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男主你不要?那我要了》 第171章 暴戾帝王(18) 他果然知道自己已经去过御前了。 也是,无论她再如何小心,甚至摸清了换班的时间,但没有武力傍身的普通人想要毫无痕迹地潜入御前本就是一件大胆的事。 “我们是朋友。” 应当是吧...... 俞芷晴愣了一瞬,继续补充道:“她前几日派过宫女来跟臣女报平安,之后就失去了音讯。” “储秀宫中即使是宫中嬷嬷都不知晓她的去处,臣女担忧她,所以斗胆向相识的宫女打探消息......这才知道她如今在御前...” 俞芷晴说话的时候不时偷瞄对方的神情。 见伏尧虽然玉面生寒,瞧起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没有打断她的话语。 就明白了,多半又是沾了江姜的光。 她上一世在这暴君身边能活这么多年也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真本事的。 心中有一种直觉告诉她,对方真正想听的是什么。 于是她琢磨了一下,说了几句江姜在储秀宫的趣事,才见对方的神情好转了些。 忙道:“总之,臣女此次贸然前来只是想确认一下友人的安危...并非是想对她做什么。” 她的态度恭敬,任谁都挑不出刺来。 但伏尧却能感受到她对自己隐隐的不喜。 不过他一点都没有在意。不过只是身处高位的一些必经之路,他早就习惯了被人所不喜。 “朕自然知道你没有恶意。” “否则今日你不可能踏入养心殿半步。” 俞芷晴:“.......”可恶啊,她还以为是自己有习武天赋呢,合着白高兴一场。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御前真能让她一个普通人随意来去,那明日国家就改朝换代了。 但即使心里跟吃了屎一样,脸上表情都皱巴了,俞芷晴还是得硬着头皮道:“谢皇上宽厚,给了臣女一个见江姜的机会。” 伏尧冷淡地“嗯”了一声,又想起江姜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特殊待遇,心中酸意混杂着躁意翻涌。 终于做出了决定: “既然来了,与朕和姜姜一起用午膳吧。” 眼见为实,免得她总以为姜姜在他这遭了什么苛待,在这挑拨离间。 本来想要趁机找借口溜走的俞芷晴:“......是。”但是这真的能吃得下吗? 她怕她一张嘴就紧张到吐出来。 === 在一开始俞芷晴靠近御前打探消息的时候,暗卫就注意到了对方。 伏尧对自己身边的人可能都记不太清,但是对江姜的亲人和朋友却记得明白。 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一日雨夜她派人去报平安的对象。 甚至那个深夜他还曾为了这份特殊待遇辗转反侧过。 好在这颗眼中钉肉中刺没有再出现过,加之江姜对她并没有那种特殊的感情,伏尧才慢慢放下这件事。 谁知她又冒出来了。 但他也或许是天生就卑劣自私的物种,先前姜姜在太后面前跟对方证明自己对她的爱的时候,伏尧感受到了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 那是过激的阴暗感情得到了认可和回应的悸动。 而在刚刚—— 他选择放任这个女人去见江姜,想要再一次在她口中听到这些令人心颤的维护之词。 阴沟里的卑劣怪物偶尔触及了神女的衣角,得到了一丝垂爱,便贪婪无止境地索要着更多的偏爱。 甚至妄想她属于自己一个人。 “姜姜。”他轻唤一声,看着窗边的女子转过头来,眼中先是惊喜,而后在看到他身后的俞芷晴时变成了错愕。 然而这两人一个是重生过一世的人,一个是喜怒不显的帝王,愣是看不出就在半刻钟前,后者还掐着前者的脖子。 “俞姐姐?你们怎么...”江姜快步走来,暗中给了俞芷晴一个困惑的眼神,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却在距离三步远时被伏尧一把揽住腰肢。 帝王的手掌温热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声音却刚好能让俞芷晴听见:“是正巧在路上遇见的,也是巧了,她竟说是你的朋友,朕就想着带她来看看你,顺道与你的友人一道用午膳。” 俞芷晴看着伏尧近乎示威的动作,暗自咬牙。这暴君分明是故意的!但面上还是恭敬地行礼:“江妹妹别来无恙。” 江姜:“......” 依照俞芷晴的性子,躲伏尧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和他突然撞见。 这会她就意识到了,估计是对方回去的路上正巧被逮住了。 江姜被伏尧搂得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地笑了笑,陪他们演这出在场人尽皆知的戏:“”俞姐姐快请起。 她悄悄掐了掐伏尧的手臂,让他在外人面前收敛些,“...陛下!该用膳了。” 午膳摆在偏殿的紫檀圆桌上。伏尧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江姜被他按在身侧,而俞芷晴则坐在对面,如坐针毡。 特别是当她看见那个暴君竟然遣散了宫人亲自给江姜夹菜的时候。 有一个瞬间,俞芷晴几乎绝望地以为自己要么疯了要么精神错乱了。 然而比起发觉伏尧这样的人也有温情的一面,俞芷晴甚至觉得还是自己疯了更容易让她接受一点。 吃进嘴里的饭菜都好像是狗粮味,(嚼嚼嚼)怎么还有点好吃呢? 第172章 暴戾帝王(19) 伏尧看上去对江姜的喜好了如指掌,桌上的菜肴基本都是她爱吃的。 一顿饭下来,俞芷晴冷眼瞧着他自己都没用多少,光顾着给江姜布菜了。 她最喜欢吃的鱼偏偏刺多,在储秀宫的时候偶尔御膳房做这道菜,俞芷晴就能看见江姜对着它束手无策的表情。 最后只能苦哈哈地一点点抿掉。 但现在伏尧的动作熟练到俞芷晴觉得他私下里不知道练废了多少条鱼。 直到把所有的鱼刺都剔除,方才将雪白的鱼肉放进江姜碗里。 江姜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两人之间像是有特殊的氛围一样,寻常人轻易插足不了。 寻常人·俞芷晴:“......” 她埋头干饭拒绝吃狗粮的时候,感觉到伏尧似乎是觑了她一眼。 俞芷晴抬眼,瞧见了他眼神中还未散去的—— ...得意? 他在跟自己炫耀? 俞芷晴真想让江姜看看他这副嘴脸,但最后一怒之下... 怒了一下。 很没有出息地忍下来了。 别问,问就是出息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伏尧尚且有政务要处理,用完午膳便先行离开了。 但即使是人走了,俞芷晴还有一种这个人阴魂不散仿佛在某个阴暗角落偷窥他们聊天的错觉。 这种感觉匿于半真半假之间,即便屋内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纱帘映入室内照拂在人身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但那跗骨一般的阴寒还是驱之不散。 俞芷晴打了个哆嗦,看着在一旁神情自若的江姜,心里就多了几分敬意。 “你...真真是自愿的吗?” “真的是自愿留在他身边的?” 这两句话一问出口,俞芷晴都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像是有人在旁边偷听一般,但是等她受惊一样环顾四周,并没有异样。 这一惊一乍的,俞芷晴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犯病了。 “当然是自愿的啦。” 江姜清甜的声音仿若划破雾霭的一道光,让俞芷晴终于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也松了口气。 “其实我一开始是不信的。但是今日用膳这一道,我倒是对陛下改观不少。至少对于你,他应当是真心的。” ...但是就算现在是真心,那日后呢?若是有朝一日真心散去,那还能得好吗? 俞芷晴家中便是这般光景,昔日父亲抬爱某个姨娘的时候,就连她和她娘都不能对那姨娘说什么重话,只能任由她在府中横行霸道。 但变心之后,她在家中备受奚落生了重病,身边竟然一个通报的丫鬟都没有。 最后还是她和娘去看了这姨娘最后一眼。只记得红粉枯骨,佳人不再。 她爹只是一个正四品的官职,在京城中算不得什么,都尚且如此,那帝王呢?若是江姜在后宫中受了委屈,又有谁能拯救她呢? 心中的思虑像是重山一般压在俞芷晴心头,江姜也看出来了她心情不好,于是尽可能挑了些养心殿这好玩的事与她说。 到最后俞芷晴都察觉到明明自己是来关心她的,结果变成她哄自己了。 又不由得心中一哂,这么好的姜姜,也难怪那疯狗会喜欢。 等两人叙旧叙够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俞芷晴心中才仿若拨开云雾见天明一般—— 她怀疑这天底下哪个男子会变心都不该怀疑伏尧的。 前世他直到身死,身边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更不要提动心了。 这样一个在极度缺乏感情中诞生的疯子,若是有了心爱之人,只会用尽一切手段将其留在他身边。 把压抑着的,从未有人解封过的黏腻情感宣泄在对方身上。 想到这,她反而希望江姜别变心,遗弃了那条疯狗才是,否则她都不敢想,天子一怒该是如何的场景。 == 殿内,江姜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指尖轻点着桌面。 窗棂的缝隙透进一丝风,带着熟悉的龙涎香气。她唇角微扬,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轻声道: “听够了?还不出来?” 阴影里,明黄色的衣角无声滑出。伏尧走到她身后,将下巴抵在她发顶,手臂环住她的腰,力道紧得像要将人嵌进骨血。 “那句话...”他声音闷闷的,“再说一次。” 伏尧的脑袋还沉浸在那句话的余韵中,过分的激动情绪让他觉得头疾都有复发的迹象。 他急切地需要她的安抚。 她的声音也像是他期盼的那样响起,带着笑意: “我说,我是自愿留在你身边的。” 伏尧第一次觉得那个姓俞的女人也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让他听见了姜姜这样的话。 美好到让他愿意相信,至少这一刻,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 是夜。 伏尧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你爹娘因为检举江家的罪责有功,我给他封了爵位,日后可以享月俸。” 江姜还挺惊讶的:“父亲的为人......应当做不出这样的事。” 伏尧也承认:“是我授意的。我要让你光明正大地嫁给我,你的身份不能有污点。” 让江父去检举江家,既把他和江家抽离开来,又能给江姜抬高身份。 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看着江姜,像是在等待表扬的小动物一样,江姜失笑,顺势摸了摸他的头。 伏尧就得寸进尺地腻在她手心处,即使闻着她的味道已经有些犯困,还是道:“作为回报,哄我睡觉吧。” 这话说的,好像之前就没有哄过似得。 江姜的手熟练地顺着他的脸庞划过,忽然问道:“那我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她一问婚期,原本已有了睡意的伏尧便瞬间清醒了,带着些兴奋还有些许的小心翼翼: “钦天监说...下个月月中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 江姜:“......?” 江姜:“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一个月确实是有些紧迫了。 但是伏尧更怕到手的皇后跑了。 便强词夺理道:“这次清扫世家倒了大半,正是需要一件喜事冲喜的时候。” 江姜:“...啊,还有这种功效的吗?” 伏尧看上去正经得不行,见她还在怀疑,又开始扮可怜: “我都快及冠的年纪了...我皇兄在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姜姜可怜可怜我,全了我的心愿吧。” 江姜:“........那你皇兄现在在何处了?” 伏尧:“地府。” 江姜忍了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又点了点他的眉心,“我是担心时间紧累着你,怎么不识好歹呢?” 伏尧扬起唇角,凑在她身边,轻声道:“我知道,但我真的等不及了。” 忽然,他感觉有一双柔嫩的手顺着腰腹摸到了盘扣处。 下意识的反应让他攥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声音低哑: “做什么?” 第173章 暴戾帝王(20) 看着他护着自己的那模样,弄得江姜都以为自己是什么采花大盗来着了。 没见过这么被动的。 但是看他的眼神,又不像是完全不知... ......倒像是明知故问一样。 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做一些成年人应该做的事啦。 江姜甚至觉得自己的语气中都带了些引诱:“...提前适应一下婚后生活?” “真的不要嘛?” 攥着她的手渐渐松开。 江姜轻笑一声,解开了他寝衣的扣子。 嘴上还忍不住说着: “不是让我哄你安眠?做些运动更适合入睡吧。” 然后如愿地看到那张白皙到几乎透明的面庞染上了红晕。 眼尾洇开了绯色。 叫人忍不住在这张白纸上作画。 ... ... 但许是这具身体养在深闺,后面入了储秀宫也没有多少机会锻炼的缘故。 江姜揉了揉自己的腰。 在伏尧猩红的眼神中,无辜道: “不是故意的,我真没力气了。” 又开始恶人先告状:“你也出点力嘛,不会这也不会吧...喂!” ...... 毕竟,主动伸手招惹猛兽,那接下来的后果也都是她应该承受的,对吧? === 对个屁。 昨晚叫了三次水。 她感觉自己的皮都快被泡皱巴了。 要不是今日还有早朝,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辰。 江姜生无可恋地睁开眼,就对上了一旁的宫女们喜上眉梢的面孔。 显得她看上去更苦了。 迟春高兴道:“这是皇上喜欢主子呢!您若是难受,奴婢们给您揉揉?淤青揉散了也好得快些。” 江姜也没力气了,便应了。 她生得白,因此那些痕迹在她如白绸一般的肌肤上就格外碍眼。 迟春隔着一层帕子慢慢用力,虽然心里欢喜主子终于得了幸,但看到这样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陛下这力道,也太没分寸了些...”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为小声,像是生怕被人听见一般。 江姜摇头:“不是,是我天生就这样容易起淤青。” 当然,她昨天下手也没留情就是了。 想到昨晚失控的时候不小心在对方眉角划出的血痕,江姜有些心虚地把头埋在了臂弯处。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 “陛下,太后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 伏尧冷漠道:“不见。” 孙进禄:“太后娘娘是想来见见江主子...” === 江姜时隔多日又见到了太后。 比起上一次来的时候盛气凌人的模样,现在的她大概是因为江家被抄家的缘故,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岁。 就连鬓角都生了几根华发。 一向在意外表容貌得体的她,身上也难得穿着旧衣裳。 虽然先前与太后的几次见面都伴随着不愉快。 但是亲眼看着这样一个原本站在权力之巅的女人落得如此的尴尬处境—— 她算是出嫁女,因为太后之位并没有被动摇。然而赖以生存作为后盾的江家出了事,与皇上的关系又不好,宫中对她的态度自然会怠慢不少。 江姜心中还是有了几分唏嘘,命宫人给她上了茶水。 太后抿了一口。 香醇的茶香弥漫在唇齿间,让她都有些微微怔愣,竟想不起上一次喝到这等好茶是在什么时候了。 宫中惯是些捧高踩低的主。 自江家出了事,慈宁宫就宛如第二个冷宫似的,门可罗雀。往日里簇拥在她身旁的嫔妃们也都作鸟兽散。 致使现在看到面前这个始终如一冷待她的侄女,太后心中都生了几分荒谬的亲近感。 “他还是不许你出殿门吗?” 江姜有些困惑地抬头,不知道她这个结论是从哪来的。 而且太后这个像是长辈一样的语气,也让她背后发毛。 “额......” 江姜沉默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一开始出于对臣妾安全的考虑,陛下确实说过出行要带上随从。” 但是现在,因为她实在太宅了,伏尧已经开始担心她的身心健康了,每天硬拉着她出门逛逛。 每次这种时候,江姜都觉得对方像是在遛狗一样。 当然这话就不对太后说了,有损她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但是后来就没有了。” 太后仿徨了一下。 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女子,还有周遭的陈设,无一不向她彰显着一个事实—— 他很在乎她。 而且把她养的很好。 太后自己也说不清今日为何要来找江姜。 或许是因为她也算是这深宫中唯二的江氏的血脉,或许是年纪大了总喜欢追忆往昔,将她和伏尧当成了自己和先帝... 总之。 伫立在养心殿门前等待的时候,原本想要为江家求情的她对孙进禄改了口。 ......毕竟,江家已经没了。 而这个同族的小辈还在。 太后原本想的是,要叫她记住江家养育她的恩情,要她早日诞下皇子,若是日后她的孩子成了皇帝,那江家未必没有从头再来的可能性。 但真到了女子面前,她却说不出这话了。 钟灵毓秀一般的人儿,谁舍得两次三番将满腹的算计袒露在对方面前呢? 太后又抿了口茶,苦中作乐:“哀家得在你这多喝些,等回了慈宁宫,就喝不到了。” 江姜觉得她今日怪怪的,于是道:“您喜欢的话,臣妾叫宫女给您捎一些回去便是。” 太后摇摇头:“不必了,日后也用不着了。” 第174章 暴戾帝王(21) “......” 两人本就不熟,如今没有人主动出声,倒像是在对着品茶一样。 江姜无奈开口:“你今日来见我就是为了问这两句吗?” 太后瞥了她一眼。 这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做尽了宠妃的样子。 但是她也难得没有动怒的迹象,反而叹气问道:“你难道不恨他吗?” “你可知江家男眷都被流放,九代内不得入仕,女眷贬为白身,要去做工活养活自己?” “哈,我倒是忘了,你那爹娘托你的福,倒是逃过一劫。” 她语气中带着讥讽,但脸上的神情却又痛苦万分。 江姜敛眸,倒没有回刺她,声音平稳叙述着事实:“用赈灾款中饱私囊本就应该落得如此下场。当江家开始做起了趴在百姓身上的吸血虫的时候,你就应该能料到如今的场景了。” “至于我爹娘,除却每日那少的可怜的月俸,以及那破陋的住所,他们有用过江家的其他一针一线吗?” “太后莫非忘了,我父亲不过是江家庶子,这些年受尽冷眼。若非嫡房逼我入宫选秀,我如今还在城西书肆过着清贫日子。” 说到这,代表着原身的怒气和怨气瞬间涌来。 这个上一世被强迫入宫死在了最美好年华,死后又看见无辜的痛失爱女的父母被江家牵连的姑娘,在这一刻甚至影响到了江姜的情绪。 “若论起来,整件事中得了最多荫蔽的是你才对吧,享受着底下人奉上的带着百姓血汗的银钱,又因为如今的身份依旧可以享下半辈子的吃穿不愁。” “...但也仅限于此了。” 太后看着那张姝美的脸,心中忽然涌起了些许的恐惧,不知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但直觉告诉她—— 别听了,不能再听她接下来的话了。 然而那双手却忽的抓住了她,阻断了她想要逃离的想法,在太后近乎狰狞的目光中—— 江姜垂眸,用近乎怜悯的表情,带着浅淡的笑意,缓缓开口: “毕竟——” “曾经作为执政生杀大权的掌权者,先是被没看在眼里的傀儡夺权,而后又失去了视作一切的家族,现在的你,连恨的机会都没有了。” “多可怜呐。” 江姜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缓慢而精准地刺进太后的心脏。 自来便骄傲的女人,如何容得一个小辈可怜她,但偏偏真相才是一把快刀。 太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急促起来,她猛地甩开江姜的手,踉跄后退两步,厉声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和哀家说话?!” 可她的声音在颤抖,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来。 江姜揉了揉自己的手,收回了视线,对于她这样的人,活着,活在旁人的掌控之下,才是最深刻悠远的折磨。 她不欲再多说什么,看着太后强行挺直腰板离开的背影,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袅袅升起的白烟雾化了太后离去的背影,但依旧可以看见她转过身,那张即使老去依旧能看出昔日风华的面庞带着茫然。 甚至向这个一向不受重视的小辈发问: “...是我做错了吗?” “如果我做错的话,那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太后只是单纯地提出了困惑。 并没有期待得到一个答复。 “没人能在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判断对错与否。更何况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果然...... 太后疲惫地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为了江家奔波,她已然心力交瘁,竟也是疯了似的来找一个小姑娘发疯。 然而当她准备离开时,那道清亮的声音却破开了迷雾直截了当地穿进她的耳中: “但是,至少做不愧对自己的事。这样即使落得何等下场,都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太后脚步一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么?”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就也不能验证她说的是否是对的。 太后离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江姜望着茶盏中漂浮的叶片,脸上却散了笑意。 10086:【她对你态度一直都不好,现在变成这样,你不开心吗?】 江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和我本身发生的磋磨不过就是几句口舌之争,刚刚我也一并奉还给她了。】 况且。 在这种年岁,从小就被灌输以那样的思想,走到现在的地步,也怪不得她自己。 至少不能全怪她。 === 伏尧原本以为和太后见过面后,江姜会萎靡一阵子,甚至还准备用新学的皮影戏逗她开心。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已经靠在榻边没心没肺地嗑起了瓜子。 伏尧:“......” 算了,这样也好。 他也不希望她因为别人产生太多的情绪。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江姜看着眼前朝自己伸来的白皙修长的手,又看了眼外头毒辣的太阳,沉默了一下:“一定要去吗?会不会太热了?” “不会。”伏尧摇头,“知道你惧热,今日去的地方很凉爽。” 孙进禄站在他侧后方无语望天。 是啊,能不凉爽吗? 去他爹的天牢能不凉爽吗! 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给陛下的灵感?正常有情人在一起之后不应该去些风景优美的地方赏景玩乐吗?再不济也是在殿内卿卿我我吧? 现在好了,他只希望江主子能承受住陛下这时不时冒出来的奇特想法。 否则——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江姜问道:“很凉爽的地方?是何处?” 伏尧的淡定显得在身后跳脚的孙进禄格外奇怪:“天牢。” 孙进禄:“......?”就这么水灵灵地直接说出来了? 江姜不解:“去那做什么?” 伏尧弯腰,擦干净了她方才抓过瓜子的手,又握在手心,语调平静:“揪出来一个想要对你下毒的人,姜姜不想一起去看看吗?” 孙进禄:“......”谁家宫妃好端端的看行刑啊! 谁知面前的女子倒像是一瞬间起了兴趣一般,借着伏尧的力道起身,语气中还有几分迫不及待:“好呀。” 孙进禄:“?” 迷茫的他杵在原地,甚至还接收到了陛下投来的一个眼神。 带着一点点的嫌弃。 像是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孙进禄:算了,你们恩爱去吧,我就是一个障碍物。 在孙进禄眼中这两人也当真是绝配了。 一开始还担心江主子在偏殿里过得不自在闹着要出去,谁知到现在看起来倒是陛下先开始担心对方的身子,怕她日日在殿内待着对身体不好,用各种理由诱哄她出门走走。 === 江姜也是直到伏尧说起,才想起来她还忘记抓住上一世下毒谋害原主的人了。 本来一开始是想着以身诱敌,就是没想到之后直接被带进了养心殿。 吃穿住行都要经过许多道工序,确保万无一失,那个原本谋害她的人自然也就插不了手。 就是不知道,伏尧所说的是不是就是上一世那个人了。 江姜小小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没有居安思危的行为。 但是当一块糕点被放在她唇畔旁,面前的少年帝王修长的手指捏着桂花糕,在阳光下泛着玉一般的光泽。 他今日未着龙袍,只穿了件月白色暗纹锦袍,衬得眉目如画。 鸦羽般的长睫微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却遮不住那双凤眸里流转的细碎光芒。 分不清是哪个更可口一些。 江姜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甜腻的桂花香顿时在唇齿间漫开。 她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儿。伏尧的指尖还沾着些许糖霜,见她喜欢,便又捻了一块递过去。 第175章 暴戾帝王(22) “陛下这般殷勤。”江姜歪头,故意拖长了音调,“莫不是待会儿要见的场面太过可怖,先拿甜食堵我的嘴?” 伏尧闻言轻笑,抬手将她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他指尖温度向来很高,擦过耳廓时惹得江姜轻轻一颤。 “姜姜不会怕的。” 江姜:“啧。” 她上杆子往上爬的功夫也不遑多让,立马道:“那确实,我可勇猛了。” 伏尧:“嗤。” 他捻了捻她那二两肉,发出一声不客气的嘲笑。 江姜:...... 说话间,龙辇已行至天牢外。 森冷的石阶蜿蜒向下,隐约能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 伏尧先一步下车,转身朝江姜伸出手。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更显得他身形挺拔如松。 江姜搭着他的手迈下轿辇,忽觉肩上一沉。低头看去,竟是伏尧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穿着。”他语气淡淡,“天牢阴气重。” 江姜恍然:“原来是给我的。” 伏尧反问她:“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江姜目移。 伏尧却攥着她的手往天牢处走,嘴上还不饶人,一一细数她的所作所为: “肯定是觉得我这年纪就体虚了大热天还要穿着外袍,对么?” 江姜:...... 倒也不用这么了解我吧! 她恼羞成怒踮脚捂住他的嘴,被他轻巧向后一躲,身子便有些不稳,正巧落在了他伸出的臂弯中。 看着两人身下交缠着的衣摆,江姜心里还因刚才的一时失足怦怦直跳,身旁的人反倒极其顺手地一揽,就将她整个身子搂在了怀中。 这一套动作太过丝滑流畅,惹得江姜都不由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真不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 天牢昏暗,因此江姜并没有看见,实则他们走过去的路旁,那些看似空无一人的牢房中,其实都在角落有着一双带着怨毒的眼神。 但事先被狱卒敲打过,于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天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本朝素来设有专门审讯犯人的职位,只是在伏尧掌权之后便形同虚设了。 对着这些曾经犯下罄竹难书罪责的犯人,他才能在这阴暗寂冷的空间中发泄自己心中的戾气。 惨叫声咒骂声,无一例外会让他的头疾更加严重,但那份痛楚伴随着鲜血,凝聚成的地狱绘景,却偶尔会给予他一种... 归宿似的感觉。 他是个疯子,他想,包括如今正用眼神惊骇地看着他们的犯人,也都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但就是这样死后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此刻,在人间炼狱之中,却堂而皇之地拥住了那抹明月。 他倒是想让他们见见他的明月是多么的风姿绰约。 但是强烈的占有欲作祟,伏尧侧身,用身躯将江姜挡了个严严实实。 江姜不明所以。 反倒是在这个阴寒的天牢中都因为身上的衣袍和身旁的人感受到了有些热。 “今日怎么这么黏人?”江姜试图把他推开,伏尧却一动不动。 ...行叭。 随他去了。 伏尧带着江姜在一处牢房门口停下,血腥味扑鼻而来。 江姜皱了皱眉,伏尧递过来一张帕子供她掩住口鼻。 身旁的狱卒们适时搬来了椅子。 摇曳的烛光亮起,江姜看见了对方的面庞。 是一个普通到扔进人群里都找不着的男人的脸。 不过倒也正常。 一般被挑选来执行这种任务的,就是得长相普通不出众,不能有记忆点。 此时的他在面部以下几乎没有了人形,浑身都是被鞭打出来的伤痕,一眼看过去连一块完好的肉没有。 江姜在脑海中问10086:【是这个人吗?】 10086:【昂,是他。】 伏尧递来了这人的招供。 江姜扫了一眼。 “...果然,是他。” 上面的名字赫然是她的大伯。 也就是她爹的嫡兄,先前江家的家主。 虽然一开始就有了些许的猜测,但是在真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只是对方眼中一颗棋子的时候,江姜还是感受到了原身的愤怒。 “为何要派人来杀我?” 江姜问出了原身的困惑。 “许是想将你之死栽赃在我头上,好借此发难?”伏尧挑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只可惜江氏已死,否则还能问个明白。” 是了,剧情中好像是有这么一段。 就是这么一个念头,就带走了一个尚在青春年华的少女,终止了她的一生吗? 江姜听见了一声叹息,满含惆怅。 10086:【原身心愿已了。】 “姜姜可想亲自来处置他?” 一把匕首递到了江姜手心中。 第176章 暴戾帝王(23) 周遭的狱卒看着面前娇弱的美人,眼神中带着不认同。 连他们这样见惯了生死的大男人看着面前这个被皇上折磨到不成人形的犯人都犯怵。 这个不知道是哪宫的主子能没有被吓哭已经很超乎他们预料了。 杀人? 别逗了。 江姜自然感受到了周遭的视线,那些看似担忧的眼神中暗藏着轻视。 但她并不需要。 江姜从伏尧手中接过了匕首,指尖擦过他手心的时候,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比往日里还要更高一些。 她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或许是因为四周烛光的缘故,她看见其中蕴含着某种激动的xxx 昳丽的女郎一改方才的萎靡,揭去了脸上的帕巾,原本柔美的眉眼在烛光下显出几分凌厉。 她一步步朝着那犯人靠近。 每走近一步,那股血腥味就更浓一分。 伏尧负手站在她身侧,从他的视角,可以看见她带着决绝的眼尾。 她站在了那男人面前。 匕首在江姜掌心转出银亮弧光,正要刺下时,濒死的囚徒突然暴起,镣铐在石壁上刮出火星。 江姜旋身错步,藕色裙裾绽开,但对方到底已经油尽灯枯,方才的挣扎已经用去了所有力气。 薄刃斜切而入,喷溅的鲜血在墙面泼出扇面,堪堪停在她冷漠的面庞前。 红,白,黑,三色极致的对比让四周失去了声音。 一双温暖的手夺去了她手中的匕首,随意投掷在地上,接着将她拥入怀中。 伏尧的唇角扬起,神色温柔到让狱卒们都遍体生寒。 他轻轻地整理着她的鬓发:“乖,接下来我来处理,姜姜先回去吧。” 确认江姜离开后,伏尧看着身后不知死活的男人,淡声道:“把他救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狱卒们知道他折磨人的手段,闻言都免不了同情地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最好期望方才的那位姑娘下手准些,直接送他去见阎王。 在去请太医的路上,同僚喃喃道:“......陛下可比阎罗都恐怖。” 引来一众人的点头。 === 无数珍稀药材下肚,倒还真把那男人救回来了。 太医令放下因为紧张都有些颤抖的手,擦了下额角的冷汗,嘱咐道:“虽然人是救回来了,但督脉受损致阳气不升,日后恐有四肢不遂、舌蹇失语之虞。” 看着面前皇帝喜怒难辨的神情,他又连忙加了一句:“但若是......若是好好养着,应当没什么大碍。” 只是这一句他说的有些心虚。 伏尧不在意这些,只问他:“那他现在可有知觉?” “有的,自然是有的。”太医令松了口气,“而且应当比往日寻常时候感知更敏锐些,上药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一道男人的惨叫声就如平地起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 “啊...!!!” 太医令:“?” 他循声望去,就见陛下手中的薄刃上片了那病患身上的一小片肉。 太医令没忍住:“您早说是这个目的啊。” “若要只是让他醒来,许多味珍惜药材都不必用上的。” 伏尧面不改色地又贴着骨头片下一块肉,轻声应答:“好,下次朕会注意的。” 虽说这些医治用的药材都是从他私库中取出的。 但他的就是江姜的,过一个月他便要成婚了。 是该提前准备多攒些家底了。 如今日这样的浪费举动确实不可取。 他反思着,眉眼中却染着几分安宁喜悦,手下的动作不停,刀刃游走于肌理间的声响,配上尖叫哀嚎声。 原本是他最喜的安眠曲。 如今却让他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 “真聒噪。” 被铁链悬在半空的囚徒喉中发出嗬嗬声响。 鲜血顺着丝质手衣向下,滴落在地面上,绽开滴滴血花。 即使隔着一层丝,伏尧还是能想象出血液凝固在指尖的黏腻触感。 往日里已然熟悉的感知,在想到或许正在等待他归去的女子的时候,就变得格外陌生起来。 伏尧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怔愣一秒,随即脱去手衣,将手中的匕首丢给身侧的狱卒:“朕还有事,你来。” “喏。” 惨叫声逐渐被他抛在身后。 伏尧净着手,面无表情地将修长白皙的手指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皮肉都泛红,才不甚满意地用帕子擦了手。 一剑让这些想要害了姜姜的人死去,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从前几日一个秀女竟然能知晓养心殿周遭的侍卫轮班情况时,他就留了心。 果然,派去监视她的暗卫带来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信息。 这女子,像是能预知到未来会发生的事。 又或者,她是重来一世之人。 这话听上去荒谬,但国土辽阔,每年都能见到不少奇人,有这样的奇遇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伏尧用许她安全出宫和她生母相聚为条件,交换了她的这个秘密。 方才知道—— 原来上一世并没有江姜的存在,他的江姜死在了与他相遇之前。 而他也如原本所料的那样,孑然一身直至老去。 这并不是很难接受的事,毕竟如果没有遇到姜姜的话,这就是他一直以来认为的,自己的结局。 但。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对姜姜下手的,他的姜姜,竟是被这些恶心的蝼蚁送上了黄泉路,凋谢在了最应闪烁的年华。 每当想起这些,心中的戾气便无法遮掩。 查出那位江家大爷是幕后主使后,他便命人将其押入了天牢。 不断将其救活又折磨到濒死。 整整三日后才方才咽气。 但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心中没有任何爽快,反倒空荡荡的。 而这份空乏,只有牢牢地抓住江姜才能缓解一二。 确认她还在自己身边,确认她尚且鲜活地存在在这个世上,才能让他有自己也还活着,心脏尚且还在跳动的感觉。 天牢深处传来更鼓声,将他的思绪拽回,伏尧蹙眉望着漏刻。 想到这个时辰姜姜应在等他一道用膳,眉眼就柔了下来。 他略一振袖,一道银光闪过,那远处的求饶声便断了气息。 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更漏声里,伏尧踏着满地月辉走向殿外。 天边残月如钩。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或许这世间真有因果轮回,昔日欺辱他之人死在了他手中。 而他也因为造了太多杀孽,遭到了反噬。 伏尧素来不信鬼神,但如今却惟愿上苍待他的爱人好一些,再好一些。 至于这些反噬,都报应在他一人身上便好。 第177章 暴戾帝王(24) 青山隐隐水迢迢。 暮色漫过河畔,画舫灯笼次第亮起。 朦胧的雨幕中,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搀着一名妇人下了马车。 “许久没出过家门了。”那妇人清浅笑着,看着身侧的女儿满眼慈爱,“路上颠簸,有些晕乏,劳晴儿费心了。” 俞芷晴领她来到伏尧安排的住宅门口,搀着她一步步往上走,不由得恼道:“你是我亲娘,照顾你不是应该的?什么劳不劳烦的,难道我进宫一趟,娘就和我生分了不成?” 妇人叹息,摸着女儿的脑袋:“非是如此,只是像在做梦似得,原以为入宫那日一别,便再没了相见的机会,谁知皇恩浩荡,竟给了我们母女这样的恩典。” 俞芷晴笑着招呼身边的丫鬟抬他们的行囊进府,心中也满是从宫墙中解脱的欢快。 其实起初在真的回到少女时期的时候,她心中也想过,要用前世的记忆做出一番成就来。 旁的不说,光是经历的那些天灾人祸,若是能在发生之前就做出预料,说不定还能捞个钦天监的职位。 但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随着她改变着行动轨迹,周遭的人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那昔日的那些大事件还会如记忆中的时间点发生吗? 而若是没有发生,提前准备损耗的人力物力,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正巧伏尧因为江姜之事寻上门来,俞芷晴略一犹豫,最后还是与他做了交易。 用她前世的记忆,换取她和她娘脱离俞府,一世的安稳富足。 至于那些事这一世是否还会发生,什么时候发生,就交由他来判断吧。 伏尧这人,虽说有数不清的缺点,但有一个优点,重诺。 得了他的承诺,她也就能放心了。 甩完这个烫手山芋后,俞芷晴也轻松了许多,倚着新家的门,笑着看着母亲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之后重焕生机一样忙前忙后收拾着家里。 还不忘回头瞪着“偷懒”的她:“快来帮忙,想累死你娘不成!” “诶!” 俞芷晴应了一声,上去搭了一把手。 夜间,躺在床榻上,嗅着上面刚晒过的,阳光的气息,自重生之后一直漂泊的小舟,也终于驶回了自己的港湾。 == 再一次见到江姜,是在帝后的成婚大典上。 看着那明艳的女子携着身侧男人的手,立于众人之上。 俞芷晴也真心为她祈福。 四周不了解伏尧本性的官夫人们还在讨论着帝后大婚之后的选秀,聊着自家的出色孩子们。 只有俞芷晴瞥见伏尧脸上的几乎没有见过的温柔神情,恍然笑开了。 选秀? 恐怕日后后宫都得作废了吧。 大抵是她曾经救过江姜的缘故,在座宾客只有她被允许进了婚房与皇后说话。 原以为一个月未见,面对身份截然不同的女子,两人之间会生分不少。 但在见面的那一刻,两人就都笑了。 江姜端详着俞芷晴,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捏着她脸颊旁的软肉:“胖了点。新家还是养人啊。” 俞芷晴:“...喂!” 又忍不住看了眼铜镜:“真有这么明显?” 看着江姜脸上促狭的笑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俞芷晴白了她一眼,又瞧着周遭没人,偷摸塞了点东西给她。 “我现在也算是皇后娘娘的半个娘家人了吧?一点心意,不客气,给我狠狠拿捏他嗷!” 江姜看了眼手里栩栩如生的春宫图,沉默了一下:“......这画的确实比宫里的逼真许多...但...” “这莫非就是你给我带的随礼?” 俞芷晴:“自然不是!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不正经的样子?” “给你带了几个善做糕点的厨子。还有几套头面,都给迟春先收进库房了。” 朋友相聚总是短暂的,看着四周的红烛燃了小半,知晓新郎官要进来了,俞芷晴也只能依依不舍地与她告别。 === 他进来的突然,导致江姜甚至没能来得及找地方把这几张春宫图藏起来。 被逮了个正着。 今日的伏尧一袭红衣,指尖在红色的映衬下更添了几分莹润,而现在,那如玉一般的指尖摩挲着那图上未着寸缕的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怎的?” “皇后这是又要教我些新东西?” 江姜:“......”冤枉啊。 他抚上她的脸颊,轻笑:“不愿意?也好。” 江姜狐疑地看着他,不信他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果然他起身自行端详着。 过了一会放下了那几张图。 “我记下了。” 江姜:“啊,什么?” 伏尧扬起唇角:“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来亲身体验下吧。” ... ... 她伸手攥住了床帷,身前的男人像是怜惜一般,叹道:“怎么抓得这般紧,别伤到了手。” 接着便缓慢又残忍地将自己的手挤进她的手缝,十指相扣。 让她整个重量都只能依靠着他。 === 在中宫终于迎来它的主人后,慈宁宫也传来了丧钟的声音。 “太后薨了。” 迟春低声说着。 眼中也难掩感怀。 任谁眼看着那高楼起又见它彻底崩塌,也会兴起这样的感触。 太后的丧事是内务府办的,江姜派人去盯着了些,没让内务府里那些人精仗着太后过世就起了歪脑筋,从葬礼中抠些预算中饱私囊。 下葬那天,很是冷清。 江家落寞了,那些姻亲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祭拜,生怕触了皇上的霉头。 江姜在外头徘徊一会,最终还是给她上了一炷香。 其实那一日她是能察觉到太后已经心存死意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选择在他们大婚之前。 第178章 暴戾帝王(完)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选择在他们大婚之前。 毕竟,若是死在那之前,伏尧就要守孝期,原本定好的婚期也得顺势往后延。 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他们的报复。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江姜都念一份情。 慈宁宫落了锁。 江姜回到宫中后,就听伏尧说要解散后宫一事。 这自然是好事,后宫中这么多的美人,他从未去过谁宫中,日后也更不会去,那岂不是让他们平白蹉跎了岁月么? 江姜对于这件事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但是不是太着急了些?现在还在守孝期呢。” “不冲突的。”伏尧道,“这是太后的意思。” 江姜这才知晓,原来在太后驾崩前一日,派宫人去请了伏尧,两人聊了半个时辰。 “太医说太后是病逝...?” 伏尧摇头:“她那样的人,在意识到自己没有翻盘机会之后,本就没了多少生的欲望。” 烛火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摇曳的阴影。 “她最后说,江家的罪孽太重,她也难辞其咎。”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倒是难得说了句明白话。” 江姜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忽然想起那日太后离去时单薄的背影。 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女人,最终选择在权力交接完成的时刻安静退场,倒也算保全了最后一丝体面。 “她...还说了什么吗?” 伏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她说,她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那些被江家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在临死之前,希望为后宫中的女子们求得一份归家的恩典。”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还让我转告你...” “什么?” “她说谢谢那日的茶和那些话。” 江姜一怔。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江姜忽然明白太后最后的选择——那个骄傲了一辈子的女人,终究是在生命的尽头,找回了些许本心。 但也已经迟了。 江姜无法站在任何角度评价她,因此心中就多了复杂的情绪。 伏尧拥住她,而后给她披上外衣,领她上了宫中最高的楼,俯瞰宫墙中的一切。 “先前总觉得上苍待我不公。” “但若是所有遭受的苦难都是为了之后遇见你,那我甘之如饴。” 江姜让他闭嘴。 没有谁的苦难是应该,是注定要遭受的。苦难就是苦难,没必要歌颂什么。 伏尧的母妃,准确来说是生母,因为那个一朝被先帝临幸就有孕的宫女直到死都没有被封位份。 在她得幸一次便怀孕时,周围的人都嫉恨她的运气,说她只要生下孩子,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在她生下一个皇子,先帝却没有一点册封的念头的时候,同样的一批人又开始冷嘲热讽,说她没这个命还妄想。 然而归根究底,犯错的难道不是先帝吗? 因为生母的身份尴尬,伏尧的名字虽上了玉碟,但也没有正经的宫殿居住。 一开始奉命伺候他的宫人还算尽心,在发现陛下真的不管他这个皇子之后,就也对他懒得搭理了。 若是个公主也就算了,偏偏是个皇子。 也导致他那些兄弟们,一边瞧不起他的出身,一边又要因为性别忌惮欺辱他。 但这一切都过去了。 江姜指着远方:“你看,宫墙之外还有万家灯火。” 伏尧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望去,京城的街巷纵横交错,点点光亮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是散落的星辰。 “即使在深宫中,我也能听见宫人们议论,说陛下执政之后,京中的百姓脸上都多了笑颜。” 夜风吹起她的衣袂,江姜忽然踮起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陛下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依旧是个心中为民的明君,所以若是没有那些没必要的苦难,你会变得更好。” “而我爱的是伏尧,不会改变。” 伏尧眸色一深,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分开时,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 那是报晓的晨钟,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伏尧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天亮了。” ===完=== 后面还有甜甜的婚后番外,别走(尔康手) 第179章 暴戾帝王番外 太后的私库被用来赈灾,安抚灾民,后宫的嫔妃们也如她所愿,都回到了家中。 个别有些舞姬乐妓出身的女子,则可以选择留在宫中继续当差,或是领一笔丰厚的遣散银两出宫谋生。 江姜特意命人备了马车,将那些无家可归的姑娘们送往江南,托付给几家相熟的绣坊安置。 一番操持下,对着空无一人的后宫,江姜倒有些不适应了。 先前还有美人们作伴,她倒是没察觉出有什么明争暗斗,有伏尧这样的皇帝,再上进的人估计也歇了争宠的心,每日就是来陪她打打牌之类的。 顺便分享一下她们的保养秘籍。 不过虽然现在人散了,江姜却还是挺忙的。 无他,是伏尧的头疾又复发了。 太医令擦着冷汗,这个年过半旬的老人也算是经历了三代掌权者,没见过伏尧这样难搞的皇帝。 “不应该啊...脉象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太医令隔着层帕子把脉,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在这装什么后宫嫔妃一样讲究贞洁似的。 “可能是隔了层帕子摸不清晰?”江姜提议道,“要不直接把脉吧。” 也没听说这人有洁癖啊。 偏偏伏尧一本正经的:“不能让他直接碰到朕。” 江姜:“?” 江姜:“为什么?” 伏尧:“看不出来?朕在为你守贞啊。” 顶着太医令惊恐的注视眼神的江姜:“......”戏恁多呢! 戏精被江姜无情镇压了。 失去了帕子的阻隔,太医令的手都忍不住抖起来,最后颤颤巍巍地把了一会脉。 “......” 见他摸着胡子不说话,江姜有些急了:“难不成头疾严重了?您给个准话啊。” 太医令看了眼皇上,看出了对方眼中未尽的意味。 于是迅速调整了脸部的表情,带着些许严肃地说道:“倒也未曾恶化,许是入秋了,天气转凉,再加上近日政务繁忙,这才引得旧疾复发。” 太医令捋着胡须,眼角余光瞥见皇上微微颔首,顿时底气更足,“老臣开个安神的方子,陛下按时服用便是。” 江姜蹙眉:“就这样?” 这安神的方子伏尧从小吃到大,也没见有什么用。导致她听见这话,总觉得面前的太医在敷衍自己。 但是看着那面上的皱纹,头顶的白发,长得格外权威的太医令,江姜还是咽下了自己质疑的话。 “就这样。”老太医收拾药箱的手格外利索,“不过...” “不过什么?” “陛下这病症,最忌忧思过度。”太医令状似无意地看了眼窗外,“若是能换个清静地方休养几日,想必更利于康复。” 伏尧斜倚在榻上,闻言轻咳一声:“朕倒是想去行宫静养,只是朝中事务...” “朝中事务有丞相和百官们看着呢。”江姜不假思索道,“行宫离京中也没几个时辰的脚程,若是有急事也来得及妥善处置。” 伏尧擦干净了自己方才被人接触到的皮肤,才伸手攥住江姜的衣袖,因为头疼而微皱的眉心,带着他本就出挑的脸。 看上去格外引人怜惜。 “但...皇后不是不愿出宫么?朕一个人住在行宫,心中未免寂寥,如何好好养伤呢?” 太医令在宫中数十载,早就混成了个人精,闻言立马站出来声援道:“皇后娘娘,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求您随陛下一道去行宫吧。” 看着那张权威的脸上对自己的谴责,江姜:“......” 莫名其妙就有一种不遵医嘱去医院被医生教育的慌乱感。 “不是我不愿...” 是我懒。 行了吗? 能在宫里宅着谁没事干去行宫。况且也不是夏日不需要避暑。 “那就是愿意了。”伏尧打断了她,强词夺理,示意太医令可以退下了。 伏尧也很无奈。 一开始还担心江姜会觉得自己限制了她的人生自由,谁知道她倒是如鱼得水一样,在殿内吃喝玩乐样样不落。 前些日子后宫那些嫔妃还没被遣散的时候,他甚至撞见过她们聚在一起打麻将。 那些女人看她的眼神可比看自己这个皇帝殷切多了。 甚至还搞起了什么轮班制,每天就换一批美人陪她作乐。 给伏尧都气笑了,这是给她纳后宫来了? 她自个一个人待着能自娱自乐,一群人陪她更是寻欢作乐,总之是乐不思蜀了压根想不起要出门这事。 他每日甚至都得想尽办法才能哄她出门溜达溜达。 原本想着这些日子政务清减了许多,正巧二人方大婚,不若去行宫赏景培养培养感情。 谁知她竟然懒得动! 说什么宫内两人不也整日黏在一起,没什么区别。给满脑子浪漫情怀的伏尧啪叽一下来了个重击。 现在好了。 沦落到了装病,把头疾旧事重提才能得好的地步了。 但这么想着。 伏尧心中又不免升起了几分甜意。 看,她多在意自己。 一说头疾犯了就连夜把太医令喊来给他诊治,也愿意克服重重困难来与他一道去行宫。 只是在夜间,伏尧刚凑到她身边,就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太医方才不是都说了,让你好好修养,静养!静养还做这档子事是不是嫌自己还不够疼?” 伏尧:“......” 算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就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看着,抱着妻子入眠的感觉也是极好的。 == 只是一觉醒来,江姜就从昨晚一开始的紧张感中脱离出来,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下。 她抱臂看着身侧装模作样揉太阳穴的伏尧:“头很疼?” “嗯。” “想去行宫?” “嗯。” “装病?” “嗯...不是!”伏尧一把将人捞到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闷笑,“太医都说了是旧疾复发。” 江姜捏住他脸颊:“那太医分明是看你眼色行事!” 昨天没注意到,今日一回想才发觉都是眉眼官司。 “冤枉。”伏尧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寻常官员结亲都还有婚假一说,我倒好,整日不是忙政务就是忙政务。” 他的声音变低了些:“我也想和姜姜一起出游。” 他不擅长说出自己想要的。 因为在他童年时期,这并没有用,想要的东西得去争去抢,并不会因为他想要,所以就来到他身边。 江姜忍不住又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先前和她提议去行宫也只是随口一说带着半开玩笑的性质,她还以为只是一时兴起,谁知居然是蓄谋已久。 心底还偷偷盼着。 江姜心中一软,和他一道开始整理起了行囊—— 自从他们成婚后,也不知伏尧是有什么执念,总之起居住行一应都得经过他的手。 方才也是不许宫人来替他们理。 “我心里也是想和陛下一道出游的。”江姜语气温柔,“当时想的是政务繁忙,若是去上个十天半个月,回来说不定就得堆积如山了,不是累着了身子?” “下次直接告诉我好吗?说你很想去。”江姜将叠好的衣裳放进箱笼,转身捧起伏尧的脸,“不必找借口,也不必装病,我不会让阿尧失望的。” 伏尧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秋日的晨光透过窗棂,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忽然将脸埋进江姜的掌心,声音闷闷的:“...我怕你觉得幼稚。” 江姜心头一酸。这个在朝堂上杀伐决断的帝王,原来也会担心被心上人看作不懂事的孩子。 “怎么会?”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逗他,“我们陛下装病的演技可成熟了,连太医令都能骗过去呢!” 伏尧耳尖泛红,报复性地咬了下她的指尖。 == 点一点评分吧老婆们,ballball你们啦QAQ 第180章 情感障碍的病娇少爷今天也在蓄意引诱女佣吗(1) “少爷,新招聘的佣人都在楼下了。” 身着燕尾服的管家恭敬地呈上了一份名单。 “都是些家世清白的人,像上一次的失误绝对不会出现了。” 名单上标识着所有佣人的名字背景和家世。 一双修长的手拈起名单,骨节处泛着青玉般的冷光。 男人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最好是。否则你就去陪他们吧。” 管家忙抬起头:“请您放心。” 从他的视角,能看见男人漆黑的眼眸,冷感的肌肤在光线下像朦上了一层余晖。 睡袍松垮地包裹住他精瘦的腰身,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如同名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上面甚至缀了颗茶色的小痣。 这样稀疏平常的东西,偏偏放在眼前人近乎完美的躯体上,就多了几分诱惑力。 管家慌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这位容家新任掌权人容砚,生就一副令人屏息的好相貌,却偏偏带着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场。 容砚随手将名单扔在茶几上,丝绸睡袍随着动作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肌肉,“明日有场晚宴,替我安排好行程。” 管家呐呐道:“有不少家的少爷小姐们都有给您发来请帖,还是和先前一样,全部推掉吗?” 容砚挑眉,看着他,目光中透露出的意味像是在说—— 不然呢? “但是...但是您总得成婚的啊。”管家絮叨着,“虽然他们和您的适配度不高,但...” 但是你和谁的适配度都不高。 话还没说完,管家就感受到面前男人不耐烦的情绪,连忙闭嘴,退下,关门,下楼。 一串丝滑小连招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而独自身处房间里的容砚却忽然感受到了一缕从窗外吹来的风,微风带动了沉重的窗帘,让室内也映入了阳光。 这并不稀奇。 在这个城市,夏日的风总是很热情。 但—— 带着浅淡花香的风拂过他的面庞,容砚忽然从中嗅到了... 一股不同于以往的味道。 而当他想要辨别出那是什么气味的时候,却又如风一样,消散在他身边。 那是什么气味? 容砚眯起了狭长的狐狸眼。 透过被吹开的窗帘,他的目光落在楼下庭院。 排成一列的佣人穿着统一的制服。 黑白二色在花团锦簇的庭院中格外显眼。 从二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个黑色的发顶,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真的没有吗? 但容砚对这些新来的佣人没什么兴趣。 他支付给他们比其他人家中多十倍的薪水,只有一个要求—— 听话。 安安静静地在这个他居住的别墅里,完成安排的工作,在他眼中,这些佣人和家具也没有太大区别。 除了上一次。 有一个胆大包天的Omega趁着他易感期混入佣人之中,想要爬上他的床。 作为S级的Alpha,拥有最出色智力和体力的同时。 某些属于Alpha身上的缺点也被不断放大—— 譬如: 对来自Omega的信息素极度敏感。 以及... 在某些方面的欲望,超乎常人。 而即使在S级的Alpha,容砚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自他分化成年之后,便有无数人盯着他身侧伴侣的位置。 在这个世界中,Alpha处于绝对的统治者地位,而容砚不论是家世容貌还是实力都是金字塔尖的存在。 但偏偏他对那些趋之若鹜的Omega毫无兴趣,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 基因库收纳了他的信息素与其余的Omega进行匹配,得到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说难听点,测试结果显示这人根本就是个无性恋。 没有任何Omega的信息素能得到反馈,匹配度达到两位数的甚至都没有。 据说测试结果出来的时候,容父容母还不敢置信,问现在是不是改进了系统,分数变成十分制不是百分制了。 容砚拉上窗帘,换了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系着袖扣,脑海中却挥之不去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那股气味... 不像是Omega的信息素。 却偏偏能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悸动。 是他的那些死对头们针对他的又一次试探吗? 同时,容砚发觉了自己身体的蠢蠢欲动,这种反应他倒是熟悉... 每日晨起的时候,总需要用一些手段压制。 容砚厌憎极了这些不该有的欲望。 不论是对下属,家中的一切,还是自己,他都有绝对的掌控欲,偏偏这些所谓正常的生理现象,以及Alpha和Omega之间的信息素吸引却不受控制。 真恶心啊。 容砚闭了闭眼,撩起一侧的袖子,紧实的手臂上斑驳的都是已经结痂的伤痕。 他垂眸,面无表情地从一侧柜子中的医疗箱里取出抑制剂,简单消毒过后,对着自己的手臂就是一针。 他的易感期快到了。 易感期中,Alpha会极度需要伴侣的安抚,情绪变得敏感脆弱极其缺乏安全感。 而在人生的前半生,他都是靠抑制剂来抵抗对Omega信息素的渴求。 虽然长期注射抑制剂会让他的信息素系统逐渐紊乱,但容砚宁愿忍受这种痛苦,也不愿被本能支配。 他的身体,必须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在关闭柜门的时候,他和数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标本对视了一眼。 那些眼珠中仿佛还残留着它们主人死之前的惊骇神情。 直到这时,容砚才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 那很快,你们就会有一双新的同伴了。 他关上了柜门,阻隔了那些眼球的“视线”。 真可惜。 就算是经过特殊处理后,这些眼珠也会随着时间逐渐腐烂。 青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身上的衣物,方才抬步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还是去看看管家精心挑选的佣人吧。 不然总有些不放心。 === 白卉是一个女性Beta。 和上一世一样,她因为眼馋容家给的高额薪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当上了女佣。 虽然女佣的身份听着没什么面子,但那可是十倍的工资啊! 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只是... 白卉在佣人房里打了个哆嗦。 她的对面床位是一个美貌到不像Beta的女人。 像是注意到她的异状。 那双水润的杏眸有些担忧地看向她:“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在发抖?” 哪能生病啊? 白卉从小就在贫民区生活,那可是摸爬滚打着长大的,就算是脱臼了也得给自己扭正。 因为看病可花钱了,她家里可没钱。 但现在,看着室友担忧的眼神。 白卉挣扎了一下,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咳嗽声,虚弱道:“是有点...可能是晕车了。” 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笃笃笃。” ===== 不了解ABO设定的老婆可以去搜一下下很简单的!这个世界有一丢丢私设,主要是为了方便写文~ 男主的情感障碍是分不清杀意和爱意,但不是真的想伤害女主大家放心么么么。 第181章 蓄意引诱(2) 江姜看着刚刚还一脸虚弱的女人瞬间弹跳起身开门:“......” 这一天天的,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啊。 白卉在打开门后看见站在面前的是管家,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是有什么事吗,管家先生?” “刚刚不是说今天可以休息吗?” 白卉最恨这些剥削劳动者的资本家了,特别是让她在工作时间以外的时候上班的。 “是是。”管家在她面前莫名气弱了些,毕竟直面了来自打工人的愤怒,“是突然有些事。” 少爷没说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让他把佣人们都叫去大厅。 “那到底是什么事?” 两人僵持之间,管家看见面前这个Beta女人的身后冒出来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估计是准备休息了,对方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 她揉着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粉。 管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个新来的女佣明明穿着最普通的棉质睡衣,发丝也睡得有些凌乱,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特别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杏眼,在月光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 她真的是个Beta吗? 从见到江姜的第一眼管家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检测仪器不会说谎。 虽然管家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这样惹眼的女性Beta选出来的—— 他敢发誓自己绝对不是颜控。 做佣人的肯定是业务能力排在第一位,而不是看脸。 况且外界经常有怀疑,容砚讨厌Omega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总是柔弱美丽的外表。 所以管家为了避免再有Omega混入别墅,以及避开少爷可能有的忌讳,一般会避免选择这样外表的Beta。 管家惊疑地看了看对方的脸,但确实能在自己的记忆中对上号。 ...可能是对方的能力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管家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她有点晕车身体不太舒服,是一定要所有人都去吗?” 啊,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和之前白卉刺头一样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管家想了一下,看见白卉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嗯...少爷没有具体说,不过可能也是打扫一下卫生之类的事,现在人手也差不多够了,你们不舒服的话就在房间里休息吧。” “好,谢谢管家先生。” 关上门。 白卉感激地看了眼江姜。 窗外现在已近暮色,虽然睡觉还有点早。 但是重生给她带来的冲击力,以及上一世残留的恐惧,让她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 洗了个澡后,白卉就躺在了床上。 虽然能重来一次,她对老天爷也是感激的,但是既然都重来了,为什么还要卡在她被带进别墅的时间点呢?? 如果再早回来两天,她绝对不会参加这个选拔,宁愿在贫民窟旁边接点零活干都不会踏入这个别墅。 ——因为容砚是一个人面兽心的怪物。 上一世,她也是以Beta女佣的身份进入容家别墅。最初一切都很好,直到那个雨夜—— 容砚的易感期突然提前,整栋别墅陷入混乱。 其余佣人被安排去喷信息素阻隔香水,防止S级Alpha的信息素外泄对社会产生动荡。 白卉因为轮班的缘故正好被空闲下来,管家就拉她一起去照顾少爷。 “你是Beta,不会被信息素影响。”管家当时是这么说的。 但当她和管家战战兢兢推开主卧房门时,看到的不是传闻中虚弱痛苦的Alpha,而是一个坐在血泊中的恶魔。 容砚的白衬衫被染得猩红,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把手术刀。 地上躺着三个被开膛破肚的人,是她朝夕相处的同事。 但这三个Beta身上,此刻散发着Omega的信息素。 “来得正好。”那时的容砚抬头看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帮我收拾一下。” 又看向管家:“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给三个小老鼠混进来了,嗯?” 白卉永远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冷静、清醒,甚至带着几分愉悦。 根本不像一个易感期失控的Alpha,反倒像个享受杀戮的变态。 即使是后来知道,那三个是竞争对手派来的人,目的就是引导他提前进入易感期,造成信息素紊乱。 如果不及时处理掉那三个Omega,可能周遭的Alpha都会被这股气味吸引来。 那别墅直接就开impart了。 但白卉还是不能忘记对方那时候的眼神。 他绝对,绝对,不是,或者,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杀人的。 而且,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之后,让对方确认自己确实是一个Beta。 导致之后每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她去清理。 白卉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用金钱都无法消除心理伤害的工作。 光是回忆一下都觉得记忆都带上了血腥味。 一片猩红。 白卉用被子捂住了脸,让自己赶紧睡着。 == 大厅内。 容砚的狐狸眼一寸寸扫过面前的佣人们。 身高腿长的优势让他足以看清每个人的脸。 以及,其中混杂的几个疑似Omega的人。 但唯独没有那股子奇特的香气。 “这里,就是全部的人了么?” === 设定有一丢丢多,感觉还是要给大家介绍一下,所以节奏有一点慢,明天就见面啦! 第182章 蓄意引诱(3) 管家:“......” 他硬着头皮上前:“不是,还有几个人因为身体不舒服我就让他们先留在房间里休息了。” 那双狭长的眸子不带着感情地落在了他身上,让管家愣是出了一身冷汗,呐呐道: “您要见他们的话,我去喊...?” 身体不舒服? “不必了。” 容砚的声音低沉:“今晚就先把大厅打扫干净吧,工资按照双倍给。” 看着四周的佣人作鸟兽散,容砚才看向正在擦着冷汗的管家,报出了几个名字: “这些人,去查清楚,从哪来的。” “呵,一下子混进来三四个,你可真有本事。” 抑制剂打得太过了的后果大概就是,即使对方派Omega来之前也肯定做过伪装,他也能透过那些伪装隐约感受到Omega的气息。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和三个Omega共处一室,已经隐隐让他下午打的抑制剂有些失控了。 明明对那些甜腻的信息素没有一点兴趣,但腺体却开始发烫。 ...他的易感期,可能要提前了。 这样分明自己意识无比清醒,但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就是他如此厌恶和Omega接触的原因。 与此同时。 对于那个仅仅是从窗外飘进一抹气息就让他几乎失控到要紧急打抑制剂的气味的主人。 容砚心中却兴起了一股,强烈的,先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甚至比他把刀刃捅进其他人体内,响起的刀尖和血肉的摩擦声,从身体中喷涌而出的血流,更令他血脉偾张一些。 这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 是杀意吗? 还是厌恶? 经历过的所有教育都没有告诉他答案。 容砚认为自己应当是非常迫切地要找到那个香味的主人,却在管家说对方可能身体不适的时候,终止了探究。 容砚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藏的刀片,金属的凉意让他稍稍找回理智。 但腺体传来的灼热感却越发强烈,像有一团火在血管里燃烧。 Beta们闻不出信息素的味道。 因此他们也不知道,此刻的别墅中,每一寸的空气,都被他的信息素覆盖了。 只有刚分化或者情绪过于激烈的Alpha才会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 但作为S级的Alpha,从分化之后,容砚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少爷?您的手...”管家惊恐地看着鲜血从容砚指缝渗出。 容砚这个当事人看着比他冷静多了,甚至看着滴落在地面上的血迹,还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抱歉,把地板弄脏了,麻烦你了。” 在他面前正在拖地板的男性Beta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甚至都忘了刚才自己看见面前这个清冷男人自残的时候的惊恐。 “不麻烦不麻烦,是我们应该做的。” 在意识到自己信息素外泄之后,容砚就很快地收回了。 但即使是这样迅速的反应,他依旧瞥见了在这些Beta之中,有几个已经摇摇欲坠。 果然是混进来的Omega。 管家自然也瞧见了,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去把他们处理掉。”容砚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吩咐道,“处理掉之后,秘书会把工资给你结了,明天就不用来了。” 管家张嘴,还想为自己辩解,但看着那双虽然带着笑意,但眼底却犯冷的狐狸眼。 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他想起来了先前那些试图顶撞少爷的人的惨状。 他没有选择,只能接受。 === 江姜看见白卉睡得这么早,趴在床上玩了会手机也开始犯困了。 想着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干脆早点睡,就翻了个身进入了梦乡。 月光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窗外树影婆娑,偶尔传来几声夜莺的啼叫。女孩的睡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恬静,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忽然,她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鼻子皱了皱。 那味道由淡转浓,又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只是一会的功夫。 但是江姜却被勾醒了。 好香啊。 好香好香。 江姜动了动鼻子,试图抓住流散在空气中的残留气味。 甚至双腿都忍不住在睡裙下交叠磨蹭了一下。 嗯...... 她坐起身。 在半梦半醒之间,身体抢先替意识做出了决定。 白卉一直在做噩梦,睡得极浅,这个房间只有她们两个人住,因此听到隔壁床有动静,她就很快清醒了过来。 困倦地抬起头,只看见了一个站在门前的纤细背影。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江姜的丝质睡裙照得近乎朦胧,勾勒出她窈窕的腰线。 她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白皙的脚踝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白卉:“?” 白卉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问她:“你是...睡不着,还是去上厕所?” 江姜:“是的。” 白卉:“......?”yes or no选or是吧? 还没开始上班就疯啦? 透过月光,依稀能看见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 就这一会的功夫,她看见江姜推开门走出去:“喂!鞋子没穿!” 然后那个身影愣了一下,转过身穿上了拖鞋,又离开了。 “我很快回来。” === 好饿。 好渴。 但身体涌上来的感觉又不太像是这两种。 江姜从没觉得身体这么陌生过,她舔了舔唇,意识其实还没有怎么清醒。 但是身体的感知能力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行运转。 替她搜寻着那个引起她所有异样的气息的来源。 最后,江姜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高级的指纹密码锁困住了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等同于半个弱智的人。 好无助。 女孩试着把自己的指纹按上去。 毫无反应。 好吧。 嗅着隔着一道木门的诱人气息,她只能叹了口气,慢吞吞地离开了。 沿路上遇到正巧出门喝水的同事,对方认得这个容貌出众的女孩,提醒道:“你怎么从二楼下来?那是主人家住的地方,我们最好别去。” 江姜很有礼貌:“谢谢你,二楼。” 同事:?这是梦游了吧? === 与此同时。 幽暗的房间中。 平躺在床上的男人也难耐地翻了个身。 即使在睡梦中,他也攥紧了床单,嘴边溢出一声轻吟。 第183章 蓄意引诱(4) 翌日早晨。 容砚猛地睁开眼,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 他修长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单,骨节泛白。 那股若有似无的甜香,明明已经淡到几乎闻不到,却让他的腺体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最令他感觉到难堪的... 是下半身的黏腻感。 “该死...”他低咒一声。 但渴望的根源像是不知餍足一般,依旧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容砚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和往常一样,他选择拿起刀片,对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刀。 血液伴随着疼痛涌出,但他并没有因此得到解脱。 它比往日里更加难缠了。 床头的抑制剂已经空了。容砚踉跄着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袍遮住不雅之处,却在走到门边时突然顿住。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外侧的门把手,那里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若有似无的甜香。 那个不知道姓甚名谁来自何处的人,昨晚,碰过这里。 他和“它”触碰了相同的地方。 理智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特殊的,甚至准确来说他们现在正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但是感性,非常不争气地,为这样的认知感受到了—— 雀跃。 ... ... 啧。 心里这么嫌弃着,手指却慢慢地触碰到了那片残留的指纹所在的地方。 对方的指尖应该比他小不少。 容砚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指纹锁上那一小块残留的痕迹,慢慢贴紧,看着它被自己的指尖完全覆盖。 脑海中不由自主勾勒出一只纤细的手——指尖应当圆润小巧,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或许还泛着健康的粉色。 这个想象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太荒谬了。 他居然在对着一个指纹发qing。 容砚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可下一秒,他又鬼使神差地俯身,高挺鼻尖几乎贴上门把手,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甜美的信息素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容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尖锐的犬齿不受控制地刺破了嘴唇。 血液从唇畔沁出,将本就嫣红的唇染得更加昳丽。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容砚迅速直起身,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 只是睡袍下紧绷的肌肉和依然滚烫的腺体,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状态。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容砚半点都没有向着xx的方向想。 分明躯体还为这么一点点的接触兴奋着,但神智却进行着理智的分析。 矛盾的两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割裂。 但在简单的思考过后,躯体和意识形成了一个共识—— 先把那个导致他失态成这样的诱因找到。 然后...... 然后呢? 杀了“它”。 把“它”和自己的收藏放在一起。 能这样致使他失态的人一定有着一双美丽的眼睛。 === 一般来说,拥有比同类职位更高薪酬的工作,意味着更多的工作量和更严格的要求。 江姜一早上就被白卉叫了起来。 她看了眼手机,哀嚎:“才七点呢,不是九点上班吗?” 白卉不愧是重生之前在这个别墅中工作过几年的老员工,熟练地给她解释道: “是九点上班没错,但是我们每天的三餐都要去庄园里特定的食堂用餐,所以八点就要开始去抢位置,你想吃别人吃剩下的吗?” 江姜果断摇头。 “但也不用七点这么早吧。”江姜看了眼对方眼下的青黑,“这会天都还没完全亮呢。” 白卉:“你忘了还有晨练?” 江姜:“啊?” 绕着庄园开始晨跑的时候,江姜才在10086的提醒下,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天杀的。 【道理我都懂,所以我来做佣人为什么还要锻炼?】 10086:【因为这个世界男主的掌控欲很强,在严格要求自己的身材保养的同时,也要求下属和员工们拥有健康的体魄。】 江姜:【?】 行。 蒜你狠。 跑完一圈,江姜像一条死狗一样靠着白卉小声平复着呼吸。 晨光穿过树梢,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 她微微仰头喘息时,汗珠顺着瓷白的脖颈滑落,被她随意擦去。 白卉侧头看她,本想关心她,却被她脸上自然的红晕映衬地格外娇俏的面容震住。 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怎么了?"江姜歪头问道,汗水浸湿的发丝垂落在颊边。 白卉忽然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 不过她将这个气味归结于美人每一处都是完美的。 并没有多想。 “没什么。”白卉道,“要是你真的累的话,我先去食堂给你打饭,你慢慢走过去?” 江姜笑着摇了摇她的手:“你真好,谢谢你啦,我再歇一会就来。” === 人的体液,汗水泪水血液等,都会散发出比体外更加浓烈的信息素。 因此在这一刻,容砚鼻尖拂过的气息,比残留在门口的更浓烈。 像是极强的磁铁一样。 将原本踏出庄园去为晚上的晚宴做准备的他,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那股令他彻夜难眠的甜香此刻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像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 “少爷?”司机疑惑地回头,却在看到容砚表情的瞬间噤声——那双总是冷漠的狐狸眼此刻在眼尾洇出了一抹猩红。 与此同时,同样作为Alpha的司机,感受到了高阶Alpha的信息素对他的无解压制。 在澎湃的凌冽的雪松味中,他甚至需要依靠着方向盘才能撑住自己的上半身。 “少爷...抑制剂...” 他挣扎地把一旁的急救包递给了容砚。 后者轻笑一声,将它弃置在了一旁。 犹豫了片刻,还是给自己又打了一针。 “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突然有件急事。” 他迈着长腿下了车,清冷的容貌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司机觉得面前的男人割裂极了。 明明有如同暴风雪一样残忍的强烈的信息素,却非要把自己的外表伪装得无害。 === 没想到居然没写到见面TAT,隔着一道门也算见到了(对手指) 主要写这种拉扯写的有点点上头,明天肯定能见上! 第184章 蓄意引诱(5) 抑制剂很快在体内生效。 但正如他的私人医生说的那样,在长期使用抑制剂,并且在短时间内多次使用之后。 他本身就强悍的身体已经开始对它产生免疫了。 反倒是心底某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身体已经将欲望和抑制剂划上了约等号。 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指尖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华贵的西装下,是他几乎斑驳狰狞的伤口。 正如他本人一般。 恶劣重yu的内心被困在清冷的外表之下。 但是此刻,在头一次抛下正事奔赴满足自己的好奇,他在佣人们的目视下重新踏进了庄园。 这个奇特的香味已经困住了他一天一夜。 强烈的好奇让他几乎是兴奋地等待着揭开对方的真面目。 但越是靠近,越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他就越是放慢了脚步。 甚至有些遗憾地想。 如果“它”本人,没有“它”身上散发的气息那样可口。 ...他是真的会失望到当场杀了“它。” 吗。 === 江姜在原地深呼吸,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 刚刚白卉在离开之前,提起了她昨晚出去上过厕所。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去做什么,那会你看起来有点奇怪,可能是没睡醒?” 但是江姜对此没有什么印象。 好在还有10086在。 10086:【你昨晚梦游了。】 江姜:【......?但我之前从来没有过这个毛病啊。】 10086也是第一次负责ABO世界的任务,对一切设定都没有很熟悉,翻阅了一会资料,努力解释: 【嗯......昨晚应该是你被男主的信息素吸引了,所以大晚上身体本能行动了,让你在没有多少意识的时候,溜达到了男主门口。】 还留下了一点信息素。 江姜:【?】 江姜:【等等,但是,我这具身体是Beta吧。】 10086:【嘶——那这是什么情况??】 江姜:“......”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 它每一次的废物程度都能令人沉默。 自从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之后,江姜就果断选择了Beta的身份。 如果不是系统强调两个Alpha在一起可能会因为信息素相撞打架,或者不适应对方的气息,她都想试试做Alpha了。 原因很简单。 居然能靠一个标记就让Omega的身心都属于Alpha,这种设定放在别人身上,江姜还可以磕一磕。 但是挪到自己身上就不是很美妙了。 而且Beta也方便做任务。 因此,在江姜的眼中,自己的这具身体是个货真价实的Beta。 所以她为什么能闻到容砚的信息素,身体还能对此产生反应? 就连早上感受到的体内的异样都有了解释。 啊。 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个世界呢? ... 江姜试图在原本的剧情中找到合适的解释。 但是也未果。 ... 可恶!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江姜很乐观地想。 想到早饭,原本酸软的腿都像是被注入了力量。 身边原本也在休息的同事们已经离开了七七八八。 也确实该走了。 正这么想着,江姜拿起手机给白卉发消息。 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却忽然多了一股热源。 几乎像是烧红的铁钳一般。 江姜从没见过哪个人类的身上可以烫成这样。 “嘶——” 仿佛是因为听见了她的痛呼声,对方的手劲小了不少,但依旧牢牢地钳制住她。 ... ... 容砚从距离她几十米的地方就一眼看见这个女人。 晨光穿过树荫的间隙照在她红润的脸颊上,将她本就清澈的眼睛照得宛如琥珀一样透亮。 白皙的肌肤,殷红的唇瓣,以及其间因为深呼吸偶尔显露出的舌尖。 不管是哪一处。 即使是她的头发丝,都让容砚有了一种体温上升的感觉。 毫无疑问,按照现在社会的审美,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毋庸置疑的美人。 至于容砚自己——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的审美就是她本身。 心中的掌控欲在随着一步步接近她逐渐膨胀扭曲。 她穿着佣人的服饰? 所以昨天没有来的真的是她。 容砚很想聚焦精神在,她到底是从哪来的,是什么人,背后是谁,这些重要的问题上。 但是他失败了。 此刻看着她身上单调的黑白色制服,他的脑中却开始为她勾勒起了华美的礼服。 她应该穿着他亲自设计的衣服,由他每一日给她换上。 不止。 她的所有衣食住行都应该由他来负责。 她的一切一切都应该交给他。 她绝对会是他所有收藏中最美丽耀眼的一个。 甚至美丽到了,他想要把她整个人制成玩偶收藏的程度。 但是当他无法抑制地贸然攥住她的手腕。 来自鲜活的人身上的温度,以及她回眸惊愕地看向他时,眼中灵动的神色。 ......还有她身上那股,奇特的,原野一样的气味。 都让容砚再一次通通推翻了先前疯狂的计划。 不可以。 制成玩偶留下的只是外表。 她的这些更为吸引他的气质气息,都会随着她的死亡而消散。 容砚冷白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病态的红晕。 他强行压制住了体内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升起的“杀意”。 真的是杀意吗? 容砚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了。 因为当站在她面前,和她的距离拉进到一米之内,甚至低头就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周身被她带着甜意的原野气息笼罩。 光是克制自己弯腰如野兽一般嗅闻舔舐的yu望就已经花光了他的所有自制力。 怎么可以这么香。 这么香。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常识,以及以往对Omega这个群体的接触—— 一般来说是被迫的接触。 都在告诉容砚。 这个气味不属于Omega。 她不是Omega。 甚至颈后也没有属于Omega的腺体。 所有生理特征都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一个事实——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Beta。 ..........但为什么会这么好闻。 几乎让他想要把她吞吃入腹。 一点点的肌肤接触并没有消除这一份饥饿感,反而让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更饿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绪。 容砚眯起了狐狸眼,像是一只打量猎物的狐狸一样。 而在他的身侧,江姜也有些不好受。 第185章 蓄意引诱(6) 江姜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性别。 不是,这真的对吗? 为什么她一个Beta不仅闻到了Alph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在被凛冽的雪松味包裹,像是踏入茫茫雪地之中后。 感受到的居然不是抵触和惧意。 而是—— 情动。 ...... 这合适吗? 这是一个Beta应该感受到的事吗? 他身上信息素比她闻过的所有香水都要更符合她的口味。 面前的男人宽肩窄腰,面容清冷,却缀着一双昳丽的狐狸眼。 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像是被拖入凡尘似得,多了几分惑意。 江姜忽然觉得有点口渴。 特别是当视线扫到他敞开的领口,锁骨上方的那颗茶色的小痣的时候。 牙齿痒痒的。 好想咬上去。 但在她对那块私人领域的觊觎几乎实质化之前。 对方先开口了: “不好意思小姐,您现在是要去吃饭吗?是这样的,我是容先生的朋友,还不熟悉食堂在哪里,可以麻烦您带我去吗?” 10086:【?】 江姜:“......?” 10086:【男主又在发什么癫。】 江姜不懂。 但是不得不说,还好他开口说话了,不然她可能真的忍不住咬上去了。 怪失礼的。 十八禁氛围忽然变成了问路,面前这座庄园的主人还伪装成了问路的朋友,江姜不知道容砚在卖什么关子。 不过江姜也习惯了。 要求这种文里的男主正常就好像要求在饭店吃霸王餐一样,都要被厨子胖揍一顿。 “嗯...是的我现在要去吃饭。”江姜侧过头,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舔了舔唇,又道,“顺路的事,说不上什么麻不麻烦的。” 面前的男人松开了牵着她的手。 只是动作看上去有些不情不愿的,离开的速度缓慢到,指尖划过她的手腕的时候,带来了一阵酥麻。 江姜:“......” 她忍着自己反手攥住他的手的想法,有些狐疑地看了容砚一眼。 怀疑对方在试图引诱她。 但是没有证据。 “那太好了,多谢。”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身体却保持在了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 只要其中一个人多跨一步,就会打破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平衡。 江姜偏过头,都能看见这个跟着自己的男人眼尾已经洇开了一抹红晕。 随意披在身上的外套虚拢着。 像是在遮掩某些不太礼貌的部位。 但即使是身体离得远了。 她却能感受到对方越发炙热的眼神,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化的信息素缠绕在她后颈,江姜甚至能感受到那片肌肤在发烫。 容砚的脚步声始终落后半步,却让她产生被大型猫科动物尾随的错觉,脊椎窜上的战栗感在拐过转角时达到顶峰—— 玻璃门中映出他松垮外套下绷紧的腰线,以及他在身后看着她的,无法忽略的占有欲。 “小心。”容砚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温热的掌心隔着布料烙在尾椎骨。 江姜这才发现前方旋转楼梯的地毯卷了边,她刚刚险些被绊到,而他借着搀扶的动作将人抵在廊柱上。 玻璃滤过的阳光在他鼻梁割出明暗交界线,那粒茶色小痣随着喉结滚动没入阴影。 江姜的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大理石的凉意与身后Alpha的体温形成致命温差。 容砚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鸦青色,正凌迟着她最后那点理智。 他屈起的膝盖状似无意地蹭过她裙摆。 信息素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入侵着自己的领域。 两人之间的氛围紧绷着。 只要再多一缕火就要失控。 然而走廊尽头传来餐具碰撞的脆响,容砚在仆人出现的瞬间松开桎梏。 迅速拉开的距离让两人都瞬间冷静了些。 江姜掩饰一般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多谢您,这里就是食堂了,不过少爷的朋友竟然也会选择来员工食堂用餐吗?” “...因为听说他对自己的员工很好,所有的待遇都是顶级的,所以想来见识一下。” 江姜:“......”不是,变着法夸自己是吧? 江姜忍不住笑了一下:“好的,这么看少爷真是个好人。” “我跟朋友有约,就先走了,有缘再见。” 女孩朝他指了指手中的手机,就转身,朝着一个角落挥了挥手,快步离开了。 容砚坦然地面对着周遭路过的食堂员工们的注视。 微扬起唇角。 他当然看见了,刚刚靠近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关上的聊天记录。 她那个朋友,在告诫她小心自己。 所以容砚才伪装成了自己的朋友。 ... 怎么这么烦呢? 他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然而手上还残留着刚才握住她留下的气味。 ...... 容砚没忍住。 低头深吸了一口。 兴奋得几乎连灵魂深处都在震荡。 能找到这个气味的主人,并且发现她本人比这个气味更有趣,无疑是一件非常喜悦的事情。 此外,他还发现。 她对于自己的接近也没有多少的抵触。 这个发现让他的唇角扬起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但唯一一个依旧令他苦恼的地方在于—— 容砚感受到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这股兴奋感,和他将利器捅入敌人体内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他还是想杀了她吗? 容砚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她这么美丽,在死亡的时候也一定会绽放出靡丽的风光。 但也就只有这一个瞬间让他满意罢了。 一想到之后,她会像其余死在他手中的人那样,化作一具逐渐冰冷的标本,容砚忽然觉得乏味至极。 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到底想要对她做什么? ==== 姜姜宝贝当然不是Beta啦,其他的不剧透啦,老婆们看下去就知道咧! 第186章 蓄意引诱(7) 到底该对她做什么,才能满足他来自体内深处,来自骨血之中的渴意。 但唯一让容砚确定的是—— 他要慢慢品尝这一道佳肴。 独属于他的佳肴。 有缘再见吗? 他转身离开。 即使没有缘,也得见。 === 江姜坐在了白卉身旁,问道:“嗯...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关于生理知识的书吗?” 白卉:“...你要那个做什么?” 江姜:“就是想看看嘛,你不知道的话,我去网上问问。” 白卉阻止了她:“这有啥,没事我发给你,别告诉别人嗷。” 江姜趁她翻找的时候啃了一口早饭。 有句话容砚倒是没说错,这座庄园的佣人待遇确实是一等一的。 早饭的种类丰富得令人咋舌,光是面点就有七八种。 江姜咬开的灌汤包里溢出金黄浓郁的汤汁,鲜香瞬间在口腔炸开。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偷到腥的猫。 “这感觉比外面餐厅里还要好吃诶...”江姜小声嘀咕,顺手又夹了个晶莹剔透的虾饺。 这时,手机上传来了消息提示的声音。 “我发你啦。” 江姜点点头,点开了他们两个人的聊天框—— 《霸道军A狠狠爱》 《重生之*****》 江姜:“?” 这能对吗? 她带着困惑抬头,对上了白卉意味深长的眼神,还对她说了句: “你懂的,不客气。” 江姜:“.......”原来你的生理知识科普是看小h书吗? 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寓教于乐? 江姜不理解,江姜大受震撼。 震撼完把两个文件下载好了丢进了阅读器,准备吃完饭好好品鉴一下。 10086:【喝喝,在心里偷笑呢吧,别装了,我看你嘴角都快绷不住了。】 江姜在心里对它翻了个白眼。 【我看人家系统都能给人家念小说,还有可以放电影的,你怎么不行?你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 10086大惊:【还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它的系统编号是多少,我去跟总部举报。】 江姜:【小说里看到的。】 10086:【你走。】 江姜擦了擦唇角,麻溜地滚去品鉴白卉精选小h文了。 半晌后,她有些严肃地抬起头。 虽然不确定小说里那些高难度动作和奇怪的尺寸是不是还属于人类的范畴。 但是就她看到的那些沉睡的丈夫之类的情节来看—— ......至少Beta肯定是闻不出Alpha身上的信息素的。 所以她这具身体其实是隐藏版的Omega吗? 江姜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没东西啊。 白卉看了她一眼:“还好你是Beta,你要是个Omega,这么摸腺体,可能会被误会为求huan。” 江姜:“......” 她放下手,保持微笑。 事已至此,先打工吧。 === 管家换人了。 原本的管家先生变成了管家女士,后者留着板正的发型,着装一丝不苟,连一点折痕都没有。 看着就是极为严肃的一位女士。 导致原本吃完饭后,有了些懈怠的佣人们在看见这位女士的时候都挺直了腰板。 试图证实自己没有打算偷懒。 “各位不必紧张。”管家看了眼手表,发现在规定时间内全部到齐了,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声音也和缓了一些,“之前的管家因为有事离任了,接下来由我负责大家的工作安排。” 她拿出了名单,开始念起了每个人需要负责的部分。 在念到江姜的时候,她些微地顿了一下。 但白卉见惯了因为江姜的美貌而失神的人了,包括她自己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上天为了补偿她上一世的经历把天使送到她身边了。 因此她没有在意。 江姜倒是看了一眼管家,但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就收回了眼神。 她和白卉被分开了。 周遭的佣人围过来,刚刚听到江姜被分配去了打扫书房,有几个上一批被留下来的老人就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打扫书房,可轻松啦。容少爷本来就有点洁癖的,所以基本上都没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 又一个人插嘴道:“就算你打扫了,他也会自己再清理一遍的,他不允许任何人的气味留在他待的地方。” 总之,他们总结:“你过去摸摸鱼就行,做做样子糊弄一下。” 江姜被热情地灌输了一堆工作摸鱼学,恨不得当场给他们鼓掌。 白卉看上去倒是有些神情不属。 江姜戳了戳她:“怎么啦?看上去怪失落的,你要是想打扫书房的话,我们去问问管家能不能换换?” 白卉吓得差点跳起来:“不用不用不用。” 白卉其实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江姜不要碰那些柜子,里面有很多吓人的标本。 但是又觉得直接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可能反而会勾起对方的好奇心。 ...而且她要是因为乱翻东西被抓了个正着,那她估计也免不了被盘问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白卉最后只说了句:“别乱翻东西,少爷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江姜表示理解。 不喜欢别人的气味残留嘛。 虽然听上去有点离谱,甚至有点像标记领地的狗狗。 但是对于Alpha来说,还算正常。 这种生物向来好战,最在意自己领地的独属性。 江姜想到这里沉默了一下。 ...... 虽然但是,怎么看起来更像小动物了。 === 管家收回了暗中看着江姜的眼神。 其实原本的人选不是她。 因为她是个Alpha。 而和容砚这样攻击性强,感官又极度敏锐的Alpha相处的管家,最好是Beta。 毕竟Beta不会因为靠近少爷就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 ——对方甚至还没有刻意释放信息素。 而Alpha之间的压制就是这么强横不讲道理。 但她还是被选中了。 早上临时更改的。 为什么呢? 因为—— 管家看着手机上少爷发来的要求,想了想打字回复道: “少爷,我并没有在江小姐身上闻到任何特殊的气味。” “检测仪器也显示,她是个Beta。” 管家的眼神有些遗憾地从江姜身上挪开了。 可惜了,长成这样,居然只是个Beta。 如果是个Omega的话,通过基因库的筛选,说不定可以嫁给一个有些前途的Alpha。 也就不用来容家做佣人了。 第187章 蓄意引诱(8) 因为即使薪资可观,做佣人在这个时代还是有些低人一等的。 白卉“啧”了一声,表情看上去有些嫌恶:“这个管家肯定是个Alpha。” 江姜好奇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我们Beta不是闻不出信息素味道的吗?” 白卉传授分辨经验:“很简单。这种用鼻孔看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用怜悯的眼神看你一眼的,基本上就是Alpha。虽然不是所有的Alpha都这样,但是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是傲慢的。” 为了不地图炮,白卉最后还是补救了一下。 江姜恍然大悟。 这句话也显然引得了周遭其余人的认可—— “是啊,Alpha总是一种他们是世界主宰一样的感觉。” “但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吧,我看容少爷对我们就很有礼貌啊。” “是啊,昨天他还跟我说谢谢呢。” 白卉:“......”有没有可能,她对Alpha的刻板印象就是从容砚身上开始的? 但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她也不敢多说。 身侧忽然有个男性Beta说道:“说起来,我今天早上还看见江姜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看背影还挺高的,应该也是个Alpha吧?” 一时间听见这句话的人都不由得把目光投到了江姜身上。 对方的美貌在Beta中算得上是从未见过的程度。 又恰好是同事。 近水楼台先得月,谁敢说自己心里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呢? 被人群视线聚焦到的女人却毫无局促之感,仿佛习惯了这样,习惯成为视线最中央。 因此明明对方身材娇小,还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他们在仰望明月的错觉。 “是少爷的朋友,和我问路,我带路而已。” 有人还是不信。 毕竟难道朋友还没有一个刚来的佣人了解庄园布局吗? 但—— 没有人会舍得对这样的美人咄咄逼人的。 最后是白卉仗着和江姜比其他人亲近一些,凑过来小声道:“......如果是少爷的朋友的话,那应该是非富即贵的,你要小心一点,这些大少爷们最后都是要娶适配度高的Omega的...” 她担心对方是觊觎江姜的美貌,打着玩玩的念头。 江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人家连我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要呢。” 白卉:? 难道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还真是单纯问路吗? ... 容砚也是才拿起手机,才发现—— 他连她的手机号都没有。 ...他早上和她在一起半个多小时都在干嘛? 哦—— 跟个变态一样一直闻着对方身上的气味,兴奋得差点走不动道。 呵。 容砚想冷笑一声,为上午的时候那副窝囊样。 但很快又压平了唇角的弧度。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 下次见到对方,他也不一定能保证他能克制住这样的本能。 “......” 甚至离谱到了,光是想到下一次见面。 就让他扬起了唇角的程度。 “........” 容砚揉了揉眉心,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无措。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可能是闻到了喜欢的气味,他最近躁动不安的易感期被稍微安抚了一些。 至少能扛过今晚的晚宴了。 容砚垂眸,看了一会手上的文件。 半晌后,他认命似地拿起手机,给管家发了条消息: “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 据管家所说。 书房是容砚除了卧室待得最久的地方。 也因此,一踏入书房,除了书本的墨香味,江姜还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冷冽气息。 没有早上那般重。 毕竟没有人会在书房刻意散发信息素。 但四周的陈设还是被沁入了一些气味,导致江姜有一种自己被那雪松一般信息素完全笼罩的感觉。 几乎是瞬间就无法思考她这具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性别。 也就是这个瞬间,察觉到湿润的同时,江姜也意识到了—— 她百分百对他的信息素是有反应的。 座钟的滴答声落入她的耳中也变得黏腻起来,江姜有些失态地踉跄一步,扶住桌案边缘,稳住了身子。 她下意识深呼吸,来平复过激的心跳。 但也与此同时吸入了更多的信息素。 浅淡的,残留着的信息素构成了一张捕猎的软网,将她整个人团团围住。 恍然间有了一种容砚就站在她面前的错觉。 但她适应环境的能力也不弱。 在唇间抑制不住地沁出一声呜咽,濒临极点之后,余调反而变得平缓下来。 江姜觉得这个世界的设定还是有一点太超过了。 她抽了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额角沁出的汗珠,随意丢弃在了垃圾桶里。 自然也不会注意到。 仅仅一门之隔。 身形高大面容冷漠的男人,此刻的眼神却近乎痴迷地注视着那张纸巾。 上面沾染了她的味道。 === 书房有单面玻璃,玻璃展示柜的另一侧,就是他收藏标本的地方。 此刻。 他正和身侧数十个眼珠一起注视着她。 这场景无疑有些诡谲—— 特别是在阴暗的柜门内,沉闷的木香定下了这片小空间的主基调,一转身就能和无数各异的眼珠对视。空间狭窄,他得略弯着腰才能恰好容纳。 但这也不是什么阻碍。 因为此刻,他也抑制不住地将脸凑近玻璃,好更清晰地观察着柜门外女孩的一举一动。 ... 她像是缓过来神一样,拿起工具开始了打扫。 擦拭橱柜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也因此,容砚看见对方白皙的脸越靠越近,直到隔着一层玻璃,与他对视。 一刹那,他甚至兴奋得连手指都在颤抖。 并且,他开始觉得身侧的那些标本碍眼了。 他曾经觉得浸泡在液体之中的眼珠有一种溺亡的美感,但这一份带着腐朽气息的死亡之美在和她灵动的杏眸处于同一空间的时候,显得那么单调乏味。 甚至它们也在看她。 这一点让容砚忽的起了嫉妒之心。 她就应该只被他注视的。 你们凭什么也在看她? 放在先前或许很难想象,有朝一日,他会因为这样一个对视,就放弃了一直以为的乐趣。 不过也很好接受。 因为乐趣只要有一个就好,其余的都会沦为她的陪衬。 第188章 蓄意引诱(9) 来自Alpha掠夺的本能告诉他,他要牢牢抓住眼前这个女人。 已知,将她制成标本是一件会让他下意识抵触的事。 那他该做什么呢? 他要用什么留下她呢? 金钱,地位,权力。 这三个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他都有,并且毫不介意用它们换取她的垂青。 但是够吗? 这些足够用来对付大部分人的手段,容砚却会下意识觉得亏待了她。 忽然。 他回忆起了早上的那次见面。 对方流连在他这副躯壳上的眼神。 她喜欢的,是吗? 容砚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自己的喉结,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江姜若有似无的视线温度。 他忽然低笑出声,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暗芒。 “原来...你喜欢这个。”他解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以及上面那一颗显眼的小痣。 镜中的男人面容昳丽,眼尾泛着情动的薄红,像只精心打扮等待主人垂怜的宠物。 但偏偏这只宠物自认是凶猛的恶兽,尖锐的爪牙足以撕裂一切。 这一错误的认知让他即使在做引诱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依旧带着些许的无谓。 但这样的割裂感,反倒让他更多了几分奇特的惑意。 此刻的他既是献祭的羔羊,也是吐信的毒蛇,而这场博弈最妙之处在于——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从来都由不得他选择。 但向来的掌权者地位转换后,反倒让他有一种被支配的快意。 容砚发现自己情动了。 本就狭小的空间,随着他的动情,越发显得逼仄难耐起来。 他想像以往那样,用划破肌肤获得痛感的方式来压制,但很快就止住了这个不算高明,甚至称得上愚蠢的行为。 血液中蕴含的信息素浓度可比体表浓厚得多。 他会被发现的。 手机在身侧震动了一下。 容砚敛起神色,看见了父母发来的消息。 容父:[今晚带上你的女伴或者男伴,我不想又因为你的婚恋情况被人围着问了。] 容母:[要是没人愿意陪你的话,妈妈这里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可爱的Omega~] 容母用“~”掩饰着自己对儿子的不满。 任谁家里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优越却到了这个年纪都没有谈过恋爱的儿子,都会怀疑上性取向这件事。 比起家里多一个冷硬的Alpha,容母还是希望儿子可以拐回家一个可爱的Omega儿媳妇的。 ......实在没有Omega受得了他的话,Beta也没事的。 总之上天有眼,快来个人收了这个逆子吧。 容母紧张地盯着手机,等待着儿子的回复。 结果虽然失望但也不出所料—— 容砚:[谢谢,但是不需要。] 容母:“......”天杀的! 但很快另一条消息被顶了上来。 容砚:[我想我已经找到女伴了。] 容父:[?] 容父:[不会是Alpha吧?] 容砚:[保密。] 容母拉住正摆出审讯犯人架势的容父:“...甭管什么性别了!能有女伴就很不错了,你是想你儿子孤独终老是吗?” 容父:“......”你刚刚可不是这个反应。 === 有一个爱干净的雇主是一个非常省事的事。 江姜看了眼只是简单打扫就几乎看不出有任何污渍的书房。 又联想了一下自己的薪水。 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并且期待一下接下来都是她来打扫书房。 直到独属于她的原野一般的气息散去,容砚才施施然从柜门中踏出。 他的神情淡然,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躲在柜子里偷窥的偷窥狂,反倒从什么重要会议上归来一般,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角。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眼尾,和紧攥到骨节发白的手掌,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容砚缓步走到江姜方才停留最久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触碰过的书脊。 那里还残留着极淡的甜香,混合着纸张的墨香,构成一种奇特的蛊惑。 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容砚已经摸清了一些规律—— 譬如,她在有正面情绪的时候,这股原野的气息会掺杂一些类似于,草原上盛开花朵的香甜。 他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靠过的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 腺体瞬间传来的刺痛感让他闷哼出声,却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 江姜在完成打扫之后,还有些职业道德地问了一下管家女士:“这些就是我今天全部的工作了吗?您需要进去检查一下清扫成果吗?” 管家意味深长道:“少爷的书房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 “不过确实还有件工作需要你去完成。” 江姜:“?”不是,我真的只是良心过意不去顺口问一下。 其实不用在意我的良心的。 管家提醒她:“你可以查看一下社交软件上的好友申请。” 她让少爷等了整整两个小时。 当然,更让管家佩服的是,这女人竟然能忍住两小时不看手机,工作的时候居然没有摸鱼吗! 不愧是少爷看中的人,俩人一模一样呢。 “少爷...的朋友,想要邀请你今晚去一趟晚宴。服饰衣装妆容都有专业的团队为你安排,这个不需要担心。” “当然,他说了决定权在你手上,如果你觉得累了需要休息的话...” 还没等管家想出来这个可能的后果,江姜就问道:“少爷的朋友...?” “嗯,他说上午和你见过一面,觉得很有眼缘。” 江姜弯了弯眼:“是他啊,那我答应了。” ... ... 不得不承认。 一开始在知道眼前这个美貌的Beta被少爷看上的时候,出于Alpha的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她还是觉得一个出身高贵性情温顺的Omega更适合少爷。 毕竟,Alpha的易感期本来就难缠。 更别提S级Alpha这种几乎放大了Alpha所有劣根性的生物。 难以想象一个Beta该如何帮助少爷度过难捱的易感期。 到时候别俩人一起死在房间里了。 但是至少现在。 在看见面前这个Beta女性脸上流露出的几乎是温柔纵容的笑意的时候,管家心里冒出了一个算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死男人,吃这么好。 还不对人家说实话,玩什么奇怪的角色扮演,真该死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管家还是维持住了专业的面庞: “好的,那我去联系化妆师,请您稍等。” 第189章 蓄意引诱(10) 江姜通过了容砚的好友申请。 陪他扮演了一下所谓的自己的朋友的戏码。 他看起来还真像是玩上瘾了似得,还告诉她他姓颜。 最抽象的是,江姜上网搜了一下,还真能搜出来本地有一个姓颜的家族。 和容家沾亲带故的那种。 也算是自圆其说了。 行。 江姜也已经佛系了。 反正最后都是要掉马的,尴尬的不是她,随便他怎么造作吧。 == 容砚向来是不屑于倒腾容貌的。 甚至大部分情况下,他会认为这样出色的外表反倒是阻碍。 因为通常人们会忽略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因为他漂亮的外表而唐突地把他当做一个Omega来亲近。 虽然通常来说,这些没有眼力见全然信息素上脑的Alpha会在他的武力制裁下迅速清醒过来。 但没有人会适应被苍蝇困扰,偶尔容砚也希望自己生得普通一些。 然而令管家惊讶的是,这一次少爷倒是主动提出来要做妆造了。 倒是化妆师对着这样一张得天独厚的脸陷入了沉思。 这有什么他存在的必要吗...? 最后也只是简单修饰了一下脸型,当高定的西装被眼前的Alpha穿上后,即使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的气味,整个房间的人都仍是感受到了压迫感。 化妆师知道今晚会有两个客人。 空有一身本领无法施展的憋屈感,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个客人了。 然后就被管家带去见到了江姜。 “...........”哈哈。 那很有生活了。 当江姜换上那件丝绒礼服从更衣间走出时,整个房间骤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那件价值连城的礼服此刻竟显得如此平庸,仿佛月光与烈日争辉。 镜中的少女美得近乎妖异。 墨蓝色丝绒包裹着盈盈一握的腰肢,露出的肩颈线条如天鹅般优雅。 他们从业二十年,从未见过有人能仅凭一个抬眼就让整套珠宝黯然失色。 就连耳垂上那枚价值百万的蓝钻,此刻竟像块廉价的玻璃。 要知道他们可是全国顶尖的造型团队,在这之前都收到了不少高门贵妇的邀请。 容砚用一笔难以拒绝的报酬把他们截胡了,但是现在的成果让团队的所有人都有些失落。平日里习惯了的造型,用在这个小姐身上,倒像是折损了她那天然的美貌一样。 有一种亲自将明珠蒙尘的挫败感。 容砚在一旁抱臂站着,看着他们忙活半天忙活出来这么个样子,有些不满地上前。 “她不需要这么多的装饰品。” 他欺身上前。 少女纯净的眼眸顺着他的动作回眸看他,纤细的脖颈完全展露在了男人眼前。 白皙纤弱,只需要稍微用力,眼前美丽的花朵就会被他永远摘下收藏。 “......” 容砚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出口就是些令她恐慌的言语。 只是半弯下腰,解下她脖颈上的项链。 温热的肌肤相触的瞬间,他的指尖传来了两个人的心跳声。 她的体表温度比他要稍低一些,偏偏他却觉得烫手似得,手指蜷缩了一下,才兀自镇定地继续起了动作。 手指小心地绕开她被造型师精心设计好的发型。 触摸到了后颈。 这是Omega腺体所在的部位,但是正如一切的Beta一样,她这里空无一物。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能听见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一样,响彻在他的耳旁。 解开项链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觉得十分漫长,但当指尖离开她身侧的瞬间,又觉得还是太快了。 “这颗宝石太大了,喧宾夺主了。”他挑拣一条带着细钻的丝巾,将她展露在他面前,总是暗暗诱惑着他的细颈掩盖住。 但即使隔着丝巾,那股诱人的气味还是不断地在呼吸间被纳入体内。 容砚攥着丝巾的手都加重了力道。 “容先生?”造型师迟疑的呼唤惊破旖旎。 江姜带了些玩味地看向他。 怎么,这是忘记和他们串供了?怎么把真实的姓喊出来了? 但容砚看上去坦然自若的:“我不姓容,抱歉,刚刚走神了。” 容砚从一旁的首饰中选了几样,示意造型师替她换上。 造型师迟疑了一下:“您...不用亲自来吗?” 看你刚才给人家换个项链眼睛都要黏上去了,怎么舍得把这种差事让出来的? 容砚的语气在此刻听上去有些冷淡:“都由我来做的话,找你们干嘛用的?” 至少是把造型师唬住了,立马上前来给江姜更换首饰,也不敢再提问了。 但是江姜还是大胆地用目光扫视着容砚。 矜贵的容貌下,上半身的肌肉紧绷着,紧致的腰线被衬衫很好地勾勒出来。 因为是定制的缘故,很合身。 但也正因为合身,更让江姜能一眼就看出对方的蓄势待发。 啊....... 只是换个项链就这么激动了吗? 和他一比,她先前在书房里的失态都显得没这么严重了。 江姜有了一丝心理安慰。 但很快这种心态又转化为了好奇,忍不住想要看看,他更加失控是什么样子。 心里冒出了一点坏心思。 那就会如同充气膨胀一样,再也止不住。 江姜莞尔,制止了造型师的动作,小巧的下巴朝着不远处站着的男人扬了扬:“可能有些冒昧...但我更想让这位先生帮我戴呢。”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造型师惊恐地看向容砚,生怕这位传闻中不近人情的Alpha当场发怒。 第190章 蓄意引诱(11) 容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缓步走来时,皮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像鼓点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为什么想让我来?让她帮你不是一样的吗?” 江姜黑白分明的眼睛从下方看向他,勾出一抹笑容,眼中明晃晃地写着一个意思“你真的自己觉得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是。 但是容砚不知为何,想要在她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低头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长久的睁眼让眼珠自动分泌泪水。 他这样看起来真的像一只等待主人垂怜的大狗狗,江姜想着。 身份上的绝对上位者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失态的样子,给予了她在这段关系中完全的安全感。 江姜在其余人惊恐的眼神中,牵住了他的手指,晃了晃,像是要晃进他的心里。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怎么敢突然握上来的? 他们现在是可以随意接触的关系吗? ......她的手心怎么软乎乎的......? 心里那一点阴暗的,对刚才化妆师和造型师可以随意靠近触碰到她的嫉妒,在这一点点主动之下,被轻易地化解了。 “因为......” 她拖长了语调。 让原本思绪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容砚猛然回过神,意识到她要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因为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急迫。 江姜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指尖,借着这股力站起身。 垂荡在身侧的裙摆因为这个动作也飘荡了一下,点缀着碎钻宝石的裙琚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一整片银河一般。 偏偏她脸上的笑容,比这些更加夺人眼球。 她大胆地靠近他,附在他耳边。 清甜的声音在此刻带上了一些狡黠,轻而易举地戳破了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堂而皇之地将这份难以宣之于口的情愫摆放在了他的面前: “因为我喜欢你呀。” 容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耳边像是忽然听不见其余的声音一样,只是不断回放着她的话语。 喜欢他。 喜欢...他? 即使在分化前,容砚都收到过无数的情书,有前仆后继的人和他说过“喜欢”两个字。 在分化后,因为Alpha惊人的攻击性,这种胆大的人少了不少,但这个词语在他身边的出现率也依旧很高。 但是即使听到过成千上万遍,以为都已经免疫了任何人的求爱,当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的时候,容砚依旧感受到了灵魂的震颤感。 血腥味伴随着疼痛将他的理智稍微拉回了些。 原来是他不知何时已经咬破了舌尖。 她在靠近时喷洒在他身侧的温热呼吸也成了索命的道具,一点点地夺去他正常呼吸的权利。 雪松气味的信息素抑制不住地在房间内横冲直撞。 在暴风雪将要席卷到身前女孩身上的时候,又转变为了柔和的风。 因此江姜只感觉到四周更香了一些。 她的牙尖又开始发痒,下意识地磨起了犬牙。 “怎么不说话啦?难道颜先生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吗?” “满意。” 怎么会不满意呢? 这个完全出乎他意料,但又最让他失控的答案。 在四周人好奇与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容砚垂眸,给她一点点换上自己选择的搭配。 这条裙子是他挑选的。 其余配饰也应该由他亲自换上才对。 半晌后,容砚退了一步,看着已经完全修改完毕的妆容。 掌控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如果不是太过冒昧,他大概会提出以后她的所有衣物都由他来装扮。 ......但是她说她喜欢他。 她喜欢他诶。 容砚其实并不能理解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是他身边有不少的情侣。 按照基因库的匹配程度选择伴侣是一件听上去像包办婚姻但实施起来意外合适的事,因为大部分信息素匹配的AO情侣,在性格上也互补。 此外就是,信息素有时候会影响情感,不论你现在心情如何,在闻到自己喜欢的味道的时候,也很难继续生气。 所以在容砚眼中,大部分时候,喜欢是和纵容挂钩的。 那她也会纵容自己吗? 但他到底还保存有一定的理性,知道这种问题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问出口。 眼前的少女美得惊心动魄——墨蓝色的丝绒礼服衬得她肌肤如雪,纤细的脖颈上只系着一条简约的丝带,更加突显了她的气质。 更换了简约的饰品后,少了那些大颗华丽宝石的喧宾夺主,她自身的美貌就被完全显露出来。 周围响起了情不自禁的赞叹声。 在发觉容砚并没有因此感觉到恼怒之后,他们的赞扬也就明目张胆了许多。 潮水般涌来的溢美之词让站在所有人视觉中心的少女也忍不住露出了羞怯的笑容。 这一刻,容砚忽然有些不满—— 因为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他人身上,她的笑意是因为其他人而升起。 这些再正常不过的事在此刻的他的眼中都是无法饶恕的。 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不喜欢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触碰,就算是父母也是如此。 也因此,在他掌权后的第一时间,就是驱逐了父母身边所有的小三小四和私生子女们,逼迫他们在这个冰冷的家中维持一个“稳定”的家庭。 但现在容砚却没有任何想要逼迫江姜的想法。 他只是下意识地—— 扯松了领带。 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以及那颗被她曾经施予过多目光视线的小痣。 还有... 勒在皮肉上的束缚。 江姜:“......” 噫。 刚刚这一闪而过的,是她想的那样吗...? 不确定,再看一眼。 哇—— 江姜看着领口边缘处,男人冷白色的皮肤被勒出的红痕。 以及四周浓度越发高的雪松气息。 有一个瞬间都要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一想到他刚才就是这副打扮。 这样...的打扮,隐藏在他光鲜亮丽的冷漠外表下,俯身给她穿戴首饰的时候,会被勒到吗? 在被皮革摩擦到肌肤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痛意,还是期待呢? 江姜冷静了一下自己越来越猖狂的想法。 又没忍住问10086。 江姜:【穿西装,里面需要穿这种东西吗?】 10086:【死丫头,吃这么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姜:【他好自觉,真的很会。】 10086:“......”够了,我说够了。 在察觉到女人的视线不断流连在他身前,容砚这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随即又将领带和衬衫整理好。 他可没有给其他人展示的兴趣。 === 两人上了一辆车。 容砚其实有些晕车的症状,因此一般是坐在前排。 但看见江姜自觉地走向后座,他也更换了行动的方向。 跟她并排坐在了一起。 司机非常识趣地升起了挡板,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相处空间。 第191章 蓄意引诱(12) “你没有什么其他想对我说的吗?”江姜看着他优越的侧脸,忽然问道,“怎么只回答两个字满意呀?嗯?我说我喜欢你,你不对我说些什么吗?” 她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甚至有些像撒娇一样。 但是容砚却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 什么是喜欢呢? 他专注地与她对视着。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她是喜欢自己这身皮相的。 所以,你眼里的情愫,也是杀意吗? 和我看向那些人,把他们杀死,制成标本,一样吗? 冥冥之中,容砚觉得应该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并不会这么温柔地看着那些人。 但她眼里只有自己,这样专注地看着自己这件事,给予了这个自己这个疯子前所未有的刺激。 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容砚忽然觉得,死在这片原野中,让灵魂回归自然,也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因此,江姜就看见对方迟疑了片刻,缓缓,颤颤地,在她面前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又执起她的手,像是在教堂中宣誓一样,庄重地放在自己从不这样显露在别人面前的弱点之上。 他的眼中有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与深情,低沉悦耳的嗓音也像是在进行着某种郑重的宣誓:“我也喜欢你。” 江姜:“.......”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会是这个姿势? 她试着挣了挣手。 但是对方的力气很大,完全挣脱不开。 甚至还变本加厉地透过她的手掐上自己的脖颈。 江姜:“???” 她再一次挣扎。 这次终于引来了一些反应,容砚像是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太正常一样,自言自语着。 但是等江姜听清他在说什么,就觉得他其实并没有意识到—— “也是,自己是掐不死自己的,不过别担心,工具虽然会破坏一些皮肤的完整性,但是刀痕比指痕也好清理一点。” 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又莫名其妙地往她手里塞了一把薄刃。 江姜:“.......啊?” “你是要带我去杀人吗...?那个晚宴有你的仇人?你早说啊,我就在里面穿条打底裤了,这样穿裙子杀人会不会走光?” 江姜嘟囔着,然后手再一次被他牵动,刀刃抵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还是她在关键时候手腕用力阻拦了一下,否则现在可能就已经见血了。 不是,有病啊?? 江姜难得骂了句脏话,“你别告诉我你是要我杀了你啊?” 偏偏容砚的表情格外的温柔,仿佛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还哄她:“这刃是我自己磨的,很尖锐,你往这里来一刀,不需要用什么力气的。” 江姜无声尖叫。 在和10086在脑海里反复确定刚刚她说的是喜欢不是恨更不是想杀人之后。 一个荒诞但是可能性不小的猜测涌入她的脑中。 一时之间,江姜在无语的同时,又忍不住觉得自己也是被腌入味了。 在想明白其中关窍之后,仿佛大脑皮层的褶皱被瞬间抚平了、拉展了,有股瞬间的放松。 江姜抽手。 ...没抽动。 江姜冷静道:“松开。” 容砚眨了眨眼,乖乖松开了手,刀刃顺着座位滑落在了地上。 他想去拾起它,但下颌被面前女人的手指掐住,脸被强行转到了她面前。 “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容砚:“......” 这问题问的,恍惚之间他都以为自己是个弱智。 容砚:“对。” ... ... 好吧,承认又怎么样? 果然。 江姜闭了闭眼。 又忍不住问他:“那你怎么会以为我想杀了你?难道你说喜欢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怎么会有人把喜欢这种情感和杀人挂钩啊喂! “不是。”容砚否认,他此刻也无心去关心那被遗落在地面上的刀刃了,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他可能会遭遇一些不愿意发生的事。 “我舍不得的。” 他说着,欺身靠近江姜,胸膛蹭到了她的手边,他将她的手覆盖住心脏的位置。 一向运筹帷幄的狐狸眼中带着某种茫然无措,又极其信任地看向她: “因为...看见你的时候,这里会跳得很快。但是之前,只有在见血的时候会这样,所以...” 所以把两个联系在一起了。 “怎么办,姜姜,我好笨,我连这个都不懂。” 他一步步逼近,直到两人的鼻尖相触,江姜也没有把人推开。 得到了纵容和默许的容砚弯了弯眼睛,原本忐忑着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勾着她去捏他最近新锻炼出来的**** “教教我什么是喜欢吧,老师。” “我之前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他带着她的手向下。 牵住了藏在衬衫下的皮结。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整个人都因此紧绷了起来。 喉间溢出一声无助的呜咽。 江姜:“......”你们城里的Alpha,恁会玩呢? 她动了动手指,有点心动,又忍不住看向前面的驾驶座,小声问容砚: “这个挡板,隔音好吗?” 第192章 蓄意引诱(13) 江姜觉得他这样熟练得过分的gouyin姿势不像是他口中说的那样不通情爱。 但偏偏他眼里的茫然也做不了假。 江姜有一种自己在诱拐无辜少年的错觉。 ...住脑! 她怎么会是这样无良的人设! 容砚眼尾洇开了红晕,殷红的唇一张一合,像是伊甸园中的毒蛇似得,引诱着她偷尝禁果:“隔音很好,他什么都听不见的。” “姜姜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随便往他身上捅一刀,迸发的血液会伴随着浓郁的信息素,她不是喜欢他信息素的味道吗? 想到自己的血液会沾染到她白皙的肌肤上,容砚心中涌起了一丝病态的欢喜。 容砚垂眸,准备拾起那把刀刃,但下颌上的纤细手指一用力。 他便被迫抬得更高了些。 “怎......” 疑问被堵在了唇间。 冷硬的薄唇上印上了陌生的柔软的触感,温热还带着一点潮湿。 那点潮湿一点点侵入他的领域,似乎想要撬开他的齿间。 无措间,容砚听见了唇齿相依时,女人带着些叹息的声音: “你笨笨的,怎么这也不会呀,来,张嘴,我教你。” 温柔的力道引导着他行动。 事实证明,容砚是一个聪明的学生,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学生。 反客为主,把欺师灭祖的事干了个七七八八。 原野和雪松的气息混杂,竟格外的相配。 不知何时,掐着他下颌的手被抬到了脑后。 江姜忍无可忍地用另一只手推搡着他的胸膛。 ......诶。 手感还挺好。 江姜:????????? 但是每一个举动都会引发后果。 包括这个。 江姜最后对着镜子补妆的时候,都忍不住斯哈斯哈。 容砚倒是在一旁一脸餍足,扬眉笑道:“抱歉,第一次,不是很熟练,下次不会咬破了。” “而且......” 容砚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笑得越发温润:“它现在已经很红润了,不用再涂了。” 江姜:“......” 这对吗?这对吗! 罪魁祸首看起来坦然得不得了。 甚至还当着她的面,舔了舔自己同样破了的唇,暗示她其实也并不无辜。 江姜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 毕竟信息素上头后,能做出什么事全凭本能。 所以也不能全怪她对吧? === 庄园中除了管家和容砚,其余的员工都是Beta。 晚宴上倒是会有不少的Alpha和Omega。 江姜想看看她究竟能不能闻到Alpha和Omega身上的气味,还是说容砚是个例外。 下了车,容砚示意江姜挽着他的手。 两人来到场馆前,被一个侍者打扮的男性Beta拦下:“您好,打扰您,Alpha和Omega需要佩戴信息素阻隔器才能进入。” “按照国家法律,有二十名以上高等级Alpha和Omega聚集的场地,都必须佩戴信息素阻隔器。” 他看上去非常熟练,估计这套说辞在这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信息素阻隔器? 江姜有些好奇地探头,看见容砚从那侍者手里接过一个类似于创口贴一样的玩意,贴在了后颈上的腺体上。 “这位小姐......” 容砚扫了他一眼:“她是Beta,不需要。” 侍者露出了一个讶异的表情,在看到江姜光滑的后颈的时候,才真的相信这样光彩夺目的人,竟然是以中庸著称的Beta。 以及—— 这位上流社会都享有盛名的容少爷,居然真的不喜欢Omega。 侍者怀着八卦的心将两人引入场馆。 “你看。其实做Alpha和Omega也没什么好的。”容砚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至少Beta不用在进入公共场合前要求穿上纸尿裤,不是吗?” 这糟糕的比喻,让江姜没绷住:“或许称它为口罩更合适一点?” “没多大区别。” 容砚把江姜带到了香槟塔下的甜品区:“或许你会喜欢这些吗?” 江姜有些惊讶,开玩笑道:“你偷偷调查我了?” 容砚摇摇头,给她递来了几块甜品,“尝尝?” 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当江姜咽下一口甜品露出惊喜的表情的时候,她周身的气味变得更加甜美了些。 而即使在他感觉那股原野的气息都快把他淹没了的时候,周遭不管是什么等级的Alpha和Omega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她的信息素...或许是信息素吧,只有他能闻见。 这个认识让容砚愉悦地弯起了那双狐狸眼。 远处观察着儿子的容母:“......”天杀的,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她居然见鬼了。 这还是她那个冷漠刻板的儿子?? 她戳了戳身旁肃着脸,实则眼中也全是惊疑不定的容父:“这是咱儿子?” 容父:“......” 容父:“要不我报警吧,可能是别人伪装的。” 但他这么说容母却有点不高兴了:“说啥话呢!容研能找到女伴,你这个做爸爸的不替他高兴,还在这说风凉话?” 容父:“...算了,你说得对。” 容父吩咐身侧站着的秘书:“去查查这个女孩什么来历,和少爷的信息素匹配度是多少,家世怎么样,多大了,家里有几口人,平时...” 容母怒了:“闭嘴!” “你儿子找到个不嫌弃他那破脾气的Omega容易吗?你就整上户口普查了?你把人家香香软软的Omega吓到怎么办?” 容母虽然是个Omega,发起火来也足够威严,秘书立马止住了脚步。 说来也是奇了。 这对夫妻前半辈子都是纯粹的政治联姻,生下少爷之后就各玩各的去了。 都说Omega被标记之后,这辈子都只能接受一个Alpha。 眼前这个容夫人却称得上是离经叛道,硬是做了手术把标记洗掉,还和外面的A小三生了个私生子出来。 偏偏容砚掌权之后,非得把这俩人凑一起。 当时秘书都觉得天塌了,不知道他们能闹出多大动静来。 谁曾想俩人吵着吵着,关系还真变好了。 虽然恋人肯定是做不成了,但现在也是接受了搭伙过日子这样的设定。 不过秘书想,也有可能是少爷的婚事问题太让人担心了,有一个巨大的共同矛盾的冲击下,就让这对夫妻产生了一捏捏的革命友谊。 容母虽然嘴里嚷嚷着让孩子们“自由恋爱”,做父母的不要过于干涉给人家Omega压力。 但还是好奇能让自家儿子喜欢。 不对。 能接受自家儿子的是何方神圣。 第193章 蓄意引诱(14) 其实方才从远远看去,就已经觉得这个Omega是个美人了。 毕竟美人在骨不在皮。 顶级的骨相身材和气质,就决定着这个Omega不会是丑的。 但真的靠近了看见了江姜的脸后。 容母还是屏住了呼吸。 那扑扇着的纤长睫毛都像是挠到了她的心尖上。 容母梦中都是有这样可爱的香香软软的Omega女儿。 就是她这辈子好像都没有这个命。 生出来的不管是婚生子还是私生子。 都是子。 造孽。 因此容母没忍住,在容砚吃人的眼神中,握住江姜的手:“孩子,你愿意做我干女儿吗?” 江姜:“......?” 江姜:“抱歉,您是...?” 容母刚想开口,被容砚抢先了:“她是容砚的母亲,容伯母,您请自重,姜姜是我的女伴。” 容母:“?” 什么玩意伯母? 就因为我要认你女伴做女儿,你现在就连妈妈都不认了是吗? 容父拉了一下妻子,示意她先别乱说话,他自己凌乱了一会理了一下思路,对江姜道:“抱歉,我妻子她思维比较跳脱,刚刚说那话没有恶意,只是她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你,所以才这么说的。” 江姜摸了摸狂跳的心口。 倒不是被容母吓到了。 而是如果她成了容砚的干妹妹。 啧。 那她一定会因为触犯伪骨内容被洋柿子的审核狠狠屏蔽的。 太吓人了。 容父和容母有些可惜,都怪那个信息素阻隔器,不然他们就可以见识一下能和儿子相配的信息素是个什么味道了。 但这样也并不能阻挡他们的八卦心。 容父和容母把容砚拉到一边。 看着儿子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即使离得远了,眼睛还是一直注视着江姜,容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轻咳一声,试图把儿子的魂唤回来。 容砚觑了他们一眼,眼中没什么情绪,只是像是猜到他们要问什么,淡淡道: “她不是Omega。” 容母要昏迷了:“你果然,还是对Alpha动手了吗?” 容砚:“?” 容砚:“你想什么,谁要跟那种玩意在一起?” 他一句话直接炮轰了所有Alpha。 甚至都没放过自己。 这样不惜玉石俱焚的伤人方式,让原本想要为Alpha说几句的容父都摸了摸鼻子退下了。 不跟疯子计较。 绝对不是他怕了。 容砚看着他们的脸色,像是找到了个有趣的游戏一样,扬起了唇角:“姜姜是个Beta。” 容父果然开始掐人中了:“Beta?!那你还不如找个Alpha,说不定对方能在你易感期的时候把你掐死。你知道你自己是S级的Alpha吗?” 容砚颔首。 容父皱眉:“Beta最高的承受能力也只是B级的Alpha,A级的Alpha都不会选择Beta成为伴侣,因为知道Beta不能帮助他们度过易感期。” “你能想象,在你因为易感期需要安抚的时候,伴侣却察觉不到你的信息素暴动,反而把你推开,问你在发什么疯吗?” 而且两者的身体素质也不可同日而语。 *死这种事,是真的会发生的。 容砚不甚在意地笑笑:“那就让她在易感期之前杀了我就好了。” “况且,我有足够的自制力。别把一到了易感期就**上脑的低级生物跟我作比较。” “而且——,爸,你听起来很有经验啊?” 容父:“......” 他脸色一僵,下意识看向容母的方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心虚些什么。 但容母只是拢了拢头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能理解,绝对理性的Beta有时候是挺吸引人的。” 容父收回了视线。 对了,差点忘了,她甚至跟一个Beta生过孩子。 到底是谁比谁有经验啊。 但是容母的视线落在容砚身上时,就多了几分认真,她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虽然是她亲生的儿子,但是当时年轻气盛的她并不服家里给她安排的婚事。 被信息素标记控制了大脑,半强迫地生下容砚后,分娩的疼痛让她缓过神,迅速安排了信息素清洗手术。 然后就是长年的,几乎是报复性的花天酒地。 若说她这辈子最愧对的,不是什么劳什子被戴了无数绿帽的丈夫,而是这个Alpha儿子。 她完全没有参与他的成长历程。 因此当已经长成这样的容砚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来自S级Alpha的威压甚至会让她感觉到害怕恐惧。 但现在,容母压下心中的恐惧,上前一步,直视着容砚,认真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妈妈尊重你,但是不管你到底爱不爱那个女孩,都请你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到她。” 爱...吗? 母亲的话好像解开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谜题。 原来,这样,患得患失喜怒不定心绪激动,掺杂着无尽的占有欲和掌控欲的感情。 是爱? 或者说,是容砚的爱意吗? 容砚都忍不住开始可怜姜姜了。 多可怜的姑娘啊。 要面对如此扭曲阴暗下作的感情。 但—— “我不会伤害她的。” 容砚的声音有些轻,但其中的珍重却能被容父容母感受到。 行吧,那既然都这么说了。 还能咋地。 祝福呗。 虽然容父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他比较传统,认为Alpha最好还是跟Omega在一起。 但... 儿子有人要就不错了,就这样吧。 第194章 蓄意引诱(15) 江姜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刚刚,她已经应付了四个上前搭讪的Alpha。 江姜对此的统一回应是—— “我是个Beta。” 然后撩起头发给他们展示空空如也的后颈。 看着那些Alpha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江姜就觉得也算是唯一的乐趣了。 不过刚刚那个穿着紧身皮衣的Alpha姐姐是真的帅啊。 江姜惋惜地又给自己塞了口吃的。 然后就感觉到有一双羞怯的手端着酒杯递了过来。 江姜下意识拒绝:“抱歉我不喝酒。” 说着她顺着那纤细的手腕向上看去,却见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女性Omega。 江姜眨眨眼,她对美丽易碎的事物总是比其他的多几分耐心。 因此语气也和缓了一些,不像是刚才对着那些Alpha那般生硬:“有什么事吗小姐?” “嗯....”Omega轻咬了一下唇瓣,“我想邀请你和我共舞一曲,不知道可不可以...?” 容砚刚靠近就听见了这话,本就冷漠的眉眼越发压低了些,周身的冷意即使是有着信息素阻隔器,也让原本蠢蠢欲动的Alpha们迅速后退。 硬是给他让出了一个半圆形的空地。 容砚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端着空酒杯上前。 却听见了女孩熟悉的声音:“不好意思小姐,您很美,但今晚我是属于其他人的舞伴。” 女性Omega撇撇嘴,像是没想到自己会失败,还想说什么,但抬头看见容砚那张精致却冷淡的脸后就瞬间闭上了嘴,匆忙离开。 江姜原本还在困惑呢,这是见鬼了还是咋地了。 回头看到容砚的时候就变成了了然。 “你好像把人家吓到了。” 容砚冷哼,狐狸眼扫视了周遭的人群,就有许多道目光被挡回,他意有所指:“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江姜觉得他多虑了:“那些Alpha就算了,刚刚那个小姐可是Omega。” 容砚觑了她一眼。 觉得眼前这人有一种怀壁不自知的感觉。 她是不清楚自己外表的吸引力,还是不清楚自己身上那一股,他们这类人最向往的,自由生机的气息? 这是一种从内散发出来的,和信息素完全无关的气质。 这就注定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会不断有这样的人飞蛾扑火一样向她扑来。 但是她也只需要用一句话就能安抚住他的情绪。 明明没有多么的甜言蜜语。 但因为出自她的口中,就显得格外特殊。 容砚提醒她:“忘了完全标记这回事?那些受不了清洗信息素疼痛的Omega就会找Beta**,现在还觉得Omega不会对你做什么吗?” 江姜:“......” 她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安抚自己被这个操蛋的世界惊吓到的小心灵。 然后才意识到什么,对上了刚才那个女性Omega质问的眼神。 不是说不喝酒吗! 江姜:“......” 她难得有一种自己是渣男被抓了个现行的错觉。 容砚也察觉到了她们的眉眼关司。 优越的身形轻而易举地一个侧身就阻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容砚眼中划过一线轻嘲。 看向江姜的时候又带着温柔谅解似得,缓缓道:“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跟她说你不喝酒。” 江姜:“昂?” 容砚:“陌生人递来的酒确实不安全,谁知道人心会有多下作,如果给你在里面下了点药...”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身侧的酒杯递了过来。 澄澈的酒液在灯光下波光粼粼。 握着杯盏的手骨节分明,冷白色的皮肤上缀着淡紫色的经脉。 还有被刻意修剪过的指甲。 江姜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看着双手竟然也想了些不该想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也觉得口渴了。 于是非常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喝了几口。 容砚的眼中染上笑意。 看。 他才不是陌生人。 江姜没注意到他这样暗戳戳的小心思,扬起微醺后越发美丽的脸,看着他。 容砚心头一跳,几乎以为她是要给自己一个名分了。 谁知江姜很淡定地问:“刚刚你父母找你什么事?” 10086:【......你喝醉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姜怒:【我才没醉!我说错了吗?】 10086:“......”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没说错所以不对劲? 算了,懒得跟醉鬼计较。 容砚掀眼,看着她,轻笑一声。 原来早就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呢?还是自己发现的? 然而披的马甲被这样猝不及防地掀开,倒也没让容砚觉得有什么。 至少能说明—— 她即使在面对室友对他的“刻意诋毁”下,依旧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容砚这个人,不是吗? 容砚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虽然还是很想要个正式的名分,但也不想趁她喝醉的时候下手。 毕竟现在他们也算是两情相悦,名分是迟早会有的。 对,迟早会有的。 别着急。 容砚握住眼前这个小醉鬼的手,自然地将她往怀里带,彻底封锁了其他人的目光,低声道: “你猜?” 江姜:“......” 她现在有些迟钝的大脑哪里能猜出来什么,于是瞪了容砚一眼。 但因为酒精的作用下,显得软趴趴的,一点威力都没,反而把容砚逗笑了。 江姜踮脚,揪住他的脸颊肉:“不许笑!” 四周传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容砚冷了神色,他不喜欢江姜这副喝醉酒之后可爱的模样被他以外的任何人看见。 寻了个无人的空旷角落。 容砚身上的冷意才散去,江姜安安稳稳趴在他怀里,打着哈欠。 “真的不猜吗?” 江姜翻了个白眼:“那就你爸妈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准备给我五百万让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觊觎S级Alpha的坏Beta滚蛋好了。” 容砚:“?” 容砚学着她的样子也捏了捏她的脸颊:“看的什么小说,都多少年前的了?” 江姜:“什么意思?现在不流行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了?” 第195章 蓄意引诱(16) “通货膨胀了。”容砚一本正经地跟这个小醉鬼讲道理,“现在这个物价,你觉得我只值五百万?” 江姜回忆了一下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沉默了。 大脑艰难运转:“那五千万好了。” 容砚气笑了:“怎么,五千万就够让你离开我了?” 江姜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其实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但嘴还是要逞强的: “我们可以假装答应,我分你一半,然后...” “然后?” “嗯...然后阳奉阴违,暗通曲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简而言之偷情。” 容砚:“你喝醉了。” “也难为你一个醉鬼还能说出这么多成语来。” 江姜站起来拍桌:“都说了没醉!” 但因为起身的动作过快,很快她就又顺着原本的轨迹跌落。 容砚长臂一伸正要接住她,却被江姜胡乱挥舞的手拽住了领带。 两人以诡异的姿势跌进真皮沙发,她散开的发丝缠着他的袖扣,像张铺开的蛛网将猎物层层裹挟。 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地位的转换总会让人想入非非。 酒精上头后,迟钝的大脑也成了帮凶。 主犯看着对方殷红薄唇上那道熟悉的,被啃咬后的伤口,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靠近。 容砚眸色转暗,长腿一扫,就把敞开的房间门关上。 只是在房门被彻底关上前,他似乎瞥见了母亲往里投了个好奇的眼神。 像是在说—— “还得是年轻人,玩这么花啊。” 莫名其妙的,容砚心里忽然涌现了一些委屈。 他扣住被关门的声音惊吓到有些呆愣的女人的下巴,玉面生寒,说出的话却像是深闺怨妇似的: “......什么偷情,我们明明还没有在一起。” 没有名分,算什么偷情。 江姜“噢——”了一声。 随即便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没再说话。 容砚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和一个喝醉了的人计较什么,她现在说话估计都没有过过脑子。 毕竟她亲口承认过喜欢他的不是吗?名分是迟早会有的,没有必要这么心急,反倒会适得其反。 容砚敛眸,强行压下了心中的焦虑。 然而一双微冷的手却顺着他的领带,下颌线,抚到了面庞上。 昏暗的灯光下,她面无表情,近乎似夺人心魄的妖。 但少女很快莞尔一笑,冲淡了那份恍如隔世的疏离。 容砚发觉自己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被她吸引。 看见了她被酒液浸湿的唇畔一张一合,还有其中的一点鲜红。 ... ... 怔愣数秒后。 容砚才意识到她刚刚说了什么—— “那就跟我回家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周身所有的疲惫和负面情绪就这么神奇地消失了。 又忍不住笑意,抚上她柔顺的长发:“怎么说得像是收留流浪狗似得?嗯?” 江姜:“......”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你指望一个脑子昏昏沉沉的人能说出什么动听的情话? 她没好气地捂住他的唇:“不许笑我。” 随后手心感受到了一抹濡湿,很细微的痒,却一瞬间从手心传到了心尖。 江姜瞬间收回手,眼睫缓慢地眨着,“你怎么舔啊...真的像小狗一样。” 容砚坐起身,将她搂紧。 狗就狗吧。 无所谓的。 反正也是家养狗不是流浪狗了。 容砚戳了一下她的脸颊:“既然说好了在一起的,女朋友,你明天醒来可不许反悔。” 江姜拍开他的手,嘟囔:“都说了好多次了,我,很,清,醒。” 容砚勾起了唇角,关了手机上的录音。 铁证如山。 就算她明天醒来想要抵赖也没用。 全然忘了刚才是谁说的—— 和一个喝醉了的人计较什么,她现在说话估计都没有过过脑子。 此刻容砚的脑子里只有—— 这些必须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 江姜是真的准备把新得来的小狗男朋友带回家。 叫了辆网约车后,她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司机:“......” 他看了眼自己的小破车,又看了眼面前这个金碧辉煌的场馆。 又看了眼这俩人身上的打扮,看起来随便一个饰品都是他全部身家都买不起的那种。 这种人出行不都是应该专门有司机开着豪车接送吗??? 司机觉得自己对富人的认知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纰漏。 但是有钱不赚不是傻子呢吗? 很快,车子就发动了。 容砚给自家司机发了个消息,让他把车开回车库,不用来接他们回去了。 他一开始倒是想提醒姜姜,他们其实是有自己的车在候着的,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但是指望她现在的单线程大脑理解这个世界有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存在还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容砚也只能一边暗喜她只记得自己,一边给司机放了个早班。 平心而论,容砚从来没有坐过这样颠簸,又空间狭小的车。 发动机的声响,闷热的气息,还有座位上残留着的前几个客户留下的气味—— 其中应该还有一个Alpha。 粗粝的信息素气味熏得他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 他将头埋在江姜的颈窝中,嗅着她身上的气味,才勉强好过一些。 在这个时候他又忽然不觉得空间狭小是一件坏事了。 两人的腿根被迫接触着,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只能弯下腰,就也顺理成章地把她纳入怀中。 很难说,升温的到底是发动机,还是他们逐渐紧贴的身体。 “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 江姜察觉到了他皱起的眉,伸手,慢慢抚平。 容砚轻轻嗯了一声:“习惯了就还好。” 江姜:“不好意思啊,这个软件说我余额不足,只能打最便宜的车。” 容砚:“......” 怎么忽然就多了一点愧疚,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呢? 容砚扶额,给她转了点钱。 恰好是,刚刚他们商量过的,把他买下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