阵惊呼声。 很快,水声伴随急促的呼吸声,吵了一整夜。 次日,安以南醒来,手臂和脖子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刚睁开眼皮,露出惺忪的媚意时,穿戴好衣服的厉野忽然喉咙上下滚动。 “你……”安以南开口咒骂。 厉野含住她的唇,缱绻的暖意,像是溺死彼此。 “阿南。” 他喃喃低语,而后不容置喙地沉下。 安以南瞪大双眼,断断续续的声音压抑在对方的强势攻击下,很快溃不成军。 这一次,她直到下午才醒来。 她醒来后,才惊觉嗓子被咬破皮,再去镜子前看,脖子的痕迹简直不忍直视。 安以南想起昨晚厉野的表现,脸上浮现几分羞恼。 “阿南,你饿了没,饭菜已经做好了,我给你端进来。”走进来的厉野,冷峻的面容挂着一抹笑,走路带风,眼神灼热得像是要烫伤她一样。 安以南没搭理他。 厉野唇角勾起,也不等安以南说话,径直从外面端着做好的饭菜给她。 安以南望着碗里的肉,抵不住饥饿,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厉野搬来椅子坐在她身边,顺便拿出刚刚严嫂子给他的五百块钱。 “这钱哪来的?”安以南惊讶地看他拿出五百块钱。 “这笔钱是你那天帮我抓间谍上面给的奖励。因为这件事上面的领导说要加强人民防骗的意志,怕间谍藏在我们身边,所以想要你去每个厂里宣传一下,还会上报纸。” 厉野娓娓道来,怕饭菜凉,她吃不好,顺手催促她吃饭。 安以南听到要去宣传,指着自己说:“我去宣传?” 厉野忍着笑意说:“你不行吗?” “为什么是我?”安以南也没做什么,抓间谍也是他们的功劳,结果因为自己一句话不对劲白得了五百块钱,还要去厂里宣传和上报纸。 安以南难以置信。 厉野却认真地说:“阿南,你值得。” 他眼神充满信赖,骨节修长地点了桌子,语气充满笃定。 安以南被他这么一说,迟疑地问:“你不怕我宣传的时候出岔子丢你的脸?” “我为什么要嫌弃媳妇丢脸,我不应该很庆幸娶了你吗?”厉野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 安以南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之后的几天里,安以南根据张政委的指示去每个厂里宣传间谍的事情。 她忙得脚不沾地,最后拍照上报纸的时候,张政委笑得很开心。 原来是因为间谍这件事查到跟那位贪婪的商人马丁有关系,于是上级就借此为要挟,最后加价售卖的机器还是原价。 马丁吃了闷亏,咒骂华夏人无耻。 武建他们虽然是原价买来机器,但是好歹没被狮子大开口,能省一笔钱,也算是万幸。 毕竟这件事还让马丁憋屈地回国,上面的人对此都很满意。 这件事,上面认为安以南也有一份功劳,而张政委自然也被上面的领导注意。 只是上面对于安以南的奖励,至今还没说是什么。 张政委也不好猜测。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点,他只知道这件事过后自己的升职有望,而厉野那边估计也会升职,但是不会太快升,毕竟他还是太年轻。 上级领导还想磨炼厉野。 但关注度已经落在了厉野的身上,假以时日,厉野走得路一定很远。 张政委心知肚明,对安以南的态度也愈发亲和。 安以南还以为张政委是因为严嫂子的原因,才对自己热情,故此没多想。 在上了报纸后,这件关乎间谍的事情也终于落下帷幕。 安以南原以为自己终于能放松下来,谁知因为她到处去厂里宣传的事情,在家属院传遍了。 严嫂子与汝荣焉地到处炫耀。 家属院的嫂子们齐齐震惊! 啥!小安同志竟然会懂翻译! 她还会抓间谍!! 什么!她还会去其他厂到处宣传!! 等等!!小安同志竟然还会上报纸!! 一瞬间,安以南又在家属院大出风头,甚至还有人说安以南一拳能打十个间谍! 众说纷纭中,家属院里的嫂子们都看到安以南登上报纸的照片。 这神态,这气质。 嫂子们面面相觑,真不愧是能一拳打十个间谍的女人! 在她们没看到的角落里,替安以柔买报纸回家的安以雪,死死拽紧报纸,不可置信地说。 “报纸上的人怎么可能是安以南!”安以雪眼神死死盯着报纸上的人,不可置信地咬牙。 第58章 吴营长的仇恨 第十八章 安以雪差点撕碎这张报纸。 可她转眼一想,还是偷偷藏起来这份报纸,转眼就去找吴营长。 吴营长那天跟赵二妹闹得沸沸扬扬,自己又去宿舍住,最后被领导教育了一番。 因此他搬回家属院住,但是赵二妹还带着孩子在娘家。 这几天家属院的人都纳闷,心想一直宠着媳妇的吴营长这是终于受不了媳妇吗? 甭管外人怎么说,吴营长依旧我行我素,也不解释。 安以雪到吴营长家门口,四周没人。 她放下心敲了敲院子门,正好开门的是吴营长。 吴营长看到安以雪来,眼前一亮,作势就要请她进来。 安以雪抿着唇说:“我一个女人去你家,万一被误会怎么办?” “你说的也对。”吴营长摸摸脑袋,暗道自己太激动了。 “我这次来也是因为知道吴营长你一个人在家,想来看一下,既然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安以雪浅笑。 吴营长看到她的笑容,心里扑腾扑腾地跳起来。 安以雪接着说了一些贴心话,说到后面不经意问起:“吴营长知道安以南同志吗?你别误会,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像我二姐,所以才想问你。” 她露出局促的笑容。 吴营长一听摸着脑袋说:“我当然知道,她是厉野的媳妇,听说她很厉害什么抓间谍,还会翻译,而且她还会做一手好菜,就连上次来的李书记对她很欣赏。” “厉野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吴营长羡慕地说。 安以雪越听越觉得这女人真的是她那个老实怯弱的二姐,不对,之前家里的钱丢了,她一直怀疑是安以南拿走的。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安以南还会懂翻译,这不对劲。 安以雪又打听起一些关于安以南的事情。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安以雪这才离开。 离开之际,她路过安以南家门口,也许是心心念念的,刚好大门推开,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安以雪震惊地捂着嘴巴。 眼前的人赫然是安以南。 不对,安以南肤色没这么白,也没这么精神,平常也是低着头,老实巴交。 眼前的安以南肤色如雪,气色红润,乌黑的头发充满色泽,跟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安以雪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安以南!?” 安以南没想到出个门会遇到安以雪,而且她看起来很震惊。也对,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跟以前不太一样。 只是当她喊出自己的名字,安以南平静地说:“安以雪。” 她惊悚地往后退。 原来报纸上的安以南正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二姐。 太奇怪了! 她像是震碎了三观,久久没有出声。任谁都不会想到,平时在家里被欺压的二姐,竟然有朝一日上了报纸,而且还嫁给军官。 安以雪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安以南没有理会她,径直穿过她身边,打算去找金嫂子帮忙做衣服。上次的布,她是想给厉野做裤子,一直忘记找人帮忙做,现在有时间就去找金嫂子,趁着厉野还在家赶紧做出来,送给他穿上。 她还没走出几米,就被身后的安以雪叫住。 “站住。”安以雪急匆匆地走上来,气喘吁吁。 “我不管你是怎么嫁给军官,但是我好歹是你妹妹,你不能不帮我吧?”她站直了身子,理所当然地说。 安以南斜瞥她一眼,压根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安以雪连忙用手挡住她的去处,“等等,你不怕我告诉你丈夫,说你曾经在娘家偷钱的事情吗?” 她指的是家里失窃一千块钱的事情。 安以雪以为安以南会心虚。 谁知她跟个没事人,嗤笑了一下,用看蠢货的眼神望向她:“尽管你去说。” 她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蠢。 安以雪嗓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哑然呆住。 但很快她拉着安以南的衣角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在家属院到处宣扬说我是你妹妹,说你白眼狼,不知道照顾妹妹!” 她原以为安以南会害怕,毕竟她现在可是上了报纸,是名人,要是被人知道安以南是个对家人冷漠无情的白眼狼,肯定会害怕。 安以南却毫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 安以雪就这样站不稳地摔倒在地上。 “啪!”的一下,她摔倒在地上,屁股疼得厉害。 安以雪的眼睛里很快泛起泪花。 一直在家的吴营长听到外面的动静,疑惑地推开门。 可是一推开门,却看到安以南居高临下地站在安以雪的面前,神态冷漠。 反观安以雪摔在地上,双眼泛着眼泪,看样子摔得不轻。 “安同志,你这是在欺负安以雪同志吗?”吴营长皱着眉头,误会地以为安以雪是被欺负。 安以南侧身望去,但见吴营长气势汹汹地走来,正义凌然地对她说出这番话。 她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惊讶地说:“吴营长,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吴营长被哽住了。 亏他还羡慕厉野娶的媳妇能干,没想到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而且还有可能会欺负女同志。 吴营长顿时挺直腰板,冷着脸说:“我相信我眼前看到的。” “哦?安以雪你说你摔倒是我弄的吗?” 之前安以南对吴营长的印象是一般,现在她反而觉得吴营长倒是愚蠢得不忍直视。 安以雪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吴营长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冷漠。 安以南不耐烦地说:“当事人还没说,吴营长就急着给我定罪实在是太奇怪,而且你这么在意安以雪,莫不是你喜欢她?啧啧啧,吴营长你好歹也是有媳妇有儿子的人,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她一番话下来,吴营长脸红脖子粗,大声囔囔:“你这是诽谤,我要跟政委告状!” “你去告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安以南笑着说。 吴营长像是一直叽叽喳喳的蛤蟆,被人掐住命脉,不敢折腾。 安以南见此情形,淡定地从他面前走过。 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去找金嫂子帮忙做裤子。 至于安以雪,安以南可不怕她能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等她走后,安以雪才委屈地说:“谢谢吴营长你刚刚帮我。” “我只是举手之劳,倒是厉野这媳妇,看着也不像那么厉害。”吴营长之前还在安以雪面前夸她。 现在他转眼就忘记,只能说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吴营长还是失智。 安以雪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可怜地说:“你也别怪她,刚刚摔倒其实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吴营长愣住:“啊?。” 安以雪幽幽地说:“你也不用大惊小怪。她其实是我二姐,可能因为嫁给了团长,所以刚刚对我态度很冷漠。” “啊!?”吴营长这下子真的很惊讶。 她们竟然是姐妹? 等等也就是安以南嫁给了厉野,看不起现在的妹妹,所以刚刚见到妹妹摔倒,才会露出冷漠的表情。 果然牙尖嘴利的女人都是一路货色! 吴营长愤恨地想起把自己津贴全倒贴回娘家的赵二妹。 转眼将仇恨移交到了安以南身上。 第59章 出气 安以南去见金嫂子,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金嫂子爽朗的答应下来,安以南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很快提出给一块钱当报酬。 金嫂子被一块钱镇住,“我只是帮你做个衣服,哪里能让你给我一块钱。” “你说什么呢,金嫂子这一块钱是你帮我好好做这件裤子的报酬。你要是做不好,我可生气了。” 她故意叉腰,惹得金嫂子紧张起来。 但很快见到安以南捂着嘴笑,金嫂子明白过来,打趣地说:“你刚刚可是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 …… 安以南从金嫂子家出来,途中遇到严嫂子。 严嫂子见到她笑着打招呼,顺便悄悄拉着她角落里说:“彭首长家出事了。” 安以南默默听着严嫂子打听来的消息。 在听到彭首长被看管起来,米璇跟彭首长离婚,而彭妙妙去大西北当知青。 安以南听到最后有点难以想象彭妙妙这样的性格去大西北当知青的样子。 但总归彭妙妙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严嫂子说完知道的消息,顺便问安以南什么时候考试。 “三天后。” 她三天后就要考试,所以这几天晚上安以南一直在看书。虽然她并不担心自己过不去,可是该准备的东西也要准备。 安以南不会因为年代的教育不同,而轻视这场考试。 她曾经有位同事告诉她,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忽视,要全力以赴去做。 安以南被她向上、认真的精神打动,渐渐地也养成了认真去做一件事的态度。 严嫂子知道她三天后就要考试,立马为她加油。 “你要好好考,考过了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严嫂子是真心为她好,还不惜花钱请她吃饭。 张政委都没有这个待遇。 安以南笑着说:“好。” 随后安以南就开始为三天后的准备而努力。 * 厉野察觉最近不对劲,尤其是路过食堂,有人朝他露出古怪的神色,甚至还有人对他表示同情。、 “?”,厉野不明所以。 在第二天,他堵住帮领导开完车回来的蒋栋,一个勾肩,来到四下无人的训练室。 “你知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厉野收起笑意,严峻的面容此时此刻看起来非常有压迫感。 蒋栋眼神闪躲,“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些人嫉妒,厉哥你不用太在意,你也让嫂子别在意。” “说!”厉野一听跟安以南有关系,神色充满戾气。 蒋栋被吓坏,差点要逃走。 “你消消气,就是一些谣言而已,我们跟厉哥认识这么久,也知道嫂子的为人,肯定相信嫂子。” 厉野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掐住他的后脖。 蒋栋双腿一哆嗦,立马交代出原来是吴营长到处说安以南有个妹妹叫安以雪,但她一直没有说自己有妹妹,原因是她嫁给厉野就看不起家里的亲戚。 因此亲妹妹一直在家属院,安以南也没去打招呼,也没有跟人说自己有妹妹。 本来这件事只是人家的家事,可吴营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添油加醋,说安以南本来就是乡下女人,厉野又是上了战场不要命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娶媳妇,而且娶的还是安以南。 所以吴营长说安以南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 本来这件事大家不太信,可奈何里面有人搅混水。 嫉妒厉野的人也参与其中。 既然在能力上比不过厉野,那就在这件事给他添堵。 这件事不知不觉闹大,也传到家属院,谣言也变成安以南以前在乡下欺压弟弟妹妹,是个白眼狼,而且还在乡下勾搭过野男人。 厉野听到这些后,脸色越发阴沉。 蒋栋担心他听到谣言会做出一些出格行为,赶紧出声:“厉哥,这些就是谣言,你可别冲动,听说上面的人对你挺满意,你要是现在冲动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怎么办?” 他们就是担心厉野会冲动,所以知道这件事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提。 厉野冷笑:“我当然知道这点。” 他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更加生气。 但这不代表他要听别人如何诋毁自己的媳妇。 厉野转身问蒋栋,“你应该知道传这些话的人都有谁吧?” 蒋栋咽了咽口水,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厉野反问他。 “要是有一天你的媳妇被人污蔑,你能做事不管吗?” 蒋栋最终还是告诉了厉野那些人的名字。 当天,厉野一个个约他们比试,最后在武力值的压迫下,狠狠收拾了他们一顿。 最后,他找上了吴营长。 据说当晚吴营长被揍的鼻青脸肿,连孙政委都被惊动了,赶过去的时候,差点以为厉野要弄死吴营长,险些吓得翻白眼晕过去。 厉野见到孙政委来,汗珠从额头滚落,双手和双脚停下进攻。的 吴营长趴在地上,别提多惨。 “孙政委,我要举报厉野想杀我!”吴营长愤恨地出声。 孙政委脸色难看。 厉野则是笑了一下,显得整个人有些阴森。 “你说我想杀你?我只是正常比试,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吴营长痛恨地说:“还不是你激我,说我不比试就是怕你。” 厉野唇角弯起,转动手腕的时候,骨头嘎吱作响。 孙政委眼皮子一抖,“厉野,你给我适可而止。” “政委,我只是转动手腕活动活动,况且我也没想到吴营长这么脆弱,就这样还学人家背后说坏话?”厉野轻笑几声。 吴营长身体忍不住抖动。刚刚被揍的胳膊和膝盖隐隐约约作痛。 “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政委看出来,厉野是故意引自己来。 他看向被揍得十分凄凉的吴营长。 吴营长试图卖惨。 这时候蒋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故意震惊地说:“难道厉哥是因为嫂子被吴营长造谣,所以才生气地揍他吗?” 吴营长还想开口说话。 孙政委呵斥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在蒋栋一通阐述下,孙政委的脸色越来越臭,最后直接怒骂:“你们一群爷们去造谣女同志,还有没有脸皮,还有没羞耻心。” 吴营长愤愤不平地说:“没有造谣!” “你闭嘴!你当我们每位同志结婚,我们都不调查对方的家里成分吗?” 孙政委真是气歪了嘴。 要知道安以南最近被上面的领导注意,李书记也看中安以南的能力。 现在好了,在他管辖的军区被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家伙,竟然造谣女同志,而且还是被领导看重的女同志,这件事简直在打他的脸。 孙政委很愤怒。 于是他愤怒地吩咐手底下的人好好调查这件事,但凡参与进来的人全都处分一遍。 孙政委骂骂咧咧地安排下去。 厉野忽然敬礼说自己也有错,“我愿意去禁闭室关一天。” 孙政委纳闷地看他,厉野这小子搞什么鬼。 果然,当厉野说出:“我想请求吴营长跟我关在同样的禁闭室。毕竟他带头造谣,肯定是处分加禁闭。所以我恳求政委让吴营长跟我同一间禁闭室。” 吴营长一听,好好的大男人竟然被气晕过去。 孙政委明白他的意思,这臭小子还真狠。 算了,随他去,这件事闹成这样子肯定有看不过厉野最近太出彩的原因。 孙政委眼神闪了闪,挥挥手安排吴营长和厉野同一间禁闭室。 据说,看守禁闭室的人说,吴营长被揍得鬼哭狼嚎。 第二天,厉野神清气爽地走出禁闭室。 吴营长面容像死猪样,压根看不清原来的长相。 一直准备考试的安以南,并不知道这件事。 厉野将这件事全瞒下来,就为了不让这件糟心事打扰她三天后的考试。 三天后,很快到了。 第60章 考试 安以南考试的当天,厉野送她过去。 严嫂子本来也要去,后来看到厉野,也就没有过去。 她回来的时候还跟张政委说:“她们两口子感情可真好。” “人家是夫妻,感情肯定很好。”张政委一本正经地放下陶瓷缸,冷着脸,本来人到中年,脸色就有褶皱,如今褶子又多了几层。 严嫂子笑起来,“你不会还是为了上次拍照的事情吃醋吧?”上次她跟安以南还有其他嫂子一起去拍照,结果回来后老张就看那些照片不顺眼。 整天在她面前哼来哼去。 严嫂子压根不理他,找了相框挂在墙面上,别提多吸引人。 家里的闺女和儿子看了都竖起大拇指夸她精神漂亮。 现在张政委这么古怪,严嫂子还以为他是因为照片的事情。 “你整天小安小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安是你姐妹,还有那个厉野,前些天为了谣言的事情跟军里那些造谣的人到处比试,还狠狠教训了一顿吴营长,被连累处分,你说说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盛,不知轻重。” “厉野才多大,看到媳妇被人造谣肯定会着急,况且这件事小安还不知道,你别瞎说。” “我要是想说,早就去说了,现在还不是为了让她专心考试。”他翻着白眼说。 严嫂子斜瞥他一眼,拿着篮子就要出门。 “算你识相。” “哎,你去哪?”张政委赶紧放下手里的搪瓷缸跟了上去。 “还不是去看下田里的菜种的怎么样。”严嫂子甩开他径直往前走。 张政委不管不顾,非要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严嫂子才不管他,没走几步,忽然刹住脚,拉着张政委到歪脖子树下,指着那边说:“这不是周严家那个小姨子吗?她怎么跟吴营长说话?还站那么近赵二妹知道吗?” “赵二妹还在娘家哪里知道,况且你知道吴营长为什么要造谣小安吗?”张政委神神秘秘地说。 严嫂子皱眉说:“不就是吴营长看不惯厉野,嫉妒他?” “他口口声声说是嫉妒,可事实上真当以为我们是瞎子,只是这件事涉及女同志名声,而且我们也没有证据,只是给他处分和禁闭写忏悔书。” “但是他往后晋升可就难了。”张政委老谋深算地说。 严嫂子听不懂,“说话能不能不神神秘秘,我都听不懂。” “这你都听不懂?别……别掐我耳朵,你知道周严的媳妇和小姨子叫什么吗?” 严嫂子叉着腰,竹编的篮子顺势跨在腰间,“说不说?” “怕了你。周严媳妇叫安以柔,妹妹叫安以雪,你瞧瞧小安同志叫什么?” “可是她之前没说过自己有姐姐妹妹啊?”严嫂子之前不是没怀疑过,可安以南从来也没提及过。 安以柔也没说自己有个安以南的妹妹。 因此严嫂子并没有当回事。 眼下被张政委这么一提,顿时明白过来。 “小安以前没说过自己有妹妹还有姐姐,是因为她在家里不受宠,经常被欺压。”张政委压低嗓子跟她说。 这件事还要从上次抓间谍说起。 当时米璇不是举报安以南吗? 上面的人为了谨慎,专门派人去乡下调查安以南的过往。 这一查,才发现安以南在家里一直不受重视,弟弟妹妹可以照常上学,穿得光鲜亮丽,可她整日当牛做马伺候一家人,甚至小学都没有读完。 村里说起安以南,只有老实本分的印象。 其中还有知青知道他们是来问安以南的事情,还担心地问他们安以南现在还好不好。 在问到安以南是否自学的时候,几位知青流露出“原来她还在自学,真是太好了。” 后来,当他们问到安以南的家人时候,村子里都说安以南的家人自私自利,亲爸跟人搞臭鞋,亲妈也是,现在两夫妻都在农场改造,而家里唯一男丁因为之前生病欠债,整天不肯出门,也不还钱。 本来调查到这里就已经算是结束,可他们还问出关于安以南的姐姐,安以柔的事情。 大意就是安家有很多粮食还有粮票都是安以柔的丈夫帮忙弄来。 至于为什么一个军官,竟然有渠道能弄来粮食,这就耐人寻味。 张政委将这些事挑了重点给严嫂子听,顺便让她不要说出去。 组织那边已经在开展调查周严。 张政委担心媳妇会说出去,因此再三叮嘱。 严嫂子摆摆手说:“知道了。” “这两人有苗头。” “这不废话。” 眼看两人都深情对视,严嫂子哪里看不出端倪。 虽然她不喜欢赵二妹,但是不代表她能容忍出轨的男人,于是撩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揍这两人。 张政委赶紧拦住媳妇。 “你去了能做什么?这是人家家事,咱们掺和进去多不好。” “哪里不好?”眼看严嫂子就要冲出去。 谁知,有人先一步冲到安以雪的面前,重重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好你个贱蹄子,趁着我不在勾引我的男人,你饥渴到这种程度了啊!”赵二妹对着安以雪一顿臭骂。 吴营长还想出面阻拦。 可赵二妹一巴掌甩在了吴营长脸上。 好家伙,这力道重得,连在不远处严嫂子都吓了一跳。 赵二妹气势汹汹地指着吴营长的鼻子说:“我告诉你,你要是背着我偷吃,我就去找你领导那边闹,我要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姓吴的跟女人搞破鞋!!” 赵二妹不愧是赵二妹,此话一出,简直令吴营长面色阴沉下来,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张政委瞧着这一幕说:“赵二妹还是很会治吴营长。” “呵,姓吴的真是脑子有病。”严嫂子厌恶得咬牙切齿。 另一边,蒋栋悄悄来到学校,看到站在教室外等媳妇出来的厉野。 “厉野,赵二妹已经回家了,而且刚好看到吴营长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正在那边闹呢!” 蒋栋压低嗓子说。 厉野唇角勾起,眉眼舒展开,“谢谢。” “你跟我客套什么,嫂子那边考试怎么样?”蒋栋好奇里面的考试情况,想要打听一波。 厉野摇摇头,“还不知道。” 教室内。 安以南已经考完,这边是考完试就现场批阅,所以在现场才会有三位老师盯着她考试。 可这次安以南上交上去后,几个老师交头接耳,迟迟不给安以南答复。 安以南没有着急,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在想厉野还在外面等她吗? 第61章 安以雪的反击 几位老师早就把试卷批阅好了。 只是有点难以置信安以南一个自学的乡下女人能写出完美的试卷,尤其是上面的字迹端端正正,真是赏心悦目。 他们一合计,大概讨论了半小时,终于给了安以南比较矜持的答复。 “你且先回去等消息。” 他们认定安以南以后就是同事。 安以南还不知道这件事,心里也不担心,笑着跟他们道别,一出来正好看到蒋栋也在。 他们在说话。 厉野注意到她,斜瞥的视线扫来,脚步也迈开,朝着她走来。 “我们回家。”他没有问安以南考得怎么样,反而是第一时间收敛冷意,像是跟平常一样。 安以南浅笑:“好。” 然后她望着站在厉野后面的蒋栋,“蒋栋,晚上来我家吃饭。我晚上要做酸菜鱼。” 早上厉野跟几个兄弟下河捞鱼。他捞了一条鲈鱼,装在桶子里用水养着。 安以南想要做酸菜鱼,于是邀请蒋栋一起来。 蒋栋一听可以去嫂子家吃饭,而且是嫂子亲自下厨,馋得差点流口水。 “那我就不客气了。”蒋栋咧嘴一笑。 安以南轻笑:“你是厉野的兄弟,跟我客气做什么?” “嘿嘿,那我晚上去嫂子家,厉哥我们晚上见!”蒋栋还有别的事情,也不打搅他们夫妻回家。 厉野跟安以南回家的时候去了一趟供销社,家里的白糖不够,还有麦乳精也快没了。 这段时间怕厉野怀疑,安以南没有用金手指。 路上厉野提着东西,安以南走在他身边,有时候边说边笑,竟有岁月静好的氛围。 可惜当回到家属院,这份平静轻而易举被打破。 但见赵二妹不知道何时回来,对着安以雪骂起来,围观的嫂子很多。 安以南瞧见是安以雪皱眉想要避开。 可安以雪竟在这个时候看到她,朝她委屈地大喊:“姐姐!” 这叫声情真意切,安以南从她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亲切地喊自己叫姐姐。 其他嫂子们听到她的声音,也齐刷刷看向安以南。 “这不是小安同志吗?” “她什么时候有姐妹?” …… 人群中议论纷纷,安以雪捂着被打的红肿脸,眼里闪过嫉恨。 站在安以南身边的男人就是她丈夫吧? 凭什么? 凭什么安以南这么好的运气能嫁给军官,而自己就要被挨打。 她也想找个军官丈夫不行吗? 安以雪恼怒,心里的嫉妒如参天大树般往上蔓延。 她要将安以南跟自己一样陷入尴尬的境地。 谁知,那名高大的男人却扫了一眼过来,凌厉的视线像是淬过死人鲜血般的冷。 安以雪的骨头都像是被渗透冷意,不知不觉中竟然一时哑然。 厉野扫视了一眼安以雪,回过头牵着安以南的手腕就回家。 赵二妹刚好瞧见这一幕,翻白眼。 “知道她跟厉团长夫妻恩爱,没必要在家属院还秀,真是不知羞耻。” 至于安以雪喊姐姐,她还以为是这贱人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 于是她转头怒骂安以雪:“贱女人,你刚刚喊谁姐姐!是不是故意想跑!” “不是!我刚刚喊的是安以南,安以南是我姐姐!” 安以雪努力解释。 赵二妹往地上吐口水,一把揪住安以雪的头发,冷着脸说:“你说她是你姐,你就是她姐?!也不看看你这副贱人模样,怎么跟人家比!”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拍打安以雪的脸。 安以雪被羞辱的双眼泛着红血丝。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赵二妹是什么样的人,竟勾搭我男人,你瞧瞧刚刚我让他回家,他立马屁颠颠地跑回家,压根不管你。” 赵二妹贴近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骂:“所以你下次饥渴缺男人,可以找个不那么懦弱的男人!” 她“啪!”的一下子松手。 安以雪被她扔在地上,无形的寒风冷飕飕吹入她的脖子和四肢。 四周人的目光如细针般,一根根地扎在她心里。 安以南抓住地上的泥土,眼神逐渐阴狠起来。 这是你们逼我的。 * 安以南回到家,就去柜子里翻出之前从乡下带来的酸菜,等下炖鱼的时候放下去。 厉野则是清扫家里的卫生。 别的不说,安以南还是很欣赏厉野懂得打扫卫生这点。 上辈子她遇到的男人,眼前放着三天前的臭袜子也不见得拿去洗,家里垃圾成堆,也要等着女人主动给他收拾。 酱油倒在地上也不捡起来。 反观厉野,在家这段时间,有空一直帮忙做家务,还会洗衣服,打扫卫生,喝酒抽烟也不会,搁上辈子就是好男人的标配。 如今安以南也算幸运,跟他搭伙过日子,也算轻松,平常不用操心。 到了傍晚,酸菜鱼做好了。 厉野帮她解下围裙,明明身上还有油烟味,可厉野站在她身后,非要贴着她。 灼热的气息令安以南用脚踹他几下。 结果厉野笑了起来。 “别闹,等下蒋栋来,看到这一幕多丢脸。”安以南暗自警告他。 厉野:“我不能抱媳妇吗?” “在外人面前抱多丢脸。” “那你的意思是说私底下随便我抱?”厉野眉眼轻佻,颇有少年时的痞气,一下子让安以南想到当年饿得不行的厉野抢走自己的红薯,随后露出这副痞气。 说起来,命运真是奇特,上辈子没交集的他们,在这辈子有了交集。 安以南莫名笑了起来。 厉野还以为她想到好笑的事情,唇角勾起。 突然,院子门被人激烈地敲了起来。 安以南和厉野对视一眼。 随后安以南走过去开门,迎面对上脸色难看的严嫂子。 “怎么了?” “别提了,今天赵二妹不是回来说周严小姨子勾引自己丈夫吗?然后在家属院给她一通教训后,人家想不开直接跳河了,周严那边知道后赶紧找人去捞。” “因为安以柔还怀着孩子,周严和其他人没敢告诉她,但是现在人救回来,躺在医院里非说吴营长耍流氓,这下子好了,吴营长被抓了进去。” “吴营长被抓进去,赵二妹不干,竟然跑去医院找安以雪算账。” “结果赵二妹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安以雪的头撞出血。赵二妹被公安抓走了,安以雪躺在医院里,指明要你去医院,说你是她姐姐。” “安以雪说你要是不去看她,她就拿根绳子吊死在医院。” 严嫂子说完,浑身发抖,这叫什么糟心事。 还威胁安以南去医院,不然就吊死,什么人啊! 第62章 金铁柱 医院里,易红正在劝安以雪,“妹子,你还年轻,家里也有亲人,你想什么也不能想不开啊!这湖水多冰,你看你万一以后体寒可就糟了。” 易红低声劝她想开点。 “吴营长的事情,我们组织已经开展调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袒护任何违背妇女意志的流氓。” 安以雪默默咬着唇,低着脑袋不愿意说话。 易红嘴皮子都说干净,可安以雪就是不愿意说话,非要安以南晚上来看她。 劝了好几回,眼见安以雪铁了心非要等安以南来。 易红轻叹一声,嘱咐她:“你好好休息。” 走出门外,周严疲倦地站在走廊。 身为姐夫,他已经尽力。 他平时出任务,常年不回家,家里有媳妇担着,也不用操心,可这次回家,安以柔因为怀着孩子不方便,所以请了娘家的妹妹来帮忙操持家务。 起初周严还以为媳妇的妹妹是个好相处的,谁知回来第一天就见到她凶自己的孩子,而且做饭难吃得要死,洗个衣服还能把衣服洗破。 周严算是看明白,小姨子请回来简直是添麻烦的。 但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回去。 可也正是他的不好意思,才会酿成今天的惨剧。 他几乎都不知道跟怀孕的媳妇如何交代关于安以柔的事。 易红知道他的难处,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也辛苦了,你媳妇那边我会帮忙瞒住这件事。” “多谢易姐。”周严朝着她鞠躬。 易红感叹,眼前的小伙子人多好,当年自己还想扒拉着周严当女婿,谁知转眼他娶了安以柔,还摊上这些事。 想到最近他要被调查的事,再看他一无所知,易红不再多说。 周严反问易红,“易姐,小安同志会来吗?” 他知道厉野媳妇跟自己媳妇是同姐妹的时候,十分吃惊。 可是震惊过后,他又不明白安以雪为何非要安以南来医院看望她。 周严现在的脑子跟浆糊一样,不知所措。 易红也是头疼,这一天发生这么多事,赵二妹那边的事情处理起来也麻烦。 “小安同志来不来,都是她们姐妹的事情,你现在要不先回去看下媳妇。”他媳妇怀孕五个月,还是双胞胎,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要命。 周严:“我等一下小安同志。” 说话间,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周严眯着眼睛看去,赫然发现来人是厉野。 “易姐。”厉野朝着易红打招呼,视线很快落在一旁的周严身上。 “厉团长你好,我是安以雪的姐夫。”周严举起手,向他打招呼。 人家毕竟等级比他高。 厉野只是简单跟他牵个手,很快就收回手问起:“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倒是小安同志没来?”易红好奇地问。 “我媳妇跟安以雪的关系一向不好,现在她又放狠话说我媳妇不来就上吊,这不就是在威胁我的爱人吗?所以我就让她早点睡觉,我来处理这件事。” 厉野在听到严嫂子上门说的那些话,就没让安以南来。 周严听到厉野的话,尴尬地说:“她刚醒没多久,又被赵二妹伤了脑袋,说的话也不知轻重,你别跟她计较。” 厉野:“要是有人也让你见她,用的也是上吊的方式,你不担心?” 周严没吱声。 易红来打圆场:“好了,你替小安来也行,我带你去见见她。” “嗯。” 厉野跟易红走进病房,周严没有跟进去。 “以雪同志,你姐夫过来了。” 安以雪听到姐夫还以为是周严,没有反应过来,可当抬头见到是厉野,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为什么是他来?不是安以南? 她就这么怕见自己,也对,她现在嫁的人这么好,哪里会愿意来见自己。 安以雪想到上次自己被欺负,安以南当作没看到,心里更加愤恨不已。 “你要见我媳妇是为了什么?”厉野面无表情地问。 对于安以雪的为人,厉野早就知道。 以前他吃不饱,也不敢跟姑姑说自己其实每天吃不饱。 后来,有次饿狠了就抢走了安以南的红薯,虽然他帮安以南教训了安以建,但是厉野记得十分清楚,他拿着自己偷偷打猎到的兔子肉,想要给她补偿,却看到安以南背着背篓打猪草,安以雪则是穿戴光鲜去上学。 两人相差三四岁,是亲姐妹。 有的人在乡间背着背篓,流着汗,打猪草。 有的人踩在泥巴土地,穿着干净的布鞋,嘴里嘟囔着:上学真累。 那日的阳光很刺眼。 厉野一辈子都忘不掉。 如今她威胁安以南的话,在厉野看来就是不怀好意。 安以雪不知道这点,努力压抑嫉妒的心,扬起头露出可怜的神色。 “姐夫。” 厉野冷着脸说:“有事快点说,我媳妇还在家等我。” 安以雪顶着他面若寒霜的气场,咽了咽口水,该说不说,厉野长得可真好,又是团长。 可惜他娶了安以南。 安以雪想到安以南,长长的指甲掐进掌心里,鲜血几乎要流出来。 易红担心厉野冷着脸吓到人家女同志,用胳膊肘推了推,提醒他收敛一下。 岂料厉野像是不知道,冷漠地说:“有事说事,没事不用扯着嗓子,是不是跳河把喉咙给伤到了。” “……” 安以雪被哽咽住。 厉野冷声说:“看样子不是喉咙有问题,是你脑子进河水了,易姐你等下找医生看看能不能帮她治脑子。” “够了。”安以雪终于明白眼前的男人是故意。 她愤怒地仰起头,额头上还有包扎的伤口,看起来楚楚可怜。 可这样的女人,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跳河,被人救起来,状告吴营长耍流氓,还被赵二妹伤了额头。 厉野抬起下颌,五官凌厉的线条充满了不近人情的冷意。 安以雪几乎是带着恶意,又充满兴奋地说:“你知道你娶的媳妇是个骗子吗?” 此话一出,易红黑着脸说:“安以雪,你是不是在说疯话。” “我没有说疯话,她是我亲姐,我怎么会诋毁她?我说的就是实话!” “她在乡下有相好的,你知道吗?”安以雪死死盯着厉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与此同时,安以南在家里等厉野回来。 可左等右等,却等到金嫂子大晚上来敲门。 “怎么了?金嫂子?”安以南推开门,却见金嫂子左右环顾,见没有人,悄悄地趴在她耳边说。 “我丈夫刚出完任务回来,结果救了一个快饿晕的男人,他送对方去医院,对方却说自己叫金铁柱,来找未过门的媳妇,说那个媳妇叫安以南,就是你。” 安以南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 第63章 厉野的手段 “嫂子,麻烦你带我去一趟医院好不好,我去见见他。” “你真的认识他?”金嫂子吃惊。 她提着煤油灯来是因为大半夜睡不着又从自家男人那边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来找安以南说一下。 然而安以南的态度,着实令她大吃一惊。 “金铁柱是我老乡,算是哥哥,至于未过门的媳妇是小时候的玩笑。”安以南解释着。 金嫂子:“可是现在都是晚上,你现在就要去看他吗?” 外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厉野也快要回家。 她到时候要怎么说金铁柱的事情。 “你放心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在医院躺一天,等第二天检查出来。”金嫂子补充道。 这大晚上出去,又是女同志太危险了。 安以南犹豫了一下,“我明天去,他是不是在人民医院?” “对。” “谢谢你了金嫂子。”安以南向她道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对了你让我做的衣服我后天就能做好。” “好咧。” 安以南跟金嫂子说了几句话,送她回去。 回来的途中,安以南想起认识金铁柱的点点滴滴,也想起上辈子金铁柱的悲惨遭遇,一瞬间,心脏像是被衣服被拧紧衣服,抽疼的厉害。 如果说安以南是被一家子抽干了血,在悔恨中过了大半辈子。 那么金铁柱就是被家里人扭曲了一辈子,死不瞑目。 * 病房内。 安以雪信誓旦旦地说:“这事我可没有骗人,我是看厉团长是军人,才不想他被骗,况且你可以去村里问问。我姐姐从小就跟金铁柱认识,两人还有娃娃亲。金铁柱到现在还一直说姐姐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姐姐也一直没反驳。” 厉野:“安以雪同志,我看在你跟我媳妇好歹是姐妹的面子上来看你,可你口口声声给我媳妇造谣,我严重怀疑你别有用心。” “你为什么不信我?我说的可是真话,要是我说谎,我就一辈子嫁不出去。” 她连自己的婚姻都赌上去,话里话外义愤填膺。 易红有点动摇,这毒誓可真毒,安以雪应该不会发嫁不出去的毒誓。 “安以雪同志,据我所知吴营长对你耍流氓对不对。”厉野突兀地问出这句话。 安以雪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说:“对。” “可吴营长前些天早军里造谣我媳妇不安分,今天你说我媳妇在乡下有相好的?”厉野犀利的眼神像是能洞悉她话里的真假。 安以雪额头冒冷汗,眼眶迅速堆积泪花:“我被吴营长欺负,如今厉团长还污蔑我,我……我不想活了……” 她话音落下,立马飞扑到窗户,吓得易红赶紧拉住她。 门外的周严听到动静,也赶紧闯入病房。 “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严看安以雪被易红抱在怀里,楚楚可怜地哭着。 他天然以为是不是厉野说了什么话,下意识看向厉野。 安以雪哭着说:“易姐,你快放开我,我好心跟厉团长说真话,他却平白无故地怀疑我。” “难道要我真的说,我亲眼看到金铁柱和姐姐钻玉米地吗?”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易红呆住了。 周严:??她说的姐姐是厉野媳妇?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厉野。 厉野八风不动,稳稳当当地站在他们面前,眼皮子微微掀起,夹杂着漫不经心的懒散。 一时之间,竟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安以雪以为这句话说出来,厉野会质疑,会愤怒,可是他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就那么喜欢安以南那个贱人吗? 她怒火中烧,也顾不上什么,大声囔囔:“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我姐姐,而且我要是说假话,我不得好死。” “嘶!” 这毒誓比刚刚还发得严重。 易红顿时深呼吸一口气,连忙捂着安以雪的嘴巴,对着厉野说:“小厉啊!这件事怎么说,你别放在心上。” 看安以雪连发两个毒誓,易红心里慌啊! 这件事不会是真的? 可是小安不像是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易红脑瓜子像风车嗡嗡地转动。 周严更是直接地说:“厉团长,我看以雪说的也不像是假话,你要不要回去问个清楚。” 说是回家问清楚,可周严心里嘀咕那个女人跟男人钻玉米地。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说不定…… 厉野冷静地对着易红说:“易姐,你放开她,我有些事情问问她。” “小厉,这件事也许有误会,你可别生气。” “你放心,我没生气。”厉野平静地说。 他越是平静,易红的心就跟打鼓,七上八下,最后还是松开手,也许真是误会呢! 易姐松开手,安以雪吵着说:“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他们那次钻完玉米地,还有好几次晚上一起出去,我有次偷偷跟上去发现他们在河边说话,还一起嬉闹,挨得可近了。” “对了!安以南手腕上还有一颗红痣,金铁柱还亲了上去!!” 安以雪越说越起劲,完全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而且说的也很细节,要是瞎编也不太可能。 厉野一瞬间想到安以南手腕上的红痣。 每次他亲过去,安以南都会发抖。 有次他无意问安以南有没有人亲过,安以南罕见地没说话。 他那时候以为安以南太疲倦,可现在想想确实有疑问。 但厉野相信安以南,所以在安以雪说完事情的全部后。 厉野只问她一个问题:“你跟我媳妇关系好不好。” 安以雪眼神闪躲,“我们是亲姐妹,血脉如水。” “既然你们血脉如水,所以我媳妇要是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不应该要瞒着我吗?” “我只是不忍心,想要告诉你真相,难不成告诉你真相还有错吗?”安以雪瞪大眼睛,怎么有男人知道媳妇有问题,第一时间竟然还怪罪别人说出来。 厉野:“可是安以南是你姐姐。” “我跟你并不认识。” “而且你这是在指证安以南男女作风有问题。” “你上过学应该知道乱搞男女关系的下场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是什么让你愿意举报自己的姐姐,也要告诉我这个跟你毫无关系的人呢!” 厉野一番讲解,直接把安以雪整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毕竟她之前口口声声说她们是亲姐妹。 易红在旁边听,也听出安以雪说的话漏洞很大。 周严的脑子也转动起来。 两人怀疑的目光落在安以雪身上。 安以雪惶恐起来。 这时候,厉野还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来之前,我媳妇让我来好好看你,说你们是亲姐妹,好久没见,虽然你们以前关系不好,但是毕竟是亲姐妹。这次让我来看你,不只是看你,还是想给你送点钱,让你好好在医院休息。” “她说等你好了后,她会亲自来见你,并且还会想办法安排你在军区,看能不能帮你找份临时工。” 其实安以南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厉野必须要说出来。 果不其然,当他说出这番话后,易红震惊地说:“小安同志原来一直心心念念妹妹!” 就连周严也有所动容,懊恼地说:“我刚刚还误会了厉野你媳妇,我真有罪。” 安以雪目瞪口呆,等等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个地步。 厉野则是平静地说:“我媳妇就是心太好了,我还劝过她,毕竟她们的关系其实不怎么好。” “你放屁!她才不会念着我!”安以雪愤怒地大喊。 可这次,厉野朝她微微一笑。 安以雪愣住。 他为什么笑? 安以雪还没有反应过来。 易姐和周严同时失望地看向她。 尤其是周严,忍着愤怒,却握紧拳头说:“所以厉团长刚刚说的关系不好,是真的?一开始你就跟小安同志关系不好,可你刚刚还说什么亲姐妹!” 周严像是被人骗光了钱,对着安以雪难掩失望。 安以雪还想解释。 厉野唇角勾起,像是嘲讽,又像是挑衅,但很快抿着唇角,露出面若寒霜的姿态,冷静地望着这场闹剧。 安以雪瞧见这一幕,反应过来。 这个男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引诱她说出那些话,然后再狠狠地揭穿她。 安以雪的四肢百骸猛然涌入了寒意。 这个男人太可怕。 第64章 病房的争执 厉野从病房出来,易红走出来安慰他。 “真是难为你了。” 碰上安以雪这样的小姨子,不惜发毒誓也要造谣亲姐男女作风不对,真是人面兽心。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跟上级报告,至于小安同志,我这边也不知道她们姐妹不合成这样,麻烦小厉你回去好好安慰一下小安。” “我明白。”厉野淡定地说。 他站在医院的走廊,耳边听到从病房内传来安以雪的狂怒。 “你们就这么信他的话吗?连我发誓都不信吗?” “够了,你自从来家属院说是照顾以柔,可你那叫照顾?连做个饭都煮焦,还凶孩子,现在又恶毒地传自己姐姐男女作风不对,简直丧尽天良。”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凭什么不信,你们就认定她是我亲姐,我举报就有问题吗?” 安以雪在病房内无能狂怒,为什么没有人信她。 易红听到她的话,尴尬地说:“真是让你看笑话了,还好小安没来。” “我本来因为吴营长和赵二妹的事情觉得她可怜,可没想到她来这一出。” “一码归一码,易姐,你已经做的很好,只是我媳妇还惦念姐妹之情,眼下我也不能告诉她今晚之事,还麻烦易姐你们不要告诉我媳妇。” 厉野面无表情地说。 易红叹息一声:“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媳妇。” 厉野点了点头就回去了。 易红看着他的背影,耳边又听到安以雪在病房里声嘶力竭,再想想厉野全程也没有往安以雪身上泼脏水。 高下立判。 易红板着脸重新进去。 安以南在家睡得不安稳。 也许是因为金铁柱的事情,她总是想到上辈子的事情。 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刚好家里院子外传来声音,安以南爬起来,提着煤油灯,还没走出去,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厉野?” 安以南开口。 乌漆嘛黑的院子外传来男人的低声:“是我。” 安以南将门闩推开,“嘎吱”一声,煤油灯在风中摇曳影子。 厉野跟随她进房间,粗略说了一声去了医院遇到的事情。 前面安以南听着皱眉,后面听到“金铁柱”神色有微微的变化。 厉野:“你跟金铁柱很熟吗?” 他注意到这点,撩起衣袖露出手腕的凌厉线条,漫不经心。 “认识,金嫂子今天晚上来找我,我才知道他来找我,我想明天看他。”安以南解释。 也许是怕他疑心,安以南还特意补充了一下。 “明天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人家特意来军区找她,安以南还要去见他。 厉野心里闪过异样,可转眼被她这句话取悦到,唇角勾起。 “我明天请假。” “好。” 两人相视一笑。 厉野没有细说安以雪如何翻车,反而轻声说:“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后续我会帮你。” 他说的笃定,安以南半信半疑地点头。 其实他也不用帮自己,她了解安以雪,也知道要怎么对付她。 可是厉野在严嫂子面前,神色凝重,不允许她去医院,非要自己去。 安以南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让厉野去处理。 她们是夫妻,安以南想知道他会做到什么程度。 见他今晚风轻云淡说着在医院里的事情,现在又说后续他会处理好。 安以南静等他的处理后续方式。 要是他不行,自己去处理。 到了睡觉的时候,安以南本来要睡着,可是厉野却俯身在她耳边,滚烫的气息可以灼伤人:“可以吗?” 安以南被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清醒过来,还来不及说困了,厉野就不请自来地吻了上来。 起初,厉野不怎么会亲人,后来无师自通,每次都喜欢吻她。 安以南被她亲得晕晕乎乎,气息紊乱。 很快汗珠从她面颊滑下,滚落雪肌,没入阴影处。 床板嘎吱嘎吱响。 水痕浸入衣襟。 水声啧啧。 安以南到了后半夜,才昏昏沉沉地晕过去。 狗男人,一点都不节制。 安以南后悔了,早知道他这么能折腾应该不跟他睡同一张床。 厉野去烧水,给她擦干身体。 昏暗的灯光下,安以南的肤色白得像珍珠,唇角还被咬破皮,厉野眼神晦暗,视线不经意间看到她手腕的红痣,粗糙的指腹摩挲着。 一下又一下。 安以南的手腕红痣一块很快被揉红。 * 隔日,安以南醒来,不知为何觉得手腕有点疼,可是看了一下,又并无大碍。 安以南没当回事,起床换好衣服刷牙,去喝稀粥。 恰好厉野早上锻炼晨跑回来,精神充沛。 安以南嫌弃他跑步有汗水味道,催促他去洗澡。 厉野心情愉悦地去洗澡间冲澡。 洗澡间说是洗澡间,其实才不到五平方,也没有窗户,平常不洗澡需要将门敞开。 安以南看不过眼,昨天跟厉野提了一下,改造一下洗澡间好透气。墙面刷下白漆,再安装窗户。 以后不用每次敞开大门。 路过的时候有蜈蚣和虫子爬进去。 厉野答应下来,就是玻璃需要托人送来。 现在玻璃可不便宜。 厉野洗了冷水澡,浑身清爽,来到饭桌前,问起什么时候去医院。 “我下午要去看下吴营长。” “因为赵二妹的事情?” 安易南好奇地问。 “吴营长带的是三队,跟我们不是隶属于一个队,但是他的团长最近出任务,所以张政务让我下午去见吴营长,一起审问他的男女作风问题。” 他们是军人,乱搞男女关系,照样是要被处分,严重点甚至还会脱下军装。 安以南知道后点了点头,给他夹了酸萝卜放在碗里。 “行,我那边的通知下来了估计下午也会到。” 对于能不能通过考试,安以南还要等到下午才知道。 两人说了一会话,吃完饭,厉野骑着自行车,安以南坐在后面。 不到半小时,他们到达了医院。 安以南问了前台关于金铁柱的病房,于是带着厉野上去。 谁知,他们到了金铁柱的病房,就听到里面在吵架。 “我妹妹来看我,你就偷看她换衣服,现在还不承认,你叫金铁柱是吧!你等着,看我不抓你进局子!” 厉野微不可见地皱眉,然后看向安以南。 安以南却很平静,仿佛没听到敲了敲病房的门。 第65章 偷看事件 谁知病房里的声音闹得太大,他们压根没听到有人敲门。 还是厉野主动推开门。 安以南这才进去。 他们一进去,正好看到一位年轻的女同志抱着小孩在哭,而病房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坐着的男人清瘦,身高估摸一米七,看起来斯斯文文,可在对面指着手指头骂自己的时候,翻着白眼,显得不耐烦。 对面男人,中年长相,寸头,络腮胡子,一看就不好惹。 厉野不用想就知道谁是金铁柱。 恰好坐在床上的男人瞧见有人进来,一见到他们愣了愣,但很快就激动地站起来,朝着安以南那边激动地说。 “小南!”他的声音尖锐,听起来很怪异,像是曾经被人用剪刀卡擦过舌头。 厉野不舒服地皱眉。 安以南像是习以为常,“小金。” 对面长得不好惹的男人,瞧见来的人认识金铁柱,立马开口:“你们是认识?来的正好,这个臭小子趁着我妹妹去厕所换衣服,竟然偷看!” 金铁柱当场就不干,尖锐地嗓子拔高,像是公鸭子,“放你爹的屁!就你妹妹长得五大三粗谁稀罕偷看,况且我只是露过,你家妹妹就失心疯地跑出来说我偷看。” “你不想承认就算了,你还敢骂我妹妹长得难看!!”丘三怒气冲冲就要冲上来揍他。 金铁柱也不怕,挺起小腰板说:“我还没有骂你们故意诬陷我,你还想来揍我。” “你瞧瞧你的自己长得虎背熊腰,胡子潦草,像是住在山洞里的野人,身上还有一股臭味。” 金铁柱一张嘴就不饶人,在丘三冲来的时候,竟然跑到安以南背后,以防被揍。 厉野看不下去,伸出手轻而易举拦住丘三的手,眼神充满寒意。 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被他这一眼,瞧得发怵,双腿也发抖。 金铁柱瞧见这一幕,眼神激动,仗着有人撑腰,更加肆无忌惮地说:“怎么说不过我就要揍我?你当现在是哪年头!我告诉你,别的不提,就提我金铁柱这张俊俏的脸,要找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哪里会偷看你家离过婚还带着娃的女人!” “我,金铁柱!是有尊严的!” 他说得慷慨激昂。 安以南:…… 厉野:…… 抱着娃痛哭的女人再也忍受不了金铁柱的厚脸皮,愤恨地推开儿子,怒气冲冲地指着金铁柱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瘦得跟竹竿似的,还敢说俊俏!还敢嫌弃我!”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不承认,我也不怕!” 丘六花对着丘三说:“哥,咱们去跟报公安,把他抓起来!让他蹲局子!” “诶呦诶呦!你以为你报公安我就怕?我告诉你,老子可不怕报公安,就你这样觊觎我容貌的女人,我见得多。今天这事,你肯定是想趁着我路过,你想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所以才赖上我。” 金铁柱不屑地说。 说话的腔调,像是不着调的混混。 安以南听到他的话,眼皮子一抖。 丘六花被气得眼睛都冒出红血丝。 “你竟然污蔑我!你这个贱男人!”丘六花说着就要上来打他。 金铁柱躲在安以南身后,无耻地避开丘六花的攻击,顺便又爆出:“你别装蒜,昨晚我半夜醒来,看到你跟一男的去厕所待了很久,出来又说肚子的孩子要不要打掉。” 丘三听到这消息眼神闪了闪。 丘六花则是恼羞成怒,一巴掌甩过去,也不管眼前的人是安以南不是气人的金铁柱。 可还没动手,厉野反手胳膊肘一推,丘六花的肩膀就传来巨疼。 一眨眼的工夫,她疼得跪在地上。 “妹妹!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就是想要欺负我们一家!”丘三扶着丘六花站起来,躲在角落里的男娃忽然哭起来。 丘六花没好气地朝角落呐喊:“吵什吵,烦死了!” 转眼间,她愤恨地盯着安以南身后的金铁柱说:“你以为牙尖嘴利,我就不会报公安吗?我告诉你,我亲舅舅可是在g委会,你敢得罪我,你等着瞧!” “诶呦!g委会了不起,不就是带着红袖章,到处抓人,你当我害怕啊!”金铁柱话虽如此,可在说g委会的时候,身体还是颤抖了一下。 安以南知道他是外强中干,开口说:“我是金铁柱的朋友,但是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你说他偷看,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偷看要什么证据!真是可笑!”丘六花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安以南。 厉野面若寒霜。 g委会跟军区一向不对付。 但是不代表,厉野作为军人会怕g委会。 安以南眼神示意,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厉野听安以南的话,抿着唇角,像个沉默的石像,站在了她的身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金铁柱不知道这个厉野是谁,但他其实心里发怵,没想到他们的舅舅是在g委会。 可输人不输阵,金铁柱狠话都放出去,自然也不肯认输,见安以南他们沉默,还以为他们怕了。 “你别得意,难不成别人听你几句话就会信你吗?”金铁柱不信地说。 “呵,你不信就算了,我告诉你们,本来我都想着让我妹妹吃亏嫁给你这个臭小子,便宜你,谁知道你是这种货色,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来虚的。” “今天这件事你不给我们三十块钱,就别想结束!”丘三插嘴,站在丘六花的面前,一副势必要给妹妹讨要公道。 安以南冷着脸:“要是我们不给呢?” “你们不给?我告诉你们,我舅舅手底下的人在这医院附近。你们要是不给钱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抓你们。” “到时候什么游街,剃阴阳头批斗,让你们好好遭这一回罪!”丘三得意洋洋地说。 丘六花在旁边冷笑:“还有挂破鞋!” “对,挂破鞋!”丘三阴狠地笑起来,望着安以南的目光是不怀好意。 这时,安以南淡定地说:“那你们主意打错了。” “哟,你们这是逞强?”丘三嘲讽一笑。 “我说,你们一开始主意就打错了,你们不应该打主意在金铁柱身上。”安以南淡然地说。 厉野乌黑的眼神瞥向安以南。 “你什么意思?”丘三讥讽地一笑。 安以南气定神闲地说:“我说金铁柱压根不会偷看女人换衣服。” “凭什么?”丘三的眼神如毒蛇般,滑腻又粘稠。 安以南:“他是女人。” “啊??”丘三和丘六花同时一副震惊脸。 第66章 报应 厉野也惊讶地看向安以南,再看向躲在安以南身后的金铁柱。 他没有反驳,甚至在听到丘三和丘六花质问,生气地开口:“我哪里不像女人啊?” “哪有女人穿着男人的衣服还是短发!”丘三发出低吼,十分不信安以南的话。 “她家生了五个女儿,亲爸受不了打击疯掉,她家亲妈担心家里被人吃绝户,一直对外说她是男人。” 安以南娓娓道来,说出陈年往事。 丘三等人还是持怀疑的态度,压根不相信。 “你们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让女同志来验证一番。” “只是她被验证是女人,那你们的谎言就不攻自破。”安以南扬起唇角。 这句话给丘三等人带来压力。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安以南嘴里的话。 金铁柱这时候兴高采烈地对着她们说:“你们快去举报我,到时候验证我是女的,你们就倒霉了!” 安以南却不合时宜地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朝他眨眼。 金铁柱立马声音拔高,“你们快去举报,要是不举报的话,你们就别在我面前诬陷我。” “大哥,怎么办?”丘六花小声地问他接下来该当如何。 要不是她最近遇上的相好是个渣男,自己也不用碰瓷,还遇到这种不男不女的贱人。 丘六花愤怒不已,朝着丘三说:“要不我们就算了,反正她要是真是女的,咱们脸上挂不住。” “可是她刚刚骂咱们,你能咽下去这口气!”丘三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嚣张对他,管他是不是女的。 “你以为这件事,我们这么简单放过你们吗?” “你什么意思?”安以南冷着脸说。 丘三猖狂一笑:“你们以为我舅舅在g委会吃素的吗?三毛,你出去喊你舅舅带人来医院。” 被称为三毛的小男娃立马从应声,从角落地蹭的一下子跑到外面。 厉三得意地望着她们,“趁着我舅舅来之前,你们也休想跑。” 他大步一迈,堵在门口,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们。 金铁柱被这架势弄得心里发慌,悄悄压低嗓子说:“都怪我来找你,现在连累你,唉,等下你趴我在身下,让他们来揍我。” 安以南又好笑又好气,挑眉看向厉野。 “不用。”她露出浅笑。 厉野明白她的意思,果断出手,一个混迹街巷的混混哪里比得上长年在军队操练的厉野。 几个回合下来,丘三被揍得倒在地上诶呀诶呀的叫唤。 丘六花也被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金铁柱一看丘三被踹翻在地上,刚要上前嘴欠地冷嘲热讽,结果被安以南阻止。 “好了。”安以南拉住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恰好病房外传来动静,有人粗着嗓子说:“谁敢动我外甥!” 来人带着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闯进来。 他刚好在这附近带人游行,谁知撞见三毛。 三毛瞧见他急匆匆地说妈妈和舅舅被欺负,汪明一听,竟然有人欺负自己外甥和外甥女,立马带着几个人赶来。 谁知一来看到外甥倒在地上,而丘六花见到他就说哭着喊着说:“舅舅!有人欺负我们!” “谁敢欺负你们!”汪明震怒。 他目光凶狠地盯着安以南几个人,“你们一个女的两个男的,乱搞男女关系是吧,给我带走!” 不管三七二十一,汪明直接给他们定罪,问都不问一句。 安以南:“等一下,我跟我丈夫来看朋友,哪里是乱搞男女关系!” “你说你们是夫妻,你们有结婚证吗?没有就给我带走!” “你这就欺负人了,哪有夫妻出门带结婚证的!”金铁柱被汪明不问是非的态度给弄得生气,站出来就要维护安以南他们。 汪明冷笑:“现在抓男女作风多严格,你们还敢随随便便出门,所以肯定有问题,来,兄弟几个把他们带回去批斗!” 他招呼站在病房外的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抓他们回去。 安以南这时候抬起下颌,冷漠地说:“你们g委会的人都这么嚣张吗?你们连当兵的都抓。” “抓的就是你……等等你们是军区的人?”汪明脸色变了又变。 厉野站在安以南面前,凌厉的视线一看就是上过战场染过血。 汪明顿时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说:“你们哪个军区。” “除了驻扎在这边的第一军团还有那个军区?还是说你们伊主任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厉野沉声问。 汪明听到伊主任,瞬间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铁公鸡,嗓子尖尖地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军区的人。” 他弯腰鞠躬,谄媚起来。 躺在地上的丘三看不过眼,“舅舅,你不帮我报……” 话还没有说完,汪明一脚踩在他膝盖上。 丘三顿时疼得嗷嗷嗷大叫。 丘六花看得胆战心惊。 金铁柱看得虽然不忍,但是心里很爽。 “行了,你也别做戏给我们看,今天这事我不会告诉伊主任,但是你外甥想伙同妹妹讹上我妻子的朋友,甚至还想让他做免费的爹,这天底下可没这么好的事情。” 厉野低沉的嗓子,透着森森冷意。 汪明打了一个哆嗦,立马又踹了丘三好几脚,一不小心踹在他门牙上。 一颗黄牙,竟然就这么被踹断半截,甚至还缝里还流着血。 “啊啊啊!我的牙!”丘三苦不堪言地捂着嘴巴,难以置信亲舅舅竟然对他下这么重的死手。 汪明很无辜。 他也不想啊!可是他不想得罪军区的人,只能委屈一下丘三。 厉野和安以南都知道汪明是为了将这件事揭过去,才下狠手。 金铁柱则是看到这一幕,吓得眼皮子跳动。 城里人太凶残了吧。 汪明觉得踹得差不多,就等着厉野说住手。 可是等了一老半天,厉野没有出声的意思,眼看丘三被自己踹得已经晕过去,汪明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直至安以南开口:“好了。” 他立马收回脚,对着晕过去的外甥露出歉意。 可怜的外甥,舅舅不是故意的。 他也没办法。 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碰瓷都碰上不该碰的人。 真是活该倒霉。 第67章 命运的走向 他一边腹诽,一边跟厉野打招呼。 汪明最讨厌跟军方打交道,一股子军痞子气,听不懂人话,动不动就要打架甩枪子,简直了。 如今汪明怕外甥的事情捅到伊主任那边,赶紧安抚起安以南等人。 在知道金铁柱就是被外甥碰瓷的人,汪明自掏腰包,一张大团结,妄想了结此事。 金铁柱不敢收下,眼神迷惘地瞥向安以南。 安以南则是看向厉野。 再看到厉野点头,她才让金铁柱收下这一张大团结。 自此汪明就找借口叫人送丘三去给医生看看。 在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谄媚地对着厉野吹捧几句,而且还一起对着安以南和金铁柱说着各种各样的好话。 安以南听得汗毛竖起来。 金铁柱被夸得开心。 事后,这间病房只剩下金铁柱一个人住。 丘六花在走之前被汪明压着道歉。 “对不起。”丘六花憋红着脸,自己不过是想找一个冤大头,谁知道遇到不男不女的家伙,还连累大哥被踹,现在还被逼着道歉。 丘六花被提多憋屈。 可再怎么憋屈还是要向金铁柱道歉。 道完歉,丘六花乖乖地跟着汪明离开,同时脑海里记住那几个人。 男的高大威猛,一看就不好惹,女的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心眼子贼多,瞧那个威猛的男人每次都听女人的话,所以下次遇到还是避开为好。 安以南不知道自己在丘六花的心底已经变成心眼子贼多的人。 可她也没做什么。 丘六花就那样水灵灵地误会起安以南。 至于金铁柱,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贱人就不要提了。 丘六花愤愤不平地抱着三毛离开。 病房里,金铁柱趁着没有外人激动地想要抱住安以南。 谁知道眼前多了一条手臂,安以南被厉野迅速拉到身后,面无表情地睥睨她。 金铁柱无语:“我是女的。” “真是女的!”她以为厉野吃醋是把她当作男的,刚想澄清。 厉野冷声说:“谁让你长得像男的。” “……”她也不想长得像男人,可是没办法。 安以南莞尔一笑:“好了,金铁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好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拉着厉野坐在病房里唯一的一条长凳上,安排他坐下。 金铁柱坐在病床上,神采奕奕地说:“我来是因为家里没有人了,然后我听村长说你是来这里,就过来找你,顺便告诉你,你家里那个弟弟去找你大姐,说是在家里混不过去,要投靠她。” 安以南之前不是没想过安以建不会安安分分待在家里,肯定会去找安以柔。 安以柔到时候肯定心烦意乱。 可安以柔现在搬到跟她同一家属院,那就有点小麻烦。 安以南思忖,问起:“你家里咋没人?你姐姐她们呢?” 上辈子她去了安以柔家里,对于金铁柱的事情知道不多,仅仅只是在多年后,才知道金铁柱被曝光女人的身份,家里大伯跟她抢村里的房子和地。 最后金铁柱没抢过,去了南方打工。 后来,她见到在南方的金铁柱嫁给了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两人虽然很贫穷,但是很恩爱。 可是上天总是不给挤在夹缝里的人一点生存机会。 金铁柱的丈夫因为糖尿病去世,而她本人也生病,最后要走的时候,村里的大伯不肯让她的骨灰埋在村里的祖坟里,说她是女人,女人就不该埋在祖坟里,而是埋进男方的坟墓旁边。 可金铁柱想要落叶归根。 但她最终没有落叶归根。 如今,金铁柱笑嘻嘻,看起来没有任何烦恼,跟上辈子想要落叶归根的形象截然相反。 她说:“我姐姐都嫁人了。” “你妈妈呢?” “我妈妈走了。” 金铁柱用最平静地语气,笑着跟他们说起家里的事情。 “我这次来也是来见见你,看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 安以南的眼睛像是有沙子吹进来。她强忍着眨眼,淡笑说:“我过得很好,你这次就是为了来看我吗?” “不是,我顺道来看看我姐,我姐嫁到这边的煤矿,我明天过去看她。” “好。” 安以南跟她闲聊了很久,最后跟金铁柱告别的时候,她还说:“下次我还来看你。” “好。” 若是知道一个人未来的结局,要提前告诉她吗?但是告诉她,金铁柱不相信怎么办? 安以南的犹豫在被金铁柱一个拥抱后击垮。 她的拥抱,温暖中夹杂稻草的香味,一下子让她想到多年前,发现她是女人来了月食,对方躲在稻草堆里哀求地望着她。 现在安以南朝着她耳边说:“以后你遇到危险,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还有小心你家大伯。” 金铁柱诧异地松开她,但她没问安以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是握着她的手说:“谢谢。” 在这一刻,两人又像是多了属于彼此才心知肚明的秘密。 随后,金铁柱恢复笑容,贱兮兮地朝着厉野说:“你一定要对阿南好,不然以后我就把她抢走。” 厉野没说她一个女人怎么能抢走安以南。 但他还是露出挑衅的笑容,“你抢不走。” “……” 金铁柱很生气。 金铁柱看了看两人的身高差距,还有身形,果断开口说:“我放你一马。” 安以南忍俊不禁,在告别离开的时候,偷偷塞了两张大团结给她。 转身,她就跟厉野离开病房。 厉野的视线很好,一眼就注意到安以南的小动作,他什么也没说。 待他们走后,金铁柱无聊地回到病床,无意间摸到口袋,发现多了两张大团结,一下子坐起来。 她立马知道这是安以南偷偷塞给她的。 金铁柱努努嘴:“你就是想让我欠你人情。” 眼睛却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到了睡觉的时候,她随后摸了摸枕头,却发现枕头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大团结。 金铁柱立马想到他们走之前,安以南的丈夫,就是那个长得不好惹凶巴巴的男人,在床边停了一下。 “现在好了,我欠你们一家子的恩情了。”金铁柱嘟囔着,握着大团结的手在颤抖。 * 在安以南和厉野离开医院,回到家属院,就得知安以雪从医院逃出家,把安以柔吓得在院子里摔了一跤。 现在安以柔躺在医院里,有可能肚子里的双胞胎保不住了。 严嫂子一边跟他们说,一边跟着几个嫂子去医院看看安以柔。 安以南毕竟作为安以柔的妹妹,按道理也要过去一趟。 厉野说:“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去军区。”他等下要参与审问吴营长的事情。 至于安以雪现在去哪里,一时之间,没有人顾得上。 不远处。 袁新带着媳妇还有女儿刚在招待所安顿下来,去军区报到的时候,遇到一个年轻女同志,竟然在自己面前晕倒。 他没办法,只能先将人送去医院。 可到了医院,人家女同志说自己叫安以雪。 袁新听到安以雪这个名字,眼前一亮,“你认识安以南吗?” 安以雪神色闪烁,柔弱地说:“她是我姐姐。” “太好了,你姐姐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袁新高兴地说。 安以雪眯起眼,上下打量他的衣着,确认对方有身份。 “真的太巧了。”安以雪露出柔柔弱弱的笑容。 第68章 安以柔流产 安以南去医院的时候,周严收到风声,站在走廊外,急得焦头烂额。 严嫂子在旁边安慰他,“你放心,以柔肯定没事,你先坐着。” 周严哪里能坐着,自己媳妇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要是真出事,他可怎么办? 恰在此时,手术室被推开大门,护士走出来,一脸悲痛地望着周严说:“孩子……孩子保不住了。” 一瞬间,周严的天塌了,浑浑噩噩地,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 还好严嫂子细心,赶紧问:“那大人怎么样?” “大人没事,但是以后需要小心照顾。”护士简单说了几句,才重新回到手术室。 安以南过来走一遭给她们看看。 毕竟自己跟安以柔是姐妹的消息,家属院里的人估摸都知道了。要是不来一趟,也说不过去。 可是望着在手术室的安以柔,安以南其实百感交集。 按照上辈子的人生轨迹,安以柔这段时间在家里吃好的穿好的,被她照顾得足足胖了十斤,出门都需要安以南搀扶。 因此安以柔怀孕的时候的没吃过任何苦。 怀上双胞胎后,她更是被家属院里的人夸赞有福气能生。 躺在床上的安以柔笑着接受她们的夸赞。 反观她,劳碌了几个月,瘦得干巴巴,还要连夜爬起来照顾刚出生的双胞胎,还要洗尿布。 可以说上辈子安以柔也是趴在她身上吸血的人。 如今命运转变,安以柔的双胞胎孩子竟然没了。 安以南很意外,但同时心底也多了复杂的神情。 她没想到安以雪竟然能让安以柔会流产。 但是要问她后悔吗? 不,安以南并不后悔。 要是她后悔,那上辈子的惨痛谁为她承担。 她收起了内心的复杂,眼神建议起来,在跟周严说了几句问候的关心话,便转身回家了。 周严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回到家,厉野还没有回来。 今天的风有点大,不远处传来桂花的香味香味。 安以南闲着没事,去厨房做饭,至于安以柔以后的事情,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厨房狭小,有灶台,也有柜子,平常窗户也是敞开,露出后面密密匝匝的绿叶。 之前的安以南做饭没怎么注意,也许是安以柔流产失去双胞胎这件事,给了她一定的影响。 安以南望着窗外的绿叶,内心没由来的安静。 风声飒飒,野鸟鸣叫,吹来的风也像是在耳边亲吻般。 那一瞬间,安以南释然一笑。 她为什么要有负罪感呢?上辈子安以柔欠她那么多,自己做牛做马照顾她一家,而且这辈子自己不过是让安以雪来她家,所以她又没有欠安以柔。 况且上辈子,安以柔双胞胎出生后,一直都是精心精力地带到大。 可到最后也是他们的不解和不满,质问她:“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你为什么不能一直照顾我们。” 他们的尖叫,像是一条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眼见要把她紧紧困在喘不过来气的家,最后还是安以南自己咬断了那条无形捆着自己多年的绳子,从中逃了出来。 所以安以南从来都不欠任何人。 安以南想通后,原本积压在内心的仇恨似乎被化解了一大半,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沉重的过往也被覆盖朦胧的白纱,遮挡了一些仇恨。 她心情愉悦,望着狭小的厨房,还有窗外的绿野风景,脑子里忽然想起上辈子刷的改造厨房的视频。 既然这扇窗户风景这么好,为何不将窗户改造一下,这样做饭的时候,就能看到满眼绿植。 安以南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 因此在厉野回来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厉野察觉到今天的安以南心情似乎很不错,以前像是紧绷,现在好像轻松不少,对着他笑起来的目光也变得柔。 他心意一动,答应明天找兄弟过来一起扩大窗户。 然后他一边帮忙洗菜,一边说起吴营长的事情。 “吴营长不肯承认,非说是安以雪污蔑,可这件事闹得太大,上面领导也注意到,所以张政委和孙政委打算给他处分降级。” “本来如果真有这事,吴营长肯定不是降级处分,但是现在安以雪失踪,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因此这件事也就暂时这么处理。” 厉野:“赵二妹娘家一直在公安那边闹,他们也没证据,人证又不知去向,估计过几天就要从公安那边放出来。” “安以雪怎么会不知去向呢?”安以南诧异地说。 厉野将洗好的茄子放进木盆里,又抄起一把青菜说:“上面的人正在查。”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各自切菜,一边去洗米煮饭。 关于安以南正式当上老师的通知,还是易红过来告知安以南。 其余的军嫂在路上提前通过易红知道安以南要当小学老师,顺便还通过初中的考试,以后学历就是初中,这可把其他人羡慕坏了。 “原来考个试就能读当老师,还能有初中文凭。” “你是羡慕了吧!要不你也去考一个!” “去你的!要是有这工夫,我还不如多在家照顾孩子呢!”嫂子们打闹着。 可是关于安以南当上老师的消息传出去,家属院有一半的人震惊又羡慕。 凭什么她从乡下嫁给年轻有为的厉团长,现在又得到上面的重视。 然而这还不够,她现在还成为了小学老师,甚至还拥有初中学历。 这不公平! 平常那些瞧不上安以南的嫂子们,现在一个个不服起来。 于是严嫂子很快收到几个匿名的举报信。 举报安以南走后门,认为考试那天她肯定从中作梗。 严嫂子气得晕倒,这是什么人啊!就不能盼点好,就想着人家走后门。 张政委瞧了一眼,气定神闲地说:“小安同志最近出风头太多,有人嫉妒很正常。” “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这匿名的举报信在我手上,指不定小安真的要出事呢!” 严嫂子忧心忡忡地说,一边将这些举报信拦截下来。 可那群嫉妒安以南的嫂子们发现举报信被拦截下来,更加认定她后面有人撑腰。 所以在袁新刚上班的第一天,就收到匿名的举报信。 一看举报的人是安以南,袁新满脸问号。 第69章 举报信 这些事情,安以南并不知道。 她此时此刻看着厉野动作迅速地拉来蒋栋还有其他几名兄弟,一起把厨房和洗澡间改造了一下。 很快,墙面被砸了洞,洗澡间终于有了窗户,而且窗外是绿叶,赏心悦目。 厨房的窗户也被扩大了好几倍,由于玻璃还没到,所以只能先安装窗框,等明天玻璃到了,让师傅来安装。 他们这一忙活就到了傍晚,安以南借了严嫂子的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顿美食,荤腥搭配,又喊着严嫂子一起来吃。 很快院子里挤满了人。 安以南请客吃饭也不含糊,肉和油放得多,严嫂子在旁边看得心疼,小安做饭也太大手大脚了。 可安以南说:“这是请客,他们也是厉野的兄弟。” 随后又请严嫂子她们一家子来吃饭。 严嫂子还想推托,安以南故意说:“你不来,可不给我面子。” “再说我用的是你们家的厨房。” “用厨房怎么了?况且菜和油都是你自己带的,你今天花了这么多粮食,还请我们一家吃饭,这实在太破费。” 这又算不了什么,安以南想到自己的金手指,非要拉她来吃饭。 严嫂子无奈,没办法只好同意去她家里吃饭。 她家小孩刚上初中,一直知道安以南的厨艺好,今天跟着大人们挤在院子里,吃得嘴巴一圈圈都是油,然后要了一碗又一碗饭。 严大嫂在旁边说:“这个混小子,平时在家挑食的很,每餐只吃一碗米饭,没想到到你家都吃了三大碗。” 张政委在旁边吃得上瘾,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忘往嘴巴塞菜,“还不是小安同志厨艺好,要我说你也向小安同志学习学习。” “姓张的!你是不是找抽的!” 一时间院子里欢声笑语。 厉野望着满桌的菜被疯抢,自己没抢到几个,抬眼间刚想让他们斯文点,谁知道一抬头,他们几个抢得跟疯狂,像是八百年没过饭。 他:…… 最后他们吃饱喝足,没有走,反而帮安以南收拾了饭桌,还帮忙一起洗碗才结伴而走。 安以南看他们年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中,唇角弯弯。 厉野走在她身边说:“今天辛苦你了。” “今天也辛苦你和你那一帮队友。”安以南侧身,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感谢,顺便也向他说辛苦了。 厉野的心像是有一团火焰烧得厉害,俯身在她耳边说:“咱们要个孩子吧!” 面对他如此明显的暗示,安以南何尝没看出来。 她羞红了脸,推了他一把,啐了一口说:“你想的美。” 话虽如此,但是安以南还是拉着他来到厨房打开柜子,拿出特意留给他的一份饭菜,上面有红烧肉也有苋菜,还有米饭。 “给我留的。”厉野接过这份饭菜,眼神难掩激动。 “我知道你在饭桌上,肯定吃不饱,所以给你留的,快吃。”安以南给他拿了一双筷子。 厉野心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沸腾。 在难以掩饰地激动下,他认真地对安以南说:“我以后一定对你很好!” “现在你对我不好吗?”安以南笑他。 谁知厉野坚决地说:“现在还不够好。” 安以南的脸红了起来,这男人说起话来还真是令人心动。 另一边,严嫂子回到家,张政委摸着自己挺起来的肚子,感叹地说:“厉野同志真是幸运,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那可不!厉野祖上不知道积了多少福。”严嫂子牵着儿子回到家里。 可儿子拉着她来到厨房,指着柜子说:“妈妈。小安阿姨留了一份红烧肉给我们家。” “什么?”严嫂子惊讶地推开柜子,果然看到那盆红烧肉。 她的眼睛红了,嘴上却说着:“她也真是大手大脚。” 张政委听到动静来到厨房,“怎么了?”瞥见那盆红烧肉,他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这不是小安同志烧的红烧肉,快给我吃一口。” “啪!”的一声,严嫂子冷着脸说:“你不是吃饱了吗?还想吃,这份红烧肉是小安给我吃的。”说着把红烧肉放进柜子里,还上了锁。 这下子父子两人面面相觑,想半夜来偷吃的想法一下子被打消了。 几天后。 安以南正式去教课,学校里的同事都还好,对人友善,倒是家属院有几个嫂子,不知为何每次在她回来的路上喜欢指着她,然后压低嗓子说着悄悄话。 她每次撞见这一幕,当作没看到。 这可把其余几个嫂子气坏了。 几人商量一番问起举报信的事情。 “别提了,我匿名好几封举报信,谁知上面的人无动于衷。” “就这么让她嚣张下去。”其中长相俏丽的嫂子明显不服气。 “要我说人家也没干什么,我们为什么找她麻烦呢?”年纪小的人发出疑问。 “呵,你瞧瞧我们几个都是城里人也上过高中,可是凭什么她一来就能参加考试当上老师呢!”吕慧明显不服气这一点。 “可是我们之前不是也去考过,但是没通过吗?”年纪小的叫莫云,她刚说出这句话,吕慧朝她翻白眼。 “咱们考不上肯定是那群人内定了,不然凭什么我们上过高中就考不上!”吕慧义愤填膺地说。 其余两人赞同地点头。 莫云心想,她们当时没考过还不是太轻视,以为去当小学老师,考的题目肯定很轻松。 可她没敢说出来。 吕慧越想越不甘心,心里冒出一个计划,既然举报信不行,那就贴大字报。 安以南回到家里做好饭菜,厉野从军队回来,一身汗,想必是操练了一上午。 厉野知道安以南不喜欢他身上的汗味,一回来就去洗澡。 洗完澡后穿着白衬衫,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腕,站在院子里像是一道风景。 “今天吴营长和赵美丽都被放出来了。” 厉野:“对了,安以雪去了首都。” “她怎么去了首都?”安以南很吃惊。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咱们在火车站抓人贩子最后救了一个女孩吗?女孩的亲生父母有背景,这次女孩爸爸调到这边来,遇到晕倒的安以雪,就送她去医院,谁知道她知道你是他孩子的救命恩人就找对方借了三百块钱和火车票,最后去了首都。” 厉野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几滴水珠滚落到凌厉的喉结,再一路往下。 安以南听得一愣一愣,这安以雪还真是有本事,竟然开始借机骗人起来。 “对方知道自己被骗吗?”安以南好奇地问。 “对方刚跟在军队遇见,然后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他也不好找一个女同志还钱。”厉野擦拭好头发,将毛巾扔在瓷盆里。 他爽朗地露出额头,露出五官。此时此刻,他竟多了一种野性的英俊。 安以南有些恍惚,却听他神色一变,凝重地说:“他跟我说,最近一直有人举报你,问我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第70章 肉包子 安以南眉头蹙起,“我最近也没得罪过人。” “你被举报的事情,我去找张政委打听过,他那边也收到过,但是都被他压下来。” “张政委说认识你这么久,哪里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说你最近风头正盛,应该是被人嫉妒上了。” 厉野说完后,眼神充满冷意。 安以南想了想,张政委说得没错,现在这个阶段,谁出风头谁就越会遭人嫉妒。 “以后我会小心点。”安以南说。 厉野看她如此谨慎,心里也免不了心疼,“要是真是出事,我不在家,你可以去找孙政委,还有过几天我就要出任务,我明天去队友家抱一条小狗来给你养着,这样也好给你看家护院。” “好,对了,你认识木工吗?” 安以南想要在厨房里安装几个置物架,挂在墙上也方便。 厉野听到置物架有点懵,但是当安以南比划出想要做的东西,勾唇一笑,“这东西很好做,不用请木工。我会。” “可是你从哪里弄木头来?”安以南狐疑地盯着他。 现在木头啥的都属于公家,要是被人看到岂不是要被举报。 “你不用多想,蒋栋的舅舅就是木工,我从他哪里拿一些木头来就行。” “哟,这多不好意思,等等,我前几天腌了酸萝卜你帮我送给他舅舅再送一份给蒋栋。”安以南从柜子里拿出之前腌好的酸萝卜,捞出两份,让厉野送去。 厉野知道安以南腌制的酸萝卜,酸酸脆脆可好吃。 上次他有事不能回家吃饭,安以南就做好饭送过去,羡慕死那群军队里的人。‘ 当时他们还被安以南做的菜给香迷糊,差点上手要分走他的菜。 在厉野的暴力镇压下,一个个都老实了点。 但是厉野还是分了一点菜给他们,其中就有酸萝卜。 蒋栋没怎么吃过酸萝卜,一吃就惊为天人,眼馋好几天。 如今要送给蒋栋酸萝卜,他肯定很激动。 厉野拿着装好的酸萝卜就去找蒋栋。 蒋栋没想到嫂子这么好。 “不就几块木板,嫂子这么客气干什么?”话虽如此,蒋栋还是跟个吃货一样,赶紧端走,顺便从柜子里拿出碗吃了几口,真好吃。 “时间不早了。” 要不是厉野在旁边催促,蒋栋怕是要吃光。 “来了。”蒋栋念念不舍地将酸萝卜放进自己的柜子,打算回来再吃。 当蒋栋走后,宿舍被推开,其他几个从操场回来的男人推开柜子,打算拿衣服去澡堂洗澡。 然而他们余光一瞥,扫到蒋栋的柜子没关好。 那瓶酸萝卜很快被他们发现。 他们几个人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所以大家也不忌讳什么,拿起他那瓶酸萝卜就想尝一口。 大家还以为这是他妈从家里寄来的,浅尝了几口,顿时三下五除二,几人合伙吃得一干二净。 等到蒋栋办完事回来,发现自己的酸萝卜没了,立马火冒三丈。 “你们竟然不打招呼吃我的酸萝卜!” 蒋栋很生气,撩起袖子就要跟他们干架,最后还是被几人以武力镇压住。 “不就吃了你的酸萝卜吗?以前我妈寄来的干货,你不也吃了很多吗?” “这不一样!”憋屈的蒋栋红了一双眼。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摸摸自己的脑袋瓜子道歉起来。 蒋栋勉勉强强地原谅他们。 可他们道完歉又问下次酸萝卜能不能多寄点来。 蒋栋:…… 最后蒋栋交代酸萝卜是厉野媳妇做的,一个个眼睛放光问:“酸萝卜是嫂子腌的,改名你能不能让嫂子多做点!” “滚!” 在一阵打闹中,后面接连传来笑声。 * 木板很快到家,安以南将其钉在墙面,瓶瓶罐罐放上去,灶台上也不用显得那么拥挤。 而后,她环顾厨房,上面的玻璃也安装好,每次做饭打开心情都很好,动力充沛。 只是不知道为何,厉野今天回家脸色臭臭的。 安以南好奇问怎么了。 “还不是那群臭小子知道你会腌酸萝卜,一个个凑到我面前恳求问你能不能做酸萝卜,他们出钱买。” 厉野冷声:“这要是被人知道,还以为投机倒把。” “你是生气这点?”安以南笑着说。 厉野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凭什么要给他们腌酸萝卜,多费你时间和力气。” 他才舍不得安以南为了这件事费心思。 安以南莞尔一笑,“腌制酸萝卜又算不了什么,对了明天你中午是不是不回家吃饭?” “对,我明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一想到中午不回家,吃不到媳妇做的菜,厉野戾气很重。 安以南浅笑:“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去装点面粉过来,然后去揉面,我晚上做肉包子,明天给你带去。” “好。”厉野一听肉包子,动作迅速地从柜子拿出面粉,三下五除二,就开始洗手揉面粉。 安以南不是什么活都要自己来做的人。 她深谙家务还有做饭一定要分给对方一半,不然时间久了对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做饭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索性厉野不用她说,自己就很主动。 这一点,安以南蛮喜欢。 后来,他面粉揉好后,安以南的肉馅也剁好了,知道厉野喜欢吃香菇,然后自己喜欢吃豆腐,就两者一起加进去。 很快香喷喷的肉包子蒸好。 厉野吃了好几口,要不是顾忌明天还要吃,做的包子都完全不够他吃。 还好厉野懂得节制。 隔壁院子里。 赵二妹和吴营长被放出来。 她整天骂安以雪狐狸精,家里也不做饭,整天让孩子去食堂吃,吴营长受不了家里的氛围,外加被安以雪举报后,内心受伤,整日躲在队里,晚上也在宿舍住。 赵二妹知道他不愿意回家,更加生气,一边骂安以雪,一边也骂安以南。 反正她看谁不顺眼就骂谁。 家里小孩捂着耳朵,听不下去。 这时候隔壁传来肉香味,赵二妹更是气得翻白眼,隔着墙角虚空大骂。 “诶呦!家里没小孩就是好啊!一个是团长,一个是老师,整天吃肉真是败家!” 安以南咬着包子,眨了眨眼睛,“她在骂我们?” “我去说她。”厉野立马起身就要去找赵二妹说。 安以南拉住她,“别,你一个大男人跟她计较什么,让她说,最好让她气坏身体。” 她难得在厉野面前露出俏皮的笑,像是卸下心里最沉重的心事。 厉野多瞧了她好几眼,直到把安以南看得脸颊红起来,才煞有其事地说:“你说得对。” 第71章 大字报 安以南和厉野在家里吃着肉包子,气氛温馨。 那边安以柔家里阴沉沉,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妈,我们饿了。” 二儿子朝着房间里的人喊,被周静拉住。 “妈妈没了小宝宝难过得很,你别叫。爸给我们留了食堂的饭票,我带你去吃。”她一边说,一边带着周文去食堂。 房间里·。 安以柔躺在病床上,听到外面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她没想到自从安以雪来,自己整日不顺心就算了,现在连带孩子也没了。 那可是她的孩子,还是双胞胎!就这么可怜的没了! 可恨的是安以雪竟然在这件事消失不见,然后周严昨天告诉她,安以雪去了首都。 但是具体在首都哪里,还不知道。 安以柔知道后,心里那个恨啊! 要不是安以雪刺激自己,她怎么会大出血流产,身体也弱得只能躺在床上起不来。 也许是身体太弱,安以柔渐渐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还怀着双胞胎,家里多了安以南,至于安以雪还在乡下待着。 她看到梦里的自己被安以南照顾得很好,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还有孩子也不用她担心。 梦里的安以南事事把她家里照顾得干干净净,而且还烧得一手好菜。 渐渐地家里越来越离不开她。 她也因为有安以南在,自己每天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就行。 时间久了,她越来越光鲜亮丽。 丈夫的职位一直往上升,家里的孩子由安以南照顾。 她用空闲的时间考上了大学,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簇拥她,夸她聪明是个大学生,嫁人的眼光也很厉害,养育的小孩个个都有出息,都考上了大学。 安以柔在梦里简直是所有人羡慕的存在,尤其是她已经人到中年还跟年轻的时候没多大区别。 所有人都羡慕她。 她的一生简直事事顺心。 可梦一醒来,鸡毛蒜皮的小事涌入安以柔的脑海里,梦里的场景好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如镜花水月。 安以柔不甘心。 凭什么现实里自己就不能过得惬意呢? 她想到梦里有个至关重要的人。 安以南! 对,她家里是不是有个安以南,一切就会像梦里一样美好。 她不用做家务带孩子,只需要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上班,而不是现在流产躺在床上,家里小孩因为没有人做饭,只能去食堂吃饭。 安以柔一想到这些,内心就产生强烈的冲动,要找到安以南,让她留在自己家里! 这份念想越来越强烈。 安以柔竟然因为这个念头从床上爬起来,亲自写一封交给周严,让他一定要去找人帮自己去乡下找到自己的妹妹安以南。 殊不知,在军队里的周严最近莫名接到组织的调查,心烦意乱之间,又收到媳妇寄来的信。 看到上面要让自己找另一个妹妹安以南,周严满脸疑问。 媳妇还不知道安以南嫁给了厉野,跟她在同一个家属院吗? * 另一边,厉野带着饭盒去队里,到了中午大家一起去食堂。 他还没有打开饭盒,蒋栋就领着他宿舍的人挤在他身边,嘴里说着:“厉哥,我们坐一起吃饭呗。” 然后他们齐刷刷,不约而同地盯着厉野的饭盒。 厉野:…… 在他们炙热的目光下,厉野掀开饭盒,露出三个肉包子,还有底下按压严实的米饭和番茄炒蛋和土豆丝。 一瞬间,香气扑鼻。 几人看着自己打的饭菜,再看厉野的饭菜,顿时觉得不香了。 厉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亲自当着他们面,用筷子夹断肉包,一刹那,肉味飘出,油和肉沫都相继流在米饭里,这香气,这视觉。 蒋栋几人立马红了眼,激动得不敢眨眼。 厉野搅动米饭,肉沫和汤一下子浸染了雪白的米饭,几人吞了口水,眼馋不已。 可厉野像是没看到他们的视线,气定神闲地吃了起来。 最后,他吃完盖上饭盒就要走,蒋栋连忙拉住他,讨好地说:“厉哥,嫂子最近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什么都能干。就是能不能让我们去你家吃一顿。” 其余几人相继点头,眼巴巴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厉野身上。 “不行。” 他们都是大男人胃口那么大,媳妇做饭很辛苦的。 厉野想也不想地拒绝,蒋栋焦急地补充:“我们自带粮食,我们也可以嫂子粮票。” “不行。”厉野拒绝得干脆,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蒋栋几人失望地盯着厉野的背影,其中有人酸溜溜地说:“厉哥运气真好,娶到嫂子这样厨艺一绝的媳妇,真是上辈子走了狗屎运。” “别说了,咱们还是吃饭吧。” 他们望着自己碗里已经凉掉的饭菜,想到厉野带来的饭盒,那肉包子,皮薄肉多,还有那菜…… 几人想着想着就留口水。 最后还是蒋栋开口:“要不这样,我们先跟嫂子打好关系,从嫂子那边入手。” “怎么跟嫂子打好关系?”几人围上去,取经地问。 “我们军区附近不是有溪水吗?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去捞鱼了吗?这次我们再去一趟,然后送鱼给嫂子不就行了!”蒋栋说得在理。 几人立马点头。 等到训练结束,几人就偷偷摸摸趁着解散的机会,偷溜去溪边抓鱼。 他们都是年轻小伙子,抓个鱼也不费力,可惜就是溪里的鱼很少,他们这几人忙到半夜,打着煤油灯才抓到几条鱼。 “时间不早了,咱们不能拎着鱼回去,干脆现在把鱼放在嫂子家门口。” 蒋栋一说,几人立马同意。 此时安以南还不知道几个小伙子为了吃她做的饭菜,去溪水抓鱼搞到半夜。 几人来到安以南家附近,刚要往前走,结果看到有人偷偷摸摸的人来到安以南家门口。 蒋栋皱眉,举起手让他们先不要走。 几人也注意到这情况。 那个人蹑手蹑脚,在院子门口挂了什蒋栋和其他几个人心里不安,走上前却发现安以南家门口竟然挂着大字报。 这一瞬间,所有人面色难看。 那人是要害厉野和安以南啊! 蒋栋更是直接将大字报撕下来,面色阴沉地敲响了安以南家的门。 第72章 带人闯进来 安以南睡得深沉,听到门外的敲门声,还没睁开眼睛,身边的厉野便已经出去开门。 不一会,厉野满身寒意地走进来。 安以南已经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有人贴大字报在我们家院子门口。”厉野面色冷漠,言语充满得凝重。 安以南一下子惊醒过来,“在家属院搞大字报,这也太大胆了吧?” “主要是不知道是谁干的,竟然这么狠。” 安以南知道搞大字报无非是批斗他们,心里也一阵后怕。 “最近有谁这么恨我们?”安以南蹙眉,脑海里闪过最近一直背地里嚼舌根的嫂子们。 她们应该没胆子做这样的事情吧?可谁又说得准呢? 厉野又跟她道出原委说是蒋栋他们半夜捞鱼想送给她,结果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在他们家院子门口贴东西。 安以南:“他们大半夜不睡觉捞鱼?送给我?” 原本严肃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不见。 厉野面无表情地说:“他们想吃你做的饭菜,所以想讨好你,大半夜不睡在捕鱼,然后那几条鲈鱼和草鱼被我装进厨房的桶子里。” 安以南知道这件事后哭笑不得。 “行了,我知道了。那些鱼我明天做成酸辣鱼,你帮我送去部队给他们吃。还有他们贴大字报,明天肯定一大早上会来。” “到时候我们早点起来,看下门外的动静。” 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想要批斗他们。 “嗯。”厉野觉得安以南说的有道理,于是拉着安以南睡觉。 次日,安以南睡得不好,天一泛白就爬起来。 厉野这时候已经起床换好衣服,心疼地看安以南迷迷瞪瞪地爬起来穿衣服。 于是他伸出手帮安以南穿衣服。 安以南起初说什么不肯,可是架不住没精神,反正两人也睡过,怕什么。 想开的安以南主动伸出手,让他穿衣服。 厉野唇角弯起,十分享受伺候安以南穿衣服的过程。 衣服穿好后,厉野就去厨房淘米煮稀饭,安以南则是刷牙洗脸,忙活好后,精神充沛。 院子外还没有动静,安以南望着桶子里的鲈鱼想要剖鱼,厉野却催着她先吃饭,杀鱼的事情让他来。 安以南看他抢着干活,眼里溢出笑意,也就随他去,然后去厨房舀了两碗稀粥。 恰好院子外传来动静,厉野刚杀完两条鱼,安以南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墙角,探头想看是谁来。 可墙太高,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风声,安以南心中一惊,整个人差点没叫出声来。 原来厉野快速洗了手,轻手轻脚走来抱起她的腰,往上一提,好让她看清外面的情况。 只是在抱着安以南的细腰,厉野忍不住想起夜里安以南的雪肌在面前晃动的场景,耳垂红了一片。 安以南屏住呼吸,一眼看到不远处走来几个戴着红袖章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是之前背地里说她坏话的吕慧。 “好了,放我下去。”安以南拍拍他的肩膀。 他的呼吸沉重,令安以南往下瞥了他一眼。 厉野快速放她下去,面无表情地解释:“昨晚没睡好。” 安以南没注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趴在他耳边说起吕慧的事情。 “我知道了,他男人跟我一样是团长,不过我是正团长,她男人一直嫉妒我。”厉野说出自己跟吕慧丈夫之间有过同事之间的冲突。 “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搞鬼,那就好办了。 两人说好后,安以南余光一尖,瞥见不远处的墙角似乎有什么东西。 厉野也注意到快步走过去。 院子外,一群人紧赶慢赶地来到安以南家门口。 吕慧指着他们家门口说:“就是他们家,等……”大字报怎么没了。 眼见事情不对劲,吕慧盯着领头男人怀疑的目光说下去,“就是这家,我举报他们一家跟资本家走得近,不然问什么每天都有肉吃!” 她说得义愤填膺。 关于安以南家每天吃肉这件事还是赵二妹到处在家属院里宣扬,所以她可没撒谎。 领头的男人叫康福,跟吕慧的表妹是夫妻关系。 康福是g委会的其中一分支的队长,知道吕慧看不顺眼家属院里的安以南,便出了这一招。 管她丈夫是不是军人,一旦跟资本家扯上关系,那就是要批斗。 因此他让吕慧提前准备大字报。 可今天领着人来,大字报怎么没有,不过吕慧还算聪明,直接举报。 虽然少了大字报,事情没那么顺利,但是康福觉得也差不多,点了点头,开始敲院子门。 院子门很快被推开。 开门的是安以南。 安以南看起来刚醒,打着哈欠,“你们……” 见到他们戴着红袖章,安以南神情明显瑟缩一下。 康福轻蔑地看了一眼安以南,原来她就是吕慧嫉妒的女人,看起来瘦瘦弱弱不值得一提。 吕慧看到安以南露怯的神色,激动地握紧拳头,得意地扬起下颌说:“这是康队长,今天他来是因为你跟资本家有勾结。”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要是资本家,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要是没证据随随便便举报我,我就去部队里找政委他们说你随随便便联合外人诬陷军嫂!” 安以南扯开嗓子喊道。 吕慧咬牙,还真是牙尖嘴利。 不过她还好昨晚不仅贴了大字报,还专门扔了一本禁书在他们院子的墙角。 因此吕慧得意洋洋地说:“我当然有证据。前段时间我可是看到小安同志偷偷摸摸地回家,在路上那本书不小心掉在地上,恰好被我捡到了,结果小安同志就急匆匆地抢走,所以我怀疑她不仅跟资本家有关系,甚至还偷藏禁书。” 在吕慧执着地认证下。 康福理所当然地说:“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进去搜一下。” “你们敢进来试试,我可是军嫂。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闯入我家,不怕我找领导吗?”安以南气势汹汹地说。 “你找领导又有什么用!”康福看到只有安以南一个女人在家,想必她男人应该在部队没回家属院,因此胆子愈发大起来,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 “我们是按照规矩办事,你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康福猖狂一笑。 吕慧顺势推开安以南,招呼所有人闯进她家。 “你们真是目中无人!”安以南差点被推到地上,脸色煞白。 吕慧笑着说:“我们这是按照规矩办事,你也别矫情。” 第73章 因果报应 在吕慧心中,安以南今天肯定会栽跟头。 因此在趾高气扬说一通安以南后,带着康福走进去,然后装模作样地指着厨房说:“里面肯定有跟资本家勾结的证据。” 几个人闯进去,吕慧顺势闯进去,原本想着安以南天天在家吃肉肯定粮食很多,谁知他们进去后只从柜子里找到几块红薯,还有腌制的酸萝卜。 吕慧不甘心,环顾四周,她是不是提前藏好粮食。 安以南这时候走过来,气势汹汹地说:“天底下哪里有你们这样的人,血口喷人骂我是资本家,现在又跑到我家翻箱倒柜,你们肯定是故意偷我家吃的!” “我要上报给领导,我要告到政委!” 安以南指着他们臭骂一顿,康福脸色不太好。 吕慧这个女人不是说事情都办好了吗? 康福越想越不行,朝着吕慧使眼色,然后阴森地说:“我们g委会办事还容不得你一个女人说三道四,既然厨房没有东西,去房间搜搜!” “你们是不是太霸道太无耻!随随便便闯入我家!是不是就想搜刮我家的东西!” 安以南生气地堵在房间门口,扫视他们一圈,冷着声音说:“你们要是真的想要闯入我家,那就从我尸体踏过去!” 气氛一瞬间僵持住。 戴着红袖章的几个人都是年轻男人,不敢上前。 这时候康福懊恼这次行动怎么没带个女人一起来。 就在此时,吕慧惊喜地指着墙角说:“这是禁书!” 她大步走过去,拿起藏在角落里包裹的书,立马扬起手。 康福顿时脸色一喜,眯起眼睛笑起来。 “你说我们没有证据,这不是证据吗?” 吕慧顺势走过来,趾高气扬地对着安以南拿出被灰布包裹的书,“小安同志,没想到你身为军嫂私底下偷看禁书,简直是丢了我们军嫂的颜面。” “现在你还堵在别的房间门口不让我们进去,肯定是心里有鬼,说不定里面有你跟资本家勾结的证据。”吕慧说着把书交给康福,自己走上前就要扯开安以南。 在这关键时刻,一声怒吼从院子门口传来。 孙政委面色凝重,身后跟着厉野还有严大嫂还有几位警卫员。 “你们g委会跑到我们军区的家属院是何居心,难道说你们连我们军人都不放在眼里。”孙政委指着康福大骂一顿。 吕慧瞧见孙政委,一时之间慌了神。 安以南趁此机会跑到孙政委面前,眼泪说来就来,“孙政委,你来得正好,他们擅闯我家,还到处翻箱倒柜,完全不顾及我是军嫂,嘴里也一直说要按照规矩来。” 她一边哭,一边身体在发抖。 厉野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像是忍受不了媳妇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欺负,于是拥住她。 四周的人没人觉得不对。 安以南则是躲在他怀里,刚收起泪花,厉野轻声说:“继续哭。” 行吧。 安以南发出抽搭的哭泣声。 孙政委怒火中烧,指着康福说:“我到不知道你们g委会不打招呼来家属院,还要按照规矩来,行,你们告诉我你们的规矩是g委会的规矩,还是我们军区的规矩!” 被g''委会带人来军区欺负他们的军嫂,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要是今天真被他们如愿,那以后其他嫂子的安危岂不是很危险。 孙政委难得怒气冲冲。 康福也知道孙政委的官级很大,按照道理自己在他面前应该说不上来话,可是今天他可是有把柄。 “你说的规矩,我们g委会当然知道。” “只是你们军区内部有人偷看禁书,这件事传出去要怎么说!”康福得意地拿出被灰布包裹的书。 孙政委阴沉着脸:“你说禁书就是禁书?” “哟,你们还不承认,我看你们就是想要包庇自己人。”康福扯开灰布,举起书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 他原以为能看到孙政委脸色一变,不知所措。 然而四周寂静无声。 吕慧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康福带来的其中一人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说:“康队,你要不把书收起来。” “什么?”康福一愣,疑惑地看向四周,再看向手里的书。 里面赫然是伟人语录。 安以南恰好从厉野怀里探出头,疑惑地问:“伟人语录怎么会是禁书?” 在她发出疑问后,孙政委冷笑一声。 康福瘫软倒地,一瞬间冷意涌入心头。 完了,完了。 孙政委心情烦躁地说:“这件事我会告诉你们领导,也会向我们领导反馈一番。剩下的……” 他话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清清楚楚。 而后孙政委就带着人回去。 康福面如死灰地跟着自己的人离开。 至于吕慧双脚像是灌了铅走不动道,勉强露出笑脸对安以南说:“小安同志,今天这事是一场误会。” “误会?你找人来我家翻箱倒柜,这损失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就想要蒙混过去吗?我看这事还是要告诉你丈夫领导一声,让他们领导好好教育你丈夫。” 吕慧脸色煞白,“你敢……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要什么赔偿我都可以给你。” “三十块!”安以南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要钱。 吕慧咬牙说:“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那我去找你丈夫领导。”“等等” 吕慧从口袋缝隙里拿出仅有的三十块钱。这三十块钱可是她娘家偷偷塞给她的。 如今吕慧心里在滴血,强忍不舍地递给安以南,甚至还挤出笑容。 “你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我丈夫领导对不对。” 安以南不客气抽出她紧攥的钱,笑眯眯地说:“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丈夫领导。” 吕慧刚松口气,却听到安以南轻笑:“可是孙政委会不会告诉上级,关于今天这件事,那就不关我的事。” 这一瞬间,吕慧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一件多么非常错误的事情。 她险些白眼一翻晕倒过去,可是她还是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你问我为什么这样对待你,那你为什么今天带人闯入我家呢?吕慧同志,你可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包括,因果报应!”安以南浅笑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伸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可吕慧还是不甘心,愤恨地问:“明明灰布里包裹的不是伟人语录,是你一早发现故意掉包,故意营造今天这一出,你就是故意的!” 面对她的指控,厉野挡在安以南面前,冷峻的面孔充斥着寒意。 “吕慧同志,昨晚你在哪里呢?” 吕慧一听,浑身颤栗,不安地看向厉野。 第74章 蠢货 “你在说什么?”吕慧强装镇定,眼神飘忽不定。 安以南淡然开口:“人在做天在看,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吕慧同志这么憎恶我,但是有些事你心里也清楚。” 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那本禁书,神色冷漠。 “这书是怎么仍在我家院子里,你心里也有数吧。” 吕慧看到那本禁书,差点惊悚地尖叫出声。 可下一秒,安以南却将禁书强行塞在她的手里,冷声说:“现在禁书在你手上,你说要是我去举报,你会怎么办?” “你放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本书是我的。”吕慧赶紧把手上的禁书仍在地上,像是丢烫手山芋。 安以南:“你都没证据证明举报我,我为什么不能举报你。” “吕慧同志,有些事情你做,不代表别人不能做。” 在安以南警告下,吕慧神色苍白,咬着牙一言不发。 安以南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请她离开。 吕慧也没有别的招,只能暂且回家,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她男人在部队的发展。 她走后,厉野捡起那本禁书往灶台底下烧,“还好这本书一开始就被发现。” 厉野眉眼布满寒意。 当时他们看到这本是禁书就暗道来者不善。 安以南却第一时间让他把家里的粮食藏起来,顺便让他翻墙去找孙政委过来。 厉野冷声说:“你去找孙政委,我在家会会他们。” “你去。”在安以南央求下,厉野没办法同意下来,只能叮嘱她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我知道。” 因此厉野趁着他们的间隙从后面翻墙出去找孙政委。 安以南留在家里对付他们。 “这件事也算暂时结束,也不知道孙政委那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安以南刚刚跟吕慧的对话算是警告她。 她要是再闹事,安以南绝对不会饶了她。 厉野在听到安以南的话,眼神闪了闪。 她胆敢联合其他人欺负自己媳妇,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算了。 厉野低头,掩下心里的思绪。 之后,厉野帮安以南将鱼洗好后,就去部队了。 他来到部队先是去找了蒋栋说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蒋栋先是暴怒,而后便要冲出去找吕慧丈夫的麻烦。 吕慧的丈夫跟他们同个部队,平常他老是瞧不起厉野还有蒋栋他们,仗着自己有背景,在部队里指手画脚,现在他妻子竟然欺负上嫂子,不就是在欺负他们吗? 蒋栋立马想要冲出去找吕慧的丈夫、汤学亮算账。 厉野拦住他,阴森地说:“这件事我有分寸,你别去给我添乱。” 蒋栋一听,顿时明白起来。 别看厉野在部队里升职那么快,人家不仅有实力还有脑子。 玩起心眼子,蒋栋心底都害怕厉野。 “厉哥你要不要我帮忙。”蒋栋压低嗓子问。 “汤学亮在乡下有个媳妇,之前因为跟吕慧好上,就跟原先的媳妇闹离婚,所以你帮我找人,看能不能把他原先媳妇的几个小孩带到部队来。” 厉野安排下去。 蒋栋眼神一亮,举着拇指说:“还是厉哥你厉害。” “我要是厉害,媳妇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上门。”厉野想起今早上发生的事情,知道吕慧上门无非是看不起自己媳妇,加上她娘家还有汤学亮背后都有人脉,也不怕厉野身为团长会报复回去。 归根究底,要不是他没用,别人也不会轻易地上门找安以南的麻烦。 厉野眼里闪过野心。 蒋栋没有注意到。 他安排蒋栋后,便去找张政委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又跟部队里好事的许大嘴说了一下。 很快部队里大家都知道吕慧带着g委会的人来家属院,举报安以南。 这下子大家伙都不敢相信。 g委会跟军区一向不和,吕慧身为军嫂怎么还把人带进家属院。 而且安以南好歹也是军嫂啊! 家属院里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之前跟吕慧玩得好的嫂子们都闭门不出。 严嫂子知道这件事,气得在家属院门口,指桑骂槐地说:“明明大家都是女人,都是一个家属院,心肠却烂得发黑!小心哪天被雷劈都不知道了!” 吕慧刚好回来,听到这句话,哪里不知道严嫂子在骂自己。 可她才不在乎,严嫂子也就只能过过嘴瘾。 吕慧不屑地想。 可是她没想到之前跟自己交好的几人竟然不搭理自己了,甚至还整天有事。 吕慧哪里不知道她们是故意躲自己。 她气得叉腰怒骂:“一群贱人,亏我之前还好心帮你们去供销社买菜,都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吕慧在家里发火。 汤学亮这时候从部队回来,怒气冲冲地朝着吕慧吼道:“你今天做了什么蠢事!” “我能做什么蠢事!” “你简直害死我啊!你家之前把你们大伯举报下方,现在你自己又使这招,你真当以为军区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你举报的吗?” 汤学亮气得喘不过气来。 吕慧不服气地说:“你还敢说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听说那个厉野一直在部队抢你风头,这次娶的媳妇虽然是乡下,但是人家有本事,还当上老师,所以我就想帮你出气!” “你这是帮我出气吗?你这是在害我!” 汤学亮大手一拍,厉野再怎么有本事,后面没有人帮衬,最高能走到哪里去。 现在好了,厉野前段时间一直被领导关注,现在他要出的任务一旦完成那功劳可是谁也羡慕不来的。 但是谁知道,就在刚刚,他和厉野一同被叫去办公室。 孙政委说任务分给厉野。 汤学亮还没有问清楚为什么? 这件任务要是他圆满完成,那他的职位就能顺利往上提。 可孙政委冷着脸说是组织的安排。 厉野则是听到孙政委的安排,举起手表示一定能完成任务。 在说完后,也不知道厉野是不是故意,在走之前低声对他说:“多亏你的媳妇。” 什么意思? 汤学亮不明所以,之后便从下属那边听到自己媳妇的所作所为。 这下子,汤学亮震怒不已,赶紧跑来找吕慧。 “那是你的任务凭什么要让给厉野!?不行,我去帮你找领导!”吕慧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没想到快要出任务还能把人换掉。 她当即想去找领导说。 汤学亮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想害我吗?” 另一边,安以南知道厉野临时换了任务,后天就要出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心里空落落。 “你这么快就要走了?那我明天给你多烙烧饼,路上带着吃。”安以南边说边要去柜子里拿面粉。 厉野忽然抱住她说:“我会早点回来。” 他要带着满身荣誉和军功回来见她。 第75章 暖意盎然 “我知道了,你快松开我。”安以南被他抱得脸色绯红,想要推开他,却被厉野死死抱住。 “对不起。”厉野开口道歉。 安以南愣住,“为什么道歉?” “要是我站得高,那些人忌惮我,也就不会找你的麻烦。”厉野低沉的嗓音里透露出浓浓的歉意。 安以南心里涌入暖意。 原来他在反思。 安以南笑了起来。 “不用道歉,明明是因为我太优秀,遭人嫉妒才会有这件事,所以都怪我太厉害。”安以南夸赞自己一番。 厉野被逗笑了。 “我的媳妇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他松开安以南,眼神里透露柔情。 安以南被瞧着脸红,咳嗽一声说:“晚上我做红烧鱼,你去把蒋栋他们叫来吃顿饭。” “要不是他们半夜抓鱼送过来,我们还不知道门口被贴大字报呢!” 安以南笑着说。 厉野也正有此意,毕竟这事多亏了他们。 因此当知道晚上能去安以南家吃饭,几个年轻小伙子兴奋的眼睛发光,没什么事后提前来,还帮安以南洗菜做家务。 哪怕安以南让他们不要干,可他们就是抢着帮忙干活。 安以南摇摇头,拿他们没办法。 最后在厉野和他们帮忙打下手,很快新鲜滚烫的菜上了桌。 这次安以南做了红烧鱼,还特意弄了一大盆鸡爪煲,里面放了煮得软糯的鸡爪还有土豆玉米,这是她上辈子看视频学会做的菜。 她还炒了两道素菜。青菜和苋菜,知道蒋栋喜欢吃酸萝卜,还特意盛出一小碟酸萝卜放桌上。 蒋栋他们看到桌子上的鸡爪煲都瞪大眼睛。 鸡爪一般是下脚料,基本都会被扔掉,可是如今竟然被安以南做成菜端上来,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厉野当时看到安以南收供销社不要的鸡爪,还不知道她要下脚料干什么,可当安以南动作利落地切掉鸡爪子,然后放进锅里焯水。 之后当锅盖被打开,香气扑鼻的瞬间,厉野胃口大开。 媳妇的厨艺实在是太厉害,谁也没想到下脚料也能被做成这么美味的菜。 蒋栋他们也很惊讶饭桌上有鸡爪,可是这色相真诱人。 几人也不管了,夹起筷子吃起来。 当软糯的鸡爪很快脱骨,汤汁也顺势浸入口腔,所有人都惊叹,这太好吃了吧!为什么鸡爪这么软糯! 很快,几人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疯狂夹菜,最后肚子撑起来,也不愿意放过最后的汤汁。 “嫂子,你这鸡爪怎么做的?我能问问吗?”蒋栋好奇地问。 “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无非就是要把鸡的指甲剁掉,然后放进锅里焯水捞出来炖半小时,在这期间调好调料。” 安以南絮絮叨叨地说做这道菜的过程。 几人惊叹原来这菜要走这么多流程,才能这么好吃,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对安以南敬佩地说:“嫂子,你的厨艺真是天下一绝!” “你们也别夸我了,吃饱了就在院子里走动一下消消食。” 安以南收拾饭桌,其余几个人立马站起来挪凳子收拾碗筷,蒋栋甚至抢过洗碗的活,非让安以南坐在旁边休息。 她无奈地摇头,最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从柜子里拿好装好的酸萝卜送给每个人。 “我腌制的萝卜不多,改天我再多腌萝卜给你们吃。” 蒋栋等人因为安以南此举,激动地说:“嫂子,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姐,你要是有需要,我们立马帮你们。”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媳妇比你们还小。”厉野给每个人都敲了一下脑门。 几人顿时羞得想要钻动。 太激动,忘记嫂子的年纪了。 安以南唇角弯弯,一点都不介意。 之后几人离开,家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厉野面无表情地盯着安以南。 安以南假装不知道,转身要去洗澡,可是厉野悄无声息地挡在她面前,声音有点委屈地说:“没吃饱。” 在饭桌上,厉野没怎么动筷子,全都让给蒋栋他们。 安以南仰起头,眼里荡漾笑意,无辜地说:“菜不够,我没给你准备一份。” 厉野抿直唇角,乌黑的眼睛里倒映她的笑容。 “好啦,走。”安以南逗弄他差不多,拉着他来的柜子推开里面有给他留的饭菜。 两人来到饭桌前,厉野掀开盘子,露出盖好的鸡爪。 这时候安以南还拿出单独做的麻婆豆腐。 厉野当时看到安以南做了这道菜,但是他最后没看到,心里还奇怪没想到是她单独做给自己吃的。 “菜还是温的,要不要我下锅炒一下。”安以南说着就端起盘子往厨房走。 可是厉野抓紧盘子,低声说:“不用。” 他立马将菜扒拉在碗里,异常认真地说:“很好吃。” “菜都是温的,没有热的好吃。”安以南说。 厉野眼里闪着光芒,冷峻的面孔充满着男性魅力。 “你做的就是好吃。” 安以南被他的话取悦到,虽然她烧菜的厨艺很好,但是上辈子一直被人当作理所当然,也没多少人夸过她。 她望着厉野吃饭的样子,忽然好奇起来上辈子自己没遇到厉野,他最后娶媳妇了吗? 他这么好,娶的媳妇也应该很好。 晚上,安以南洗完澡。 厉野洗完澡二话不说关上灯说:“阿南。” 他低沉的声线尤为迷人。 安以南被蛊惑得闭上眼睛,随他折腾。 到了后半夜,厉野拿着湿毛巾为她擦拭身体,然后自己也洗了澡,最后躺在她的身边。 厉野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怀里躺着的是他的媳妇。 是他最爱的人。 隔日,安以南醒来,厉野把家里的柴火堆满,又将家里的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而后洗衣服,打扫灶台,还有厨房用具都洗得光亮,像是要在走之前把活全都干完。 安以南心里也不是滋味。 第一次尝到分别的滋味。 与此同时。 吕慧被汤学亮骂了一顿,气不过地把自己关在家里。 汤学亮则是搬到部队单位去住。 忽然,几个小孩传进来。 “这就是我爸家吗?” 吕慧立马推开门,迎面看见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流着鼻涕打量院子,身边还站着衣服补丁的女人。 第76章 离开的前夕 厉野要走的那天,软绵绵的雨层消失不见,淅淅沥沥地雨声打在房屋。 安以南在学校里上课,厉野则是在部队里。 两人各自在不同的地方。 晚上两人才见面。 之前安以南托金嫂子做的衣服也做好了,本来只做一件裤子但是想想还是又买了布干脆做成一套。 安以南拿到后,就趁着厉野回家,指挥他穿上。 厉野还是第一次被人送衣服,而且还是自家媳妇,摸着细软的布料,心里火热热,但是面上还是冷峻。 他穿上新白衬衣黑裤,整个人尤为帅气。 安以南特意提前跟金嫂子说过版型的事情,虽然金嫂子不懂版权,但是她听话,只听安以南的话。 因此所以厉野穿上这套衣服,突出了窄腰宽肩,英姿飒爽。 安以南晃了神,没有及时挪开视线。 厉野注意到后,俯身凑近说:“好看吗?” 安以南立马回过神他羞恼地推了他一把。 厉野再也绷不住冷峻的外表,笑了起来。 到了晚上吃饭,厉野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安以南则是听着雨声还有闻着厨房里的菜香味,做了他最爱的红烧肉还有辣炒鸡丁和炒青菜。 “不用整这么丰富。”厉野望着她做好的饭菜,心里不是滋味。 “行了,你洗菜的时候就说不吃肉,现在菜做好又不行了?”安以南故意生气地说。 厉野顿时沉默。 “我出任务,你一个人在家属院要是遇到委屈的事情找易大姐和严嫂子她们,还有家里的粮票不够,你去找蒋栋,我已经跟他提前打好招呼,我这段时间不在家,你缺粮票,他会借给你。” 他难得对着安以南推心置腹地说出一长串的话,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 “我不在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厉野以前听战友说每次出发都会想回家里的婆娘和娃娃。 现在他也算是提现到这种想家的滋味。 安以南搁下筷子说:“好了,不就是出任务,我在家等你回来。” 厉野:“嗯。”了一声。 到了晚上睡觉,厉野抱紧她,低声说:“等我。” 安以南本来嫌弃他靠得太近,身体很热,但是听到他的话只能睁开眼睛,随他去了。 隔日,安以南醒来枕头边没有人,空荡荡。 安以南去厨房发现厉野临走前给她煮好稀粥,再看家里的卫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心里莫名空落落。 她吃完早饭后。 严嫂子来串门,还带了一条小黄狗来。 “小安,今天厉团长要出任务一早就走了,这狗是他战友送来,因为他临时有事,让我送过来了,来,你摸摸看,这狗还蛮聪明。”严嫂子将小黄狗牵到安以南面前。 小黄狗大约三四个月大,也不怕生,吐着舌头亲昵地蹭着安以南的小腿。 安以南忍不住蹲下摸摸它的脑门。 小黄狗也不怕她摸,还主动地往前主动让她摸。 安以南心情好起来,摸摸小黄狗的脑袋,低声说:“我给你取了名字叫来福好不好。” 小黄狗吐着舌头像是听懂般,点了点头。 严嫂子瞧着稀奇,直夸来福聪明。 安以南跟严嫂子闲聊了几句,就听她说说:“我知道你跟厉团长刚结婚没多久,你心里肯定舍不得他,但是我们是军嫂,这日子你慢慢适应就习惯了。” 原来严嫂子是特意来安慰她。 “我明白,对了严嫂子我之前又腌酸萝卜,你带一些回去吧。” 一听到安以南又腌制酸萝卜,严嫂子激动起来,没办法谁叫她腌的酸萝卜又酸又甜,还很脆。 之前问过配方说是加醋加糖。 糖太珍贵,严嫂子没敢腌很多酸萝卜,而且自己腌出来的味道总是不如安以南腌的好吃。 安以南将腌好的萝卜分出一大碗送给严嫂子。 严嫂子出门的时候,低声说:“吕慧的事情,你别操心,我听说她男人最近被降级处分,说是被人举报思想不正,而吕慧还不知道这件事,忙着要赶走汤学亮的前妻和三个孩子。” 安以南惊讶地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汤学亮之前没进部队全是先前媳妇下地供养他一家子,后来汤学亮发达了把一家子都接到这边来,但是却闹着跟先前媳妇离婚,多恶心人。” 严嫂子越说越气,“现在他的前妻村里闹饥荒呆不下去就来部队来找他。但是汤学亮在部队被处分降级,在接受思想改造,不知道这件事,吕慧也不知道这件事,刚好人家前妻找到家属院,两人就杠上了。” “吕慧脾气暴躁,架不住对方带着三个孩子来,然后汤学亮的前妻就顺势住进他们的家。” 安以南好奇地问:“吕慧能让他们住进去?” “还不是那几个小孩会哭会闹,尤其是老大,竟然打碎玻璃钻了进去,这下子把吕慧气得不行,一转眼几个小孩就住进去了。” 严嫂子说完,总结一下:“人要是对不起良心,绝对会载跟头。” “对。”安以南送严嫂子回去。 路上看到吕慧的院子是敞开的。 院子里吕慧神情憔悴,眼下挂着乌青,头发像个鸡窝子,手里拿着扁担完全没有昔日的精神。 “你们都给我滚,这是我跟汤学亮的家不是你们的家!”吕慧歇斯底里的怒吼,显然是被逼到绝境。 对面几个小孩子则是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然后穿着补丁的女人面黄肌瘦坐在地上也哭起来。 渐渐地,家属院其他人也被吸引围过来看热闹。 严嫂子:“呸!”了一声。 “她之前举报你,现在遭了报应真是活该!”严嫂子可不同情吕慧,心里都在骂她活该。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其他嫂子的声音。 “哟!这不是安以柔同志吗?你身体养好了?” 第77章 这不是安以南吗? 听到“安以柔”这三个字,安以南波澜不惊。 倒是严嫂子知道她的姐姐就是安以柔,想着之前听说过她其中一个妹子诋毁过她。 于是严嫂子拉起安以南,避免她们有所接触。 安以柔眼前闪过熟悉的身影,还来不及细看就被几个嫂子拉到一边问起她的身体好转了没。 “我没什么大碍,要是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家里还有孩子。”安以柔轻叹一声。 几个嫂子感同身受地说:“唉,咱们身体要是有个好歹,孩子可怎么办?” “对了,我们听说你妹妹的事情,你妹妹现在有着落了吗?”几个嫂子好心地问。 可这件事像是戳在安以柔的伤口处,疼得厉害。 “她毕竟是我妹妹,虽然她做的事情太过分,但是我也不好说什么。”她憋屈地说着善解人意的话。 “你就是心肠太好了。我们可是听赵二妹说是你妹妹……就是你妹妹心态不正勾搭她男人还反手举报男女作风,现在人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开口说话的嫂子叫莫春花,平时说话不过脑子,有什么说什么。 只是在说到一半被身边的嫂子提醒地用胳膊肘推了一下,说的话这才委婉了一点。 “赵二妹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但是有些话也不能听她一个人说。我妹妹还年轻,怎么会喜欢比自己大,还年长的男人。”安以柔恨死了安以雪,可知道她的名声会影响自己,于是疯狂找补。 莫春花在旁边听着,“你说的有道理,我就说就搁吴营长那个样子,谁会勾搭他。” “你说我男人什么样子!”路过的赵二妹怒吼一声。 她最近一直倒大霉。 家里男人被降级处分,反倒怪她连累自己。 两人大吵一架,他跑去部队单位住,家里只留下她和孩子,本来这也就算了,可是安以南天天在家吃肉,简直就是故意炫耀。 今天她听说这边有热闹看,跑来一瞧,谁知道抓到几个说自己坏话的女人。 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指着莫春花臭骂一顿,然后又对着安以柔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勾引我男人的贱女人姐姐吧,听说你流产,我没找你麻烦,可是你现在跟别人说我家的坏话,什么意思!” 赵二妹气势汹汹,推了几下安以柔。 “赵二妹,人家安以柔同志刚流产你就欺负人家,你要不要脸!”莫春花看不下去,主动帮安以柔说话。 赵二姐撸起袖子,指着安以柔的脸骂道:“你流产算什么,我不就是轻轻碰了一下,倒是你长得跟个狐媚一样,也不知道你男人是不是被你勾搭回来的!” “你你你!”安以柔第一次被指着鼻子骂,心里的火蹭蹭冒出来。 严嫂子看着架势不对,朝着安以南说:“我过去一下。” 安以南点头,像个局外人旁观这场闹剧。 真是巧了,这两个人一个是看她不顺眼之前找她事的赵二妹,一个是上辈子把她当老黄牛一样使的姐姐,里面的院子里还有前不久举报她的吕慧。 这些是不是真的印证了严嫂子说的:“人在做,天在看”的话吗? 她没有继续旁观下去。 对她而言,赵二妹她们的争吵不过吵她耳朵。 安以南还要去学校上课。 她的教学没有古板的死记硬背,每次都会提前备课,准备一些故事跟他们进行互动,久而久之,课堂上的氛围变得活跃、积极。 一群半大的孩子也越来越喜欢上课,课堂的纪律变得前所未有的好。 安以南成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老师。 同事们都羡慕不已,跑来取经。 安以南不是藏私的人,很快就说出自己的教学经验。 几名老师围在一起,没想到改变一下教学方式就能这么与众不同,一时之间他们蠢蠢欲动,但同时也赞叹安以南无私的精神。 很快,校长和主任都知道这件事,无一不感叹安以南的品性真是优秀。 不骄纵、不自大、一心为教学为孩子着想,简直实在太优秀。 其中高主任提议,今年的提干要不…… “小安同志才来一年,这么快就要给她提干实在是引人非议,咱们还是再看看。”阮校长乐呵呵地说。 高主任只是说在提干名单上有她,但最终的人员可不一定是安以南。 但是听阮校长私底下的意思,这位小安同志还真被校长高看。 高主任配合地打马虎眼,“你说得对。”心底对安以南不由多了几分好奇还有交好的意图。 安以南不知道这些风波。 在没有习惯厉野在家的几天里,安以南整个人不自在,但好在她很快适应下来,每天去学校,下完课就回家做些美食犒劳自己的肚子也顺便养起了来福。 来福被养得每天见到安以南就幸福地翘起小尾巴,贴在她脚边。 安以南每次都会摸它的小脑袋。 这两天关于吕慧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吕慧不堪其骚扰回娘家去了,这件事才暂时告一段落。 但是赵二妹从那次以后不再针对安以南,相反针对起安以柔来。 她整日叉着腰路过安以柔家门口,指桑骂槐说什么:“贱人的姐姐也是贱人!” 然后,有一次安以柔的儿子看不下去,泼她一身的粪水。 这下好了,两人结的仇越来越厉害。 赵二妹开始在家属院散布谣言说安以柔的各种坏话。 安以柔则是闭门,压根不搭理她。 两人闹了好几天,赵二妹锲而不舍,甚至有次看到安以柔下班回来身边跟着一个男人就说她:“风骚。” 安以柔气地骂赵二妹:“这是我小叔子。” 被称为小叔子的男人许是担心流言蜚语,很快就走了。 安以柔知道小叔子走后,整个人傻眼。 要知道她的小叔子在政府上班,还没有娶媳妇,她本来想帮忙做媒,给自己单位的冯主任闺女牵线。 这下好了牵线妹成功,都怪赵二妹。 安以柔气的牙根咬咬。 在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她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整个人呆愣住。 “这不是安以南吗?她怎么在这里?长得比以前好看!还有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安以柔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供销社外,安以南买了一点白糖要回家,谁知有个男人忽然叫住她。 她转身就看到一位中年男人文质彬彬,激动地朝她走来。 “你好小安同志,我是袁新。” 第78章 闹 安以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袁新。 他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还激动地感谢她当初救了自己的女儿。 安以南挥挥手说是举手之劳。 两人没说几句话,身后传来安以柔不可置信的声音:“二妹。你是二妹吗?” 安以柔激动地走来,眼神充满不确信地打量她,然后不经意地看向袁新。衣服崭新,没有补丁,精神饱满,看样子是个体面人。 再看向安以南,她们有两年没见面,曾经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二妹穿着光鲜亮丽的蓝格上衣,下身是黑裤和崭新的布鞋,蜡黄的小脸变成白皙红润。 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不过看到她身边站着袁新,心里忍不住多了猜测。 安以南见到她也不意外,冷淡地说:“大姐。” 袁新听到安以柔的自称,加上之前被安以雪欺负,又听厉野说过她们姐妹关系不好。 如今遇到这个场面,他有些尴尬。 还好安以南在旁边说:“袁新同志,我还有事改天有空可以带你女儿来。” “好。”听到安以南的话,袁新露出真挚的笑容。 安以柔听到他有女儿,眼神一闪。 袁新很快离开供销社,安以南买好白糖还有三斤面粉就要回去。 安以柔连忙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臂,焦急地说:“我们姐妹好几年没有见,你不跟我聊聊吗?” “我们有什么好聊?”安以南甩开她的手臂,大步离开。 安以柔愣住,曾经老实巴交的妹妹怎么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难道是发达了就忘本了。 她一时气不过追了上去,然后对着安以南大声说:“我好歹是你大姐,你不跟我打招呼就算了,可是咱们是亲姐妹!” 安以柔的声音很大,四周的人好奇地瞥过来。 安以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唇角带笑,徐徐走来的安以南。 “我知道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发达了。可是你不记得我之前寄钱还有粮食回家给你吗?” 她做出伤心的姿态,仿佛是被她如今的冷淡伤到。 安以南面无表情地说:“可是你寄的钱还有粮食不是给爸妈吗?说得好像是给我。” 安以柔脸色一僵,还好四周没什么人看到。 “你说什么胡话,我寄的钱还有粮食,你不是也用了吗?”安以柔想摸她的手,却被安以南快速甩开。 可是在甩开的时候,安以柔能感受到她的手没有之前粗糙了。 安以柔心里了然,朝着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偏偏今时不同往日,安以南勾唇一笑:“你寄钱回去,不知道咱爸妈贪财的性格吗?” 安以柔带着责备的口吻,不赞同地说:“哪有做子女这样说父母,要是传出去多难听。” “原来大姐你这么孝顺,咱爸妈现在在农场改造肯定很辛苦,要不大姐你去陪陪他们。”安以南说得风轻云淡,一双笑盈盈的眼睛里充满了戏谑。 安以柔挂不住怒意,勉强地说:“你在说什么胡话。” “行了,你也别跟我装姐妹情深。”安以南转身就走,压根不留给安以柔任何说话的机会。 安以柔在后面咬牙,不就是走了运,勾搭上刚刚那个男人吗? 之前还觉得看她可怜,要她来自己家里,现在看来,安以南真是白眼狼,这样的人指不定是第二个安以雪。 一想到安以雪害得自己孩子没了,安以柔的眼睛闪过恨意。 回家的安以南完全不知道安以柔误会了她和袁新的关系。 她回家之前先去菜地看到已经冒着叶子的蔬菜,别提多高兴,然后回到家里,关上门来到厨房,拿出白糖还有红糖。 不多时白糖和红糖翻倍,安以南又将昨天买的肉用金手指复制了一遍。 很快,家里的柜子满满当当都是粮食。 厉野不在家,安以南也不用藏着掖着,肆无忌惮将柜子塞满粮食,就开始做卤菜。 她将柜子里的猪肉还有剩余鸡爪,再加上之前买的土豆一切切好,放在砧板上,为了避免赵二妹说三道四,干脆将门窗关上。 忙活了几小时,卤菜烧好,安以南开始分盘装好,然后放进柜子里。 幸亏天气转冷,食物能放很久。 安以南做好后,拿起盘子放了几块卤好的肉,又放了土豆,坐在院子里自己享用起来。 厉野不在,她做事也大胆了些,吃完后找了铝饭盒。 打算装几份送给蒋栋他们,还有严嫂子和金嫂子她们。 安以南忙好后,发现家里没有厉野的身影真是空荡荡。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安以南去柜子里找到之前用不到的碎布,用针线缝成一大块,充当着窗帘,别的不说,风一吹,颜色不同的花布飘起来,格外美丽。 安以南忙活了一晚上,睡觉的时候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严嫂子来看她。 看到她用各种碎布做成的窗帘眼前一亮,赞不绝口,“还是你聪明。知道用碎布做窗帘,真好看!刚好我家里还有一些不用的碎布,我也缝成这样。” 严嫂子捂着嘴巴,十分喜欢安以南用各种碎布拼接的窗帘。 安以南给她倒了杯水,里面放了一勺麦乳精。 严嫂子不知道,喝起来的时候睁大眼睛,“诶呦,小安这水怎么甜甜的。” “我放了麦乳精。”安以南笑着说。 “这多浪费啊!”严嫂子诚惶诚恐。 麦乳精多精贵。 “厉野和我都不爱喝,一直放着也是浪费,况且你是我姐,我就想给你喝,你可别嫌弃我。” “我哪里敢嫌弃你。”严嫂子心里那个火热。 小安对她可真好。 严嫂子对安以南愈发亲热起来,然后顺便说起家属院里的八卦,还有说吕慧的事情。 “她们离婚了。” “啊?”安以南有点意外。 严嫂子八卦地说:“听说吕慧跟粮站的男同志好上了,对方单位给他分了房子,那男人又没结过婚,三十岁。” “吕慧那边被汤学亮前妻闹得人都瘦了好几圈,所以在跟粮站的男人好上后,就跟汤学亮离婚。” “汤学亮同意?” “他不同意,可是架不住自己前妻带着几个孩子闹到领导那边去。” 严嫂子意味深长地说。 安以南这才明白,之前被欺负的前妻现在懂得反抗,回到家属院带着孩子开始闹起来,不仅闹得整个家属院都知道,还闹到部队领导那边去。 部队领导那边知道汤学亮光鲜亮丽,自己前妻和孩子骨瘦如柴,一下子发了火。 之后部队领导命令汤学亮好好抚养前妻和几个孩子。 汤学亮为了在领导面前重新树立形象,咬牙答应下来,答应每个月给前妻和孩子生活费二十块钱。 “女人还真是辛苦,平时别人瞧不见她劳累,可一旦闹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开始心疼起来。”严嫂子的话里充满对汤学亮前妻的怜惜。 安以南想到上辈子当老黄牛的经历,胸口闷闷,可面上却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还好她会闹。” 第79章 道谢 “也幸亏她会闹,那几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打补丁,里面什么都没穿,只是塞了点稻草取暖。” 严嫂子也是苦过,所以特别能感同身受。 安以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现在他们家每个月多了二十块钱,孩子不会过得像以前一样。” “肯定能。”二十块钱一个月,养活几个孩子和一个女人绰绰有余。 更何况,严嫂子相信他们能过得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严嫂子忽然压低嗓子说:“吕慧不是跟汤学亮闹离婚,要跟粮食里的男同志结婚吗?” “对,怎么了?” “我心里觉得奇怪,你说一个三十岁男人没结婚也没孩子,怎么忽然喜欢吕慧结过婚的女人?” “我可不是带着歧视说吕慧,只是我心里总是不安。”严嫂子摸摸下巴。 安以南认真地思索:“三十岁的男人没结婚,肯定有猫腻。” 要不是那方面不行,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 上辈子安以南相亲就遇到过这样的男人,还不止一个。 安以南对此特别有感触。 可是去提醒吕慧,说不定人家以为她心怀鬼胎嫉妒她,因此安以南没有多嘴。 严嫂子想了一下,算了。吕慧跟她不熟,自己还是不要做烂好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严嫂子在临走之前悄悄地说:“今早上我去供销社,看到安以柔在跟别人打听你的消息。” “打听我的消息?”安以南无波无澜地说。 “我觉得你这个姐姐很奇怪,你小心点。” 之前她以为安以柔是个没啥心眼的军嫂,可是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还有跟安以南认识,又见过安以雪之后,严嫂子已经不这么看安以柔了。 她友善地提醒安以南。 安以南淡笑说:“我知道了。” 在严嫂子走之前,将好几份铝饭盒交给严嫂子。 “这是?”严嫂子好奇地问。 “这是我自己做的卤菜,然后做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所以想分一点给严姐你家,剩下的几盒麻烦严嫂子送给蒋栋他们。” 严嫂子家分了两份,其他人各一份。 “你这同志真是……”严嫂子没想到安以南这么热情,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可别嫌弃我的厨艺。” “谁会嫌弃你的厨艺。” 家属院里谁不知道安以南的厨艺绝佳。 严嫂子抱着铝饭盒装进篮子里,心里想着小安真是太热情了,不知道粮食多珍贵吗?下次一定让老张好好跟厉野说一下。 还有这段时间厉野不在家,小安同志一个人在家肯定无聊,她要多陪陪小安。 不知不觉中,严嫂子没发现自己天天都来找安以南,每天笑容满面。 这些严嫂子都不知道。 * 安以南一个人在家,许是因为对这个家有了期盼,因此又去纺织厂收了人家不要的碎布,做成了盖布,还有头花。 说起来,她在学校里几个年轻的女同志看到她佩戴的头花,觉得稀罕,追着她问是在哪个商场买的。 安以南浅笑,“自己做的” 几个年轻女同志惊讶捂嘴。 然后私底下悄悄问能不能卖给她。 安以南没有卖给她们,反而是送给她们。 这下子几个年轻女同志开心的不得了,对安以南的态度越亲切。 于是在某天,其中有位叫沈娇的女同事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安以南第一次被人邀请去家里做客,原本想要拒绝,可沈娇娇缠着她不放。 安以南没有办法答应去沈娇娇家里做客。 沈娇娇知道后,热情地拍手叫好。 “你不知道,我家里可想见你了!”沈娇娇满脸开心地说。 安以南奇怪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之前不是抓间谍上过报纸吗?而且我妈妈还看过你在厂里演讲,还有你会做饭,每次带饭来学校,我闻得流口水,更别提你还会做头花!”‘ 沈娇娇摸着自己头上戴的头花,骄傲地说:“我表姐她们看到我戴的头花可羡慕了,非追着我是哪家百货商店,她们还以为这是国外的。” 安以南听她絮絮叨叨,年轻、热情像是能感染身边的人,忍不住莞尔一笑。 在去沈娇娇家的那天,安以南以为是简单的上门,没有特意梳妆打扮,只是稍微画了眉,将头发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 沈娇娇则是穿着布拉吉,挽着安以南的手臂,亲亲热热的好像一对好姐妹。 安以南之前不知道沈娇娇的家世,还以为她父母都是简单工人,谁知这次上门还要坐吉普车。 她隐约感觉沈娇娇的家世不简单。 直到吉普车开进大院,门口还站着站岗的警卫员。 安以南瞬间明白,沈娇娇的家里不简单。 直到她跟着沈娇娇下车来到一栋洋房,才清晰地明白她家的不简单。 “快进来,我妈妈很早就想见你。”沈娇娇亲切地拉着安以南进家门。 却没想到客厅里传来热闹的笑声。 沈娇娇生气地撇嘴,“家里今天来客人了。” “没事,要不我下次来。”安以南体贴地说。 “不要,你是我朋友,我才不让你走。”沈娇娇霸道地牵着安以南的手走进客厅。 客厅里正在谈笑风生的几人好奇地望过来。 坐在客厅沙发的几人,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一个则是中年美妇,还有一个则是令安以南出乎意料的人。 沈娇娇欣喜地拉着安以南向他们一个个介绍自己的朋友。 “这是我的好朋友叫安以南,她又聪明又好看。”她向众人炫耀自己的朋友。 安以南礼貌地朝他们点头介绍自己。 站在一边的安以柔,神色凝重地望着安以南。 她怎么会在沈教授家里,还跟沈教授的女儿交好。 沈教授家有个在军区当二把手的老爷子,还有政界当外交官的大伯。 如今她好不容易靠着老师的由头接近他们一家,怎么安以南也在这里。 安以南不是没注意到安以柔的眼神,但是她当做没看到,礼貌地打完招呼,那名中年美妇激动地走过来。 “你就是安以南,我可是经常听我女儿说你,如今一看还真是又聪明又伶俐漂亮!” 她毫不客气一顿褒奖,令在场的气氛活跃起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者听到安以南这三个字,神色也激动起来。 “你叫安以南!” “怎么了?”沈娇娇疑惑地看向老者。 老者则是感激地走到安以南的面前,朝她热情道谢。 “多谢你之前在火车上救下我的孙女。” 第80章 灵泉 沈娇娇的妈妈惊讶地捂着嘴巴说:“葛老,你之前说的救命恩人就是安以南同志吗?” “就是安以南同志,之前我儿子指着报纸说她就是救我家茹茹的救命恩人,我之前还想上门去报答,可我身体一直不好又生病,现在身体好转刚来没想到缘分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 葛老激动地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沈娇娇的母亲齐蓉没想到事情这么巧,不免浅笑:“这事可真是太巧了,快,大家一起坐下来聊天,对了这位是葛老是我丈夫的老师。” 齐蓉打着招呼邀请他们都坐下。 沈娇娇很意外,自己交的朋友竟然跟葛老一家有这般渊源,顺便帮他家找到走失几年的孙女。 一时之间,沈娇娇激动地拉着安以南坐在身边,骄傲地说起安以南在学校里多么受欢迎,多么友好、善良。 她不停地吹捧安以南,搞得安以南坐不住。 事情也没她说得那么夸张。 可有人比她更坐不住。 眼见所有人目光都地落在安以南身上,安以柔坐不住咳嗽一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妹妹。” “妹妹”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目光落在安以柔身上。 她隐蔽地享受众人吹捧的视线,温温柔柔地对安以南说:“咱们姐妹好几年没见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真是巧了。” 安以柔心想:她总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跟自己过不去吧。 可安以南一点不给她面子,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嗯。” 气氛顿时僵住,她的笑容变得尴尬局促。 周围的人除了沈娇娇都是心眼子贼多的人,哪里看不出来安以柔和安以南之间的姐妹关系不怎么好。 沈娇娇直白地皱眉说:“你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小安有姐姐?” 齐蓉笑着说:“你这孩子真没礼貌,她是葛老的学生。” “葛爷爷你什么时候收了学生?”沈娇娇惊讶地问。 “有段时间了,我这学生本来是挂在老高那边名下,可他……唉,然后我就替他收了这学生。”怕她身为老高唯一的女学生,遭受牵连。 他这声叹息,很明显嘴里说的老高已经被下放或者是出其他事情。 沈娇娇虽然心底里还是有疑惑,可看葛老俨然一副伤心的模样,倒也不没有追问下去。 齐蓉则是给他们端来凉茶,笑容和煦地说:“葛老,还有这位安以柔同志中午要不一起留在家里吃饭。” “好。”安以柔没有拒绝。 眼看氛围其乐融融,安以南的胳膊被沈娇娇推了一下。 安以南茫然地侧头看向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沈娇娇,“怎么了?” “你跟她是不是关系不太好,要不我让她中午不在我家吃饭。”沈娇娇低声跟她说。 安以南失笑,心里又忍不住感动。 “不用了,让客人提前走多失礼。” 沈娇娇皱眉,不情愿地说:“那你要是不愿意待在我家,我就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眼见沈娇娇是真的关心她,安以南摇头一笑。 “不用了,下次你来我家,我请你吃我做的红烧肉。” 她早知道安以南厨艺了的,如今听到安以南主动开口邀请她去她家,沈娇娇别提多高兴。 对面的安以柔一边跟葛老和齐蓉说话,一边瞥向坐在对面的两个人。 安以南跟沈教授的女儿交好,那自己可要跟安以南好好叙姐妹情。 她闪过一丝算计,唇角勾起。 齐蓉无意间瞥见,不动声色地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和安以南在说悄悄话,心里多了一丝对安以柔的防备。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沈娇娇的爸爸还在学校里,家里的饭菜是王妈做的。 吃完饭后,沈娇娇迫不及待地拉着安以南去自己房间说话。 楼下则留着葛老和齐蓉他们。 沈娇娇的卧室柜子里有好几件布拉吉,还有专门的梳妆台,窗帘则是沉闷的绒布。 安以南扫了一眼,感叹她家境可真好。 沈娇娇拉着她来到自己的衣柜说过几天要去相亲,询问安以南穿哪件去。 安以南认真地帮她挑选。 不知不觉中墙上的指针已经到了下午五点钟,有人来敲门。 沈娇娇还以为是王妈,随口说了一句:“进来。” 谁知来的人不是王妈而是笑容温柔的安以柔。 安以南还没怎么样的,沈娇娇却警铃大作挡在她面前,语气不善地说:“你来干什么?” 安以柔来之前是听说过沈娇娇被家里人宠坏,脾气娇纵,也不恼,“我是来找以南。” “她现在没空。”沈娇娇护在安以南面前,神色倨傲。 安以柔神色闪了闪,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雪花膏。 沈娇娇不屑地说:“你不会是想给我雪花膏贿赂我吧?你当我家缺这个吗?” “这可不是简单的雪花膏,这雪花膏可是能让你的肌肤越来越白,就像我一样,而且还会让你变得更加漂亮。”安以柔蛊惑地说。 这里面可是掺了她的金手指变美的灵泉。 灵泉的水不多,所以安以柔很少拿出来,一般都是给自己用。 如今因为周严一直在部队,安以柔这才不得不拿出掺了灵泉的雪花膏,想要打听周严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娇娇一听可以变美,心驰神往,“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涂抹在手上试一下。”。 沈娇娇心动了。 她看向身后的安以南。 安以南则是深思安以柔的话,能让人变美的雪花膏,这可能吗? 可是她忽然想到上辈子变得越来越美的安以柔,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难不成她真的有变美的东西。 毕竟她有复制粮食的金手指,说不定安以柔也有什么变美的金手指。 安以南迅速反应过来,刚巧收到沈娇娇蠢蠢欲动、回望过来的眼神。 “我可不信这雪花膏真的能让人变漂亮,要是真的能变漂亮为什么你自己能舍得拿出来?”安以南漫不经心地问。 沈娇娇反应过来,叉着腰转身对着安以柔说:“对啊!你舍得拿出来?” 第81章 变美 “我这不是想跟沈娇娇同志交朋友,况且能让人变美的东西精贵得很,哪里能经常用,要是沈同志不想用,我不会强求。”安以柔以退为进地说。 “只是可惜了,我用了这瓶雪花膏脸上都变得细腻多了,你不信可以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凑近沈娇娇的面前,让她能看到自己的面容肌肤多细腻。 沈娇娇看到她的脸上细腻到见不到毛孔,咽了咽口水,心里摇摆不定起来。 安以南眯眯眼,忽然问:“你这变美的东西是不是不多?” 她的突然发问令安以柔猝不及防,下意识地说:“当然不……”意识到即将被套话,安以柔立马闭嘴。 但是安以南已经猜到了。 沈娇娇这时候举棋不定,想想自己的脸要是也能这么细腻光滑多好。 “你说这瓶雪花膏功效这么好,为什么要送给娇娇同志,还是说里面是不是有副作用,我听说有些药吃完后会让人身体不适,抽搐、流汗?” 她漫不经心地说。 沈娇娇立马惊醒过来,要是这瓶雪花膏有副作用怎么办? 安以柔听到她质疑的话,也不恼怒,笑着解释说:“我可是用这瓶雪花膏这么久,哪里会有副作用?而且我想送给沈娇娇同志,是真心想要跟她做个朋友。” 沈娇娇冷不丁智商上线,“我性格娇纵,吃不了一点苦,我哪点适合当朋友?” 安以柔被问住,当场哑然。 沈娇娇当即脸色一变,用手指指着她说:“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当我朋友,滚!” 安以柔被她这么一骂,脸色难看起来,但她没有发作,勉强笑着出去。 不知道她手里是好东西的蠢货,不想要,她还不想给。 安以柔心情不舒服地下楼,刚好遇到葛老。 “我好像听到小沈在凶谁?” “没。”安以柔垂眸,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刚好齐蓉路过,瞧见她这般姿态,眼神一冷。 安以柔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得罪了齐蓉。 不过既然从葛老这边讨不到好处,要不用泉水蛊惑安以南,让她在齐蓉面前帮自己打探一下周严的情况。 齐蓉的父亲在军区可是二把手。 况且在她心里,没有女人能拒绝变漂亮,除却沈娇娇那个蠢货。 只要她让安以南相信自己真的能帮她变美,一切就好办了。可问为什么不直接从齐蓉那边下手,还不是因为齐蓉不是那么容易接触。 因此,安以柔心里很快有一个针对安以南的计划。 可她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 齐蓉对沈娇娇说:“那个叫安以柔的女人心机深沉,你以后少跟她往来。” “我才不跟她往来,你不知道她今天还想骗我。”沈娇娇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齐蓉可不相信真的能让人变漂亮的雪花膏,因此也跟沈娇娇以为她是故意诓人,并未当回事。 “安以南这位女同志我瞧着你可以深交。”齐蓉看人很准,提女儿该交什么样的人。 沈娇娇骄傲地说:“我就说小安人好,脾气好,什么都好!” 瞧她把安以南夸上天,齐蓉无奈摇摇头。 可是安以南知道安以柔绝对不是说谎。 安以南回到家思索安以柔白天说的话,琢磨了一下,很快舒展眉头。 “她有变美的金手指跟我又没关系。” 安以南也不怕安以柔能做出什么事来,便没有任何忧虑。 隔日,葛老亲自登门拜访,原本今天拜访的人还有他媳妇和孙女,谁知道孙女昨晚发高烧,媳妇在医院一直陪着她,就没有过来。 因此葛老亲自登门拜访,还提着一堆上门的礼物。 安以南自然不肯收,葛老可不管,仗着自己年老,竟然扔下东西就跑了,完全没有一位老教授的风度。 她:“……” 无奈的安以南只好将东西收起来。 葛老送的有麦乳精还有几斤饼干还有几张粮票。 安以南以为只有这些,可是当从网兜拿出饼干,发现封口是已经拆开的状态,心里奇怪拆开一看,里面赫然装着一封信。 信件拆开,里面是好几张感谢信,字迹各有各的不同,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写,果不其然在信最后一行里写的是这封信是宋雅君和袁新写的。 然后信封里还放着一张缝纫机的票。 安以南算是明白他家是真心道谢,还故意搞这么一出。 她哑然一笑,收起缝纫机还有粮票,将麦乳精放进柜子里锁起来。 严大嫂敲院子门:“小安你在吗?” “我在!”隔着一堵墙,安以南迅速从房间走出去,推开院子门。 严嫂子约她去供销社买点面粉和毛线。 安以南陪她去,路上遇到吕慧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长相精明,瞧着不安分,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到处斜着人。 “那个男人就是吕慧的新对象,好像眼睛有点毛病所以才会斜着人。”严嫂子一边跟她解释,一边拉着她去供销社。 吕慧瞧见安以南,想起前段时间的遭遇,心里埋怨,可面上还是朝着安以南冷哼一声。 身边的男人李强听到,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事。”吕慧冷笑。 瞧她怒气冲冲的样子,看样子也像是没事的样子,李强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眼神闪了闪。 不要管那么多,只要她能生个娃出来就行。 安以南那边陪严嫂子卖完面粉后。 严嫂子厚着脸皮问上次吃的卤菜配方,说她上次一家人吃得精光,连盘子都舔干净。 蒋栋他们也是。 但是他们不好意思打搅安以南,所以就缠着严嫂子来问。 安以南不是藏私的人,况且严嫂子对她一直很照顾,每天怕她孤独,故意来找自己说话,有时候还会送点蔬菜来,要是遇到嫉妒她的军嫂,严嫂子直接叉腰跟人怒骂。 这些,安以南不是不知道。 严嫂子在知道搞个卤菜还要这么多步骤,顿时咋舌。 “你可真辛苦了。”严嫂子认真地举起拇指夸她。 安以南笑了一下。 到了傍晚,安以南想着厉野出任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想要发电报给他,可又担心他收不到,犹犹豫豫之间,还是选择寄信过去。 不管他能不能收到,安以南依旧想给厉野发电报。 远在前线的厉野,此时此刻趴在崇山巨石间,几天几夜没合眼,血丝布满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敌人。 他像条浴血奋战的野狼,全神贯注地举起枪,对准了敌人的脑门。 而他的身边,无数的兄弟们举起手里的枪,眼神凶狠地对准了对面的敌人。 一瞬间,战争响起! 红旗飘扬,无数的热血,前赴后继地染红了这片土地! 第82章 任务 厉野原以为这场任务结束,自己很快就能回家。 可是上级领导说还有一批科学家冒着生命危险,想要回国却被洋人扣押,所以这次他们要深入国外境地。 这一次的情况十分严峻。 领导拍拍他的胸脯,将安以南寄来的电报交给他。 “这个任务危险,你要是撑不住我就换人来执行。”上面看中厉野的能力,觉得他太过年轻,因此想要多锻炼他。 可是锻炼带来的凶残,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因此这封由安以南发来的电报,给了厉野后路。 他要是不想继续,领导也不会强留他留下来。 可是厉野义无反顾地朝他行礼。 “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使命。” “好好好。”领导拍着他的肩膀,眼里有了些泪光。 “我知道你的决心,但是这次你要考虑一下,这次不是简单的护送而是亲自去人家的地盘去把十几名科学家完好无损地带回国,因此这次任务可能要几个月,甚至长达一年,你要是真的想去,就要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此次任务危险,属于保密任务。” “我可以!”厉野眼神坚毅。 他要肩膀上挂满勋章,努力往上走,回家见安以南。 “行!” 领导拍拍他的肩膀,神色严肃起来。 “你这次行动属于秘密,明天你就要收拾行李离开,组织上让你们参加这次任务的人写封信回家,但是你们不能说这次任务的行动。” “好的,牛政委!” 当夜,厉野写了长达几封信件寄回家。 然后在第二天跟着参加任务的兄弟战士们,义无反顾地走向另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安以南收到信件的时候,还来不及看,就被路过邮局的安以柔拉到附近的巷子里。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在躲我?”安以柔本来想要接近安以南。 谁知道安以南不按套路出牌,几回下来,她硬是没在供销社见到安以南。 她还不知道安以南嫁人的事情,还以为她跟袁新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连续好几天,终于在邮局地堵住了安以南。 安以南想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也就没有拦着她。 任凭她带自己来到四下无人的小巷子里。 “你现在才发现吗?”安以南轻笑了一下。 安以柔神情复杂地盯着安以南身上没有缝补痕迹的蓝衣黑裤,精神抖擞。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幽幽地说。 “每个人都不一样,况且你也别整得我们姐妹很亲近。”安以南压根不给她叙旧的想法。 安以柔不恼,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发达,跟以前不一样,可我们到底是姐妹,而且我是你大姐,有些事情我不会跟你计较。” “你说得可真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多好。以前在乡下,你有吃的第一时间给爸妈,然后就给弟弟妹妹,而我呢?你每次都说我也是姐姐,口粮不多,就要省点给弟弟妹妹,爸妈听到可心疼你。可我却因为你堂而皇之的一句话就要让出口粮,真是可笑。” “我说的哪里有问题,我们身为姐姐当然要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况且那些口粮也是我想办法弄来的。”安以柔摇摇头,对安以南有些不满。 她果然跟安以雪是姐妹,一样的白眼狼。 口粮是她的,她想给谁是她的事情。 安以南竟然计较到现在,真是小肚鸡肠。 “我知道口粮是你的,你想给谁是你的事情,所以我跟谁亲近认谁是亲大姐也是我的事情,再说你送来的粮食还有钱,我可没占半分。” 她那些粮食大部分进了安家那群人肚子里,自己还一直当老黄牛天天伺候她们,想想自己那时候可真傻,被人使唤得团团转,还要被她们骂。 安以南越想心里那团火气就一直没消停过。 安以柔可不信她的话,自己辛辛苦苦弄来的粮食,她怎么可能吃不到,就是故意找借口。 看她的油盐不进,安以柔改变策略。 “行了,既然你对我不满,那我也直说,上次在沈教授家里,你跟沈娇娇关系好,所以你能不能帮我跟她妈打听一下周严最近在部队怎么了?” “好歹他也是你的丈夫。”安以柔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安以南面无表情地说:“你脸皮可真厚,凭什么我要帮你。”‘ 安以柔拿出上次给沈娇娇的那瓶雪花膏,高傲地说:“你要是帮我,我就将这瓶雪花膏给你用,到时候你就变漂亮。” “你也别不信,以前我在家可不长这么漂亮。”说起这件事,安以柔故意凑近,让她好能看清自己现在的脸蛋多么漂亮。 诚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肌肤还是如少女般娇嫩,面容清秀漂亮。 记忆里,安以南想起小时候的大姐可不长眼前这么漂亮。 那时候她还没注意,现在被安以柔这么一提,恍然大悟起来。 安以柔追着说:“好歹我是你大姐,这件事我也不会骗你,你要是不信,那我就找别人了,到时候你别反悔。” 她说着便亲自当着安以南的面打开雪花膏,指腹一抹在自己的手腕上,再一擦,很快肤色白了一点。 “你瞧,我可没骗你。”安以柔炫耀地伸出手给她看。 上次她加的灵泉不多,效果没有今天这么明显。 如今她往雪花膏加多了点灵泉,效果果然很惊人。 果不其然,安以南被吸引住,语气也软下来。 “这个效果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直接找领导夫人她们。” “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再者我上次看到你不是跟一个男的走得近吗?我打听过那男人有家室,虽然我不提倡你去掺和人家家庭,但是我也明白,你是乡下人,需要往上爬,所以我也能理解。” 安以南望着她手里的雪花膏,又听她匪夷所思的说辞,忍不住挑眉说:“你认为我从村里出来后,勾搭了那个男人?” “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边。”安以柔显然没想到安以柔是随军嫁过来。 外加安父安母她们都在农场里,寄信不方便,安以建躲债说来找安以柔,但是迟迟没来。 因此安以柔并不知道她嫁人的消息。 周严没有告诉她安以南就是厉野的媳妇。 安以雪也没有告诉过安以柔。 因此她什么都不知情。 安以南眯眼打量她,“你还真是会揣测我的为人。” 安以柔以为她心虚不敢承认,假装没听到她话里带刺,再次问她:“你到底答不答应帮我问问你姐夫的消息,要是不问,我可找别人了。” “我会帮你的,可是一瓶雪花膏可不够。”安以南挡在她的面前,狮子大开口。 第83章 坏话 “一瓶雪花膏还不够?你怎么不去抢?”要知道里面可是放了稀缺的灵泉。 安以柔瞪大眼睛,快速收拢面上的情绪,怕被她拿捏住。 可说出的话却像是难收的覆水,收也收不回来。 安以南平静地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到处宣扬说你有让人变美的雪花膏。” “你以为大家会信吗?” “大家信不信我不知道,可是你应该不敢再拿雪花膏出去吧?”安以南徘徊在她周围,像是打量被盯上的猎物,上下打量她。 没由来让安以柔产生一丝不安。 “你说出去试试,我可不是被你吓大的。”安以柔眼见她没那么好上当,心里闪过几分懊悔。 她面上仍然镇定自若,假装没注意到安以南扫视自己的视线。 安以南:“我其实很奇怪一件事。” “什么事?”安以柔警惕地望着她。 安以南俯身凑近,亲姐妹还是在这辈子,头次挨得这么近,而且还是一向老实弱懦的安以南主动凑近。 搁以前,恐怕没有人相信。 如今安以南强势地逼近,唇角勾起弧度,“你真的很蠢。” 蠢兮兮地跑到自己面前,还以为她跟以前一样好骗。 可安以南忽然想到,自己以前也是这么蠢。不过她的蠢是让别人得利,而安以柔的蠢是对别人的利用。 天差地别。 安以南心情一下子微妙起来。 安以柔听到她竟然骂自己蠢,差点要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安以南则是往后一退,笑眯眯地说:“我开玩笑的。” “不过你要是真的不给我雪花膏,我就真的对外说出去。”安以南后退几步作势要离开。 安以柔在后面咬着牙,坚决不上当。 安以南一直往前走,眼见身后没有人追来,也不意外。 她还是有点小聪明。 安以南回到家属院,刚好遇到严嫂子。 严嫂子瞧见安以南眼前一亮,惊喜地拉着她来到自家院子,压低嗓子说:“小安,我这边有个活,需要你去做饭,那边给的报酬是三十块。” “三十块?就需要我做饭?” 要知道她现在当老师一个月也才二十块钱。虽然她也不怎么缺钱,但是做顿饭给三十块钱的好事,她可不嫌少。 严嫂子看她来劲,立马告诉是她在国营饭店当主任的叔叔,最近遇到麻烦事,要招待上面来巡查的领导,可是掌勺的师傅身体出了小毛病,我叔叔急得到处找人顶上,可是找的人要么厨艺不过关,要么听说是给领导做饭吓得不敢来。”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 安以南笑着说:“所以严嫂子就推荐我?” “我心想你的厨艺那是顶顶的,而且我叔叔愿意出三十块钱,请人做饭,我寻思这笔钱让别人挣还不如让你挣。”严嫂子得意地说。 安以南忍不住笑起来,“行,还是严姐有赚钱头脑。” “那是。” 两人说了一会话,安以南知道是后天下午,到时候严嫂子会来接她。 她点了点头,自己刚好后天休息。 安以南走后,张政委拿着陶瓷缸优哉游哉地走出房门。 “小安答应了。” “那当然。”严嫂子心情愉悦地去厨房洗菜。 张政委感叹:“她现在都当老师,转眼又去帮人做饭,要是被人认出来多尴尬。” 严嫂子不服气地说:“不就做个饭被人认出来哪里尴尬了,那是小安自己用双手赚来的钱,况且做一顿饭就能给三十块钱,你要不要去。” 张政委厚脸皮地凑过去,“真的给三十吗?那我肯定能去。” “去去去……”严嫂子没好气地推开他。 男人都是贱骨头。 安以南回到家后给自己做饭,然后又给来福碗里加了点肉和菜。 这短短时间,来福从之前的小土狗长大了不少,一身皮毛油光水亮,膘肥体壮,严嫂子看到的时候都惊讶来福的变化。 安以南吃完饭将家里卫生打扫一遍,将来福吃完的碗拿去冲洗干净,一扭头,来福蹲在脚边像是在守护她的安全,吐着舌头,别提多乖。 她一时手痒摸摸来福的脑袋。 来福主动地在她手心蹭来蹭去。 一来二去,安以南心情相当良好,回到房间后,对厉野的思念也不再没之前浓烈。 躺下睡觉,醒来后,安以南照常去学校上班。 但这次沈娇娇神秘兮兮地凑到安以南身边,拉着她来到四下无人的走廊,趴在她耳边说:“那个叫安以柔的女人真是有心机,我姑姑今天遇到她,结果被她缠上,说什么有办法让她变漂亮。” “我姑姑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魔了一样信她。”沈娇娇撇撇嘴,心情十分不好。 任凭谁发现自己的姑姑相信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心底都不大高兴。 “你妈妈怎么说?”安以南问。 “还能怎么说,我妈就说随姑姑,反正她可不相信有人真的会因为雪花膏变得漂亮。”沈娇娇双手一摊,表示齐蓉不管这事。 安以南拍拍她的手说:“那你自己也留个心眼,还有叫你妈妈也小心点。” 她将那天安以柔找上自己的原因告诉了沈娇娇。 沈娇娇一脸凝重,“我回家跟我妈说。” 安以南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沈娇娇忽然来她家找她。 安以南刚从田地里回来,手指甲还有泥土,可沈娇娇这时候也顾不上拉着她叽叽喳喳地说:“我姑姑真的变漂亮了。” “然后我妈明知道她有目的,却因为那瓶能让人变漂亮的雪花膏,主动去见她了。”沈娇娇说着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神色憔悴,显然是认为妈妈和姑姑都被安以柔给骗了。 虽然她确实看到姑姑变年轻了一点,但是沈娇娇固执地认为,这肯定是假的。 安以南一愣,随后思索地拍拍她肩膀说:“你要相信你妈妈。” 齐蓉不像是为了美貌而失去理智的女人。 沈娇娇才不信,回去看到安以柔竟然从自家离开,甚至离开自己还朝她一笑。 她憋着一股子气,回到家发现妈妈又在涂抹那瓶雪花膏,不服气地坐在床上说:“妈,那个安以柔明显是有目的接近你,你怎么就信了她。” 齐蓉脸色一变,生气地转过身对沈娇娇说:“不准说以柔的坏话,她现在可是我的干女儿。” 第84章 瞧不起 安以南平常要么在家,要么在学校,平常也没有怎么出门。 日子过得惬意,就是不知道厉野什么时候回来。 安以南数着日子,想着下午要去国营饭店帮忙做菜。 谁知学校临时有老师请假,人手不够,安以南只能顶上去,上上午的课。 正好今天沈娇娇今天来学校,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主任说你了?”安以南下完课,见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生闷气,担忧地过去问了一下。 沈娇娇被她一问,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一下子爆发起来。 “还不是安以柔,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竟然让我认她当干女儿,还叫我不准说她坏话。”沈娇娇说起这件事,心里直冒火。 安以南惊讶:“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才没有误会,是我妈亲自跟我说的。”沈娇娇越来越气,说好今天要去相亲,也没去。 安以南思索一下,认真地跟她说清楚。 “你觉得你妈妈会容易被人骗吗?” “我妈才不会被人骗。” “那你担心什么?” “万一我妈就有天眼睛被猪油蒙了心呢!”沈娇娇不服地说。 安以南:“我觉得你妈妈不可能会被人骗,这样,你今天回家观察你妈妈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 “你观察后对比一下跟往常有什么不同,然后再跟我说一下。”安以南拍拍她的肩膀说。 沈娇娇半信半疑,“你不会是诓我吧?” “我要是诓你干嘛用这个办法,对了我今天带了饭菜过来,特意给你带了一些自家炸的猪油渣,要不要尝尝。” 一听安以南特意给她带了猪油渣,沈娇娇立马不委屈,不伤心、也不愤怒了,拉着她来到食堂的小角落。 安以南拿出铝饭盒,然后拿出最下面的小饭盒递给她。 沈娇娇激动地打开,里面赫然是金灿灿的猪油渣,咬一口酥酥脆脆。 “呜呜呜,阿南你为什么是女人,你要是男人多好,你要是男人我就嫁给你做你媳妇。”沈娇娇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她家虽然不穷,但是拿猪肉来油炸还分给外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粮食急缺,尤其是油水最难。 可安以南却时不时从家里拿吃的分给她,沈娇娇感动地泪流满面。 安以南看她不再为妈妈的事情伤心愤怒,心里放松下来。 她炸的猪油不多,主要是肉香味太霸道,隔壁赵二妹不知道多少次被吸引的在院子里骂她。 虽然安以南不怕被骂,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能太招摇。 因此这次安以南没炸多少猪油,分给沈娇娇的猪油渣也不多。 沈娇娇吃得双眼眯起来,心里也知道猪油渣多珍贵,阿南能分给她,肯定是把她当作姐妹。 没错,现在的安以南在沈娇娇心里已经从朋友荣升到她的好姐妹。 安以南怕她吃得太油腻,特意分出一些米饭还有自己炒的苋菜给她吃。 沈娇娇也不客气,拿出自己的饭盒将里面的猪肉和土豆也分给她。 两人在食堂吃完饭后。 沈娇娇缠着她说下午能不能陪她回家。 安以南眨了眨眼说:“我下午要去国营饭店帮忙。” “啊?”沈娇娇呆愣住。 在安以南说来龙去脉后,沈娇娇第一反应是:“去帮忙做饭很累,阿南要不你别去,这三十块钱我给你。” 她说到三十块钱给安以南,明显是咬着牙说。 毕竟三十块钱也不是一笔小钱。 安以南知道她有心,温声说:“你不用担心,只是帮忙做顿饭,况且等我赚到这笔钱,我就跟你去百货商店买布拉吉。” 之前沈娇娇喜欢拉着她去百货商店,非要安以南买布拉吉说她穿上肯定漂亮。 安以南经历过上辈子,早就不怎么在乎穿搭,因此大部分都是帮沈娇娇挑布拉吉,自己很少去买。 沈娇娇听到她这么一说,眼前一亮。 “那你跟我说定了,这次你一定要买一件布拉吉穿身上给他们看,要是钱不够我给你,你也不用还给我。” 她热情真诚地拍着胸脯,感染着安以南。 “嗯。”她从上辈子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沈娇娇这样的女人。 很可爱。 安以南跟沈娇娇打完招呼就回家了。 路上绿叶繁华,斑驳的墙体写着标准的振兴国家语录。 安以南骑着自行车穿过下山坡的一爿的樟树,很快来到家属院。 家属院里严嫂子知道她回来,擦了擦涮好铁锅的手,着急忙慌地过来。 “小安,我告诉你,你去的话可别怕,就是帮忙做几顿饭菜交差就行。” “我知道。”安以南递给严嫂子早上刚炸的猪油渣。 严嫂子下意识张开嘴,吃下去后恨不得将留在牙齿里的油渍也舔干净。 “你看你老是给我吃你做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严嫂子叹气。 安以南浅笑:“你平时也经常照顾我,经常喊小萧送菜给我。”小萧是严嫂子的儿子。 “那都是田里种的,也算不了什么。”她摆摆手,觉得这件事不值得一提。 可安以南说:“这是你的心意。心意怎么能算不了什么。” 被她郑重其事地一说,搞得严嫂子不好意思起来。 “你说得对。” 两人相视一笑。 后来,时间差不多,严嫂子带着安以南去见自己的叔叔。 严嫂子的叔叔是在国营饭店当主任,刚过五十岁,精神抖擞。 “你好,严主任。”安以南跟他打招呼。 严主任瞧着安以南,没有轻视她的年轻,反而很认真地说:“多谢你今天来帮我,你的厨艺我听小严说了,你也别担心,要做的菜余师傅会告诉你。” 他说着,后厨的帘子被撩起来,一个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岁的老师傅,眯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安以南皱眉说:“怎么来帮忙的是个女娃。” 第85章 厨艺精湛 严嫂子听这话不顺心,想要帮安以南说话。 严主任伸手对余师傅说:“这是我请来的大厨,你可别瞧着她年纪轻轻,但是人家会的本事真不好说。” 余师傅被说得好奇起来,上下打量安以南一圈。 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真有那么大本事? “时间还早,领导们还没来,不知道能不能见见她的厨艺?” 晚上来的可是大领导,要是请的人掉链子,那可丢人。 面对余师傅的顾虑还有有心试探,严主任友善地看向安以南。 安以南站出来说没问题。 她的话音落下,余师傅便带着她进后厨。 严嫂子吃过安以南做的菜,自然对她充满信心,走进去没有任何犹豫。 严主任秉承着相信严大嫂,压根没有担心过安以南的厨艺。 倒是一进去,几个帮厨看到来的帮手是个年纪轻轻长相有点漂亮的女同志,一个个狐疑地看向他们的师傅。 余师傅也疑心这位女同志真的可以吗? 面对他们怀疑的目光,安以南也不废话,镇定自若。 余师傅想看这女同志是不是真有厨艺,于是只给了她一块豆腐。 安以南望着那块小小的豆腐,略微思考几下,就知道要怎么下手了。 其他几人望着那块豆腐都在想余师傅出的题太简单。 炒个豆腐多简单。 可余师傅知道,越是简单的食物要是做出花来,那才是一绝。 他以为眼前的女同志肯定只会炒豆腐,或者用煎的办法,心里已经做好当着严主任的面说:“我看这位女同志厨艺一般般,炒个豆腐普普通通,其他人也都会炒。” 可当大家看到安以南捞出豆腐,放在砧板上。她神色忽然变得冷静,然后缓缓地拿起菜刀切下豆腐。 几秒后 所有人脸色一变。 余师傅更是震惊地凑上前,不可思议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但见小小的豆腐竟然被安以南用刀快速地切下去,熟练不怕剁到手,切好后,直接放在装在凉水里的碗中。 原先小小一块的豆腐,在碗里化为一根根细线,竟然像朵花在碗里盛开。 这厨艺,这技术! 所有人目瞪口呆。 严嫂子吃惊地望着碗里的豆腐,心想,小安居然还有这厨艺,真是太厉害了吧! 严主任则是眼前一亮,笑容愈发真挚,看向安以南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这女同志可是人才,要不要挖来国营饭店。 余师傅则是不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哑然失声。 更别提他后面的几个徒弟和打下手的人,全都震惊得心服口服,对着安以南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安以南放下菜刀,轻声说出这道菜名:“这道菜叫文思豆腐。” 上辈子她为了这道菜专门学了几个月,做出来后都被那对白眼狼吃得精光,而自己倒是没吃过几次。 她正感叹着,身后忽然传来骚动。 安以南一转头,却看到余师傅竟然朝着自己下跪,大喊着要拜师。 身后的几个徒弟赶紧拦住他,但是看向安以南的目光灼灼,显然他们也想拜师。 安以南:…… 她默默往后退,避开他们炙热的视线。 可谁知道严主任笑容和煦地凑上来,热情地说:“小安啊!听说你在学校里当老师啊?” “对。”安以南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本能地点头。 听到安以南这么一说,严主任美滋滋地说:“其实咱们当大厨的工资不比老师低,而且你也懂得当厨师可比当老师强。” 由于这个年代的特殊性,当老师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当厨师那可真是好处多多,大家都私底下捞一点油水给家里承担负担。 严嫂子没想到亲叔叔居然挖墙脚,不过这件事可是好事。 她激动地拉着安以南说:“这是好事啊!” 更别提余师傅被她这一手厨艺征服,激动地说:“小安,你要是来咱们国营饭店,以后你就是主厨,我们都听你的!” 身后其他几个人也神情澎湃地赞同他的观点。 一瞬间,安以南像是被围剿在中间的食物,一个个对她“垂涎欲滴”。 安以南…… “其实我当老师还挺好的,我现在还不想换工作。”安以南还是拒绝他们。 她上辈子跟厨房打了半辈子交道,这辈子就想当个普通老师,体验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人生。 对于安以南的拒绝,严主任低声说:“小安,当老师工资又不高,况且咱们是国营单位很吃香。” 面对他百般暗示,安以南不为所动。 甚至为了封住他们的嘴,安以南大义凛然地说:“我想要将一生奉献给孩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只能惋惜。 严主任赞赏地说:“不亏是当老师,心胸就是宽广。” 安以南被夸得有点汗颜,“没有,我没有严主任你说的那般好。” 站在一旁的余师傅直接鼓掌叫好:“小安同志真是自谦,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其他人也像是受到鼓舞,集体鼓掌。 安以南被围在中间,尴尬得简直脚趾要扣地。 她想要寻求严嫂子帮忙下台,可严嫂子也是用敬佩的眼神望着她。 这目光好像在说“小安同志,你真是越来越让我震惊和敬佩!” 安以南:…… 无奈之下,安以南局促地接受他们的吹捧,然后说起今晚领导来要做什么饭菜。 这时候余师傅说:“小安同志,你说我们晚上要准备什么菜。” “啊?” 安以南惊讶地望着他们。 见他们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安以南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没有提前准备菜,只是因为安以南的到来,他们更想让她来准备今晚的菜。 安以南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原来露个切菜的厨艺,就能征服他们。 * 医院里。 宋雅君抱着一直发烧的女儿,心疼地抹着眼泪。 袁新急匆匆地从军区部队赶来,安慰了一下妻子,因为晚上要陪领导吃饭,他不得不暂时先离开妻子。 宋雅君气得不行,自从带着女儿过来,她发烧都快一个月还不见好,袁新倒好一整天忙着工作。 可怜她的茹茹。 宋雅君抱着女儿哭泣。 袁新那边也没办法,自从来到军区没有一天不是忙的,现在还要陪着领导去吃饭。 他愁眉苦脸,瞧见有人来,立马换上笑脸。 到了晚上,他去见领导,没想到跟随领导来的人员里多了一名眼熟女同志。 袁新眼皮子一抽,不妙地皱眉。 她温柔地向大家介绍:“我叫安以雪是贾书记的秘书。” 第86章 安以雪被穿了 她不是骗子吗?怎么变成贾书记的秘书? 袁新震惊于安以雪现在身份怎么转换如此之大。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陪着几位领导去国营饭店,因为中途有点事,袁新要回一趟部队,几人惋惜了一下。 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国营饭店。 因为要招待领导,国营饭店今天是不接客的状态。 安以雪跟在他们身边,因为是女人,所以这些男的对她没有防备,加上她又是贾书记带来的秘书,其余几人对她的态度还是热络。 尤其是贾书记,对她赞不绝口,说她会一手针灸医术。 “我妈摔倒在家,人家小姑娘一针扎下去,我妈就好了。” 几人一听稀罕的不得了,纷纷热切地看向安以雪。 安以雪则是谦虚地说:“我只是阴差阳错。” “安秘书,你可别谦虚,你不仅治好了我妈的腿伤,还帮我爸的老寒腿也治好了。”贾书记对安以雪可谓是真心夸赞。 安以雪愈发谦虚地摆摆手。 其他几个人听贾书记这么一说,心里信了好几分。这次结束巡查,不知能不能让安以雪同志帮忙。 几个人面上其乐融融,心底的想法大不相同。 安以雪将他们的表情一一记在心里。 来到国营饭店,饭菜很快端上来,望着上面的色香俱全菜,甚至好几个菜大家伙都没见过,不由好奇起来。 严主任从后厨出来,笑眯眯跟他们讲解这些新菜是专门为了招待客人准备的。 譬如这道“红烧鱼”“豆角焖肉”“佛山塔”还有凉拌藕片都是后厨精心准备。 严主任一边介绍,一边心里美得很。小安同志太有本事,还以为她最擅长的就是刀工,没想到做菜也是一绝,瞧着红烧鱼的卖相,还有佛山塔,用猪肉切成塔状,下面用腌菜,真是绝了。 可严主任没注意到当他说出菜名,安以雪的神色微妙起来。 穿越过来的安以雪,自然知道佛山塔,这年代会做这菜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有可能不会。 所以有没有人跟她一样是穿越来的? 安以雪眼神闪了闪,前段时间自己穿越过来,恰好发现有人在搜寻自己的踪迹,吓得她以为自己遇到危险,到处躲躲藏藏,还好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一手针灸,包治百病的金手指。 因此她才能顺理成章救下贾书记的妈妈,然后攻略他一家子好感,再顺手出手救几个人,很快她就当上了贾书记的秘书。 之后,安以雪惊奇地发现自己原来不是穿越了,而是穿书到一本年代甜宠文《七零娇娇被军官丈夫宠上天。》 书里说女主安以柔凭借自己的本事嫁给军官丈夫,最后晚年功成名就,几个小孩优秀懂事。 她起初知道穿书,兴高采烈,只要自己凭借知道书里未来发展,抱紧女主就能成功走上人上巅峰。 谁知自己来的时候不知道出什么意外,竟然流落到首都,按照原本的剧情,她应该在乡下。 安以雪这次回来,是想要找到女主抱大腿,顺便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首都。 她的想法很单纯,可是当跟着他们来到国营饭店,知道会有另一个穿越者,内心不妙起来。 “这道菜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我能不能问问做这道菜的师傅是怎么做的。” 安以雪露出好奇的神色。 其他几位领导包括贾书记也好奇做这些菜的师傅是怎么做出来的。 然而,严主任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那位师傅家里有事,提前回家了。” 安以南骑着自行车,身后严嫂子坐在后面好奇地说:“你刚刚怎么不留下来,万一你做得好领导想要见你呢?” 别的不说,单凭安以南厨艺,严嫂子认为领导们肯定吃得贼开心,然后肯定会见安以南一面,到时候在领导面前长脸,多好啊! “这不时间很晚了吗?况且这些菜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只是临时来做饭的厨师。”况且只是做一顿菜给她三十块钱,还被他们那么恭维,安以南心虚又尴尬,赶紧走。 严嫂子不知道安以南是这个原因,心里想着她还是年纪太小,不懂得表现自己。 改天一定教教她。 不知不觉中严嫂子已经把她当作半个闺女看待,操碎了心。 安以南可不知道这点,骑着自行车迎着冷风回家,先把严嫂子送到家,自己再骑自行车回到家里。 她回到家,院子里的来福亢奋地叫起来。 安以南推开院子门,关上门闩,来福摇着小尾巴蹭着她的膝盖,一顿卖萌撒娇打滚。 搞得安以南无奈地欣赏了一波来福的卖萌,然后就去厨房给他准备晚饭。 傍晚,来福幸福地咬着碗里的骨头,小尾巴晃动在风中,院子外的绿叶簌簌落下。 远方的黄沙中,一行人躲躲藏藏。 厉野目光凌厉地盯着前方排查的人,身后是十几名被护送的科学家还有完成这次任务的队友们。 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枪,眼神凶狠地等待深夜的突袭。 直到——一声枪响,彻底打碎了深夜的宁静。 安以南做了一场梦。 梦中里厉野遭受到重创,浑身流着血,可他的眼睛明亮地灯火般,熊熊燃烧着整个战场。 醒来后的安以南胸口疼得厉害,连小腹也隐约疼起来。 就当安以南在想要不要去医院检查,小腹又没有那么疼。 因此她也没当回事,照常去学校上班。 沈娇娇今天见到安以南兴奋地拉着她到墙角,神神秘秘地说:“我昨天发现我妈是装的的。” “?”安以南歪着脖子看她。 沈娇娇申请激动地说起事情的原委。 第87章 大黄鱼 原来是沈娇娇昨晚听她的话,一直观察亲妈的一举一动。 发现亲妈的行为举止跟往常都一样。 谁知,半夜她口渴跑出来喝酒,听到爸妈卧室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沈娇娇好奇地凑上去一听。 “娇娇这孩子担心死你了,你不心虚吗?” “当妈的肯定心虚啊!可是谁让咱闺女脑子不太好。” “可你这样,万一咱闺女当真怎么办?还有你确定那个叫安以柔的女同志有问题?” …… 房间里,爸妈的交谈声传出来。 沈娇娇这才知道原来是父母故意为之。 齐蓉怀疑安以柔所说能变美的雪花膏里加了神秘物质,怀疑她是间谍,所以才对安以柔亲近。 沈娇娇说到这里,生气得跺脚。 安以南猜到齐蓉的不简单,可是没想到她会怀疑安以柔是间谍。 转眼一想,眼下破四旧,封建迷信都被打倒,那就只剩下间谍这个猜测。 安以南思忖间,不忘安慰她:“你现在知道真相,不生气了吧。” “我是不生气,可是不代表我不想报复回去。”沈娇娇恼怒地说。 安以南来了兴趣问:“你要怎么报复回去。” “我妈不是接近安以柔吗?那我也去接近安以柔,我要假装跟她做朋友!”沈娇娇一鼓作气地拍下自己的决策,气势汹汹地当着安以南的面离开。 安以南:…… 她几乎可以想到齐蓉见到闺女跑去接近安以柔头痛欲裂的一幕。 安以南摇摇头,也不知道安以柔知不知道自己被当成间谍的消息。 总归事情牵扯不到她身上。 安以南定了定心,转身回到教室上课。 上完课后,安以南回家,迎面撞上赵二妹。 自从赵二妹经历安以雪的事情,性格算是老实不少,但是对安以南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 “小安同志真是大忙人,每天去上课,不像你姐姐,人家每天忙得都跟领导夫人搭上关系。” 安以南:“你这是羡慕我可以上课吗?” 她一句话,怼的赵二妹哑口无言。 安以南不再搭理她,可是赵二妹叫住她,声音极其别扭地说:“我听说你跟你姐姐关系不怎么好,现在她天天在领导家的夫人面前晃悠,你不怕她压你一头吗?” 原来她是听说最近安以柔跟干部家的领导夫人走的很近,甚至还被人收干女儿。 犹记上次被她家泼粪的场景,赵二妹可是恨得牙关咬咬。 这次来也是为了给安以南上眼药水。 安以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压我一头就压一头,谁叫她有本事能……” 似乎意识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安以南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转身就走。 赵二妹听出古怪,眼神左右飘忽,一道精光闪过,随后回到家里越琢磨越不对。 安以柔怎么忽然被领导夫人看上呢?还被收为干女儿。 她干脆招呼大儿子过来,“你晚上去安以柔家踩点,帮妈妈看看她们家在搞什么鬼。” * 安以南故意泄露安以柔的一些把柄,就是想知道赵二妹会怎么做。 可是她没想到,赵二妹竟然派大儿子去人家家门口踩点。 为什么安以南知道这件事?还不是因为大半夜,来福一直在院子叫来叫去。 安以南还以为来贼了,拿着菜刀走出去,结果院子里没人,来福却还是一直叫。 她疑心四起,拿着板凳叫来福不要出声。 来福像是能听懂人话,乖乖地蜷缩在院子里,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望着她。 安以南拿着板凳放在墙角,探头一看,冷风嗖嗖,也没人。 她正疑心,赵二妹家忽然蹿出一个小身影,这不是赵二妹的大儿子大宝吗? 瞧着身形,安以南一眼就认出他。 大半夜去哪里?安以南嘀咕着,拿起煤油灯跟了上去。 大宝一点没注意身后有人,听着亲妈的话去安以柔家里踩点。 少顷,大宝来到安以柔家,因为围墙不高,他经常爬树,一溜烟就爬进安以柔家里。 安以南皱眉,赵二妹让大宝一个孩子翻墙进安以柔的家干什么? 不多时,大宝蹑手蹑脚地翻墙跑出来。 屋子里似乎听到什么动静,门窗被打开,安以柔的嗓子拉扯最大:“来人啊!有小偷!” 大宝一听,撒丫子就跑。 安以南赶紧离开。 可是大宝离开的时候,好像有什么掉进草里。 安以南犹豫一下,还是停下脚步来到那片草里扒拉几下,几瓶雪花膏映入眼帘。 他偷雪花膏干什么?安以南数了数一共有五六瓶,顾不上多想,趁着身后没人赶紧走。 安以南快速回家,还好来福闻到她的气息没有乱叫。 回到家里的安以南刚松口气,隔壁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安以南将头发整乱,穿着睡衣披着深蓝色外套,假装被惊醒打开灯,走了出去。 只见隔壁赵二妹家开着灯,院子里传来安以柔的愤怒声。 “好你个赵二妹,你竟然撺掇儿子来我家偷东西!” 安以柔的声音响亮,其他几户人家被吵醒过去看热闹。 安以南跟着他们来到赵二妹家门口,假装看热闹。 赵二妹此时此刻头皮乱糟糟,显然刚起床,“放你爹的屁,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你不能诬陷我家孩子偷东西!” “我可没有诬陷,这是留在我家围墙的布料,上面打着补丁,你叫你大儿子出来,让我看看他裤子不就一清二楚。” 安以柔咬牙切齿地说。 她趁着半夜偷偷拿灵泉掺进雪花膏里,想要用来讨好那些贪得无厌的领导太太,谁知道有人偷偷摸进来,还偷走她的雪花膏。 要知道这次雪花膏里被她放了几户一半的灵泉,就为了让那群太太更加确定自己变美。 谁知被人偷走,而且当看到对方爬墙的瞬间,安以柔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赵二妹的大儿子。 她当即气势汹汹地来找找赵二妹对峙。 赵二妹眼神闪了闪,很快双手抱胸说:“小孩子磕磕巴巴,衣服破了常有的事情,再说这布料不就是黑色的,大家都有的,你怎么确定这布料真的是我家儿子的!” 安以柔阴狠地盯着厚脸皮的赵二妹。 赵二妹当仁不让地瞪回去。 “你别不承认,我家丢失了足足十瓶雪花膏,肯定是你儿子拿走了!” “笑话,我儿子偷你家雪花膏有什么用?况且你买那么多雪花膏涂的完吗?”赵二妹嘲讽她。 群中一阵喧嚣。 安以南站在人群外,观看这场闹剧,心里在想那些雪花膏是不是掺和让人变美的东西。 在安以南思索间,小腿忽然被来福咬住。 安以南疑惑地看向来福,却见来福兴奋地朝着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下疯狂扒拉脚底的泥土,似乎在暗示什么。 她满心疑惑,趁着大家都在赵二妹家看热闹,悄悄地根据来福的指引,身影隐入黑暗中,来到歪脖子树下,发现草里似乎藏着什么,扒拉一看又是雪花膏,甚至还有一条大黄鱼。 安以南看到大黄鱼,眼前亮了起来。 她其实一直有个隐秘的爱好,那就是喜欢黄金。 第88章 泼尿 安以南赶紧将雪花膏塞进衣袖里,趁着四下没有人注意自己,偷偷溜回家。 她关好院子还有门窗,对着来福严肃地说:“要是有人来,你就叫,明天我给你煮大骨头。” 来福像是听懂,吐着舌头点点头。 “你还真是聪明。”安以南摸了摸来福的头。 隔壁的院子里安以柔和赵二妹还在吵。 安以南迅速回到卧室,抄起凳子,站在上面,将雪花膏还有那条大黄鱼藏在房梁处。 藏好后,安以南拍拍手上的灰尘,把凳子放回原地,像个没事人一样又溜出去看热闹。 金嫂子注意她离开了一户,用胳膊肘推推她:“你刚刚去哪了?” “尿急。”安以南面不红心不跳地说。 金嫂子了然的:“哦。” 然后她神色激动起来,“快她们打起来了!” 安以南被吸引地看过去,只见先动手的人竟然是安以柔。 她先是飞扑上去,用手扯着赵二妹的头发。 赵二妹一看那可不行,自己要是在家被欺负多丢面子。 于是她也用手去薅安以柔的头发,打斗中看热闹的群众不乏有人上去拉开她们。 “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军嫂,咱们不能让人笑话窝里斗。” 严大嫂收到有人半夜不睡打架的消息,出门一看,竟然是安以柔和赵二妹干架起来。 她赶紧上前劝架。 可打起架来的她们哪里顾及周围人,动起手来什么用指甲掐肉,薅头发,什么招数都用上。 少顷,严大嫂的脖子被她们抓伤了。 她也不敢去劝了。 周围人一看她被抓伤,更是不敢上去帮忙。 别看安以柔长得漂漂亮亮,打架起来也丝毫不逊色,骑在赵二妹身上打起来,听到动机的大宝终于忍不住从屋子里跑出来,朝着安以柔身上揍去。 “叫你欺负我妈!”大宝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小拳拳揍安以柔。 这时候安以柔的两个孩子见亲妈还没回来,出来一寻,结果看到亲妈被大宝和赵二妹一起揍。 两个孩子怒火中烧,立马冲进战场。 二宝和三宝一看,不行,咱妈不能被人欺负。 这下好了,原本两人混战变成了两家斗殴。 最后还是易红拿着手电筒过来,联合几个壮实的婶子们,才将她们拉开。 “你们多大了,还学人打架,还带着孩子一起上,说出去不知道丢我们家属院的脸!” 易红一顿臭骂,将两人骂得面红耳赤。 “你,赵二妹还有安以柔,今晚带着你们小孩给我滚回去,明天写一封检讨送到我家,不然你们就明天当着全体军嫂的面挨批!” 易红板着脸,气势汹汹。 看热闹的人包括安以南没有吱声,默默听着。 赵二妹虽然不服气,可是碍于易红在家属院的名声和威严,还是不甘心地低下头。 安以柔不甘心地说:“可是我家丢了雪花膏,这件事怎么说。” “你的雪花膏什么牌子多少钱一盒,你一次性买那么多干什么?”易红一来就问清楚来龙去脉,所以很快在里面找出端倪。 “我买雪花膏自己天天涂,用得快,所以一次性买这么多不行吗?”安以柔拿出之前的说辞。 人群中,金嫂子看热闹地对安以南说:“安以柔可真奢侈,天天涂抹雪花膏。” 安以南默默听着那边的对话。 但因为易红的掺和,加上安以柔没有证据,这件事眼看就要结束。 安以柔孤独一掷地说:“肯定是他们家偷的,我要求搜赵二妹家。” “你疯了不成,怀疑我家不够还想搜我家是吧?” 怒气冲冲的赵二妹突然闯入房间,在众人猝不及防下,拿着尿壶跑出来。 安以南赶紧拉着金嫂子往后退。 然而赵二妹的目标就是安以柔,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她狞笑着将尿壶里的尿倒在她身上。 一瞬间,院子弥漫着尿骚味,四周顿时静悄悄。 安以南受不了尿骚味,一阵反胃,捂着鼻子对金嫂子说:“咱们回家吧!” 这热闹看得太恶心了。 金嫂子也被恶心得待不下去。 很快其他人捂着鼻子赶紧回去。 安以柔则是爆发地尖叫起来。 估计整个家属院都听到她爆发的怒吼。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 安以南闻到尿骚味,回家反胃吐了好几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结果看到厉野在战场不要命地跟人厮杀,最后子弹射穿他的膝盖。 厉野狼狈地倒下去。 安以南看得又惊又怕。 但是更触目惊心的便是厉野在倒下去之前,竟然忍着疼痛干掉了几个冲过来的敌军。 安以南最后是被他倒地的血红双眼给惊醒了。 “你可别真出事。”醒来的安以南自我安慰一番,喝粥都无精打采。 她回到学校准备备课,沈娇娇却神秘兮兮地捂着嘴巴凑到她身边说:“听说安以柔昨晚被人泼尿了!” 安以南看她激动,好奇地说:“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还不是听她们说的,我本来不是要接近她吗?谁知道听到她出事,还被人泼尿,为了我的鼻子,我只能暂时不去见她。” 沈娇娇故作伤心,可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安以南无奈笑:“她被人泼尿,你也收一下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幸灾乐祸怎么了,谁叫她一开始心怀不轨接近我一家,况且我笑也不关她的事情。” 安以南摇摇头,刚走出办公室,结果迎面撞上几个女同事。 她们看到安以南兴奋地架着她到角落,询问起:“你们家属院昨晚有军嫂被人泼尿了?” “……” 安以南看她们一副八卦的样子,犹豫再三,点了点头承认这件事。 一听真有这么回事,她们兴奋地八卦起来,问安以南来龙去脉。 安以想了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她们。 另一边,周严好不容易被组织松口,放他回家。 可他路上碰到张政委,对方欲言又止地拍拍他肩膀说:“你最好还是待在部队不要回家。” 周严:? 然后,他就听说自己妻子被赵二妹泼尿的事情。 当天周严又重新回到部队,甚至还主动找政委接任务去战场上保家卫国。 第89章 事情闹大 本来这件事没有闹得这么大,奈何赵二妹小心眼,对外说安以柔被泼尿的事情,再加上家属院很多人都看到。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就这么传出去。 易红知道后,想要压下流言都压不下去。 安以柔知道这件事传得人人皆知,委屈地躲在家里不肯出去见人。 更可恨的是周严刚回到家。她还来不及跟周严亲亲蜜蜜地说会话,周严就从自家孩子知道自己被泼尿的事情。 那一瞬间,周严立马松开她的手。 安以柔还自我安慰,他可能是不相信这件事。 谁知道,周严出去一趟,打听确有此事,神色复杂地说要回部队。 安以柔都来不及阻拦,周严又回部队了。 这下子,安以柔恨死了赵二妹,也知道那些流言蜚语中有赵二妹插手。 加上雪花膏还有自己唯一的大黄鱼失窃,安以柔认定就是赵二妹一家偷的,为了报复回去,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对外说赵二妹曾被她家泼粪的事情。 然后,安以柔去学校上班,这次不止是沈娇娇来找她,还有其他女同事也来找她。 “听说你们家属院有个军嫂还被泼粪?” 她们摩擦双手,一副吃瓜地凑到安以南面前。 “……”安以南不用想就知道她们说的是谁。 没想到安以柔为了报复回去,捅出赵二妹被泼粪的事情。 不过看她们一个劲催促问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的众人,安以南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事情的原委。 大家伙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安以柔的妹妹曾经被误会勾引赵二妹的丈夫,然后安以柔的妹妹跑了,赵二妹找上门被泼粪。 这瓜真复杂。 至于安以柔被泼尿,也是因为她怀疑自己家里的雪花膏被赵二妹家的小孩偷走,上门索要,结果惨遭泼尿。 一时之间,军区上下,包括外面的人都传遍家属院有两个军嫂,互相泼尿泼粪。 易红知道这件事,气得不行,为了维护军嫂的面子,当面喊来赵二妹她们两个人来,呵斥因为她们两个人,整个军嫂的形象都被她们毁于一旦。 安以柔不服气。 赵二妹更加不服气。 两人怨恨要不是对方,外面不是一听到她们名字就意味深长,捂着鼻子往后一退,“原来你就是泼尿|破粪的军嫂。” 她们因此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怕被人嫌弃。 易红看她们不服气,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可是现在整个军区的军嫂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名声大大受损,因此易红斩钉截铁地说:“从现在开始,罚你们下午去打扫家属院的公共厕所!” “啊!!” 两人震惊又恶心尖叫起来。 当天,家属院里的军嫂们来公共厕所,就看到互相嫌弃对方,又恶心厕所肮脏的安以柔和赵二妹。 一时之间,军嫂们像是看好戏一样,窃窃私语。 不过时间久了,大家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可赵二妹不服啊! 一想到娘家那边因为自己被泼粪的事情,竟然不让自己登门,甚至叫她在外面不要说是他们的女儿。 顿时赵二妹像是被雷劈一样,难以置信地回到家。 家里的小孩也因为外面的谣言,到处跟人打架。 可赵二妹已经懒得管孩子的事情。 如今她被易红分配,要和安以柔一起打扫厕所卫生。 自始至终赵二妹无疑是压着一口气。 最后,看到安以柔嫌弃厕所脏乱,拖拖拉拉地不愿意干。 赵二妹像是找到机会,像机关枪地指责起安以柔。 安以柔也不是好惹的,立马也回怼过去,吵着吵着两人竟然在厕所干起架来。 路过的军嫂尿急,走进去看到两人打架,好心地劝她们。 谁知她们打得越来越起劲,一不小心,两人都踩到了屎。 一瞬间,尖叫再次席卷家属院。 次日安以南再去学校,这次沈娇娇和几名女同事像是早已蹲守她多时,八卦地问:“听说你们那个被泼尿泼粪的军嫂昨天在厕所一起吃屎了!” “……” 安以南心很累,难得好心地解释说:“她们只是不小心踩到了屎,你们不要误会!” 沈娇娇她们遗憾地说:“哦。” 不是你们遗憾什么,你们还真以为她们吃屎啊! 周严那边因为组织还没安排任务,所以一直住在宿舍,白天则是和队友一起训练。 可今天,张政委一副复杂地走出来,语重心长地说:“外面传你媳妇吃屎了,但是这是谣言,你要是听到别人说,千万不要当真。” 周严:…… 当天他神情复杂,写下一封信托张政委交给安以柔。 信上写着他可能未来几个月都不回家了。 安以柔收到这封信后,彻底崩溃,再也忍受不住地躲在房间里哭起来。 不一会,她又擦干眼泪,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间,这次她目标明确,一定要给赵二妹惩罚。 因此她气势汹汹地拿着家里的尿壶,直奔赵二妹家。 安以南从学校回来后,易红亲自找上她,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军区的军嫂形象因为某两个人遭到前所未有的迫害,所以小安同志,我希望你能站出来,为我们军嫂挽回形象。” “啊?”安以南疑惑地看向易红。 易红握住她的手,神情严肃地说:“今天我特意安排几个记者来拍照,记录我们军嫂的不容易,而你登过报纸,又抓过间谍,还去厂里演讲,形象也好,到时候我推你出来当咱们军嫂的代表,这样咱们军嫂的名声就能挽回来。” 安以南听懂了,原来易红为了军嫂们的名声,找了记者来。 “没问题!”安以南立马答应下来。 另一边,几名记者已经提前来到家属院。 “这就是军嫂们住的家属院,来先拍个照片。”几人走进家属院拍了几张照片。 突然,一脸杀气腾腾的安以柔闯进他们的视线。 他们还没注意到安以柔手里拎着尿壶,直到,对面来了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 双方竟然掏出各自带的尿壶……等等尿壶! 记者们目瞪口呆。 军嫂都这么凶猛、恶心的吗? 其中有位年轻记者下意识地举起相机拍下来。 “咔嚓”一声,记者拍下两个女人抄起尿壶互泼对方、惊心动魄的场景。 第90章 怀孕 易红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正跟安以南在商量登报纸,挽回军嫂的名声。 谁知道严嫂子急匆匆地来到她们跟前说:“不好了,赵二妹和安以柔又打起来了。” “她们有病吧!你们有没有拉开她们,今天家属院会来几名记者!” 易红抓着严嫂子,神色十分激动。 严嫂子尴尬地说:“大家都拉不住她们!” “为什么?”易红难以置信地说。 “她们力气那么大,你们拉都拉不住。” 严嫂子想到那一幕场景,局促又沉默,最后还是安以南催着问。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严姐,你给我们一个准话吧。” “唉,她们两个人发疯抄起自家尿壶,然后你泼我我泼你,这下子谁敢上去。” 大家都不想被尿泼到身上,因此隔得她们老远。 易红听闻,脸色煞白,“记者还没有来家属院吧?” 此时此刻,她还期盼着家属院的名声还能保住。 然而,严嫂子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你说的记者是不是拿着长得像砖头的东西拍来拍去。” 易红眼神一红,咬着牙说:“对。” “那就没跑了,他们已经来到家属院,而且已经拍下她们互相泼尿的画面。” 严嫂子不忍直视地闭着眼睛说。 “易姐!!” 一瞬间,易红险些白眼一翻,晕过去,安以南和严嫂子赶紧扶住她。 “老天爷的,咱们以后家属院的名声全被她们两个人毁掉了。”易红拍着大腿,神色哀伤。 安以南在旁边安慰道:“事情还有转机。” 这句话i像是强心针,一下子扎在易红的心坎上。 “你快说说,什么转机?”易大姐双眼放光地盯着安以南。 严嫂子也激动地看向安以南。 要知道她们家属院最近可出名了,但是这名声传出去还不如不传。就因为安以柔和赵二妹的事情,外面的人都知道家属院有两个军嫂喜欢玩屎尿。 严嫂子每次一出去,就有人追着问:“你们军嫂压力这么大吗?怎么还喜欢玩屎尿。” “……” 如今要是这一幕被记者拍下来登报,那就全国都知道。 那她们家属院可真就丢脸丢到全国人民。 到时候一出门,他们就问你们军嫂是不是都喜欢玩屎尿。 因此,严嫂子和易红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千万不要闹大。 安以南顶着她们火热的视线,开口说:“他们拍了照片,但是可以让他们不带出去。” 眼见严嫂子疑惑,但是易大姐开始深思起来。 安以南提醒:“咱们家属院好歹离军区很近,找个由头说不能拍照怕涉嫌拍到不该看的东西就行了。” “还是小安你有办法!”严嫂子眼前一亮。 易红赞同地说:“你说的这办法不错,都怪我刚刚太心急了,严姐你带我去找那几名记者,我亲自跟他们交涉。” “好。” 她们风风火火地往前走。 安以南留在原地想着妹自己的事,慢悠悠地回家。 还好路上没有碰到安以柔和赵二妹打架的一幕,不然尿骚味熏得她又想犯恶心。 安以南回到家,也没心思吃饭,但是肚子又饿,随便糊弄一下弄了糊羹。 还没吃几口,易红找上门,拉着她去外面,像是有紧急的事情。 “易姐,怎么了?”安以南被拽得赶紧擦了擦嘴。 “我已经跟记者说好了,他们不会传播照片并且登报,但是你还是要代表我们军嫂去见下他们,并且拍个照。” 于是安以南一脸懵地被拽到记者面前。 易大姐为了挽回她们军嫂的形象,硬生生把安以南塑造成三代务农,从小孝顺父母,家里没钱念书,最后自学考上初中,期间还跟她们军区里一位优秀的男同志结婚。 在易大姐的吹捧下。 安以南则是各种兰质蕙心,心灵手巧。 白天去学校当老师。 晚上天天读书。 有事没事还会帮邻居还有家属院其他嫂子干活。 她甚至还帮忙抓到间谍,还会翻译! 几名记者听到易红的夸大,原本还沉浸在刚刚恶心的一幕,转眼又被易红一顿忽悠,也不算忽悠,起码有一半是真的。 总之,几名记者很快对安以南露出崇拜的眼神。 安以南:…… 算了,为了她们家属院的形象,自己还是别说真话。 因此在易红的督促下,外加军区也不想让军嫂的名声那么难听。 在各种因素下,安以南很快就登上报纸。 校长望着自己手底下的小安同志,欣慰地摸摸胡子。 安以柔看到报纸各种夸安以南,也没细看,立马地怒火中烧地烧掉这份报纸。 赵二妹则是看到报纸上,安以南热情好客?照顾邻居?蕙质兰心? 一瞬间,她气得撕碎报纸,怒骂:“哪个记者胡编乱造!” 家里的小孩看她生气,全躲在房间不肯出去。 几天后,易红和严嫂子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 谁知道,这件事虽然没有在全国面前丢脸,但是上次赵二妹和安以柔打架的事情传了出去。 在安以南中午去学校食堂吃饭时,沈娇娇一脸掩饰不住地兴奋。 “你知道吗?我妈已经不认安以柔当干女儿了,我姑姑也恢复正常不跟安以柔来往了。” “她们都觉得安以柔现在的名声太难听了,要避险。” 沈娇娇一边说,一边来到安以南的面前,兴致勃勃地说:“你知道你们家属院里的赵二妹和安以柔现在出名了吗?” “啊?”安以南抬头看向沈娇娇。 沈娇娇美滋滋地说:“她们现在被人称为屎尿军嫂。” “……” 安以南听到“屎尿”两个人,胃里一顿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 沈娇娇看她难受,赶紧拍拍她的后背。 “娇娇,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安以南第一次求沈娇娇,这让她倍感稀奇。 “什么事情。” “不准说屎尿。”安以南忍着恶心说。 恰好几名同事过来找安以南说起家属院里最近令人一直津津乐道的“屎尿军嫂。” 那一瞬间,安以南再也忍受不住,跑去厕所吐了起来。 沈娇娇担心地跑过去,怕她出事。 看她吐得那么厉害,就做主帮她请假,亲自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严嫂子纳闷安以南怎么面色苍白,坐在沈娇娇的车后座上。 在听到沈娇娇说她呕吐后。 严嫂子一琢磨,惊疑不定地问:“小安,你上次的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第91章 对不起 “我这个月没来。”安以南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严嫂子却惊喜地拍手说:“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怀孕?”安以南和沈娇娇齐齐出声。 少顷,安以南被沈娇娇送到了医院。 严嫂子也跟了过来。 在检查一番后,医生说她怀孕快两个月,要注意休息,然后说了一下怀孕的事宜。 安以南在知道她怀孕,整个人浑浑噩噩。 上辈子她像个老黄牛伺候别人,后来嫁给那个瘸腿男人,一直伺候他走,然后又含辛茹苦照顾那两个白眼狼。 直到生命的尽头,安以南真的像个陀螺兜兜转转,身边从未有知心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如今她的肚子里孕育着属于自己的血脉。 安以南的眼眶热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话,后面回过神,人已经在出医院。 沈娇娇兴奋地摸摸她的小腹,却又担心伤到她肚子,没有用力摸。 “恭喜你以南,以后你就有自己的孩子了!”沈娇娇朝她道贺。 严嫂子也高兴,咧开嘴笑:“小安的家里以后就热闹起来了。” 两个人不断说着道贺的喜话。 安以南心情复杂、又欣喜,很想第一时间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厉野,但是又担心会让他分心。 纠结之下,安以南还是写了一封信寄出去。 严嫂子那边知道她怀孕,深怕她一个女同志在家没有男人很辛苦,于是就动不动来找她,有事没事帮她打扫家里卫生。 安以南感动不已 她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望着秋叶落下,不知不觉,从重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 时间过得太快,她也很快拥有自己的孩子。 安以南躺在藤椅上,昔日的仇恨、伤感,全都在这一刻化为即将成为人母的仁爱。 而她身下躺着的藤椅还是蒋栋他们知道她怀孕,托木工打了藤椅送给她。 这样安以南有事没事可以躺在藤椅上。 严嫂子知道这件事,夸他们用心。 安以南也很感激他们还有严嫂子一家,包括沈娇娇还有学校里的同事,在这段时间一直照顾自己。 于是她这几天决定去做点凉拌菜,送给他们。 凉拌菜的食材只需要一些蔬菜,但是最重要的便是调料。 现代的调料跟这年代的调料有些不同,甚至有些买不到,于是安以南要将调料改良一下。 当她忙活做凉拌菜的时候。 隔壁沉寂多久的赵二妹家里迎来爆发式的争吵。 “你们三个天天跟人打架,衣服都不知道缝了多少补丁上去,现在还把人脑袋撞破血,你们可真牛啊!” 赵二妹拿着树枝就要打他们。 几个小孩倔强地躲在大宝身后。 大宝不怕死地仰起头望着赵二妹。 望着他跟亲爹如出一辙的脸,赵二妹气不打一处来,用带刺的树枝狠狠地抽在大宝的身上。 其他两个小孩被这一幕吓哭。 安以南听到吴二宝他们的声音,心下不忍。哪怕他们之前跟自己有过节。 可大宝他们到底是孩子。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听着几个孩子被打。 她抄起板凳,往隔壁看去,没想到赵二姐是拿带刺的树枝抽孩子,难怪二宝和三宝哭得那么惨。 尤其是大宝被带刺的树杈抽打,打着补丁的衣服被划破,上面清晰可见的多处血痕。 赵二妹完全不管不顾地继续抽下去,脸色扭曲得狰狞可怕。 “够了,赵二妹,孩子做得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能用带刺的树杈打孩子啊!” 安以南冷着脸指责她。 赵二妹冷笑,“这是我家的家事,你管得着吗?况且他现在把人脑袋撞破了,你知道我要赔偿多少钱吗?” “是姓黄的骂妈妈喜欢玩屎尿,大哥才上去跟人打起来。这些天他们天天骂我们,大哥是为了我们才出手的!” 二宝哭哭啼啼地说。 赵二妹一听这话,怒火冒出来,狠狠地用带刺的树杈抽在吴大宝身上,很快血淋淋的伤疤从肩膀蔓延到衣服里。 “都怪安以柔那个贱人得!还有你安以南,你跟你姐都是贱人!”赵二妹何尝不知道最近家属院的流言蜚语。 因此这几天她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 谁知道孩子因为这件事跟人打起来。 赵二妹越想越生气,瞪着吴大宝的眼神像是在瞪着那些奚落,嘲笑她的人。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遭受这样的屈辱!凭什么隔壁的安以南能当上小学老师,甚至还被领导看中,前几天还成为家属院的代表登报纸。 而她呢!什么都没有! 没用的丈夫天天躲在部队里,她拼命对娘家好,可娘家却因为她现在的名声嫌弃她,不让她回去,还有这几个拖油瓶,竟然跟人打架! 她为什么这么倒霉! 为什么? 赵二妹陷入愤怒中,压根没听到二宝他们的哭闹声,也没有看到大宝脸色冒冷汗,也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惊恐地过来拉她。 直到严大嫂被安以南急匆匆地拉来,当看到被打得晕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吴大宝,还有拼命阻拦赵二妹发疯继续抽打大宝的两个小儿子。 “够了!”严大嫂怒吼一声。 这一声,也彻底惊醒了赵二妹。 她茫然地望着地上流着血的吴大宝,还有手上沾染血迹的树枝,再环顾四周,两个儿子惊恐地躲着她,还有严大嫂和安以南愤怒的眼神。 一瞬间,她彻底瘫软在地上,再也承受不住地抱着受伤的吴大宝说:“妈妈对不起你啊!!” 家属院的人很快知道赵二妹虐待自己大儿子,最后进医院的事情。 军嫂们诧异。 大宝他爹收到消息后,也从部队赶到医院里。 严大嫂和易红却趁此给所有家属院的女同志开会。 开会的内容是针对家属院里的谣言影响到孩子,所以严嫂子和易红满脸肃然。 “不管外面传得再难听,但是我们都是军嫂,都是在家属院生活这么久,大家也知根知底,所以你们要是再让孩子到处传赵二妹和安以柔的外号,你们全都给我接受写检讨!” 这场会议开完后。 针对安以柔和赵二妹的声音少了些。 安以柔没想到赵二妹心狠到能打自己儿子进医院,心里唾弃的同时却没注意自己两个孩子低着头,没有看她。 另一边,安以南跟严嫂子都去医院看吴大宝的情况怎么样。 结果她们看到因为吴大宝进医院,赵二妹被一直守在病房的吴营长也就是吴千愤怒地推开。 “离婚!” 在看到儿子的惨状,懦弱十几年的吴千,终于朝着赵二妹愤怒地喊出离婚。 严嫂子和安以南立马抱着两个孩子离开。怕他们听到这些尖锐、残忍的争吵声。 谁知道,当吴千说出离婚两个字,原本麻木、恐惧的两个小孩,却猛然扑到吴千面前,哭着喊着:“爸爸,你不要不要妈妈!” 两个孩子哭得惨兮兮,跪在吴千的脚边。 赵二妹满腔怒火,终于在看到两个儿子之前还一脸惊恐害怕她,转眼却因为吴千说要离婚,又跪着求吴千时。 她崩溃地抱着两个孩子在地上,哀嚎地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好妈妈!” 第92章 改过自新 原本吴千要闹着离婚,谁知道因为孩子的哭声,终究心软。 张政委去做了吴千的思想工作。 严嫂子也去做了赵二妹的工作。 可怜的吴大宝则是躺在医院里,听医生说伤势严重会在身上留疤。 其他两个孩子听到这个消息,虽然不知道留疤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本能地心疼起大宝,在病房里哭起来。 家属院里其他人相继来看望吴大宝。 虽然大家看不起赵二妹,但是孩子无辜。 她们又是同一个家属院,又是军嫂,因此大家探望的时候是带着诚心来看孩子的。 很快吴大宝出院,赵二妹这次安分了许多,没有在家属院闹事。 甚至还主动学做菜。 这可把家属院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赵二妹以前可是从不下厨房,天天去部队食堂吃饭,现在主动下厨房,简直就是闹鬼了。 或许她就是装模作样,毕竟吴千可是差点要跟她离婚。 在家属院里的人都以为她是假惺惺,过几天就会恢复本性。 谁知道赵二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改过自新,一连好几天吴家的烟囱冒烟。 赵二妹为了做菜好吃,还不惜花钱向不对付的安以南请教。 这件事传出去,大家都不信。 可当大家亲眼看到安以南出入赵二妹家里,这下子大家不得不信了。 谁不知道安以南刚进家属院,赵二妹就欺负她,两家结下梁子。 现在安以南主动进入赵二妹家教她做菜,那说明赵二妹真的改变了性格。 安以柔知道这件事后,站在院子里不信地说:“等着吧,肯定过一段时间,她就原形毕露。” 她冷哼一声,然后叫家里的大女儿把院子扫一扫。 另一边。 起初,安以南看到赵二妹羞红脸找自己请教厨艺,以为她葫芦里卖着其他药。 谁知赵二妹来真的,“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荒唐事,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现在我想改变自己,我想让孩子不再怕我,我也想当个好妈妈。” 幡然醒悟的赵二妹决心要改变一切,重新来过。 鉴于她有前车之鉴,安以南并不相信她真的能改变。 可赵二妹像是一夕之间变了一个人,每天开始做菜,早起打扫卫生洗衣服,没有每天在院子里骂人,甚至还学其他军嫂一样开始自己种菜。 亲力亲为,一点不像是演的。 甚至为了让安以南答应教她做饭,赵二妹每天还会帮安以南干活,对她客客气气,有时候还会小声告诉她孕妇应该吃什么忌讳什么。 更甚至,上次安以南冒着大雨骑自行车回家,差点在院子外摔倒是赵二妹扶着她起来。 后面还悄悄让吴三宝送来一碗红糖水。 这年头红糖水多珍贵,更何况还是赵二妹送来。 几天后,安以南答应她的要求,但是有个条件说是要收师傅钱。 她以为赵二妹会不干。 可赵二妹却一口答应下来,认真地说:“你教我厨艺,我也不能白学。” 安以南见她真的像是改过,一开始教她做菜的时候还有心考验她。 可赵二妹不怕吃苦,面对安以南苛刻要求,还是一五一十地答应下来。 最后,安以南才真的相信,赵二妹真的改变了。 说起来她都觉得稀奇,原来人真的能改变,尤其是赵二妹这样的人。 她一边感叹,一边下班后就教她怎么做菜。 一来二去,她跟赵二妹的关系缓和不少,吴二宝他们也开始朝着安以南叫:“安姨姨。” 每天跑到她院子,主动帮忙打扫院子,帮忙拾树杈给她当柴火。 甚至有天吴三宝悄悄地跑到她面前,掏出自己私藏的花生,局促地说:“对不起姨姨,我之前不该想吃你家的肉,还让你磕破头!” “等姨姨你的宝宝出生,我一定保护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这些天,吴三宝和吴二宝变得越发懂事,完全不像是之前馋嘴调皮的小孩。 安以南听到他这么一说,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之前的摩擦和矛盾。 可令安以南没想到,等孩子出生后,吴三宝一直履行自己的承诺,直到老去。 眼下赵二妹一家子都有所改变,可吴大宝却因为被打后,从医院回来后,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以前对吴大宝非打即骂的赵二妹,对吴大宝说起话来都变得小心翼翼。 安以南知道这件事,唏嘘事情变得太快。 尤其是今天,当她站在灶台边看赵二妹已经学得像模像样,甚至做出的菜越来越好吃时候,心里为她感叹时,就见她激动地端着一盘辣椒炒肉,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吴大宝的房间。 “大宝,妈今天学会了你最喜欢的辣椒炒肉,你来尝尝。”赵二妹僵硬着笑脸,卑微地敲门。 可房间里吴大宝没有任何回声。 赵二妹继续敲门。 房间依旧没有动静。 最后赵二妹抹着眼泪,笑着说:“那你晚点自己出来吃。” 她端着菜到院子里,叫来二宝和三宝一起来尝尝。 至于吴大宝,那间房间似乎永远对赵二妹封闭着。 安以南望着这一幕,再看不复往日嚣张,露出慈爱的赵二妹如何弯着腰叫二宝他们多吃点。 若是以前,孩子吵着吃肉,赵二妹的怒吼声,几乎连她在隔壁都能听见。 现在…… 安以南摇摇头,回到自己家里,开始给厉野写信。 也不知道厉野执行什么任务,她上次寄出的信件被退回来,说是那边收不到。 可安以南每次回到家,冷冰冰的,实在是孤独,于是就开始写信。 她写的信其实就是写日记,然后写好放在信封,一封封叠起来,等到厉野回来,让他拆开看。 安以南一边写着,一边说着家属院发生的近况,还有关于赵二妹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琐碎的事情,一点点记录在信里。 她的眼神不知不觉中温柔起来。 隔壁,赵二妹小心翼翼地敲门问吴大宝。 “大宝,你明天想吃什么,妈妈明天去供销社给你买。” 房门依旧被关着,无人回应她的话。 第93章 她长得像我婆婆 对于吴大宝的变化,安以南也有所耳闻。 但这是他们的家事,安以南不能掺和。 倒是安以柔最近好像知道她嫁的人是厉野,整天闲着没事就上门,非要跟她叙姐妹情。 一次还好,三番两次,当安以南不耐烦,隔壁的赵二妹出手了。 但凡看到安以柔路过,就会拿起尿壶泼她身上。 两人本来就有仇,安以柔当场就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可现在的赵二妹已经不是当初的赵二妹,泼她尿后就跟哑巴似的立马躲回家。 安以柔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几回合下来,安以柔没再来找安以南,但是心里默默记上赵二妹一笔。 该死的贱人,之前让自己的孩子来她家里偷东西,害她损失雪花膏还有几乎接近一半的灵泉。 因此她只能省着点用。 可那些官太太因为她被泼尿的事情,也不搭理她了,包括之前一心讨好的齐蓉也是。 所以安以柔好不容易精心搭建的人脉在一夕之间,全都被赵二妹毁掉了。 还损失了一条大黄鱼。 一想到大黄鱼没了,安以柔心里那个恨啊! 可最令安以柔没想到的是安以南竟然就是嫁给厉野的乡下女人。 而且她还登过报纸,抓间谍、现在还在学校里当老师! 知道一切的安以柔怒火中烧,凭什么? 她凭什么嫁给军官,而且她只是个乡下人! 自己可是穿越过来,身带灵泉。 结果她担负着屎尿名声,而安以南却成为人人羡慕的团长媳妇,不仅是学校里的老师,还是登过报纸的名人! 她凭什么过得比自己好。 安以柔妒忌心如翻江倒海,心心念念的都是不可能。 可最不可能的事情,往往是最有可能。 安以柔后面恢复理智,猜想她会不跟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越想越有可能,毕竟以前的安以南怯弱老实,哪里会认字。 因此她几次上门也是为了试探安以南,同时寄信给乡下,想要知道安以南怎么会忽然性情大变。 然而,她上门没几次却被赵二妹泼尿。 安以柔忍不住这口气。 她暂时对付不了安以南,还对付不了这个虐待儿子的贱女人吗? 安以柔为了出一口心里的恶气,天不亮就起床,摸黑来到赵二妹种的那片菜地,迅速扒拉几下摧残那些刚冒出嫩芽的菜。 为了不被怀疑,她还把其他军嫂种的菜全薅一遍。 安以柔做完这件事,望着满地“狼藉”的菜地,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就走。 也许是老天爷看赵二妹不顺眼,天空忽然下起大雨。 安以柔露出笑容,关好门窗。 隔日,安以南和赵二妹看到菜地被昨天大雨冲刷的不成样子,心里和其他嫂子们一起都可惜不已。 尤其是赵二妹的田地跟其他几个军嫂的田地惨状严重。 赵二妹看到自己刚种下的种子好不容易发芽,结果一场大雨,全都毁掉了。 想想大儿子最近一直不愿意见自己,赵二妹精疲力尽,站也站不稳。 其余几个嫂子和安以南都相继安慰她几下。 这件事就这样轻易揭过去。 安以南最近因为怀孕开始胃口大增,吃的东西特别多。 前段时间宋雅君亲自带着身体好转的女儿登门道谢,带了一些粮票和面粉上门。 自从知道她怀孕,宋雅君还专门托人从首都买奶粉来。 这年头奶粉可不好买。 安以南感激宋雅君,在做凉拌菜送人的时候,也做了一份给他们。 也正是这份凉拌菜,宋雅君一家都喜欢吃,隔三差五就想让安以南做些给他们。 当然面上说是不收钱,怕被人说投机倒把,但私底下不知道塞给安以南多少粮票,而且他们知道厉野不在家,怕她一个孕妇在家容易出事,万一滑到没有人看到怎么办? 于是继严大姐经常来看望,加上有事没事的沈娇娇还有隔壁经常跑来打扫院子落叶的二宝他们,现在加上宋雅君和她女儿,院子里别提多热闹。 一来二去。 大家也互相熟悉起来。 宋雅君望着她逐渐圆润的脸蛋,再看她隆起来的肚子,心里纳闷,“你的肚子怎么看起来不止两个月?” “我瞧着也奇怪,小安,你肚子里孩子会不会是双胞胎啊!”严嫂子坐在院子的板凳打毛衣,二宝和三宝跟如如在玩斗鸡。 宋雅君也在织毛衣。 安以南坐在她们对面,闻言摸摸自己的肚子,“应该不是,是我最近吃太多了。” “你改天去医院做检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宋雅君好心地说。 “好咧。”安以南抚摸自己的肚子,朝她一笑。 院子里温馨,外面却吵起来。 “周大清,你在学校不上课,学什么谈对象,你才多大啊!人家家长找上门说要我们给彩礼!”安以柔的声音传进来。 安以南有一段时间没遇到安以柔,没想到今天会听到她的声音。 严嫂子和宋雅军拉着她去门口看热闹。 但见安以柔拿着树杈到处追着自己刚上初中的小儿子打。 周大清跑得贼快,身后的安以柔根本追不上。 其他军嫂子没想到今天能看到安以柔追着孩子在家属院打的画面,心里还挺稀奇。 毕竟安以柔从来没打过孩子,今天冒出这一出,实在罕见。 跑在前面的周大清气喘吁吁,却还有力气跟后面安以柔说:“我谈对象怎么了?人家要我娶她,我就娶她!” “你个混小子,人家大你三岁,张开就要彩礼三百块钱,咱们家哪里有钱给你霍霍,再说你现在才十四岁。” 安以柔气得不行,跑都跑不动。 要不是为了这个混小子,今天她才不会这么丢脸跟泼妇一样,追着孩子满大院跑。 可偏偏这孩子不懂事,气死人,一个劲往前跑,甚至边跑边说:“我早点娶媳妇还不好吗?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少人笑话我有你这样的妈,人家愿意嫁给我就不错了。” “周大清!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听你埋怨吗?” “你还好意思骂我,你在外面的名声难听得要死,我都不敢跟朋友说我妈叫什么,还有你前段时间早起去毁掉吴大宝妈的田地,当我没看到吗?就你这样的人,还能当我妈?” 周大清已经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安以柔一顿指责。 话里的内容让在场人吃了一顿瓜。 赵二妹本来也在吃瓜看热闹,谁知道上次自己的田被毁是安以柔干的。 一瞬间她怒气冲冲,再也压不住怒火,撸起袖子冲上去揍安以柔。 旁边的人看到,立马围上去拉架。 “别别别!赵二妹你别冲动!” 安以南和宋雅君站在门口看热闹。 “这女人好眼熟,之前我好像在医院碰到过她。”宋雅君越瞧安以柔很眼熟,想了半天,惊疑不定。 “这女人长得好像我婆婆啊!” 安以南冷不丁听到这句话,诧异地看一脸沉思的宋雅君。 第94章 周大清 “不对,我婆婆没有女儿。”宋雅君很快清醒过来。 安以南望着赵二妹和安以柔都被人拦着,好奇地转身问:“她长得很像你婆婆吗?” “我婆婆鼻尖有颗痣,她也有。而且我婆婆年轻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宋雅君迷惑了。 安以南则是思索,上辈子没这一出,但是宋雅君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宋雅君:“我跟我爱人从小认识,他妈妈是继母,原本是家里的保姆,在我爱人三岁的时候,她就嫁给我公公,对我爱人一直很不错,可是她看我不顺眼,可能是因为我爱人没有娶她堂侄女。” 听起来她们的关系很不好。 宋雅君想到以前发生的点点滴滴,视线落在抓着自己衣角看热闹的茹茹身上。 安以南知道她心里藏着事,没有追问下去。 安以柔和赵二妹因为严嫂子强行阻拦下,两人没打起来。 这件事因为没证据,只能暂时劝赵二妹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 赵二妹虽然改过自新,但是不代表被欺负还要忍气吞声。 因此,在隔天做好饭菜后,一溜烟就不知道去哪里。 吴二宝和吴三宝帮安以南在院子里打扫落叶,嘴里嘟囔着说妈妈不知道去哪里。 安以南一琢磨,心想赵二妹不会是找安以柔算账去吧?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赵二妹心情大好,轮着锅铲,炒着苋菜。 安以南站在一边,监督她放盐和其他调料,“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安同志,我可不瞒你,他小儿子不是闹着要娶媳妇吗?我就上人家家里说了一句安以柔家里富裕。” 她笑得很狡猾,也很奸诈。 显然她是想要给安以柔添堵。 安以南知道后,摇摇头。 “安以柔可不是好欺负的。” “她不好欺负,我也不好欺负。”赵二妹潇洒地说。 顺道将炒好的苋菜给她品尝,然后在送安以南回家时,也不忘记给她带一份饭菜。 “你现在怀着孩子,炒菜不方便,我现在厨艺比以前好多了,你就尝尝,就当我给你的谢礼。”赵二妹将铝盒饭递给她,强行让吴二宝送回去。 赵二妹每月给安以南十块钱的学费,直到教会为止。 现在赵二妹厨艺也算是不错,便每次多做一份给安以南。 安以南每次塞给她钱,或者粮票,赵二妹都不肯收。 如今看下来,赵二妹真是改过自新,从头做人。 安以南回到自己家,打开铝盒饭,满满当当的菜和肉都被挤在一起。 另一边,赵二妹做好饭菜,亲自端到吴大宝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对方还是不愿意理自己。 她眼神黯淡,却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将饭菜放在门口,让大宝自己拿进去吃。 隔日。 安以南下班回家,刚回到家属院,金嫂子拉着她兴致勃勃地来到安以柔家门口。 “咱们来看热闹。” 什么热闹? 安以南环顾四周,好几个嫂子和婶子已经聚集在这里,看着院子里的争吵。 其中赵二妹也在场,察觉安以南的视线,挤过来朝她神秘眨眼。 安以南将视线放在院子里,但见十四岁的少年身边站着一个长相清秀,面色土黄的少女。 少女梳着麻花辫碎花上衣,下身是打着补丁的黑裤,低着头不说话。 “姓安的,我跟你说,我家闺女被你孩子毁了清白,今天我们刚去医院做检查,我闺女肚子里有你周家的种,你们今天要是不娶她,我就让你儿子吃花生米!” 少女的妈妈叉着腰,气势汹汹地指着安以柔吐唾沫。 安以柔哪里受过如此羞辱,当即怒道:“我儿子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会碰你女儿!” “十四岁怎么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认,我现在就带着我闺女去找公安。” 齐大花拉着闺女杏花就要往外走。 安以柔站在原地,完全不怕。 可谁知傻儿子竟然脑抽地拉住杏花,对着安以柔说:“妈,你要是不让我娶杏花,我就去坐牢!” “你!” 安以柔险些晕倒。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周大清威胁她后,转身对着杏花如沐春风地说:“你别怕,我一定会娶你。” 赵二妹和金大嫂看得津津有味。 “我告诉你们,我昨个打听过,这个杏花娘生了七个女儿,就为了拼个儿子,最后生到第八,终于是儿子后,把那个小儿子宠得不行。前几个姐姐嫁出去,彩礼钱全用在儿子身上。前面几个姐姐还经常在婆家带东西回来贴补弟弟。” “她们婆家愿意?”金大嫂好奇地问。 “她们婆家肯定不愿意,所以就闹离婚,最后她们离婚后,杏花娘就给她们又找了婆家,又收了一遍彩礼。” 赵二妹说着八卦,金嫂子在旁边摇头。 安以南听到这些,心里大致明白杏花家什么情况,就这样家庭情况,要是真的沾上肯定要出事,也不知道安以柔怎么想。 她一边思忖,一边望着年轻气盛的周大清。 上辈子其实出过这件事,当时周大清还被安以柔罚跪。 可周大清执着要娶杏花,最后安以柔那时候为了拆散他们,不惜说要跟周大清断绝母子情。 周大清懵逼。 后来不得不屈服。 安以柔为了平息杏花一家,直接举报他们一家卖女儿。 最后这件事彻底被解决。 所以这辈子,安以柔应该会跟上辈子一样处理这件事。 果不其然,当看到亲生儿子非要娶那个女人,安以柔抛下狠话,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要跟他断绝母子情。 安以柔心想,周大清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要跟她断绝关系。 可谁知周大清激动地指着安以柔说:“这可是你说的,我早就不想当你儿子。因为你,我在学校里天天被人欺负,他们笑话我有个喜欢玩屎尿的妈妈,而你也整天不管我们,现在你要跟我断绝关系,我还巴不得呢!” 周大清群情激奋,发表完自己的感想,安以柔这下子被气得彻底晕过去。 可这事还没完,周大清转身对着杏花一脸深情款款地说:“杏花,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你等我坐牢出来!” 杏花:…… 杏花娘:…… 周围人:…… 第95章 厉野回家 周大清是铁了心要跟安以柔断绝母子关系。 杏花母女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要是跟安以柔断绝关系,她们一家子从哪里拿钱啊! 可周大清像是看不懂脸色,当着群众的面说要跟安以柔断绝母子关系,然后当天就上杏花家,又吃又住。 杏花娘气得不行,想赶他走。 可这混小子就是不愿意走,每天吃他们住他们的。 美名其曰:“我要照顾杏花一辈子!” 杏花和她娘翻白眼。 三番五次都赶不了他走,于是她们打主意到安以柔那边。 心想,安以柔总不可能不要儿子吧? 谁知道安以柔因为儿子的事情被送进医院,不肯见人。 杏花娘厚脸皮上医院还被安以柔打了几巴掌赶出病房。 赵二妹知道这件事,为了膈应安以柔特意去看她,顺便笑着说:“你儿子以后就是人家的,真是可怜你怀胎十月。” 安以柔气得不行,面上还保持笑意。 “总比你这个贱人打儿子,害得儿子不愿意见你强。” 这话算是戳到赵二妹肉里。 一瞬间,两人差点在病房里打起来。 回来的赵二妹忍不住跟安以南说这件事,然后问起:“厉团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安以南摇摇头。 赵二妹叹气:“你们刚结婚没多久,他就出任务,这都快二个月过去,真是……” 想想她以前也是这么过来,赵二妹忧伤地说:“军嫂真难当。” 话虽如此,但是嫁给军人就代表她们要经常接受丈夫常常不回家的事实。 安以南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赵二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以前我心气高,总觉得自己过得舒心,管别人做什么,所以做了很多错事,也在你刚来的时候经常欺负你,现在想想我真是对不住你。” 她说到后面强撑着笑意,可眼睛红了起来。 世事无常,安以南也没想到曾经对她天天看不顺眼的赵二妹,如今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也许,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 安以南莫名想到自己也是死了一回,才改变了自己。 说起来,她跟赵二妹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 若不是没有重生,指不定她现在投胎成为别人,就不会有现在截然不同的人生。 不知不觉中,安以南的眉眼越发温柔,身边的赵二妹还以为自己眼瞎了,怎么安以南看起来越来越漂亮。 不是那种外表的漂亮,而由内而外,令人觉得舒服的漂亮。 * 隔天,沈娇娇自从亲妈不再关注安以柔后,每天心情愉悦。 今天上班之前对着安以南说:“我要相亲了。” “男方是哪里人?”安以南好奇地问。 沈娇娇:“他是水电局的,人高,长得也标准。” 她藏不住心思,说出男方的消息后,就跟吐豆子一样又说起男人在水电局很吃香,有个姐姐嫁给公安,家里两个长辈在厂里也有工作是双职工,还有单位分的房子,要是沈娇娇嫁过去,肯定不愁吃喝和住所。 安以南听到后,点了点头说:“条件很好,你什么时候去看啊!” “今天下班,我要去人民公园,你陪我去好不好。”沈娇娇撒娇地缠着她。 安以南受不了地连连点头说:“好。” 沈娇娇这才高兴地松开她的手,好奇问起:“你跟厉团长是怎么认识的啊?” 她其实挺好奇的,大家都说厉团长是回家探亲然后就带了媳妇回来。 对于这个说法,大家说当时安以南长得瘦瘦弱弱,面黄肌瘦,厉团长当时怎么会看上她。 因此安以南肯定是厉野在家里的童养媳。 对此沈娇娇满是不屑,要是认识安以南的人都知道,一个厨艺精湛,还懂知识文化,又善良体贴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她。 可沈娇娇还是很好奇。 在她幻想里,安以南肯定是因为自身的优秀吸引了厉团长,才会产生革命爱情。 但是安以南对此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下说:“我跟他认识大概最大的原因是他抢我红薯。” “啊??”沈娇娇茫然无措,对革命爱情产生了心碎声。 安以南看她难以置信的表情,笑着说:“不要伤心,你要是遇到一个男人不要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 沈娇娇懵懵懂懂地点头。 安以南笑了起来,又跟她说了一些关于她跟厉野的事情。 到了下班的时候,安以南陪她去相亲。 男方很早就来到人民公园,手里攥着报纸,坐在长椅上,安以南识趣地站在不远处,让他们两个相看的年轻人好好说话。 不多时。 沈娇娇满脸羞红地走到安以南跟前。 安以南轻笑:“看上眼了?” “还不算看上眼。” 面对她的傲娇,安以南没有揭穿,反而是饶有兴趣。 回到家后,安以南发现家里上上下下北打扫了一遍,院子里的来福却精神萎靡地睡在角落,见到她很委屈地一直小声:“汪汪……” 安以南心疼地摸摸它脑袋,低声问:“怎么了?” 结果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阿南。” 男人低沉的嗓音性感成熟,一下子让安以南迅速转身,朝他一笑:“你回家了。” 几月没见,厉野周身气势凌厉了不少,眉眼还有一处刀疤,虽然很浅,但是安以南第一眼就注意到。 不敢相信,他身上有没有伤疤。 因此厉野回家后见到媳妇的第一面就被她带进房间,检查伤势。 躺在地上的来福可怜巴巴地吐着舌头。 可恶的男人,一回家朝着露出凶巴巴的眼神,现在还抢走自己的主人。 被来福怨念的厉野躺在久违的床上,上衣被安以南强制要求脱掉,露出肌肉明显、伤痕累累的后背。 安以南望着他身上的伤疤,心疼地用手去触碰。 好几个月没回家,一回家就被媳妇这么心疼对待的厉野心里暖洋洋,想要转身去哄媳妇,结果就听到媳妇低声说:“你出任务这么凶险,也不知道保护下自己。” 他刚想说:“没事,不就是疤吗?” 谁知安以南说:“你要是不小心点,万一出什么事,我跟孩子可就要改嫁。” “孩子?”厉野迅速坐起来,冷峻的面上流露小心翼翼还有几分欣喜。 安以南看他还不知道,故意偏过脸说:“没有。” “媳妇,你的没有吗?”厉野激动地想要摸她的小腹,可又怕不知轻重,只能谨慎地趴在安以南的肚子里,想要听听孩子的心跳声。 安以南被他的行为举止逗笑。 厉野却趁此抱住她的腰肢,两人四目相对。 “我回家了。”厉野认真地说。 安以南也认真地回应他:“我跟孩子都在等到你回家。” 这下子,厉野终于忍不住亲在她的眉眼上。 第96章 吃肉 厉野回家的消息,严嫂子她们很快都知道了。 安以南家里有个男人,做事也方便,也不用他们很操心。 安以柔那边也知道厉野回来的消息,打探了一下,原来他是去执行任务,现在光荣回来。 厉野现在职位是团长,年纪轻轻,执行不知道多少任务,长得也仪表堂堂。 以前安以柔觉得他性格太冷,因此没在意过厉野,反而一门心思扑在周严身上。 周严如今不知受什么刺激,不愿意回家,一直在部队,前段时间招呼不打就出任务。 完全没有以前心疼她的模样。 安以柔又听说自从厉野回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让安以南做,而且还会帮安以南洗衣服。 要知道大老爷们在家很少自己洗衣服。 安以柔听得不舒心,周严虽然对她很好,哪怕自己怀孕,也没帮她洗过衣服。 厉野却能帮安以南洗衣服。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安以柔咬着牙说:“女人在家还让自己丈夫洗衣服,真是丢脸。” 她此言一出,赵二妹刚巧路过,当即怒骂:“亏你还读过书,不知道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能做的,女人能做的。所以女人能做的,男人当然也可以做,你要是比我没读过书得迂腐,那真是越活越过不去。” 赵二妹这顿臭骂,不只把安以柔骂进去,顺道把那些看安以南不顺眼的嫂子也一并骂进去。 几人灰溜溜地离开。 安以柔被骂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赵二妹气势汹汹地叉着腰从她身边走过去,顺便还阴阳她,“你啥时候再生个儿子,别又跟之前儿子一样,连娘都不认,跑人家家里当儿子。” 周大清跟安以柔断绝母子关系,跑人家家里的消息在家属院传遍了。 “得意什么。你男人虽然没跟你离婚,但是他一直在部队宿舍住着,你还好意思做人家媳妇。” 安以柔在她身后臭骂。 赵二妹压根不当一回事。 男人不归家只要给钱就行。 她又不是缺男人。 安以柔见她无动于衷的离开,几乎差点咬碎牙齿。 该死的贱人,跟安以南一样贱。 安以南家的事情,严嫂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毕竟这件事还是她在某天早上去安以南家,撞见厉野在洗安以南的衣服,一时惊讶,说了出去。 现在传得家属院人人都知道。 严嫂子本来还有点心虚,可看人家丝毫不在意,厉野还每天送安以南去学校。 一时之间,严嫂子忍不住羡慕起来,对睡在床边的张政委说:“人家厉团长可真是好男人。” 张政委听得不顺心,“我不是好男人吗?” “你给我洗过一件衣服吗?”严嫂子翻白眼说。 张政委一听,不乐意,“洗衣服做饭是你们娘们做的事,我们大老爷们做这些事岂不是丢脸!” 严嫂子咬咬牙,直接踹他下床。 “那你是大老爷们,上我们这些娘们床是怎么回事?” 然后严嫂子盖好自己的被子,倒头就睡,压根不管倒在地上的张政委。 隔日,张政委眼下乌青,在部队遇到厉野,神情复杂地说:“小厉啊!咱们当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 厉野挑眉:“你要跟我单挑吗?” 张政委:…… 算了,他不跟年轻人计较。 * 安以南因为怀孕,最近胃口大增,听说炖鱼汤很有营养,厉野经常趁着天黑带着蒋栋去溪边打鱼。 一连好几天,安以南吃鱼都吃得想反胃。 “你们经常去溪边抓鱼,万一被人抓到可就不好了,所以你们平时别去溪边了。”安以南婉转地说。 “你放心不会有事。溪边不属于公家,有时候部队里的其他人也会去抓鱼·。” 只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声张而已。 安以南:“其实是我喝鱼汤喝腻了,家里的粮食也够了,平常你去供销社买点肉,够我们两个人吃。” “咱们家肉票不多,哪里够你吃。” 每个人的定量在部队都是有定量的,肉票也是固定的。 家家每个月能吃几回肉都算是富裕,更别提那些贫穷的家里也就过年才能吃肉。 要知道安以南现在怀孕,要多吃肉补补身体。 安以南有苦说不出来。 厉野不在家,她能用金手指复制粮食。 可他在家,自己总不能对厉野说她还有金手指。 但是安以南再怎么喜欢,信任厉野,也断然不敢说自己有金手指的事情。 因此厉野回到家,掌握家里厨房后,不允许安以南下厨后,她不敢暴露金手指。 这也造成家里肉票缩水,厉野不得不经常去炖鱼给她改善伙食。 厉野误会她真的吃腻了鱼肉,犹豫再三,低声说的:“我明天不去捕鱼。” “好。”安以南没有当回事,为明天终于不用吃鱼而开心。 隔天,厉野一大早去找蒋栋,问他能不能弄点肉。 蒋栋的舅舅是肉联厂的师傅,因此他舅舅家不缺粮食。 厉野悄悄塞给他一些钱。 蒋栋赶紧把钱还给他,“厉哥,你给我钱就见外了。” “不给钱,难得要你家白送我肉?”厉野强势地将钱塞给他手心。 蒋栋心想也是这个理,可是收厉野的钱会不会不太好。 “肉本来就难买,找你舅舅拿肉要是被人知道也不太好,所以你也别担心我给钱会伤感情。”他拍拍蒋栋的肩膀。 顺手塞给他一张自行车票。 “我知道你舅舅最近要娶媳妇,这也是我的心意,以后我还需要你家舅舅多多照顾。”厉野面无表情地说。 蒋栋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成,我去找我舅舅问问。” 厉野跟他说清楚后,也就放心回到部队里。 肉联厂可是好单位,尤其是在人人缺粮食的年代,在这个单位上班别的不说光是油水那也是够够的。 蒋栋是趁着天黑上门,敲了敲门。 开门是个中年男人,对方拉开门,蒋栋笑嘻嘻地挤进去。 “舅舅,表哥怎么不在家。” “别提了,他在单位加班。” 两人寒暄几句,蒋栋说话间悄悄递给他几张大团结和一张票。 许昌眯眯眼,瞧了一下那张票,顿时心花怒放,藏在口袋里说:“你小子找我有什么事。” “我一兄弟在鞋厂上班,他媳妇刚怀孕,没什么营养就想问问能不能给他私底下弄点肉,你放心舅舅,我兄弟只说要一点点,绝对不贪。” “瞧你小子,就这点小事找我,成,看在你给的票,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许昌咧嘴一笑。 蒋栋嬉皮笑脸地说:“就是这事可能不止一次,人家媳妇打娘胎就病重,怀孕就想吃肉,这不可能要好几个月都……” 许昌一听,神色为难起来。 “你放心,钱是一分不差的,但是肉的话,就需要舅舅你费点心思。” 第97章 安以雪求助她 厉野回到部队,像个没事人该干嘛干嘛。 安以南也没注意他的不对劲,只是到了晚上发现两人在一起的钱和票多了一点。 她数了数,多了一百块钱还有一张手表票。 “这钱还有票哪里来的?” 厉野洗完澡从外面回来,浑身清爽,炽热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 安以南瞥了一眼,视线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厉野瞥见,唇角不自觉勾起来。 “这次出任务的期间,我帮了一个人,对方为了报答我偷偷塞给我的。” 本来还有一张自行车票,被他拿去做人情了。 安以南知道后,也就没有过问。毕竟他们的任务都是保密。 “你要洗澡吗?”厉野凑近,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男性气息还有皂香味。 安以南脸热得不敢看他,悄悄地朝床那边挪动。 厉野注意到,凑得更加近。 直到安以南被逼到床边,意识到他是故意,忍不住瞪他一眼。 这一眼在厉野看来如春风,沁人心扉。 “阿南。”他声音低哑,眼神明亮得好像能灼伤她的眼睛。 “够了,我要去洗澡。” “我帮你。” “我现在可是怀孕。”安以南难得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厉野再也忍不住,眼底溢出笑意:“我帮你洗澡,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禽兽。” 他还故意补充一句。 安以南忍不住捏紧双手,转过身,最后还是被厉野哄着去洗澡。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床上睡觉。 半夜厉野被热醒,睁开眼睛发现安以南滚到自己的怀里,白瓷的小脸布满香甜的笑容。 也不知道她做什么美梦。 厉野俯身亲在她眉眼,然后抱着她沉沉睡去。 几天后,安以南好奇地数着家里的肉票,又闻着厨房传来的肉香味。 “咱们家肉票不多,但是肉票没减少。可是我这几天吃的肉是从哪里拿来?” 厉野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安以南,便开口说出托蒋栋帮忙的事情。 安以南没想到厉野为了能让她经常吃上肉,竟然用一辆自行车做人情。 “要是这件事被人发现举报你可怎么办?”安以南感动之余,不禁又害怕这件事被捅出去。 “你放心,这件事也不止我一个人干,上面的人其实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人敢揭穿。” 安以南听到他笃定的话,瞬间知道这里面有门道。 “那蒋栋呢?你不在的时候他和他兄弟一直帮我,现在还帮你去找他舅舅,这人情要怎么还。”安以南提醒他。 “这事你放心,我已经将人情还给他了。”厉野淡定地说。 “你怎么还的?”安以南好奇地问。 “他最近想成家,我就找易姐帮忙从文工团里给他牵线,剩下的能不能成,就要看他的。” “原来是这样。” 安以南恍然大悟,蒋栋现在二十三岁,开始相看媳妇也正常。 说起来沈娇娇跟那个水电局的男人相亲成功,最近要订亲了。 可是这两天沈娇娇却精神不振,像是有什么心事。 安以南之前问了,男方父母是双职工,本身性格好,也有单位分房,但是男方有个干妹妹,据说是他邻居家的妹妹。 两家关系要好,男方父母就认对方当干女儿。 沈娇娇说:“上次我去她们家,他那个干妹妹就站在门口盯着我看,贼吓人。我后面告诉文诚,他说没有的事,叫我不要瞎想。” 可她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 安以南知道后,让沈娇娇先试探男方的态度。 看他对干妹妹的态度是不是很亲近。 沈娇娇听进去,说这两天会跟他去看电影,到时候试探他的态度。 安以南想到这里,问起厉野对于干妹妹的看法。 “我没有干妹妹。”厉野第一时间表明态度。 安以南:“我是说沈娇娇相看对象的干妹妹。” “这事不好说,你饿了吗?”厉野瞧着晚饭时间到了,想去厨房做饭给她吃。 安以南被他这一问,打断了思绪,“我想吃蛋羹。” “好。” 厉野去厨房准备晚饭。 安以南想去织会毛衣,严嫂子这时候来找她。 “小安,我跟你说,安以柔的妹妹安以雪回来了。” “啊?她还敢回来?” 隔壁忽然传来一声惊讶,赵二妹探出脑袋,本来是要送一些自己种的菜给安以南,一听曾经勾搭自己男人,还诬陷自己摔她下楼的安以雪竟然厚脸皮回来,当即撸起袖子要去找她。 严嫂子眼皮一抖,赶忙说:“你别急。安以柔正在跟她干架呢!” “啊?” 安以南听得好奇起来。 赵二妹也好奇。 严嫂子简单明了地说:“安以雪回家属院像是不认识我们,也不认识安以柔。” “她一来就打听安以柔的家,大家伙还以为她是回来认罪,于是将她带到安以柔面前。” “安以柔一看到她立马就扯对方的头发,一边扯一边怒骂安以雪不要脸,害死她肚子里的双胞胎。” 严嫂子说得绘声绘色。 安以南和赵二妹知道这件事,顿时明白事情原委。 赵二妹往地上吐唾沫,“活该,小贱人!” 严嫂子说:“你们要不要去瞧瞧热闹。” “我去!”赵二妹立马气势汹汹赶过去。 安以南也好奇安以雪不是偷偷离开军区去首都,怎么会临时回来。 “我也去看看。” 于是严嫂子和安以南赶去的时候,恰好看到赵二妹撸起袖子蠢蠢欲动地想要加入进去。 可惜安以柔战斗力太强悍,三下五除二压在安以雪身上打,身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嫂子。 “你……我是你妹妹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安以雪,发出求救声。 她想不明白自己可是书里女主的妹妹,按道理会跟女主一起享福,谁知道刚见到女主,就被她揍得鼻青脸肿。 安以柔一听她还敢说自己是她妹妹,火冒三丈地怒骂:“打的就是你!” 赵二妹在旁边虎视眈眈,摩擦双手,“你这个小贱人还敢回家属院,看我不抓花你这张脸!” 安以雪:!! 她求助似的看向四周,可她们全都是看热闹。 唯有其中一个女人看她的目光是打量。 “救救我!”她下意识地向安以南那边伸出手。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安以南这边。 安以南:…… 第98章 打她 她为什么异想天开,认为自己能救她? 安以南忍住质疑的眼神,假装无事发生,悄悄往后挪了挪。 周围人的视线顷刻间消失不见。 赵二妹撸起袖子直接拽住躺在地上的安以雪头发怒道:“你脑子越来越有病啊!之前勾引我男人还举报他,还诬陷我,现在你还向安同志求助,说!你是不是想对安同志起什么坏心眼!” “我才没有勾引男人!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来找我姐!”安以雪真的很委屈。 眼前的女主不知道为什么变成泼妇揍她的脸,还口口声声说她害了她肚子里的双胞胎。 什么双胞胎,女主的双胞胎没了吗? 安以雪还不清楚穿越回来后,剧情已经跟原本的完全不同。 她此刻委屈和愤怒,“你们要是再继续揍我欺负我!我就去告公安!” “你去告啊!我巴不得让公安来,到时候看看是谁有理!”赵二妹一想到安以雪以前做的那些破事,心里直犯恶心。 然后她看向视为仇敌的安以柔,愤恨地说:“你家尿壶在哪里?” 身为仇敌的安以柔立马知道她的意思,指着自家西边院子的墙角说:“在哪里!” 众人一看赵二妹气势汹汹从墙角堆砌柴火处拿出尿壶,一瞬间,曾经的点点滴滴浮现在她们面前。 严嫂子赶紧拉着安以南往后一退。 大家伙也相继往后退。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安以雪被安以柔松开手。 “你们!”安以雪好不容易爬起来,指着她们要开骂。 然而迎面却被泼了一身尿。 霎那间,尿骚味席卷了整个院子,所有人捂着鼻子不敢进院子里面。 赵二妹扔下尿壶,终于泄了心口的一股火气,“这些是你欠我的!” 她撂下狠话,心情愉悦地离开。 安以南受不了尿骚味,也趁此离开。 严嫂子看热闹看得差不多,跳出来开始主持公道。 安以南回到家后,被那股尿骚味刺激得一下午都在呕吐。 厉野回来后,看她呕吐不止心疼得不行,作势要拉着安以南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白天受了点刺激。” 安以南将安以雪回来,结果被安以柔和赵二妹两人合伙报复回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厉野:“她还敢回来?” 之前组织都还没调查清楚她的事情,安以雪就跑到首都去,结交厉害的大人物,因此上面的领导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 如今她又跑回来,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她跑回来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她今天看到我们的态度来看,她像是失忆不知道自己以前做过什么事?” 安以南将事情原原本本地一五一十说出来。 厉野皱眉:“这事有问题,但你别跟她接触,毕竟她身后好像有人撑腰。” 安以南听到有人撑腰,明白地点点头。 两人说了一会话,安以南的呕吐没有那么严重,厉野这才眉头松开,去厨房给她做她最喜欢的菜。 晚上睡觉之前,给安以南烧好热水,厉野因为部队有事,半夜被叫走了。 安以南躺在床上睡不着,干脆爬起来看一会书。 然而赵二妹家里传来哭声。 安以南担心她家是不是出事,披着外套走出去。 隔壁院子开着灯,赵二妹抹着眼泪,打着手电筒要出门,刚好看到安以南,哭着说:“安同志,我家大儿子不见了。” 自从吴大宝被赵二妹打进医院,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天不出房间,不愿意见人。 起初,赵二妹心里有愧,纵容吴大宝不出门。 可是今天她起来去公共厕所,发现窗户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屋子里没有吴大宝的身影。 因此赵二妹这才急着拿着手电筒去找吴大宝。 安以南知道后,也赶紧陪着她在家属院找吴大宝的身影。 家属院里的嫂子们听到动静相继爬起来,知道吴大宝失踪,也担心他的安全,自发一起拿着手电筒在家属院找人。 安以柔在院子里知道吴大宝失踪,所有人都在找他,心里禁不住嘲讽。 她可记得自己的雪花膏还有大黄鱼都是被吴大宝偷走的。‘ 大女儿周雯跟吴大宝是同班,“妈,我们要不要也去找吴大宝。” “找什么找,你忘记吴大宝娘跟我们家有仇吗?” 虽然白天赵二妹帮自己泼尿在安以雪那个白眼狼身上,可不代表她跟赵二妹冰释前嫌。 安以柔转身拉着女儿周雯回屋子睡觉。 吴大宝被家属院的人找到后半夜,眼见始终找不到人,严嫂子去部队找人来帮忙一起寻。 这一找,足足找了一晚上,最后终于在小溪边看到晕过去的吴大宝。 赵二妹看到吴大宝晕过去,险些站不稳,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还好儿子还有气。 几人帮忙将吴大宝送回家,赵二妹朝着他们道谢。 后来大家都各回各家。 安以南看到吴大宝没事后,松口气回到家给煮了一碗红糖来到隔壁给一晚上没睡,憔悴得不成人样的赵二妹。 “你说是不是我做恶太多,不称职,所以我儿子才会出事。” 赵二妹喃喃低语,眼睛红肿,头发都乱糟糟。 安以南安慰她几句,收到消息的吴千从部队赶来。 他二话不说就拉着赵二妹去院子,一巴掌恶狠狠地打在赵二妹脸上,怒气冲冲地说:“我不在家,结果儿子又出事,你说说你到底会不会当妈!” 他一边说,一边用脚踹在赵二妹的肚子上,然后反手用手扯住她的头发,逼着赵二妹跟她对视,顺势再用右手打在她已经红肿的右脸上。 赵二妹被打的眼冒金星,险些要被他扔在地上,还好赵二妹从屋子里冲出来,怒道:“吴千,你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怒气冲冲的安以南刚要扶住赵二妹。 尚在气头上的吴千一把推开安以南,用脚狠狠踹向赵二妹的肚子。 一瞬间,赵二妹被踹得痛苦哀嚎,眼泪止不住掉下来,“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安以南被推到墙壁上,后背传来被摩擦的刺痛,疼得她脸色煞白。 眼看吴千不受控地还要继续揍躺在地上的赵二妹,安以南咬咬牙,忍着小腹和后背的不适,从厨房拿出菜刀,气势汹汹地挡在吴千面前。 “你再敢欺负赵二妹试试!” 第99章 家事 “姓吴的!你敢动手试试!” 厉野从部队回来,路过赵二妹家,听到媳妇的声音下意识看过去,谁知道会看到如此凶险的一幕。 他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踹开半掩的院子门,大步冲过去拎着还在怒火中的吴千领口,眼神如冰渣子,像是要冻死人。 安以南看到厉野回来,松口气扔掉手里的菜刀赶紧扶着满脸虚弱,流着汗珠的赵二妹。 “这是我们的家事,厉团长你有什么资格管!” 吴千恶狠狠地盯着比自己高的厉野。 曾几何时,他还是团长,现在好了他被降级,赵二妹还不省心,真把他当作跟以前一样好欺负。 眼下厉野媳妇冲出来多管闲事,连厉野也跑来管他。 他就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吗? 吴千想到这些日子的遭遇,再看厉野的事业如火如荼,一时之间内心极度不平衡,二话不说就上手反击。 凭什么他过得那么苦!唯唯诺诺大半辈子,到头来职位降级,媳妇也不是他喜欢的! 凭什么呢! 吴千靠着一腔怒火,上手揍厉野。 可他忘记厉野在部队里素有兵王的称号,因此当厉野毫不费力地回击,他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做错了。 事与愿违,他打媳妇还有跟厉野打起来的消息传到孙政委那边。 上面震怒,给他处分和关禁闭室。 当吴千从部队领完惩罚已经是七天后。 在此期间,他不想回家看晦气的赵二妹,因此留在部队宿舍里。 这一天,吴千照例在部队操练手下的兵,但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吴千揉了揉眼睛,眼神阴沉起来。的 “安以雪?她还敢回来?” 一想到安以雪欺骗他的感情,还反手举报他,害得他被降级,吴千心头就冒出数不清的怒火。 安以雪丝毫不知道,她就是陪着领导来一趟部队,竟然会被吴千盯上。 当然她现在是穿越者,也不知道吴千是谁。 另一边。 赵二妹那天被打后,安以南要送她去医院,可她死活不去。 安以南担心她的伤势,一直在劝说。 吴千踹她的动作可狠了,压根不把她当作妻子看。 赵二妹自嘲一笑:“算是我以前做孽太多,对他一直不好,所以他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打我。” “你以前再坏,也不是他打你的理由啊!” 要不是她在,估计赵二妹直接就要被送到医院。 “你不懂,其实他的津贴之前被我全部拿走给我亲妈了。”赵二妹幽幽地说。 安以南:…… “但这也不是他打你的理由。” 赵二妹是对不起吴千,可是不代表吴千打她啊?而且他还踹赵二妹的肚子! “其实我前段时间已经不给我妈了,毕竟我要给孩子做饭什么的,但是我亲妈骂我白眼狼,非要跟我断绝关系,我气不过就答应了,但是之前的津贴她不肯给我,现在大宝又因为我的问题,不理我。吴千也是,他之前多懦弱一个人,现在你看看,他都能打我了!” 赵二妹说着说着眼眶泛红,又哭又笑。 安以南看得不是滋味,想要安慰她,她却笑着说:“这都是我的报应。” 听说完后,就难以抑制地用手遮住脸痛哭起来。 安以南叹气,没有多说什么悄悄给她关上门,让她自己发泄出痛苦。 她刚关上门,一转身却看到晕倒的吴大宝不知道何时醒来。 “对不起。之前我跟弟弟一直欺负你。”吴大宝破天荒地朝着安以南低头道歉。 安以南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道歉,却听到吴大宝继续说:“我那天晕倒在溪边是我想去抓鱼,结果饿晕了。” “我为什么跟你说。是因为你是好人,你在安慰她。” 吴大宝一字一句地说。 “她”指的应该是赵二妹。 安以南从他的口吻里听出吴大宝其实还在乎赵二妹,但也许他还放不下之前赵二妹的种种行径 屋子里时不时传来赵二妹的哭声。 眼前的吴大宝沉默地望着自己,仿佛一点不在意亲妈在哭。 安以南摸摸他的脑袋,这是他们的家事,自己不能掺和其中。 “我回家了,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安以南回到家里,厉野还没有回来。 因为厉野那天对吴千下手,连带他自己被关在部队接受处罚。 但是他处罚比较轻,今天就能回家。 安以南将家里收拾了一遍后,做了卤肉,打开盖子,香味扑鼻。 卤肉最重要的是汤汁,安以南这次熬的汤汁很多,给蒋栋单独留了一份。 这几天厉野不在家,经常是蒋栋的婶婶给她送肉来。 对于蒋栋的帮忙,安以南是十分感激。 部队里,厉野终于能回家,别提多开心。 蒋栋特意来接他,笑着打趣道:“厉哥,你想嫂子吧?” 厉野一记冷眼扫过去,蒋栋笑嘻嘻地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说:“我今天能不能去你家蹭饭吃,我好久没吃嫂子做的饭菜。” “我媳妇怀孕,下厨的人是我。”厉野没拒绝他去蹭饭的请求。 蒋栋一听,“行,我还没怎么吃过厉哥做的菜。” 他嬉皮笑脸,跟在厉野身边,然后低声说:“吴千被处罚得很严重,估摸他以后再难往上走,你最近小心点,他现在性格大不如以前。” “我知道。”厉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蒋栋旋即扯出一抹笑容说:“过几天,我好事要是成了,我就请嫂子你们来喝我喜酒。” “你跟文工团的女同志看上眼了?”厉野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意外地挑眉。 “厉哥你这是瞧不起我?”蒋栋不满地说。 厉野摇摇头。 两人有说有笑,在离开部队之前,厉野去百货商店给安以南买了一些酸梅,还买了糖和一双鞋垫。 安以南因为怀孕脚都肿了,走路不方便,厉野就想给她买双鞋垫,下面塞点棉花。 蒋栋看他这么贴心,感叹地说:“曾经的厉哥,在部队里不解风情,现在简直了。” 对嫂子那可真是十足的贴心。 厉野没搭理他,心里盘算还要买些什么带回去给媳妇,余光却瞥见多久未见的安以雪光鲜亮丽,穿着布拉吉在挑衣服。 蒋栋也注意到她,但是他不知道她就是安以雪,“这女同志长得蛮好看。” “她是安以雪。”厉野一眼认出她,想到媳妇曾在安家受的苦,还有她之前在家属院对媳妇做的那些小动作,眼神危险起来。 蒋栋知道她就是安以雪,愣住了,“她回来了?” “你说要是吴千看到曾经举报过他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会怎么样?”厉野面无表情地提议。 第100章 保姆 蒋栋:“啊?” “放心,随口说说,像她这样的女人肯定会有自己的报应。”厉野冷漠地说。 显然他更相信上天不会让恶人有好报。 另一边,安以雪已经被吴千撞见。 安以雪从部队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中年男人,对方面颊颧骨突出,眼睛炯炯有神,瞧见她像是撞见厌恶的人。 “你还敢回来?” 安以雪一听这话,吓得往后退。 自从那天被打后,安以雪向部队里告状说她们军嫂打人,可因此从中知道原主之前做过的恶行。 那一瞬间,安以雪以为她穿错书了? 原主在书里不是女主的亲妹妹,之前一直在乡下,等到高考开放,原主就从乡下回到城里,在女主的帮助下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甚至还跟女主下海开厂做生意。 可现在呢?原主不仅冒充安以南来部队,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勾搭男人,还举报对方,还诬陷赵二妹推她,甚至害得女主肚子里的双胞胎没了,最后跑到首都。 难怪她出现在首都,而且去部队还被打。 合着是原主干的! 安以雪无语。 但她不可能对外说这些不是自己干的都是原主干,要是她说出来肯定要被人抓起来研究一番。 安以雪只能硬着头皮吃下莫须有的污蔑。 至于女主,算了她现在跟女主结仇,还是别上赶着找打。 反正她是穿越者,知道未来发展,还会一手医术,不需要女主也能闯出自己的事业。 安以雪信誓旦旦,决心等回到首都就用自己的医术闯出一片天地。 然而,当她自信满满,眼前闯出的男人貌似认识原主,恶狠狠地说出“你还敢回来。” 她连忙矢口否认,并且眼睛环顾四周,看谁路过。 “你还不敢承认?都怪你勾引老子还举报我,害得我被部队处分,现在又装无辜来部队,怎么你又想勾引某个野男人吗?” 吴千算是恨死了安以雪,一边仗着此地离部队很远,逼着安以雪后退到密林处。 安以雪很快被他逼到密林,双眼泛着泪光,害怕地到处想要找人求助,可是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任何人路过。 吴千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想到之前自己被骗种种,一时之间情绪上头,原本只是想口头出口恶气,转眼还是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打过去。 “啪!”清脆的一巴掌打在安以雪皙白的脸上,见她害怕地想要开口,吴千当即要捂住她的嘴巴,然后用脚狠狠揣向她的肚子。 一瞬间,安以雪痛苦地哭出来。 她被吴千拎起来衣袖,瞳孔一缩,害怕他的拳头就要对准自己的眼睛。 她为什么要穿越,之前被打就算了,现在还被这么恐怖的男人揍?她要回家,她想家了! 正当安以雪以为自己即将要被揍得体无完肤,忽然一道呵斥声,从天而降,像是英雄,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吴千!你是要触犯纪律吗?” 两个男人站在吴千身后,面对他行凶的恶行,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皱眉。 安以雪像是找到救兵,努力张开嗓子向他们求助。 她知道只有他们能救自己。 果不其然两个男人看到安以雪这副惨状都不约而同地气势汹汹走来。 吴千也因为他们的到来,浑身一震。 最后安以雪被成功救下来,一个面容长脸清瘦的男人主动送她去医院,另一个则是压着吴千回到部队。 安以雪跟着他来到医院,朝着男人道谢,然后问起另一个男人叫什么。 那个男人一副冷峻不好惹的模样,看得人害怕,但是安以雪的心忍不住“砰砰”跳。 她一向对高大威猛的男人没有抵抗力。 谁知男人听到似笑非笑地睥睨她,“好歹我也救了你,你怎么光问他的名字,不问我。” 面对他类似抱怨的话,安以雪羞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抓住衣角,因此没有发现男人虽然笑着,可是眼底淡薄如水。 “对不起,我只是太紧张了。” “没事,他是我厉哥,性格不好惹,而且他已经有媳妇了。”蒋栋毫不客气地浇灭她心里的热火。 安以雪的心瞬间哇凉,不死心地问:“他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厉哥年轻?”蒋栋戏谑一笑,随后漫不经心地说。 “他已经结婚了,说起来我厉哥的媳妇也就是嫂子跟你算是亲戚,你都忘记了吗?” “亲戚?”安以雪真不知道这一茬,惊讶地瞪大眼睛。 蒋栋眯眯眼,笑着说:“你是不是忘记以前发生的事情。” 安以雪斟酌地点点头:“忘记了很多事情。” 蒋栋又陆陆续续地跟安以雪说了一会话,然后无意说起吴千在部队的官职,还有他们之间的恩怨。 安以雪没想到原主勾搭的男人居然就是刚刚那个凶巴巴男人,原主眼光这么垃圾吗? 不过对于蒋栋的好心提醒,安以雪还是充满感激,对他的戒备心少了不少,不知不觉中说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事情。 蒋栋从医院回到安以南家中时,厉野已经做好饭菜在等他。 安以南拿出柜子里腌制的萝卜还有酸菜装在碗里,一起端上桌。 蒋栋看到桌上的酸菜和萝卜眼前一亮,别的不说饭店里的萝卜和酸菜全都比不上安以南。 他一时激动吃饭的时候多添了几碗,还好厉野和安以南不在意这点。 吃饭的间隙,蒋栋说起安以雪的事情。 “你们遇到安以雪?”安以南舀着厉野蒸好的鸡蛋羹,十分好奇。 厉野回来怎么不告诉她? “我觉得不重要,怕影响你的心情就没说。”厉野给她添了一碗饭,怕她吃不饱。 蒋栋在旁边羡慕地望着她们恩爱的举动,低声说起安以雪的事情。 “她这人,不简单。”蒋栋轻描淡写地扔下这句话。 安以南舀了一口鸡蛋羹,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蒋栋夹起酸萝卜,娓娓道来:“她说自己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她偏偏记得安以柔的事情。” “尤其是当我说出嫂子的名字,安以雪说漏嘴,说安以南不就是保姆吗?” 第101章 心结 乍然听到保姆两个字,一下子牵起安以南上辈子的记忆,像个老黄牛被压榨一生,照顾安家的所有人可不就是保姆吗? 她的曾经,此时此刻像盖不住的木箱子,里面尘封的灰尘齐齐涌入空气中,仿佛要挤入她的喉管。 气息变得急促,眼神变得涣散,一股自我厌弃突然涌入心头。 倏然,一双修长、温柔的手攥住她冷冰冰的手腕,顿时驱散喉管里的灰尘。 她茫然地斜瞥厉野。 厉野则是认真地凝望她:“鸡蛋羹是不是凉掉了。” “没,我刚想起明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的。” “我明天陪你去。” “好。” 蒋栋在旁边为了吸引安以南他们的注意,用筷子敲打碗说:“她虽然补充说自己说错话,但是我能感觉到她认识嫂子和安以柔,但是她又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给我奇怪的感觉,不知道如何描述。” 她说安以南是保姆?怎么可能? 可安以雪下意识说出的话显然不是谎言。 蒋栋知道安以雪隐藏秘密,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些。 相反安以南倒是有点眉目,可她也不确定,安以雪是不是像她猜想的结果。 改天要是遇到安以雪,她要试探一下。 她一边沉思着,一边想起吴千的事情。 “他好歹是军人之前打赵二妹,现在又打安以雪,部队要怎么处罚他?”安以南问。 蒋栋也好奇。 他将安以雪送医院,因此不知道厉野将吴千送到部队。部队对吴千的处罚是什么? 厉野迎着他们两个好奇的目光淡定地说:“上面在安排,有可能是让他退伍回家。” “这么严重!”安以南惊讶处罚的严重,但转眼一想,让他退伍回家也算是活该。 叫他打女人,自作自受! “要是他退伍回家,赵二妹她们是不是也要跟着回家。”安以南想到隔壁的赵二妹,多问了一句。 厉野知道赵二妹已经改过自新。 她家小孩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经常来帮安以南打扫院子,还帮忙洗菜,而且赵二妹做菜还会单独留一份给安以南。 这些事情,厉野记得清清楚楚,对赵二妹和她的孩子印象好了很多。 “对。”厉野点头。 安以南愁眉苦脸,赵二妹要是带着孩子回乡下种田多苦。 “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看赵二妹愿不愿意。”厉野看她很担心赵二妹,便出主意。 “什么办法?”安以南追着问。 “她跟吴千离婚,然后在领导面前闹,说孤儿寡母在家属院多少年,现在离婚就没地方去,看组织那边愿不愿给她安排后勤工作。只是从此以后,她没有吴千的津贴和粮票,全要靠自己。” “我知道。等下我就去她家告诉她。” 蒋栋在旁边听她们说了一老半天的话,不知不觉中已经干完三碗饭。 安以南注意到饭桌上的菜没了,不由莞尔一笑,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之前做的凉拌菜,端上桌给他添上。 蒋栋不好意思地扒拉自己碗里的米粒,“嫂子,这多不好意思。” “你又不是经常来我家吃饭,况且厉野不在家,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我卧室里的储存柜还是你想办法让人去做了一套,我都没感谢你。” “你是嫂子,我当然要帮你,况且厉哥也对我很好,当初我刚入伍,出任务差点回不来,是厉哥背着我从尸体回到营地,那一幕我记得清清楚楚,一辈子忘不掉。”蒋栋说着,忽然感性地落泪。 安以南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关系好,还有这一层。 厉野在旁边嫌弃地说:“谁叫你出任务之前一直发抖,还哭着说要回家,我后面看你没死成,心里想着你是想回家。不管你死不死,我先带你回营地,反正你要是死了,我也要带你骨灰回家。” 他说得漫不经心。 蒋栋的眼睛红彤彤,挤出笑容说:“以前我胆子小,现在我可比当年强多了。” “嗯。”厉野给安以南夹菜。 他们吃完饭,厉野送他出门。 蒋栋神色一变,站在院子门口,压低嗓子问:“我吃饭的时候说到安‘保姆’嫂子好像情绪不对。” “她以前在娘家经常被欺负,家里衣服和碗筷都是她承包,还要时不时下地打猪草还要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能不是那些资本家口里的‘保姆’吗??” 厉野嘲讽一笑。 蒋栋没想到善良、温柔的安以南竟然在娘家是这样的遭遇,难怪她不跟安以柔来往,还对安以雪关系不亲近。 之前还以为是别的事情,现在想想嫂子真是可怜。 “厉哥,你一定要对嫂子好。”蒋栋越想越觉得嫂子是小可怜,提醒厉野好好对待嫂子。 厉野嫌弃地踹他:“我还用你说。” 蒋栋笑嘻嘻躲开,对厉野举起手求饶说:“我错了!厉哥!” “混小子!”厉野唇角勾起,叫他赶紧回部队宿舍。 “好咧!”他迅速地跑回部队。 厉野瞧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笑着关上门,转身看到安以南在收拾饭桌,赶紧抢过去自己收拾。 到了傍晚,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厉野粗粝的大手隔着布料抚摸安以南的小腹,眼神流露着不经意的温柔。 安以南问他:“你这次留在家里要多久。” “暂时不清楚,但是我想多陪你。”厉野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她的身侧。 安以南不免笑了一下。 厉野小心地抚摸她的肚子,“今天在饭桌上,蒋栋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我知道你之前在安家受过多少苦,我心疼你,我恨不得代替你去受苦,去找他们算账。” “我也知道我说再多好话,你受的苦都无法彻底消失。” “所以以后我会一直陪你,我不会让你吃苦,要是我让你吃苦受累,你就打我骂我,让我给你一辈子给你端洗脚水洗衣服都好。” “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厉野摸到安以南的手,郑重其事地说。 安以南听得心里暖洋洋,用下巴蹭了蹭他粗糙的侧脸,轻声说:“你今天说话可真甜。” “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厉野承受安以南亲昵地接近,脑海里冒出安以南在饭桌上失神的一幕。 那一瞬间,厉野感觉他们隔着万水千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同时直觉告诉他,他的媳妇有秘密。而那个秘密,一定是百孔千疮,他无法触碰。 第102章 娘家 赵二妹从安以南那边知道吴千被处分的事情,立马要跟部队打报告,说吴千家暴自己要离婚。 安以南让她去医院做一些伤情检查,想办法让医生把她的情况说严重些。 然后将医生开的诊断说明一起寄给领导,要是领导还不愿意就去闹。 安以南给赵二妹出主意,看她自己怎么处理。 赵二妹选择安以南说得办法,但是打报告给上面后,她又带着两孩子去领导办公室闹。 等到吴千出来,知道自己竟然强制退伍,一瞬间天都塌了。 他不甘心地去找领导说情。 领导却指责他:“你身为军人欺负女同志,要不是厉野他们路过,那位女同志要是真出事,咱们身为军人如何面对群众百姓,如何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军装。” “可是领导,那名女同志分明就是之前诬陷我的人,我只是吓唬她!” “人家诬陷你,你就要吓唬人家,吴千你对得起自己身为军人的职责吗?”孙政委用手指着他的胸口,严肃地质问。 吴千不服气:“难道我就因为她是女同志要被她一直踩着吗?” 孙政委一脸失望地看着他:“吴千!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让你退伍,一是之前你的男女作风本来就有问题,这次又欺负人家女同志,虽然你说是吓唬,但是人家现在是领导的秘书!她的领导直接状告我们部队的军人欺压群众,不顾妇女安危!你知道就是因为你一个人,全军上下的名声都要被你连累。” “可你还不知道自己的错,一心不服气。你是可以不服气,可是你的军装是人民信任我们,我们才能穿上军装,才能保家卫国!” 孙政委一顿臭骂,最后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本来我看你可怜,毕竟你已经快四十,家里还有媳妇老娘,怕你回乡适应不了,就在你老家那边的县城帮你找份临时工干,可你现在的态度完全不认错!难怪你的媳妇非要跟你离婚。” “赵二妹要跟我离婚!”吴千在孙政委一通斥责中,终于听进去,刚羞愧低头,却听到媳妇要离婚的消息。 他如遭雷击,不敢置信。 “你前段时间打媳妇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你媳妇听说你要退伍,唯恐跟你回乡下被欺负,所以求着领导要跟你离婚。” 孙政委精疲力尽地说。 吴千险些站不住。 “我当时不是故意的,况且谁家老爷们没打过媳妇,她怎么就想不开要跟我离婚!”的吴千抱着脑袋,不可置信地说。 孙政委一听他理所当然的话,气得呼吸上不来,还好厉野这时候进来,瞧见他气息喘不上来,赶紧将桌子上的搪瓷缸递给他。 孙政委接过他的搪瓷缸,喝了一口,这上不去的气终于上来。 吴千看到这一幕,心里冷哼:拍马屁。 厉野将单位的资料送来,瞧也不瞧吴千一眼,交道几句走出去没多久,吴千追了上来。 “是不是你媳妇撺掇我媳妇离婚的!” 赵二妹最近跟安以南冰释前嫌,家里孩子动不动去厉野家帮忙,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上次他打赵美丽的时候,安以南冲出来维护的态度,吴千就觉得她们关系很亲近。 因此在面对赵二妹要求离婚,吴千想也不想怀疑是不是跟安以南有关系。 厉野压根不搭理他。 吴千咬着腮帮子怒道:“你别以为你是团长就看不起我,我告诉你,赵二妹想要跟离婚没门!” 这年头谁家能离婚啊! 传出去多丢脸! 她不是想要离婚吗?吴千转身去了赵二妹的娘家。 赵二妹的娘家在家属院不远处,一家都在煤矿,他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一家子在吃饭。 吴千大步如飞冲到他们一家人面前,对着老丈人说:“看你们家教出的闺女,平常不在家做饭伺候老子就算了,现在还要跟我离婚!” “你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吗?离婚就是她要跟我分开,以后没别的男人要,传出去也丢你们家的脸面!” “以后你们家走出去,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说家里出了一个离婚的闺女!”吴千话音落下,一脚踹翻他们的饭桌。 引得家里的小孩都齐刷刷哭起来。 两老口子听到女婿说闺女要闹离婚,顿时面面相觑,顾不上饭菜被踹翻赶紧拉着几个媳妇一起商量。 安以南并不知道吴千的所作所为。 只是当她被厉野从学校骑着自行车接回家,却看到赵二妹家门被关得死死的。 安以南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 她示意厉野停下,然后来到赵二妹家就看到院子里空荡荡,再往前走一步,却听到吴二宝和吴三宝哭着喊着:“妈妈!” 安以南心生不妙,顾不上厉野在后面要扶住她,快步冲进房间。 只见狭小的房间里,赵二妹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脸蛋有明晃晃的巴掌印,房间里的柜子和板凳都被踢翻在地上,吴二宝和吴三宝守在床边大哭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安以南小心地开口,担心他们被自己吓到。 厉野从后面赶过来,路过厨房发现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 “谁来了?”厉野直接对着吴二宝说。 吴二宝听到他们的声音,吓得打嗝,再定睛一看是他们,立马飞扑过来抱着安以南的大腿说:“安姨姨,我外婆他们刚刚带着婶子她们过来,说我妈要闹离婚丢人现眼,我妈就跟她们吵起来。” “她们就跟我妈动起手来,外婆和婶子联合把妈妈压在地上,然后打妈妈的脸还说骂妈妈在外面给她们丢脸!” “她们一边骂着,还一边翻我们家的柜子,还叫我妈要是敢跟吴千离婚就带着舅舅他们上门给妈一个教训!” “最后她们走的时候不仅拿走我们家的粮食,还踹了一下我弟弟。” 吴大宝哭哭啼啼地说。 吴三宝在旁边委屈地撸起袖子,干瘦的手臂上布满瘀青。 安以南气得浑身发抖,赵二妹好歹是她们的亲人,她们非但不维护,还上门打赵二妹和她的孩子!还叫她不准离婚!天底下有这样的父母吗? 一瞬间,安以南猛然想到自己的爸妈,无名的怒火冲上大脑。 “我去报公安,说她们带人上门偷东西!” 安以南转身就要去找公安。 赵二妹嗓子嘶哑地拦住她。 “别!别去!”赵二妹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躺在床上,讽刺地笑着,可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她们毕竟是我亲人。” 第103章 帮她 “她们是家人就可以这样对你吗?赵二妹我告诉你,你越惦念着她们是家人,她们就越蹬鼻子上脸!” 安以南说着想起上辈子被所谓家人洗脑到最后一无所有,孑然一身地死在病房里。 那时候她也渴求过家人的亲情,可伤她最深的也是家人。 眼下赵二妹被所谓的家人找上门来威胁一通,不仅拿走家里的粮食还打赵二妹和吴三宝。 安以南气不过,厉野在一边握住她的手。 温热的气息触碰她的手,像是要驱散心底的那些寒冷。 安以南的怒火悄然被安抚下来。、 厉野担心地瞥了一眼安以南,随后看向躺在床上的赵二妹,冷漠地说:“难不成你要听你家里人的话不跟吴千离婚?” “你可以不跟他离婚?但是他能打你一次,还能继续打你第二次,你或许觉得打你没关系,但是你孩子呢?你的孩子看着亲爹打自己的妈妈,他们又作何感想。” 厉野以局外人的身份,相当平静地说。 赵二妹听到厉野说孩子,神色触动,止不住侧身看向吴二宝和吴三宝,可是一转头看着憋红的眼睛,泪汪汪的二宝和三宝,心里那个疼啊! 厉野:“你要是再不愿意改变,吴二宝和吴三宝会变成什么性格,我不保证,但是你确信他们会不会变成吴大宝吗?” 他犀利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钝刀,一遍又一遍地凌迟她的心脏。 “可……她们是生我养我的爹娘啊!”赵二妹崩溃地嚎啕大哭。 厉野点到为止,不再多劝,牵起安以南的手往外走。 他们刚走出门外,却见到吴大宝从厨房走出来,拿着菜刀,神色阴森。 “大宝,你想要干什么吗?”安以南惊呼出声,想要拦住他,可是吴大宝气势汹汹直奔院子外。 “她们欺负我妈和我弟弟!我要去报仇!”吴大宝疾恶如仇,眼神愤怒,举起菜刀冲出去。 可他还没冲出去,后背传来重击,凌厉的寒风袭来。“噌!”的一下子,他的手被踹得惊痛出声,不得不扔下手里的菜刀。 下一刻,厉野一手提起吴大宝的后衣领,眼神凌厉地对着满脸仇恨的吴大宝说:“你以为就你这样能给你妈报仇!” 安以南急匆匆走过来捡起菜刀,满脸后怕地对着吴大宝说:“你所谓的报酬就是拿着菜刀去吓唬他们?你知道你这样的举动会让你妈多担心吗?” “她才不会担心我!”吴大宝像是被击中伤心事,红了一双眼。 安以南叹一口气,拿起菜刀来到房间外对着赵二妹说:“你也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赵二妹别的不说,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一下。” 她话音落下,房间里传来重物摔落的声音还有吴二宝他们大惊失色的声音。 “妈!” …… 安以南无视身后的声音,将菜刀收走,怕吴大宝又想不开,然后朝厉野使眼色。 厉野心领神会,提起吴大宝的衣领押到自己家。 吴大宝不服气像个小老鼠不断吱吱喳喳乱叫还试图从厉野手里挣扎出去。 厉野是谁,冷笑地说:“你要是再乱折腾,我就替你爹教训你。” “你当我怕被打啊!你有本事你来啊!” 吴大宝挺直脖子叫嚣着。 厉野:“把你裤子脱下来,当着家属院里的嫂子看你被打屁股。” “……”吴大宝瞬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野鸡,动弹不得,憋红了一张脸。 安以南瞧着忍不住笑了一下。 到底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厉野将人押到自家的院子,关上门闩,就要往厨房去,吴大宝心慌还以为他要关上门揍自己。 可谁知厉野从厨房端来两个红薯给他。 吴大宝的肚子立马叫了起来。 “你先将就吃着,我们等下就做饭。”安以南端来放了一勺麦乳精的水,递给他喝。 吴大宝受宠若惊,没有之前气势汹汹的愤恨样子。 “谢谢。”他低着脑袋,不敢看安以南他们。 安以南和厉野都明白,吴大宝其实很懂事,可惜刚刚那一幕实在太吓人。 “我们知道你是为你妈出气,可是你想想你拿着菜刀去人家家里,你能出什么气,他们会被你逼着跑来跟你妈道歉吗?要知道他们可是你外公外婆,这件事传出去,多少人说你妈不会教儿子,而且你让人家道歉又如何,你妈还不是被挨打,你爸妈还不是不离婚!到时候你们一家都去乡下,你妈的日子更苦了。” 安以南说到后面,语气放缓了很多。 想骂他不懂事不聪明,可他年纪也不大,还算乳臭未干的年纪。 吴大宝听出她话里的担心,头也低得越来越低。 厉野在旁边说:“先吃点红薯垫肚子,等下我炒鸡蛋和苋菜,对了你家里的粮食应该都被拿光了,到时候你去送饭菜给你妈和弟弟们吃。” 厉野站起身就要去厨房忙活。 吴大宝死死地攥紧双手,低声说:“我妈之前还偷偷藏了一般的粮食在我房间的床底下。” 当时房门被他锁着,几个婶子进不来,只能气急败坏地拍着他的房门怒骂。 安以南一听,还好赵二妹之前留了一点粮食放在他房间。 家里的烟囱很快冒烟,安以南怕他跑出去惹事,因此指挥他帮忙扫院子里的落叶。 吴大宝没有察觉安以南的用意,用心地帮她打扫卫生。 晚饭很快做好,安以南拿出几个碗,打算送到赵二妹家。 谁知赵二妹神情憔悴,带着两个儿子上门,对着一脸茫然的安以南认真地说:“安同志,厉团长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进去。” “今天是我一时钻牛角尖,忘记孩子们的感受,你放心我绝对会跟吴千离婚,至于我娘家那边,我会去闹。” 从前她知道父母养育之恩大于天。亲妈也整日说生她的时候难产又多不容易,因此在嫁给吴千后,亲妈要他的津贴,赵二妹也昧着良心给她。 后来她想要改过自新,不准备给亲妈津贴。 谁知亲妈一点都不理解她还骂她白眼狼,现在更是带着一群婶子还有自己的姐姐上门,不仅欺负她还欺负自己的小孩,甚至还拿着家里的粮食。 赵二妹望着厨房空荡荡的粮食,还有三宝手臂上的瘀青,再想到大宝之前想要冲出去帮她报仇的动静。 她想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在彻底做好决定后,赵二妹当断则断,神采奕奕地向安以南他们告诉自己的决策。 安以南为她高兴,同时心里多了忧虑:“吴千肯定不会让你离婚,所以你要想办法让吴千跟你离婚。” “我有个主意,但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安以南很快想到一个主意,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赵二妹一听她有主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激动地说:“你放心只要能离婚,我要做什么都愿意。” 第104章 为什么 隔日,吴千回到家属院,由于已经下了通知,留在家属院的日子也不到两三天。 他回来是准备带孩子们和赵二妹一起回乡下。 至于赵二妹想离婚,吴千才不会让她离婚,趁着领导还没有批,赶紧带她走。 吴千的小算盘打得精光,要知道赵二妹不跟他走,家里的家务谁干,再娶一个媳妇要花多少彩礼。 况且回到乡下,赵二妹不听话那就打。 反正村里打老婆又不是稀罕事。 吴千兴致勃勃地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乱七八糟,凳子、椅子统统被踹翻在院子,走进厨房和房间,好家伙,像是进贼一样,简直没眼看。 正当他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还有赵二妹和孩子们去那里的时候,严嫂子这时候过来,对着他叹气说:“你终于回来了,昨天你岳母带着几个婶子跑到你家,欺负你媳妇还打你孩子,临走还顺走你家的粮食和粮票、还有钱。” “现在你媳妇躺在医院里,要死要活,几个孩子哭着喊着要爸爸,听得好可怜,你赶紧去看一眼她,顺便去交一下住院费。” 严嫂子扔下这句话,就要回家忙活自己的事。 吴千听到她的话,更加不解,拉着严大嫂的手问:“我岳母她们干嘛要打赵二妹?” “还不是因为赵二妹要离婚,他们收到消息说离婚丢脸,于是就跑来找赵二妹的麻烦。” 吴千听到这句话,眼神闪了闪。 离婚是他告诉岳母一家,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打上门来,还抢他家里的钱和粮票跟粮食。 吴千怒火冲冲撸起袖子就要找岳母她们算账。 严嫂子看他走得急,不像是去医院找赵二妹的样子,赶紧在后面追着说:“你赶紧去医院看看你媳妇!” 吴千满脑子被愤怒占据,哪里听得进严大嫂的话,快步就冲到岳父岳母家里。 赵二妹的娘家也忽然听到院子里的小孩说赵二妹的丈夫现在要给赵二妹报仇,要拿回粮食什么的。 赵二妹亲娘心虚,干脆喊来自己儿子还叫来几个叔叔。 当吴千上门,几个男人都在等他。 不出所料,吴千被赵二妹娘家轰出来。 他站在他们家门口怒骂:“你们一家人不要脸,打了我媳妇还拿走我家的粮食要不要脸啊!” 赵二妹亲娘叉着腰,“我们还不是为了你才上门,你怪谁啊!况且帮你出口气拿点东西回来怎么了?” “你应该感谢我们,经过我们帮忙,赵二妹肯定不敢跟你离婚!” 赵二妹亲娘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番话后,还朝吴千要钱。 吴千肯定不干,现在他身无分文,家里的钱和粮食都被他们拿光了,身上哪里有半分钱。 于是他被赵二妹的娘家人齐齐轰出煤矿厂的家属院。 吴千不得不灰头苦脸地回到家属院,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去厨房搜刮一番,什么吃的都没有。 他想到隔壁是厉野家,下意识想要去他家里借点粮食,可是想到两家的恩怨,还是坚决地不去借粮食。 这时候安以南家里冒出菜香味。 竟然是炒肉! 他们家是故意的吧! 吴千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起来,肚子也咕噜咕噜叫。 这个时间点去食堂也没饭吃。 吴千在没面子和饿死中选择了没面子,厚着脸皮敲响安以南家的门。 推门的人是厉野,吴千见到他就下意识地摸了摸刚被揍的脸。 “你怎么不在医院陪赵二妹?”厉野面无表情地注视他。 吴千心虚:“我晚点去看她,你家在做饭吗?” “嗯。” “这么巧,我刚好没吃饭。”吴千闻到他家的肉香味,心里的馋被勾得心痒难耐,要不是打不过厉野,他恨不得立马走进去。 厉野听到他的话,面不改色地说:“哦。” 吴千尴尬一笑:“我平常虽然对不起你和你媳妇,但是看在我快要回乡下,我们曾经是战友的面子上,能不能原谅我。” 他以为自己好说歹说,厉野会不计较。 谁知厉野轻飘飘一句:“不能。”像是击碎他最后的脸面。 “厉野,我们好歹也是曾经的战友,我虽然现在落魄,但是你不能因为我落魄就瞧不起我!” 厉野压根不理会他的怒火,作势要关上院子门。 吴千急得大喊大叫:“姓厉的!你别跟娘们一样小心眼,我是以前对你们家态度不怎么好,可那是以前,现在我主动来你家,你不请我进门还看不起我,你信不信我部队举报你!” 说到后面吴千气势莫名充足起来。 厉野听到吴千说要举报,冷冰冰的眼神终于落在他身上。 吴千被他看得心里打鼓,面上仍然装腔作势,指着他说:“你知道怕了吧!” “我告诉你厉野,就算你现在求我,我也会去举报你!” 厉野望着吴千得意扬扬的面孔,脑海里忽然闪现第一次见到吴千是在战场上。 那时候吴千在战场上为了救一个刚上战场才十八岁的小子,冒着战火穿过敌人的子弹冒死冲过去援救对方。 吴千那时候满腔赤忱。 如今,他的面孔已经见不到当年的豪杰,只剩下狰狞的欲望,厉野在想,人真的很容易善变。 吴千见厉野迟迟不肯说话,以为自己拿捏他的把柄,还想要说几句找回场子。 厉野:“你要是想要举报我,现在就可以举报我。” “还有我没有原谅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态度,而是我看不到你曾为军人的豪杰样子。” 吴千一听他说军人,妒火中烧:“别跟我提什么军人,我现在要下乡种田还不是拜你媳妇的妹妹所赐。” “你的品格有问题,领导们才会让你退伍,可你不懂得反省,还一个劲认为是别人的错,甚至在之前还动手打媳妇,现在媳妇在医院里,你也不先去看她,反而是跑到我家门前说三道四。” “我想知道,作为军人的你,当年是怎么冒着敌人的子弹穿过危险去营救刚满十八岁的新兵。” “如今,快四十岁的你,是怎么用保护群众安危的手挥向自己的媳妇!” 厉野说到后面,神色严肃起来。 “请你告诉我,以曾经军人的身份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第105章 医院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当年年轻气盛,不忍心那个小伙子刚进队伍连媳妇都没娶就要死了。 吴千下意识要说出来,可是张了张嘴巴,却迟迟说不出来。 为什么说不出来,是羞于面对年少轻狂的自己,还是羞于直面自己,吴千不得而知。 但是在厉野的逼问下,吴千像个战败的士兵,“关你什么事情。” 他落荒而逃,顾不上肚子的饥饿。 厉野注视他逃走的背景,然后关上门,一转头发现安以南从厨房走出来。 “他走了?” “嗯。” 安以南想到刚刚听到的话,低声说了一句:“人真的很复杂。” “不论如何,他已经变了。” “赵二妹还在医院,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安以南轻声说。 “她会没事,吴千不会带走她。”厉野牵住安以南的手腕,眼底流露几分温柔。 安以南朝他一笑。 后来吃完饭,安以南让厉野去医院送饭。 “要是吴千在,你就先不要进病房。”安以南叮嘱他。 本来是安以南自己去送饭,可是厉野担心她怀孕不想让她出门。 许初无奈只好让他去送饭。 为了能让赵二妹和吴千顺利离婚,安以南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其中包括赵二妹住医院的事情。 吴千手头上没多少钱,家里粮食也没有,为了能填饱肚子,只能暂时向曾经的战友借钱。 还好有几个愿意借给他,完全不像厉野那样小气连门都不让进。 有了钱的吴千就去国营饭店吃饱饭,走出来的时候在想要不要去医院,可是去医院要交钱,他又没有多少钱。 可万一赵二妹住医院是装的呢?就是为了不跟他去村里呢? 吴千心里把握不准,刚好路上遇到安以柔。 安以柔手里提着网兜,想去看看那个不成孝的儿子。谁知道一过去,网兜里的红薯和面粉被不孝子全抢走。 气得安以柔转头拎着空荡荡的网兜回来。 可谁曾想遇到了,满脸憔悴的吴千。 “哟,这不是曾经的吴营长,听说你要退伍了,这可真倒霉,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去送你!” 安以柔冷嘲热讽地说。 她从知道吴千要退伍,赵二妹要跟着一起离开家属院,心里大笑:老天终于长眼,赵二妹这个贱人终于得到应有的报应。 到时候等他们一家子从家属院搬走,安以柔一定要好好去嘲笑赵二妹。 吴千哪里看不出赵二妹的不怀好意。 可是转眼一想要不带着安以柔去见赵二妹怎么样?反正她们两个人是死对头,要是赵二妹是装病在医院,安以柔肯定能看出来。 因此吴千笑着说:“我要去医院看赵二妹,不知道你要不要也去看她。” “我看她干什么?”安以柔要是去看赵二妹,简直是在找晦气。 吴千不恼,摸摸脑袋说:“其实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媳妇在医院有没有装病,你也知道我要退伍,赵二妹看不起我要跟我闹着离婚,现在她在医院,我担心她是不想跟我回家乡,想要赖在医院里。” 一听赵二妹要赖在医院里,安以柔哪里愿意。 不行,这个贱人一定要跟吴千回乡下。 安以柔眼珠子转动,笑容真诚地说:“你放心,我最看不起的这种势利眼的女人,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 吴千见事情办妥,立马带着安以柔去医院。 他们来到医院前台问赵二妹的病房在哪。谁知道护士听到赵二妹,就伸出诊断费单子让他们交钱。 看到上面的三十块钱,吴千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住个院怎么那么贵!” 前台护士翻白眼说:“她在医院做检查还要住院观察,哪里不需要这么多钱,你要是不想交钱,就直说瞧你这个穷酸样,听病房里的女同志说她男人是部队的军人,肯定会来交钱,再看你,你不会就是她的男人吧?” 在前台质疑的目光下,吴千顿时不服输,拿出借来的钱,豪气地摔在前台上,“缴费。” 安以柔在旁边看得尴尬,不过她主要目的是来见赵二妹。 等他交完费后,护士才慢吞吞地告诉他们赵二妹的病房在几楼。 交完费的吴千带着要揭穿赵二妹的安以柔上楼。 等他们一走,护士站的前台多了一个时髦女同志。 “多谢表姐帮我!下次我请你吃饭!”沈娇娇穿着布拉吉,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刚刚的护士面前。 “你跟我客气什么,不就是小事情。”护士笑着拍她的手。 楼上,厉野无意从窗户看到吴千这么快就来医院了,而且身边还跟着安以柔。 “安以柔也来了,你们要小心点。” 厉野叫她们赶紧吃完饭,然后一股脑将铝饭盒收起来,转身躲进了另一间病房。 赵二妹躺在病床上,擦擦嘴巴的油渍,满脸不可置信:“她来凑什么热闹!” 吴二宝和吴三宝知道亲妈和安以柔不对付,要是被她看出端倪,岂不是会失败。 他们小心翼翼地说:“妈,要是等下搞砸怎么办?” 赵二妹还没开口,吴大宝冷冷地说:“你们要是搞砸就跟咱爸去乡下种田,赚工分。” “而且安姨姨说乡下的粮食紧缺,家家户户都没有多少饭吃,要经常勒紧裤腰带喝水充饥!” 听到要是跟亲爸去乡下要过苦日子,两个孩子受不了地摇头。 “妈,我们不要去乡下!” 吴二宝和吴大宝赶紧摇头。 赵二妹赶紧叮嘱他们:“你们要是不去乡下,以后跟着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们要做好准备,反正一旦你们受不了我就送你们去乡下。” 别怪赵二妹说的那么狠心,实则是她一旦跟吴千离婚,往后的日子绝对没有现在这么轻松,她也不想惯坏孩子。 吴二宝和吴三宝听到后,不管不顾地点头说:“我们肯定能吃苦。只要你别送我们去乡下。” 吴大宝在旁边幽幽地说:“听说乡下的田里有水蛭会吸血哦!” 吴二宝和吴三宝顿时浑身紧张起来。 当吴千推开门,信誓旦旦地走进去,却不承想家里两个孩子飞奔地冲了过来,扑倒他大腿上哭着喊:“爸!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妈妈就要死了!” 躺在病床装晕的赵二妹:? 吴大宝也被两个弟弟的话惊得差点维持不了冷漠的表情。 隔壁厉野听到后,忍俊不禁。 忽然身后的病房的门把手转动,厉野心想这间病房不是没有人住吗? 他刚要假装没事人走出去,谁知道进来的是一脸兴奋要看热闹的沈娇娇还有满脸无辜的安以南。 厉野目光微沉。 “厉团长,你别怪以南是我想拉着她一起来看热闹。”沈娇娇无视厉野冷下来的脸,毫无畏惧地拉着安以南来到墙壁听对面的动静。 其实是安以南怕出事,在家里待不住才来医院,刚好被沈娇娇碰到,才一起上来。 沈娇娇为了维护安以南,才出口将事情拦在自己身上。 厉野还没有揭穿沈娇娇的谎话,就听到隔壁传来吴二宝惊天吼叫:“爸!你咋不说话?爸你怎么跟她一起来,你不知道她跟我妈一直不对付吗?难不成你要抛弃我妈,要跟她结婚!” “不!妈,你快醒醒,我爸要娶你的死对头了!” 安以南等人:…… 第106章 怒火 赵二妹躺在病床上,差点被儿子气笑了。 吴二宝为了亲妈,也为了不回乡下,一边哭着说:“没娘的孩子没饭吃,爸!你要是不在乎我妈,那你可怜可怜我们啊!” “我们可是你的亲儿子!”他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对着安以柔可怜地说:“大婶,你放过我爸爸好不好!” “你才大婶呢!”她现在才三十三岁,快十八岁就生了闺女,儿子也是第二年出生,搁上辈子来说三十多岁的女人还年轻。 安以柔气得眼睛冒火,把来的目的都忘记了。 吴千想赶紧抱住吴二宝,面色严肃地说:“你怎么能诬陷女同志呢?” “我才没有诬陷!我妈进医院多久,你现在才来还带着别的女人来,医院里的大娘都说你不要我妈了!” 吴二宝哭着喊着。 吴三宝一看亲哥这么卖力,可自己又不会说话,干脆一个劲哭起来。 霎时间哭声此起彼伏,吴千头疼得怒吼:“别吵了,这是医院!” 吴二宝被吓得鼻涕都冒泡了,眼睛也不转动。 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吴三宝也被吓得打嗝。 安以柔终于想起来的目的,赶紧往病房里走。 她这次来可是要让赵二妹不能在医院继续待下去。 安以柔走进去,一直装晕的赵二妹终于慢悠悠地醒过来。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赵二妹不服输地爬起来,不经意间露出手臂的瘀青。 安以柔讪笑:“你把我想得太坏了。虽然我们以前不对付,但是听说你住院,我就特意来看你。” “你骗谁呢?”赵二妹毫不客气地说。 吴千大步走来,面色阴沉地说:“你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看来你没事了,快回家跟我收拾东西。” 他说着就要上前拉着赵二妹起来。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角落里的吴大宝站出来,挡在赵二妹身边。 “滚!”吴千才不把吴大宝当回事,立马推开他。 可是吴大宝倔强地挡在吴千的面前,一言不发。 赵二妹在后面忽然哭起来:“你是不是我男人?我被你打得进医院,你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现在还带着别的女人来看我,你简直不把我当人看啊!” “赵二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看不上吴千,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安以柔怒骂道。 吴千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上前就要抓住她的手,可偏偏大儿子死活不让开,一直袒护赵二妹,完全忘记当时她怎么把他虐打进医院。 真是没用的废物,被赵二妹打还要私心维护她的。 吴千眼神阴沉得像是墨水滴出来,“赵二妹,人家是来看你,可你却造谣她,你的心肠真恶毒!” “我恶毒!是谁把我打进医院!是谁?”赵二妹恶狠狠地盯着吴千,眼睛都红了起来。 “我嫁给你几年,别的不说起码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子。外面的人到处说我懒,不给孩子做饭,家务活干得少,可我还不是照样拉扯三个孩子长大,那你呢?我生大宝的时候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里生孩子,还有生二宝的时候你也不在,而我因为家里没人,是自己一个人生下二宝拿着剪刀剪掉脐带,还有三宝,他身体没有几个哥哥好是因为我生他的那天在医院难产,大出血!” “可你在哪里?我知道你是军人,你在保家卫国!我身为军嫂就应该要体谅你,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的辛苦!知不知道我生孩子的时候多么希望你在我身边!” “在生大宝的时候,我怨你不在家。生二宝的时候,我含着泪说没办法谁叫我嫁给你,生三宝的时候,我躺在手术台听着医生说我难产,我当时很害怕。我害怕要是难产死在手术台,几个孩子怎么办?谁能照顾他们!没有人能像亲妈一样照顾他们,而你作为他们的亲爸,你能每天照顾他们吗?” 赵二妹控诉这几年的委屈,字字藏着血泪,眼睛布满红血丝,脖子上的青筋冒出来。 任凭吴大宝再怎么沉默,在听到亲妈怀他们的时候竟然吃了那么多苦,一瞬间,心底的间隙似乎被抹平,眼睛也红了起来。 二宝和三宝听到她的不容易,也纷纷哭起来。 吴千听到她的话,神色也终于产生动摇。 安以柔一看气氛不对劲起来,站出来说:“又不是你一个人怀孕辛苦,我怀孕的时候我还不能挺过来。” “要我说,不就怀个孕,生个孩子。有什么了不起,你也别太矫情,咱们女人不都这么过来的。” “要是个个像你这么想,这对吴千他们来说多么不公平。” “他们一天天保家卫国,多么不容易!” 安以柔一通输出,把赵二妹气得颤抖。 吴千也觉得有道理,“你不就怀个孕,这么多年不都是我养着你,你还好意思指责我。” “之前我的津贴不全被你拿去给你妈了吗?要是没有我养你们,孩子能长大,你别多指望自己多辛苦。” “还有你说我打你,这天底下哪个爷们不打女人,在我村里打女人不都很正常吗?你也别装委屈,赶紧收拾收拾,我带你回村。” 吴千挺直腰板,就要推开吴大宝。 谁知道吴大宝竟然张开嘴巴,恶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腕。 一瞬间,吴千疼得龇牙咧嘴。 “臭小子!” 他下意识就要用脚踹吴大宝。 吴二宝看到这一幕想到大哥之前被打,心里害怕,什么也顾不上冲上去要抱住吴千的大腿,同时朝着外头囔囔:“快来人啊!我爸打人了!” 他一边囔囔着,三宝也冲过来抱住吴千的大腿。 吴千被困住,刚要怒骂,赵二妹却忍受不了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姓吴的,你到底要不要脸!” 安以柔在旁边不嫌事情闹大,趁着有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故意说:“这女人还是持家勤快点好,不然像赵二妹你这种泼妇还敢打自家男人,真是丢脸显眼。” 隔壁的沈娇娇听到安以柔欠扁的声音,咬咬牙想要冲出去:“她说话真恶心,什么叫女人要持家勤快,合着女人被男人打是理所当然,男人被女人打,女人就是泼妇,就是丢人现眼!” 沈娇娇撸起袖子,想到前几天跟相看对象闹得不愉快,就是因为他竟然也有这陈旧的思想,还想让她生三个儿子。 当时她可忍不了,怒骂了对方,谁知道对方青梅冲上来叉腰骂她是泼妇,然后心疼地看向对方。 沈娇娇被恶心得直接连那个女人一并骂了一通,然后回来告诉亲爸。 亲爸却皱眉说她不够淑女,像泼妇。 从此沈娇娇最讨厌有人说“泼妇”这两个字,如今看个热闹还听到这两个字眼,当场就忍不住。 安以南拦住她,小声安慰说:“她是故意说这些话气赵二妹,你别上当。” 第107章 谢谢你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忍不了。”沈娇娇怒道。 安以南安慰地拍拍她肩膀。 沈娇娇顺势说起自己跟那男人不适合,然后看向一直默不作声,却全程望着安以南的厉野说:“你们部队有没有合适的年轻男人,我不要长得丑的!最好性格好一点,像你一样会疼人就行。” 她美滋滋地提出要求。 “当军嫂很累的,你确定吗?”安以南低声问她。 沈娇娇犹豫地想到亲妈之前也说过这件事,心情低落起来。 谁知厉野在旁边说:“部队里有军医,正巧我认识一个,性格斯斯文文,二十三岁,你要相看吗?” 一听厉野说军医,沈娇娇眼睛亮起来。 “他驻扎的不对是我们这片吗?”沈娇娇双眼放光地问。 厉野点头。 沈娇娇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还好被沈安以南捂住嘴巴提醒她小声点,隔壁还在闹呢。 她立马不出声,可是眼珠子转来转去,对着厉野疯狂点头。 厉野看出她的暗示,“我明天去问他愿不愿意相看,但是对方无父无母,以后结婚他那边没有人托举你们。” 沈娇娇摇头,表示她不担心。 眼看两人岔开话题,都不关注赵二妹的事情,安以南咳嗽一声。 沈娇娇顿时想起要紧事,赶紧拉着安以南继续听隔壁的动静。 隔壁,安以柔趁热打铁,想要继续激怒赵二妹。 可是吴二宝却发出惊天尖叫和哭声。 “呜呜呜……我知道婶子你喜欢我爸爸,看不起我妈……可是你怎么能说我妈活该呢?” “你!”安以柔眼前一黑,刚要怒骂不准喊她大婶。 刚好被这边病房动静给吸引来的人,也听到这句话。 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指责。 吴千自然是看到他们的眼神,因此心里怒火四起。 “这些是我儿子胡说八道,你们别当真。”吴千说着用眼神狠狠瞪着吴二宝。 他的眼神阴狠得不像是在看儿子,甚至在看仇人。 吴二宝被吓得嚎啕大哭,围观的群众见到吴千这么凶的眼神,顿时更加确信吴二宝说的话。 其中有个看不过眼的大娘站出来说:“现在是新社会,你们乱搞男女关系,还搞到孩子面前,你们要不要脸!” “对哦!孩子还这么小,你们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以后怎么面对孩子啊!” …… 眼看群众开始指责他们,安以柔还想解释,可是她一解释,这些先入为主的围观群众压根不听,甚至嘴里嘟囔:“你这个女同志长得还算可以,怎么就不干正经事破坏人家家庭呢!” “我没有!”安以柔据理力争,可面对不讲理的一群人,又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深怕这件事会传出去,眼前险些一黑。 吴千可不管这些,上前就要关上病房的门,不让他们看自己的笑话。 赵二妹可不会如他意,趁着现在人多,立马哭着跪在吴千的面前大喊:“我知道你一直嫌弃我不够温柔,不够漂亮,但是看在我给你生了三个娃的面子上,你别生气,也别打我好不好!” “我之前被你打进医院,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她边说边“不经意”撩起袖子露出布满瘀青的手臂。 周围的人瞬间不淡定。 “好啊!你这个男同志不仅作风有问题还打媳妇,真是丧心病狂!!” “瞧着人模狗样,没想到是黑心肝的玩意!” “呸!” 吴千气得咬牙。 但是更气的是几个孩子还哭着跪在他面前说:“爸爸你别打妈妈,你要打就要打我们好了!” 几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让群众看得心里冒出一团无名火,都想冲上来教训吴千。 在这个当口,赵二妹是背对着群众,因此他们没有看到赵二妹无声地对吴千挑衅说:“你想我离婚,没门。” 吴千一看到赵二妹如此挑衅自己,当即受不了一巴掌打过去。 赵二妹等这个巴掌很久了,在吴千打来的时候假装没注意,还主动凑上去。 几个孩子知道亲妈的计划,都暂时没帮妈妈挡住,但是当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响在病房。 他们的心情狠狠一震。这巴掌不仅是打在赵二妹的身上,还是打在他们的身上。 可这还没完,赵二妹被打了一巴掌,也没还手,反而捂着脸,泪流满面地逼近他,无声地嘲讽:只会打女人,你可真没用! 吴千本来很懊恼当着大家面打她,应该私底下动手。 可是赵二妹竟然敢用这么嘲讽的眼神看他,就像是以前一样。 她还当他是以前怯弱老实的吴千吗?! 吴千涌入怒火,而赵二妹不仅用眼神嘲讽他,而且还一步步往前,直到两人近在咫尺,身后距离窗户不远。 赵二妹心一狠,仰起头对他无声地说:其实孩子不是你的! 此话一出,吴千立马被愤怒冲昏头脑,压根没想到这句话是赵二妹在骗他。 “啊啊啊!” 在外人视角里,吴千暴怒地打了自己媳妇还不够。 在媳妇哭着上前,一边说:“求求你”的时候,忽然青筋暴起,眼珠子像是要凸出来,拽住赵二妹的脖子,一转身来到窗户,像是要把她弄死。 刹那间,人群像是烧开的油,被一滴水炸开。 “快来人!杀人了!” “妈!爸你快放开我妈!” 几个孩子尖叫出声。 人群沸腾。 厉野忽然出现在人群中,在看到赵二妹没有按照剧本走,反而被吴千压在窗户,几乎半个身子要摔出去,瞳孔一缩,大步冲上前去救人。 一顿兵荒马乱下,不知是谁报了公安,带走了吴千。 至于安以柔在发现事情不对,已经溜之大吉。 赵二妹则是被掐晕了过去,留在医院。 当晚,安以南望着悠悠醒来的赵二妹,语气有点凶说:“你怎么临时更改计划,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对自己狠一点,我就跟死了没区别。”赵二妹摸摸脖子的掐痕,上面还残留着疼痛。 在逼到窗户边的时候,赵二妹其实是后悔的,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对于死亡的恐惧。 可是这份恐惧在看到昔日的男人变得面目扭曲,眼里充满杀意时。 她萌生了要是不离婚,迟早要被他弄死。 所以在被掐脖子的时候,赵二妹为了更加激怒他,一直用嘲弄的眼神激他。 果不其然,他掐得越发用力,自己也快彻底晕过去。 但还好厉野的声音拯救了她。 赵二妹坐在病床上,认认真真地向她鞠躬道谢:“谢谢你不计前嫌地帮我,还有厉团长,还有沈娇娇同志!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铭记于心。” “吴千被公安抓进去,部队那边已经知道,还知道他差点要弄死你,所以你的离婚申请现在已经被批下来。” “同时你也做好准备,家属院你是不能再待,你娘家那边估计知道你离婚肯定也不会愿意让你留在家里,所以你要尽快找到新地方住,然后找到可以糊口的工作。” “虽然过程会很心酸,你还要带着三个孩子,但是我相信你,这只是刚开始,以后你会走入新的生活,新的时代,未来的你会为现在的你骄傲。” 安以南一边说,一边帮她擦去眼泪。 然后,她露出真诚的笑容,对赵二妹说:“但是我现在还要对你说一句,恭喜你!” 上辈子的安以南被安排嫁给了二婚男,对方还有两个娃还是残疾。 当时她不清楚这场婚姻是她的坟墓。 她任劳任怨地从另一个家跳到另一个家,兜兜转转,最后烧干了所有的心血。 有时她在想,要是人生有后悔的机会,她会选择结束这段婚姻或许后面会更好点。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反而老天爷直接让她回到很多年,让她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同时在看到赵二妹朝着自己感激一笑时,安以南恍惚间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对着自己满意的笑。 她想,人生重来,能改变自己和一些人的命运,其实是最大幸运。 安以南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诉赵二妹离婚后,日子要怎么走下去。 那是她曾经给自己规划的目标,却因为过于老实,迟迟没有离婚。 她一直照顾那个家,直到男人病死,两个孩子长大,她孤苦伶仃地躺在病床上,结束了一生的命运。 赵二妹不知道安以南告诉她的这些意义。 但是赵二妹看到安以南的温柔,几乎令她想要当场落泪。 对不起。 对不起,我曾经狭隘地对你各种看不顺眼,甚至还出言诋毁、辱骂。 同时,谢谢你,这么温柔地告诉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谢谢你愿意让我有个美好的人生。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第108章 相看 吴千想要杀赵美丽,在医院里被群众看到,影响恶劣。 加上赵二妹之前提出离婚,部队的领导立马通过她的离婚申请,考虑吴千犯的事情太严重,赵二妹又要自己带三个孩子离开他。 上面的领导可怜她,给她找了一份扫大街的临时工活,需要每天早起。 赵二妹没想到她还能得到一份临时工的活。虽然是临时工的活,但是能让她有工作能养活自己和孩子就成。 不过这件事还有个小插曲。 赵二妹的家人知道她有工作,闹到她面前,非要她交出自己的工作给弟弟。 不然就不认她这个闺女。 “我告诉你,你离婚没有娘家,以后谁会帮衬你!你要是愿意让出工作,我也就承认你这个女儿,怎么样!” 赵二妹的亲娘叉着腰,高傲地仰起下巴,像是施舍般,身边跟着几个婶子,其中还有赵二妹的姐姐们。 安以南当时在学校里,知道这件事差点要请假去帮忙。 她担心赵二妹会被欺负地让出工作。 还好,据当时跑去帮忙的沈娇娇说:“你不知道赵二拿着菜刀追着她们满大街跑,吓坏了好多人,最后连公安都来了。” “后来公安了解这件事,也不好说什么,可赵二妹的两个孩子却跑去煤矿哭着说外公外婆一家要逼死亲妈的消息。” “你是不知道这话传的煤矿厂人人都知道,我有个亲戚在煤矿厂说她们一家子出名了!” 沈娇娇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手舞足蹈,其他同事们听到八卦,纷纷凑上来。 有个同事说:“这样会不会太过分,毕竟那是她的娘家。” “要这吸血的娘家有什么用?他们明知道闺女离婚,身上没钱还要养着三个娃,第一时间不是上门帮忙,而是要抢人家唯一的工作,这不是欺负人吗?” 沈娇娇叉腰反驳道。 安以南:“扫大街的活听起来简单,其实也不容易,天不亮就要起来,而且工资又低,她又是临时工,这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 经过安以南这么一说,原本开口说赵二妹过分的同事羞愧地低下头。 安以南和沈娇娇则是默契地对视一眼。 下班后,沈娇娇跟安以南去了赵二妹家。 现在的赵二妹搬出家属院,挤在胡同里三十家的大杂院,人多眼杂。 但这边租金便宜,一个月五块钱,她带着三个男娃挤在狭小的三十平方的房子里。厨房和厕所全是公用的。 这日子跟在家属院完全不能比。 安以南和沈娇娇过去的时候,吴大宝带着两个弟弟在门口糊纸盒,赵二妹则是在公用的厨房给他们煮面疙瘩吃。 “你们来了!”赵二妹离开的家属院剪了短发,看起来干练十足,见到安以南她们,赶紧迎她们进来,又连忙从家中仅有的柜子里拿出搪瓷缸给她们倒水喝。 “你不用客气,我们就来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安以南拦下她的动作,朝她一笑。 “我们过的日子没以前好,但是我现在有盼头!”赵二妹说这话的时候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安以南和沈娇娇都安心下来。 后来安以南望着这房子连房间也没有,全都挤在一张炕上。 安以南:“我去找厉野看能不能给你木板当隔板,然后我家里还有碎布,做成布帘给你挂起来,毕竟以后孩子会长大,他们又是男娃,大宝一直睡地上也不好。” “你……”赵二妹听到她这么关心自己,还帮忙出主意,眼睛红了起来。 沈娇娇也在旁边激动地说:“我家里有木板,明天让我表哥帮忙用板车拉过来。” “谢谢!谢谢你们!”赵二妹感动地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泪。 “你跟我们客气什么。”沈娇娇注意到她擦眼泪的举动。 但她没有揭穿,反而跟平常一样笑嘻嘻。 她们聊了一会天,知道赵二妹家里的粮食不多,于是找了理由回家。 等她们走后,吴二宝来到她身边,拿着刚刚沈娇娇和安以南塞给他的粮票,交给了赵二妹。 “妈,以后我一定会报答安姨她们。” 赵二妹强撑的泪花,再见到这吴二宝手里零零散散的粮票还有他说的话,再也忍不住抱住他。 吴三宝不知何时也凑上来抱住赵二妹。 性格内敛的吴大宝没有上前,像个男子汉注视着亲妈和弟弟们。 他知道家里没有父亲,身为大哥,需要撑起门楣。 * 沈娇娇没有先回家,而是先送安以南回家。 她现在可是孕妇,要是骑自行车在路上摔倒怎么办?要知道她堂姐就因为骑车摔得流产。 因此沈娇娇格外在意这点。 安以南拒绝不了她的好意,也就让沈娇娇陪着自己一起回家。 回到家后,安以南给她放了一勺麦乳精的水给她喝。 沈娇娇不客气地喝了几口,嘴里甜丝丝,然后问起:“赵二妹一家搬走,你隔壁岂不是空的。” “雅君她想要跟领导申请换房子。她想带着女儿搬来住。” 沈娇娇知道宋雅君和她的关系,在听到她要申请换房子搬来,眼前一亮,“她做你的邻居,你以后就有伴了。” “这件事还没影呢!不过我也希望她能搬来,要是以后厉野出任务,身边有个说话的人也好。” “诶呦,我平常没跟你唠嗑吗?”沈娇娇故意吃醋起来。 安以南笑了起来。 厉野刚好从部队回来,见到沈娇娇也在,便说起关于相看的事情。 “男方叫何兴,年龄二十五岁,专门医治外伤,父母早亡,全靠村里人帮忙才考上的大学。” “要说缺点就是过于善良、正直,但同样他的优点也是如此。” 厉野给出这样的评价,并没有随随便便夸一个人品格有多好。 沈娇娇昨天其实跟亲妈说过这件事,也算是提前知道何兴这个人。但是从厉野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不一样。起码不会有人说一个男人太过善良正直是缺点。 厉野说完后,顿了顿:“他后天有时间。” “好,多谢你厉团长。” 沈娇娇向他道谢,也不打搅两夫妻,骑着自行车回家。 她一走,厉野就坐在她身边要摸她的肚子。 “干什么?光天化日的。”安以南拍开他的手,嗔怒一声。 厉野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我们在院子里,又不会有人看到,再说我们是夫妻。”厉野霸道地说完,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这下子轮到安以南失笑的摇摇头,然后起身去房间找碎布给赵二妹安排布帘。 第109章 安以建的出现 隔日,她将布帘装在篮子里,上门去找赵二妹。 刚好沈娇娇找表哥送来了木板,给赵二妹家当作隔板用,而安以南拿来的布帘正好遮挡住两边,隐私性更好。 赵二妹感动地想要请她们吃饭,可是安以南借家里有事就走了。 沈娇娇和她表哥也趁此离开。 沈娇娇的表哥是在木头厂上班,精神抖擞,两个乌黑眼珠子亮得惊人。 他见事情办好,也不好意思在两个女同志身边。哪怕其中一个是表妹,但他还是浑身不适应地摸摸头找蹩脚的理由先走了。 安以南知道他浑身不自在,没有揭穿他的理由。 刚好沈娇娇又想拉着她去百货商店。 于是两人直奔百货商店,沈娇娇给自己买了一双崭新的小皮鞋,俏皮地笑着说:“明天我要去相看,打扮得漂漂亮亮。” “行行行。”安以南轻笑一声。 两人相处别提多温馨。 不远处的安以柔看到安以南笑得那么开心,想到梦里面黄土色,一直任劳任怨地伺候她一家的安以南。 安以柔就满脸不甘心。 梦里她过得美滋滋,家务事完全不用自己操心,几个孩子也不用她照顾。 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上班。 同事们纷纷羡慕她。 而且她男人经常夸她漂亮,任务结束后还会带着她去看电影,还会给她送花。 如今呢? 丈夫迟迟不归家,一心一意出任务。 小儿子犯病,非要当人家的上门女婿不认她。 大女儿则是越来越沉默。 她的日子变得一潭死水,而且加上跟赵二妹因为屎尿的原因,安以柔的名声已经大不如从前。 现在一提她的名字,大家还会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就是喜欢玩屎尿的军嫂?” 安以柔越想越气,再看安以南不像上辈子在她家,相反还嫁给了厉团长,日子过得比她好太多。 现在她还怀孕,又跟沈教授的女儿关系交好。 安以柔不由咒骂老天爷,自己穿越过来问为什么日子过得越来越不顺心。 尤其是她的灵泉,越来越稀少,安以柔都怀疑哪天灵泉都会干涸。 之前还因为灵泉对她另眼相待的官太太,全都因为那该死的屎尿,对她各种躲避。 安以柔不甘心啊! 陷入自我思绪中的安以柔全然没注意女儿周静低垂着脑袋,越来越沉默寡言。 另一边,沈娇娇注意到有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们。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安以柔忍不住皱眉说:“我感觉她的眼睛嫉妒得要冒火。” 安以南经过她提醒,一眼就发现陷入不甘心的安以柔。 “没事,别怕。”安以南拍拍她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现在的安以柔可不是上辈子顺风顺水的她。 没有安以南在家里的帮衬,那些琐碎的家务自然不会有人承担。 当藏在婚姻下的柴米油盐暴露在阳光底下,安以柔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过得顺风顺水。 因此在发现安以柔连情绪都掩盖不了怒视她们时,安以南所做的是无视。 无视她的嫉恨,等着她主动暴露缺点,最后自食恶果。 安以南的心情尤为平静。 沈娇娇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冷哼一声:“我又不怕她。上次她跑到赵二妹的病房要不是跑得快,我顺手拉着她一起去见公安。” 安以南听她气势汹汹地说着,不免觉得可爱。 “好了,不说这些糟心事。”安以南拉着她去看布料。 很快沈娇娇把安以柔的事抛之脑后。 安以柔那边看到两人竟然无视她,不由跺跺脚,她们就是故意的。 “走。” 她拉着闺女回家属院,心里想要找回场子。可是一时半会,她又没有主意。 直到她刚到家属院的大门,看到一个黑不溜秋、骨瘦如柴看不清面容的男同志蹲在角落里,瞧见她立马激动地扑过来。 “大姐!” “你谁啊!”安以柔拉着闺女往后一走。 安以建委屈地撇嘴:“我是安以建!大姐你不认识我了吗?” 安以柔被他说的话给整蒙了。 “你不是在老家吗?你怎么来找我了。” “害,还不是那个白眼狼害得我在老家待不下去,所以来投奔你。谁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之前住的家属院,他们说你和姐夫调到这边来了,然后我又没钱,一路自己走过来,饿了就啃树皮,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可真是太惨了!” 安以建越说越委屈,差点要哭出来。 安以柔怕在家属院门口被人看到丢脸,赶紧拉着他进去。 “你说的白眼狼是谁?” “还有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以柔拉着他问了一大堆的事情,可安以建摸摸肚子,一个劲说:“我好饿。” “……”安以柔没办法,先带他回家给他三个红薯吃。 吃饱的安以建还想再吃。 安以柔不给,“你要是不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我就不给你吃。” 碍于安以柔以前在家的威严,安以建不得不乖乖地说出在老家发生的事情,说安以南像变了一个人,力气变得很大,而且狡诈、冷血,连亲爸亲妈都能算计送进农场。 安以建夸大成分,没有说自己是欠债跑出来的。 安以柔听到他说安以南像个变个人,顿时右手拍在大腿上,“对啊!” 她怎么没想到眼前的安以南简直跟以前的性格截然相反。 所以她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是穿越? 一想到她如何跟自己穿越,那么她为什么这么倒霉就有原因了。 安以柔自认找到源头,眼睛转来转去,一个想法陡然冒出来。 “其实你说的安以南跟我一样,住在家属院。” “啊?她也在!”安以建猛然站起来,下意识想跑,之前被她拿着菜刀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安以柔:“她现在运气可好了,嫁的男人可是团长,吃住都比我过得还好。每天还有肉吃。” 安以建听到死丫头居然嫁给团长,还每天有肉吃。一时之间贪婪占据了他的畏惧。 安以柔温柔地说:“她家就离我家不远,要不你去投奔她。” “不不……”安以建心有余悸,脑子清醒了一下。 “你怕什么,她现在怀孕了。”她意味深长地说。 “况且她现在男人在家。你以小舅子的名义上门,人家总不可能赶你,然后你就想办法住进去,看人家能不能给你找个工作,毕竟人家可是团长。”安以柔以诱惑的方式,蛊惑着安以建。 安以建被成功蛊惑,眼前似乎浮现住在大院子里每天吃肉,还有工作的日子。 “可是人家凭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笨啊!你是人家小舅子,他要是不让你进去,你就去部队闹就完事。还是说你其实是怕安以南。”安以柔微微眯眼,狐疑地说。 “我才不怕!”安以建被激怒,气势汹汹。 安以柔见事情办成,就带着他避开家属院的人,一路来到安以南家里。 她没有走近,而是指着安以南家说:“你去敲门。” 安以建咽了咽口水,状着胆子上前敲门。 院子门很快打开,安以建刚露出凶恶的表情。 然而大门打开,厉野面无表情地睥睨他。 在安以建满脑子都是:安以南嫁的军人怎么会是厉野! 他不是痞子吗?他怎么会是团长。 厉野却在第一眼认出他,旋即露出嗜血的笑容,哥俩好地搂住他的肩膀,拖拽他进来。 “好久不见。”厉野友好一笑,眼神冰冷。 大门被用力关上。 安以建的心抖了抖。 下一秒,痛苦的叫喊声,冲破天边。 安以柔吓得连连后退,压根不知道事情怎么不按照她想象的发展。 可是听着安以建在院子里尖叫。 她计上心来,兴冲冲地跑去找政委举报厉野大白天打人! 第110章 反击 然而,当安以柔跟张政委一说。 张政委一脸不信地说:“你可乱说,小厉怎么会乱打人。” “我路过外面听得可真真切切,你不信我带你去。” 恰好严大嫂路过,听到她这么一说想,“我正巧要回家属院,听到你说小厉打人,那我是第一个不信的,要不我跟你去看看。” “再说他工作也忙,哪里有空过去。”严嫂子见安以柔不情愿,笑着握住她的手腕就将人带回家属院、 她可不信安以柔嘴里的话。 安以柔没想到严嫂子力气这么大,挣脱不掉,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一起回到家属院。 来到厉野家,严嫂子和安以柔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尖锐的叫声。 严大嫂心里一嘀咕,莫不是真被安以柔说对了。 院子里继续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得人一颤一颤的。 其他嫂子听到这边的动静,好奇地围上来,“发生什么事?” 严嫂子还想帮厉野说好话,可安以柔插嘴:“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之前路过看到一个男的被厉团长气势汹汹地拽进去,莫不是他在揍人。” 她说得一惊一乍,周围的嫂子们惊疑不定。 “厉团长可不是随意揍人的性格。” 话音落下,院子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哀嚎:“对不起!啊啊啊啊!别别别!求求你放过我,别打我!” 这话一出,大家脸色变了又变。 “我瞧着厉团长不是不讲理的人啊!” “这谁说得准,之前吴千不是挺老实的人吗?竟然动手打赵二妹,甚至还在医院想要弄死她。” 被她一说,大伙都心有余悸。 严嫂子黑着脸,还想为厉野说话。 这时候,院子里的陌生男人张嘴就说:“我快死了……呜呜呜!对不起!放过我!” 安以柔惊讶地捂着嘴巴说:“厉团长这不会是闹出人命吧?” 说来也奇怪,厉野会不是从安以南那边知道安以建是谁,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么不客气。 安以柔心里犯嘀咕,但是面上肯定要装着不知情。 恰好,安以南骑着自行车回来,沈娇娇因为有事,送她到家属院就先回去了。 她还没有到家,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家门口,好奇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诶呦!小安,你终于回来了,你家男人在家要打死人了!” 安以南被几个嫂子围在一起,还没有发出疑问,就被人推着往前走。 她们人很多,安以南被挤得难受,其中好像有谁在用力推她。 安以南敏锐地看过去,正好看到一脸心虚、不敢看她的安以柔。 她立马知道是谁干的,还来不及找安以柔算账,就看到严嫂子强行挤开她们,大声说:“你们干什么推小安?人家还怀孕呢?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经过严大嫂的提醒,她们羞愧地低下头。 严大嫂见场面控制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朝着安以南说的:“你要不先进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觉得厉团长不像是随随便便就打人的性格。” 她先给安以南铺垫好事情,顺便向大伙表明厉野不是那样的人。 安以南听得迷糊了。 她们在说谁?谁打人? 正巧厉野听到外面的动静,推开门就看到媳妇还有家属院里的一些嫂子。 他冷冰冰地环顾一周,最后视线落在明显心虚的安以柔身上,随后若无其事地说:“你们聚在我家干什么?”说着就要拉着安以南进家门。 安以柔立马出声,“厉团长,我们听到你家传来有陌生男人求着你别打死他的声音,不知道这是不是误会,所以你能让我们看看你院子里的情况吗?” 她以为厉野不敢同意。 谁知厉野勾唇一笑,大大方方地让出身侧,供她们能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当然可以。” 安以柔看到他在笑,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说起来这个男人跟安以柔同志还有点渊源。” 霎时间,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汇聚在她身上,安以柔眼皮子一直跳动,假笑地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听不懂没关系,里面的人你应该认识。”厉野一拍手,在大家以为被揍得惨不忍睹的陌生人此时此刻走了出来。 他骨瘦如柴,黑不溜秋,看着跟个没事人,局促地朝着安以柔大喊一声:“大姐。” 一瞬间,安以柔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拔腿就跑。 厉野压根不给她机会,态度温和地跟大家说:“这位男同志是安以柔的弟弟,也是我妻子的弟弟。今天他上门来是想跟我媳妇叙旧,谁知道见到我是军人非要跟我比试什么力气,不过大家也知道我是军人,他哪里是我的对手,不过他勇气可嘉,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他知道我媳妇怀着孕,不方便,所以他今天要回大姐家里,我也不好挽留。”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段的话。 也不知道厉野做了什么,安以建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地点头。 众人恍然大悟。 关于安以柔和安以南是姐妹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也知道两姐妹性格不合,一直没有往来,没想到今天还有个弟弟。 安以柔听到他的话,脸色僵硬,拼命地朝安以建使眼色。 可安以建低着脑袋,忍受着后背被揍的疼痛感,不敢抬头,像是认同厉野的话。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安以建你也跟你大姐回去。”厉野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安以建如临大敌,忙不迭地说:“好。”说着就冲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安以柔面前,假惺惺地笑着说:“大姐,你不是说在家给我做好饭菜了吗?我们好多年没有见,我好想念你做的菜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安以柔回家。 可身后厉野冷冰冰的视线像锋利的刀,不曾消失,这可把安以建吓得更加恐慌。 后背还隐隐约约作痛。 为什么安以南嫁的人是厉野?而且他还是团长?力气贼大,不仅将他拉扯进院子给他一通教训,还叫他配合自己朝着外面说求饶的话。 最后还叫他一定要死皮赖脸地留在她家,不准来见安以南。 第111章 相亲 很快人群散开,严嫂子看没什么事,嘴里嘟囔着:“安以柔真是没事找事。”说着便悄悄告诉他们关于安以柔向张政委举报厉野不讲理打人的事情。 安以南听得眉头一皱。 严嫂子告诉他们这件事后,就说家里有事先回去。 但是走之前还是再三叮嘱他们小心安以柔。 “别皱眉,我有主意,别操心。”厉野看她一直皱着眉头,牵住她的手回到院子,想用粗糙的指腹为她抚平皱眉。 安以南感受到眉头粗粝的触感,微微仰起头就看到厉野为自己抚眉的画面。 她心头涌入暖意,故意生气地说:“亏你说得轻巧,刚刚我回来看到一群人围在家门口,还以为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不会出事,你放心我一开始推开门注意到安以柔鬼鬼祟祟躲在歪脖子树下,心里想着安以建应该是她找来的,所以我就将计就计,顺手教训了一下安以建,让他以后不敢来见你,还有让他想办法一直留在安以柔家里。” “你让安以建留在她家里,岂不是给安以柔添乱。”安以南惊讶地说,但同时忍不住笑出来。 厉野还挺腹黑。 “他以前欺负过你,我肯定对他不客气。”厉野瞧见安以南灿烂的笑容,心里也开心。 两夫妻在院子里说话。 安以柔那边可不好过。 安以建拉着她回家,竟躺在她儿子的房间后说腰疼,还非要安以柔去炖肉给他吃。 安以柔当然不愿意给他吃。 可是安以建见到没吃的就在家里闹,发挥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本事,砸安以柔家的灶台和碗。 安以柔的女儿周静被吓得躲在房间不肯出来。 安以柔怕安以建继续砸下去,家里厨房就废了。只能压下厌恶去给他买肉吃。 可安以建从此以后,就赖在她家里不走,吃喝穿住全都叫安以柔操办。 她要是不愿意,就将家里的东西砸一边。 安以柔咬咬牙,不得不怀疑那天厉野是不是故意让安以建回她家。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尤其是安以建这样赖皮的人,三番五次蹬鼻子上脸,不仅让她洗他的全部衣服,还叫嚣着要买新衣服,顺便要求她给自己找工作。 安以柔被她气得不行,干脆白天去上班,晚上很晚回去,可家里还有个闺女。 周静忍无可忍后搬到学校宿舍去。 安以柔还想骂她浪费这笔钱干什么。 周静第一次在安以柔面前哭红了眼睛:“妈,算我求求你,舅舅在家得我根本无法学习,而且我们要是不按照他的心意来,他就砸东西,噼里啪啦地吓死人。” “我很害怕,所以妈,求求你别让我回家。” 安以柔到底还是心疼闺女,没有逼着周静留在家里。 但是因此她记恨上了安以建,早知道他跟安以雪都是一路货色,当初在家属院门口看到他就不应拉他进来。 同时安以头怀疑那天厉野是不是在算计自己。 可无论安以头再去怎么懊悔,安以建还是赖在他家里不愿意走。 她也顾不上去找安以南家的麻烦。 每天在想如何赶安以建离开。 安以南这边日子过得轻松,因为厉野在家,家务活不用自己干,也不用下厨,轻轻松松。 倒是上班的时候听到沈娇娇说她相中了何兴·。 “我妈说他家里没有父母,刚好我没有婆媳矛盾,而且他这个人虽然很善良,但也不是有原则不分青红皂白,最关键的是他长得不错。” 沈娇娇说到后面有几分少女怀春的娇羞,安以南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们互相看中了。 两人关系进展飞速,不到半个月就要说结婚的事情。 安以南惊讶:“这么快。” 沈娇娇坐在她家院子的椅子上,害羞地说:“也不快了。” “那你们要什么时候结婚?” “下个月初五,你们一定要来吃喜酒哦!”沈娇娇发出结婚邀请。 安以南自然答应下来。 “对了,雅君他们没申请到换房子,因为隔壁的房子被人先看上了。”安以南说起这件事就遗憾。 宋雅君也遗憾,不过也没办法。 “谁啊?” 沈娇娇好奇隔壁会是谁搬进来。 “听说是从首都来的,挺有背景,就是不知道为人怎么样。” 安以南漫不经心地说,厉野从厨房给她俩端水喝。 沈娇娇的水里放了一勺麦乳精,安以南的水里则是放了红糖。 “厉团长可真有心。”沈娇娇感叹地喝了一口水,旋即就说要回家。 安以南说要送她,厉野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我现在肚子三个月不到,你们别整天提心吊胆。”安以南莞尔一笑,拉着沈娇娇赶紧走。 厉野自从她怀孕,对她一直小心翼翼,还整天没事就让她别出门。 安以南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是动不动除却上班就要在家待着多憋屈,这不她借着这次机会,拉着沈娇娇出门。 沈娇娇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默契地没有揭穿。 安以南送她到家属院门口,正好遇到吊儿郎当从外面回来的安以建。 这段时间,安以建过得美滋滋,脸上的肉多了一点,人也很有精神。 安以建一看到安以南就想到厉野那双冰冷的眼睛,双腿直打哆嗦,不敢多停留,只是余光瞥见沈娇娇姣好的面容,心驰神往。 回到家里,安以建那个心痒痒,可能生活一旦好起来,人就想要更多的。 于是在安以柔回到家后,就听到安以建得想要娶媳妇的发言。 “……” 安以柔想要骂他痴心妄想,可转眼一想这不是个好机会吗? 她脑子转得很快,口口声声说帮他找媳妇,转眼去找媒婆问有没有泼辣的女同志。 媒婆一听她这要求,皱眉问原因。她知道安以柔有个不成器的弟弟,所以想找个泼辣的女同志。 “说起来,你弟弟嫌不嫌弃女方年纪大,带过娃。” 毕竟安以柔想给弟弟找的媳妇,要求脾气火辣,会养家,彩礼还要求少。 想来想去符合条件的女同志真没几个。 安以柔:“年纪大点没关系。” “说起来我认识一个还挺符合你的要求。你跟她还认识呢。” “谁啊!”安以柔好奇地说。 媒婆喜滋滋地说:“赵二妹。” 安以柔:“……” 第112章 偷吃 赵二妹最近过得还好,一大早去扫大街,然后回家做饭打扫卫生,去街道办领纸盒。 糊纸盒也能赚点钱。 但是最近有人看她带着三个娃不容易,非要帮她介绍。 赵二妹统统婉拒了。结什么婚,她现在只想将孩子拉扯大。 可娘家那边好不容易安分点,结果不知道听信谁的话,带着瘸腿的男人还有媒婆上门。 说是看她可怜,家里多个男人好干活。 赵二妹二话不说拿起菜刀追着她们几条街。 霎时间,关于赵二妹身上的泼辣,又传得人尽皆知。 安以南知道这件事,特意挑了空闲的日子去看望她。 她去看望赵二妹,厉野有事去部队。 沈娇娇陪着她一起去看赵二妹。 但是今天赵二妹不在家,只有吴二宝他们在门口糊纸盒。 “你妈妈去哪里了?” “安姨。我妈去看我爸了。我爸要被下放劳动,我妈就去看他。”吴二宝说着,就起身给她们搬来家里仅有的两条板凳。 “不用,我们站着就好了。”安以南笑着说话。 沈娇娇则是好奇她们糊纸盒,蹲下身就问吴三宝怎么糊。 另一边,吴千神色复杂地看着赵二妹来看望自己,还给他带了被褥和衣服。 “我在衣服里塞了一百块钱。你也别惊讶,之前我用你津贴大部分贴补娘家,也是我有错在先,现在我身上很穷,你这十几年的津贴,我算是还不起,只能给你一百块,到时候如果我有钱,也只会折一半还给你,毕竟有一部分我可是用在孩子身上,你也别跟我计较。” “听说你去劳改的地方很穷,好好照顾自己,这一百块钱也不要人知道,还有包袱里有的三个馒头。” 赵二妹说着抬起头,望着思绪复杂,不知如何开口的吴千说:“我以前对不起你,没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所以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有我的责任。” “但是从今往后,我们就互不打搅。孩子我会带大,但是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们。”赵二妹朝他挥挥手,算是做最后的道别。 吴千望着曾经张扬跋扈的媳妇。 如今物是人非,竟让他有种眼睛被热水滚烫的感觉。 “对不起。”吴千向她道歉,不应该之前打她,还踹她肚子,甚至还在医院要把她弄死。 赵二妹:“其实我之前有想过,跟你好好过日子,可是当你打我的时候,我就突然害怕了。” “再见。” 赵二妹终于将心底最后一根刺拔掉,吐出浊气,轻轻松松地回到家,正好看到安以南和沈娇娇,不禁露出笑脸:“你们怎么来了?” “嗨,我不会有事,你们放心好了。”赵二妹给她们倒了凉水,动作麻利地将挂在屋檐下晾晒的萝卜干收起来。 不得不说,赵二妹变化太大,现在干起活来真是麻利得不行。 “对了,前几天丁大娘来找我说起,说要把安以柔的弟弟介绍给我,简直笑死人。” 安以南喝着水,差点没喷出来。 “安以柔是疯了吗?”安以南难以理解,眼睛睁得老大。 赵二妹笑着说:“她疯不疯我不知道,但是她弟弟跟我大儿子相差年纪几岁,让我嫁给他,不就是想让我养着吗?” 沈娇娇听到她们的话,好奇地问:“她打算盘打到你身上来,那你以后可要小心点。” “放心,我知道,对了你们没吃饭吧,晚上留在我家里吃。”赵二妹招呼她们留下吃饭。 但是都被安以南她们婉拒,说着家里有事。 可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担心赵二妹家粮食不够,才不能留下来。 安以南和沈娇娇出来后,就去供销社。 沈娇娇懊恼地说:“刚去赵二妹家应该带点糖果给吴二宝他们吃。” “你放心,你带了他们也不敢吃,上次我偷偷摸摸塞给他们,可他们不肯要。” 安以南想起初次见面,吴三宝和二宝吵着要吃肉的样子,再看现在懂事的样子,真是物是人非。 沈娇娇心里不是滋味。 “好了,你别想了。你结婚的时候摆几桌,还有你们以后结婚住哪里?”安以南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问起她结婚的事情。 “何兴的单位可以分房,但是要求结婚,所以我们昨天就去领证,然后他就去申请房子,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很快就批下来。” 沈娇娇说到这件事,神采奕奕。 安以南也明白这年代单位分房子不容易,沈娇娇父母也是有主见的,想必领证的时候,他们也是同意。 因此她没怎么操心。 倒是沈娇娇悄悄拉着她到一边,不好意思地问:“我之前去你们家属院,听严嫂子说过你曾经给领导做饭,所以我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个忙。” 安以南看她局促的样子,“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们家要摆六桌酒席,在饭店里摆,请领导和亲戚来吃,可是找来的掌厨背着我跟何兴开了高价。”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想把价格压到正常价位。” 沈娇娇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安以南说:“没问题!” “真是多谢以南,无论这件事成不成,我都包给你十块钱!”沈娇娇拍着胸脯保证。 许初忍俊不禁,“我们之间谈什么钱,而且不就是演戏。” 沈娇娇听她答应下来,非要请她去吃饭。 安以南本来要拒绝,可是沈娇娇非拉着她去国营饭店,给她点了酸辣土豆丝、红烧肉。 这些都是安以南喜欢吃的,国营饭店的厨师认出她,里面余师傅看到她就激动,特意给她免费多加了菜。 当满满当当的菜挤在盘子里,余师傅还笑眯眯地说:“不够吃,跟我说。” 安以南和沈娇娇望着“丰盛”的菜,默默在想能吃完吗? 那边厉野从部队回来,做好饭菜等媳妇回来。 却看到媳妇又跟沈娇娇一起回来,见到饭桌上的饭菜,一脸心虚地说吃不下饭。 厉野:…… 第113章 请吃饭 她的媳妇背着他在外头吃饭了。 厉野很生气,然后干了几碗米饭,打算不理安以南,表示自己的怒火。 当安以南说要洗澡。 厉野还是主动去烧水帮她洗澡。 到了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安以南忍不住戳戳他的肩膀说:“你是不是生气,就因为我没吃你做的饭生气。” “没有。”厉野搂住怀里的安以南,绝不承认生气。 安以南开玩笑地说:“那我明天晚上要去娇娇家吃饭。” 厉野默默不说话,但是更加用力搂住她的胳膊。 安以南刚要打趣他,却听到厉野说:“记得回家。” 她心头闯入无名的情绪,反手抱住他低语:“骗你的,我这次会回家吃饭。” 四周的气息逐渐升温,安以南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厉野却俯身吻了上来。 “孩子……” “我只是想亲你,你在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藏着不经意的笑,很快消失在深夜中。 隔日,安以南将沈娇娇托付她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厉野,叫他不要担心。 厉野知道安以南是在乎他,才会告诉他,忍不住亲了她面颊,被安以南怒嗔他一眼。 刚好隔壁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新邻居搬来了。”厉野往隔壁看了一眼。 “隔壁来的是谁,你知道吗?”安以南顺口问了一句。 “好像是从首都调来的,她家男人跟我一样是团长,昨天我们打过招呼,看起来斯斯文文,至于她媳妇,听说他媳妇身体不好,所以这次他妈也跟来照顾她媳妇。” 原来是这样。 安以南很快把目光转移到厉野身上,跟他闲聊几句,就去找沈娇娇。 沈娇娇此时跟掌厨的戴大贵聊关于结婚那天要做的喜宴,然后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问:“不知道戴大厨你的厨艺怎么样。” “你这话说的,我厨艺不好,还能做掌厨。你放心,我经常帮人做喜宴,你放心就好了。” 戴大贵拍着胸脯保证。 沈娇娇浅笑的:“可是我听别人说,你办喜宴的钱是按桌数来算,一桌是十块钱,可你怎么跟何兴说一桌二十块钱。” 戴大贵眼神飘忽,又很快坦然地说:“你这女同志,怎么办个喜宴还计较这么多,我是以前十块钱一桌算,但那是以前,现在价格不一样不行吗?况且这二十块钱包含饭菜,你懂吗?” “你别仗着我是小姑娘就故意忽悠我,我可是问过,一桌五块钱包含饭菜是正常价位,而且你给我的菜单也没有什么贵的菜,所以你就是欺负我们年轻是吧!” “嘿!你这女同志别仗着自己是文化人欺负我,我告诉你方圆十里哪个不知道我戴大贵的名声,我说十五块钱一桌就一桌,你要是不愿意就请别人!” 戴大贵不屑一顾。 谁不知道这边帮人做喜宴,他是专业的,而且方圆十里也就他专门接这活。 恰好,安以南这时候赶来,听到他们对话,惊讶地开口:“哟,这位女同志,你们要找办喜宴的吗?我恰好会做菜,要不我给露一手。” 凭空出现一个抢活,戴大贵傻了眼。 沈娇娇立马拉住安以南,假装两人不相识问起价格还有她会做什么菜。 安以南熟练地报出一大堆菜名,甚至开口价:“七块钱一桌。” 戴大贵在旁边不屑地说:“七块钱一桌,怎么可能那么便宜。” “怎么不能便宜,我告诉你七块钱一桌,三荤七素,我全都能做。”安以南拍拍胸脯。 “你骗谁呢!” “我哪里骗人了,现在肉价七毛钱一斤,鸡蛋是三毛多一个,青菜也是二分钱,我做三道荤菜,七道素菜里面还有个汤,哪里不行。” 安以南说着就要写下她要买的菜,“你拿着这些菜去供销社买,肯定差不多七块钱都没有。” 沈娇娇听到这消息,当即眼前一亮,就要拿走她开的菜单。 戴大贵立马慌神,谁家随身带着小本子和铅笔啊! 可是他撇了那些菜,自己又干这一行哪里不知道买菜油水多,但是眼前这个年轻女人竟然熟练知道菜的价格,还死心眼告诉东家,这简直太老实了。 他一把抢过菜单,咳嗽地说:“这活可是我戴大贵接了,你跑出来抢什么。” 安以南唯唯诺诺地说:“可你不是不干吗?” “谁不干了!” 戴大厨眼珠子转动,笑眯眯地对着沈娇娇说:“你就当我之前说的话是屁话,十块钱一桌就十块钱一桌。咱们也不讲虚的。况且她来路不明,万一做饭没我好吃怎么办?” “我厨艺可是杠杠的,之前我还在国营饭店给领导做过饭。”安以南给自己正名。 沈娇娇在旁边捧眼,“我听我妈说过,好像国营饭店的余师傅被一位姓安的女同志折服想要认她当师傅,难不成那个人是你?”沈娇娇夸张地捂着嘴。 戴大贵一听到这句话,圆溜溜的眼睛不动了,咽了咽口水说:“你认识国营饭店的余师傅?” “对啊!怎么了?”安以南开口说。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师傅就是余师傅,没想到事情这么巧。”一瞬间,戴大贵对安以南的态度转变极快。‘ “既然你认识我师傅,这场喜宴我也就不争了。”他笑容变得真挚许多,看向安以南的目光毕恭毕敬。 安以南和沈娇娇面面相觑:这可不行。 要知道办一场喜宴后厨需要多少人手,安以南可找不到这么多人,而且她来也是为了压回正常价格。 安以南咳嗽一声,“既然你是余师傅的徒弟,我也不好意思跟你抢这活,可是这位女同志因为你的价格有点不满,所以你要不要跟人家女同志协商一下。” “这你放心!” 戴大贵没想到会遇到熟人,于是豪气开口,“这位女同志,一桌我收你七块钱怎么样!” 沈娇娇被这惊喜砸蒙了头,差点叫出声来,还好安以南朝她使眼色。 她勉勉强强地说:“好,那就七块钱一桌。” 很快七块钱一桌的菜钱被敲定下来,戴大贵也会去跟徒弟们商量一下菜单的事情。 等他走后,沈娇娇惊喜地抓住安以南的手:“你就是我的福星!” 安以南摆摆手,刚想说不是。 谁知,沈娇娇又抓着她去饭店吃饭。 这次她真没招,回去又看到做了一桌菜、面色相当平静的厉野。 “你又跟沈娇娇去吃饭了?”厉野语气平静。 安以南没由来心虚,这种在外偷吃,回家发现丈夫生气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我明天再也不会了。” “呵……”傲娇的厉野冷哼一声,但晚上还是冷脸洗内裤,给她烧水,抱着她睡觉,第二天做早饭。 可没想到这次不是沈娇娇请她吃饭。 而是戴大贵请她吃饭。 第114章 锲而不舍 “我家里还有事,下次再约。”安以南不知道他葫芦里买什么药,警惕地摇着头。 戴大贵激动地说:“你别担心,我就是昨晚找了余师傅,知道你厨艺了得,我正好接了一个活,需要有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你放心我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两个手指头。 还以为安以南会答应。 安以南却摇摇头,从供销社门口走出去,“我最近有事,真没空。” “你昨天不是要抢我的活,怎么今天就没空。”戴大贵一时心急,语气或多或少有些急迫。 安以南心里更加警惕。 “你这人说话真奇怪,我昨晚没接那个女同志的活就不能接别人的活,还有你莫名其妙在供销社堵我,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要是有人误会你跟我关系怎么办?”安以南一边说,一边离他远点。 戴大贵尴尬地摸摸脑袋:“是我的错,你别担心,我给你赔罪不就好了。” “得,我可没心思听你赔罪,我家里男人还在等我回家做饭。”安以南说着一溜烟就走。 半点机会不给戴大贵。 此时街边有个男人从街边巷子口走出来,疑惑地瞧着安以南的背影说:“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同志,你还真信她?” “你说什么呢!我昨晚特意拿着酒上门陪余师傅喝几口,从他哪里知道这女同志是真的给领导做过饭,还受到夸赞,而且就连余师傅都想认她当师傅。” “她竟然这么厉害?” “不止呢!她家男人可是部队里的,所以她要是帮咱们去给领导办酒席,要是出事就能赖在她身上,反正她家男人是军人。” 戴大贵一双精明的眼睛转来转去。 前段时间他们接了一单活,市政委秦书记家摆酒席,戴大贵很高兴,这可是大生意,在接下来后,才知道这位领导口味独特,非要厨艺绝佳的大厨做主菜,要是做不好…… 他家没直说。 戴大贵额头冒冷汗。 他可不想得罪当官的,又不想放弃这活,思来想去特意求余师傅帮忙。 余师傅一听,坚决不干。 原来余师傅曾经跟秦书记有仇,两人曾是战友,后来一个回家当厨师,一个莫名升官竟然爬到了书记的位置。 戴大贵心急如焚,不知道如何是好,安以南忽然出现在他视野里。 可惜,她怎么就不答应呢。 “是不是你给的钱太少了。”郑三犹豫地问他。 “二十块钱还不多吗?”戴大贵竖起眼睛,不可思议地说。 另一边,安以南回到家后,没有告诉厉野这件事。 她去厨房帮厉野打下手。 厉野敏锐地察觉安以南今天回来有事瞒着自己。 隔壁却传来吵闹声。 打断了厉野的思绪。 “你儿子摔倒,你都不搀扶一下?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安以南听到争吵声,想去看热闹,厉野抄起板凳放在墙角,“小心点,别摔下去。” “知道了。”安以南压低嗓子说,抬头看向新邻居家。 但见新邻居家里站着年过五十多的婶子,拉着旁边摔倒的男孩,给他拍拍膝盖,心疼地怒骂在房间里的女人。 女人不吭声。 男孩懂事地拉着她说:“是我不小心摔倒,奶奶你别怪妈妈。” “你这孩子。”冯花心疼孩子,终究没说什么,朝着房间那个位置冷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嫁给我儿子,觉得委屈,可康儿好歹是你的儿子,他从出生你就没抱过他,现在他在你面前摔倒,你竟然眼睁睁看着从他面前走过。” 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冷声:“他是讨债鬼,不是我儿子,你也别骂我,要怪就怪你儿子非要娶我。” “你!” 冯花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 旁边的康康害怕地拉着她的衣角小声说:“奶奶,我陪你洗菜。” …… 安以南看得差不多,也就没有继续听下去,回到厨房就看到厉野在切菜、做饭。 别提厉野长相属于冷峻那一挂,身高又高,站在厨房戴着围裙,很有反差感。 安以南忍不住欣赏了好几眼,直到厉野转身,眼底泛起笑意,故意咳嗽一声。 她这才赶紧收回目光,聊起隔壁的邻居。 “我今天早上去部队,听说他们家的事。你也避着点,对方是资本家大小姐。” 安以南瞬间明白过来。 这年头但凡跟资本家挂钩都要被抓起来,还要时不时被批斗,严重点直接下放牛棚,遭人唾弃。 所以大家对资本家都是避之不及,深怕会连累自己。 厉野担心她被牵连,尤其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小心点准没错。 “我知道了。”安以南了然点头,给他夹菜吃。 厉野反手给她夹肉。 安以南忍不住勾唇,笑起来。 厉野有心逗弄她,“你为什么要笑。” “因为以前没有人给我夹菜,还是给我夹肉。” 安以南随口一句,让厉野停下筷子,下意识望着吃得香甜的她。 之前还在县里,他请过安以南吃饭,那时候她吃饭急切,像是有人跟她抢菜吃,现在她吃饭慢条斯理,跟以前大相径庭,而且仅仅因为他的夹菜,就说出不以为然的话。 可想而知,在他不知道时候,安以南受过太多苦。 安以南吃完饭后,发现厉野变了。 不是变坏的那种,而是变得黏人。 譬如晚上睡觉,厉野抱她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第二天早起,还帮她准备刷牙的水。 伺候她更加卖力了。 安以南还以为他是不是在部队受到刺激,去找张政委打听。 可她没从张政委那边打听到什么,反倒是张政委一脸复杂地说:“我知道你们夫妻关系好,但是你们能不能收敛点。” “平常你家男人天天在部队炫耀你,听得我都要吐了。” “你现在又跑来问我厉野是不是在部队被欺负。可是部队里谁敢欺负他!” 安以南在张政委这里闹得脸红。 谁知道厉野冷峻的表面下,竟然还会炫耀媳妇。 安以南一边不敢想象这画面,一边去学校,谁知道路上又被戴大贵拦住。 他一而再三地拦在安以南面前。 安以南蹙眉看向他,却不想戴大贵伸出五根手指,咬牙说:“安同志,你要是愿意帮我,我给你五十块钱当报酬。” 第115章 下跪 安以南眼皮子跳了一下,出价五十,真是下血本,再看他滴血的模样。 她还是拒绝了。 戴大贵急了,“五十块钱可是棉织厂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安同志你可别要价太高。” “第一我没答应过你这件事,第二,你挡着我上班了。” 之前她愿意帮严嫂子干这活,一是当时她手头不富裕,二是对方一直待她不错。 现在凭空一个陌生人跳出来,非要她帮忙。 她又不是傻子,不知道对方底细就要帮人家忙。 安以南才不理会他,况且自己现在又不缺钱。 戴大贵没想到有人居然拒绝五十块钱,心里一急,拉着她的车头,想要再劝劝。 刚好宋安以柔路过,看到有个男人跟安以南拉拉扯扯,揉揉眼睛,然后兴奋地拉着身边一起去供销社的嫂子说:“那不是安同志吗?怀孕还跟男人拉拉扯扯,真是有伤风化。” “我瞧她就是狐媚样子,当初嫁给厉团长指不定用了什么招数。”跟她一起的嫂子同样看不顺眼安以南。 凭什么她刚进家属院不多久就能被领导看上,还去学校教书! 现在还跟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真是贱蹄子。 两人看安以南不顺眼,如今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诋毁起她来。 可看着那个男人似乎被激怒,就要把安以南推下来,林嫂子皱眉说:“这事情是不是不太对劲。” “有哪里不对劲,她皮糙肉厚又出不了事情。” 话虽如此,安以柔还是感到不安拉着林嫂子先赶紧走。 安以南那边没想到戴大贵锲而不舍,还抓住自行车的龙头,心里一惊,蹙眉说:“你放手。” 戴大贵急迫地说:“你真不考虑一下吗?” “我说过我有事,你找别人。”安以南刚扶稳住自行车,再一次拒绝。 可戴大贵不耐烦起来,拉着她就要下来,“我好心好意请你两次,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不是我临时找不到人,会找你吗?”、 他自诩自己有理,就要拉着安以南下来。 安以南冷笑,抬起手臂就狠狠地打在他的手上,那力道可大了。 戴大贵被打得下意识松开手,然后安以南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眼见这件事还没有成,戴大贵愁眉苦脸,心里骂着安以南没眼力见儿,回到家里就跟大爷躺在床上等着媳妇做饭。 忽然余师傅上门,二话不说给他一巴掌。 “瞧你做的好事,追着人家女同志不放,你真是缺德,之前你拿着酒上门,我就知道你不对劲,现在早知道就该打自己一巴掌,省得你去缠着人家女同志。” 余师傅朝他狠狠骂了一顿。 戴大贵不服气地说:“不就是个女人,是我给她面子才找她!” “你以为你心里想着什么,我不知道吗?你以为谁给你介绍这活?你真当以为对方为你好!” 余师傅从严嫂子那边知道这件事,立马找戴大贵算账,顺便阻止他再找安以南。 戴大贵被他这句话说得一愣一愣,他什么意思,这活不是郑三帮他接的。 等等!如果他是故意的?毕竟他可是把郑三心上人抢过来当媳妇。 戴大贵越想越惊悚,也顾不上脸上的巴掌印,赶紧去郑三,试探他的口风。 那边余师傅好说歹说,才让严嫂子勉强露出笑脸。 “你也知道安同志怀着孕,结果那个戴大贵三番五次缠着她,这次要不是蒋栋几个兄弟知道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 严嫂子人脉广,知道戴大贵和余师傅的关系,在听到蒋栋的话,二话不说就找余师傅。 余师傅那张老脸红了起来,要不是他那天喝醉误事,戴大贵也许就不会知道安同志的事情。 严嫂子又跟他叮嘱几句,然后出来找蒋栋他们说事情办好了。 之后,蒋栋又悄悄把这件事告诉厉野。 “谢谢。” “你说你,我们可是兄弟,别跟我们客气厉哥!”蒋栋拍着胸脯笑。 安以南还不知道从她第一次遇到戴大贵,厉野就已经察觉不对劲。 厉野担心她的安危,就找蒋栋他们帮忙。 因此才解决戴大贵这件事。 安以南全程被蒙在鼓里。 后来安以南也没有在街上遇到戴大贵。 日子顺风顺水地过下去。 可是今天家属院出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当着中家属院所有人的面,跟安以柔断绝母子关系的周大清竟然跑回来。 他跑回来,发现自己的房间被陌生人占着,立马抄起扁担跟对方打起来。 这一打,可就出事了。 安以建被养得好吃懒做,压根不会打架,在跟周大清对峙中,不小心脑袋撞破墙壁,流血了。 周大清吓得跪在地上。 还是周静赶紧跑出去找人帮忙。 安以柔一看儿子伤了安以建,慌神之间赶紧送人去医院。 可是送去医院,医生说要做手术,然后报出的数,让安以柔脑袋晕眩。 她手头上可没有这么多钱。 因为她为了囤邮票已经花费好多钱。 要知道在后来的年代,邮票可值钱了。 她要提前为未来做准备。 可谁知道安以建居然要花她那么多钱,而且要是不救,自己的儿子怎么办?他以后就要担负杀人的罪名。 在这紧急的情况下,安以柔想到一个人,立马看向儿子,算了他看起来已经被吓傻。 于是她看向一直低着头,乖巧懂事的周静。 “好闺女,你帮妈一个忙好不,你也知道我跟安以南是姐妹,虽然我们关系不好,但是躺在手术台的人也是他弟弟。” “你就帮妈去趟她家,大声说她弟弟进医院,求她借钱给安以建做手术。” “她要是不愿意给,你就当着家属院的人面,跪在她面前,这样她肯定会给你!”安以柔也是办法,只能让闺女去道德绑架安以南。 周静听到亲妈这么一说,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妈,我不想下跪。” “不下跪,你怕什么?妈也是没办法,你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你弟成为杀人犯。” 一听杀人犯,蹲在角落,六神无主的周大清被刺激扑到周静的面前说:“姐,我不要成为杀人犯,你帮帮我,帮帮我!” 面对惊恐的弟弟,还有一脸乞求的亲妈,周静终究被逼着去到家属院,心神不定地敲响了安以南的家门。 第116章 图纸 安以南在家里跟厉野商量做婴儿床。 厉野听不懂什么叫婴儿床。 安以南就跟他说:“国外很流行的,我之前听娇娇说过。我给你画个图纸。” 她从房间里拿出卧室纸笔,画下婴儿床的样貌。 厉野皱着眉说:“这个?” “到时候孩子一出生,把孩子放在这里面,你可以摇床吸引他的注意力,而且晚上睡觉可以把孩子放在里面,这样也防止晚上不小心压到孩子。” 安以南絮絮叨叨地说。 厉野听得眉头舒展,眼睛明亮。 “你说的对。” 床不够大,挤三个人太小。而且媳妇跟他睡就好,中间多个小孩不方便。 厉野暗搓搓地想着,表面则是面无表情。 安以南听到他答应下来,眉眼弯弯,心情愉悦,将图纸撕下来塞在他怀里。 厉野心意一动,想要抓住安以南的手腕。 门口这时传来敲门声,打断厉野的举动。 “谁啊!”安以南走过去推开门。 厉野心里生出遗憾。 安以南推开门一看,看见周静竟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你怎么来我家?有事吗?”安以南环顾四周,在想安以柔是不是在四周。 谁知周静当着她的面,闭着眼睛,又张开,随后义无反顾地跪在她面前,声音颤抖地说:“安姨……我……你能不能借钱给我家,我舅舅也就是你弟弟现在住医院,急需用钱。” 她还是第一次干这样体面的事情,面色羞愧,却又架不住亲妈的哀求和弟弟可怜地央求。 安以南一听她的话,惊讶不已:“安以建受伤进医院?他怎么受伤的?” 周静眼神闪躲,磕磕绊绊地说:“只是意……意外……” “求你看在舅舅是你弟弟的面子上,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家,你放心我们家肯定会还你钱。” 半大的孩子,十几岁,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 厉野这时候从她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我家最近没钱,你找别人家去借。” 开玩笑,安以建以前对安以南多不好,现在还想让她出医药费,想都不要想。 周静被他浑身的寒意吓住,豆大的眼泪落下来。、 家属院里其他嫂子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围上来,“发生什么事?” 周静脸皮薄没说话。 厉野想要说话。 安以南率先开口说:“没什么事,小女孩不小心摔倒了。” 她将周静扶起来,见她不愿,就用了巧劲。 周静脸色煞白地被她搀扶起来。 嫂子们一听原来是这样,各自散去。 周静看到嫂子们的离去,想起安以柔的教诲,嘴巴嗫嚅。 安以南打断她即将要说的话,冷声说:“行了,是不是你妈让你跪在我家要借钱。” 周静被她揭穿,羞愧得不敢抬头。 安以南:“我不管她跟你说什么,我们家没有钱,叫你妈去向别人借。” “可是……他不是你弟弟吗?”周静怀揣希望地抬头看向安以南,寄希望安以南能看在亲人的面子上帮衬一把。 安以南嗤笑一声:“你妈难不成之前没在你耳根子边骂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周静闻言又低下头,想到安以柔说的那些难听话,她也不好说出来。 安以南看她怯弱内敛的样子,就想到上辈子周静的性格。 那时候周静十分听话,亲妈说什么她就照做,但周静有时候也会在家里帮她干活。 起初安以南是感激她的,可是当安以南提出要离开他们家。 一个又一个人轮番上阵劝她,最后骂她白眼狼。 周静是最后一个来劝她的人,却在见到安以南率先低头道歉:“对不起。” “你别走好不好。” 安以南麻木的心多了一把利剑。 其实周静的性格就是没主见,但她底子是善良,可这份善良在面对没主见,统统都要败下阵来。 此后的十几年,安以南再也没见周静。 如今望着羞愧难当,却还执着站在她家门口的周静,安以南的心冷了又冷。 “我想你也知道,你妈对我并不是很喜欢,刚巧我也不喜欢你妈妈,正好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妈。” 安以南说着,便要将院子门关上。 周静顿时慌了神,迫切地想用手挡在门框上。 厉野冷飕飕地瞥她一眼。那是从战场凝聚下来的煞气,周静吓得六神无主。 等回过神来,院子门已经被关上。 周静欲哭无泪,抹着要流下的眼泪,跑回去找安以柔。 安以柔听到她没把事情办成,失望地说:“算了,我就知道你不行,我去找人借钱,你在医院看着你弟弟。” 她大步往医院外走。 周静咬紧唇,在想妈妈的那句话。 她真的没用吗? * 安以南继续跟厉野说起婴儿床的事。 可厉野心不在焉,安以南有点生气,用手戳他胸膛。 厉野反手拽住她的腕骨,眼窝深邃,唇角紧抿,“你每次遇到安家的事,我都感觉你很愤怒又很哀伤。” 安以南的心突然骤停。 厉野松开她的手,眼神认真地凝望安以南,“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究竟遇到什么。” 安以南避开他的视线。对他的洞察力感到危险。 厉野见到她回避的动作,胸口沉闷起来,无法自控地抱住安以南的肩膀,低沉地说:“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会等你有一天愿意告诉我。” 安以南听到他胸口传来令人心安的心跳声,抿着唇,随后轻声说:“我会的。” 她会有一天,心里没有负担地告诉厉野自己的秘密。 可现在,安以南推开他,指了指画纸上的婴儿床,问他能不能找木工定制婴儿床。 厉野:“当然可以。” 他从刚刚沉闷的气氛走出来,语气轻松。 安以南心里松口气,拉着他说起婴儿床的好处。 厉野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最后将图纸折好放进口袋:“你放心好了,对了你还想要做什么家具不?” “家里的家具差不多都有,不必费心再打理。” “好。” 厉野笑了一下,口袋里装着安以南画好的图纸,去找蒋栋。 第117章 跑 蒋栋有四个舅舅,大舅是做木工,二舅舅是肉联厂的员工,三舅舅则是鞋厂临时工,四舅舅是钢铁厂的钳工。 上次找蒋栋帮忙就是变相找他大舅做家具。 这次面对厉野的要求,蒋栋拍拍胸脯保证,又悄悄环顾四周问:“厉大哥,我大舅的儿子刚高中毕业,还没找到工作,我舅的意思是想送他进部队,但是你知道我是在后勤,没什么人脉,所以厉哥你那边能不能帮忙?” 厉野沉吟片刻,而后对蒋栋说:“这次我跟你一起去见你大舅,顺便看看你的外甥。” 蒋栋眼前一亮,“好咧!” 厉野知道求人帮忙肯定要拿出些什么,况且蒋栋的大舅帮他好几次,面对这件事帮个忙也无伤大雅。 因此蒋栋提前一天告诉大舅这件事。 等到厉野上门的时候,他大舅家破天荒烧了一只鸡端上桌。 蒋栋的大舅叫房永来,面对厉野的到来别提多热情,而站在他身边明显很局促的人应该是他的儿子房勇。 房勇性格明显很内敛,但是转眼想到刚刚爸妈叮嘱他的话,他还是努力仰起头朝着厉野露出笑容。 厉野看房勇体格还算强壮,就是性格太腼腆。 等下要试试他。 厉野收回打量的目光跟房永来和蒋栋一起吃饭。 吃饭期间,房永来听到厉野说要他帮忙搭个婴儿床。 房永来稀罕不已,问起婴儿床的来意,才知道这家具在国外很流行,心意一动问有没有具体的画像。 厉野拿出安以南画的图纸交给他们。 “原来婴儿床长这个样子,之前我去首都就听说过,这洋玩意在百货商店可贵了,没想到厉团长你竟然有图纸。” “这张图纸是我媳妇画的。”厉野不经意地说。 房永来一愣。 蒋栋倒是习惯他动不动炫耀媳妇,咳嗽一声说:“厉大哥的媳妇是老师,厨艺可是一绝,而且人很聪明,又经常受到领导的赞扬,刚来家属院的时候还帮忙抓间谍呢!” 经过他一顿吹捧,房永来不由赞叹:“这真是一位优秀的女同志,厉团长可真是有福。” 厉野唇角勾起。 房永来却瞧着这张图纸心里火热,“这张图纸,我能不能问下厉团长,我可以多做几套婴儿床,我想卖给客人,你放心这价格好商量。” 毕竟是厉野媳妇出的图纸,房永来也不想白拿人家东西。 厉野听他一说,“我回家要问我媳妇。” 房永来忍俊不禁,打趣地说:“厉团长,原来你在家一直听媳妇的话。” 瞧他人高马大,居然在家是听媳妇的话。 厉野唇角上扬:“听她的,才是我的福气。” 这话说得,让在场的人酸溜溜起来。 房永来的媳妇忍不住说:“听听人家厉团长说的话,再看看你,哼!” “诶呦!我怎么了!” 饭桌前很快传来热闹的笑声。 厉野走之前,把房勇拉到后院操练了一番,最后回到前院,对着房永来说:“有消息的话,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房永来眼前一亮,激动地握着他的手。 厉野后来回到家里,告诉了安以南关于图纸的事情。 安以南没想到一个图纸还能引得房永来说要出钱。 她思索一下,压低嗓子在他耳边说:“你说我要不要跟蒋栋舅舅合作,我其实还知道其他一些图纸。” 上辈子她穷得带着两个白眼狼住在地下室,学会捡外面的木块做各种家具。 厉野一听,警告地说:“你可别干投机倒把的事情。” 现在谁敢做生意,一个资本家就能让人被批斗关牛棚。 安以南也想到这点,懊恼自己怎么忘记这茬,“那算了,这图纸你免费给他就好了,毕竟这图纸也是我从书上看到的。” “嗯。”厉野见她神情萎靡,还以为是他凶导致她心情不愉快。 为此他放低语气,眼神深邃地凝望着安以南。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行了,都老夫老妻,别说肉麻的话。”安以南推开他。 厉野却笑着抓住她手说:“可是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 “不要脸。”安以南怒嗔他。 厉野冷峻的脸上挂满笑意。 到了晚上,厉野做了三菜一汤。说实话一家两个人,三个菜其实有点丰富,而且里面还有肉有蛋,但厉野不在乎,一心想要安以南每天吃饱饭。 两人吃着饭,院子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这次是厉野去开的门。 开门的安以柔,见到是厉野开门,满脸的怒意还没有收回,最后在他死亡凝视下,原本的气势汹汹变成了低声细语。 “你……你……你们有没有看到我闺女,她从医院跑回家属院就不见了。” “你闺女怎么从医院跑回家属院??”安以南从厉野身后走出来。 可厉野反手拽着她往身后,不让她出来。 安以柔瞟到这一幕,心里酸溜溜,可是想到女儿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不就在医院里骂她几句,她就跑回来,但是他不在家,我问了其他人都说没看到我女儿。” 要不是她女儿不见,她才不会来敲安以南的家。 “你在医院是不是骂她,她才跑。” “关你什么事!我作为亲妈不能骂她吗?”安以柔受不了她冷漠的声音,就好像自己低她一等,所以就忍不住呛声。 安以南没搭理她,叫厉野关门。 安以柔心里一急,咬着牙说:“厉团长,你好歹也是军人,我女儿不见了,你还能若无其事待在家里?” 厉野皱眉,眼神冰冷。 安以南想要站出来骂她。 可厉野对安以南说:“你先在家待着。” “我是军人。”厉野沉声对安以南说,转身冷冰冰地对安以柔说。 “你报公安了没?” 安以柔被他面上的煞气吓得瑟瑟发抖,心里懊恼早知道就不敲她们家门。 可是为了找到周静,她还是咽了咽口水说:“还没呢。” 厉野走出去,沉声说:“我去部队找人。” “你去报公安。” 安以柔压根还没说话,厉野就定下找人的计划。 最后她跺跺脚,嘴里痛骂:“真是讨债精,不就是骂你是废物,跑什么跑。”说着,她就去找公安。 安以南看他们离开的背影,蹙眉要关上门闩时,一声弱弱的声音传来。 第118章 前世 “安姨。”安以南听到声音,打开门一看是周静。 周静弱弱地看向她。 安以南:…… “你妈到处找你,你知道吗?”安以南耐着性子跟她说。 周静无力地低头说:“我知道,但是她骂我。” “她骂你,你不知道骂回去。还跑到我面前,你是以为我比你妈还好说话吗?” 周静听到她的话,连忙摇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安以南第一眼,就莫名有一种直觉安以南是个好人,会对她很好。 “我不是,我只是……”她说到后面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安以南面无表情地说:“只是什么,只是不知道怎么反抗,只知道逃跑,最后又乖乖地回家。” 周静被说得咬下唇,不敢吭声。 安以南不想跟她多说,握紧她的手腕带她回到自己家里。 周静本能想要甩开,却被安以南一句:“我肚子里有孩子。” 周静到底还是孩子,心底留着善念,本质也不算坏,听到她的话也不敢反抗。 安以南将她送到自家,转身就走,像是完成任务,没有任何留恋。 周静看她的背影,莫名想要哭,就好像自己以前认识过安以南,而她曾经对自己事无巨细地好。 “安姨……”她忍不住叫出声。 可是安以南压根没有搭理她,夕阳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 周静莫名觉得眼熟,可是左思右想又想不出任何头绪,只能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里。 不多久,安以柔找到她,狠狠地揪住她的耳朵臭骂了一顿。 当晚,周静做了一场古怪的梦。 梦里安以南居然在她家干活,还一直照顾她和弟弟妹妹们,甚至还包揽家里大大小小的活。 她的厨艺绝佳,做的饭菜都是香喷喷。 在安以南的照顾下,几个弟弟妹妹都被照顾得好,甚至连周静都没怎么去厨房做饭。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安以南越发憔悴。 她没有现实里那么漂亮,也没有现实里充满精气神。 梦里的她头发枯黄,常年做家务佝偻着腰,面容蜡黄。 周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可是当一脸菜色,想要离开他们家时,所有人都反对。 而她呢,虽然站在角落,默不作声,但是心底也是反对。 要是安以南走了,家务活谁干,谁做饭! 梦里的周静怀揣着卑劣的心思,跟家人站在一起,哪怕当自己去安以南面前劝说,哪怕她朝自己露出期盼的眼神,周静还是心虚地低着头说:“对不起。” 她不知道安以南是什么反应,可是她听到安以南怔怔地说:“好。” 安以南连说了三句好,周静羞愧地不敢抬头。 后来的梦境里,安以南还是离开他们家。 家里的人都说安以南不识好歹。 “她大字不识,又没有手艺,出去肯定是被人欺负。” “别说了,等她吃够了苦就知道待在我们家过得多好。” “亏妈以前让她在家包吃包住,她还想方设法离开,白眼狼!” 梦境里所有人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就连周静都发现自己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忍不住附和他们的言论。 再后来,家里没了安以南,家务活没有人干,饭菜也没有人做。 妈妈就去请保姆,可请的保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安以南。 于是她的弟弟妹妹们越来越不愿意在家里待着,而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久而久之,家里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在家。 弟弟妹妹们相继结婚生子,家庭琐事缠绕着他们。 至于安以南,周静听说她因病去世,连葬礼都没有办。 周静唏嘘一声,转而投入自己的家庭。 可是在忙碌家庭中的周静,偶尔也会想起默默无闻,在家里奉献十几年的安以南。 鬼使神差,她去墓地想要给她烧香。 去了墓园,却看到一个失去一只胳膊的男人在给安以南的墓地送花。 男人很高大,背对着她,很快消失在她的面前。 周静看不清他的脸,上前去给安以南的墓碑送花。 再后来,周静被推搡着肩膀,“醒醒,你在说什么梦话,怎么一直哭着。” 醒来的周静茫然地睁大眼睛,泪水划过脸颊,胸口像是失去什么,喃喃低语说:“我不知道。” 她怅然若失地说。 安以柔:“行了,你赶紧睡,安以健做手术的钱我已经借到,可是他居然伤到了腿,说他原本腿上就有旧疾,现在好了腿废了要赖在我们家一辈子。” 她越说心里越难受,眼珠子转来转去,“我可不能吃这个亏,安以南好歹也是安以建的弟弟,让她出点钱,合情合理。” “不行。”周静想也不想地开口。‘ 安以柔狐疑地看着平常唯唯诺诺的女儿,“你帮她说话?” “我的意思是她不会给钱的。”周静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维护安以南,但是在把话说出来后,很快找到借口解释。 安以柔想到上次让周静去借钱没借到的事情。 “算了。”安以柔叹气,想想要是一辈子照顾安以建岂不是吃亏得很。 安以柔脑海里迅速找到另外一个人。 上次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安以雪。 听说她现在在首都混的风水申请还当上什么秘书。 要是不从她手上薅点钱,岂不是对不起之前流掉的孩子。 一想到双胞胎的离世,那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我明天就去买票找安以雪,你这段时间去医院照顾安以建和你弟弟,对了家里粮票都在抽屉里,我把钥匙给你,记得不要让安以建和你弟弟知道。” 安以柔将事情交代清楚,壮志满满地想到要去首都,狠狠地从安以雪手里拿到补偿的钱,心里就止不住顺畅。 上次要不是她跑得快,安以柔早在那个时候就找她要钱。 不过现在也不晚。 安以柔下定决心后,第二天就去首都。 周静开始两头跑,从医院到家属院。 期间安以南遇到周静两头跑,但是一直没看到安以柔,好奇地问严嫂子。 严嫂子坐在院子里织毛衣说:“她去首都。” 安以柔去首都干什么? 她问严嫂子。 严嫂子说自己也不知道。 “对了,你家隔壁是怎么回事?她们搬来家属院,一直足不出户,只有她家的老人出门买菜。其余时间都不出门。” 严嫂子八卦地打听起来。 安以南说:“我也不知道。” 这时,厉野和蒋栋将做好的婴儿床搬回来。 路上被家属院好事的嫂子看到,忍不住掀起黑布一看,瞧见这造型独特的“家具”都好奇不已。 蒋栋笑着说:“这可是首都那边流行的婴儿床。” 婴儿床?稀罕物! 有几个见多识广的嫂子听说过,眼前一亮,激动地问:“咱们这边的百货商店也有买吗?” 第119章 不见了 “这是我舅舅做的,你们要是也想做可以找我舅舅,就是价格你们懂的。”他露出一副心疼价格的样子,令在场的嫂子们都打退堂鼓。 厉野站在一边看他吹嘘。 “这是厉团长给小安买的吗?”金嫂子好奇地说。 “嗯。”厉野就站在一旁,英姿飒爽,面对他们好奇的目光也是承认下来。 其余嫂子一听,立马羡慕地说:“你对小安真好!” “我们还有事,嫂子你们先忙。”蒋栋没时间跟她们唠下去,露出歉意就跟厉野离开。 几位嫂子看他们离去的背影,羡慕地说:“厉团长长得可俊了,现在又很疼媳妇,早知道我就应该介绍侄女给他们相看。” “得了吧,人家小安同志也是有文化,厨艺可是一绝,而且人家可是老师。”金嫂子在旁边帮安以南说话。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点头。 小安同志确实很优秀。 厉野和蒋栋将婴儿床搬进来,恰好看到严嫂子。 严嫂子看到他们居然搬来大物件,还以为是什么家具,结果扒开布一看是造型独特的小床? 她怎么没见过这种家具? 蒋栋笑着在一边解释:“这是婴儿床,首都那边很流行,给孩子睡的。” “这可是稀罕物。”严嫂子惊奇地不敢摸,但是又好奇。 厉野和蒋栋将婴儿床先搬到之前空出来的空房。 安以南见严嫂子这么好奇,就拉着她一起去看婴儿床,还让她上手摸。 严嫂子一边摸着,一边惊讶,“真稀奇。” “孩子还小,到时候我们把孩子放在婴儿床,晚上睡觉也不用担心翻身挤到孩子。”安以南露出笑容。 严嫂子听着是这个理。 “还是你们考虑周全。我记得以前我闺女就在床上被我们挤下去,那头都磕破了,简直要吓死我们。”严嫂子说得心有余悸。 安以南宽慰她:“现在我用婴儿床也是我们祖国发达,首都那边刚好流行,不然要是搁以前,我也是想也不敢想。” 她们说话间。 厉野招呼蒋栋一起来厨房打下手。 蒋栋笑眯眯地走进去,“厉哥,你家厨房那扇窗户开得真好,抬头望去,绿意盎然,视野也好,还有墙上居然还挂着木板,瓶瓶罐罐都放在上面。哟,窗户旁边还有拼接的布。” 以前蒋栋来过他们家,但是没怎么进过厨房,好奇地打量着。 “这些都是嫂子的主意吧?嫂子可真聪明。”蒋栋夸着安以南,然后看到厉野熟悉地起锅烧菜,忍不住笑起来。 “厉哥,你这烧菜的姿势可真标准。” “你以后也会烧菜,多学点。”厉野面不改色地说。 蒋栋咧嘴一笑,帮他烧柴说:“那你想多了,我现在的婚事还没着落。” “上次文工团的女同志没跟你看对眼。” “看对眼了,结果我比不上人家纺织厂的副厂长儿子,那没办法,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人家女同志跟我吃苦。”蒋栋无奈耸肩说。 恰好安以南和严嫂子从门口路过。 严嫂子听到这句话,打趣地说:“我刚好手上有个女同志要相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人家姑娘见一面。” 蒋栋一听来了兴趣。 “女同志父亲是在钢铁厂,她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家里最小,聪明善良,平常在家里用裁缝机帮人做衣服。” 严嫂子说到后面似乎想起什么,对着安以南说:“说起来这姑娘跟你那位叫沈娇娇的同志是亲戚关系呢!” “这么巧!”安以南惊讶地出声。 说起来沈娇娇的婚期也快接近。 安以南闪过这个念头,蒋栋在厨房里好奇地说:“这么好的女同志,严嫂子你之前怎么不跟我介绍。” “诶呀,还不是人家姑娘有点小缺陷。”严嫂子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缺陷?不会长得很丑吧?” 见安以南还有蒋栋都好奇,严嫂子也不瞒着,咬咬牙说:“人家姑娘长得可不丑,就是体型有点重。” 安以南恍然大悟,不就是人家女同志胖点。 不过确实,有些男人很介意女人胖。 安以南以为蒋栋不会想见对方女同志,然而蒋栋眼前一亮:“胖点好啊!说明人家女同志身体好,严嫂子你要不明天就帮我约她。” 严嫂子委婉地说:“她真的很胖。” “没事,胖点我喜欢!” 蒋栋拍拍胸脯,一点不介意。 见他真的不介意,严嫂子一咬牙,“这可是你说的,不管事情成不成,你都不能见到人家姑娘就跑。” “你放心,人家只是胖又长得不丑,我干什么要跑。” 蒋栋信心十足地说。 最后严嫂子敲定下来这件事。 隔日,安以南去上班遇到沈娇娇,正好跟她说这件事。 沈娇娇听到她这句话捂着嘴巴说:“你确定?” “怎么了?”安以南看到沈娇娇神色古怪,疑惑地问。 “严嫂子帮忙介绍的是我表妹,但是她从小就被家里宠着,毕竟是唯一的女孩,所以她从小就被家里人喂养长大,身材非常胖,可能有我的三四倍胖。”沈娇娇艰难地说。 安以南看了看沈娇娇的体型,再想到三四倍的沈娇娇,瞬间不淡定了。 “难怪严嫂子叫他去相看,见到女方不能跑。”安以南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沈娇娇也不敢想。 好几次表妹去相看,男方见到她第一眼就被吓跑。 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沈娇娇叹气。 安以南忍不住摇摇头。 两人一起下班,厉野正好来接她。 沈娇娇羡慕地想到何兴居然不来接她,哼。 默默在医院加班的何兴被沈娇娇记了一笔。 安以南见到厉野来接自己,面露笑意,然后坐在他的后座位上,享受着耳边传来舒缓的风声。 厉野骑着自行车,眼底充满温柔。 任是谁看到她们,都会觉得她们是恩爱的夫妻。 路上他们说着闲话,途经供销社,安以南想到家里的酱油没了,就让厉野停下自己去买酱油。 厉野停下自行车,安以南就迅速从后座位下去,“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冲到供销社柜台。 他以为安以南买酱油很快回来,可是等了几分钟,迟迟不见安以南回来。 厉野的神色一下子冷下来。 第120章 拐卖 安以南没想到去供销社买酱油,转头去找厉野,结果身后传来男人阴沉的威胁声。 对方叫她去隔壁的胡同里,还不能转身,不然就杀了她。 安以南感受到后腰被抵着什么东西,生怕是刀子什么的,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暂时咽了咽口水说:“好。” 身后的男人冷哼一声,逼着她来到隔壁的胡同。 她被迫来到胡同,发现里面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妇女,身边还站着几个壮汉。 妇女朝着安以南身后的男人不满地说:“你咋胆子这么大,随随便便就在街上抓一个怀孕的女人来。” 她瞥了一眼安以南微微隆起的小肚子,眼力见儿老道地说。 “啊?她怀孕了吗?我没注意,还不是刘哥他催得紧,非要我们找三十个妇女,可妇女哪里那么好骗。”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安以南推到西边角落。 “这不刚好加上她人数就够了。”男人嘿嘿一笑。 安以南本来要转动手腕,听到自己是最后一看,再看四周没有其他妇女,显然她们是被关在别的地方。 四个男人加一个妇女。 安以南想了想自己的力气大很多,但是对付这么几个人,还要顾及肚子的孩子,有点棘手。 在她思忖间,满脸横肉的妇女凑到她面前,用手捏起安以南的下巴,打量起她的脸。 安以南刚要动手,原先那个男人忽然拿起菜刀架在她脖子上。 她瞬间不敢动。 “这货色好,长得不错,就是怀着孕有点可惜卖出去的话就不值钱。” 安以南听到“卖”这个字眼,瞬间明白他们这伙人是专门拐卖妇女,一瞬间愤怒涌入心头。 “这怕什么,咱们给她灌药打掉就好,不过现在我们先赶紧走。” “你现在知道怕了,还敢当街拐人。孙六麻,你拿麻袋来。”施翠花叫后面一个男的赶紧拿麻袋出来。 正好外面传来闹腾声,有谁在喊:“阿南” 他声音低沉充满担心,安以南听出来是厉野的声音,想要开口回应。 谁知施翠率先反应过来用脏兮兮的布塞进她的嘴巴里,赶紧招呼其他人把她塞进麻袋里。 厉野刚好找到这条胡同,看到一个妇女四个壮汉,脚边还有麻袋和几个搬运的背篓,一种警觉涌入他的脑海。 “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厉野沉声问。 几个男人看向施翠。 施翠站出来说:“大兄弟,我们是来寻亲的,顺便带点土特产给亲戚,不知道你是?” “我是这附近军区的军人,我跟我爱人出来买东西,她不见了我在到处找她,要是你们看到她就告诉我一声。她短发,穿着靛蓝上衣,黑裤子,肚子里还有孩子。” 施翠几人听到他的描述,心里冷不丁一震。 坏了,这不是他们刚刚拐来的女人吗? 没想到她是军嫂。 施翠心想,这可真是倒霉!要是被他抓到,岂不是没好果子吃。 “我们没见过,你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施翠讪笑。 其他汉子也都点头。 厉野刚刚是故意说安以南的特征,就是为了试探他们。 果不其然当他们听到自己的话,眼神闪躲,甚至其中有个人若有若无地挡在一个麻袋面前,厉野眼神一冷。 他掩住怒意,冷声说:“行,我去别的地方看看,但是你们这几人出来有没有带介绍信。” 厉野说着就要上来。 几个男人顿时警惕地想要掏出腰间的木棍。 施翠挡在他们面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介绍信递给他。 忽然,躺在地上的麻袋动了动。 厉野眼皮子一跳,其中一个男人作势要踢上去,谁知厉野脚步如飞地冲上去,抓住那人的手,眉眼充满戾气地问:“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开口质问,收拢了力道,男人立马疼得满头大汗,跪在地上求饶。 “诶呦!你是当兵的,但是不能平白无故欺负我弟弟啊!我们袋子里装的是小土狗,是我要送给亲戚当看家的。”施翠朝他们使眼色,几人心领神会,悄悄挪动脚步,来到厉野的身后,然后抄起腰间的木棍。 就在此时,厉野像是发现身后的异样,一个飞脚踢,踹翻挥舞过来的木棍。 “快跑!”施翠立马大喊,知道他不简单,赶紧招呼其他兄弟跑。 其他人立马不恋战,赶紧溜之大吉,只有那个早先被厉野攥手腕,弄得手疼的男人还跪在地上没力气爬起来。 厉野赶紧蹲下身解开袋子,正好看到安以南被塞着布的样子。 他心疼地颤颤巍巍拿下她嘴里的布,刚要安慰她,就听到安以南大声说:“她们是专门拐卖妇女!已经抓了二十九个得妇女!” 厉野神色阴沉下来。 安以南咬着牙说:“你快去部队或者报公安,趁着他们还没跑远,赶紧去抓他们。” 厉野被安以南提醒,当即看向还跪在地上握着自己手、哀嚎叫唤“好痛!”的男人。 当天,安以南被厉野送回家属院,自己则是去找了公安。 一整夜,厉野都没有回家。 安以南担心他的安危,也担心他们有没有抓到那群可恶的人。 直到隔天中午,厉野终于回到家里。 他面色阴沉,眼下有明显的乌青,见到安以南率先收敛冷意。 安以南心疼地给他倒凉水,又给他捏肩。 厉野哪里有过这待遇,差点都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最后还是在安以南强制性地镇压下,耳根子红了一片,任由她按摩。 别说,媳妇这手艺从哪里学的,还真舒服。 厉野说起那伙人被他们抓到了。 “她们是北方流窜到我们这一带,专门拐卖妇女去山里。我们去抓他们的时候,他们可精明跑得很快,最后在芦苇里被我们抓到。” 厉野说到这里,眼神透露狠劲。 安以南问:“他们后面会怎么样?” “公安那边还在审,听说他们不止犯下这一桩,估计最后肯定是死刑!”厉野说到最后,眼神流露冷意。 “真是便宜他们了。”知道她们干这种肮脏事不止一回,安以南愤怒地骂他们。 第121章 欺负 “还好他们被抓到了,不然多少女同志都会被拐卖到山里。” 厉野一想到媳妇差点也要遭遇这样的恶事,心里更加担心安以南,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说:“阿南,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出门了。” “你要是出门,也不要离开我视线。”厉野认真地说。 安以南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也不想辜负他的真心,低声说:“好。” 厉野露出难得的笑容。 之后,他便去洗澡,精力充沛地想要做中午饭,却被安以南赶去睡觉。 厉野第一次被女人赶去睡觉,心里美滋滋,尤其是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他媳妇,心里更加愉悦。 于是厉野就去房间睡了午觉。 中午,安以南简单做了一些菜,没吃几口,严嫂子和宋雅君一起上门来。 “你没事吧?” 严嫂子和宋雅君从自家男人那边听到安以南差点出事,连忙担心来看她。 “我没事,你们吃饭没,要不在我家吃。”安以南去厨房柜子给她们拿碗筷。 严嫂子跟宋雅君摆摆手:“我们来是看你有没有出事。” “况且我们在家已经吃过饭。”严嫂子和宋雅君坐到她对面,问起事情经过。 安以南原原本本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们。 她们听到事情这么凶险,纷纷睁大眼睛,捂着胸口说:“这太吓人了。” “还好你没事。” “这群歹人真是胆大包天,现在都是新社会居然还能做出在街上抢人的事情。”宋雅君愤愤不平。 严嫂子冷笑:“她们就是利欲熏心,真不把我们军人和公安放在眼里。” 安以南跟严嫂子和宋雅君说完话,送她们离开的时候,沈娇娇从亲妈那边知道这件事,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你没事吧?”沈娇娇担心地上下打量她。 确定她真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安以南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心里暖洋洋跟她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沈娇娇恨恨地咬牙:“真应该把他们统统抓起来,直接枪毙!” 安以南给她倒了凉开水,让她缓缓心里的怒火。 “他们这种人干了这么多恶事,死了倒是便宜他们。” “你说得对。”沈娇娇喝了几口水,心里的怒意才降下几分。 之后沈娇娇说起蒋栋跟自己表妹相亲的事情。 “我之前见过蒋栋,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他也是个肤浅的人。”沈娇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 安以南不解地说:“难不成他跟其他人一样见到你表妹就跑了。” “他要是跑了,我表妹还不说什么,反正她也见惯了,可是蒋栋没有跑,反而还是请我表妹吃饭。” “后面发生什么?”安以南好奇地追问。 “吃完饭后,蒋栋还请我表妹去人民公园散步。” “发展得不是挺好吗?”安以南疑惑地问。 沈娇娇冷笑不已:“他们是发展挺好的,我表妹还以为的终于遇到一个不肤浅的男人,谁知道他在送我表妹回去,说‘你减肥吧’。” “他可真是好手段,先是让我表妹产生好感,后面送她回家让她减肥,这不是在玩弄我表妹的感情吗?”沈娇娇激动地站起来。 安以南沉思一番,“是不是你们会错意了,蒋栋不是那样的人。” “呵,反正我表妹被他伤到心,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晚上没吃饭。” 沈娇娇怒气冲冲,要是蒋栋在她面前,指不定就要被她扇上几巴掌。 沈安南见到她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后来送沈娇娇回去,安以南回到家门口,发现隔壁门口坐着五岁小男孩。 沈安南一眼认出这是新搬来邻居家的小孩。 “你怎么一个人在门口不进去?” 沈安南好奇地问他。 康康扬起小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我奶奶在医院。” “那你妈妈呢?”安以南问他。 “妈妈在睡觉。”康康茫然地说。 安以南皱眉,想起上次听到她家的争吵,心里也有大致了解:“所以你要等你妈妈起来给你开门吗?” “对。”康康点点头。 也许是因为她现在要当母亲,安以南对他有点怜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康康完全不怕她,甚至任由她摸头发。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安以南好奇地问他。 “不怕,你长得很漂亮。”康康实话实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不放。 安以南被逗笑,“你知道你妈妈几点起床吗?” 康康摇摇小脑袋,懵懵懂懂地说:“不知道。” 安以南看他什么都不知道,叹息一声,从房间里拿出几块糖果递给他。 可是康康不肯要。 安以南还以为是孩子很懂事,刚要塞进他口袋,却听到康康说:“妈妈说我不能要别人的糖果,因为我们是坏分子是资本家。” 她心里一跳,这孩子妈怎么能教孩子说这些话。 “你听阿姨说,你是小孩不是坏分子,你也没有做过坏事,这些糖果是阿姨不想吃才给你吃的。” 安以南认认真真地告诫他。 康康依旧懵懵懂懂地点头。 安以南也不想为难他,摸摸他的脑袋瓜就回到自己家。 到了傍晚,厉野休息一下午,终于起床,见到安以南在做饭,于是抢走她的活,自己在厨房忙活起来。 安以南拿他没办法,干脆拿起扫帚在院子里扫落叶。 忽然隔壁传来康康的哭声,还有女人的怒吼。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偷人家的糖果干什么?”女人拔高的声音传到安以南耳边。 “不是偷的,是漂亮阿姨给的!” “哪个漂亮阿姨?不会是你爸单位里的女同志送给你的吧?呵呵,要是她送给你,你以后就当她的孩子去。” 安以南听得十分刺耳,把扫帚放在墙角,跟厉野打声招呼就去隔壁解释。 厉野听到安以南好端端要去隔壁,心里一紧,给锅盖上盖子,脱下围裙,赶紧跟上去。 安以南敲起她家门。 女人很快推开门。瓜子脸,柳叶眉,杏仁眼,长得很标志,就是气色太过苍白。 “你是谁?”贺兰疑惑地问登门拜访的安以南。 “我是送你儿子糖果的女同志,我就住在你家隔壁,送你家儿子糖果也是出自对他的喜爱。” 安以南解释完毕。 谁知贺兰打量她一番,尖酸刻薄地说:“谁让你给我儿子糖果的?你是不是成心让我家被举报!” “我告诉你,我家可不缺糖果!”她拿起之前安以南送给康康的糖果,轻蔑地扔在安以南脚底下。 厉野冒着黑气走来,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对着贺兰一顿输出。 “这位女同志,你要是嘴巴不干净,可以去洗点粪水治治。” 怎么一个两个都看他媳妇好欺负! 第122章 无故辱骂 贺兰哽住。 随后贺兰反应过来,眼神充满冷意。 “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对女同志说话不尊重!” “不好意思,我家男人只对正常人说话尊重。”安以南挡在厉野的面前,直面怒气冲冲的贺兰。 贺兰看到她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就想到那些人看自己是资本家的眼神,一时之间,心里的怒火烧得更加厉害。 更别提身后传来康康小跑过来,拉着她的裤脚说:“妈妈,是我想要糖果,你别怪阿姨,是我的错!” 可怜的康康以为是自己牵连了安以南,害怕地小跑过来解释。 “咱们家里不是有糖果吗?你还向人要。”贺兰一听到他的解释,怒火一下子终于有地方可以发泄。 “我就知道你是好吃鬼!以前生你,我都差点要死掉,现在你又馋得去向别人家要糖吃,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贺兰抄起墙角的木棍就要打在康康的后背上。 “够了,你这是故意打孩子,信不信我去找公安。”厉野立马抓住她手里的小木棍,强行夺走。 “公安管我自家事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这是我们家的事情,我打的也是自己的孩子。”贺兰说着就要关上门,准备给康康一个教训。 厉野冷声说:“他好歹是你的孩子,你这么残忍,信不信我去找革委会。” 听到革委会,她敏感的神经一下子被戳中,“你不是军人吗?” “我看你挺怕革委会,所以给你提个醒,要是做得过分,我们部队会看在你是军嫂的面子上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你的背景你自己清楚。” 厉野撂下狠话,确信她有所动容,再接着补充说:“要是我们在隔壁又听到你打儿子,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说完后,拉着安以南回到家。 安以南回到家,眉头还是蹙起,厉野伸出手帮她抚平。 “怎么?你还在担心他吗?” “可能是我也当母亲,看到这些伤害孩子的事,心里会难受。”安以南坐在椅子上。 厉野去泡了一杯红糖水给她喝。 “别担心,我今天已经警告她,她要是再做得过分我就跟领导那边反馈到她丈夫那边。” “嗯。对了蒋栋那边你能帮我问问他是不是对沈娇娇的表妹没兴趣。”安以南喝了一口红糖水,想起沈娇娇说的话,叮嘱他去帮忙打听一下。 然后她顺便转述了沈娇娇的话。 厉野:“你放心蒋栋不是那种玩弄女同志的人,我明天就去问问他。” “好,还有咱们的田里,那些菜苗长得很快,你明天再去看一下。我明天要去拿黄豆去厂里榨黄豆油。” “榨黄豆油我去干,你下班回家就好。” “可是家里的活都是你在干,我也要干几件,不然累到你,我怎么办?”安以南皱着眉头说。 他们是夫妻,她不可能让厉野一个人干那么多活。 两人相处还长,要是因为家务分工不明确,搞得后面夫妻不和那可就不好。 厉野知道安以南是担心他累着。 “我也就是这段时间在家,能多做点就多做点,你忘记我不在家,你一个人辛辛苦苦忙着操持家里的活多累。” 厉野说起这些事,忍不住心疼起安以南。 可安以南还是想要帮衬做家务,厉野没办法,双手摊开说。 “好。”安以南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 厉野露出笑容,去厨房继续做饭。 到了傍晚,安以南洗完澡就开始记账,然后算着两人的钱还有多少。 小小的饼干盒里,装着他们的全身家当,而那条大黄鱼被安以南藏在厨房。 数着数着,安以南发现他们竟然有六千块钱,粮票、布票还有油票都还有好几张。 厉野刚好洗完澡,推开门看到安以南在数钱对账,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安以南数完钱,抬头就看到厉野在笑,怒嗔了他一眼。 厉野笑着说:“我看我媳妇,不能笑。” “得了吧,对了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你之前有个队友刚出任务回来,现在在医院吗?” “对。”厉野坐在床上,露出手臂的肌肉线条。 “你明天去看他的话多关心一下人家。” “好歹也是我曾经的队友,我肯定会关心。” “我是说他是你队友,你空着手去也不太好。”安以南塞给他二十块钱。 平常厉野不留钱,全部上交,安以南怕他这次去看队友是空手去,就塞给他二十几块钱,然后把饼干盒关上,塞在最下面的抽屉暗格,然后再上锁。 “好。”厉野没想到安以南想得这么细心,眉眼上挑,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温柔下来。 后来两人躺在床上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现在十月份,也许是附近树木多,这个季节竟然还有些蚊子,厉野拿起蒲扇驱赶那些蚊子,怕蚊子咬她。 安以南睡得很安稳,不知道蚊子的事情。 第二天,她照常去学校,出门就遇到贺兰。 贺兰瞧见她就鼻孔朝天。 安以南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况且她实在不喜欢贺兰这种对孩子下死手的人。 之前赵二妹虽然对儿子也下死手,但是人家也是一时想不开,后面也幡然醒悟。 可是贺兰那天下手,完全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安以南不想跟她打交道,也就不理她。 * 厉野那边回到部队,遇到蒋栋关于沈娇娇表妹的事情。 蒋栋一脸茫然:“我不嫌弃她。” “那你为什么让人家减肥。” “因为我亲妈之前也很胖,怀我的时候因为她太胖差点难产死在手术台,所以我就担心她会跟我妈一样,所以让她减肥。”蒋栋很无辜地说。 厉野:…… “你就跟人家见一面就想到结婚生孩子的事情了?”厉野上下扫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撒谎。 蒋栋翻白眼,“厉哥,我都多大了,况且女同志性格很好,家境也很好,我不早点想跟人家结婚生娃,那我想干什么?” “况且,我想着早点结婚,早点有自己的孩子,就跟嫂子肚子里的孩子结娃娃亲。”蒋栋小声说。 厉野简言意骇地说:“滚!” 蒋栋笑嘻嘻地摸摸脑袋,低声取问:“厉哥你别这么凶,你教教我,你当时是怎么把嫂子娶回家的。” 原本厉野脸上还有点薄怒,在听到蒋栋问他如何娶到安以南。 他淡定自若,“你嫂子嫁给我,是因为我下手很快。” 蒋栋搓搓手,还想继续听下去,然而前面忽然多了一个人,面容瘦削,个子挺拔:“厉团长,我叫缪武,住在你隔壁家,听我媳妇说,你昨天无辜辱骂她。” 第123章 办公室的争执 蒋栋眼皮子跳起来,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想要帮厉野说话。 厉野却二话不说,挑衅地对着面前的缪武说:“你要跟我去操练场吗?” 缪武皱眉。他是因为贺兰的背景身份,才会调到这边军区来,在来之前,就听说过厉野在这片军区的名声。 之前没时间跟人打交道,现在听到贺兰来部队跟他告状。 缪武第一反应就是厉野不过如此,居然跟女同志过不去,所以他才来找厉野要个说法。 可厉野没有解释,反而问他要去操练场吗? 显然是要跟他比斗。 缪武是个气血方刚的汉子,哪里能接受厉野的挑衅,“行。” 当他话音落下,没注意蒋栋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怜悯。 缪武刚来,不知道厉野跟人玩近身搏斗,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基本都会被他单方面殴打。 可缪武不知情,还以为厉野是花架子,可当两人在操练场搏斗起来。 厉野浑身一冷,全身压抑的威压顷刻爆发。这一刻,厉野像是猛虎般露出獠牙,四肢矫健地飞扑猎物。 那一瞬间,缪武竟然被震慑得走不动。 后来不用多说,缪武几乎是被厉野压着打。 事后,厉野站起身,气息还算很平稳,对着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缪武说:“你媳妇向你告状,没说她自己干了什么吗?” 缪武皱眉,不明白厉野说这句话的意思。 厉野居高临下地说:“我媳妇看你儿子一个人坐在院子门口可怜给他糖果吃,结果被你媳妇看到,就打起你儿子。” “我媳妇看不过眼去解释,结果她平白无故骂我媳妇,那我能忍,当场就骂了回去。” “况且你儿子是你媳妇生的吗?我怎么感觉她一点不喜欢你的儿子。” 厉野讥讽地说。 缪武听到这句话,瞳孔微缩。他是知道媳妇不喜欢康康,有时候要不是亲娘,怕是她都会扔掉康康。 但是他没想到贺兰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打康康,而且还是为了糖果。 缪武咬着牙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拉着我来操练场。” 面对他的质问,厉野冷峻着一张脸,淡定地说:“我为什么要一开始跟你说清楚。” “你!”缪武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厉野大摇大摆地走出操练场,蒋栋跟上来,笑嘻嘻地说的:“厉哥威武。” “行了,你别贫嘴。你现在该想想怎么跟沈娇娇的表妹解释清楚。”厉野给他一个冷酷的眼神。 蒋栋立马正色道:“明白!” 见他听进去,厉野就去医院探望自己以前的队友。 * 学校新来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戴着黑框眼镜,一看是知识分子。 副校长亲自领着她来到他们面前介绍她。 安以南和其他同事都跟着一起鼓掌欢迎她。 然后迎完新老师,安以南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在批改学生作业的时候,那位新来的女老师凑到她面前说:“安老师你好,听说你教学方面很有经验,我刚来你能不能教我。” 安以南看她态度挺认真,便放下手里的事情把一些经验告诉她。 林慧还专门拿起笔记记起来。 安以南告诉她差不多,口渴得想喝口水。谁知她竟说:“你怎么不讲了?” “我要喝水。”安以南皱眉,说自己口渴。 林慧:“哦。”了一声,等安以南喝完后,又接着问。 沈娇娇路过,不爽地说:“你要问以南这么多问题,好歹要慢慢来,别一直追着问,她还有自己的事情。” “我只是问问题,而且不就是批改作业。”林慧不服气地呛了一声沈娇娇。 沈娇娇气地瞪她。 安以南放下搪瓷缸,冷漠地对林慧说:“我告诉你的东西,你先回去整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这几天就要上课了,你就全告诉我,省得我再来找你。”林慧不满地说。 听说整个学校里就安以南脾气好,教学质量最好,林慧就想要学习,谁知她还不情愿,说到一半不说了。 林慧撇撇嘴。 沈娇娇气不过,上前要找她理论。 安以南拦住沈娇娇,斜瞥她说:“我教你是好心,不是理所当然,你也别得寸进尺。” “呵,他们好说你脾气好,就你这样,别人问你几个问题,你就不耐烦,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老师!”林慧傲气地扬起下巴。 安以南也不是好惹,一把夺走她手里做的笔记,当着她的面撕掉。 “既然你认为我不适合当老师,那你就别听我的教学,还有你的本子是多少钱,三分钱吗?”安以南说着塞给她三分钱,完全无视她黑着一张脸,即将要爆发的样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样对我?”林慧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羞辱,气得要将手里的三分钱扔掉。 “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作为新来的老师,指责我不合格,那你就不要听我的教学经验,而且请你也别打搅我工作!” “好好好,你叫安以南是吧!我记住你了。”林慧说完就跺脚跑走。 沈娇娇看她跑走,忍不住捂嘴一笑,凑到安以南身边说:“她不就是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岁的厂长老男人,得意得不得了,真当自己多厉害。” 她们说话间,林慧就拉着副校长来,“副校长,我才来学校一天,她就欺负我是新来的。” 副校长斯斯文文,亲自领着林慧来,结果没想到遇到这类问题。 “小安同志,林慧同志说的话是真的吗?”他朝安以南眨眼,示意她有背景,叫她别跟人作对。 沈娇娇瞧见这一幕,看不下去,想要为安以南说话。 忽然,校长笑眯眯地来到办公室,看到安以南眼前一亮,“小安同志,听说你前几天遇到拐卖妇女的坏人,还差点出事,但是好在有惊无险。现在那起案子结案,由于你还向公安举报起那伙人,公安那边特意派人跟我夸奖你。” “这可是一件好事,今天我去学校的广播站宣传一下安老师的事迹。” “对了,小高你眼睛怎么一直眨着不放,还有这位是新来的女老师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校长不知道眼前具体发生什么事情,非常热心肠地提醒林慧去医院看病。 第124章 即将离开 沈娇娇见此情形,“噗嗤”笑了一下。 “校长,人家可不是生病,她是闲着没事做,没事找骂!”沈娇娇阴阳怪气地说。 林慧听不下去,指着她鼻子骂:“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敢骂我!” “我比某些人好,嫁给大自己二十多岁的老男人。” “大二十岁怎么了!你们就是羡慕我嫁给厂长!”林慧趾高气扬,压根不认为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 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嫉妒她嫁给厂长。 瞧沈娇娇长得白白净净,却知道自己嫁给厂长,说不定她知道自己男人是厂长,想要嫁给他却被自己捷足先登。 林慧一想到这,看向沈娇娇的目光充满不善和厌恶。 沈娇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从她的目光里就知道她肯定在想不好的事。 “谁羡慕你嫁给二婚老男人,也就你不嫌弃人家头发白,身上有老人味。”沈娇娇翻着白眼,不屑一顾。 林慧气得冲上来就要手撕沈娇娇的嘴巴。 安以南赶忙要护住沈娇娇。 校长和副校长见女同志快要打起来,个个不敢上前,只能囔囔:“你们别打了!” 可在场的林慧听不进去。 沈娇娇看她胆敢找自己麻烦,撸起袖子,抢先一步冲到林慧面前,扯着她的头发,骑在她的腰上。 那架势凶猛的安以南停住脚步,知道不用她帮忙。 门外其他同事们听到动静都赶来,见她们居然打起来,男的在旁边劝架,女的则是上前拉架。 一阵兵荒马乱,校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震怒地拍拍桌子,眼神扫了发怵的副校长,随后看向一脸不服气的林慧和沈娇娇。 “你们两个都给我去写检讨书。” “凭什么,是她先打的我?”林慧第一个站出来,指着沈娇娇鼻子,又指了指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被打肿的眼睛。 “行了,谁叫你先挑事。”校长不耐烦地拍拍手。 比起副校长在乎林慧背后的所谓厂长,校长则是完全不在乎。 林慧没想到校长完全不给脸面,气得咬牙切齿。 沈娇娇则是歪着脑袋满脸对林慧的不屑。 校长一时头痛起来,将两人赶紧赶出去,留下安以南说起那起她差点被拐卖的事。 他认为这件事可以宣传一波,让学生懂得防范,顺便也能提升一下老师的威严。 安以南无所谓地答应。 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安以南去找沈娇娇,发现她跟没事人一样在办公室里将散乱的头发扎起来。 “还好你没伤到脸,疼不疼?”安以南担心她的伤势,从下到上打量一番。 “我肯定不疼,她的力气哪里比我大。”沈娇娇骄傲地拍着胸脯说。 安以南看笑了,“行,你没事就好。” “那个林慧一看就是小心眼,下次她再找你,你别好心肠教她。”沈娇娇提醒安以南小心她。 “你放心。我都得罪她,怎么可能会帮她,况且她以后肯定不会再找我问问题。”安以南笃定地拍拍她的肩膀。 沈娇娇觉得有道理,冷哼一声,下班的时候送安以南回家。 刚好厉野在家,沈娇娇就将这件事告诉给他。 厉野脸色一黑,显然心情糟糕。 “没什么事,你别操心,明天陪我去医院做下检查。”安以南送沈娇娇离开,一转身就看到厉野脸色不善,赶紧解释。 厉野没说话,像往常一样做好饭给她端上桌。 “你生气?”吃完饭安以南明显察觉男人的心情不好,在他烧洗澡水的时候,戳了戳他的腹肌。 “这件事我也没吃亏,况且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我总不能要求每个见到我的人都必须喜欢我吧?” 安以南俏皮地朝他眨眼睛。 厉野面无表情地睥睨她。 一秒、二秒。 厉野败下阵来,抱紧安以南的肩膀,沉闷地说:“要是我很有本事,她们就不会找你麻烦。” 安以南忍俊不禁,摸着他的脸颊笑着说:“你还没事?你才多大就当上团长。” “可是我没家世。” “你是靠自己走到团长的位置,这一点比他们强太多,更何况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往上走。” 安以南耐心地安慰他,眼里不知不觉只有厉野一个人。 厉野泛起暖意,紧紧抱着她。 当晚厉野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太过漫长,充满着说不清的惆怅和孤独。 他梦到自己步步高升,升到首长的位置,死的时候国旗降半旗。 而他一辈子没有娶妻,孤家寡人。 梦里的他没有安以南,孤独得可怕。 最后死的时候,来送 厉野急切地想要从梦境地挣脱出来。 他不想梦到没有安以南的世界。 后来,在他咬牙切齿,拼尽全力从梦中醒来,灰白墙体,碎花布帘的窗帘,还有怀里温柔的安以南。 厉野眨了眨眼睛,深深地将面容抵在安以南的肩膀上,深深呼吸。 还好,那是一场梦。 安以南在他身边。 * 隔日,厉野回到部队,孙政委找他单独聊天说是最近有新的任务需要他去执行几个月。 “时间不确定,但是有可能赶不上你孩子出生。”孙政委知道厉野的媳妇刚怀上孩子,厉野初为人父,却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孩子降生,实在可惜。 但是军令如山,国家的大事是重中之重。 厉野也明白,自己穿上军装就要对得起国家。 他举起右手行军礼,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厉野从孙政委的办公室走出来,刚好遇到蒋栋。 “你帮我查个人。”厉野说出林慧的名字。 蒋栋表示知道了。 “我过几天要出任务,但是归期不定,又要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媳妇。”厉野拍拍他肩膀。 蒋栋笑着说:“这多大的事。” “对了你舅的儿子已经通过部队审核,记得过几天带他来。” 蒋栋眼前一亮,“好!” 厉野安排好事情,回家不知道怎么跟安以南说自己要出任务。 作为军人,他必须要去。 可作为丈夫,他实在不合格。 尤其是望着摆在房间里的婴儿床,还有安以南温柔地跟严大嫂说话。 厉野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第125章 周严出轨 作为妻子,又跟厉野生活这么久,安以南知道厉野今天回来心事重重。 她还以为厉野是在部队遇到棘手的事情,去找严嫂子打听,才知道厉野要出任务的消息。 严嫂子叹气:“听说他这次出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你家里又没有人,只有来福,万一你出啥事,那多危险。” 安以南这才明白厉野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事,我要是真出事会叫来福去你们家。” “可来福再怎么聪明也是一条狗,到时候厉团长还没有回来,要不我让我闺女陪你。” “你闺女还在上学,她来陪我多麻烦她。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安以南婉拒她的好意。 严嫂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到时候多照看她。 安以南知道他的心病,自然知道怎么跟他说清楚。 于是当晚,安以南给他开家庭会议。 当事人,厉野,还有安以南。 厉野第一次知道家庭会议,觉得稀奇,可是当时安以南认真地讨论起今晚的主题。 他不由绷紧神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以南。 安以南:“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是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不是需要男人就活不下去,以前那些寡妇没有男人也能生活下去,当然我不是咒你,我是打个比方。你要相信我,所以你也要好好完成任务回来见我,说不定你完成任务很快,刚好我就生产。” 在安以南再三劝告下。 厉野的神情没有紧绷。 但他还是再三开口问:“万一我赶不回来呢?” “赶不回来就下次赶回来,咱们又不是这一个孩子。”安以南露出笑容,明媚动人,让厉野的心怦怦跳。 “嗯。” 自此家庭会议圆满结束。 第二天,蒋栋就打听到林慧的消息,在知道她的男人是个厂长后。 厉野心知肚明,特意去找了袁新。 袁新一听救命恩人在学校差点被人欺负,立马周转一番,去见林慧丈夫。 林慧丈夫见到是部队的人来他厂里参观,亲自接待。 接待差不多后,袁新不紧不慢地说出他新娶媳妇跟他认识的朋友起了争执。 袁新知道对方是聪明人,说话没说全就走。 罗峰等袁新走后,脸色一黑,回到家里看到新娶的小媳妇什么话都不敢坐在沙发上喝着麦乳精,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不知道你前几天跟我告状的那女同志有背景?我都还没帮你出口气,人家亲自上门跟我兜兜转转一圈。” “不可能啊!”林慧喃喃低语。 罗峰失望至极地转身离开。 林慧看他要走,害怕地追上去解释,生怕刚结婚就被离婚。 之后的日子,安以南和沈娇娇发现前几天还对她们看不顺眼的林慧,居然主动放低姿态跟她们道歉。 安以南和沈娇娇都以为她吃错药。 林慧见她们不肯接受自己道歉,想起罗峰的警告,压下不满一而再三地缠着她们道歉。 安以南和沈娇娇被她缠烦了,再加上她们也就是那天起了争执,也就接受她的道歉。 经过这件事后,林慧对她们的态度变得十分尊敬起来。 沈娇娇还纳闷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家里帮她出头。 安以南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但她并不是很在意。 厉野这几天要出任务离开家属院,安以南便腌制了几瓶肉酱让他带在路上吃。 在厉野离开的当天。 安以南胃口不好,晚饭没有吃就睡下了。 火车上,厉野和队友们吃午饭的时候,他拿出那瓶香喷喷的肉酱,队友们被馋得流口水,纷纷想要挖一口。 厉野分给他们一口肉酱。 渐渐的那瓶肉酱见底,只剩下瓶身。 厉野宝贵地将肉酱放进行李里,眼神坚毅地望向火车外的风景。 等我回家。 * 厉野走后,安以南等到第二天才恢复好心情,将柜子里的粮食全都复制一遍。 柜子里塞满了肉和面粉和面条等粮食。 安以南满意地关上柜子,闲着没事又将家里本来就干干净净的家打扫一遍。 她忙完后,沈娇娇知道她一个人在家就特意骑着自行车来找她说话。 严大嫂也时不时地来陪她。 时间飞转,很快来到沈娇娇结婚的日子。 安以南坐在饭桌望着娇滴滴的沈娇娇站在一脸俊俏的何兴面前,不由笑着说:“男才女貌。” 沈娇娇被打趣地害羞。 何兴则是腼腆笑了笑。 婚礼结束,沈娇娇怕她怀孕一个人回家不方便,特意让家里人送她过去。 沈娇娇结婚后,每次回学校眼神止不住的幸福。 安以南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一眨眼的工夫,寒冬腊月就来了。 安以南一个人在家,赵二妹担心她家煤炭不够,没有人帮她拉,特意叫吴大宝帮她拉煤炭回来。 沈娇娇担心天寒路不好走,怕她骑车会摔倒,每次都亲自送她回家。 宋雅君她则是在家做了好几身小孩的衣服,送给安以南肚子里的孩子。 严嫂子没事的时候过来陪她唠唠嗑。 安以南很感激她们对自己的好,自己下厨的时候会做一些小吃送给她们。 另一边,安以柔也从首都回来。 严嫂子说:“安以柔从首都回来后,整天去上班,没事就在家里骂躺在床上不能走路的弟弟。” 安以建那次虽然从手术台下来,但是留下了后遗症,他以后不能走路。 安以柔回来知道这件事闹了一顿,最后总不可能扔下瘫痪的安以建。 毕竟大家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 可安以柔不想养闲人。 一来二去,这个冬天安以柔彻底倒下。 至于她的丈夫,却一直没有回来。 严嫂子皱眉说:“安以柔病了一星期,都发高烧整天说什么胡话,周严那边已经回部队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家属院。” 沈娇娇在旁边织毛衣说:“谁知道她们家在搞什么,只要他们别来吵以南就行。” 安以南喝了一口自己熬的红糖水。 “昨天她闺女来找我,向我借钱给她妈治病。” 沈娇娇一听不乐意地撇撇嘴,“她都知道你们关系不好,还来找你借钱。” “我没借,叫她去部队找亲爹。但是周静完全不知道她亲爹在部队,被我这么一说才知道。” “啊?”沈娇娇觉得太离谱。 安以南淡定很多。 严嫂子则是眼珠子转了一下,向她们爆料大瓜:“我听说周严在部队,有个文工团的女同志跟他很暧昧,好像还有他的娃。” 沈娇娇八卦地凑上去继续听。 安以南惊讶不已,周严上辈子可是个好男人,怎么会出轨?而且他是军人。 第126章 来福 军人出轨可是要被处分。 沈娇娇明显知道这件事,惊讶地说:“这件事是真的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过应该不是真的,要是周严真的做出男女作风的问题早就被人举报。”严嫂子摸摸脑袋说。 沈娇娇心想也对。 随后,沈娇娇好奇地望着安以南渐渐隆起的肚子说:“你肚子都有六个月了吧?是男娃还是女娃。” “我没问医生,不管男娃还是女娃,我都喜欢。”安以南温柔地抚摸小腹。 上辈子她没有做过母亲,养的都是其他人生的孩子。 如今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第一个孩子。 安以南满心期待,眼底闪过温柔。 严嫂子在旁边笑着说:“男娃女娃都一样,就是不知道厉团长赶得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安以南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回来。 严嫂子担心大冬天她一个人不方便,要是厉团长不在家,她改天发作怎么办? 于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来得更加勤快。 这一来二去,大冬天,严嫂子感冒,躺在家里。 安以南过意不去,穿着棉袄围着厚厚的毛巾拿着篮子,里面装了麦乳精和红糖,上面用黑布盖着。 大冬天,厚厚的雪都有安以南膝盖高。小腿很快被冻得僵硬,安以南不断呼气吐气,趁着寒冷,想要去看望严嫂子。 路上,她途经安以柔家,就听到里面传来周大清囔囔:“妈,舅舅又在床上尿了。” “啊!他怎么不去死啊!大冬天尿在床上,谁给他洗被子?”安以柔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间。 同时喊周静洗床单。 可周静也不愿意。 安以柔急了,“我病了这么久,你干点家务活怎么了?” “我干家务没问题,可是为什么一直都是我干,为什么不让我弟干,而且我的手已经生冻疮,你要是再让我下水,不怕我手烂掉吗?” “不就是洗个东西,至于这么矫情吗?你吃的喝的不都是我给你们置办?” “我不管,反正我不洗。” 周静怒吼一声,拉开院子门跑了出来,差点撞到安以南。 “对不起,姨。”周静看到安以南下意识扶住她并且道歉。 自从做过那次梦,周静对安以南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没事,你妈身体好了吗?”安以南本来是客套一下,谁知周静豆大的眼泪说流就流。 “我妈自从把安以建就是我舅舅带回来后,他的吃喝拉撒都让我负责,可我还是个女孩子,我……” 她说着抹眼泪。 安以南待在外面冷得发抖,可看周静又一直哭着,便开口说:“你妈不请人照顾吗?” “我妈说家里穷,可是我妈上次从首都回来带了钱回来,足足有一千块钱,妈妈说是安以雪补偿给她的。” 所以按照道理她家是不缺钱,可是她妈不缺钱也不请人照顾还让她去照顾安以建。 别说他是个男人,再说大冬天,她整天洗衣服手都洗烂了。 “姨,你能不能帮帮我?”周静小声地抽泣。 安以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相信我能帮你?但是这大冬天,我还有事,你要是不想过苦日子那就给自己做打算。当然我不是让你嫁人什么的,你还年轻,但是你自己要拒绝。其他的你自己考虑,我先走了。” 安以南实在受不了冷天气,撂下这话就去严嫂子家。 周静望着安以南臃肿的背影,咬着唇说:“为什么?” 她明明记得梦里的安以南对她很好,为什么现实里的安以南对她冷淡到都不愿意帮她,还口口声声说学会拒绝。 学会拒绝有什么用。 安以柔是她亲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她再怎么生气跑出来,也不能跟亲妈较劲啊! 周静不由自主地对安以南生出怨恨。 安以南可不知道自己说话还被人以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去了一趟严嫂子家。 严嫂子躺在床上,盖着棉花,家里还烧着柴火取暖。 见到安以南来,严嫂子先是生气:“你怀着孕大冬天走在外面多辛苦。” 后来冷静下来,严嫂子又心疼地让闺女搬来小板凳,让安以南来烤火取暖。 安以南说明来意,将麦乳精和红糖放在她家桌子上。 严嫂子的心里不是滋味。 这年头红糖和麦乳精多精贵,平常安以南没事就经常送自家做的菜还有小吃给她,现在看她生病,还挺着大肚子踩着雪来看望她。 严大嫂感触颇深,感动得不行。 在安以南回家的时候,还让自己儿子去送她回家。 安以南从严嫂子家回来后,回到房间拿出木盆烧柴,烘干裤脚的潮湿。 好不容易将全身烘得暖洋洋,安以南都不想出门,嫌弃外面太冷。 可她一个人在家,还是要去厨房给自己张罗饭菜,还好现在是冬天,她做一次菜能放三天。每次只需要热下菜就好。 安以南吃完饭,回房间躺着。 由于天气冷,门窗都有寒风挤进来,安以南拿着报纸堵住缝隙,挡住了一点风。 安以南很快睡下。 学校那边也很快放假。 蒋栋自从那次跟沈娇娇的表妹解释后,还表明自己没有恶意,要陪着她一起早起跑步。 沈娇娇的表妹叫季甜。 沈甜也因为看到蒋栋的真心,所以就原谅蒋栋的无心。甚至为了蒋栋那句减肥,她还真的减肥起来。 一来二去,两个人开始交往起来。 听说明年开春就要结婚。 安以南前几天看到季甜,虽然还是有点胖,但是看起来挺好的,而且她笑起来脸颊两边有梨涡,十分讨人喜欢。 站在她身边的蒋栋笑得像傻大个。 安以南和沈娇娇在旁边,打趣两人。 蒋栋被她们笑得摸摸脑袋,最后邀请他们参加自己的婚礼。 安以南和沈娇娇自然答应下来。 不知不觉中,身边认识的人都结婚了,安以南摸着肚子,温柔一笑。 可半夜,有人忽然敲她家的院子门。 来福听到动静,“汪汪汪!”地叫起来。 第127章 农药 来福现在是大狗,被安以南养得膘肥体壮,听到有人来敲门,叫唤不停。 敲门的人明显被吓到,不敢敲门。 安以南穿好棉袄,顶着大冬天的寒冷,站着门口对着外面喊一声说:“谁啊!” “是我。”周静的声音弱弱传来。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家干什么?”安以南皱眉。 “我跟我妈吵架,我没地方住,能不能睡你家,就一晚上。”周静恳求地说。 安以南冷得双手发抖,站在门口跺脚。 “我又跟你不熟,你住我家还不如去招待所住一晚上。” “况且你跑出来,你妈肯定会担心你。” 安以南不知道周静为什么一直想要接近自己,难道是她平常太好说话,早知道下次遇到她应该面无表情。 周静听到她的话,眼泪都快流出来。 “我妈才不会关心我,明明周大清说不认她了,现在又觍着脸跑回来,我妈当作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然后家里的活都让我干,我今天跑出去,还以为她会担心我。可是当我回家,她还一直骂我不懂事。” 周静越说越委屈,“我知道你家里就你一个人,所以你让我去你家暂住一晚上好不好。” 安以南听得不舒服,面上还很淡定:“我家里确实只有我一个人住,但是你也知道我家养狗,不喜欢有陌生人来。” “可是……”周静还想开口说什么。 来福配合地吼了一声。 吓得周静双腿发颤。 “可是去招待所要有介绍信,我去不了。姨,你就让我在你家住一晚上好不好,我毕竟是女孩子,大冬天在外面万一冻坏了就不好,所以你能不能收留我。” 周静搓搓手,想要减轻身体的寒冷。 安以南却没有耐心跟她说下去。 “我说过我家里确实不方便让陌生人进来,而且你也知道大冬天跑出来是什么后果,却还敢跑出来?岂不是自己没事找苦吃。” 安以南撂下这句话,转身就重重关上房门。 周静隔着院子门,没听到里面传来其他声音,不由憋屈。 你家来福再怎么凶也是一条狗,你栓好他,他又不会咬人。 况且安以南家里明明有房子可以让她住一晚上,却不愿意分给她一间。 宁愿让她在外面受冻,也不愿意伸出手帮忙。 周静越想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最后忍无可忍地踹了安以南家的院子门,然后瑟缩着身体,悄悄回自己家。 她不知道的是安以南怕她是女同志,真在外过夜,就站在墙角,拿着煤油灯,看到她往自家的方向,也就不再管她。 周静那边委屈地回到家,却发现一家人早已经睡着,压根不担心她真的夜不归宿。 她恼火不已,却无可奈何,跑到自己房间蒙着被子哭了一场。 第二天。 安以南睡到中午起来,懒洋洋地下厨房烧水,又给来福准备饭吃。 忙活了一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安以南躺回床上睡午觉。 周静那边回学校拿学校资料,结果撞见对自己有意思的男同学。 男同学叫田飞,看她眼睛红肿,像是被人欺负,心里顿时生出侠气,“是谁欺负你了?” 周静本来不想告诉他,可是想到最近自己在家的待遇,便又忍不住哭起来。 田飞心疼坏了,拉着她来小树林询问到底发生什么。 周静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哭着说这段时间自己遭遇的情况,然后还说起昨晚去借住还遭拒绝的事情。 田飞看她伤心难过,便想要替心爱的姑娘出头。 可这是她的家事。 田飞左思右想,宽慰她说:“我虽然不能帮你解决家里的事情,但是你昨晚不是被狗吓到吗?我有办法让那只狗不再吓你,这样你下次去借住,她就没有办法拒绝你。” “什么办法?” 周静委屈地望着他。 田飞嘿嘿一笑,从军绿色的斜挎包里翻出替家里在供销社里买的农药。 这药是他之前给家人买的,一直忘记带回去,现在都冬天了。 “这瓶农药你倒在骨头上,然后扔给它吃,它就会被毒死,就不会吓你了。” “可这不是杀人吗?”周静吓得摇摇头。 “这哪里是杀人?那条狗只是畜生,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帮你。” 田飞一边说,一边来到肉联厂从里面的地上捡不要的骨头,然后翻墙跑出来,对守在外面的周静说:“你等着。” 他说完就让周静带她去找那条狗。 恰好这个时间,安以南在睡觉,天寒地冻,没什么人出门。 周静指了指安以南的家,“他们家平时都是栓门,你进不去。” “没关系,只要她家的狗在就好。”田飞拍拍胸脯,来到墙角,将骨头涂抹上农药。 然后他先是扔了一块石头到院子里。 周静被他吓一跳。 院子里传来狗的叫声,田飞确认那条狗的位置后,朝着周静“嘘!”了一下,踱步来到那条狗的位置,隔着墙围,快速地将涂抹农药的骨头扔进去。 随后快速拉着周静跑。 安以南听到动静,还以为家里来贼,结果出去一看,院子里只有来福在刨雪地。 她不以为然,转身回到房间继续午睡。 来福则是兴奋地将扔进来的骨头刨出来。 另一边,周静心里惴惴不安,“狗也是同一条生命,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 “那条狗是畜生,又不是人。”田飞安慰她。 “况且你忘记昨晚要不是这条狗,说不定就能借住她家。” “可是……”周静还是良心过不去。 田飞则是一咬牙说:“你别可是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干了,你要是良心不安,去道歉的话人家肯定不会原谅你。” 周静想到安以南对自己冷漠的态度,还有昨晚她不愿意让自己进去。 她的内心产生动摇,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明明就是安以南太过冷血,不愿意帮她。 所以她的狗死掉,全都怪主人太无情。 这都是报应。 周静的神色逐渐恢复过来,瞧着田飞还没有用完的农药,眼神闪烁一下,低声说:“我能不能向你买这瓶农药。我家来年开春,刚好需要这瓶农药。” 被暗恋的女同学一说,田飞理智全无,“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不收你钱,你拿着就好了。” 第128章 嫉恨 安以南睡了一个好觉,起来时候,发现来福在睡懒觉,没有在意。 在准备晚饭后,安以南特意先给来福端去一碗肉汤给它暖暖身子。 去的时候,来福身边被挖了一个坑,往里瞧发现是个骨头,她纳闷地捡起来,“谁扔进来的骨头。” 安以南很少去买带骨头的肉,而且还是这么大一块,显然是别人扔进来。 反观来福摇摇尾巴,明显自己也不知道。 它看到有根肉骨头从墙头扔进来,刚好埋在雪地里,激动地扒拉起来,谁知道嗅了嗅,骨头上面有怪味。 来福嫌弃地挖了坑,扔在里面,却没想到主人又拿起来。 安以南心里纳闷,是谁扔进来。不过无论是谁扔的,安以南还是留了心眼没来福碰,反而是扔掉了这块骨头。 她扔掉骨头后,招呼来福快点喝肉汤。 来福喝完肉汤,浑身暖洋洋地躺在安以南之前给他搭建的狗窝里。 安以南拿起汤碗,回到厨房,洗干净放起来。 在安以南吃饭的时候,隔壁传来老人的怒吼:“孩子都发烧三天,你还不带他去医院看看吗?” “不就是发烧,焐热就好了,你要还是担心,自己就送他去医院。” “要不是我腿脚不好,不然我早就带康康去看病了。” “呵,你别给自己找借口。” 隔壁吵得天翻地覆。 安以南也习以为常。她们一家子天天吵架,而康康就是夹在她们两人之间的受气包。 她们要是不吵架,那就是缪武回家。 安以南习惯她们的相处模式,但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可怜康康这个孩子。 她叹息一声,吃完饭后,赵二妹来登门拜访。 “天气冷,我在家里跟孩子一直糊纸盒,刚好街道办说纸盒没了,我就开看你。” 赵二妹现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风风火火起来,主动帮安以南擦桌子擦窗户。 “你大冬天来一趟,结果在我家干活是什么意思。”安以南赶紧拦下她,叫她坐下陪自己说话。 “我还不是闲着没事,对了我路上还碰到安以柔的闺女在跟一个小伙子说话,我本来想提醒安以柔,谁知路上碰上她,还没有说几句,她记着我的仇,瞧都不瞧我一眼,还趾高气扬地问我带三个儿子是不是很苦。” “那我能忍。”赵二妹说得绘声绘色。 安以南听得津津有味,“你跟她在雪地里打起来?” “哈哈,她现在哪里是我的对手,被我一胳膊压在雪里,喂她吃了满嘴的雪。”赵二妹叉着腰,高昂着头颅像只战斗鸡,别提多神气。 安以南忍俊不禁,幻想了一下安以柔吃雪的画面,那真是有趣。 “对了,昨天有人给我介绍,说我养着三个儿子不容易,说是给我介绍一个带女娃的男人。他在钢铁厂的保卫科,只有一只手,据说是在当兵的时候,左边手臂被炸弹炸没了,然后退伍的时候是部队介绍他来保卫科。你说我要不要再嫁。” 赵二妹其实很犹豫。 她现在扫大街的工资很低,而且养三个孩子实在困难。 可是再嫁人又怕嫁错人。 安以南不好说,“看你自己的想法。” 这年代女人养三个娃本来就很难,更何况三个还是男娃。 但是万一赵二妹嫁的是另一个火坑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靠自己好。 可是靠自己的话,要辛苦很多。 所以安以南不好说出口。 赵二妹听到她这句话,也不意外,“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着先拉扯孩子长大,嫁人就算了。” 嫁人要看汉子靠不靠谱。 不嫁那就多吃点苦。 为了孩子赵而妹认为自己能吃苦。 “行。冬天那么冷,你们平常靠糊纸盒能维持生计吗?我听说国营饭店要招人,要不我帮你问问。” 安以南在送她出门,发现她连手套都没有,双手冻得通红,打补丁的裤脚都短了一截,露出的脚踝青紫一片。 她知道赵二妹肯定没有布票买衣服,想着自己虽然有布票给她,但是治标不治本。 赵二妹听到她说要帮忙给她介绍工作,忍不住流眼泪,但很快被她擦掉。 “你别惦记我,我……”赵二妹感动得说不出话。 安以南还想安慰她几句。 谁知赵二妹擦干眼泪,一脸认真地说:“你到时候坐月子,让我照顾你吧。” 安以南摇摇头,“说什么照顾我,你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你先把自己照顾好,然后再照顾我。” “好好好!等我以后把孩子拉扯到,我给你当保姆。”赵二妹感动得都要下跪了。 安以南:“……没必要。” 她们在院子门口说话。 不远处的周静看到她们亲密站在门口,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赵二妹跟安以南多么不合,可现在呢?两人都处成朋友,亲亲热热。 可是安以南呢? 她不仅对自己视若无睹,甚至收留她一晚上都不肯。 难道她比不过赵二妹。 赵二妹以前欺负过安以南,但是周静没有欺负过她啊? 凭什么她能对赵二妹好。 周静咬着唇,委屈地转身回家。 一回家就看到屋檐下的洗衣盆堆着衣服,隔壁房间传来安以建哼哼唧唧的:“老子要饿死了!你们快点送吃的给我!” 安以柔从自己房间出来,恶声恶气地朝安以建那边怒骂:“吵什么吵,你想吃饭自己下床啊!” 仗着他不能下床,安以柔叉腰怒骂。 全然没有以前的温柔。 周静垂下头,想要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 安以柔看见她,眉头皱起,“你去哪里了?” “家里的衣服你看到都不知道伸手去洗一下吗?” 周静假装听不进去,可身后安以柔的声音像尖刀一样插在心扉里。 “一天到晚吃我的用我的,回来也不知道洗衣服,就知道一天到晚甩脸色。” 周静仓皇地逃回房间,想到一年前亲妈还不是这样刻薄,现在全都变了。 她委屈地想要趴在床上哭,可是余光瞥见斜挎包里的农药。 要是自己死了,妈妈肯定会后悔凶她。 周静目露坚定,拿起那瓶农药,倒了一大半在搪瓷缸里。 忽然,周大清闯进来,看到她要喝水,就要抢过去喝。 第129章 上门问工作 周静吓得伸出手,“啪!”的一下子,搪瓷缸里混着农药的水一下子洒在地上。 周大清撇撇嘴就跑了。 屋外安以柔听到动静,还以为出啥事,看她像是傻了一样待在桌子旁边,刚要斥责她几句,余光却瞥见她手里的农药,眼底闪现一丝精光。 “这农药你哪来?”安以柔抢过那瓶农药,质问起周静。 周静回过神来就哭着趴在被子上。 得了,问不出来。 安以柔也没计较她从哪里拿来的,而是把那瓶农药放在自己房间。 最近这段时间关于周严在外面有女人的消息,安以柔知道这是谣言。 他身为军人怎么会犯错?哪怕犯错,也是勾引她丈夫的贱女人有问题。 所以安以柔为了不时之需,还是将农药藏起来。 将农药藏好后,她又去部队找周严问他何时回家。 在出门的时候,安以柔看到赵二妹又从安以南家里出来,心里不屑。安以南真是蠢货,赵二妹以前欺负过她,她还能跟对方当朋友,真是圣母心泛滥,小心哪天赵二妹反手咬她。 安以柔一想到要是赵二妹真的反咬她一口,那可真有意思。 赵二妹急着回家,听到身后传来笑声,瘆人。一转头,她就看到笑得诡异的安以柔。 她搓搓手,安以柔是不是脑子不好了。 赵二妹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扔在安以柔身上。 “啪!”的一声,安以柔气急败坏地咒骂起赵二妹。 赵二妹嘿嘿一笑,转身就跑。她还有精神骂人,看样子脑子没病。 * 安以南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外面的屋檐都结冰。 严嫂子和赵二妹她们时不时都忍着寒风来照看她。 尤其是赵二妹经常来,不仅帮她干家务,还帮她做饭。有次安以南去倒杯水,转头发现赵二妹在给她缝小孩的衣服。 她心意一动,想到那边余师傅还没给她答复。 于是大冬天,她挑了天晴的日子去余师傅家。 余师傅家在筒子楼的三楼,地面结冰,安以南挺着大肚子过去,身边是沈娇娇陪着她。 沈娇娇是来找她,结果看到她一个人出门就非要跟着安以南来。 她担心安以南在外面万一摔倒出事怎么办? 两人很快来到筒子楼找到余师傅家,沈娇娇敲门,安以南手里提着篮子。 余师傅不在家给她们开门的是余师傅儿媳妇孙丽丽。 孙丽丽先是扫了一眼她们,然后视线落在安以南挎着的篮子,见上面用黑布盖着,眼珠子转了又转。 “你们是来问工作的吧?我公公不在家,你们跟我说就好。”孙丽丽招呼她们进屋。 这些天,不知道多少人上她们家门,为了国营饭店后厨的临时工工作。 余师傅是国营饭店的掌厨,要是由他推荐事情一定能成。 可余师傅一直拒绝,孙丽丽好奇地问婆婆才知道公公想把这份工作留给一个带着三个男娃的寡妇。 至于问什么想留给那个寡妇,还是因为余师傅答应给中间牵线的叫什么安以南。 婆婆因为这件事非常生气。 她觉得安以南又没有送礼,余师傅就白白送人情出去。 因此两口子整天在吵架。 孙丽丽也埋怨自家公公白送人情干什么? 如今见到安以南还有沈娇娇还以为她们上门又是为了工作。 本来她想送人出去,可是望着人家送礼来,孙丽丽眼珠子转动,迎她们进来。 “我公公不在家。要是为了工作的事,我可以帮你们跟我公公说一声,但是……”孙丽丽意味深长地朝她们一笑。 沈娇娇和安以南互相对视一眼。 安以南:“但是什么?我们有点听不懂。” 孙丽丽见她们看起来像是真不懂,心里怒骂两人上门求人办事还不知道人情世故。 “就是我帮你们说好话,你们总要给点什么吧?”她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想要掀开黑布,看看安以南上门带的东西是什么。 可她刚掀开黑布,安以南冷不丁地用手抓住她的手腕。 孙丽丽尴尬一笑。 沈娇娇当即站起身,指着她鼻子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沈娇娇不是好惹,孙丽丽也不装了,站起身翻着白眼说:“你们来我家不就是为了工作,连人情世故都不懂,上什么门,还不如去大街上扫厕所。” “你!”沈娇娇拍着桌子。 安以南也看出门道,站起身拉着沈娇娇胳膊说:“好了,我们大人有大量。” “哼。”沈娇娇把安以南带来的篮子拿走,朝她翻白眼。‘ 安以南不想在余师傅家里闹。 她跟沈娇娇一起走到门口,刚好看到余师傅从外边回来,衣领子还有雪沫。 “小安同志,你们怎么来了?”余师傅瞧见她们上门,心里又惊又喜,伸出手就要迎她们进家里,好好招待她们。 “爸,她就是你要送人情的安以南。没想到长得挺漂亮,心里就想着占便宜。” 孙丽丽听到外边的动静,又听余师傅说的话,气不打一出来,站在门口冷嘲热讽。 余师傅怒气冲冲,“你这张嘴放什么臭屁!” 孙丽丽:“我说的哪里有问题?” 她从门口走到安以南的面前,高傲地扬起下巴说:“哪个人上门求人办事不给好处,也就只有厚脸皮的人才会上门。” 余师傅转身指着她说:“你不知道事情原委就不要胡说八道,人家给过我一张手表票,但是我没要。” 孙丽丽嘲讽一笑:“瞧她也不像是有钱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工作给你手表票,说不定是想哄你帮忙,才故意说送手表。” 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瞥安以南,双手抱胸,优哉游哉地说:“像她这样厚脸皮的女人我见过了。” “借着怀孕装可怜,用莫须有的手表票就骗你心软,真是不要脸的招数,也就我公公傻乎乎地上当。” “你有什么证据?我告诉你当时以南不只给余师傅手表票还给了二百块。” 为了这份工作,安以南诚心诚意。 那边赵二妹为了这件事特意给安以南写下欠条。 谁知孙丽丽听到这句话,仰头大笑,指着安以南身上出门穿的旧棉袄说:“你们编瞎话也要编好点,手表票和两百块钱是她这样的人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吗?” 第130章 悔不当初 “她出门穿旧棉袄怎么了?穿旧棉袄就让你瞧不起是吧?我看你穿得也不怎么样?”沈娇娇急哄哄地站在安以南面前护住她。 安以南身上的棉袄是严嫂子帮她做的。 她用旧衣服扯来做棉袄,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别提多暖和。 只是安以南没想到穿个棉袄还要被人嫌弃穿旧的。 余师傅听到儿媳妇说的话,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孙丽丽双手插着口袋,眼神更加嫌弃沈娇娇她们。 “你们上门提着篮子,我看一眼你们就小气吧啦不让我看,现在恼羞成怒,呵呵,你们也不瞧我是谁,我可是在妇联上班,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我看你们第一眼就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 “现在可是新社会,你怎么一副资本家看不起人的样子。”安以南一开口,孙丽丽脸色煞白。 资本家可是人人喊打,她要是说出去,自己岂不是倒大霉。 “放你爹的臭屁,谁是资本家!谁心里有谁!你也别恼羞成怒就要诬陷我。” 孙丽丽一边说,一边看向脸色铁青的余师傅。 余师傅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孙丽丽说:“你给我滚回去!” “你要是不滚回去,你就回你娘家!” 眼见余师傅是真的生气,孙丽丽不服气地冷哼一声,转身回家去。 安以南拉着沈娇娇往外走。 余师傅在她们身后追上来。 筒子楼下,歪脖子树已经被白雪覆盖,安以南和沈娇娇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红围巾,余师傅从楼梯追出来。 雪地里有鞋印,很快被大雪覆盖。 “真是对不住你们。”余师傅下来向她们道歉。 当初安以南找他的时候,提出要给钱和工业券,当初他不肯,结果闹成这般地步。 “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件事也是我考虑不到,你先回去,外面冷别冻着,至于工作的事情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安以南安慰余师傅,让他先回去。 这年头工作难找,但是不代表找不到。 况且安以南也不想为难余师傅,毕竟他也是一片好意。 余师傅听她善解人意,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可是安以南坚持叫他回家。 寒冬腊月,余师傅叹气回家。 路上沈娇娇说:“我去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工作。” “好,也真是麻烦你了。” “嗨,麻烦什么,对了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我感觉我有了。”沈娇娇害羞地望着安以南,另一只手摸自己的肚子。 安以南眼前一亮:“这是好事,走我陪你去。” 两人风风火火地去了一趟医院,沈娇娇做完检查知道肚子里真怀上孩子,喜不胜收。 “我当妈了!” 她们走出来,沈娇娇还是不敢置信地摸自己的小肚子,心想自己居然要当妈了。 安以南眉眼弯弯,笑起来温柔动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对,哈哈没想到我怎么就怀孕。”沈娇娇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当母亲既兴奋又害怕。 安以南理解她,伸出手摸摸她的肚子,轻声说:“我刚怀孕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养好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时间久了我就没有这个想法。因为孩子是我们的珍宝。” 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紧密相连的见证。 沈娇娇被她说中心思,若有所思起来。 风雪逐渐大起来,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雪地里。 余师傅家里却爆发争吵声,孙丽丽不明白为什么公公会对那个女人那么友好。 孙丽丽就站在厨房门口阴阳了几句,谁知公公失望地瞥了她一眼。 “你还记得天明明年开春就要下乡的事情吗?” 天明是她的大儿子。 “对,怎么了?难不成公公你想把那份工作介绍给天明。”孙丽丽激动起来。 “你想多了,天明还在学校我怎么给他介绍工作啊?”余师傅冷着脸说。 “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的”孙丽丽翻着白眼,不知道余师傅的意思。 “你知道你刚刚得罪的女同志什么来历吗?” 孙丽丽眼珠子转来转去,“你有话直说,别跟儿媳妇拐弯抹角。” “她丈夫是部队里的团长,我本来是想送这份人情给对方,好让她能不能跟他丈夫帮忙将天明送去参军。” 孙丽丽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说:“她男人是团长?”这年头进部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而且一旦进部队去当兵那可比去下乡强。 “那婆婆知道吗?她要是知道为什么还要整天跟你吵?”孙丽丽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竟然办了一件糊涂事。 余师傅右手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还不是你婆婆担心他去部队吃苦,万一要上战场受伤怎么办?” 可是下乡难道不吃苦吗? 而且去部队的话,孙子的前途就有着落。 可老婆子担心他受伤,所以整天跟他吵架。 孙丽丽一听,整个人已经彻底跌坐在椅子上,喃喃低语,最后抱起头懊恼地说:“我办了什么蠢事啊?” “不对,我现在去她们家赔礼道歉,这件事是不是还有转机。”孙丽丽抱着一丝生机,期待地说。 余师傅摇摇头:“这件事就算了,人家也不是傻子。我刚刚下楼就看人家不愿意再劳烦我帮忙,所以你也别忙活了,等明年开春就送天明下乡吧。” 孙丽丽听到余师傅的话,顿时泪流满面。 她的天明怎么那么命苦,早知道她刚刚就不说那么重的话,把人得罪,还不能上门赔罪。 * 关于余师傅家里的事情,安以南并不知情。 她将可能要另找的事情告诉赵二妹。 赵二妹虽然很失落,但是她很快振作起来,“工作也不是说能找到就能找到,我也不急,你家里的煤炭还够不够,我让大宝现在再去帮你拉一些蜂窝煤。” “够了,上次你让大宝拉的蜂窝煤我这个冬天都用不完。”安以南笑着回应她。 “我还担心拉得不够。” 两人说了一会话,赵二妹送她回家。 刚好她们踏入家属院,就看到周严在跟一个怀孕的女同志拉拉扯扯。 赵二妹立马来了兴趣,拉着她去看热闹。 第131章 吃瓜 好几个月没回家的周严比之前消瘦不少,下巴都有胡茬子。 周严也没想到当他做足心理准备,回到家会被人缠上。 “周营长,我现在肚子越来越大,团里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你可要帮帮我。”说话的女同志长着标志性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妩媚得好像随时随地能勾引人。 “你先放开我。”周严有苦难言。 当初他出任务看到人家女同志被流氓欺负,就站出来保护她。 谁知道对方就开始缠着他不放。 而且她还有对象。 但是现在她们的感情变了,周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总之当他努力克服曾经听到安以柔玩屎尿的消息,想要回家一趟,却被刘若梅拉着不放,心累不已的时候,眼光瞥见好事的赵二妹和安以南在不远处瞧着。 他后背生出了冷汗,想要推开刘若艳,却反被她抱得死死的。 “好家伙,青天白日抱在一起,周营长完全不怕被人举报吗?”赵二妹看得津津有味。 安以南余光瞥见不远处气势汹汹走来的安以柔,用胳膊肘推她说:“安以柔来了。” 赵二妹来了兴趣。 周严那边也看到满脸怒意的安以柔,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 怀里的刘若艳跳出来说:“你不要伤害周大哥。”一边说一边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安以南看得惊讶不已,这女人是不是故意气安以柔。 果不其然,安以柔看到有贱女人缠着自己丈夫,还娇滴滴地喊着:“周大哥。”她简直要被恶心得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你管谁叫周大哥?”怒气冲冲安以柔迸发强大的怒火,手里还拎着尿壶。 她本来出来倒尿壶,听到有人说周严跟别的女人在家属院门口,气得她当场就跑过来,结果看到这副场景,简直是要将她的心肝烧得要沸腾起来。 安以南看她额头和脖子被气出青筋起来,拉着看热闹的赵二妹说:“我们要不先回去,总感觉要出事。” 赵二妹还想留下来看热闹,可是安以南既然没开口,再看安以柔手里还拎着尿壶,一瞬间不好的记忆涌入心头。 “我们走吧。”赵二妹扶着安以南回去。 这时候,周严开始辩解:“以柔,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发脾气。” “姐姐,你怎么看起来凶巴巴,你不会要打我吧?”娇滴滴的语气,活脱脱像是故意气人。 安以南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安以柔肯定气炸了。 “你这个小贱蹄子这么喜欢发骚是吧?我今天让你骚个够!” 安以柔被愤怒冲昏头脑,不管不顾地抄起手里的尿壶,完全不担心会泼到周严身上,怒气冲冲地将尿壶泼在他们的身上。 一刹那,尿骚味席卷四周。 惊天动地的尖叫,震耳欲聋。 安以南和赵二妹同时捂着鼻子,往后看去。 周严和刘若梅浑身都挂着屎尿。 他脸色相当难看,阴沉得像墨水被打翻般难看。 刘若梅则是呆若木鸡,然后整个人崩溃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 赵二妹乐得捂嘴笑起来,“她现在真是喜欢用屎尿泼人。” “我们先走吧,这里太臭了。”安以南实在受不了屎尿的臭味,尤其是风雪迎面吹来,那酸爽真是恶心死了。 赵二妹笑过后也觉得留在此地太恶心,扶着她回家。 两人回到家里后,那股臭味才终于消散。 赵二妹瞧着时间不晚,安以南怀着大肚子做饭又难,主动地跑到厨房帮她做饭,“之前我的厨艺好歹是你教我,说出去我还要叫你师傅呢''?” 赵二妹抡起铁勺子在锅里翻炒苋菜,一边熟练地加盐。烟囱里冒出黑烟,宋雅君来到安以南家闻到菜香味,还以为是安以南自己下厨,结果去厨房一看是赵二妹在下厨。 “我还不知道你会下厨呢?闻起来好香?”宋雅君跟她不太熟悉,但是也知道她一些事情。 赵二妹不好意思地说:“这还不是小安同志教得好。” “对了你是来找小安同志吧?你们去外面说话,厨房油烟重别熏到你们。”赵二妹赶她们离开厨房。 安以南笑着拉宋雅君去客厅里说话。说是客厅,也就是摆着一张桌子和四张长椅,墙面挂着伟人画像还有语录。 宋雅君今天是来看安以南,见她气色不错,心里放下心来,拿起自己在家炖的老鸡汤。 “这可使不得。” 现在鸡难买,安以南倒是有渠道去买鸡炖来吃,但是旁人不一定有这个渠道,更何况宋雅君还是顶着大雪天给她专门送鸡汤,实在是太令人感动。 “你跟我客气什么,要不是你救了我家茹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宋雅君一直记着她这份情,再加上安以南的性格善良,她就忍不住想对安以南好点。 安以南感激她的好意,轻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她做点豆腐干小吃给她们送过去。 她记得茹茹很喜欢她上次做的豆腐干。 宋雅君开始跟她闲聊起来。 在知道没有给赵二妹找到工作,宋雅君踌躇地说:“我有个工作,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干。” “什么工作?”安以南好奇地凑上去问。 宋雅君低声说:“我家表叔去年被调到这边的酱厂当副厂长,最近他儿媳妇生了孩子,但是我表嫂身体不好不能帮她坐月子,儿媳妇的娘家又是重男轻女,压根不愿意来伺候她坐月子,所以我表叔想找人帮忙伺候她坐月子。” “但是这大冬天找人来伺候坐月子很难,我表叔那边把价格加到五十块钱一个月,目前好几个人都想去,要是赵二妹愿意去,我就帮她介绍给我表叔。” 宋雅君说完,赵二妹恰好做菜端上来。 安以南想了想就跟宋雅君对视一眼,然后告诉赵二妹这件事。 赵二妹一听有这好事,赶紧点头答应,不就是照顾别人坐月子,五十块钱一个人,她扫大街三个月才有这钱。 宋雅君看她答应下来,也就起身说:“行,这件事我去跟我表叔说,你们等着我好消息。” 她边走边说,刚走到门外,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安以柔又对别人泼屎尿,外面臭气冲天,严嫂子在那边都骂人了!” 第132章 心有不甘,作妖 安以南和赵二妹对视一眼,纷纷笑起来。 “这件事我们知道。我们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安以南告诉宋雅君她们从家属院回来,看到安以柔泼屎尿的场景。 宋雅居听得津津有味。 “还真是有意思,不过安以柔也真是够猛连自己男人都敢泼屎尿。”宋雅君摇摇头。 通过安以南她们的讲述,宋雅君心里大概对那名女同志有初始的了解。 “安以柔要是聪明点,就不要当面爆发,私底下借着这件事让周严对她产生愧疚,然后好拿捏他,不然这件事闹大对谁都不太好。况且她又是军婚,离婚本来就难,再说要是闹大,最开心莫过于是别人。” 宋雅君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安以南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有故事。 赵二妹心思藏不住,开口问她:“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她刚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懊恼地拍自己的嘴巴。 宋雅君没生气,反而善意一笑。 “这也没什么,我丈夫家世好,以前的时候总有几个小年轻想要勾引他,那时候我一直闹,可越闹我们感情就越来越不和,后来我不闹了,他却开始对我上心。” 说起以前的辛酸,宋雅君真是一肚子火气,可现在她也只有仅仅一瞬的怒火,更多的是对于以前的感叹。 安以南摸摸她的手轻声说:“一切都过去了。” “对,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赵二妹咧嘴一笑,简直跟以前怨天尤人的她,判若两人。 宋雅君不免浅笑。 “对,都过去了。” 无论当初袁新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事情已经过去,何必再多想。 之后安以南招呼她们一起留在她家里吃饭。为此特意下厨给她们煮了阳春面,打了两个鸡蛋还放了肉。 赵二妹本来不想让安以南下厨。 可安以南非要下厨说是给她们露一手,赵二妹拿她没办法,就在旁边看着。 宋雅君也在安以南强烈的邀请下,最终留下来一起吃饭。 两人吃着香喷喷的阳春面,心里从来没这么满足过。 ,再配合腊月寒冬,这个时候吃上热乎乎的面汤,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吃完面后,宋雅君和赵二妹各自离开。 安以南目送他们离开后,去厨房给来福准备晚饭。 时间晃晃悠悠,一眨眼的工夫,天色已黑。 来福躺在狗窝里睡得美滋滋,安以南在厨房里烧水。 铝制的烧水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窗帘被紧紧拉紧,风雪呼啸地拍打窗户,地面的大雪越来越厚。 忽然院子门口传来敲门声。 安以南穿着棉袄,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抬手看手腕晚上七点钟,谁来找她? 她朝院子门口喊了一声:“谁啊!” 院子外传来安以柔的声音:“是我。” 安以南听到她的声音,警惕地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先开门再说,外面风大好冷。”安以柔在外面搓搓手,然后一转头板车躺着正在昏睡的安以建。 今天周严回家被她泼了一身的屎尿黑着脸回到家,想要分房睡,结果发现家里多了安以建。 这可不得了,周严当场发火,尤其是知道他伤了,这几个月全靠安以柔倒贴钱去养他,这更加捅马蜂窝。 周严怒骂:“你平时怎么对你娘家好,那是你打的事情,可你现在什么意思?还要免费一直养着他吗?” “周严,我都没问跟你纠缠不清的女人是谁,现在你倒是来质问我,你也想想,安以建好歹是你小舅。” “我的小舅子可不是一辈子要我们家养,你要是今晚想不出办法解决,我以后再也不回家住!” 周严冷酷地朝她下达命令。 安以柔想也不想地说:“不行,你要是敢不回家试试。” 他要是一直在部队被那个贱女人勾引走怎么办? 周严冷面地无情地说:“那你可以试试,反正我的腿长在我自己身上。” 他说完又去厨房烧水去洗澡。他总感觉身上的臭味没洗干净,都怪安以柔。 因此安以柔没办法,花了几块钱找人趁着安以建睡觉,给他晕到板车上,中途怕安以建醒来,大吵大闹还特意喂了点迷药。 她打定主意,特意上门来敲门。 反正安以南一个人在家,她把安以建扔在她家里,安以南也没辙。 更何况,安以南现在大着肚子,安以柔可不怕她。 但是安以柔千算万算没想到安以南不开门。 安以柔急了,还想再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狗吠声,吓得她不敢再敲门,可是望着安以建,她又不能带回去。 于是她心一狠朝着里面的安以南说:“我把安以建带到你家,反正他也是你弟弟,我照顾他这么久,剩下的也该是你照顾。” 她越说心里也越有底气,语气也逐渐大起来:“你要是不愿意开门,那我就把他留在你家门口,要是他大晚上被冻死在外面,那你就是犯杀人罪!” “倒时候你不仅在学校被处分,还会连累厉野被部队记大错!” 安以柔越说越起劲,脸色红润起来。 可是院子除却狗吠,没有其他声音,安以柔咬牙:还真是冷血无情。 她转身朝着身后的男人招招手,示意他可以回去,自己则也回去。 至于安以建,要是冻死在院子外,责任就在安以南身上。 要是安以南不想被人指责,收留安以建,那就太好了。 这招既能转移责任,甚至还让安以南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 安以柔心安理得地回家,全然没注意身后的院子门被打开。 “安以柔。”挺着大肚子的安以南站在院子门口,面无表情地开口说话。 安以柔听到动静,一转身露出得意的笑容,“你舍得开门了。” “我劝你赶紧将他带回去,你要是将他扔在我家门口,后果自负。”安以南目露寒意,警告她。 安以柔非但没被吓到反而还笑起来。 “你肚子都这么大?还敢威胁我?况且安以建也是你弟弟,凭什么让我一个人照顾!”安以柔愤恨地看向躺在板车被迷晕的安以建。 凭什么安以建要赖在她家里不走! 凭什么安以南能心安理得不管他? 凭什么安以南现在过得比自己好。 明明她是穿越者啊!按道理不应该顺风顺水过完这辈子吗? 第133章 一百块 安以南何尝看不出她眼底赤裸裸的嫉妒。 遥想上辈子安以柔因为有她帮忙操持家里,惬意悠闲。 这辈子她因为家庭琐事,人生不如意,开始嫉妒身边的人。 安以南双手抱胸,沉声说:“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你在照顾他,如果他忽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被冻死,你以为你脱得了干系吗?” 安以柔咬咬牙,抬起下颌不屑地说:“人是你见死不救,宁愿让他冻死,关我什么事情?” “是吗?按道理天气这么冷,我们又一直说话,他怎么还在睡觉,莫不是你给他下药了?”安以南眼神质疑躺在板车,下面还垫着被褥、睡得香甜的安以建。 “这事我怎么知道?”眼见她要继续追问下去,安以柔一跺脚,心一狠,转身就走。 管她说什么,反正安以南不可能见亲弟弟去死。 安以柔拿捏这点,转身就走。 安以南看她走得潇洒,再看躺在板车上的安以建,朝里头的来福叮嘱几句,叫它好好守家,自己系好围巾去找公安。 大雪纷飞的天气,安以南走得艰难,走到公安局那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好,我要报案,有人趁着大雪天将我昏迷不醒、瘸腿的弟弟扔在我家门口。”安以南一边吐气,喝着女警送来的热水,一边说出来意。 公安几个民警一听,这可不得了,再看安以南大着肚子,大雪天都没有人陪她来,肯定是家里没可靠的人,一时之间大家脑补了不少。 随后公安派出两个男同志和一个女同志都跟安以南回家属院。 这一调查,才发现是家事。 原来是安以柔那边照顾弟弟,结果照顾到一半就不想照顾,将人迷晕到大着肚子,家里没有人照顾的妹妹家。 这调查清楚后,几个同志看看挺着大肚子,独自一人在大雪天跑来报警地安以南,心里不禁对那个所谓的姐姐印象不太好。 要是不愿意照顾,那就找人来照顾,大雪天里,将人扔在独自在家的孕妇家门口是怎么回事?哪怕是亲姐妹,也不能这么干啊! 几人一番商讨,决定将这件事报告给部队那边。 部队那边一听家属院的军嫂为了不想照顾残疾的弟弟,把人迷晕扔在怀孕的妹妹家门口,更别提妹妹家的丈夫出任务,家里就她一个孕妇。 部队领导知道这件事,当即通知周严回来。 周严过去后被领导狠狠地批了一顿。 他没想到安以柔竟然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全然不像刚娶她的时候,贤惠、善良。 现在她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不仅泼人屎尿,还将弟弟扔在怀孕的妹妹家门口,大冬天也不怕人冻死,而且还下药。 这件事简直闻所未闻。 领导的意思是让她回去好好教育他的媳妇,同时叫他把自己小舅子接回去。 “人家肚子里有孩子,平常出门不方便,现在又是冬天,你媳妇要是不想照顾弟弟,就不要将人扔在她家门口,这传出去多难听,更别提你是军人,你肩膀上的责任是照顾群众!” 孙政委一通训斥,周严自知脸面无光,羞愧地低下头。 他从部队回到家里,看到安以柔喜气洋洋地在厨房烧菜,再想想已经被送到医院的安以建,气不打一处来。 “你今天干什么蠢事了?”周严面色铁青闯进厨房,拽紧安以柔的手腕,严厉质问。 “你放手!”安以柔被他拽得手腕疼,面色煞白地想掰开他的手。 可周严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用凶悍的眼神注视她。 “我让你将你弟弟送走,是叫你把他送回老家,结果你把人送到安以南那边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她现在一个人在家怀孕不方便,还敢将人送到她家,甚至还是迷晕送过去。”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被安以南闹到公安。公安又找到部队,我被领导训斥了一顿!” 周严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安以柔听得眼皮子颤抖,嘴里念叨着:“不可能,她怎么会报公安?” “人家怎么不能报公安?你知道人家看到她一个孕妇大冬天去报公安,哪个不同情她?再看看你办的什么糟心事,简直丢脸死了!” 周严松开她的手,喘着粗气,第一次发现自己娶的媳妇脑子不好。 安以柔险些站不稳,扶着厨房的墙壁,咽了咽口水说:“我这也不是没办法?我老家没人,爸妈那边出了点事情,不能养他。但是我也不能白白养他啊!” 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但是她没跟周严说她爸妈去农场改造的事情。 周严听到她的话,也没有深究,反而阴沉脸说:“你当初就不应该收留安以建!” “我也不想收留他,还不是他自己赖上来,而且咱们儿子还跟他打架,那双腿就是因为跟我们儿子打架才落下残疾,为了不让他报公安,我才不得不留他继续在咱们家,不然我们儿子就要蹲篱笆!” 安以柔很委屈,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周严没想到这件事还牵连自己儿子,眼前一黑,咬着牙怒道:“你在家就是这么教我们儿子?” “你还怪我?你整天不在家,之前我流产你也不安慰我,现在还来怪我没养好儿子!”安以柔气地抄起锅里的锅铲,就要跟他干架。 周严怒吼一声:“够了,别跟泼妇一样给人惹笑话!” “你竟然说我是泼妇,当时你娶我的时候甜言蜜语,现在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开始嫌弃我了!”安以柔怒吼,上前就要扯着他的衣角。 “够了,我不想跟你胡闹!你现在给我收拾好,跟我上门去跟安以南道歉!”周严对她没有之前那么有耐心,呵斥一顿就叫她赶紧跟自己走。 安以柔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大喊:“你让我给安以南道歉!凭什么?” “就凭你做的蠢事传到部队!还影响我未来的晋升!”周严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娶安以柔,当初要是听爸妈的话娶同村的秀敏多好。 第134章 隐忍 可是他现在已经娶了安以柔。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违反部队里的规矩。 周严收拾起不该有的心思,铁面无私地吩咐她赶紧换衣服出门。 安以柔死活不愿意去道歉。 凭什么她要道歉!她又没做错事,倒是安以南为什么要将事情闹大,为什么不愿意照顾安以建? 她一门心思地认定都是安以南的错。 可是明明她也不愿意照顾安以建,甚至还将人迷晕送到安以南家的院子外。 安以柔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周严也不惯着她的,厉声呵斥:“你要是不愿意,明年我继续住部队宿舍。” “那怎么行!”安以柔率先反对。 “那你去道歉!”周严坚定地说。 两人僵持了老半天,周严的脸色缓和下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说:“就当为了我。” 安以柔脸部肌肉有了少许起伏,扬起头见到周严恳求的目光,一下子熄灭内心的愤怒,“好。” 为了周严,她忍一下又何妨。 安以柔压抑心中的怒火,委曲求全地跟着周严去找安以南道歉。 鹅毛大雪覆盖了家属院,树干银霜素裹。周严和安以柔路过时被积雪压在脑门上,刺骨的心凉从头顶冒出来。 安以柔想骂人,可碍于周严在身边便装着不知情跟他一起来到安以南的院子门口,敲了几下门,来开门的人是赵二妹。 赵二妹听说安以南一个人去公安报警,立马从家里赶来,怕她身体不适,强制性让她躺在被窝里,然后自己去厨房给她煮红糖水给她补补身体。 谁知,有人敲门。 这一推开门看到是始作俑者安以柔,当即翻着白眼说:“你还有脸来?” 安以柔看到是赵二妹开门,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要走。 她可不要当作赵二妹的面跟安以南道歉。 周严却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目光坚定地望着她。 安以柔没有办法,憋着一肚子气对着赵二妹说:“安以南在家吗?” “你还好意思提?她因为你搞的事情,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赵二妹把事情夸大,不想让她好过。 安以柔知道安以南出事,还没有露出笑脸,就听到周严好声好气地说:“今天的事是我媳妇做得不对,所以我带着她来向安同志赔罪,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一趟。” 赵二妹没想到他们是来道歉,再看安以柔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当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进来吧。” 安以柔哪里看不出赵二妹是故意,可是她现在被周严架在上面,只能带着一肚子火去见安以南。 安以南躺在床上,房间门被推开,还以为是赵二妹进来。谁知她进来后,身后还跟着一脸严肃的周严还有一脸不乐意的安以柔。 赵二妹朝着躺在病床上的安以南使眼色,嘴上说:“你身体着凉,别起来万一又伤到身子怎么办?”她一边说一边摁着安以南的肩膀。 安以南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乖乖地躺下。 周严拉着安以柔来到安以南的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安同志,关于我爱人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特意向你道歉。” 他说完后,朝着安以南弯腰道歉。 安以柔看到丈夫居然跟安以南道歉,心里焦急不已,可是想到出门前他嘱咐自己的话,不得不压下所有不甘心,弯腰朝安以南道歉。 “对不起。”这是安以柔第一次向人道歉,脸色滚烫,双手紧紧攥紧。 赵二妹在旁边看完热闹后,咳嗽一声:“我说你们不会以为道歉这件事就结束了吧?我可是听小安同志说你媳妇将弟弟扔在她家院子门口,不管这大冬天多么冷,也不担心那个人会不会被冻死。” 她一边说,一边叉腰指着安以柔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恶毒的女人,不愿意照顾弟弟,就想要将人冻死,然后扔到小安同志家门口。怎么,你想让他冻死的原因怪到小安同志上面吗?” “你给我放干净嘴巴,我哪里恶毒了,我只是想让她帮忙照顾安以建。”安以柔想要辩解。 躺在床上的安以南幽幽地说:“你们道歉都这么理所当然吗?” 安以柔脸色一黑,周压拉住她的手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我爱人说话有点难听,你别介意。” “一个人说话难听,我为什么要不介意?”安以南起身,在赵二妹的帮忙下,身后靠着枕头。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安以柔受不了她冷冰冰的眼神,仿佛自己是无足轻重的人,轻而易举被她轻视。 “够了。”周严听不下去,担心事情越闹越僵,扯了一下安以柔的衣角,转头对安以南好声好气地说:“你想要我怎么赔偿?” 安以南淡然地说:“一百块钱。” “你疯了不成?还一百块钱?你掉钱眼子里去了吗?”安以柔怒气冲冲拉着周严就要走。 但周严还是认真地思考,在安以柔绝望的目光下,点头答应。 “好。” 安以柔白眼一翻,险些要被周严气到。 安以南有点意外周严会答应下来,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明白周严的心思。 他想尽快压下这件事,怕影响他的名声。 周严最后给了安以南一百块钱,拽着眼睛要冒火的安以柔迅速离开。 她们一起离开安以南家。 安以柔再也忍受不了地撒开周严的手,质问道:“你为什么赔罪要给她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能让这件事不再影响我的名声,当然值得给。”周严冷声说。 安以柔被他说的话哽住。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搞出的事情,安以建现在被送到医院,我在领导那边的名声也不好听。”周严见她神色终于缓和下来,知道她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 “可是你也不能给她一百块钱啊?”安以柔心疼死了。 要是搁以前她才不在乎一百块钱,可是自从上次雪花膏和大黄鱼被偷,安以建住医院,她又囤了些邮票,现在都不够用。 周严:“我给她一百块钱是看在厉野的面子上。” “他的职位比我高,最近他又屡屡出风头,又去出任务,我觉得他的职位在后面几年肯定会再升,到那时候我肯定追不上去,所以我现在不能跟他们家交恶。” 周严推心置腹地告诉安以柔自己内心的想法。 安以柔听到自家男人居然比不上安以南的丈夫,心情烦闷却无从宣泄。 尤其是周严说:“接下来,我希望你别再招惹她,就当为了我的前途。” 安以柔憋屈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说:“我知道了。” 等着瞧,她就不信安以南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下去。 第135章 送去医院 他们走后。 赵二妹凑上来说:“他们还真是大方?” “周严想要把事情压下去。而且我收了一百块钱,要是有人问,他也会拿我已经接受道歉的事来解释。” 赵二妹听得脑袋疼,“那岂不是便宜他?” “也不算便宜他,毕竟这件事闹下去也没结果,毕竟这件事算是家事,只是两家会闹得很难看,还不如收了一百块钱,让这件事暂时压下去。” 况且要是将这件事闹大,安以柔去蹲篱笆,安以建谁来养。 安以南可不想养安以建。 所以她没有把事情做得很绝。 之后安以建肯定还是由安以柔一家照顾。安以柔也不敢再将安以建送到自己面前来,让她照顾。 可安以建始终是个隐患。 早知道她当初应该跟他们签下断亲书。 安以南思忖间,猛然想起安母明年就要被放出来。 一个想法从脑海冒出来,还没有成型,安以南就听到赵二妹说:“厨房里的红糖水熬好了,我给你端来。” 安以南喝完红糖水后,赵二妹就先回家做饭去。 房间瞬间空荡荡,显得廖静,窗外的雪花纷纷,安以南不知不觉中昏昏睡下去,到了晚上才醒来。 她醒来后煮了几个鸡蛋吃,随后洗脸,将水倒在院子里。 温水很快在大雪覆灭,来福缩在狗窝里不愿意出来。 隔日,安以南早早就起来,洗把脸吃了几口稀饭,推开院子门去供销社买点布回来做点手套。 她在路上遇到安以柔。 安以柔提着篮子去医院探望安以建,没想到遇到安以南,刚要挤出嘲讽的笑容,转眼想到周严的告诫,脸部扭曲起来。 安以南还以为她是不是中风了,怎么脸部扭曲得吓人。 她一边想着,一边去供销社拿出布票。 安以南扯了一尺的布,慢悠悠地回家。今天天气不错出了太阳,地面的雪融化一大半,走路也方便些。 她还没走到一半,就碰到贺兰拎着篮子在跟一个男的说话。 男的长得精精神神拉着贺兰的衣角说什么:“原谅我。” 贺兰双眼含泪,一边说“滚。”可是看他的眼神藏着情意。 安以南不想趟这趟浑水,瞧了一眼就匆匆忙忙回家。 结果一回家看到康康坐在家门口,穿着棉袄,脸色通红,她往院子里叫了一声,没有说话。 “康康?”安以南担心地摸摸他脸蛋,滚烫得能热鸡蛋了。 她暗道不好,环顾一圈刚好看到严嫂子提着篮子走来。 “怎么了?诶哟这么冷的天,她家里人呢?”严嫂子摸摸他脑门,又看康康已经烧糊涂,什么话也不说就傻傻地看着她们。 “我送他去医院。”严嫂子立马就抱着康康去医院。 安以南担心地跟过去,路上遇到蒋栋,就叫他帮忙去部队跟康康的爸爸谬武说他儿子生病,被她们送去医院。 蒋栋立马转身去部队。 安以南和严嫂子去到医院,给康康找来医生和护士。 护士很快给他打点吊针。 她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严嫂子抱着康康,安以南在旁边守着。 没一会缪武和收到消息的贺兰赶来。 贺兰看到严嫂子抱着康康,眼神闪烁一下。 缪武第一时间看到儿子烧得迷迷糊糊,心疼得难以置信,走上前也不敢抱他。 安以南生气地说:“缪团长,我不知道你在部队忙什么,但是你家儿子一个人在家,坐在门口,要不是被我们看到,万一他出事,你要怎么办?” 缪武被指责低下头。 贺兰看不顺眼,冲上来说:“他在部队有自己的事情,你骂他干什么?” “况且就是发烧,打个吊针就好了。”贺兰说着就要抱走康康。 严嫂子拍开她的手,难得发脾气说:“你是孩子他妈?不在家照顾孩子就算了,毕竟万一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我也不好说。但是你听听你自己说什么话,什么叫发烧打吊针就好了。你知道家属院的姓钱一家,他家小孩就是烧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发现送去医院才知道他发高烧烧得成傻子了!” 贺兰还不服气,高傲地说:“那是他们,我家儿子又不会变成傻子。” 安以南在旁边听得蹙眉,转身对着缪武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家里,但是你妻子说的话,你也听得清清楚楚,这次要不是我和严嫂子撞见送他来,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了。你要是有心就跟你媳妇讨论下怎么照顾儿子。” 对于安以南的指责,缪武羞愧地点头说:“多谢。” “你跟她们道什么谢?!她们不就是送康康来医院,这有什么了不起。”贺兰不依不饶地说。 安以南见康康还在昏迷,应该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亲手捂住康康的耳朵。 “我不知道你的脸皮厚到什么地步,但是你能跟缪团长解释,你今天为什么不在家?” “我不在家当然是送我婆婆回老家,耽误了时间,怎么?你还想指责是我让康康发高烧的吗?”贺兰扬起下颌。 “是吗?我今天从供销社回来,路上看到你跟一个男人见面,他说要你‘原谅他’。” 安以南不动声色地扔下这句话。 谁知贺兰还没有开口说话,缪武却率先握住手,朝着贺兰怒道:“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贺兰一时慌神,指着安以南说:“她在说谎,我怎么会见别的男人?” “可你敢发誓今天没有去见别的男人。”安以南幽幽地发问。 贺兰一时语塞,不知道要不要发誓。 缪武却从她迟疑中找到答案,十分失望地说:“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他,没想到你为了他还跟我撒谎!” 他失望地来到严嫂子和安以南面前,重重地弯腰道谢:“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康康。” 贺兰顿时慌了神,想要解释,却又在想自己只不过是见他一面,心虚什么,可心底却莫名像是有什么溜走。 “我……” 她还要解释什么,缪武却并不理会她,从严嫂子怀里接过康康。 安以南和严嫂子对视一眼,相互离开医院,让她们夫妻自己解决。 然而,当天晚上,安以南听到隔壁传来贺兰的哭声,像鬼魅一样,吓人至极。 “姓缪的!你竟然不信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吗?要不是我家……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 安以南翻身,掀起被子,假装没听到她们的家事。 与此同时,雪山深处的驻扎帐篷外,高大的男人在呼啸寒冷的深夜,目光深邃,眺望远方。 “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