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吊车尾？逆袭狂揍医界权威！》 第85章 邀请看演唱会 连续高强度的工作，铁打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缓一缓。 回到急诊科的医生休息室，里面静悄悄的。 张枫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单润妍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桌上还放着一个没打开的盒饭，旁边是一杯水。 这傻丫头…… 张枫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看到她恬静的睡颜。 估计是等自己等得太久，累坏了。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单润妍的肩膀。 “妍妍，醒醒。” 单润妍的肩膀动了动，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唔……张枫？你回来啦？”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慵懒。 “嗯。趴在这儿睡容易着凉。”张枫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饭都凉了。” 单润妍看了一眼桌上的盒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啊……我本来想等你一起吃的，结果不小心就睡着了。我去给你热热吧。” 她说着就要起身，却因为趴得太久，腿一麻，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张枫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稳。 单润妍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张枫的胳膊，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谢……谢谢。” “你先坐会儿，我去热饭。”张枫扶着她重新坐下。 他拿起盒饭，走出了休息室。 很快，张枫端着热好的饭菜回来。 饭是两份，他那份动都没动。 “你怎么也没吃？”单润妍有些意外。 “等你。”张枫把筷子递给她，言简意赅。 简单两个字，却让单润妍心里一暖。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 急诊科的盒饭，味道也就那样，但此刻，单润妍却觉得格外香甜。 “那个小男孩……手术怎么样了？”单润妍扒拉着米饭，小声问道。 “很成功。”张枫回答，“颅内血肿清干净了，生命体征也稳住了。” “顺利的话，明天早上就能醒。” “太好了！”单润妍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兴奋得像个孩子。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张枫看着她那开心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一点都不稳重。” 单润妍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调皮地凑近了些。 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声音甜糯：“怎么？我只做你的小孩，不好吗？” 张枫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有些发烫。 连忙不自然地别过头，扒了一大口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吃……吃饭！” 看到张枫这副纯情钢铁直男害羞的模样，单润妍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吃完饭，张枫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东西，放在桌上，推向单润妍。 他没看她，眼神飘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给你。” 单润妍好奇地拿起一看，眼睛瞬间瞪大了。 “王欣凌演唱会门票？！”她失声叫了出来，“天呐！张枫！你怎么弄到的？我抢了好几天都没抢到！” 她最近为了这张票，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关系，结果都无功而返。 没想到，张枫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搞到了一张。 张枫被她那激动的样子弄得更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安泽给的……还有一张。” “还有一张？”单润妍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跳瞬间加速，脸颊“唰”地一下变得粉红。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邀请我一起去吗？ 那是大学时代，他们还都是青涩的学生。 有一次，校园广播里放着王欣凌的歌，她随口说了一句：“好想去看她的演唱会啊，可惜抢不到票。” 当时张枫就在她旁边，闻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去。” 那时候，她只当是一句玩笑话，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 他真的记得！ 他还记得那个约定！ 单润妍的眼眶一热，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你……你怎么了？”张枫看到单润妍情绪不对，眼圈红红的，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 “是不是……不喜欢？” 他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单润妍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 下一秒，她突然凑上前，在张枫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张枫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脸上，被她亲吻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烫了起来。 单润妍也好不到哪里去，亲完之后，她的脸颊也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心如小鹿乱撞，低着头，不敢看张枫。 休息室里的空气尴尬，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就在这时—— “咳咳！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谢毅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看到里面的情形，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张枫和单润妍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分开。 “咳……没，没什么。”张枫强作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些不自然。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今天不是你值夜班吗？” 谢毅嘿嘿一笑，走了进来：“这不是提前来熟悉一下环境嘛。” “今晚跟王老师的夜班，我可不得提前做好准备。” 他目光在张枫和单润妍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意味深长。 单润妍被他看得更加不好意思，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赶紧说正事！” “得得得，说正事，说正事。”谢毅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张枫。 “枫哥，那个大爷的女儿，有眉目了。” 张枫接过文件袋，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资料。 谢毅解释道：“我托我公安系统的人帮忙查了。” “根据陈大爷提供的失散时间和大致年龄，还有那张模糊的照片。” “在全国范围内，符合条件，并且有被领养记录的女性，大概有两百多个。” “两百多个？”单润妍咂舌。 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嗯，范围太大了。”谢毅点点头，“然后我又把范围缩小到许州市及周边地区。” “筛选出年龄在四十四到四十五岁之间，也就是四岁到五岁左右有被领养记录。” 第86章 这人是何芳？ “并且根据照片进行初步长相特征比对，筛选出了十个人。” 他指着资料上的照片：“这十个人，我觉得可能性比较大。” “我已经把她们的基本信息都打印出来了。” 张枫仔细翻看着那些资料，一张张照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憔悴。 但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出几分与陈大爷提供的年轻时照片的相似之处。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和住院信息…… “何芳？”张枫眉头微蹙，“这个人……好像是我们医院骨外科的病人？” 他记得前几天，骨外科那边有个病人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哦？是吗？”谢毅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那可真是巧了！枫哥，你赶紧去急诊找陈大爷确认一下，顾大爷不是说陈大爷今天还在医院吗？” “对！”张枫一拍大腿，“我这就去！如果真的是她，那可就太好了！” 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走走走，一起去！”单润妍也有些激动。 张枫立刻把陈大爷和周美圆老两口为了寻找女儿，多年来风餐露宿。 以及周美圆现在病重急需手术，却因为没钱只能在医院楼梯口过夜的全部情况，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谢毅和单润妍。 听完张枫的讲述，谢毅和单润妍都沉默了。 特别是当听到两位老人为了省下几块钱的住宿费。 宁愿蜷缩在冰冷的楼梯口过夜时，谢毅这个七尺男儿，眼圈都有些红了。 “太……太可怜了！”谢毅一拳砸在桌子上，声音有些哽咽。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苦命的人！”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张枫，语气激动：“枫哥！周阿姨的手术费，我……我来出！” “不能再让两位老人家这么受苦了！” 张枫看着情绪激动的谢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阿毅，我知道你心善。” “但是，你这种做法，并不可取。” “为什么？”谢毅不解，“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帮？” “你是医生，你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不是看谁可怜，谁没钱，就去盲目地施舍。” “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了，你帮得过来吗？” “今天你帮了周阿姨，明天呢？后天呢？遇到下一个更可怜的，你又怎么办？”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直接给钱，对他们来说，真的是最好的帮助吗？” “会不会伤到他们的自尊心？会不会让他们产生依赖心理？” “我……”谢毅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只是单纯地想帮忙，却没想过这么多深层次的问题。 张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阿毅，穷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治的病。” “我们能做的，是尽我们所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给他们提供专业的医疗救助。” “而不是用简单的金钱去填补无底洞。” 单润妍在一旁听着，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张枫的话，虽然直接，但却很有道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简单的施舍，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谢毅有些泄气。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周阿姨因为没钱耽误手术吧？” “我有个提议。”单润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我们可以通过医院的官方网站或者公众号，为周美圆阿姨发起一次募捐。” “募捐？”张枫和谢毅同时看向她。 “对。”单润妍点头，“我们可以把周阿姨和陈大爷寻亲的故事。” “以及周阿姨目前的病情和困境，如实地写出来，向社会爱心人士求助。” “设定一个目标金额，比如十五万，这笔钱不仅可以用于周阿姨的手术费用，还可以包括一部分后期的康复治疗费用。” 她越说眼睛越亮：“这样一来，既能解决燃眉之急，又能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件事，说不定对寻找他们的女儿也有帮助。” “而且，通过正规渠道募捐，也更加公开透明，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张枫闻言，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 谢毅也连连点头：“对对对！妍妍这个主意靠谱！比我刚才那冲动的想法强多了！” “那就这么定了！”张枫当机立断，“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找陈大爷。” 张枫在急诊科找到陈大爷的时候，老人正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 “陈大爷。”张枫轻轻喊了一声。 老人浑身一颤，茫然抬头：“张医生……” 张枫把打听到的，关于何芳可能是被领养的消息，以及他们的猜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大爷。 陈大爷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猛地站起来，因为起得太急，差点摔倒，被眼疾手快的谢毅一把扶住。 “她……她在哪儿？我要去看看！我闺女……美玲……”老人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张枫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大爷，您先别激动。” “我们现在就带您过去。但是，事情还没确定，您……您得有个心理准备。” 陈大爷连连点头，可那眼神里的急切，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单润妍也柔声安慰了几句，说会陪他一起去。 于是，三人暂时放下手头的募捐筹备，陪着陈大爷，一起往骨外科走去。 骨外科的走廊比急诊安静不少，但也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 还没走到何芳的病房门口，一阵尖锐刺耳的争吵声就穿透了房门，狠狠砸了过来。 “易汉！你他妈就是个孬种！有本事在外面养小贱人，没本事跟我离婚是不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吼着。 “我告诉你，这婚，老娘不离！我就拖死你！拖死你跟那个小狐狸精！” 陈大爷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他惊愕地看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脸上血色褪尽。 第87章 我不是你女儿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谢毅也是眉头紧锁。 单润妍下意识地扶住了陈大爷的胳膊，怕他受不住刺激。 病房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陈大爷颤巍巍地挪到门边，透过那条缝隙往里看。 只见病床上一个女人正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头发凌乱，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 床边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表情，但从他僵硬的站姿来看，显然也在极力隐忍。 “何芳，你闹够了没有？”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至极，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今天来，是给你交剩下的住院费，还有，我已经给你请了护工，二十四小时的。以后，你好自为之。” “滚！谁要你假好心！带着你的臭钱给我滚！” 何芳尖叫，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就砸了过去。 男人敏捷地躲开，苹果“咚”地一声砸在墙上，又弹落在地。 “你简直不可理喻！”男人似乎终于被彻底激怒，声音也扬高了。 “何芳，我易汉自问跟你结婚这几年，仁至义尽！你但凡有点良心，也说不出这种话！” “良心？你也配跟我谈良心？” “你跟那个骚货滚上床的时候，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何芳的声音更加尖利。 门口的陈大爷，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死死咬着嘴唇，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张枫见状，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两位，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何芳正骂得起劲，突然被人打断，怒火“噌”地一下就转移了目标。 她转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张枫，眼睛一横，破口大骂：“你他妈谁啊？！医生了不起啊？！” “医生就能随便进别人病房管闲事了？！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投诉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女人，骂起人来还真是……生猛。 张枫眉头皱了皱，但语气依旧平静：“我是医生，维持病房秩序是我的职责。” “你们的争吵已经严重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了。” 易汉转过身，看到张枫，脸上露出歉意：“不好意思啊，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他指了指床上的何芳，压低声音，“她就这脾气，跟个疯子一样，谁都治不了。” “易汉！你骂谁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何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易汉却不再理会她的叫骂，只是对着张枫和随后跟进来的单润妍、谢毅几人点了点头。 “费用我已经交清了，护工也安排好了。我跟她，夫妻情分到今天，算是彻底尽了。” 他顿了顿，眼神冷漠地扫过何芳，一字一句地说道：“何芳，以后，我们再见面，就是在民政局签字的时候。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易汉！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回来！你敢走！我咒你出门被车撞死！” “你跟那个小贱人，都不得好死！”何芳在身后发出恶毒至极的咒骂，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 易汉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很快消失在病房门口。 男人一走，何芳脸上的狰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 然后，毫无征兆地，她猛地趴在床上，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哭声从被子里闷闷地传了出来。 单润妍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何芳的肩膀，将纸巾递给她。 何芳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下来。 她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布满了红血丝。 她接过单润妍递来的纸巾，声音沙哑地说了句：“……谢谢。” 单润妍温和地笑了笑：“不客气。有什么委屈，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何芳没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地擦着眼泪。 病房外的陈大爷，一直僵硬地站在那里。 等何芳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单润妍才斟酌着开口，声音放得很轻柔。 “何芳女士，我们……有点事情想问问您。是关于您小时候的……” 何芳擦眼泪的动作一顿，警惕地抬起头看着单润妍。 单润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突兀：“是这样的，我们医院有位陈大爷。” “他……他四十多年前，在许州市火车站，不小心把女儿弄丢了。” “最近我们了解到，您……您可能是被领养的，所以想来问问您，看有没有可能……”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何芳的表情，在听到“领养”两个字的时候，骤然一变。 “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我只知道，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被我养父母领走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养母几年前已经过世了。” 单润妍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那您愿意见见那位陈大爷吗？”单润妍轻声问道，“他就在门外。” 何芳沉默了几秒，眼神飘忽，似乎在想什么。 最终，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行吧。” 得到允许，单润妍朝门外招了招手。 陈大爷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步一步，缓慢地挪进了病房。 他的目光，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锁在何芳的脸上。 一寸一寸，仔细地打量着，仿佛要从她的眉眼间，找出他失散多年的女儿“陈美玲”的影子。 何芳也看着他，但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陈大爷才用一种带着极度颤抖的声音开口：“闺……姑娘……我能不能……能不能看看你的右手手腕？” 何芳眉头微蹙，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陈大爷连忙解释，声音因为激动而断断续续：“我……我女儿美玲，她四岁的时候，有一天……帮她妈妈烧火做饭。” “不小心……被灶膛里滚出来的一块火炭，烫伤了右手手腕。” “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像……像一粒米那么大，形状……有点像个月牙儿……” 他说着，眼眶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何芳听完，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不耐烦地“嘖”了一声。 第88章 又不是认亲大会！ 她极其随意地掀开自己右手的病号服袖子，露出了光洁的手腕，然后把手伸到陈大爷面前，语气不善：“看吧！看完赶紧走！我这儿又不是认亲大会！” 白皙的手腕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疤痕的踪迹。 “没……没有啊……”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失落。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晃了晃，单润妍赶紧上前扶住他。 “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打扰你了……” 陈大爷低下头，声音沙哑地道歉，然后，慢慢地退出了病房。 何芳看着陈大爷失魂落魄地离开，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嘟囔了一句。 “真是莫名其妙……找人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 “我都说了，我是山市人，后来户口才转到许州的。神经病！” 张枫轻轻叹了口气。 三人陪着陈大爷离开了骨外科病房。 谢毅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惋惜：“唉，功亏一篑！” “我还以为这次真能找到了呢！你看那眉眼，跟陈大爷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像。” 张枫摇摇头：“哪有那么多巧合。大海捞针，太难了。” 单润妍也轻声说道：“是啊，太可惜了。” 为了不让陈大爷太过伤心，三人把他送回去休息，又安慰了几句，才离开。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晚饭饭点了。 单润妍提议：“走吧，先去填饱肚子，不然一会儿忙起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饭了。” 路过医院小卖部的时候，单润妍进去扫荡了一番。 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满满一大袋零食。 薯片、饼干、巧克力、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糖果。 谢毅看得目瞪口呆：“我的天，妍妍，你这是要把小卖部搬空啊？” “我们是去吃饭，不是去野餐。” 单润妍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这叫战略储备！懂不懂？” “咱们急诊科的，忙起来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低血糖是家常便饭。这些都是救命粮！” 她说得振振有词，谢毅竟无言以对。 张枫倒是觉得挺有道理，急诊医生的作息，确实没什么规律可言。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零食袋的角落，忽然顿住了。 袋子底下，压着几颗用透明玻璃纸包着的，黄澄澄的，像玉米粒一样的软糖。 “咦？这种玉米软糖，现在还有卖的？”张枫有些惊讶，顺手从袋子里拿出一颗。 他记得，这好像是他小时候很喜欢吃的一种糖，甜甜的，糯糯的，带着一股玉米的清香。 很多年都没见过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 他撕开糖纸，把那颗黄色的玉米软糖丢进嘴里。 熟悉的甜糯口感在舌尖化开，味道……还真不错。 旁边救护车司机老张正好推着空平车路过，看到张枫手里的糖，乐了：“哟，张医生，你也喜欢吃这个啊？” “这可是我们那个年代的零食了，没想到你们年轻人也爱吃。” 老张咂咂嘴，眼神里带着点怀念：“说起来，这玉米糖，当年可是稀罕玩意儿呢……” 三人刚拎着零食回到急诊科，还没来得及找个地方坐下喘口气。 一个值班护士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张医生！张医生！ICU急找您！快！出事了！”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想什么玉米糖了，把手里的零食往单润妍怀里一塞，拔腿就往ICU跑。 谢毅也赶紧跟了上去。 ICU里气氛凝重。 孙小伟一看到张枫，立刻迎了上来，脸色十分难看：“张枫，你可算来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是亮亮？”张枫心里一紧，立刻想到了之前做完手术的那个四岁法洛四联症患儿，亮亮。 孙小伟用力点头，语气急促地解释道：“没错，就是亮亮！” “术后一直都还平稳，但刚才突然情况急转直下！” “孩子右心室有渗血，虽然量不大，但是导致了肺动脉压力急剧增高，心输出量明显下降！” “现在有急性右心衰竭的风险！” “家属呢？”张枫一边快步走向亮亮的病床，一边沉声问道。 孙小伟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他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道：“别提了！家属现在正在那边闹呢！” “吵着说手术失败，要我们医院给个说法，点名道姓要换掉医生，还要求巨额赔偿！” “简直……简直是胡搅蛮缠！” 张枫的脚步顿了一下，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医闹？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时，见亮亮一群家属走了过来。 他刚要开口安抚家属，亮亮的母亲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瞪着张枫。 “你还敢来！你这个庸医！是你害了我儿子！是你！”她尖叫起来，声音嘶哑，如果不是亮亮的父亲一把拉住她，她恐怕已经扑过来了。 “还我儿子！我们要换医生！我们不相信你了！” 亮亮的父亲虽然没有那么激动，但脸色铁青，语气也充满了不信任：“张医生，亮亮第一次手术是你做的，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你。” “可是现在，手术后才多久？孩子就变成了这样！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要求换更有经验的专家！” 爷爷奶奶辈的更是老泪纵横，指着张枫，嘴唇哆嗦着：“太年轻了……还是太年轻了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孙小伟又急又气，挡在张枫面前，对着家属吼道。 “你们知不知道亮亮现在多危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跟死神抢时间！” “现在只有张医生能救他！他是我们医院心外科，不，是全院最厉害的年轻医生！” “你们知道前段时间市一院那个颅内胶样囊肿的奇迹手术吗？” “全世界都报道了！就是张医生主刀的！他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孙小伟也是豁出去了，这个时候，必须用最直接的方式震慑住家属，给张枫争取救治的时间。 “颅内胶样囊肿？”亮亮的父亲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气稍微收敛了一些，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和惊疑。 这个新闻他隐约有点印象，当时闹得挺大的，说是医学奇迹。 第89章 我们再相信你一次 他旁边的年轻人，似乎是亮亮的舅舅，赶紧掏出手机飞快地搜索起来。 几秒钟后，他举着手机，声音都有些变调。 “姐夫！是真的！网上有新闻，还有照片……虽然打了码，但身形……和这位张医生真的很像！” 张枫面色沉静，迎向他们的目光：“各位家属，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 “亮亮突然出现危险，我作为主刀医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孩子。” “请你们相信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关于颅内胶样囊肿手术的事情，孙医生没有夸大。” “但过去的成绩不能代表现在，我只希望你们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给亮亮一次机会。” 亮亮的父亲看着张枫年轻却沉稳的脸，又看了看病床上呼吸急促的儿子。 “好…张医生，我们再信你一次！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 亮亮的母亲瘫软在丈夫怀里，泣不成声，但嘴里也喃喃着：“医生…求求你…救救亮亮……” 张枫郑重点头：“我尽力！” 他转向孙小伟：“立刻准备手术室！通知麻醉科、体外循环组！我马上过去！” “好！”孙小伟应着，立刻去打电话协调。 张枫快步走向手术室，路上他脱下白大褂，开始进行术前刷手。 谢毅跟在他身边，神色凝重：“张枫，有把握吗？” “尽人事，听天命。”张枫的声音很轻。 手术室的灯再次为同一个小生命亮起。 张枫踏入手术室，手术室里的护士长刘姐和麻醉师老王已经在各就各位。 “刘姐，王哥，辛苦了。”张枫点点头。 “你们这是…加班到现在？还是刚接了夜班，就被我这台急诊给炸出来了？” 刘姐勉强笑了笑，眼下的乌青很是明显：“张医生，我们都习惯了。” “刚送走一台剖宫产，这不，您这儿又十万火急。” “我们是连轴转，刚下夜班的又被叫回来了几个。” 麻醉师老王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可不是嘛，我这刚眯瞪着，电话就追魂一样来了。” “你们急诊，那是真要命。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也确实可怜。” 张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放心，这台手术我争取速战速决，找到出血点，处理掉。” “尽量不耽误大家太多休息时间，早点结束，让兄弟姐妹们都能回去喘口气。” 器械护士小李麻利地传递着器械，闻言抬头笑道：“张医生，有你这句话，我们心里就有底了！” “您就放手干吧，我们保证全力配合！这都救过一回了，再救一回肯定也没问题！” “好，我们开始吧！” 无影灯下，张枫的目光专注。 二次开胸，胸腔内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一些，有粘连，有少量的积血。 “吸引器。” “纱布。” 他的指令清晰、简短、高效。 手术刀在他手中稳如磐石，精准地避开重要的血管和神经，逐层分离粘连，暴露心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里只有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和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很快，张枫就找到了右心室表面的那个活动性渗血点。果然和他术前判断的一致。 “找到了！就是这里！” “血管钳。” “缝合针，7-0 Prolene线。” 他迅速而熟练地进行了缝合止血，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几分钟后，渗血被彻底控制住了。 孙小伟在一旁辅助，同时密切关注着监护仪的各项数据。 “肺动脉压开始下降了！心率也下来了点！氧饱和度在回升！” “漂亮！”老王在麻醉机后竖了个大拇指。 张枫没有立刻放松，他仔细检查了心脏的其他部位，确认没有新的出血点。 随后，他开始清理胸腔内的积血，并重新放置了一根更粗的胸腔引流管，以确保引流通畅。 “好了，引流管放置完毕。各项生命体征稳定。”张枫宣布。 从再次切皮到放置好引流管，整个过程只用了三十五分钟。 “我的天！张医生，您这手也太快了！简直是神速啊！”刘姐忍不住赞叹。 张枫正准备进行最后的关胸缝合，目光无意中再次扫过右心室的表面。 他习惯性地多观察了几秒。 突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等等……” 他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刚才缝合过的区域以及周围的心肌。 那里，在刚刚止血的部位旁边，竟然又沁出了一点点…… 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淡黄色、清亮的液体。 量非常非常小，几乎难以察觉，但它确实存在。 “这……怎么回事？”张枫心里咯噔一下，“又渗液了？不是血，是心包积液？” 手术室里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孙小伟也凑过来看：“怎么了张枫？哪里不对？” 张枫指了指那个部位：“你们看，这里，有新的渗液。虽然很少，但确实在往外冒。”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那片心肌表面湿漉漉的，隐约能看到液体在缓慢聚集。 这太奇怪了。 出血点已经完美缝合，为什么还会有渗液？而且性质和之前的出血完全不同。 “系统，”他在脑海中呼唤，“立刻扫描亮亮的心脏，特别是右心室，分析这个渗液的原因！” 冰冷的机械音在张枫的脑海中响起： 【扫描已完成。】 【患者右心室心肌存在先天性发育不良及结构异常。】 【心肌壁薄弱区域在血流动力学改变及手术刺激下，出现多发性、弥漫性微小渗漏点。】 【常规缝合修补难以完全封闭所有潜在渗漏。】 张枫的心一沉：“先天性发育不良？结构异常？” “这……这代表什么？法洛四联症本身就够复杂了，还有别的？” 【是的。此种心肌结构异常，导致其屏障功能不全。目前观察到的少量淡黄色渗液，为心肌间质液及少量血浆成分。】 “那……根治的方法呢？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渗下去吧？就算量小，日积月累也会出问题啊！”张枫追问。 第90章 只能心脏移植 系统沉默了几秒，然后给出了一个让张枫如遭雷击的答案： 【综合评估患者目前心脏状况及潜在风险，根治性解决方案为：心脏移植。】 【通过整体置换病变心脏，重建正常心血管通路及心肌结构。】 心……心脏移植？！ 张枫整个人都僵住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因为这点几乎看不见的渗液，就要走到心脏移植那一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说，不敢相信系统给出的这个结论。 一个四岁的孩子，因为法洛四联症，已经承受了两次开胸手术。 现在告诉他，这一切的根源可能需要一颗全新的心脏来解决？ 张枫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心脏移植……这意味着什么？ 首先是心源。 儿童心源的稀缺程度，他比谁都清楚。 然后是手术本身。 儿童心脏移植手术的难度和风险，远超常规的心脏手术。 国内能成熟开展儿童心脏移植的中心屈指可数，经验丰富的医生更是凤毛麟角。 他自己？他有系统辅助，或许能完成，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现实条件允不允许。 最后，也是最漫长的考验——术后抗排异。 那意味着亮亮从四岁开始，就要终身服用免疫抑制剂，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活，预防感染，定期复查。 那对一个孩子来说，几乎是剥夺了童年应有的肆意和欢乐。 “张枫？张枫？你怎么了？”孙小伟见张枫半天没动静，脸色变幻不定，忍不住叫了他两声。 “是发现什么更严重的问题了吗？” 张枫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监护仪，亮亮的生命体征暂时还是平稳的。 刚才的止血是有效的，至少解除了眼前的危机。 “没……没什么。”张枫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先关胸。渗液的问题……等术后再详细评估。” 他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关胸缝合。 手术结束了。 亮亮被安全送回了ICU的层流病房，接上了呼吸机，各种监护仪器围绕着他小小的身体。 因为二次开胸，加上术中发现的渗液情况。 张枫给他放置的胸腔引流管比第一次手术时要粗一些，引流瓶里已经有少量淡黄色的液体引出。 张枫和孙小伟脱下手术衣，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先来到了家属等待区。 亮亮的父母和几位老人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灼和期盼。 “医生！张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手术……手术还顺利吗？” 亮亮的母亲声音颤抖，紧紧抓着丈夫的胳膊，似乎下一秒就要瘫倒。 张枫看着他们憔悴的面容，心里叹了口气。 “手术已经完成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亮亮右心室的出血点我们已经找到了，并且成功止血。” “目前孩子的生命体征暂时是平稳的，但还需要在ICU密切观察后续的恢复情况。” 听到“成功止血”、“生命体征平稳”这几个字，家属们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亮亮的母亲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被她丈夫一把扶住。 “谢谢……谢谢医生！谢谢你们……”她哽咽着，泪水再次涌出。 然而，当护士推着亮亮的移动病床，准备将他送入ICU隔离病房时，家属们看到了孩子胸前那根刺目的引流管，以及连接着的引流瓶。 亮亮的奶奶最先忍不住，指着那管子，声音发颤。 “哎哟……医生啊，那……那是什么管子啊？怎么看着比上次那个……那个还吓人啊？” 亮亮的父亲也皱起了眉头：“是啊，医生。这管子插在孩子胸口，他得多疼啊？” “什么时候能拔掉？上次手术好像没有这么明显的引流吧？” 张枫示意孙小伟先去忙后续的医嘱和病程记录，自己则留下来面对家属。 “这个是胸腔闭式引流管。”张枫解释道。 “因为亮亮这次是二次手术，术后胸腔内可能会有一些渗血和渗液。” “放置引流管是为了把这些液体及时引出来，防止压迫心脏和肺部，帮助他恢复。” “这对于他术后的康复是非常必要的。” “那……那什么时候能拔掉呢？”母亲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张枫顿了顿，看着他们：“关于亮亮这次的情况，以及引流管什么时候能拔，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讨论。” “因为……在这次手术中止血之后，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 “新的情况？”亮亮的父亲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刚刚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医生，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还有别的问題？” 张枫领着亮亮的父母来到一间相对安静的谈话室。其他老人则被劝在外面等候，避免人多嘴杂，情绪激动。 孙小伟也处理完手头紧急的事情，赶了过来，站在张枫身边，表情同样严肃。 “亮亮的父亲，母亲。”张枫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首先，请你们放心，亮亮这次急性出血的危险，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他目前在ICU，有我们最好的医护团队在看护他。” 夫妻俩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看着他。 “但是，”张枫话锋一转，“在这次手术探查中，我们除了处理出血点之外。” “还观察到亮亮的右心室心肌，存在一些……我们之前没有充分预料到的先天性结构异常。” “先天性结构异常？”亮亮的父亲重复了一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医生，您能说得具体一点吗？这……这是什么意思？严重吗？” 张枫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简单来说，就是亮亮右心室的一部分心肌组织。” “发育得比正常孩子要薄弱一些，弹性也不太好。” “这种薄弱的心肌，在某些情况下，比如手术的刺激，或者血流动力学的改变，就容易出现一些微小的渗漏。” 第91章 家属震惊！怎么会！ “这次术后，我们观察到的除了出血，还有一些非血液性的渗液，就和这个有关。” “我们这次手术，已经尽力修补了出血点。” “但是这种心肌本身的特性，决定了这种渗液的情况，未来……有可能还会反复出现。” “反复出现？”亮亮的母亲失声叫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那该怎么办？难道以后要一直开刀，一直做手术吗？孩子怎么受得了啊！” 她捂住了嘴，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亮亮的父亲紧紧搂住妻子，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追问道：“张医生，您的意思是，这个问题……常规的手术，可能解决不了？” 张枫沉重地点了点头：“从目前我们观察到的情况，以及结合他心脏整体的发育来看，单纯的修补，恐怕很难从根本上杜绝后患。” “要彻底解决亮亮右心室的这个问题，以及由此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并发症，目前国际上最成熟，也是最有效的根治性手段是……” 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说出了那几个字：“心脏移植。” “轰——！”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谈话室里炸响。 亮亮的母亲身体晃了晃，整个人软倒在丈夫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心……心脏移植？” “老天爷啊！我的亮亮……我的亮亮才四岁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她的哭声充满了无助和绝望，撕心裂肺，让闻者心碎。 亮亮的父亲也呆住了，如遭电击一般，脸色煞白，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张医生……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吗？” “必须……必须要做心脏移植吗？就……就没有一点点别的办法了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 “我非常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 “这个消息，对任何一对父母来说，都是晴天霹雳，都太沉重，太难以接受了。” “亮亮的病，法洛四联症，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畸形。” “我们在这次手术中发现的右心室心肌结构问题，很可能与他整个心脏在胚胎时期的发育异常都有关联。” “追溯到更深层次的原因，甚至可能和某些基因层面的因素有关。” 他顿了顿，让这对父母稍微消化一下这些信息。 “这意味着，随着亮亮的身体逐渐长大，他的心脏需要承担的负荷也会越来越重。” “这种潜在的结构缺陷，如果没有得到根本性的纠正，将来表现出来的问题就可能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 “我们第一次手术，为他矫正了法洛四联症的主要畸形，这次又紧急处理了术后渗血，这些都暂时缓解了急性的症状，为他争取了时间。” “但是，基于这两次手术的发现，以及术中右心室渗液的情况，我们必须从长远来考虑。” “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这种渗液，甚至更严重的心功能不全，未来复发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每一次开胸手术，对孩子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创伤和风险，我们不能让他反复承受这样的打击。” 亮亮的母亲哭声渐渐小了一些，但依旧在抽泣，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无助地看着张枫。 亮亮的父亲则紧紧抿着嘴唇，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挣扎而扭曲着。 张枫继续说道：“心脏移植，我知道这三个字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它听起来非常可怕，尤其是对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 “这的确是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它涉及到很多复杂的问题：能不能及时等到合适的、配型成功的健康心源；” “手术本身的技术难度和风险；以及术后漫长而艰巨的抗排异治疗和康复护理。” “一旦接受心脏移植，亮亮确实需要终身服用抗排异药物，需要非常小心地预防感染，需要定期到医院进行各项检查。” “这对他，对整个家庭，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但是，”张枫的语气变得坚定，“从目前的医学科学角度来看，如果亮亮右心室的结构问题无法通过其他任何已知的方法得到有效控制。” “如果他反复出现心功能衰竭的症状，那么，心脏移植可能是唯一能够让他摆脱疾病折磨。” “拥有相对正常的生活质量，能够健康长大成人的机会。” “这虽然是一条充满荆棘和挑战的路，但路的尽头，是希望。” 亮亮的父亲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张医生，移植的……成功率呢？” “如果做了移植……亮亮他……他能活多久？他能像……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吗？” 张枫坦诚地回答：“儿童心脏移植发展到今天，在有经验的大型医学中心，手术的成功率已经相当高了。” “术后如果恢复顺利，抗排异药物调整得当，并发症控制良好。” “很多接受移植的孩子都可以基本和正常孩子一样生活、上学、玩耍，他们的远期存活率也比过去有了极大的提高。” “甚至可以期待拥有和健康人相仿的寿命。但这的确是一场持久战，需要家庭、医院、社会共同的努力和支持。” “现在，我们把所有最坏的可能性，以及通过努力可能达到的最好的结果，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 ICU病房外，谢毅靠在墙边。 “理论上，小孩心脏移植，器官耐受性好，排异反应相对轻，恢复是比成人快。”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 “可理论终究是理论。现实里，哪儿那么多合适的儿童心源？” “配型成功的几率，比中彩票头奖还低。这家人……唉……” 张枫默然。 他当然明白谢毅话里的无奈。 儿童器官捐献，在国内本就稀少，心脏这种核心器官，更是可遇不可求。 “我知道难。”张枫的声音平静，“但总得给他们一个方向，一点支撑下去的理由。万一呢？” 第92章 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他看向ICU紧闭的大门，眼神深邃。 “而且，许州医疗条件有限，我建议他们，如果经济条件允许。” “或者能筹到钱，还是应该尽快带孩子去京州或者沪州的大医院，找那边的顶尖专家再看看。” “多一个权威意见，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谢毅点了点头，掐灭了烟头：“也是。咱们这儿，能做的确实不多了。不过，这么折腾，对家属也是一种煎熬。” “不折腾，难道眼睁睁看着孩子……”张枫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张枫轻轻推开ICU的门，准备再去看一眼亮亮的情况。 走廊里，亮亮的家人还聚在那里，爷爷奶奶互相搀扶着，眼眶通红，外公外婆则对着墙壁抹眼泪。 亮亮的父亲蹲在地上，双手插在头发里，肩膀微微耸动。 张枫的心沉了沉。 他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眼角余光瞥见了蜷缩在楼梯口角落的陈大爷。 此刻，夜深露重，楼道里穿堂风刮过，陈大爷身上只搭了一件薄外套，整个人缩成一团，嘴唇有些发紫。 “陈大爷。”张枫快步走过去，放低了声音。 陈大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张枫，勉强扯了扯嘴角：“张……张医生。” “这儿多冷啊，您老这样会生病的。”张枫皱了皱眉。 “跟我们去医生办公室吧，那边有几把椅子，拼一下能对付一宿，至少能挡挡风。” 陈大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这……这不合适吧？不打扰你们工作？” “没事儿，办公室晚上基本没人。”谢毅也走了过来，搭腔道。 “您就安心过去歇着，有事我们会叫您的。” 张枫不由分说，扶起陈大爷，谢毅则在前面引路。 到了医生办公室，里面还算暖和。 张枫和谢毅手脚麻利地将几把靠背椅拼在一起，又找了件闲置的白大褂给陈大爷盖上。 “大爷，您将就一晚。比在楼道里强。”张枫说道。 陈大爷躺在简陋的“床”上，长长舒了口气，眼角有些湿润。 他攥着张枫的手，声音哽咽：“张医生，谢医生，你们……你们真是大好人啊！太谢谢你们了……” “应该的，大爷。您快休息吧。”张枫拍了拍他的手背，和谢毅一起退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 “你说，咱们做医生，图个啥？”谢毅突然冒出一句。 “图个心安吧。” …… 急诊科的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各种突发状况，外伤、急腹症、酒精中毒、心梗…… 单润妍灌下最后一口冰美式，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快要原地飞升了。 “枫哥……我不行了……灵魂已经出窍了……”她有气无力地趴在导诊台上，眼皮重得像挂了秤砣。 张枫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连续的高强度工作让他脸色有些苍白。 “赶紧回去休息吧。”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我也准备撤了。” 单润妍挣扎着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胡乱划拉了两下。 “对了，枫哥，昨晚……不对，是前晚约的饭，还算数不？” “当然算。”张枫笑了笑，“不过，看你这状态，我严重怀疑你会直接睡到明天早上。” “胡说！我定了八个闹钟！”单润妍挥了挥拳头，却没什么力道。 “晚上六点，老地方，不见不散！你要是敢放我鸽子……” “放心，我肯定到。前提是，你得起得来。”张枫调侃道。 单润妍哼了一声，也懒得再争辩，摆了摆手，脚步虚浮地走向医院大门。 回到宿舍。 张枫几乎是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连衣服都懒得换。 太累了。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宿舍的门似乎响了一下，应该是谢毅也下班回来了。但他实在太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然而，身体的疲惫，却似乎并未完全影响到他的精神。 或许是因为昨晚对亮亮病情的深入思考，或许是对那台高难度心脏移植手术的执念。 他感觉自己明明睡得很沉，但意识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 【叮！检测到宿主身体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精神力已恢复至安全阈值以上，是否进入模拟手术室？】 熟悉又略带机械感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响起。 张枫的意识，骤然清醒了几分。 身体在休息，但精神力……恢复了？ 也好。 他确实需要更多的练习。 尤其是，原位心脏移植。 【进入。】张枫在心中默念。 【请选择训练模式或手术模拟。】 【手术模拟。】 【请选择手术类型及具体案例。】 张枫毫不犹豫：【原位心脏移植手术。患者模型……就以法洛四联症患儿亮亮目前的心脏结构和生理数据为蓝本，进行构建。】 他需要最真实的模拟，最贴近实战的演练。 【指令已接收。正在为您构建定制化手术模型……】 【患者：亮亮，男，4岁。诊断：法洛四联症，肺动脉闭锁，右心室双出口，大型室间隔缺损，合并严重右心功能衰竭……】 【模型构建完成。模拟手术室场景已生成。】 张枫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五点多。 窗外的阳光已经变得柔和，带着橘黄色的暖意。 他睁开眼，感觉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装过一遍，骨头缝里都透着酸懒，但精神却意外的清爽。 模拟手术室里的高强度训练，虽然耗费心神. 但也让他对那台复杂的手术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把握。 他伸了个懒腰，坐起身，环顾四周。 对床的谢毅还在呼呼大睡，被子蒙过了头，只露出几撮不羁的头发，睡姿豪放。 也是，ICU的班，比急诊只累不轻松。 张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微信界面干干净净，没有新的消息。 尤其是，没有单润妍的“夺命连环call”。 “果然……直接睡过去了。”他低声自语。 八个闹钟也拯救不了一个熬了大夜的急诊女金刚。 也好，让她好好休息。 晚饭……估计得改天了。 第93章 偶遇记者采访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一身运动服，准备出门跑跑步，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也顺便散散心。 傍晚的空气带着一丝凉爽，跑起来很舒服。 张枫沿着熟悉的路线，从宿舍区跑到医院主干道，再绕着花园慢慢跑。 夕阳的余晖给医院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边，少了白日的喧嚣和紧张，多几分宁静。 跑到医院大门口附近时，张枫放慢了脚步，准备做几组拉伸。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窜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女的手里拿着话筒，男的肩上扛着摄像机，镜头直直对着他。 “您好！请问是许州中心医院的张枫医生吗？” 女记者语速很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话筒几乎要杵到张枫的下巴。 张枫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搞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是张枫。请问你们是……” “太好了！张医生，我们是许州市《新生活报》的记者！” 女记者眼睛一亮，显得有些兴奋，“我们想对您进行一个简短的采访，可以吗？” 采访我？ 张枫有些莫名其妙。 他一个普通医生，有什么好采访的？ “请问……是什么事情？”他尽量保持礼貌。 女记者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立刻解释道：“张医生，您太谦虚了！” “您昨天推着担架车紧急转运病人的视频，已经在我们许州本地的社交媒体和短视频平台上传疯了！” “大家都说您是‘最帅逆行者’，是‘许州最帅医生’！” 视频？ 推担架车？ 还“最帅医生”？ 张枫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呃，我想这可能有点误会。” “那只是……只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最基本的事情。” 当时情况比较急，换了任何一个医生，都会那么做的。” 女记者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热点”，立刻追问：“张医生，视频里您奔跑的身影真的很打动人！” “很多网友都说，在您身上看到了医者仁心的光辉。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枫有些无奈，他不太习惯这种聚光灯下的感觉。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如果大家真的通过这个偶然的视频。” “能更多地关注到医护人员这个群体，了解到我们的工作状态，那我觉得是件好事。” “我们每天面对的，可能就是生离死别，是各种各样的病痛和意外。” “高强度、高压力是常态。” “我希望大家能够对医护人员多一些理解和尊重，医患之间能够有更多的信任。这比关注我个人，重要得多。”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最帅医生’这个称呼，真的愧不敢当。” “比我优秀、比我辛苦的同事有很多。我只是做了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女记者显然对这种官方的回答不太满意，眼珠一转，话锋也跟着一转。 “张医生，您这么年轻有为，长得又这么帅气，那……方便透露一下您的感情状况吗？有没有女朋友呢？” 摄像机的镜头似乎又近了一些。 张枫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不喜欢把私生活暴露在公众面前。 “抱歉。”他语气平静但清晰地拒绝。 “我觉得，我们还是多关注医疗本身吧。关于我个人的问题，就不方便回答了。谢谢你们的关注。” 说完，他礼貌地点了点头，绕过记者和摄像师，继续向前跑去，只是步伐比刚才快了许多，像是在逃离什么。 女记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悻悻然，但还是对着摄像师小声说了句：“素材应该够了，回去剪一下，标题就用‘最帅医生回应走红：只做了最基本的工作，呼吁理解医护’，应该能爆！” 张枫跑远了，还能隐约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年头，真是…… 跑完步后，收视了一下就回医院了。 急诊科的大门就在眼前，自动门“唰”地打开。 “哟，张医生，来视察工作啊？” 张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但领口歪着，头发随意挽了个髻，正低头聚精会神刷着手机的女人。 翟芸芸。 急诊科的老油条，哦不，是资深主治医师，干了快十年了。 张枫笑了笑，走过去：“翟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还请翟姐多多指教。” 翟芸芸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得飞快：“指教谈不上，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有什么搞不定的再喊我。” 说完，她又“嘿嘿”笑了两声，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搞笑的视频。 张枫无奈，这位翟姐，真是……个性十足。 他走到诊室，里面已经有几个病人在排队了。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 “下一位！” …… 张枫处理了几个外伤清创，看了几个感冒发烧，也初步诊断了一个急性阑尾炎，转去了普外科。 急诊科就像一个浓缩的社会，人生百态，尽收眼底。 正当他准备稍微喘口气，喝口水的时候，诊室门被“砰”地推开。 “医生！医生快看看！她晕倒了！” 一个穿着运动服，满头大汗的女生扶着另一个脸色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女孩冲了进来。 被扶着的女孩看起来很年轻，估计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眼睛紧闭，呼吸有些急促。 “小萍……我，我没事……”女孩虚弱地睁开眼，想挣扎着站直，却又是一阵踉跄。 “还说没事！都晕倒了！”叫小萍的女生急得快哭了，扶着她往椅子上坐。 张枫立刻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小萍喘着粗气道：“医生，这是我同学张玉玉，我们刚上大一。” “她……她咳嗽一个多星期了，一直没好，这两天还加重了。” “早上起来就有点低烧，刚才在操场跑早操，突然就晕倒了！吓死我了！” 张枫的目光落在张玉玉身上。 十八岁，咳嗽一周未好转且加重，伴有低烧，晕厥。 他一边示意小萍扶张玉玉躺到检查床上，一边拿起听诊器，神色严肃起来。 第94章 这不是普通的肺炎！ “张玉玉同学是吧？除了咳嗽发烧，还有其他不舒服吗？比如胸闷，气短，或者咳出来的痰是什么颜色的？” 张玉玉的声音很小，带着浓重的鼻音：“有……有点胸闷，咳……咳出来的痰，是黄色的，有时候……还带点血丝……” 带血丝？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 他戴上听诊器，仔细地在张玉玉的胸背部听诊。 肺部呼吸音粗糙，双肺可闻及明显的湿啰音。 这不是普通的感冒。 “张嘴，我看看喉咙。” 张玉玉顺从地张开嘴。 扁桃体倒是没有明显红肿。 但就在张枫准备移开压舌板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她咽喉深处。 靠近上呼吸道的地方，有一些不太正常的红点和……细微的糜烂？ 他的动作顿住了。 “再张大一点，啊——” 张玉玉努力配合。 这一次，张枫看得更清楚了些。 那不是普通的炎症。 他脑中警铃大作。 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旁边的盒子里又抽出一只N95口罩，迅速戴上，把原来的医用外科口罩替换掉。 旁边的翟芸芸正好端着个泡着枸杞的保温杯溜达过来，看到张枫如临大敌的样子，挑了挑眉。 “哟，张大帅哥，这是遇到啥烈性传染病了？这么紧张？” 她刚才在外面听小萍大概说了下情况，以为就是个重点的流感或者肺炎。 张枫没理会她的调侃，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这种肺部表现，伴随上呼吸道的腐蚀性溃疡…… 他在脑海中飞速检索着。 “系统，扫描患者肺部影像，初步判断病灶性质，有无传染性？” 几乎是瞬间，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模糊但关键的提示。 【初步扫描：患者双肺弥漫性病变，可见多发“空洞”样改变，边缘模糊，伴有液化坏死迹象。】 【病灶有向上呼吸道蔓延趋势。传染性评估：对普通接触人群传染风险中等，宿主因体质特殊，暂无直接传染风险。】 【建议：立即进行高分辨率CT检查，必要时行支气管镜检查及肺组织活检。】 空洞！腐蚀性溃疡！ 张枫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普通肺炎。 绝对不是！ 翟芸芸见张枫不说话，只是盯着病人，还换了更高级别的口罩，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她走上前，也拿起自己的听诊器，在张玉玉背上听了听。 “嗯，双肺湿啰音是挺明显的，叩诊也有点浊。看着像肺炎啊。” 翟芸芸下了初步判断，“小姑娘，你这情况得做个CT看看肺部具体什么情况了。” 一听到“CT”，躺在床上的张玉玉脸色更白了，怯生生地问：“医生……做CT，要……要多少钱啊？” 小萍在一旁也急了：“医生，能不能先输点液？我们……我们出来急，没带多少钱。” 翟芸芸放下听诊器，双手抱胸，语气虽然还是那样，但内容却很专业：“我说两位同学，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你们得搞清楚，输液那是治疗手段，但我们得先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病，才能对症下药啊。” “万一不是普通肺炎，或者是什么特殊类型的感染，乱用药反而会耽误病情，懂不懂？” 她顿了顿，看着张玉玉苍白的小脸，语气缓和了些：“你这咳嗽带血丝，还晕倒了，可不能大意。” “CT能最直观地看到你肺里面的情况，是炎症？是积液？还是有其他什么东西？不搞清楚，我们怎么敢随便给你用药？” 张枫在一旁补充道：“翟姐说得对。张玉玉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最好还是通知一下你的家人，或者学校的老师。后续的检查和治疗，可能需要他们协助。” 他看出来这两个女学生应该是经济上有些拮据。 张玉玉咬着嘴唇，眼圈有点红：“我……我不想让我爸妈担心，他们赚钱不容易……” 小萍拉着她的手：“玉玉，都什么时候了！身体要紧啊！” “钱我们可以先凑凑，我这里还有点，大不了再跟其他同学借借！” 翟芸芸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孩子……行了，你们先商量一下，CT是肯定要做的。” “不然我们真不敢随便处理。” 张玉玉在小萍的劝说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那……那我们去做CT吧。小萍，钱……我回头一定还你。” “说什么呢！”小萍拍了拍她的手。 翟芸芸麻利地开了CT申请单。 看着两个女生互相搀扶着去缴费、做检查的背影，翟芸芸啧啧两声：“现在的大学生，身体素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想当年我们上大学那会儿，通宵蹦迪第二天还能跑个三千米呢。” 张枫没接话，他眉头紧锁，还在回想刚才“系统”给出的提示。 空洞，液化坏死……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等待CT结果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小萍气喘吁吁地拿着打印好的CT报告跑了回来，张玉玉跟在她身后，脚步虚浮。 “医生，医生！结果出来了！” 翟芸芸接过报告和片子，先是快速浏览了一下文字报告。 “双肺多发斑片状、结节状高密度影，部分融合成片，内见多发大小不等类圆形透光区……” 她“咦”了一声，把片子插在阅片灯上。 张枫也凑了过去。 当看清楚CT影像的那一刻，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翟芸芸，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CT片子上，张玉玉的双肺，密布着大大小小、形态不规则的阴影。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那些浓密的病灶阴影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个如同被蛀虫啃噬过的“空洞”！ 有的空洞边缘还算清晰，有的则模糊不清，像是正在溶解、扩散。 影像科的诊断意见写着：“双肺多发感染性病变，考虑特殊病原体感染可能性大，建议进一步行CT增强扫描及病原学检查。”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影像科主任的亲笔附注：“病灶形态罕见，进展迅速，请临床密切关注，必要时多学科会诊。” 翟芸芸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第95章 我会不会死啊？ 张玉玉和小萍虽然看不懂CT片，但她们看懂了两位医生的表情。 尤其是翟芸芸戴口罩的动作，让张玉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医生……我是不是……是不是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我会不会死啊？”她抓着小萍的胳膊，浑身发抖。 小萍也吓得六神无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能不停地说：“不会的，玉玉，不会的……” 翟芸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小姑娘，你先别哭，别自己吓自己。” “现在只是初步的CT，我们看到了肺部有一些……嗯，比较特殊的炎症。” “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 她指着CT报告：“你看，影像科的医生也建议我们做更详细的检查，比如增强CT，抽血化验。” “还有留痰做培养，看看能不能找到是什么细菌或者病毒引起的。” “你这个情况，很可能需要住院治疗。所以，我还是强烈建议你，立刻通知你的父母，或者你们学校的辅导员老师。” “让他们过来一趟，一是让他们了解你的病情，二来，住院也需要家属或者学校方面出面办理手续。”翟芸芸的语气不容置疑。 张玉玉哭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 小萍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劝道：“玉玉，听医生的，快给你爸妈打电话吧！或者……或者我们给辅导员打电话也行！” 在小萍的再三劝说下，张玉玉才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好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最后，她把电话打给了她的辅导员。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王老师……我……我在医院……医生说我肺里……呜呜呜……” 小萍接过电话，把情况简单跟辅导员说了一遍。 等张玉玉和小萍暂时离开诊室去外面等辅导员。 翟芸芸才一把将CT片子拍在桌上，扭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张枫。 “张枫，你小子……老实说，你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对吧？”翟芸芸的眼神锐利。 张枫点了点头，拿起那张CT片子，仔细端详着。 “翟姐，你从业十年，见过这样的片子吗？”张枫反问。 翟芸芸皱着眉头，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真没有。” “普通的肺炎，哪怕是重症肺炎，也很少有这种……这种像是被什么东西啃掉一块的空洞。” “而且，你看这些边缘，还在活动，感觉……感觉像是活的一样，在不停地侵蚀好的肺组织！”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枫沉声道：“我曾经在一份国外的罕见病例报告上，见过类似的影像学表现。” “但那种病……极其罕见，而且致死率非常高。” 翟芸芸追问：“是什么病？” “当时那份报告怀疑是某种变异真菌或者特殊寄生虫感染，但最终也没有完全确定病原体。” “翟姐，我建议，除了常规的病原学检查，立刻安排支气管镜检查，取肺泡灌洗液和肺组织进行活检，包括细胞学检查和病理检查。” “活检？”翟芸芸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怀疑肿瘤？” 对于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来说，“肿瘤”这两个字，太过沉重。 张枫：“不排除这种可能。虽然年轻患者肺癌的概率极低，但这种侵袭性的病灶，必须考虑到恶性肿瘤的可能。” “而且，就算是感染，也必须尽快明确是哪种病原体，否则……预后会非常差。” 翟芸芸沉默了。 她知道张枫不是在危言耸听。 这张CT片子所呈现出来的凶险，足以让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医生感到心惊。 “妈的，真是见了鬼了。”翟芸芸低声骂了一句，“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东西？”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急匆匆地赶到了急诊科。 “你好，我是张玉玉的辅导员，我姓王。” 翟芸芸和张枫接待了他。 翟芸芸把张玉玉的病情、CT结果以及初步的诊断和后续检查计划，都详细地跟王辅导员说了一遍。 王辅导员听完，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 “医生，我明白了。张玉玉同学的病情确实比较严重。” “学校方面会全力配合治疗。” “后续的检查费用，学校会先行垫付，请你们尽管安排。我们也会立刻通知她的家长，让他们尽快赶过来。” 他的态度非常明确和负责。 “那太好了。”翟芸芸松了口气，“有学校支持，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耽误了病情。” 王辅导员点点头：“麻烦你们了，医生。我们学校一定会尽到责任。” …… 又忙了一会，单润妍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咖色的职业套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张枫，翟姐，忙着呢？”她声音温婉，目光却不自觉地在张枫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翟芸芸正低头写着病历，闻言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 “哟，单副主任大驾光光临，有何贵干啊？”翟芸芸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科室里谁不知道，这位年轻有为的单副主任，曾经对张枫那可是相当主动。 虽然张枫这块木头疙瘩没啥反应，但单润妍的优秀也是公认的。 单润妍脸颊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她晃了晃手里的纸袋。 “没什么，路过楼下甜品店，看到新出的巧克力，顺手买了一点，大家尝尝。” 她说着，从纸袋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放在了桌上。 那牌子，翟芸芸瞟了一眼，啧，顶级的，一小盒就好几百。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单副主任太客气了。” 翟芸芸嘴上客气，手却很诚实地伸了过去。 “应该的，大家平时都辛苦。”单润妍说着，又看了张枫一眼。 第96章 顺手买的巧克力 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示，眼神里掠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掩饰过去。 “那我先去忙了，你们也别太累。”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脚步比来时略快了几分。 翟芸芸捏着那盒巧克力，在手里掂了掂，冲着张枫挤眉弄眼：“啧啧，‘顺手’买的，张枫，你这魅力啊。” 张枫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翟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对巧克力不感兴趣。” 确实，甜腻腻的东西，他向来不怎么爱吃。 “哦？是吗？”翟芸芸挑了挑眉，麻利地撕开包装，捏起一块黑巧，作势要放进自己嘴里，眼睛却瞟着张枫。 “这可是比利时手工黑巧，75%的可可脂，入口微苦，回甘醇厚，一般人想吃还吃不着呢。” 她故意把“一般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张枫本来是真没兴趣，但看着翟芸芸那促狭的表情，还有单润妍刚才离开时那匆匆的背影，心里忽然动了一下。 人家毕竟一片好意，自己这么冷冰冰的，是不是不太好？ 再说了，翟芸芸这女人，不怼她几句，她能上天。 “咳，”张枫清了清嗓子，“翟姐，既然你这么推崇，那就……给我来一块尝尝？” 翟芸芸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这小子，转性了？ 她随即噗嗤笑了出来，把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给，张大医生，尝尝这‘爱的味道’。” 张枫嘴角抽了抽，接过巧克力，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 嗯，确实不怎么甜，带着一股浓郁的苦香。 他面无表情地评价：“还行。” 心里却在想，单润妍这口味，倒是和他有点像，都不太喜欢过分甜腻的东西。 翟芸芸看着他那副明明心里有鬼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连肩膀都在抖。 “行行行，你说还行就还行！” “我先替你‘保管’着，免得某些人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回头偷偷吃光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她说着，就把那盒精美的巧克力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包里，拉上了拉链。 张枫：“……” 他竟无言以对。 两人正笑闹着，诊室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捂着肚子，脸色蜡黄地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面带愁容的男人，看样子是她丈夫。 “医生，医生快给我看看，我这肚子……疼死我了！”女人一开口，声音都带着哭腔。 翟芸芸立刻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表情严肃起来。 “大姐，您先坐，别急，慢慢说，哪里疼？怎么个疼法？” 女人被她丈夫扶着坐下，指着自己的右下腹。 “就这儿，右边，一阵一阵地绞着疼，有时候跟针扎一样，疼得我直不起腰。” “疼了多久了？”张枫也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口询问。 “断断续续疼了好几天了，今天早上开始加重，还……还流了些东西出来。”女人说着，脸有些红，声音也低了下去。 “流东西？什么东西？”翟芸芸追问。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张枫，又看了看她丈夫，才小声说：“就是……白带，水样的，有点腥味儿。” 张枫一听“白带”，下意识地就想回避。 毕竟是女患者的私密问题，他一个大男人，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正想开口说让翟芸芸来处理，翟芸芸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带着几分锐利。 “张枫，”翟芸芸的语气平静，“患者的隐私我们要保护，但医生的职责是看病救人，不分男女，不分部位。” “如果你因为患者的性别或者疾病的部位就心存顾虑，甚至想要退缩，那你就不配当一个医生。” “翟姐，我……”他想解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翟芸芸打断他，“你是觉得涉及到妇科方面，你不太方便。” “但基本的问诊和初步判断，是你作为急诊医生必须掌握的。” “连问都不敢问，查都不敢查，以后遇到更复杂的情况怎么办？” 张枫低下头：“翟姐，我明白了，是我思想狭隘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那位女患者，眼神已经变得专注。 “大姐，您除了腹痛和白带异常，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比如发烧、恶心、呕吐，或者小便有没有异常？” 女患者见他态度认真，也放下了之前的拘谨，摇了摇头。 “发烧倒没有，就是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反胃，小便……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 翟芸芸在一旁点了点头，对张枫的表现还算满意。 她刚才那番话，确实是有些重了，但她就是要敲打敲打张枫。 然而，出乎张枫意料的是，翟芸芸并没有打算立刻给这位女患者做妇科检查。 她只是详细问了问月经史、婚育史，然后开了B超申请单和白带常规检查单。 “大姐，您先去做个B超，看看盆腔附件有没有问题，另外取点白带样本送去化验。” “结果出来我们再看。”翟芸芸温和地对患者说。 患者和她丈夫连声道谢，拿着单子出去了。 等他们一走，张枫忍不住问：“翟姐，你刚才不是说……医生不应该有性别顾虑吗？” “怎么不直接给她做个妇检？” 急诊科虽然条件简陋，但基本的妇科检查床和窥器还是有的。 翟芸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小子，脑子怎么转不过弯来？” “我刚才那是教育你，作为医生，不能因为害羞或者觉得尴尬，就拒绝接诊病人，或者在问诊的时候畏手畏脚。” “这是原则问题！” “但具体到操作，我们也要看情况。” “急诊科毕竟不是妇科专科，很多妇科疾病的诊断需要更专业的设备和经验。” “我们现在做的，是初步筛查，排除一些急重症，比如宫外孕破裂出血、急性盆腔炎什么的。” “如果B超和白带结果指向明确的妇科问题。” “但又不属于急危重症范畴，我还是会建议她去妇科门诊系统检查和治疗。” 翟芸芸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人家丈夫在旁边呢。” “你一个年轻男医生，我一个女医生，当然是我来问诊更合适。” 第97章 难道是宫颈癌？ “但如果今天只有你一个男医生值班，难道你就把病人推出去了？” 张枫恍然大悟，挠了挠头：“我明白了，翟姐。” “你是说，态度上不能退缩，但具体处理上要讲究策略和分工。” “孺子可教也。”翟芸芸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正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诊室门口。 张玉玉手里拿着一沓检查报告，脸色依旧苍白。 “医生，检查结果出来了。”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翟芸芸和张枫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快坐下说。”翟芸芸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 张枫接过她手里的报告单，一张张仔细翻看。 血常规：白细胞计数16.0×10^9/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偏高。 “白细胞还是很高，炎症指标没有降下来。”张枫皱了皱眉。 翟芸芸也凑过来看。 增强CT的报告也出来了：双肺多发斑片状、结节状高密度影。 部分呈磨玻璃样改变，较前片对比，部分病灶范围略有增大，密度增高。 左肺下叶可见不规则空洞形成，边缘模糊，内壁不光整。 增强扫描后病灶边缘及内部可见不规则强化。 “情况不太好啊。”翟芸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阴影更深更密实了，空洞边缘的强化也提示病灶还在活动。” 张枫又翻到支原体、衣原体等呼吸道病原体的检测报告，大部分都是阴性。 “支原体也是阴性。” 这下就更麻烦了。 常见的细菌、病毒、支原体感染都被排除了，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作祟？ 张玉玉看着医生们严肃的表情，小声问：“医生，我是不是……病得很重？” 翟芸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玉玉，别太担心。” “你的情况是比较复杂，但我们一定会尽力想办法。” “现在结果还不全面，肺泡灌洗液和活检的结果还没出来，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转向张枫：“张枫，你看现在怎么办？抗生素要不要升级？” 张枫沉吟片刻：“从现有结果看，普通的细菌感染可能性不大。”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而且这么高的炎症指标，抗感染治疗还是必要的。” “翟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给她用上广谱覆盖能力强一点的消炎药。” “比如泰能或者美罗培南，同时加强营养支持，输点白蛋白，等活检结果出来再调整方案。” 翟芸芸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先控制住炎症，别让情况进一步恶化。” 她迅速开了医嘱，让护士给张玉玉安排输液。 “玉玉，你先去输液，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告诉我们。”翟芸芸温和地叮嘱。 张玉玉点点头，由辅导员陪着去输液室了。 看着女孩瘦弱的背影，翟芸芸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可怜。希望活检能有个好结果吧。” 没过多久，之前那位腹痛的女患者也拿着B超和白带化验单回来了。 翟芸芸接过单子一看：“白带常规提示细菌性炎症，清洁度三度。” “B超……嗯？右侧卵巢囊性增大，盆腔积液，子宫内膜回声不均，宫体形态欠规则，肌层回声不均质。” 她把B超报告递给张枫。 张枫仔细看了看，又对比了一下患者的症状。 “翟姐，你看这个B超描述，”张枫指着其中几行字。 “‘宫体形态欠规则，肌层回声不均质。” “后壁可见数个低回声结节，较大者约2.5cm x 2.0cm，边界尚清，CDFI示周边可见血流信号。” “双侧附件区未见明显异常包块，但右卵巢较对侧增大，内见多个小卵泡回声。” “盆腔积液，深约1.5cm。’” 他顿了顿，继续说：“虽然白带提示有炎症。” “但B超显示的这些情况，尤其是子宫肌层的结节和内膜的不均，感觉不像单纯的炎症那么简单。” “而且，她那个水样白带，量比较多，有腥味……” 张枫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大姐，您这个情况，炎症是肯定有的，需要抗炎治疗。” “但是，B超还发现了一些其他问题，比如子宫肌瘤，卵巢也有点大。” “我强烈建议您，立刻去妇科门诊，让妇科医生给您做个详细的检查，包括宫颈癌筛查，比如TCT和HPV检测。” “千万不能耽误。” 他特意强调了“宫颈癌筛查”。 中年女性，不明原因的腹痛，异常的水样白带，B超提示子宫和卵巢的异常。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让他不得不警惕更凶险的可能性。 女患者和她丈夫一听“肌瘤”、“癌筛查”，脸色都变了。 “医生，我……我这个很严重吗？”女人紧张地问。 “现在还不好说严不严重，但必须重视。”张枫沉声道。 “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这是最重要的。” “您先别自己吓自己，赶紧去妇科，听专科医生的。” 翟芸芸也附和道：“是啊，大姐，听张医生的，马上去妇科看看。” “急诊这边先给您开点消炎药控制一下症状。” 两人千恩万谢地拿着药和建议走了。 诊室里又安静下来。 翟芸芸看着张枫，若有所思：“你小子，可以啊，观察力挺敏锐。怀疑什么了？” 张枫摇摇头：“说不好，只是觉得不太对劲。希望是我想多了。” 他确实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急诊科。 “张枫医生在吗？”一个略带官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张枫和翟芸芸抬头一看，都有些意外。 来人是医院人事部的龙主任，一个五十岁左右。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总是带着公式化微笑的男人。 “龙主任？您怎么来了？”张枫站起身，有些诧异。 平时这位龙主任可是很少踏足急诊科这种“前线阵地”的。 “呵呵，张医生，翟医生，忙着呢？” 龙主任笑呵呵地走进来，目光在张枫身上打了个转，那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有点事，想找你聊聊，张医生。”龙主任开门见山。 第98章 想让你当老师 “找我？”张枫更纳闷了，“龙主任，您有事儿吩咐就行。” “哎，不是吩咐，是商量，商量。”龙主任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更“和蔼”了。 “是这样的，张医生，咱们院里不是新来了一批实习生嘛，都是各大医学院的佼佼者。” “院领导非常重视这批新人的培养，特别是临床操作技能这一块。” 龙主任继续说道：“经过我们人事部和医务科的综合考量。” “觉得张医生你年轻有为，技术过硬，尤其是在急诊这种需要快速反应和精准操作的科室，你的表现非常突出。” “所以呢，院里想请你担任这批实习生的临床操作带教老师之一。” “主要负责一些基础的临床技能培训，比如清创缝合、穿刺、心肺复苏这些。” 翟芸芸在一旁听着，嘴角撇了撇。 这龙主任，真是会给人戴高帽。 不过，张枫的技术确实没得说，让他带实习生，倒也合适。 只是……急诊科的工作强度，他还有精力去带实习生吗？ 张枫眉头微蹙：“龙主任，感谢院领导的信任。” “不过，您也知道，急诊科的工作比较繁杂，病人多，突发情况也多，我担心……” 他想婉拒。 带实习生是责任，也是义务，但他现在确实分身乏术。 龙主任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立刻接话：“张医生，你的顾虑我们都考虑到了。” “所以啊，这个带教工作，不会占用你正常的上班时间。” “我们计划是安排在你休假或者下夜班后，相对空闲的时间段。” “而且，院里也会给予相应的带教补贴，绝对不会让张医生白辛苦的。” 休假和下夜班后？ 那不成全年无休了？ 张枫心里吐槽，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 “龙主任，这个……我还是得先跟我们科李主任商量一下。” “毕竟科室的工作安排，还是要以李主任的意见为主。” 他把皮球踢给了科室主任李想。 龙主任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应该的，应该的。那我就等张医生的好消息了。” “李主任那边，我也会去打个招呼。” “院里对这件事很重视，希望张医生能从大局出发，支持一下医院的人才培养工作嘛。” 这话说得，就有点压人的意思了。 “我明白，龙主任。我会尽快和李主任沟通。”张枫点头道。 龙主任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妈呀，这龙扒皮，又想抓壮丁了。” 翟芸芸等龙主任一走，立刻吐槽道，“下夜班和休假时间？那不是要你老命吗？” 张枫苦笑：“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人才培养确实重要。” “得了吧你，少给我唱高调。”翟芸芸白了他一眼。 “你赶紧去找李头儿，让他给你挡了。不然有你受的。” 张枫点点头，起身去了主任办公室。 李想正在看一份文件，见张枫进来，放下手中的笔：“小张，有事？” 张枫把刚才龙主任来的事说了一遍。 李想听完，沉吟了片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龙主任倒是会找人。”李想笑了笑。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你确实是带实习生的合适人选。我们急诊科，也需要培养后备力量。” 张枫心里一沉，听这意思，李想是同意了？ “主任，我不是不想带，主要是怕精力不够，耽误了科里的工作，也怕误人子弟。”张枫实话实说。 李想摆摆手：“这个你放心。龙主任那边，我会去沟通。” “带教可以，但不能影响你正常的排班和休息。” “什么下夜班后、休假时间，那不行。” “要带，就在你正常班期间，抽出部分时间来。” “如果工作实在太忙，就暂时停掉。科室的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 听到李想这么说，张枫松了口气。 有主任这句话，他就放心多了。 “而且，”李想继续说道，“这也是个机会。带实习生，对你自己也是一种复习和提升。” “教学相长嘛。院里既然给了补贴，你也别跟钱过不去。” 李想的语气带着几分鼓励：“年轻人，多承担一点，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好处。院领导也会看在眼里。” 张枫明白了。 李想这是在提点他，也是在为他争取利益。 “我明白了，主任。谢谢您。”张枫诚恳地说道。 “行了，去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具体的时间安排，等教务科通知。”李想挥了挥手。 没过多久，医院内部的小道消息就传开了。 急诊科的张枫医生，要担任这一批实习生的临床操作带教老师了。 这消息，简直比什么明星八卦都传得快。 尤其是在护士群体里，那叫一个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张枫医生要带实习生了！” “真的假的？他那么忙，还有空带新人？” “院里直接指定的，人事科龙扒皮亲自去急诊科说的。” “哇，那单副主任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啦，敢编排单副主任？” “我哪有编排，我是合理猜测！你们没看出来吗？单副主任看张医生的眼神，那叫一个……啧啧，含情脉脉。” “得了吧，张医生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 “普外科那个万美莲，当着多少人的面跟他表白，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给拒了。多干脆。” “就是啊，万美莲那条件，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多少人排着队呢。” “所以说啊，单副主任这次……悬！” “也说不定呢，咱们单副主任也不是吃素的。” “再说了，张医生对单副主任，我瞅着跟对别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具体说不上来，就……感觉呗。” “你看他俩平时说话，虽然也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偶尔张医生嘴角会带点笑，对别人可没有。” “真的？你观察这么仔细？” 张枫对此一无所知。 他刚处理完一个外伤的病人，正在电脑前写病历。 第99章 一切以科室工作为重 李想主任给他争取到的条件是，带教可以，但绝不能占用他下夜班和休假的时间，必须在他正常班次内进行。 如果急诊工作实在太忙，带教就暂停，一切以科室工作为重。 对此，张枫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不用担心自己被龙扒皮往死里用了。 至于带教补贴什么的，李想也提了一句，院里会给，让他别跟钱过不去。 张枫心想，这倒是实话，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单润妍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副主任办公室里核对下个月的排班表。 她手下的一个护士长，探头探脑地凑过来说：“单副主任，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单润妍头也没抬。 “张枫医生，要当实习生带教老师了。”护士长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单润妍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哦，是吗？” “院里的安排吧。” “可不是嘛！听说龙主任亲自去急诊科找的张医生呢！”护士长继续添油加醋，“大家都说，张医生这下可要更忙了。” 单润妍“嗯”了声，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张枫带实习生…… 她放下笔，站起身：“排班表先放这儿，我出去一下。” “哎，单副主任，你去哪儿啊？” 单润妍没回答，径直朝着张枫所在的诊室走去。 她得去确认一下。 诊室门口，几个小护士正交头接耳。 看见单润妍过来，立刻噤声，装作一副忙碌的样子，眼神却都偷偷往她身上瞟。 单润妍目不斜视，直接推开了张枫诊室的门。 张枫抬起头，看到是单润妍：“单副主任，怎么了？” 单润妍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嗯，有点事。” 翟芸芸眼珠子一转，立马会意，把啃了一半的苹果往桌上一放。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化验单没取，张枫，单副主任，你们聊，我先撤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溜了出去，还非常“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诊室里只剩下张枫和单润妍两个人。 “那个……”单润妍先开了口，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我听说，你要带实习生了？” 张枫点点头：“嗯，院里的安排。” “恭喜啊，张老师。”单润妍嘴角弯了弯，露出一抹浅笑。 这声“张老师”，让张枫有点不自在，他摆摆手：“别这么叫，跟平时一样就行。” “那不行，以后你就是我们医院临床教学队伍里的一员了，是前辈，得尊重。”单润妍一本正经地说，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张枫无奈地看着她。 这女人，真是……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他直接问道。 单润妍眨了眨眼：“就是来恭喜你啊。” “恭喜完了？” “嗯……还没。”单润妍抿了抿唇，“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庆祝你荣升张老师。” “吃什么？” 单润妍眼睛一亮：“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河鲜馆子，味道特别正！我早就想去尝尝了。” “河鲜？”张枫挑了挑眉，“你不是对海鲜过敏吗？” 他记得之前有一次科室聚餐，单润妍就没怎么动海鲜，后来一问才知道是过敏。 单润妍脸颊微微泛红：“那个……河鲜跟海鲜不一样的，河鲜我不过敏。” “是吗？”张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当然是真的！”单润妍急忙强调，“这次我请客！说好了，不许跟我抢！” 她想起上次，明明是她约的张枫，结果最后还是张枫付了钱，让她懊恼了好久。 张枫看着她那副“你要是敢抢我就跟你急”的模样，有点想笑。 “行，你请就你请。”他点头答应了。 “那一言为定！下班我等你！”她说完，心情极好地转身，脚步轻快地走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张枫接到了谢毅的电话。 “枫哥，晚上有局没？出来撸串喝啤酒啊？”谢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贯的咋咋呼呼。 张枫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今晚不行，有约了。” “哟呵？”谢毅的声调立刻拔高了八度。 “有情况啊，兄弟！跟谁啊？男的女的？是不是上次跟你表白的那个普外科小辣椒？” “不是。”张枫言简意赅。 “那是谁？快从实招来！”谢毅不依不饶。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枫卖了个关子。 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去赴约了。 “行了，不跟你贫了，我得走了。” “重色轻友的家伙！”谢毅在那边哀嚎。 “我这万年单身狗，真是融不进你们这些散发着恶臭的恋爱党啊！” 张枫直接挂了电话，懒得理他。 他换下白大褂，刚走出急诊科大楼，就看见单润妍站在不远处的一棵香樟树下。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恬静。 跟平时在科室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单副主任，判若两人。 张枫正要走过去，谢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枫子，可以啊你！约的原来是咱们院里大名鼎鼎的单副主任！” 谢毅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我说你怎么藏着掖着呢，这进展神速啊！” 张枫瞥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谢毅嘿嘿一笑，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单润妍，又看了看张枫。 “行行行，我不当电灯泡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他吹了声口哨，转身溜了。 张枫有些无奈，这家伙，还是这么不着调。 他走到单润妍面前。 “等很久了？” 单润妍摇摇头，笑着说：“没有，我也刚到。不过……”她指了指急诊大楼的方向。 “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病人情况不太好，被推进抢救室了，我进去搭了把手。” 张枫了然。 “辛苦了。” “应该的。”单润妍不在意地摆摆手，“走吧，我们去吃饭，我都饿了。” “不是说去吃河鲜吗？”张枫记得她之前提的。 单润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有点晚了，我怕那家河鲜馆子等位的人太多。” 第100章 拒绝喝咖啡 “我们改去吃粤菜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味道不错的。” “行，听你的。”张枫无所谓吃什么。 粤菜馆的环境很雅致，人不多，很安静。 单润妍点菜的时候，没有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征求张枫的意见。 而是很自然地点了几样她自己喜欢吃的，也兼顾了张枫的口味。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香，大口大口，却不显粗鲁，反而透着一股子真实。 张枫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样子。 “怎么了？不好吃吗？”单润妍注意到他的异样，停下筷子问道。 “没有，很好吃。”张枫回过神，夹了一筷子滑蛋虾仁放进嘴里，“这家味道确实不错。” “是吧！”单润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的品味还是可以的。” 张枫笑了笑，没说话。 出门的时候，夜色已深。 “我送你回去吧。”张枫主动说道。 “好啊。”她没有拒绝。 到了楼下，单润妍停下脚步。 “那个……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小，脸颊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可疑的红晕。 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单副主任，你不是号称全院脸皮最厚的吗？怎么还脸红了？” 单润妍猛地抬起头，嗔了他一眼：“胡说！我什么时候脸皮厚了！”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触感温热柔软。 “不早了，早点上去休息吧。”他柔声说道。 单润妍的脸更红了，张枫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晚安。” “……晚安。”单润妍的声音有点失落。 张枫回到自己的宿舍，谢毅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嘴里还念念有词。 “回来了？”谢毅摘下一边耳机，看了他一眼，“约会顺利？” “什么约会，就是跟同事吃个饭。”张枫随口说道，脱下外套。 “切，骗鬼呢。”谢毅翻了个白眼，“你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当我瞎啊。” 张枫懒得跟他辩解。 “对了，龙主任那边已经跟我说了。” 第101章 那是他的徒弟 “培养出的细菌种类不少，但无论是革兰氏阳性菌还是阴性菌，我们尝试了市面上几乎所有的常规抗生素。” “甚至是一些三线、四线的药物，体外药敏试验结果显示，这些细菌对所有测试药物均表现出高度耐药性。” “啥玩意儿？全耐药？”一个外科主任忍不住低呼。 “这不科学啊，就算是超级细菌，也不至于对所有抗生素都刀枪不入吧？” 议论声嗡嗡响起。 张枫坐在角落，眉头紧锁。 全耐药，这确实匪夷所思。 单润妍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 张枫微微摇头，示意她继续听。 常主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这种情况，我行医三十年，只在十年前，遇到过一次类似的病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 “那是个三十岁，男性。最初的症状和张玉玉很像，咳嗽、低烧、胸闷气喘，持续了半个多月。” “各种消炎药、抗病毒药，用遍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当时我们怀疑是肺癌，毕竟影像学上也有占位。” “但是，反复做了几次痰液癌细胞筛查，都是阴性。” 常主任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一个月后，病人病情急转直下，呼吸衰竭，最终……没抢救过来。” “病人去世后，我们征得了家属同意，做了尸体解剖。” 常主任点开下一张图片。 “嘶——” 即使是见惯了各种病症的专家们，在看到图片的瞬间，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抽气声。 那是一张肺部大体标本的照片。 原本应该是粉红色的、充满弹性的肺组织，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质地僵硬。 更可怕的是，整个肺叶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如同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的洞眼！ 密密麻麻，千疮百孔。 “这就是那位患者的肺。”常主任的声音带着颤抖。 “从粉色到白色，再到这种……筛子一样的状态。和现在张玉玉的情况，非常相似，只是……程度更深，破坏更彻底。” “我们当时穷尽了所有手段，都没能查明真正的病因。我翻遍了国内外所有的医学文献，也没有找到任何类似的病例报告。” 常主任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痛苦。 “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十年了，我以为这种病人再也不会出现……”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噩梦重现了。 许辉耀副院长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寂：“常主任，这个病例确实罕见且棘手。” “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一时间，会议室里议论纷纷，但大多是摇头。 “会不会是一种罕见的真菌感染？”有人提出。 “或者是某种特殊的病毒变异？” “寄生虫？也不像啊……” 各种猜测被提出来，又被一一否定。 张枫一直沉默地听着，脑中快速分析着所有的信息。 细菌培养全耐药，影像学表现为快速进展的弥漫性病变，肺组织破坏严重…… 十年前的病例，痰液癌细胞筛查阴性。 “常主任。”张枫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十年前那位患者，除了痰液癌细胞筛查，有没有做过肺组织活检？” 常主任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当时患者情况恶化太快，家属也不同意做有创的检查。” “我认为，问题的关键可能就在这里。”张枫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年轻的急诊科医生身上。 “痰液筛查，能获取到的细胞数量和类型都有限。” “如果致病源并非广泛分布在气道黏膜表面，或者其形态特殊，很难通过简单的痰检发现。” 张枫走到投影幕布前，指着张玉玉那张肺部影像。 “我有一个推测，这种致病源，可能是一种……多变型的存在。” “多变型？”许辉耀副院长挑了挑眉。 “对。”张枫点头，“它可能能够根据周围环境的变化。” “比如温度、湿度、甚至是宿主组织液的酸碱度，迅速改变自身的形态和生理特性。”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常规的细菌培养和药敏试验会得出那样奇怪的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目前的所有检测手段，可能都只是在缘木求鱼。” “你的意思是……”常主任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建议，立即对患者张玉玉进行开胸肺组织活检！”张枫斩钉截铁地说。 “只有获取到足够量、保持活性的肺组织样本。” “在尽可能模拟体内环境的条件下进行培养和分析，才有可能找到那个真正的‘元凶’！”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开胸活检？这可不是一个小手术，对于一个病情已经如此危重的病人来说，风险极高。 “胡闹！”一个资深内科专家立刻反驳。 “病人现在的情况，连呼吸都困难，怎么可能耐受得了开胸手术？万一手术台上出事，谁负责？” “是啊，风险太大了。” “而且，就算拿到了组织，你说的那个多变型致病源，能培养出来吗？” “万一又是什么都查不到呢？” 质疑声此起彼伏。 张枫没有退缩，眼神坚定：“风险确实存在。” “但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结果可能就是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和十年前那位患者一样的结局。” “至于能不能培养出来，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辉耀副院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在张枫和常主任之间来回逡巡。 此刻，他缓缓开口：“张枫医生的分析，很有见地。虽然大胆，但不无道理。” 他看向常主任：“老常，你的意见呢？” 常主任紧抿着嘴唇，眼神复杂。 良久，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同意张枫医生的意见！搏一把！” “许副院长，我请求批准，立即为患者张玉玉进行急诊开胸肺活检！” 许辉耀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全场：“好！我批准！” “但是，”他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有几点必须强调。” 第102章 常主任道谢 “第一，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这种疾病具有传染性，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所有参与手术和后续检验的人员，必须做好最高级别的生物安全防护！” “第二，检验科要做好准备，一旦样本取到，立刻进行多方位、多角度的分析培养。” “张枫医生，你提出的那个多变型假说，可以作为重点研究方向。” “第三，手术风险极大，必须组织最强的力量，麻醉科、胸外科、重症监护室，全力配合！” “是！”相关的科室负责人立刻应声。 会议结束后，医生们行色匆匆地散去，各自准备。 常主任却特意留了下来，走到张枫面前。 “张枫医生，谢谢你。”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常主任客气了，我只是尽一个医生的本分。”张枫说道。 单润妍也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张枫的肩膀。 常主任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看着常主任离去，单润妍才低声对张枫说：“你知道吗？” “十年前那个去世的病人，是常主任的第一个徒弟。” 张枫闻言一怔。 “那个小伙子，才刚刚结婚两年，非常有才华，常主任对他寄予厚望。结果……唉。”单润妍的语气也有些唏嘘。 “更惨的是，他去世的时候，他爱人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后来，他爱人在医院里哭得天昏地暗，指着常主任的鼻子骂他是个庸医，骂他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情绪激动之下，孩子也没保住，流产了。” 张枫的心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常主任在提到那个病例时，会如此痛苦。 为什么在听到自己的建议后，会那么快下定决心。 “所以，常主任对这个张玉玉，才会这么上心。”单润妍继续说道。 “我听说，他这几天几乎都泡在科里，连张玉玉的每一次检查报告，都是他亲自去拿的。” “生怕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希望这次……能有个好结果吧。”张枫轻声说。 “嗯。”单润妍点头，“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急诊科那边，估计也忙翻天了。” 两人并肩走出住院部大楼，向急诊大厅走去。 刚走进急诊大厅，就看到陈大爷站在缴费窗口，手里捏着一沓零零散散的钞票。 有百元的，也有十块、五块的，正小心翼翼地一张张数着，准备给老伴周美圆交住院费。 单润妍看到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她对张枫说：“周阿姨的情况，我们科里之前也想过给她申请一些社会募捐，或者减免一部分费用。” “但是，陈大爷都给拒了。” “他说，国家政策好，住院能报销不少。” “医院的医生护士也尽心尽力，已经帮了他们天大的忙了，不能再给国家和医院添麻烦。” “这些钱，是他和老伴一点点攒下来的，够用。” 张枫看着陈大爷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急诊科。 张枫和单润妍刚处理完一个病人，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听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喂，ICU，谢毅。”电话那头，谢毅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张枫在吗？周美圆阿姨的情况……不太好，血压在往下掉，心率也开始不稳了。” 张枫一把接过单润妍递来的电话，眉头瞬间拧紧。 “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张枫深吸一口气。 单润妍看着他严肃的神情，轻声问：“周阿姨她……” “情况急转直下。”张枫没有隐瞒，“谢毅说，可能就是这一两个小时的事了。” 单润妍的眼神黯淡下去。 “我去趟骨外科。”张枫突然说道，语气异常坚定。 “骨外科？”单润妍愣了一下，“去找何芳？” 她立刻反应过来。 “你想……” “你想让她去见周阿姨最后一面？让她假扮……” “嗯。”张枫点了点头，“周阿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再见女儿。” “如果这个心愿了不了，她走都不会安心。” 单润妍沉默片刻，低声说：“这样也好。至少，能让老人走得没有遗憾。” 他转身快步走向电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的情景。 他无意中瞥见了何芳手腕内侧那道浅淡的疤痕。 系统当时恰好给出了关于周美圆“执念”的任务，他便顺势探查了一下。 结果让他心头巨震。 何芳，原名陈美玲。 系统提示的信息中，隐约提及了当年陈美玲被拐时的一个细节——周美圆在万分危急之下，曾哭喊着先救儿子。 虽然那只是一个母亲在极端恐惧和绝望下的本能反应。 但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那句话，可能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母亲的怨恨，深深扎进了她幼小的心灵。 所以，即使后来陈大爷通过各种渠道。 终于在几年前找到了已经改名换姓的何芳，她也始终不肯相认。 她不肯原谅。 “叮咚。” 电梯到达骨外科楼层。 张枫走出电梯，脚步沉稳，眼神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容易。 何芳的病房外，两个小护士正小声议论着什么，看到张枫过来，其中一个像是看到了救星。 “张医生，你可来了！那个何芳，又不肯换药，说我们手脚重，要投诉我们。” 张枫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何芳半躺在病床上。 床头柜上，中午的饭盒原封不动地放着，旁边还有几包拆开的零食碎屑。 “有事？”她瞥了张枫一眼，语气冲得很。 “何女士，想请你帮个忙。”张枫开门见山。 “帮忙？”何芳嗤笑一声，嘴角带着讥讽。 “我能帮你什么大忙？再说了，我凭什么帮你？给我好处吗？” 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的确能把人气个半死。 张枫却异常平静。 “ICU有个病人，叫周美圆，情况很危急，可能……时间不多了。” 听到“周美圆”三个字，何芳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第103章 冒充她女儿？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医生，救不了她。” 她拿起一个苹果，狠狠地啃了一口，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她一直有个心愿，想在临走前，见见她失散多年的女儿。” 张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的女儿，叫美玲。” 何芳啃苹果的动作停住了。 过了好几秒，何芳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想让我……冒充她女儿？” “我们找不到她的女儿。”张枫避重就轻。 “但你的年纪、和以前的名字，都和她女儿对得上。” “我想，如果你愿意，去叫她一声‘妈’，或许能让她安心地走。” 何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 “演戏？让我去演一个孝顺女儿？”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却比哭还难听。 “张医生，你还真是会替病人着想啊。不过，我演戏可是要收费的。” “五百块。”张枫平静地报出一个数字，“你过去，就说几句话，五百块。” 何芳定定地看着张枫，眼神复杂难明。 “五百块？就陪一个快死的老太婆说几句话？”她挑了挑眉，“行啊，这买卖划算。” 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我动不了……”她皱了皱眉，“不方便。” “有轮椅。”张枫立刻说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推我过去啊。” 张枫没有多言，转身出去找护士借轮椅。 他知道，何芳答应了。 这就够了。 推着轮椅，张枫和何芳沉默地走向电梯。 进入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更加压抑。 何芳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轮椅的扶手，指甲泛白。 “喂。”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 “那个……周美圆，她……她病的很严重吗？”何芳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神飘忽，不敢看张枫。 “弥留之际。”张枫言简意赅，“各项生命体征都在衰退，随时都可能……”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何芳的呼吸滞了一下。 “那我……我该说什么？”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无措地问道，“我没演过这种戏码。” “你就说……”张枫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妈，我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何芳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梯门缓缓打开。 张枫推着轮椅出来，又补充了一句：“周阿姨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就是当年在人贩子面前，当着她女儿的面，说要先救儿子。” 何芳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 她霍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张枫的背影。 “她……她怎么会……” “那个儿子，当时也病得很重。”张枫的声音平静无波，“可惜，最后也没救回来。儿子没了，女儿也丢了。” 何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一直以为，母亲是为了那个健康的弟弟，才放弃了她。 她一直以为，那个弟弟，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母爱。 原来……原来那个弟弟，也死了？ 那母亲当年那句话，又算什么？ ICU的隔离门外，陈大爷正焦躁地踱着步，时不时地透过探视窗向里张望。 谢毅站在一旁，轻声安慰着他。 看到张枫推着何芳过来。 谢毅已经提前跟他沟通过了张枫的“计划”。 一个善意的，为了让老伴安心离去的“安排”。 陈大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摆了摆手，眼圈通红。 “张医生……麻烦你了。”他沙哑地说道，声音里带着疲惫。 张枫点了点头，看向何芳：“准备好了吗？” 何芳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她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张枫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警告：目标患者周美圆，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已进入不可逆转的机体终末期。预计剩余时间：15分钟。】 张枫的心猛地一沉。 时间不多了。 他看向何芳，语气依旧平静：“周阿姨现在意识可能不太清楚了，也听不见我们说话。” “如果你觉得……不想进去，也没关系。” 何芳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张枫一眼。 然后，她的目光越过张枫，投向了ICU病房里那个被各种仪器和管线包围的，几乎已经看不清面容的老人。 那是她的母亲。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推我进去。” ICU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味。 各种监护仪器发出单调而持续的“滴滴”声。 周美圆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嘴唇干裂，鼻腔里插着氧气管，脖颈处是气管切开的套管。 她的眼睛紧闭着，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 如果不是旁边心电监护上那还在缓慢跳动的曲线，几乎让人以为她已经…… 陈大爷跟在后面，脚步踉跄，被谢毅扶着。 张枫将轮椅推到病床边，然后默默地退到一旁，把空间留给这对分离了四十年的母女。 何芳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张枫给她的那句台词——“妈，我回来了”，在舌尖盘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怨恨吗？ 当然怨。 可是，当她真的看到母亲这副模样。 当她知道那个让她怨恨了几十年的“弟弟”其实也早已不在人世，她心中的那份怨恨，突然变得有些……可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心电监护上的数字，在缓慢而无情地变化着。 张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以为何芳可能最终还是无法开口的时候，她动了。 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周美圆那枯瘦如柴、插着输液针的手。 她的手指，在距离母亲的手背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了。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 “妈……” 一个字，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但，那确确实实是一个“妈”字。 第104章 妈！我回来了！ 紧接着，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声说道：“我回来了……玲玲，回来了。” 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周美圆，眼睫毛突然颤动了几下。 她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玲……玲……” 周美圆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因为气管被切开，她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但何芳看懂了。 她在叫她的乳名。 那个只有父母才会叫的，亲昵的乳名。 就在这时，心电监护器突然发出几声急促的报警音！ 谢毅一个箭步冲上去，只见屏幕上，周美圆原本已经掉到极低水平的心率和血压，竟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微弱的回升！ “玲玲……”周美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抓住何芳。 她的手指，碰到了何芳的衣袖。 然后，她死死地抓住了。 力气大得惊人。 “妈……对……不……起……” 断断续续的，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从她被切开的喉咙里艰难地溢出。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何芳的心上。 周美圆看着何芳，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泪水滑过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滴落在雪白的枕巾上。 然后，她笑了。 像是终于了却了此生最大的遗憾。 何芳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抓住母亲那只枯瘦冰冷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压抑了几十年的情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妈——！” 一声凄厉的哭喊，撕心裂肺。 她把头埋在母亲的手背上，放声痛哭，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陈大爷站在门外，他看着病房内哭得撕心裂肺的何芳，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周美圆随时会走的准备，从她病重开始，每一天，他都当成是最后一天来过。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老伴能再看一眼“女儿”。 现在，心愿了了。 虽然……在他看来，这个“女儿”是假的。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着心率的曲线，在短暂地向上波动了一下之后，便开始无可挽回地，一路向下。 滴——滴——滴—— 那单调而急促的报警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叮！患者周美圆已在宿主的临终关怀下，带着对女儿的爱与释怀离世。】 【临终关怀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十万元人民币。】 系统的提示音，在张枫脑海中响起。 周美圆的心跳，彻底变成了一条直线。 “妈——！” 何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病人室颤！准备除颤！” 谢毅几乎是第一时间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熟练地开始按压周美圆的胸口。 “肾上腺素一支，静推！” “阿托品一支！” “利多卡因！” 谢毅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语速飞快地下达着医嘱。 旁边的护士立刻开始配药，推药。 张枫也上前，接替了按压的动作。 周美圆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胸外按压，电击除颤，各种抢救药物轮番上阵。 每一次电击，周美圆的身体都会猛地弹起，然后重重落下。 每一次药物推进，那条已经拉成直线的心电图，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不要……妈……你看看我……我是玲玲啊……” 何芳被挤到了病房的角落，她看着医生们在母亲身上忙碌着，整个人都傻了。 她喃喃自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早点认她？ 为什么要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肯叫她一声“妈”？ 如果……如果早一点…… “医生……别……别费力气了……” 陈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站在何芳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沙哑地对张枫他们说道。 老人脸上的悲伤依旧浓重，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几分平静。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面容安详的老伴，叹了口气。 “让她……安心走吧。” 张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刺目的直线。 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对不起，陈大爷，我们……尽力了。” 陈大爷摆了摆手：“不……张医生，谢医生，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依旧在流泪的何芳，眼神复杂。 “还要……谢谢这位姑娘，让她妈……走得这么安心。” 他还是坚持认为，何芳是张枫找来“扮演”玲玲的人。 “我……我不会放弃的。”陈大爷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我一定会找到玲玲，我会把她带到她妈的坟前，让她……给她妈磕个头。” 半个小时后。 周美圆被正式宣告临床死亡。 白布蒙上了她的脸。 何芳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一些，只是依旧红着眼睛，默默地流泪。 张枫送何芳回她的病房。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何芳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看着张枫。 “张医生，周……我妈的葬礼，我能参加吗？” 张枫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会通知你的。” 何芳“嗯”了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张枫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东西，递了过去。 “给。” 何芳下意识地接过来，摊开手心一看，是一颗用透明糖纸包着的，黄澄澄的玉米软糖。 “周阿姨之前跟我说，她女儿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糖了。” 张枫轻声说道，“她说，每次不听话，只要给她一颗这个，保准就乖了。” 玉米软糖…… 何芳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股熟悉的，甜腻的香味，钻入鼻腔。 小时候因为想多看一会儿动画片，赖在地上不肯跟妈妈去外婆家。 妈妈拿她没办法，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玉米软糖，笑着说：“玲玲乖，跟妈妈走，到了外婆家，还有更好吃的。” 第105章 最爱吃的玉米糖 小女孩一看见糖，眼睛都亮了，立刻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接过糖果，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真好！” 然后，她高高兴兴地牵着妈妈的手，走出了家门。 却没想到，那竟然是她和母亲，见的最后一面。 再后来…… 再后来，她被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收养。 养父母对她不好不坏，供她吃穿，供她上学，但却给不了她想要的父爱母爱。 她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暴躁易怒。 成年后，她匆匆嫁了人，以为可以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 可现实，却再次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张枫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些心结，终究还是要靠她自己来解开。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张医生。” 何芳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张枫停下脚步，回头。 何芳抬起头，“我……我就是陈美玲。” 张枫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两个字，让何芳微微一怔。 他知道？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美玲……”张枫看着她，“有句话，叫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委屈，很多怨恨，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我不敢劝你就这么轻易地放下过去的一切，这对你不公平。” “但是，美玲，你的养父母，已经不在了，对吗？” 何芳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嗯，他们……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出车祸……都走了。” “那你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陈大爷了。” “我知道，让你现在就去接受他，很难。” “但，血浓于水，这份亲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割舍的。” “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何芳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没有说话。 张枫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好好休息吧。” 说完，张枫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张枫正准备回急诊科，迎面却走来上次那个一家出车祸的男人。 “大哥，孩子怎么样了？”张枫主动打了个招呼。 中年男人看到张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唉，医生，谢谢你啊。手术……手术倒是挺成功的。” “那就好。”张枫松了口气。 “但是……”中年男人欲言又止，脸上的愁容更甚，“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 他说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张枫一眼，便低着头，匆匆走远了。 …… 一个小时前。 北海公园，两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正在湖边追逐一个皮球。 其中一个，跑得太急，用力过猛，一脚把球踢向了湖中。 皮球划出一道弧线，“噗通”一声，掉进了深秋冰冷的湖水里。 “哎呀！”踢球的那个，我们叫他小文吧，吐了吐舌头。 他的同伴小杰咯咯直笑：“这下你得自己去捡了！” 小文伸出手。 然后，脚下一滑。 一声短促的惊呼。一阵水花。 他掉下去了。 “救命！救救我！” 他的朋友小杰，先是愣住了，随即也跟着大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小文落水了！” 不远处，十九岁的王晨，一个戴着耳机的高个子男生，正从这里路过。 他要去补习班，胳膊下夹着课本。 他大概正哼着什么流行歌曲，脑子里想着高考，或者班上那个他有点喜欢的女孩。 尖叫声穿透了他的音乐。 他猛地摘下耳机。 看到了骚动，看到了那双在水里挣扎的小手。 没有犹豫，一秒钟都没有。 课本散落在地，外套被甩开。 他不是专业游泳运动员。 他也不是受过训练的救生员。 他纵身跳进了湖里。 “抓住！我来了！”他嘶哑地喊道。 小文已经开始下沉，又挣扎着浮上来，呛着水。 王晨游到了他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 “抓紧我！别乱动！” 惊慌失措的孩子死死缠住他，本能地把他往下拖，让他更难游动。 寒意渗透他的骨髓，肌肉开始抽搐、僵硬。 他的划水动作越来越无力，越来越不协调。 他挣扎着。 蹬着水。 试图把孩子拖向岸边。 但四肢渐渐变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视线开始模糊。 他能听到岸上的呼喊声，有人围了过来，有人在打电话求救。 太迟了。 他抓着孩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不是他想放，而是力气已经耗尽。 孩子从他手中滑落。 两个都……沉下去了。 第一辆警车凄厉地鸣着笛，急刹在公园门口。 警察们跳下车，看到岸边乱糟糟的人群指着湖面。 “两个！一个小孩，还有一个年轻人跳下去救人！”有人声音发颤地喊。 最初的报警是一个孩子溺水。 现在，变成了两个。 他们带来了绳索和捞钩。 潜水队还在路上，但时间是最大的敌人，一个冷酷无情的混蛋。 他们开始打捞。 人群屏住呼吸，死寂一片。 先捞上来的是小男孩，小文。 软绵绵的。脸色发青。 一名警察立刻开始对他进行心肺复苏，按压着那小小的胸膛，对着冰冷的嘴唇吹气。 几分钟后，他们找到了王晨。 他离岸边更近一些，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救护车呼啸而至，急救人员冲了过来，接管了复苏。 他们动作熟练，训练有素。 建立静脉通道，气管插管，推注药物。标准流程。 但是，当他们把两具身体抬上救护车，准备火速赶往市第一人民医院时。 一名年长的急救医生与一名年轻警官对视了一眼，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没救了。 张枫不在公园。 他没有亲眼目睹那场悲剧的发生。 脑海忠系统的声音响了。 【系统警报：两名男性患者，预估年龄7岁和19岁。】 【溺水，水下停留时间分别约为20分钟及5分钟以上，院前急救未检测到生命体征。】 【预后：极差。】 【自主心率恢复可能性：趋近于零。】 他加快了脚步，走向急诊科。 第106章 两个溺水小孩！ 急诊科的大门猛地被推开。 “多个溺水！马上到！”一名急救员一边推着第一张平车冲进来，一边大喊。 第一张平车上是那个小孩。 面色惨白，毫无生气。 急救员还在手动给他吸氧。 “男性，大约七岁！水下约二十分钟！现场无生命体征，心肺复苏持续十五分钟！” 李想看了一眼显示器上那条刺目的直线，又看了看孩子蜡黄的脸。 第二张平车紧随其后，上面是王晨。 “男性，十九岁！水下五到七分钟！为救第一个孩子跳下去的！同样无生命体征，心肺复苏约十分钟！” 李想的目光扫过第二台监护仪。 又是一条直线。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没有反应的机器蜂鸣声和急促的呼喊声中几不可闻。 “行了，各位，现实一点。”李想低声说。 “这情况，机会……你们懂的。” 他不想把“零”这个字说出口，至少现在还不想。 “溺水时间太长了，尤其是那个小的……” 张枫走了上前。 他收到了系统通知。 他知道成功的几率。 “李主任，”张枫开口，声音平静但坚定，“我明白。但是家属……他们应该还没到吧？” “估计在路上了，”李想揉着太阳穴，“警察可能还在公园那边处理。” “那我们就试试，”张枫说，“为了他们。” “至少让他们知道，我们尽了一切努力。哪怕只是多争取一点点时间，我们也试试。” “行！张枫，你负责那个十九岁的。单润妍，你负责那个孩子。尽力而为。” “是，主任！” “明白。” 于是，他们开始了。 张枫走到王晨身边。“好了，各位，开始！肾上腺素，一毫克！继续按压！准备除颤仪，充电到200焦！” 抢救室里一片忙碌。 护士准备药物，呼吸治疗师处理气道，医生下达指令。 隔壁抢救间，单润妍也在指挥着对小男孩的抢救，她的声音果断而清晰。 张枫全神贯注地工作着，他理智上知道，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失败。 大脑缺氧那么久，不可能了。 但他的双手仍在动，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任何一丝可能的迹象。 他检查监护仪。依旧是心室停搏。一条直线。 “再来一轮肾上腺素！” 就在这时，第一批家属到了。 一对中年夫妇，面如死灰，被一个神色凝重的年轻警官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进了急诊等候区。 “我儿子……王晨……他们说他被送到这儿了？”女人声音发颤，眼神惊恐地四下扫视。 单润妍听到动静，从她仍在抢救小男孩的抢救间走了出来。 “请问是王晨的父母吗？”她轻声问。 女人点点头，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他……他怎么样了？他们说他去救人了……我那儿子……” 单润妍的心揪了一下。 “请跟我来。”她说，把他们从嘈杂的急诊大厅引向抢救室旁边一间安静的小会客室。 “医生还在抢救。我们正在尽一切努力。” 他们的确在尽力，但这个“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那位警官也跟了进来。 “阿姨，叔叔，”他开口，声音沉重，“我……我当时在现场。” “你们的儿子……王晨……他非常勇敢。有个孩子掉水里了……他没有丝毫犹豫。” 母亲发出一声呜咽，捂住了胸口。 “我的晨晨……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总是那么善良……” 父亲盯着警官，“他……他救上来那个孩子了吗？”他声音沙哑地问。 警官垂下了头。 “他们……他们两个都被送过来了。” “医生正在对他们进行抢救。”他实在说不出更多了。 抢救室内，张枫再次检查脉搏。 没有。 依旧是心电图直线。 他看了看时间。 他们对王晨的抢救已经持续了快三十分钟了。 李想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 他一直在两个抢救间来回巡视。 他看到张枫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该停止了。 “好了，各位。停止按压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监护仪。 直线。纹丝不动。 “死亡时间……”他开口，但李想已经完全走进了房间。 “我跟他们谈，张枫，”李想轻声说，“你和单润妍已经做得很好了。非常好。” 他知道这对他的下属来说意味着什么。 李想走向那间小会客室。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情绪。 他走了进去。 “王先生，王太太，”李想开口“我们……我们已经为王晨尽了全力。” 母亲开始发抖。“那……他……” “我非常抱歉。我们没能救回他。王晨……已经去世了。” “不！不！不是我的晨晨！不是我的孩子！” 她像是要冲向抢救室，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无法控制地痛哭起来，用拳头捶打着冰冷的地面。 “我的儿子！他才十九岁！他还有大好的人生……他的考试……他要上大学的！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王晨的父亲僵立了片刻，“我的儿……我的好儿……” 他终于哽咽出声，声音因为强忍的泪水而显得异常嘶哑。 “怎么会这样？他是个好孩子……” 就在这时，另一家属也来到了急诊科。 他们是那个被救男孩的父母。 张枫刚刚在宣布王晨死亡后简单整理了一下情绪，正好看见他们进来。 “你们是那个从湖里救上来的孩子的父母吗？”他问。 “是，是的！我们的小文！他怎么样了？”孩子的母亲急切地问，一个面容精明、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古驰包的女人。 孩子的父亲站在她身后一点，显得有些不耐烦。 李想看着他们。 “恐怕，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你们的儿子……他也没能抢救过来。我们尽力了。” 女人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倒抽了一口气。“哦。哦，不。” 男人皱起了眉头。“所以……他死了？” “我很抱歉。是的。”李想确认道。 但是，并没有。 女人的脸垮了一下，确实有几滴眼泪流了出来。 第107章 丝毫没有歉意！ “我可怜的小文……”她低声说。 男人伸出手臂搂住她，但他的眼神已经在房间里逡巡，像是在寻找出口。 “他在哪儿？”男人问，声音出奇地平静，“我们……我们能看看他吗？我们需要带走他。” 李想愣住了。“带走他？先生，这里有程序……需要办手续……” “我们明白，”男人迅速打断他，“但是我们需要……需要安排后事。我们能现在……就带他走吗？” 他们没有问起救人者。 之后，小文的父母离开了。 他们看过了儿子的遗体，签了必要的文件，此刻正护送着一辆盖着白布的推床，由一名医院护工推着，走向专门的出口。 就在这时，王晨的母亲，在丈夫和单润妍的搀扶下，正被人从那间小会客室里扶出来。 她看见了他们。 “那是……那是另一个孩子吗？”她低声问，声音沙哑。 单润妍当时还不知道对方家庭的冷漠到了何种程度，只是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王晨的母亲停住了脚步。 这些人……他们的孩子死了。 她的孩子为了救他们的孩子而死。 他们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一句感谢都没有？ 甚至连提都没提一句？ 她甩开了丈夫搀扶的手。 “等等！”她喊道。 小文的父母僵住了，他们正要跨出医院大门。 他们转过身，表情警惕。 王晨的母亲踉跄地向他们走去。 她的丈夫想拉住她，但被她甩开了。 “我的儿子，”她开口，声音颤抖，泪水仍挂在脸上“我的儿子，王晨……他为了救你们的孩子死了！” 那对夫妇对视了一眼。 “我们……我们对你的遭遇感到非常抱歉。” 小文的母亲含糊地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王晨母亲的眼睛。 “抱歉？”王晨母亲的声音尖利起来，近乎嘶吼。 “这就是你们能说的全部吗？我的儿子死了！因为你们的孩子！” “难道你们不觉得……不觉得应该对他说声‘谢谢’吗？” “难道你们不觉得，应该对我们，他的父母，说声‘对不起’吗？” 小文的父亲上前一步“这位大姐，我们理解你很难过。我们也失去了儿子。” “如果不是你的儿子，我儿子怎么会死！”王晨的父亲也忍不住怒吼起来。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文的父亲也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戒备 。“没人求你儿子跳下去。是他自己要跳的。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的选择？”王晨母亲重复道，声音低得可怕。 “他看到一个孩子快淹死了，他选择去救！那叫见义勇为！” “那是英雄！你们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叫英雄！” “英雄？”小文的父亲冷笑一声，“他成功了吗？他要是英雄，怎么两个都死了？” “说不定他要是不多管闲事，我儿子还能……还能有别人救……” 他说到一半，似乎也意识到这话有多么混账，但话已出口。 然后，那句让所有人彻底爆发的话来了。 小文的母亲，也许是想维护丈夫，也许是同样冷血，尖声补充道：“是他自己要跳下去的。他水性不好，或者他自己慌了。” “他淹死了又不是我们的错。” “说白了，他就是自找的。活该！想当英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活该？！”王晨母亲尖叫起来，“你敢说我儿子……活该去死？” 她猛地向那个女人扑过去，但被她的丈夫和单润妍死死拉住。 “你们……你们这些畜生！”王晨的父亲也彻底爆发了，气得脸都紫了。 “你们的孩子掉水里，我的儿子为他丢了命，你们竟然说他活该？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还有没有人性？” “就是！你们这些人太不要脸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对死者有点敬畏之心好不好！”另一个声音附和。 小文的父亲，被众人围攻，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也开始回骂。 “你们想怎么样？啊？讹钱是不是？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是他自己跳下去的！那是意外！” “钱？”王晨母亲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嚎啕大哭，“我们不要你们的脏钱！” “我们要我们的儿子！我们只要……只要你们说一句，他是个好孩子！” “说一句你们感激他！说一句他的死不是白死的！” “他自己要当英雄的！” “看看他什么下场！多管闲事的报应！他就该自己管好自己！对！他就是活该被淹死！你们满意了吧？” “活该被淹死！” 人群彻底愤怒了。 “太无耻了！” “你们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简直不是人！” 小文的父母，眼看激起了公愤，几乎是把盖着儿子遗体的推床狼狈地塞进一辆不知何时开过来的面包车后备箱。 然后自己也慌忙钻了进去，仓皇逃离。 王晨的母亲呆呆地看着那辆远去的面包车。 “为什么？”她哭喊着，声音嘶哑，“老天爷啊，为什么？” “我的儿子……他那么好……他只是想救人……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狠心？为什么啊？” 几台摄像机对着他们。 “王先生，王太太，请节哀。” 一个举着“许州新生活报”话筒的女记者，声音尽可能放得轻柔，但话筒依然执着地递到他们嘴边。 “我们了解到，您的儿子王晨同学是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孩才……呃，才不幸牺牲的。” “当时的情况能再和我们说一下吗？” 王晨的母亲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像是被人戳中了伤口最深处。 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我儿子……晨晨他……他才十八岁啊……刚成年……” “听说，那个被救的小孩……最后也没能抢救过来？”记者看了一眼手里的采访本，小心翼翼地追问。 王晨的父亲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对！也死了！两个都死了！” 第108章 两个禽兽父母！ “我儿子为了救他们的孩子，命都没了！他们……他们竟然说……说我儿子活该！” “他们说晨晨多管闲事！” “他们还说……还说我儿子自己水性不好，害了他们儿子！” 就在这时，张枫从急诊大楼里走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里面是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手术服。 那女记者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 “啊！是张医生！”女记者眼睛一亮，立刻撇下王晨父母，带着摄像师快步朝张枫围了过去。 “张医生您好，我是许州新生活报的记者，能耽误您几分钟吗？” 张枫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搞得一愣，看着递到嘴边的话筒和黑洞洞的镜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关于今天下午送来的那两位溺水患者……您是主治医生之一吧？” 女记者语速极快，“能和我们谈谈当时抢救的情况吗？” 张枫看了一眼不远处仍在悲痛中的王晨父母，沉默了几秒，才平静地开口：“两位患者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我们尽了最大努力，按照标准流程进行了复苏抢救，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张枫顿了顿，补充道，“包括气管插管，心肺复苏，药物支持……所有能用的方法都用了。” “但很遗憾，最终没能挽回他们的生命。” 女记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大概是觉得这个回答太过官方，不够“有料”。 她不死心，继续追问：“那张医生，对于王晨同学见义勇为的行为，您个人有什么看法？” “还有，对于另一方家属那种……呃，比较冷漠的态度，您作为参与抢救的医生，是不是也觉得……” “抱歉。”张枫直接打断了她，“我只回答和病情以及抢救过程相关的问题。” “至于其他的，不是我作为医生应该评论的范围。” 说完，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绕过记者和摄像师，径直走去。 “哎，张医生……”女记者还想再问，但张枫已经走远了。 单润妍换好便装从更衣室出来，她左右看了看，没瞧见张枫的身影。 “这家伙……又不等我。”单润妍嘟囔了一句。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下午没发出去的微信。 “张枫，晚上一起看电影啊？《这是一段爱情》今天首映，我票都买好了！” 结果，一条“急诊接收两名溺水患者，速来”的紧急通知，让约会泡了汤。 现在电影估计都开场了。 单润妍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算了，自己回家吧。 下次，下次一定逮到他！ 张枫回到宿舍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他刚把白大褂脱下来挂好，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宿舍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枫哥，我回来啦！”谢毅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他手里提着两份外卖，献宝似的举了举。 “当当当当！今晚加餐！小龙虾和冰啤酒！” 谢毅把外卖往桌上一放，自己先拆开一盒，捏起一只油光锃亮的小龙虾就往嘴里塞。 “哦对了，枫哥，跟你说个事儿，特大新闻！” “什么新闻？”张枫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何芳啊！就是……”谢毅嘴里塞满了虾肉，含糊不清地说。 “我跟你说，今儿个实锤了！”谢毅咽下嘴里的东西，眼睛瞪得溜圆。 “她真是周美圆的闺女！” 张枫端着水杯，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我早就知道了。” “噗——咳咳咳！”谢毅一口啤酒差点没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啥玩意儿？你……你早就知道了？我靠，枫哥，你啥时候成半仙了？这你都能算出来？” “少贫。”张枫拿起一只小龙虾，开始剥壳，“有事说事。” “嘿嘿，还真有事。”谢毅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明天晚上，咱们ICU科室聚餐，赵主任组织的，说是犒劳大家最近辛苦了。你去不？” 张枫想了想，点了点头：“行，去。” “对了枫哥，你看今天下午急诊送来的那俩溺水高中生的新闻了吗？”谢毅一边剥虾，一边划开手机屏幕，点开了一个新闻APP。 “没顾上看。”张枫答道，他刚从那场抢救中抽身，还没来得及关注后续。 “我靠，这事儿闹大了啊！”谢毅把手机递到张枫面前，“你自己看，都上热搜了！” 张枫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是一个短视频，看场景正是在医院急诊大厅外。 视频里，王晨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而另一边，几个模糊的人影正和他们激烈地争吵着。 虽然视频收音效果一般，夹杂着很多杂音，但那几句刺耳的话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 “……没人求你儿子跳下去！” “……他淹死了又不是我们的错！” “……说白了，他就是自找的！活该！” 视频的评论区已经炸了锅。 “卧槽！这什么人家？太不是人了吧！” “救人那个孩子才十八岁啊！花一样的年纪！” “听这意思，被救那家孩子也死了？然后这家伙就把气撒在救人者身上？” “什么叫‘活该’？人家孩子是英雄！这帮人良心被狗吃了？” “必须人肉出来！让他们社死！” “建议查查这家人的背景，这么嚣张，怕不是有什么依仗？” 张枫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虽然在抢救室里，但之前王晨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也隐约听到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对方家属竟然真的能说出如此冷血无耻的话。 谢毅也看得义愤填膺：“真特么的不是东西！这种人怎么有脸活在世上？” “人家王晨是见义勇为，他们倒好，一句感谢没有，还倒打一耙！我呸！” 他往下划了划，又“咦”了一声。 “枫哥，快看，还有你的新闻！” 说着，他又点开另一条链接。 这条新闻的标题是：“双双溺亡，生命最后一刻的守护与人性的拷问——许州一院张枫医生讲述抢救过程”。 第84章 我们都要好好的！ “弟弟！弟弟！” 小女孩一眼就看到了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小男孩，她激动地想要坐起来，却被身上的各种管路限制住了。 她挣扎着，伸出手，朝着弟弟的方向呼喊。 两张病床，在走廊上交汇。 张枫快步走了过去，对推着小男孩的护士说：“等等，让两张床靠近一点。” 他又对小女孩的父亲说：“先生，您先别激动，孩子的手术很成功。” 然后，他转向小女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 “妹妹，别怕，你看，弟弟出来了。他现在睡着了，等麻药过了就会醒过来的。” 两张病床并排停下。 小女孩侧过头，贪婪地看着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弟弟。 小男孩脸色依旧苍白，眼睛紧闭着，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鼻子上插着氧气管。 但他胸口有规律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还在呼吸。 看到这一幕，小女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 “弟弟……弟弟他还好吗？医生叔叔，他会不会……会不会有事？”她带着哭腔，小声问道。 张枫蹲下身子，平视着小女孩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放心吧，弟弟的手术非常成功。” “我已经把他脑袋里坏掉的东西都修好了。” “他现在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等他醒过来，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你也要加油。” “你的手术也很重要，等你做完手术，健健康康地出来，就能和弟弟一起玩了，好不好？” “嗯！”小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张枫说：“谢谢你，医生叔叔！你是个好人！” 然后，她又转过头，看着昏迷中的弟弟，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说道：“弟弟，你听到了吗？” “医生叔叔说你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你要勇敢一点，姐姐……姐姐也会勇敢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张医生，时间差不多了，这边要准备进手术室了。”推着小女孩病床的护士小声提醒道。 “好。”张枫站起身。 小女孩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弟弟一眼，然后被缓缓推向了手术室。 小男孩则被推向了ICU的方向。 走廊里，只剩下张枫和中年男人。 “医生……我儿子，他……他真的没事了吗？” 张枫看着他，语气肯定地说道：“手术非常成功。” “颅内血肿已经完全清除，破裂的血管和受损的神经也做了修复。目前生命体征平稳。”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术后24小时是关键期。” “如果24小时内能够苏醒，并且没有出现严重的并发症，那么度过危险期的可能性就很大。” “根据我的经验和他的情况，顺利的话，预计12个小时左右，麻药劲过了，他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到时候，我们还需要进行详细的神经系统检查，评估恢复情况。” “再决定后续的治疗方案，比如是否需要以及何时进行他腿部骨折的手术。” 听到张枫这番话，中年男人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谢谢！谢谢医生！您……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啊！” 他想要给张枫跪下，却被张枫一把扶住了。 “先生，您千万别这样！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您快去ICU门口守着吧，孩子醒了，护士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张枫说道。 “哎！哎！好！我这就去！谢谢！太谢谢您了！” 男人语无伦次地道着谢，擦了擦眼泪，急匆匆地朝着ICU的方向跑去。 张枫目送着他离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个孩子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 【叮！收到来自患者家属的真诚感谢！】 【奖励发放：感谢金20000元，已存入系统账户。】 走廊的灯光有些刺眼。 张枫紧接着也跟着也进了ICU的门。 他需要和里面的同事交接一下小男孩的具体情况。 ICU内，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口罩，身材高挑的年轻医生迎了上来。 “枫哥，辛苦了！”安泽的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有些闷，但依旧能听出那股子熟稔。 “嗯，这孩子……颅内血肿清除得很干净，术中止血也彻底。” “生命体征目前还算平稳，但接下来24小时是关键。”张枫言简意赅地介绍着情况。 “血压控制在120/80毫米汞柱左右，注意监测颅内压，防止术后再出血和脑水肿。” “如果出现抽搐，安定先顶上，然后立刻通知我。” 安泽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明白。瞳孔对光反射怎么样？” “术前右侧有些迟钝，术后恢复了一些，但还需要密切观察。” 张枫补充道，“麻药劲儿估计还要十来个小时，顺利的话，明早应该能醒。醒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枫哥，这儿我盯着。”安泽拍了拍胸脯，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彩色的卡片，塞到张枫手里，挤了挤眼睛。 “喏，答应你的，王欣凌演唱会门票，内部渠道搞到的，位置还不错。” 张枫一愣，接过来一看，还真是。 “行啊你小子，路子够野的。”张枫捶了他肩膀一下。 “那必须的！”安泽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怎么样，枫哥，带兄弟一个呗？感受一下甜心教主的魅力？” “滚蛋！”张枫笑骂，“你小子自己没手没脚，不会自己去？” “嘿，这不是想沾沾枫哥的光嘛。”安泽嬉皮笑脸。 “再说了，万一你在演唱会上灵感爆发，回来教我那几手改良的血管缝合技术，我不就赚大了？” “行了，少贫。答应教你就肯定教你，找个时间。” 张枫把门票揣进兜里，“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得回急诊那边眯一会儿，下午还有一台手术。” “得嘞！枫哥慢走，有事call我。”安泽比了个OK的手势。 张枫点点头，转身离开了ICU。 第83章 跟时间赛跑 黄汉林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难说啊。大脑的神经元细胞，一旦坏死，是无法再生的。” “受损之后，神经元之间的连接通路也会发生紊乱。” “即使血肿清除了，这些紊乱的连接也未必能完全正确地修复。” 他顿了顿，看着屏幕上那片脆弱的脑组织，继续说道：“最常见的，就是运动协调性障碍、语言功能障碍，甚至认知障碍……” “对外伤性的脑实质出血来说，水肿和占位效应解除后，神经功能的恢复程度，个体差异极大。” “而且，他这个出血量和部位，都比较棘手。” “说实话，就算是我们主任亲自来做常规开颅，预后也很难打包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张枫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长时间高度集中的精神力，以及精细入微的操作，对体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但他握着器械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纱布。”他低声说。 护士连忙用长镊夹起一小块纱布，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 突然，张枫的动作顿了顿。 “找到了！” 通过显微镜，他终于找到了那个最主要的出血点——一根破裂的小动脉。 血液，正从那个小小的破口处不断涌出。 虽然经过之前的腰穿放液降压，出血速度减缓，但依旧是威胁生命的根源。 “双极电凝，功率调到15。”张枫迅速下令。 “滋——”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在显微镜的视野下，那根破裂的小动脉血管壁在电流的作用下迅速收缩、凝固。 出血，戛然而止。 成了！ 张枫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最关键的一步，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仔细清除残余的血肿，然后是更为精细的血管和神经修复。 这项工作，更加考验操作者的耐心和技巧。 那些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血管和神经，在显微镜下被放大了数十倍，依旧显得脆弱不堪。 其他医生，包括刘顺在内，都无法直接观察到张枫如此精细的操作。 他们只能通过大屏幕上那有些模糊和抖动的画面，管中窥豹。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能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精准。 黄汉林看得眼花缭乱，他发现自己甚至有些跟不上张枫的思路。 很多时候，他还在思考张枫为什么要这么做，张枫却已经完成了好几个步骤。 他忍不住再次小声问旁边的刘顺：“刘主任，您……您之前就见过张枫医生做这种手术？” 刘顺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张枫的背影上。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 “那您怎么就……那么相信他？”黄汉林更加不解了。 “呵呵，汉林啊，你还年轻。有些东西，是天赋。” “你继续看下去，看仔细了，或许……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把宝押在他身上了。” “天赋？”黄汉林咀嚼着这个词。 手术室内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 四个小时过去了。 对于一台颅脑手术来说，这个时间并不算特别长。 终于，在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二十七分钟的时候，张枫直起了身子。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好了。血肿清除完毕，主要血管神经已修复。颅内压监测稳定。” 他放下手中的器械，后退一步。 几乎在同时，他脑海中响起了系统那熟悉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一台超高难度颅内血肿清除术+微血管神经修复术！】 【手术评级：完美！】 【奖励发放：现金30万元，已存入系统账户。】 【特殊奖励：缩胃手术临床指导大师级。】 三十万！还有缩胃手术指导？ 张枫心中一喜。 这波……不亏！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奖励的时候。 他看向心电监护仪，男孩的各项生命体征平稳，颅内压也降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 手术，成功了！ 黄汉林几乎是立刻冲到了显微镜旁，想要亲眼看看那神奇的术野。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不足两厘米的小孔，以及孔洞下那片虽然经过清理但依旧能看出曾经遭受重创的脑组织时，他再次被深深震撼了。 就是通过这么一个小孔，张枫完成了如此复杂的手术？ 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他终于明白刘主任那句“天赋”的含义了。 怪不得刘主任会对他另眼相看，甚至不惜打破常规，力排众议支持他。 原来，刘主任早就看穿了这小子的不凡之处。 “刘主任……”黄汉林转向刘顺，“他……他太厉害了！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顺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现在相信了？” “服了！我彻底服了！”黄汉林用力点头。 “跟张枫医生比起来，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简直就是小学生水平！” 今天这台手术，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几名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小男孩连同手术床一起推了出来。 走廊上，灯光明亮。 空气中，依旧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怎么样了？” 一个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那个中年男人，孩子的父亲。 他一直守在手术室外，几个小时的煎熬，让他看起来瞬间苍老了十岁。 眼眶红肿，布满血丝，显然是偷偷哭过很久。 看到手术床推出来，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却又在距离手术床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紧张得手足无措，想看又不敢看。 “手术……手术怎么样了？医生！”他声音沙哑地问道，带着哭腔。 与此同时，从走廊的另一头，另一张移动病床也被推了过来。 床上躺着的，正是小男孩的姐姐，那个之前因为气胸做了胸腔闭式引流的小女孩。 她还没有进行麻醉，神志清醒。 此刻，她正被推往另一间手术室，准备接受后续的肋骨骨折内固定手术。 第82章 他不一般 “目标是将颅内压降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为后续的开颅手术争取时间。” “我会严格控制放液速度和总量，尽最大可能避免脑疝的发生。” 刘顺点点头，没有再多问细节，只是说：“好。我相信你的判断。准备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对其他人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有时候，打破常规，才能创造奇迹。” 赵旭打完电话回来，脸上依然带着不解：“主任，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张枫医生虽然……但他毕竟年轻，而且这完全违背了我们的操作常规……” 刘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赵旭啊，你看事情还是太表面了。” “这个张枫，很不一般。” 很不一般？ 赵旭更加疑惑了。 …… 手术室内，无影灯的光线聚焦在手术台中央。 冰冷的金属器械碰撞声，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刘主任站在张枫身旁，目光紧紧锁住张枫即将操作的区域。 他沉吟片刻，压低声音建议道：“张枫，要不要……把骨窗开得再大一点？” “这样视野更清晰，操作起来也更稳妥些。” 毕竟，颅脑手术，视野是生命线。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传统的开颅手术，恨不得把整个颅骨都掀开，为的就是那宝贵的视野和操作空间。 张枫摇了摇头，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刘主任，不必了。” 他顿了顿，解释道：“孩子伤得太重，颅内压刚刚通过腰穿降下来一些，但依然很高。” “开大骨窗，意味着更大的创伤，更多的出血，术后恢复也更慢。” “我希望……他醒来的时候，能少受一点罪。” “这么小的孔……”刘顺眉头微蹙，即便隔着老花镜，他也能想象那操作难度。 “你能行吗？” 这可不是腹腔镜，有各种角度的镜头可以辅助。 这小小的孔洞，几乎是盲操。 张枫眼神平静无波：“放心吧，刘主任。在显微镜下，足够了。我可以做到精确止血和修复。” 他的自信，并非凭空而来。 脑海中，系统模拟手术已经进行了无数遍，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已烂熟于心。 刘顺深深看了张枫一眼。 他不再多言，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需要什么，随时开口。” 他往后退了半步，将主刀的位置完全让给了张枫。 他心中也不禁嘀咕，这小子，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难不成真是天纵奇才？ 赵旭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他刚刚结束一个协调电话，确保了术后ICU床位和备用血源。 他看着张枫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听着他和刘顺的对话，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这么小的切口……这简直是拿患者的生命在开玩笑！ 可刘主任……竟然同意了？ 黄汉林站在赵旭旁边，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声对赵旭说：“赵哥，这……这孔也太小了吧？” “跟钥匙孔差不多。这怎么操作啊？” “别说清除血肿了，器械能不能顺利放进去都是个问题。” 神经外科的手术，向来以精细著称，但那也是在视野充分暴露的前提下。 张枫这操作，在他看来，无异于蒙着眼睛走钢丝。 张枫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和议论。 他伸出手：“微型颅骨钻。” 器械护士迅速将一把精致小巧的电钻递到他手中。 “嗡——” 轻微的马达声响起。 张枫手腕沉稳，钻头精准地在男孩头部特定标记点落下。 骨屑纷飞。 很快，一个直径不足两厘米的小孔，出现在男孩的颅骨上。 小孔边缘光滑，足见操作者的技艺精湛。 “吸引器。”张枫再次开口。 护士立刻递上。 那吸引器的头部，也仅仅是勉强能从小孔中探入。 刘顺凑近了些，即使如此近的距离，他也只能通过那个小孔，隐约看到一小片脑组织。 以及正在缓慢渗出的暗红色血液。 视野……实在太差了！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这样的条件下，要清除几十毫升的血肿，还要进行血管和神经的修复……这难度，简直是地狱级别的。 他开始有些后悔，是不是太草率地相信张枫了？ 万一…… 刘顺不敢再想下去。 张枫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种压力。 他俯下身，将显微镜的镜头对准那个小孔。 目镜中，原本模糊的视野瞬间被放大、清晰。 脑组织、血管、出血点……一切都清晰可见。 “弯剥离子。” “显微剪。” “双极电凝。” 张枫的指令清晰而迅速，不带丝毫犹豫。 每一次剥离，每一次剪切，每一次电凝，都精准到了极致。 手术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做腰椎穿刺时还要快上几分。 器械护士起初还有些手忙脚乱，毕竟这种单孔微创的颅脑手术，她也是第一次配合。 但很快，她就被张枫的节奏带了起来。 手术室内的气氛，依旧紧张。 刘顺站在张枫身后，虽然无法直接看到显微镜下的操作。 但从监护仪上各项生命体征的稳定，他能感觉到，手术……似乎进行得很顺利。 黄汉林则紧盯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大屏幕。 那是显微镜的画面投射。 虽然画面有些晃动，而且因为角度问题，很多精细操作无法完全展现。 但他依然能看到那片小小的术野中，张枫的器械是如何精准地避开重要神经和血管。 一点点将血肿清除，又如何细致地处理着那些破裂的微小血管。 “出血量……目前清除出来的，目测大约有25毫升了。”黄汉林喃喃自语。 他旁边的赵旭闻言，脸色更加凝重。 25毫升，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这个出血量已经相当可观了。 “黄医生，”赵旭忍不住问道，“你说……即使手术成功，清除了血肿，这孩子……他醒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是所有脑外科医生都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大脑，是人体最精密、最复杂的器官。 一旦受损，很多功能是不可逆的。 第81章 必死无疑！ 系统的警告声如同催命符一般在张枫脑海中炸响。 “李主任！孩子情况危急！”张枫大喊，“颅内压太高了！必须马上降下来！” 他迅速检查了小男孩的瞳孔，右侧瞳孔已经散大到接近5mm，对光反射几乎消失！ 这是脑疝的前兆！ 一旦形成脑疝，压迫脑干，孩子必死无疑！ “常规降颅压药物效果已经不明显了！”张枫语速极快，“必须立刻手术引流，降低颅内压！” “手术引流？”李想也意识到了情况的极端危急，“神经外科的人呢？通知了没有？” “已经通知了！赵医生应该快到了！”一名护士急忙回答。 张枫咬了咬牙：“等不及了！现在这种情况，侧脑室穿刺风险太大，而且我们急诊室条件也不完全具备。” “我建议，立刻行腰椎穿刺，释放部分脑脊液，紧急降低颅内压！” 在常规医学操作中，当颅内压极度增高。 特别是后颅窝占位或者有脑疝迹象时，腰椎穿刺是绝对禁忌的。 因为颅腔和椎管是相通的，颅内压高，腰穿放液后，压力差会导致小脑扁桃体下疝。 卡在枕骨大孔，直接压迫延髓的呼吸心跳中枢，导致患者瞬间死亡。 所以，当张枫提出这个建议时，周围的医护人员都倒吸一口凉气。 “张枫，你疯了？！”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神经外科的赵医生，行色匆匆地赶到了。 他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张枫石破天惊的提议。 “赵医生，你来得正好！” “患儿目前颅内压急剧升高，药物降颅压效果不佳，我建议立刻行腰椎穿刺引流！” 赵医生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快步走到病床前。 迅速看了一眼监护仪和患儿的瞳孔，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胡闹！”赵医生断然否定，“张枫，你也是医生，你应该清楚，这种情况下做腰穿，是想让他直接死在手术台上吗？” “颅内压这么高，一旦腰穿，颅腔压力骤降，百分之百会形成脑疝！到时候神仙也救不回来！” 张枫眼神却异常坚定：“赵医生，我知道常规操作的风险。”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们不冒险尝试，孩子会直接死在抢救室！” “他的颅内压已经爆表了，药物根本压不住！再等下去，脑疝形成，同样是死路一条！” “冒险？这不是冒险，这是在谋杀！”赵医生毫不客气地反驳。 “我们神经外科有严格的手术指征！这种情况，要么紧急开颅减压，要么……”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要么就只能放弃了。 开颅手术需要时间准备，而且创伤巨大，以孩子目前的状态，能不能撑到手术开始都是个问题。 “开颅来不及了！”张枫吼道，他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从准备到开台，最快也要半个小时！他撑不了那么久！” “腰穿是我们现在唯一能争取时间的办法！” “争取时间？万一加速死亡呢？”赵医生寸步不让，“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周围的护士们大气都不敢出。 李想主任也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赵医生说的是对的，常规情况下，没人敢这么做。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男人，踉跄着爬了起来，冲到张枫和赵医生面前。 他听到了他们的争吵，虽然不太明白那些医学术语，但也听懂了“死在手术台上”、“死在抢救室”这些字眼。 他一把抓住张枫的胳膊：“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我老婆……我老婆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我儿子了啊！” 他转向赵医生，又哀求道：“医生，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救我儿子，我都同意！” “求求你们，救一个也好啊！救一个也行！” 赵医生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也十分不忍。 但作为一名严谨的神经外科医生，他不能拿患者的生命去赌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概率。 他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家属，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张医生的提议风险太大了，几乎是九死一生。我们不能……” “九死一生，也比十死无生强！”张枫打断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医生。 “赵医生，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请相信我一次！我有把握控制风险！” “你有什么把握？！”赵医生提高了音量。 “医学是科学，不是凭感觉！你告诉我，你怎么控制脑疝的发生？！” 张枫一时语塞。 “就听张枫的吧。”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突然从抢救室门口传来。 众人齐齐望去。 “刘……刘主任！”赵医生看到来人，明显愣了一下，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 来人正是神经外科的刘主任。 刘顺走到病床前，只是扫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据。 又看了看小男孩的瞳孔，便沉声说道：“情况紧急，没时间争论了。” 他转向赵医生，语气不容置疑：“赵旭，立即通知手术室，准备腰椎穿刺包和颅内引流装置！” “如果腰穿能暂时稳住情况，立刻转手术室行急诊开颅探查，清除血肿，行去骨瓣减压术！” “主任！”赵旭，也就是赵医生，急了，“这……这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刘顺打断他，“在我的科室，我说了算。出了事，我负责！” 赵旭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是，主任！”赵旭深吸一口气，立刻转身去打电话安排。 其他医护人员也迅速行动起来，准备抢救物品。 刘顺转过头，看向张枫。 “小张医生”刘顺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今天这个情况，确实棘手。你打算怎么做？” 张枫没想到刘顺会这么干脆地支持自己。 他定了定神，迅速说道：“刘主任，我的计划是，先进行控制性腰椎穿刺，缓慢释放少量脑脊液，密切监测颅内压变化。” 第80章 终于到医院了 “快！颅脑损伤！准备抢救室！”张枫一边跑，一边对着迎上来的医护人员大喊。 早已严阵以待的急诊科同事们立刻行动起来。 担架车被迅速推进了抢救室。 一名急诊医生快步上前，准备接手病人。 张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但他还是强撑着，用最快的语速汇报病情： “患儿，男性，约七八岁，车祸伤！” “面部多处开放性划伤，右侧额颞部可见明显肿胀变形！” “双侧瞳孔不等大，右侧约4mm，左侧约2.5mm，对光反射迟钝！” “途中出现喷射性呕吐，呕吐物为咖啡色胃内容物！血压一度高达180mmHg！” “初步诊断：重型颅脑损伤，颅内出血，疑脑实质出血！” “建议：立即头部CT平扫！急查血常规、凝血、备血！” “开放多条静脉通路！通知神经外科、麻醉科紧急会诊！” “20%甘露醇250ml快速静滴，降低颅内压！准备气管插管！” 接诊的医生听着张枫的汇报，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连连点头：“明白了！小张，你先去歇歇，这里交给我们！” 张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摇了摇头：“不行，救护车上还有一个气胸的小女孩，估计也快到了。我得盯着。” “呜——呜——” 张枫知道是拉着小女孩和单润妍的那辆救护车到了。 他刚想迎上去，就见单润妍已经抱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进来，脚步踉跄。 “张枫！”单润妍喊了一声。 “辛苦了！”张枫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小脸苍白得像一张纸，眼睛紧闭着，胸口处插着一根引流管，随着她的呼吸，引流瓶里淡黄色的液体微微晃动。 “李主任！”张枫扭头喊了一声。 急诊科主任李想立刻走了过来，神色严肃，他刚才已经听张枫简要汇报了两个孩子的情况。 “我看看。”李想接过单润妍怀里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另一张空着的抢救床上。 他先是迅速检查了小女孩胸口的引流管，确认通畅。 然后拿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她的呼吸音。 “右侧呼吸音还是弱，不过胸腔引流管在起作用。”李想沉声说道，“CT结果怎么样？” 单润妍喘了口气，回答道：“胸部CT显示右侧气胸，肺部压缩约30%，有少量胸腔积液。” “骨盆和腹部CT暂时没发现明显异常。” 李想点点头：“嗯，目前看生命体征还算平稳，继续观察胸引情况，注意监测呼吸和血氧饱和度。” 小女孩似乎被吵醒了，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弟弟……弟弟呢？”她声音微弱，带着哭腔。 单润妍连忙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乖，弟弟在隔壁房间做检查呢，很快就出来了。你别怕，医生阿姨在这里陪着你。” 她指了指旁边紧闭的抢救室大门，试图安慰小女孩。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眼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 张枫看着这一幕，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情况比她弟弟暂时要稳定一些。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巨响，急诊大厅的自动门被人粗暴地撞开。 “医生！医生在哪里？！”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辆救护车上的平车，像疯了一样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神色慌张的年轻人，看样子是宝马车主一家。 平车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面色青紫，双目紧闭，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跟车的救护车医生满头大汗地追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喊：“家属，你冷静点！我们……我们尽力了，伤者在现场就已经……” “你胡说！”中年男人猛地回头，“我老婆不会死的！她不可能死！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生呢？快叫最好的医生来！” 他推着平车，横冲直撞，差点撞到旁边的输液架。 张枫皱了皱眉，他之前在现场就判断，这个女人因为严重的挤压伤和可能的心脏骤停，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 李想主任走了过去，语气尽量平和：“这位先生，请您冷静一下。” “我是急诊科主任李想，请把病人推到这边，我们再做一次检查。” 中年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把平车推到李想指定的抢救床旁。 李想示意护士：“上心电监护。” 护士迅速将心电监护仪的导联贴在女人冰冷的胸口。 屏幕上，一条毫无波动的直线，以及所有生命体征数值冰冷的“0”。 李想沉默地看着屏幕，然后转向那个男人：“先生，请您节哀。” “我们……已经尽力了。根据心电监护显示，您的爱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不……不可能！”中年男人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条直线，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爸爸？妈妈怎么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小女孩挣扎着从单润妍的怀里下来，踉踉跄跄地跑到平车旁。 看着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的母亲，又看看跪在地上痛哭的父亲。 “妈妈？妈妈你怎么不理我呀？”小女孩伸出小手，轻轻推了推母亲冰凉的胳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中年男人听到女儿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女儿那双眼睛，他该怎么告诉她，她的妈妈，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们？ “嘀——嘀嘀——嘀嘀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悲伤氛围中，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是小男孩床旁监护仪发出的警报！ 张枫心中一紧，立刻冲了过去。 只见监护仪上，小男孩的血压数值，赫然已经飙升到了180mmHg！心率也快得惊人！ “不好！”张枫瞳孔骤缩。 【警告！警告！患者颅内出血持续恶化！颅内压急剧升高！脑组织受压严重！】 【随时可能发生脑疝！请立即进行颅内压监测并采取紧急降颅压措施！】 【建议立刻行侧脑室穿刺引流术或腰椎穿刺引流术！】 第79章 给他推过去！ “前面好像还有个小刮蹭，更是雪上加霜。” 不能等！ 绝对不能等！ 他看了一眼监护仪上依旧在180mmHg居高不下的血压。 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一公里！ 推过去！ “老张！开后门！”张枫断然喝道。 “啊？张医生，你……你要干嘛？”老张愣住了。 “别废话！开门！” 老张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打开了救护车的后门。 张枫迅速将小男孩固定在可移动的担架床上，检查了一下输液管和氧气管。 “单主任，女孩的情况你先照看着，生理盐水维持，注意观察呼吸和血压。”张枫语速极快地对单润妍说道。 “你要……”单润妍看着他的动作，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推他去医院！”张枫斩钉截铁地说，“在这儿等下去，就是等死！” 说完，他不再犹豫，抓住担架床的推手，猛地从救护车尾部跳了下去。 沉重的担架车轮子砸在柏油路面上，发出“哐当”一声。 张枫稳住车身，深吸一口气，推着担架车，逆着拥堵的车流，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周围的司机和路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一个穿着沾满血污白大褂的医生，推着一个担架床，在水泄不通的马路奋力向前。 救护车内。 单润妍看着张枫消失在车流中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失神。 “姐姐……医生叔叔……他……他推着弟弟去哪儿了？” 小女孩虚弱的声音响起，她的嘴唇有些发紫，呼吸也比刚才更急促了些。 单润妍回过神，连忙检查小女孩的情况。 气胸似乎又加重了。 她一边继续手上的腹腔穿刺，为等下的胸腔闭式引流做准备。 一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弟弟的情况太危险了，张医生先带他去医院抢救，那里有更好的设备。” “姐姐……”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弟弟……是不是已经……死了？” 单润妍的心猛地一揪。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急诊科医生，她很清楚，像小男孩那种严重的颅内出血。 在外伤的情况下，在如此简陋的急救条件下……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小女孩那双纯净却又布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单润妍深吸了一口气。 “孩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小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张枫医生，”单润妍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有一种……嗯……可以说是一种‘魔力’。” “魔力？”小女孩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对，魔力。”单润妍肯定地点点头。 “我见过他把很多很多……很多已经没有希望的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他……他是我见过，最认真，最努力，最勤奋，也是……最优秀的医生。” “所以，你要相信他，好吗？我们都要相信他。”单润妍轻轻握住小女孩冰凉的手，“他一定会把弟弟救回来的。” 与此同时，张枫正推着担架车在拥堵的马路上艰难地前进。 他不敢跑得太快，怕剧烈的颠簸加重男孩颅内的出血。 但他也不能太慢，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的额头、脸颊、脖颈淌下，很快就浸透了他身上的白大褂。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双腿也开始发酸，每一步都沉重如铅。 可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对着他指指点点。 “快看！那个医生推着病床在跑！” “我的天，这是出什么事了？救护车呢？” “太感人了！这医生真是拼了命了！” “这年头，这么负责的医生可不多见了。” 路过一家早餐店门口，几个正在吃早餐的店主和食客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哎，那不是市一院的救护床吗？”一个系着围裙的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说道。 “看那医生跑得，脸都白了，肯定是急茬儿！”旁边一个叼着油条的小伙子说。 “前面堵成那样，救护车肯定过不来了。” 几个店主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走，搭把手去！”最先说话的那个老板喊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哎！老王！算我一个！” “还有我！” 眨眼间，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冲到了张枫身边。 “医生！我们来帮你！” 不由分说，一人扶住担架车头，两人在后面猛地发力。 一股巨大的推力传来，张枫差点没稳住。 担架车的速度，骤然加快！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张枫喘着粗气，感激地说道。 “谢啥！应该的！救人要紧！”带头的老板憨厚地一笑。 就在这时，一个骑着电动车路过的大姐，看到这个情景。 也二话不说，把车往路边一停，小跑着过来，帮着在侧面稳住担架车。 “医生，加油！孩子肯定能挺过去！”大姐一边推，一边给张枫鼓劲。 这一幕，被路边无数的手机镜头记录了下来。 很快，“白衣天使推车狂奔救人”、“早高峰最美逆行”、“陌生人接力上演生死救援”之类的短视频和图文。 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和本地新闻APP上发酵。 在众人的帮助下，担架车的速度不仅快了许多，也稳了许多。 原本遥不可及的一公里，似乎也没那么漫长了。 终于，市第一人民医院那栋熟悉的急诊大楼，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到了！到了！”张枫激动地喊道。 医院门口的保安和导诊护士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立刻迎了上来。 “快！让开！急救病人！” 在医院门口，张枫停了下来，对着那三位热心的店主和那位大姐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天，真的太感谢大家了！救了这孩子的命啊！” “医生你太客气了！快去救人吧！”老板摆摆手，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 “是啊是啊，别耽误了！” 张枫不再多言，他推着担架车，冲进了急诊大楼。 第78章 姐弟互相打气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女孩，因为气胸得到缓解，终于有力气转动一下小脑袋。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当她看到弟弟那张被厚厚的白色纱布几乎完全覆盖、只露出部分肿胀皮肤和血迹的小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弟弟！弟弟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姐姐啊！呜呜呜……”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让单润妍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只能尽力安抚：“宝宝，宝宝别哭！” “你妈妈爸爸没事的，他们可能在后面的救护车上，等到了医院，你们就能见面了！” “你现在要乖乖的，不然妈妈爸爸会担心的！” 可是，小女孩根本听不进任何安慰。 她的小手胡乱地挥舞着，想要去够弟弟，却被单润妍轻轻按住。 “妈妈……妈妈她……她为了救我……呜呜……弟弟……弟弟流了好多血……” 张枫刚刚给男孩包扎完毕，抬头便看到女孩这副模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他迅速扫了一眼心电监护仪。 男孩的生命体征极不稳定。 血压——150mmHg！ “我艹！”张枫忍不住低骂出声。 这个数值，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简直是高得离谱！ 甚至已经超过了成年男性高血压的诊断标准上限140mmHg！ 颅内出血导致颅内压急剧升高，进而刺激血管运动中枢，使全身小动脉收缩，血压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再加上他面部持续的出血和可能的骨折，这孩子现在的情况，用“危在旦夕”四个字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必须立刻止血！补充血容量！最关键的是，想办法降低颅内压！ 张枫的脑子飞速运转。 他进一步探查男孩的瞳孔，双侧瞳孔已经有些不等大，对光反射也变得迟钝。 【初步诊断：脑实质出血。】 系统的判断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测。 脑实质出血，这是颅脑损伤中最凶险的情况之一。 随着出血量的不断增加，颅内压会持续升高，各种可怕的症状也会接踵而至。 剧烈的头痛、恶心呕吐、呼吸节律不整、血压持续上升、脉搏缓慢但洪大有力，瞳孔会由缩小转为散大固定…… 如果不能及时有效控制，很快就会出现意识丧失、脉搏微弱、呼吸衰竭，甚至大小便失禁，直至脑疝形成，最终导致死亡！ 每一种症状，都像是一道催命符！ “老张！再开快点！！”张枫对着驾驶室吼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焦躁。 “已经在最快了！前面有点堵！”老张的声音也透着无奈。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哇——呕！” 原本昏迷不醒的小男孩，突然毫无预兆地弓起了身体，一股咖啡色的胃内容物呈喷射状，猛地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 直接溅到了旁边的车壁和张枫的裤腿上！ 这是颅内压急剧增高的典型表现——喷射性呕吐！ 张枫眼疾手快，立刻将男孩的头偏向一侧，防止呕吐物堵塞气道造成窒息。 与此同时，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再次疯狂跳动！ 血压——160mmHg！ “我靠！160了！这小孩的血管快要爆了！”张枫头皮发麻。 “弟弟！弟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哇啊啊啊——！” 小女孩看到弟弟突然呕吐，吓得魂飞魄散。 小女孩的手紧紧攥着弟弟，那只小手已经有些凉了。 她把脸颊贴在弟弟的手背上，哽咽着，“弟弟……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姐姐……” “以后……以后蛋糕我都分你一半……不，都给你吃……我再也不跟你抢了……动画片……你也先看……好不好？” “只要你醒过来……姐姐什么都答应你……” 泪水浸湿了男孩的手，可任凭她如何呼唤，如何承诺，男孩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张枫的目光死死钉在心电监护仪上。 血压——175mmHg！ 还在升！ “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 【警告！患者生命体征正在快速消失！】 【颅内压持续升高，已达极度危险阈值！】 【建议：立即行颅内血肿清除术或开颅减压术！条件不具备时，可尝试紧急行侧脑室穿刺引流或钻孔引流！】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张枫心上。 颅内引流！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争取到一线生机的办法！ 但在这颠簸的救护车上，没有无菌环境，没有足够的设备，怎么做？ 强行操作，感染风险和手术失败的风险，哪一个他都承担不起！ “妈的！”张枫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器械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血压还在飙！ 180mmHg！ 这个数字，简直就是催命符！ 再这样下去，不等脑疝形成，小家伙的血管就要先爆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老张！还有多远？！”张枫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 “快了快了！还有……大概一公里！前面就是医院了！”老张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 一公里！ 平时开车，一脚油门的事儿。 可现在…… “吱——嘎——” 救护车猛地一个刹车，惯性让车厢里的人都晃了一下。 张枫下意识地护住小男孩的头部，防止二次碰撞。 “怎么回事？！”张枫吼道。 “又堵……堵上了……” “他娘的，全给堵死了！” 张枫扒着车窗向外望去。 果然，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车灯连成一片。 “走应急车道啊！”张枫急道。 “应急车道……也被占了！”老张的声音更丧了。 “全是那些送外卖的、送快递的电动车！” “还有些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共享单车，横七竖八地停着，根本过不去！” 张枫探头一看，果然，本该畅通无?的应急车道。 此刻被各种两轮、三轮电动车塞得满满当当。 有些车上还挂着外卖箱，有些则空着，车主不知去向。 “这些王八蛋！”张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平时一个个喊着生命通道，真到要命的时候，堵得比谁都欢！” 老张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没办法啊，张医生，这些人都不在车旁边，想挪都挪不了。” 第77章 直接穿刺排气！ “妈的！” 老张在驾驶室里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 “拼了！” 他一咬牙，把救护车的警笛模式调到了最响亮、最急促的那一档。 “前面的车！前面的车！紧急救援！有危重病人！麻烦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老张打开了喊话器，声音嘶哑地一遍遍重复。 最前面的几辆私家车，开始有了动静。 他们一点一点地，艰难地，向着道路两旁挪动，硬生生挤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 更多的车主探出头，看到是救护车，二话不说，也开始打方向盘。 甚至，在红绿灯路口，一些本已停稳等待绿灯的车辆，在确认安全后，竟然直接闯了红灯，只为给救护车腾出前进的空间。 “不行！” 张枫猛地转过头“不能等了！再等下去，这孩子就没了！” 他果断下令。 “准备胸腔闭式引流……不，来不及了！直接穿刺排气！” “现在？” 单润妍虽然也急，但还是确认了一下。 在颠簸的救护车上做胸腔穿刺，风险太大了。 “现在！立刻！马上！”张枫斩钉截铁。 “50毫升注射器，找个长一点的针头！快！” “好！” 单润妍不再犹豫，立刻转身在急救箱里翻找起来。 很快，一支带着长长针头的50ml注射器递到了张枫手中。 冰冷的金属在张枫的手中。 “帮我固定住她！”张枫对单润妍说。 他迅速撕开女孩右侧的衣物，露出瘦小的胸膛。 碘伏棉签在女孩右侧第六肋间隙的位置迅速消毒，那片皮肤因为缺氧已经呈现出淡淡的青紫色。 张枫左手食指和中指撑开女孩的肋间皮肤，右手稳稳地举起注射器，针尖对准了穿刺点。 “可能会有点痛，宝宝，忍一下！” 张枫的声音尽量放柔，没有犹豫，针尖，刺破了女孩的皮肤。 “哇——！” 剧烈的疼痛让本就虚弱的女孩爆发出凄厉的哭喊。 “妈妈……呜呜……爸爸……弟弟……好痛……好痛啊……” “宝宝乖，别怕，医生在救你，很快就不痛了……” 单润妍紧紧握着女孩的小手，声音哽咽，眼圈也红了。 她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额头，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就在这时，旁边担架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男孩，眼皮突然动了一下。 他那只没有被血液和肿胀完全糊住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细缝。 “姐……姐姐……” 男孩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 他的嘴唇干裂，沾满了血污。 “我……我在这儿……别……别怕……” 明明自己伤得更重，颅内还在出血，生命垂危。 单润妍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伸出手，轻轻地，把两个孩子的手叠在了一起。 张枫手上动作不停，针尖在肋骨上缘缓慢而稳定地刺入胸腔。 当感觉到针尖突破胸膜的那种特有的落空感时，他立刻停住了推进。 回抽注射器。 “嘶——” 一股气体被抽入针筒的声音清晰可闻。 成了！ 张枫心中一凛，迅速将针筒内的气体排出车厢，再次回抽。 “噗——” 又是一管气体。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肉眼可见地平缓了少许。 她紫绀的脸色，似乎也褪去了一点点。 “姐……姐……” 男孩又虚弱地叫了一声，眼皮一沉，再次昏迷了过去。 张枫看着针筒内再次充盈的气体，毫不犹豫地再次排出，然后继续抽取。 “第一管50毫升的气体被抽出来了！” “但积气肯定不止这些，必须继续！单姐，密切观察她的呼吸和血氧！” 就在张枫准备进行第二次穿刺抽气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小男孩的身体似乎极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这孩子，情况不对！ 单润妍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就低下头，挡住了小女孩可能投向弟弟的视线。 她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刻意的安抚：“宝宝，你看，弟弟是不是很勇敢？” “他知道姐姐痛，所以他刚才醒过来安慰姐姐了。” “现在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我们不打扰他，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女孩的手背，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女孩的注意力果然被单润妍吸引了过去。 她抽噎着，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弟弟……弟弟他……他会没事的，对吗？” “当然，弟弟是个小男子汉，他会没事的。”单润妍语气坚定。 张枫不再分神，迅速将针筒再次刺入。 “噗——” 又是一管满满的气体被抽了出来。 随着第二管气体排出，小女孩胸口的起伏不再那么剧烈。 “呼……呼……” 她虚弱地眨了眨眼睛，声音细若蚊蚋：“医生……叔叔……我……我好像……好多了……” “嗯，暂时稳住了。”张枫点了点头，迅速拔出针头，用无菌纱布按压住穿刺点。 然后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旁边担架上再次陷入昏迷的小男孩。 这一看，张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警告！患者颅内出血量已从10ml扩大至15ml！】 妈的！ 张枫暗骂一声。 他立刻俯身检查男孩的面部。 之前经过初步按压和包扎的伤口，此刻又有新的鲜血从纱布边缘渗了出来。 那些覆盖在男孩面部的微小血管，显然在持续不断地往外渗血。 “这小子，刚才那一下短暂的清醒，估计是情绪激动，加速了血液循环，把刚刚勉强凝固的出血点又给冲开了！” 张枫咬了咬牙，迅速撕开新的无菌纱布包。 “帮我按住他额头！” 单润妍连忙配合，伸手固定住男孩的头部。 张枫手脚麻利地解开之前缠绕的纱布，露出了男孩那张血肉模糊的小脸。 新的血液正从几道较深的伤口汩汩冒出，混杂着泥土和玻璃碎屑，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用生理盐水快速冲洗了一下创面，然后将新的纱布叠厚，用力按压在出血点上，再用绷带一圈圈重新缠绕包扎。 “呜……” 第76章 妈妈走了 他还是没能直接说出那个“死”字。 但中年男人显然听懂了。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抱着妻子的手猛地一松。 “不——！！” “小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让我怎么办啊——！！” 男人嚎啕大哭，额头抵着妻子冰冷的脸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旁边的交警别过头，不忍再看。 老张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 “枫哥！这边！这边还有两个孩子！还活着！” 单润妍的声音从面包车的另一侧传来。 张枫精神一振，立刻绕过车头冲了过去。 面包车的后半部分因为追尾和翻滚，也已经严重变形。 单润妍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查看两个缩在座椅缝隙里的孩子。 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女孩，一个小一点的男孩，大概五六岁。 两个孩子身上也都是血，脸上布满了细小的玻璃划痕。 女孩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而微弱，额头上全是冷汗，但眼睛还睁着，带着惊恐。 男孩的情况更糟，脑袋歪在一边，双眼紧闭，脸上有一大片青紫色的肿胀，口鼻处还有血迹。 “女孩，右侧胸壁没有起伏，叩诊呈鼓音，呼吸音消失，我怀疑是张力性气胸！” 单润妍语速极快地汇报着检查结果。 “男孩头部有明显外伤，可能有颅内出血，面部……面部好像变形了！” 张枫立刻蹲下，先看女孩。 【伤者：女，8岁。】 【诊断：急性闭合性张力性气胸，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度脑震荡。】 “剪刀！大号针头！”张枫吼道。 一个护士立刻从急救箱里递了过来。 “单姐，帮我固定她！” 单润妍立刻配合，轻轻按住女孩的肩膀。 张枫找准女孩右侧锁骨中线第二肋间，消毒，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粗大的穿刺针扎了进去！ “嗤——” 一声轻微的气体排出声。 女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点。 “暂时解除危机了，但必须马上送医院手术！”张枫拔出针头，迅速处理了一下。 他又转向那个昏迷的小男孩。 【伤者：男，5岁。】 【诊断：急性硬膜外血肿，颅内出血量30ml，进行性增多中。颧骨、上颌骨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擦伤。】 张枫的瞳孔缩了缩。 颅内出血，还在增多！面部骨骼粉碎性骨折！ 这两个孩子，每一个都是危重症！ “老张！第一辆车！把这两个孩子立刻送回医院！” “路上联系神经外科和胸外科，让他们做好手术准备！”张枫果断下令，声音不容置疑。 “好嘞！”老张应了一声，已经招呼人开始准备担架。 “等一下！”那个抱着妻子痛哭的中年男人突然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张枫。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跪了太久，加上情绪激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张枫扶了他一把：“孩子还活着！但是伤得很重！我们必须立刻送他们去医院抢救！” “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男人喃喃自语，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看向张枫，嘴唇颤抖：“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我给您做牛做马……” “我们会尽力的！”张枫沉声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冷静一下！” 他转头对单润妍说：“润妍，你经验足，你跟车护送这两个孩子回医院。” “路上密切观察他们的生命体征，尤其是那个男孩的颅压！” 单润妍没有丝毫犹豫：“好！交给我！” “第二辆车，”张枫看向那个失魂落魄的父亲。 “你，跟你爱人，上第二辆车。” “我们会把你爱人的遗体也一并送回医院，后续……后续的手续，我们会协助你处理。” 尽管残酷，但他必须把话说清楚。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没有再哭喊，只是默默地，走向第二辆救护车。 “至于宝马车上那一家三口……”张枫看向交警，“他们情况怎么样？” “哦，他们啊，就是些擦伤，司机说有点头晕，他老婆孩子吓坏了，哭个不停。” “我们劝他们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们还在犹豫。”交警回答。 “第三辆车等着。让他们做个体检，以防万一。” 张枫吩咐道，“老王，你负责第三辆车，跟警方对接一下。” “收到！”另一个救护车司机老王应道。 短短几分钟，张枫就将现场的伤员做了初步分类和安排。 …… 车厢随着救护车的疾驰微微晃动。 “呃……呃……” 原本呼吸就微弱的女孩，此刻胸口剧烈起伏，小脸憋得通红，拼命张着嘴，却吸不进多少空气。 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挠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单润妍一直紧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枫！” 她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她情况不对！气胸可能加重了！你看她的血氧饱和度，掉得太快了！” 监护仪上，鲜红的数字正急速下跌。 张枫的心也跟着一沉，他俯身查看女孩的情况，眉头紧锁。 “老张！”他对着驾驶室喊道。 “还有多久到医院？！” 驾驶室里的老张也是满头大汗，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又看了看前面纹丝不动的车龙，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张医生，这……这可麻烦了！” 老张的声音透过隔窗传来。 “前面彻底堵死了！龟速都算快的，早高峰堵车啊！” “红绿灯路口，几条道上的车全挤一块儿了，动都动不了！” 车子，真的停下来了。 一动不动。 张枫和单润妍对视一眼。 可女孩的脸颊已经从通红转为紫绀，嘴唇更是深得吓人。 “这路况……怕是没个半小时根本挪不到医院。”单润妍喃喃道。 张枫的脸色铁青。 半小时？ 这孩子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再这样下去，窒息，心跳骤停……后果不堪设想！ 第75章 连环车祸！ “南环立交出口，连环追尾，至少五六个伤员，可能更多！”张枫言简意赅，“老张，你跟我一台车。” “另外，再派两辆，不，三辆！急诊科能动的车都派出去！”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连环追尾，多人受伤，这种情况下，一辆救护车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明白！” “我去叫人！” 几个医生护士立刻分头行动，整个急诊科像是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单润妍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张枫：“我跟你一起去现场。” 张枫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行。” “小李，你留守科里，万一再有其他急诊，你先顶着！”单润妍快速安排着。 “放心吧单主任！” 很快，三辆救护车闪烁着刺眼的蓝红警灯，拉响了警报。 “妈的，这路况，真是要了亲命了！” 老张猛打了一把方向，险险避开一辆突然变道加塞的私家车，嘴里骂骂咧咧。 “这些赶着投胎的，也不看看救护车都拉警报了！南环那边，这个点儿，不堵死才怪！” 张枫坐在副驾驶，眉头紧锁。 他默念：“系统，能不能……预测一下现场情况？” 【权限不足，无法对未接触事件进行大规模远程评估。】 果然。 系统虽然牛逼，但也不是万能的许愿机。 单润妍坐在后排，也在通过对讲机和另外两辆救护车保持联系，通报路况，试图找到最优路线。 “各单位注意，尽量走辅路，高架桥上面估计已经堵死了！” “二号车收到！” “三号车收到，正在尝试从和平路绕行！” 平时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硬生生在路上磨蹭了快半个小时。 当他们终于看到南环立交出口那一片狼藉的时候，已经是事故发生后近四十分钟了。 老张眼尖，老远就吼了一嗓子：“前面！看到了！我靠，撞得不轻啊！” 远远望去，几辆警车已经封锁了部分车道，交警正在疏导交通，一片混乱。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 救护车艰难地挤到事故核心区域。 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整个翻了过来，四轮朝天，车顶被压得变了形，玻璃碎了一地。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宝马X5车头也撞得稀烂，安全气囊全爆了出来，看着也挺惨。 但和那辆面包车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张枫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直奔一个正在指挥拖车的交警：“同志！什么情况？伤员呢？” 那交警满头大汗，看到他们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 “可算来了！快快快！面包车里的人伤得最重！我们都不敢乱动！” 他指着翻倒的面包车：“这面包车，下立交的时候，估计是想强行变道，没打转向灯。” “后头这辆宝马躲闪不及，直接就给撞翻了。” “宝马车里是一家三口，都系了安全带，看着问题不大，有点皮外伤，人也清醒。” “但面包车里……唉，四个人，情况非常不乐观！” “四个人？”张枫心头一沉。 “对！一个男司机，一个女的，还有两个孩子！”交警指了指面包车的方向。 “我们到的时候，那女的就已经……唉……” 就在这时，张枫的脑海里，系统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生命体征消失。】 【目标：女性，年龄约40岁。】 【死亡时间：约十五分钟前。】 【主要死因：失血性休克。股骨开放性骨折导致股动脉破裂，肋骨多发性骨折导致脏器破裂，颅内出血。】 张枫的脚步猛地一顿。 这是……系统第一次主动报备死亡案例！ 以前都是他接触到患者，系统才会给出诊断。 这次，竟然提前预告了！ 他快步冲向那辆已经完全变形的面包车。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满身尘土和血迹，正跪在地上，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女人。 “小娟！小娟你醒醒啊！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那女人，应该就是系统提示的死者。 她浑身是血，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白森森的骨茬刺破了裤子和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男人大半个身子。 张枫只看了一眼，心就沉到了谷底。 股骨斜型骨折，刺破股动脉……这是能让人在几分钟内就流干血液的致命伤！ 他蹲下身，手指迅速搭上了女人的颈动脉。 没有搏动。 瞳孔散大固定。 再探鼻息，早已冰凉。 系统诚不欺我。 颅内出血量40ml，肋骨骨折刺破内脏……任何一条，都足以致命。 “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她还有气！她肯定还有气！” 中年男人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张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把怀里的女人往张枫面前送了送：“你看看！求求你救救她！多少钱都行！我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他就要把女人放下，给张枫磕头。 张枫一把扶住他：“你冷静点！让我看看！”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节哀顺变”的说辞都是苍白无力的，甚至会激化对方的情绪。 他只能先稳住这个几近崩溃的男人。 张枫仔细检查了一下女人的伤势。 大腿动脉破裂导致的大出血，根本不是现场这点急救物资能处理的。 就算立刻送往医院，开通绿色通道，马上手术，也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失血性休克，超过一定时间，就是神仙也难救。 何况还有那么严重的复合伤。 他沉默了几秒，艰难地开口：“这位大哥……你爱人的情况……非常危险……” 他尽量选择着措辞，但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 “我知道危险！我知道！所以才求你救她啊！医生！” 男人泣不成声，死死抓着张枫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不能死！她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啊！” 张枫咬了咬牙，狠下心肠：“她失血太多了……股动脉破裂，内脏也受到了严重损伤……” “我们……我们尽力，但是，希望……可能不大了。” 第74章 这边都堵死了！ “您看能不能联系一下您的子女，让他们尽快赶到医院？” 老太太闻言，更是慌了：“我…我女儿在外地工作…儿子…儿子出差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抹着眼泪，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 “我…我这眼睛也看不清号码…姑娘，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女儿？” “当然可以。”单润妍接过手机，“您女儿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您告诉我。” 老太太报出一串数字，单润妍迅速按下。 电话接通后，单润妍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嘱咐对方尽快赶回来，或者委托亲属来医院。 单润妍挂了电话，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后背。 “大娘，您闺女说了，她马上就往回赶，最快的飞机！” 老太太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 “您放心，有张医生在，大爷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鸣笛，在街道上疾驰。 然而，天不遂人愿。 刚过两个路口，车速就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我靠！堵上了！”开救护车的老张猛地一拍方向盘，语气里全是焦躁。 “这帮孙子，赶着投胎啊！不知道给救护车让道吗？！” 张枫眉头紧锁，盯着监护仪上起伏不定的数据，又看了看老大爷灰败的脸色。 他早就给老大爷戴上了吸氧面罩，输液的针头也稳稳地扎在手背的静脉里，液体正一滴一滴地匀速输入。 “老张，这条路平时也这么堵？”张枫的声音有些沉。 老张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张医生，没办法，早高峰就这样。” “这条路还好点，也就堵个几分钟。” “要是走了绕城或者那几个主要立交，嘿，那才叫真完犊子！” “早上九点，晚上六七点，那是神仙也飞不过去！” 他嘴上抱怨着，脚下油门和刹车却配合得极其微妙，尽可能地在车流中寻找空隙往前挪动。 好在，老张说得没错。 大概七八分钟后，前面的车流总算开始松动。 又过了十分钟，颠簸感传来，张枫知道，快到了。 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老大爷的情况，又从急救箱里拿出一片硝酸甘油，小心地塞进老大爷的舌下。 这是第二片了。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救护车稳稳地停在了急诊抢救室的门口。 车门一开，张枫率先跳下车，和老张一起，迅速将担架车推了出来。 “快！让开！急救！” 单润妍已经提前用对讲机通知了急诊。 抢救室的门自动打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 “心梗！急性下壁心梗可能！右冠堵塞的概率大！” 张枫一边飞快地推着车往里冲，一边对着迎上来的接诊医生吼道。 “马上做心电图！联系导管室！准备冠脉造影！病人随时可能室颤！” 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接诊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医生，戴着眼镜，表情严肃。 他点了点头，立刻指挥护士：“准备除颤仪！开通绿色通道！心电图机推过来！” 张枫把手上的急救记录单拍在旁边的小桌板上：“这是院前记录，生命体征、用药都在上面！” 他顿了顿，看着老大爷被迅速接上各种监护设备，补充道：“老大爷这个情况，时间就是一切！” “目前看，溶栓、介入，甚至搭桥，都是可能的选项！” “溶栓的话，用药物溶解堵塞血管的血栓或者其他异物。” “介入，就是我们常说的放支架，经皮冠状动脉穿刺，用球囊扩张，把堵住的地方撑开，清除异物，放入支架。” “如果堵塞太严重，或者多支血管病变，那可能就得开胸，做冠状动脉搭桥手术。” “用身体其他部位的血管，给心脏重新搭一条通路出来！” 抢救室的医生显然也是个明白人，立刻道：“明白！先溶栓！尿激酶准备！” “再来一支美托洛尔，减慢心率，减少心肌耗氧！” 一个护士飞快地跑去取药。 另一个护士已经麻利地在给老大爷抽血。 “静脉通道已经建好了，16号针，左手。”张枫提醒了一句。 得益于他在救护车上就完成了穿刺和初步给药，确实为抢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几支溶栓药物和控制心率的药物迅速通过静脉通道注入老大爷体内。 看到老大爷的初步抢救已经展开，张枫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他和单润妍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出了抢救室。 这种时候，他们能做的已经不多，剩下的，就要交给抢救室的同事和时间了。 两人走到抢救室外的休息台，张枫一屁股坐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单润妍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了。”张枫接过来，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老张也走了过来，“唉，咱们干急诊的，就是跟阎王爷抢人。” “抢过来了，皆大欢喜。抢不过来……”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意思，谁都懂。 “有时候家属还不理解，觉得我们没尽力，又打又骂的，前几天隔壁科的小王还被一个患者家属给挠了呢，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老张掏出烟盒，想抽，看了看旁边的“禁止吸烟”标志，又悻悻地塞了回去。 “可不是嘛，吃力不讨好。”单润妍也感叹了一句。 就在这时—— “铃铃铃——铃铃铃——” 刺耳的急救电话铃声再次响彻整个急诊大厅！ 一个护士飞快地接起电话：“喂，120急救中心……什么？连环追尾？” “多人受伤？好的！地点？明白！我们马上出车！” 她放下电话，脸色煞白，看向刚从抢救室出来的张枫和单润妍。 “张医生，单主任……南环立交，连环车祸。” “好多人受伤，具体人数不清楚，电话里说，说现场挺吓人的……” “马上通知所有备班人员！所有！” 单润妍几乎是吼出来的，职业本能让她瞬间进入了应急状态。 “老张！老张！还能不能出现场？！” “哎，来了来了！” “我就知道消停不了！说吧，去哪儿？” 第73章 老大爷晕倒 “您能告诉我大爷现在什么情况吗？他以前有什么病史？” “他…他有高血压，还有糖尿病，好几年了！医生说是冠心病，一直吃着药呢！”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说胸口憋得慌，然后就…就倒在沙发上了！” “怎么叫都没大反应！”老太太语无伦次，显然吓坏了。 张枫在一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史，突发胸闷后晕倒…… 他跟单润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判断。 “心梗，八九不离十。”张枫低声道。 单润妍对着电话继续说：“大娘，您别急，听我说。您家里有硝酸甘油或者速效救心丸吗？” “硝酸甘油？有，有！医生开过的！我记得放在…放在电视柜抽屉里了！”老太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您现在马上去找出来，让大爷含在舌头下面一片。”单润妍语速清晰的指导着。 “好好好，我去找，我去找！”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悉悉索索声。 过了片刻，老太太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呀，姑娘啊…我这老眼昏花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啊！” “抽屉里东西太多了…而且…而且就我一个人在家，我扶不动他啊！”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 找不到药，独居老人，情况比预想的还要棘手。 单润妍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但声音依旧保持镇定。 “大娘，您先别慌，大爷晕倒前有没有说哪里特别不舒服？比如胸口疼不疼？” “疼！他说胸口疼，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还说想吃药…话没说完就倒了！” 老太太回忆着，声音都在发抖，“现在他…他满头都是汗，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吓死我了！” 胸痛，大汗淋漓，这是冠心病急性发作的典型症状，十有八九是急性心肌梗死。 “我们大概还有多久到？”单润妍扭头问老张。 老张看了一眼导航：“和美小区我知道，不堵车的话，大概还要…十五到二十分钟吧。” “主要是进小区里面找楼栋单元要点时间。” 二十分钟！ 单润妍的脸色沉了沉。 对于心梗患者来说，时间就是心肌，时间就是生命。 每耽误一分钟，坏死的心肌就多一片。 二十分钟，太久了！ “老张，能再快点吗？”张枫也忍不住开口，“人命关天！” “张医生，单主任，放心！”老张一听这话，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灵活地拐过一个弯道。 油门踩得更深了些，“坐稳了您内！保证给你们用最短的时间送到！” 车厢内，张枫和单润妍都各自准备着抢救用品。 张枫瞥了一眼单润妍，她正低头检查着除颤仪的电量和各种急救药品的有效期，动作麻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希望还来得及。” 张枫“嗯”了一声，没多说。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救护车稳稳地停在了和美小区一栋居民楼下。 十五分钟！ 老张硬是把路程缩短了将近五分钟！ “到了！就是这家！”老张指着一个单元门口，那里已经有个邻居在焦急地张望。 张枫和单润妍拎着急救箱和除颤仪，几乎是同时跳下了车。 “快！这边！”热心的邻居引着他们往楼上跑。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两人一口气冲上三楼。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老太太压抑的哭泣声。 门虚掩着。 张枫一把推开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面色灰败。 嘴唇呈现出明显的青紫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 已然是半昏迷状态！ “大爷！大爷！”张枫箭步冲过去，一边呼喊，一边迅速检查。 颈动脉搏动微弱，瞳孔对光反射迟钝。 他飞快地将听诊器塞进耳朵，贴在老大爷的胸口。 心音低钝，心率极快且不规整。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张枫眼尖，几乎是本能地，他的目光扫过老大爷微微敞开的领口，颈动脉搏动的位置。 不对劲！ 在系统的加持下，他的视线穿透皮肤，在那搏动微弱的冠状动脉右心房外侧，似乎隐隐约约有那么一小片淡黄色的、像是脂肪瘤一样的油腻物质。 堵住了血管的一大半管腔！ 虽然没有完全堵死，但血流已经严重受阻！ 就是这玩意儿，差点要了老大爷的命！ “快！硝酸甘油！”张枫头也不回地低吼。 单润妍已经眼疾手快地从急救箱里找到了硝酸甘油片，迅速递了过来。 张枫小心地撬开老大爷的嘴，将药片塞进他的舌下。 “老张，担架！”张枫指挥着也跟上楼的老张。 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老大爷挪到担架上。 整个过程，张枫的动作快而不乱，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到位。 “联系医院！”张枫对单润妍说道，“准备抢救室，可能需要紧急溶栓或者介入治疗！” “明白！”单润妍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医院急诊科的电话。 “急诊抢救室吗？我是单润妍。” “对，我们院前接到一位急性心梗患者，初步判断是右冠堵塞，患者男性，70岁左右，有高血压、糖尿病史，目前生命体征不平稳。” “我们预计十五分钟内返回医院，请立刻准备好抢救药物和设备，通知心内科介入团队待命！” “病人需要立刻溶栓，或者…做好直接送导管室的准备！” 条理清晰，指令明确。 挂了电话，单润妍转向一旁已经哭得快要虚脱的老太太。 “大娘，”她的声音放缓和了些，“您先别太激动，张医生已经给大爷用上急救药了，我们现在马上送他回医院进行抢救。” 老太太六神无主，只是拉着单润妍的手，不停地说：“医生…救救他…一定要救救我家老头子啊…” “我们会尽力的。”单润妍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尽量让她平静下来。 “大娘，大爷这个情况，到了医院可能需要马上进行手术，手术是需要家属签字的。” 第72章 这是穷病 陈大爷那张布满愁苦的脸，还有他说的五万块钱，一直在他眼前晃悠。 但在ICU，这笔钱……能撑多久？ 周美圆阿姨的情况，他虽然不是主管医生，但也略有耳闻，不容乐观。 后续的治疗，检查，药物，哪一样不是天文数字？ “啧，头疼。”张枫翻了个身，有些烦躁。 他又想到了谢毅。 那小子拍着胸脯说能帮忙找到陈大爷的女儿。 靠谱吗？ 失踪了四十年的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谢毅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能指望得上？ 张枫越想越不踏实，干脆摸出手机，给谢毅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背景音有些嘈杂。 “喂？枫哥？咋了，想我了？”谢毅那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滚蛋。”张枫没好气地说道，“你那边什么情况？找到线索了？” “我办事，你放心！”谢毅的语气听起来还挺得意，“正忙着呢。我在局里呢，市局。” “警察局？你跑那儿干嘛去了？”张枫有些惊讶。 “还能干嘛，查人啊！”谢毅说道，“我已经让他们帮忙筛查了，根据陈大爷提供的出生年月，还有大概的走失地点。” “以及周美圆阿姨和陈大爷的身份证照片，看看能不能通过大数据比对，找到一些符合条件的。” “身份证照片？这也能行？”张枫更迷糊了。 这都失踪四十年了，身份证照片能有多大用？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谢毅解释道，“现在的技术，可以通过父母的样貌特征，大致推测出子女成年后的长相。”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但也是个方向嘛。” “我已经让他们把年龄范围扩大了一些，前后浮动个三五岁，目前已经筛选出两百多个年龄和长相都比较接近的女性了。” “两百多个？”张枫咂舌，“这工作量可不小啊。” “可不是嘛，”谢毅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在这儿盯着呢，让他们一个个比对筛选。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张枫沉默了几秒，问道：“谢毅，我一直想问，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这种事情，市局能这么配合你？” 按理说，失踪人口报案，尤其还是四十年前的旧案，流程是相当繁琐的。 谢毅能直接在市局调动资源进行大数据筛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电话那头的谢毅嘿嘿一笑：“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你就别管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哦对了，我让我爸跟这边打了个招呼。” “你爸？”张枫更好奇了。 “嗯，我爸刚好认识这边的一把手。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谢毅轻描淡写地说道。 张枫：“……” 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朝夕相处的室友，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这家伙，隐藏得够深啊。 不过，既然谢毅这么说了，张枫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一些。 “行吧，那你先忙，有进展了随时通知我。” “妥了！等我搞定，请你吃大餐！” 挂了电话，张枫还是有些睡不着。 他想了想，又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他记得以前听说过一个叫“宝贝回家”的寻亲网站。 虽然周美圆阿姨的女儿失踪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更是中年人，但万一呢？ 死马当活马医吧。 张枫打开网站，按照提示，仔细填写了陈大爷和周美圆阿姨的信息。 以及他们女儿周晓红小时候的一些特征，走失的年份，地点。 他还特地上传一张周晓红小时候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的，而且有些模糊，但聊胜于无。 上传，提交。 第二天一大早，张枫特地起了个大早。 生物钟让他六点半就睁开了眼睛。 洗漱完毕，也才刚刚七点。 他提前来到急诊科，想看看陈大爷怎么样了。 刚进急诊大厅，就看到陈大爷没有睡在楼梯间。 而是蜷缩在急诊大厅角落的一排硬邦邦的塑料座椅上，身上盖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 大概是怕影响不好，或者楼梯间太冷。 张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爷，醒醒。” 陈大爷猛地睁开眼，看到是张枫，连忙坐直了身子。 “张医生，早啊。”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您怎么睡这儿了？”张枫问道。 “楼梯间太碍事了，我寻思着大厅里暖和点，也能将就一宿。”陈大爷解释道。 张枫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劝也没用。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响起。 上一班负责出诊的医生和护士推着一个病人匆匆从外面进来，满头大汗。 “张枫，接班了！”出诊医生看到张枫，如蒙大赦。 “什么情况？”张枫迎了上去。 “急性心梗，已经做了初步处理，赶紧送抢救室！” “好！” 张枫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刚把心梗的病人安顿好，急诊科的调度电话就响了起来。 司机老张接了电话，脸色一变，对着张枫喊道：“张医生！120中心派单。” “和美小区有位老人晕倒了，情况紧急，指名需要我们院前急救！” “和美小区？”张枫愣了一下，那不是他家附近的小区吗？ “对！好像是独居老人，邻居发现报的警。”老张语速飞快。 “走！”张枫当机立断。 单润妍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迅速登上救护车。 救护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 单润妍从急救箱里拿出记录本和笔，又利索地掏出自己的手机。 “老张，有患者家属的电话吗？”她问司机老张。 “有有有，调度那边给了一个，说是邻居帮忙报的警，留的是患者老伴儿的。”老张一边全神贯注地开车，一边飞快回答。 单润妍拿到号码，立刻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一个老太太声音传来：“喂？喂？是救护车吗？你们快点啊！我家老头子他…他不行了啊！” “大娘您好，我们是医院的救护车，正在赶来的路上。”单润妍的声音冷静沉稳，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 第71章 一分钱都得掰开来花 一位上了年纪的人正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将一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薄被子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老人被张枫的脚步声惊动，猛地抬起头。 张枫认出来了，居然是陈大爷。 “医生。” 他有些局促地嘟囔了一句，手忙脚乱地想把被子收起来。 “大爷，是您啊。” “您……这是打算在这儿过夜？” 陈大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还搭在被子上。 他避开了张枫的视线，目光落在了积了些灰尘的地面。 “啊……是。” 他低声承认，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就一两晚，省点旅馆钱。这年头，一分钱都得掰开来花，您说是吧。”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张枫微微皱了皱眉。 “大爷，这地上太凉了。” “您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对身体不好。” 医院里的空气本就干燥，自带一些致病风险。 睡在通风的楼梯间水泥地上，简直是主动给病毒送人头。 “我身子骨还行，比看起来硬朗。” 陈大爷试图表现得轻松一些，语气里带着点故作的硬气。 但这番话听起来却没什么说服力。 “再说，我老伴儿……她治病要紧。” 张枫从角落里拖过来一个保洁员们歇脚时用的小塑料凳。 他示意陈大爷坐下，但老人只是摇了摇头，依旧站在原地。 “大爷，您有没有什么难处？” 张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随意聊天。 他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塞了回去。 老习惯了。 “手术，要……不少钱。” 他用沉重的语气，陈述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张枫缓缓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 “我们……我们手里头，没剩多少了。”陈大爷继续说道。 “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有个小铺子，有点积蓄。” “为了找女儿，我们把积蓄都花光了。雇人打听，到处跑，只要听到一点风声就过去。” 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还被人骗过。那些天杀的骗子，说知道我女儿在哪儿，骗走了我们不少钱。” “后来，我老伴儿的身体就垮了。估计是愁的，也是急的。” “没办法，我们把房子也卖了。我们唯一的房子。” “现在……现在就剩下五万块了。” 五万块。 “这些钱，是给她做手术的。也……也得留着继续找孩子。” 陈大爷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异常坚定。 “我们不能放弃找闺女。绝对不能。” 张枫感觉胸口有些发堵，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为了供他上大学，曾经没日没夜地加班，那双手，总是布满了厚厚的茧子，粗糙得像砂纸。 他记得父亲为了省钱，午饭总是啃着干巴巴的馒头，一连好几个月。 他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不给自己买点好吃的，买点肉，买点菜。 父亲只是笑了笑，“你好好念书就行，娃。爸吃啥，不重要。” 张枫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有些哽咽。 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转身离开。 “大爷，您在这儿稍等我一下，好吗？” 张枫开口，声音比平时略微沙哑了一些。 张枫没有解释。 他只是转过身，快步向楼上走去，脚步比来时匆忙了许多。 医院的职工食堂，理论上这个点已经停止供应夜宵了。 但他知道食堂的刘师傅，为了准备第二天的早餐，经常会加班到很晚。 而且，刘师傅还欠他一个小人情——上个月。 张枫帮刘师傅那个调皮的孙子处理了一个挺深的伤口。 他在热气腾腾的灶台边，找到了正靠着凳子打盹的刘师傅。 一番简短而小声的交谈，加上一点点小小的“威逼利诱”，再许诺一定会把餐具送回来。 十分钟后，张枫重新回到了楼梯间。 他的手里，多了一个托盘。 托盘上，是两碗冒着热气的米饭，上面盖着新炒的蔬菜，还有一小份红烧肉。 旁边，还有一个大碗，盛着香气扑鼻的萝卜排骨汤。 陈大爷先是愣愣地看着托盘，然后又看向张枫，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这是……” 他有些结巴。 “吃点东西吧，大爷。” 张枫说着，将托盘放在了他从别处找来的一个倒扣的塑料周转箱上。 “趁热吃，暖和暖和身子。” 陈大爷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用力地摇着头。 “不，不，医生，我不能要。这……这太……” “我怎么能……” “就是点吃的，大爷。”张枫温和地坚持着。 “食堂正好要收摊了，这些不吃也浪费了。” 他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刘师傅那种节俭的人，才舍不得浪费粮食。 “可是……” “别可是了。您得有劲儿啊。您还得照顾阿姨呢。” 张枫把筷子塞到陈大爷手里。 陈大爷捏着筷子，手有些抖。 他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眼眶又是一热。 多少年了，自从女儿丢了，家道中落，老伴儿病倒，他就没正经吃过几顿安稳饭。 尤其这红烧肉，更是想都不敢想。 “医生…你真是…真是个好人啊！”陈大爷声音哽咽，半天挤出这么一句。 “快吃吧，大爷，凉了就不好吃了。”张枫笑了笑。 “我这也就是借花献佛，食堂刘师傅的手艺，可不是盖的。” 陈大爷不再推辞，他确实饿坏了。 狼吞虎咽，也顾不上什么形象。 张枫看着他吃，心里五味杂陈。 “您慢点吃，别噎着，汤还热着呢。”张枫又把那碗萝卜排骨汤往陈大爷面前推了推。 陈大爷端起碗，大口喝汤，又扒拉了几口饭，很快，饭菜就见了底。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红光。 “谢谢…谢谢你，张医生。”陈大爷放下碗筷，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的，大爷。”张枫收拾着托盘，“您老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打起精神来呢。” “哎，哎！”陈大爷连连点头。 张枫把餐具还给刘师傅，又道了声谢，这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谢毅那家伙还没回来，估计又在哪儿浪呢。 张枫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第70章 请你配合一下 “说得头头是道，你们不就是怕我不给钱吗？” 她斜睨着张枫，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张枫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费用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病情。” 他侧过身，指了指身旁的单润妍。 “这位是单润妍医生，我们急诊科的副主任。” “她会负责您的初步诊疗，请您配合一下。” 何芳的目光这才真正落到单润妍身上。 特别是看到了她胸前工作牌上“副主任医师”几个字后，脸上的凶悍之色才稍微收敛了些。 毕竟，副主任听起来还是比“无名小辈”有分量多了。 但她依旧嘟囔着：“副主任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家属？我这情况，哪还有力气叫家属？” 单润妍没接她的话茬，只是对旁边的护士说：“先推去做CT，加急。” 然后她转向张枫：“你跟我去看看CT室那边协调好了没有。” 这话自然而然，张枫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两人并肩走出抢救室，留下何芳被护士们推着去做检查。 走廊里，单润妍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这种病人，真是……” 她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张枫能理解她的感受。 “习惯就好。”他安慰了一句，语气平淡。 单润妍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弯了弯。 “你倒是适应得快。” “以前在国外，比这更离谱的都见过。”张枫随口说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CT室。 协调好之后，没过多久，何芳的CT片子就出来了。 单润妍接过片子，在阅片灯前仔细看着。 张枫也凑了过去。 “情况不太好。” 单润妍的声音有些凝重。 “髋关节骨折，而且有明显的错位。” 她指着片子上的一个位置。 “看这个角度，必须手术复位固定，不然以后走路都会成问题，甚至可能导致股骨头坏死。” 张枫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种程度的骨折，对于一个体重基数这么大的患者来说，恢复起来会更加困难。 两人回到抢救室，何芳刚刚做完检查被推回来。 单润妍将情况向她做了说明。 “何女士，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髋关节骨折，需要尽快进行手术治疗。” “手术？” 何芳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里面充满了惊恐。 “我……我不住院行不行？我怕手术……” “不住院，您的骨折没办法处理。”张枫接过话，语气严肃。 “这种错位，保守治疗效果很差，拖延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 “而且，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同意。术后也需要人照顾您，毕竟您现在行动不便。”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当然，手术和住院也需要缴纳相应的医疗费用。” 提到钱，何芳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再次爆发了。 “怎么又要钱！你们医院是不是掉钱眼里了？”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都说救死扶伤吗？难道不应该先治病，后付费吗？我要是没钱，你们就不给我治了？”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胸口剧烈起伏着。 “女士，医院确实有绿色通道。” “但那是针对那些发生重大意外事故，生命垂危，并且没有家属在场的昏迷患者。” “您目前生命体征平稳，意识清楚，不符合绿色通道的条件。” “而且，手术治疗需要您或者您的家属签字确认，这是法律程序，也是对您负责。”张枫耐着性子解释。 “我哪有什么家属……” 何芳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给谁打电话……谁会管我……” 抢救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压抑的哭泣声。 单润妍看着她，眼神复杂。 刚才因为她不讲理而升起的那点不快，此刻也消散了不少。 这个女人，虽然嘴巴厉害，但看起来，似乎也挺可怜的。 张枫轻轻碰了碰单润妍的胳膊，示意她先出去一下。 两人来到抢救室外。 “她这个情况，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张枫说道。 “我知道。”单润妍点了点头，“但她不配合，我们也没法强制手术。” “而且费用也是个问题。” “再跟她沟通一下吧，看看她有没有其他亲戚朋友可以联系。”张枫建议。 “也只能这样了。” 单润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处理这种病人，比做一台高难度的手术还要累心。 两人再次回到抢救室。 何芳的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依旧满脸愁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单润妍放缓了语气。 “何女士，您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可以联系的家人或者朋友？” “手术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对您的恢复非常不利。” 何芳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她只是低声说了几句，声音带着哭腔，然后就挂断了。 “他……他说他马上过来。” 她小声说道，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确定。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行色匆匆地走进了抢救室。 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何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径直走到了医生办公室，找到了单润妍。 “我是何芳的……家属。” 男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单润妍将何芳的病情以及需要手术的情况向他做了说明。 男人默默地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 “费用多少？”他问得很直接。 单润妍报了一个大致的数目。 男人没有犹豫，直接去缴费处把费用交了。 然后，他又找到单润妍，询问了护工的事情。 “麻烦你们帮忙安排一个好一点的护工，费用我来出。” 办完这一切，男人甚至没有再去看何芳一眼，也没有跟她有任何交流，就转身离开了急诊科。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得有些冷漠。 张枫微微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下班时间到了。 张枫决定走楼梯。 住院部这个钟点的电梯，总是挤满了人。 楼梯间，反倒通常没什么人。 第69章 陈飞救回来了！ “别急，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 李想温和地安抚道，随后拿起一个小手电。 “意识清楚，对光反射也正常。” 李想对身后的医生护士说道。 他转回头，看着陈飞，声音清晰。 “是你旁边的这位张枫医生，不放弃地抢救了你一个多小时，硬生生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陈飞的目光费力地转向张枫。 他想抬手，却使不上力气。 “谢谢……” 沙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张枫听清了，他走近一步。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能恢复。”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老公！” “爸爸！” 母女俩快步走到床边，握住陈飞的手，眼泪再次决堤。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陈飞的妻子语无伦次，喜极而泣。 小女孩则把脸埋在陈飞的胳膊上，小声地抽泣着。 陈飞努力地想给妻女一个安慰的笑容，眼眶也湿润了。 李想示意众人先给他们一家人一点空间。 陈飞的妻子很快注意到了旁边的张枫，她拉着女儿，走到张枫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医生，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丈夫的命！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小女孩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怯生生地说：“谢谢医生叔叔。” 张枫连忙扶起她们。 “不用这样，真的不用。快起来。” 【叮！检测到患者家属发自内心的真诚感谢，系统奖励现金六万元，已存入系统账户。】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张枫脑海中响起。 又来钱了？ 张枫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保持着平静。 就在这时，“呜哇——呜哇——”的鸣笛声响了起来。 李想主任眉头一皱。 “又有急救？” 单润妍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张枫。 “我去接诊！” 她说着，不等李想发话，目光转向张枫。 “张枫，你跟我一起去！” 话音未落，单润妍已经迈开步子，伸手就拉住了张枫的手腕，动作干脆利落。 张枫只觉得手腕一紧，整个人就被带着往外走。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单润妍。 急诊科的其他医生护士，包括李想主任在内，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单润妍和张枫迅速离去的背影。 这两人……有情况啊？ 李想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他也是过来人，单润妍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这丫头，怕是看上张枫了。 不过，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当主任的也不好过多干涉。 只要不影响工作，他乐见其成。 急诊科压力这么大，内部消化，也挺好。 …… 急诊大楼外。 救护车闪烁着警示灯，稳稳地停在了门口。 张枫被单润妍一路拉着，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他也没挣脱。 单润妍的手劲儿还挺大。 而且，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想太多。 “快！这边！” 救护车的后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几名急救人员合力从车上抬下一副担架。 担架上躺着一个体型相当庞大的女性患者，看起来至少有两百斤。 她穿着家居服，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正捂着自己的后腰，发出痛苦的呻吟。 “哎哟……我的腰……疼死我了……” 张枫和单润妍立刻上前帮忙。 出诊的是个年轻医生，看到单润妍，连忙汇报情况。 “单主任，患者女性，五十岁左右，自述从两米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直接摔到了腰部和臀部。” “初步检查，怀疑盆骨骨折，下肢现在基本无法自主活动，也不敢让她使力。” “我们做了初步固定，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血压有点偏高。建议立刻做CT检查，排除内出血和明确骨折情况。” 单润妍点点头，“知道了，准备送抢救室，立刻联系CT室。” 她指挥着众人，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张枫已经走到了担架的一侧，和一名急救员一起发力，将担架车推向急诊大楼内。 这分量，确实不轻。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慢点，注意安全！” 单润妍在一旁提醒，同时快速地在前引路，清理开拥挤的通道。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几名护士已经迅速围了上来，动作麻利地准备着各种抢救设备。 “血压160/100mmHg，心率110次/分。” “氧饱和度95%。” 护士报着数据，声音清晰而冷静。 单润妍站在担架旁，目光扫过患者痛苦扭曲的脸，声音平稳。 “家属呢？患者叫什么名字？需要登记一下信息。”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哼哼唧唧的肥胖女患者，何芳。 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起来。 “登什么记！我都快疼死了！你们医院怎么回事？不先救人，先查户口啊？” 她的声音在抢救室里回荡，带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火气。 单润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女士，我们需要核对您的身份信息，这是医院的规定，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她的语气依旧职业，听不出太多情绪。 “安全？我最大的不安全就是你们这些不赶紧治病的医生！” 何芳显然不买账，她喘着粗气。 “你们这些无名小辈，懂什么！赶紧给我治！耽误了我的病情，你们负得起责吗？” “无名小辈？” 张枫站在一旁，听着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单润妍和患者之间。 “这位女士，您先别激动。” “医院登记您的信息，首先是为了确认您的身份，避免有人冒用社保卡或者其他人的信息就医。” 他顿了顿，“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确保就诊人是您本人。” “这样才能避免后续治疗中出现任何差错，比如用错药，或者诊疗记录混乱。” “这直接关系到您的治疗效果和安全。” 他的解释清晰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何芳被他这么一说，气焰似乎消下去了一点，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第68章 那被子有人的！ “哎，医生，别动！” 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张枫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保洁服的阿姨，提着拖把，快步走了过来。 “那被子……” 张枫有些疑惑。 “那是有家属的。” 保洁阿姨叹了口气，指了指那床棉被。 “家属？” “是啊，一个病人的老头子，舍不得住外面的小旅馆，说太贵了。” 保洁阿姨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无奈。 “每晚就睡这儿，天亮了就把被子收起来，不耽误走路。”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们主任也知道，默许了。唉，都不容易。” 张枫看着那床脏兮兮的棉被，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转身朝着办公室方向走去，到门口的时候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 张枫推开门，走了进去。 发现单润妍已经坐在里面等着自己。 而且，她还特意化了淡妆。 柳眉杏眼，鼻梁高挺，原本就姣好的面容在淡妆的修饰下，更显得明艳了几分。 李想站在她身边。 “主任，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交班了。” 门口又进来一个年轻医生，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李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张枫时，眼睛亮了一下，“你总算是来了。” “现在人手紧张得很，你来了正好能补上缺口。” 交班很快开始。 值班医生汇报着前一天的情况。 “……昨天下午送来的溺水患者，那个女学生程佳佳。” “生命体征已经平稳，情况良好，现在还在观察室。” “还有一起送来的那位警察陈飞，呛水比较严重，有点吸入性肺炎。” “不过经过抢救，人也清醒了，目前还在我们急诊的观察室，需要继续抗感染治疗。” “另外，昨晚后半夜接了三个酒精中毒的，一个急性阑尾炎的，还有几个外伤的，都处理完了……” 值班医生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李想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会插话问几个细节。 交班完毕，李想清了清嗓子。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最近咱们院里病人多，各个科室压力都大。我们急诊科更是首当其冲。” “为了缓解我们急诊科的人手压力，院里特地从兄弟科室抽调了几位骨干精英过来帮忙。” “下面，请几位新同事做个自我介绍，大家也互相认识一下。” 李想说着，率先看向张枫。 张枫会意，往前站了一步。 “大家好，我叫张枫，接下来三个月会在急诊科轮转学习，请各位老师多多指教。” “我是血液病科的孙亮，过来帮忙，以后大家多关照。”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医生接话道，对着众人笑了笑。 “我是妇产科的沈佳瑶，很高兴能来急诊科和大家一起战斗。”一个声音甜美的女护士说道。 “心内科，李妍，也是护士。” 最后开口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高冷的短发女护士，话不多，但眼神很专注。 李想满意地点点头。 “好，咱们急诊科又增添了新鲜血液啊。”他笑着说道。 “张枫，孙亮，你们两个是医生。” “沈佳瑶，李妍，你们是护士。我们急诊科的工作强度大，节奏快，希望你们能尽快适应。” “是，主任。”四人齐声应道。 “至于具体的工作安排嘛……” 李想沉吟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单润妍。 “润妍，你经验丰富，对科里情况也熟，你看怎么安排比较好？” 单润妍往前一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张枫。 “主任，张枫医生虽然是轮转医生，但我听说他在ICU表现很出色，基础扎实，应变能力也强。” “我们一楼大厅的出诊接诊和抢救任务最重，也最缺人手。” “不如就让张医生先在一楼负责这块，您看怎么样？” “嗯，这个提议不错。张枫，一楼的情况复杂，病人也多，对医生的综合能力要求很高，你有没有问题？” 张枫迎向李想的目光，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单润妍。 她这是……想考验我？ “没问题，服从安排。”张枫干脆地回答。 “好！” 李想一拍手。 “那就这么定了。张枫负责一楼出诊接诊和抢救。” “孙亮医生，你就先跟着二楼的胡医生，熟悉一下我们住院观察病人的处理流程。” “沈佳瑶和李妍，你们两个经验丰富，就先跟着一楼的护士长，负责分诊和配合抢救。” 人员分配迅速完成。 李想看着众人，“我再强调一下我们急诊科的分工和纪律。” “我们急诊科分为上下两层。” “一楼，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层。” “主要是负责院前急救回来的病人抢救、门急诊病人的初步诊治和分诊、以及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小手术。” “简单来说，就是最前线，最紧急的地方。” “二楼，主要是我们的急诊病房和观察室，收治那些经过初步处理后，病情暂时稳定。” “但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和治疗，又暂时无法转入专科病房的病人。” “一般来说，一楼的医护人员主要负责一楼的工作，二楼的负责二楼。” “除非有紧急会诊或者特殊调配，否则不要随意串岗，以免造成混乱。” 李想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人齐声回答。 李想主任带着张枫几人走进观察室。 程佳佳正躺在病床上，一个护士正在给她掖被角，轻声安慰着。 “小姑娘恢复得不错，各项指标都正常了，等下就准备转到楼上病房继续观察。” 护士长看见李想进来，汇报了一句。 李想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了另一张病床。 病床上躺着的是陈飞。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胸膛已经有了平稳的起伏，眼睛也睁开了。 一根细细的胃管从他的鼻孔插入，另一端连接着营养袋。 李想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陈飞的肩膀。 “同志，能听到我说话吗？” 陈飞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最终聚焦在李想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上。 他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第67章 一百年，不许变！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萌奶声奶气地念着。 “好，一百年，不许变。” 张枫郑重地承诺。 和小萌又聊了一会儿，看着她乖乖地喝了药，张枫才离开了隔离病房。 从隔离病房出来，张枫轻轻吁了口气。 去ICU里看周美圆。 周美圆依旧戴着厚重的呼吸面罩，半靠在病床上。 不是她不想躺下。 是根本躺不下。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而规律的“滴滴”声。 一名护士正在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见到张枫进来，轻轻点了点头。 “张医生。” 护士的声音压得很低。 “周阿姨的情况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太大的起色。” 护士叹了口气。 “晚上几乎没办法平躺，只能这么靠坐着，断断续续地睡一会儿。” 张枫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走到病床边，目光落在周美圆身上。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她的嘴唇在面罩下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张枫俯下身。 “周阿姨，您别急，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最重要的是好好配合治疗，把身体养好。” 张枫放缓了语速。 “等您情况稳定一些，缓过这口气，我们就安排手术。” “手术成功了，您就能有力气，有精神，去找您的女儿了。” 他刻意强调了“找女儿”这件事。 这是支撑她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张枫又仔细查看了她的各项指标，与护士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转身离开。 …… 傍晚，总算熬到了下班的点。 张枫刚脱下白大褂，准备回宿舍，就看见谢毅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枫哥，我先撤了啊！” 谢毅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柜里抓出自己的包，动作麻利得像只兔子。 “今儿我爷爷奶奶过来，得赶紧回去陪他们吃顿饭。” 他脸上带着几分急切，“行，你快去吧。” 张枫点了点头。 “对了，周美圆阿姨女儿的事情，我这几天还在托人打听，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毅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 “谢了。”张枫应道。 看着谢毅匆匆离去的背影，张枫心里莫名有些羡慕。 家人的陪伴，有时候真是比任何良药都管用。 他独自一人回了宿舍。 依旧是那个不大的单间，陈设简单。 这是医院宿舍特有的味道。 张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 他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目光却投向了窗外。 远处的城市灯火逐渐亮起。 许州市的房价，可真不便宜啊。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系统之前奖励的那笔钱，一直存在卡里没动过。 或许，可以在许州市买套小一点的房子？ 把老家的父亲接过来住，也方便照顾。 父亲年纪大了，一个人在老家，他总是不太放心。 他甩了甩头，买房子的事，可以慢慢计划。 当务之急，还是提升自己的能力。 他意念一动，调出了个人面板。 看着技能栏里那一长串的技能，张枫若有所思。 从最开始的神经外科，到后来的急救技能，再到一些普外的小手术。 系统似乎……在有意识地将他培养成一个全科医生？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兴奋。 他的目光落在系统提示刚刚发放的奖励上。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生命的选择”，获得“眼科全类手术指导”】 眼科？ 张枫微微一愣。 这跨度可真够大的。 他尝试着接收这份“手术指导”。 刹那间，各种眼球的解剖结构图、不同眼疾的病理分析、无数种眼科手术器械的影像、以及一台台手术的详细步骤与关键要点…… 近视眼激光矫正手术。 白内障超声乳化摘除联合人工晶体植入术。 青光眼小梁切除术。 视网膜脱离修复术。 甚至还有一些极为罕见的眼科肿瘤切除手术。 “呼……” 张枫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些知识的广度和深度，已经远超一个普通的眼科规培医生了。 如果再配合他现在拥有的精细操作能力，一些基础的眼科手术，他恐怕已经能上手了。 …… 周一。 张枫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他去急诊科报到的日子。 根据医院的轮转安排，他将在急诊科待上三个月。 张枫换上干净的白大褂，仔细扣好每一个扣子，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 刚走出宿舍楼，准备去食堂解决早餐。 就碰到了陈大爷。 周美圆阿姨的老伴。 此刻，陈大爷正蹲在急诊大楼入口不远处的花坛边上。 低着头，手里捏着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一张一张地仔细数着。 张枫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住了。 那一沓钱，目测大概有五千块左右。 “陈大爷，这么早。” 张枫走上前，轻声打了个招呼。 陈大爷闻声猛地一抬头，看到是张枫，有些局促地将手里的钱往怀里揣了揣，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是张医生啊。” “阿姨的手术费……还顺利吧？” 张枫的目光落在他那塞得鼓鼓囊囊的口袋上，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 “顺利，顺利，昨天小吴医生都给办妥了。” 陈大爷连连点头，“那就好。” 张枫应着，心里却想着那一沓钱。 看来，周美圆阿姨的手术，还是让这个家庭掏空了积蓄。 “张医生这是……来上班？” 陈大爷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 “嗯，今天开始来急诊科轮转。” 张枫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 “急诊科好，急诊科救人快。” 陈大爷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找到了什么安慰。 简单聊了几句，张枫便与陈大爷道别，走向急诊大楼。 那是一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棉被，胡乱地团在那里，旁边还放着一个磨得看不出字样的编织袋。 有点碍事。 而且，急诊大厅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么放着，万一绊倒了人…… 张枫下意识地就想上前，把那捆棉被往角落里挪一挪。 第66章 吧唧一口！ 她踮起脚尖。 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动作，和刚才如出一辙。 “盖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然后，不等他反应，就像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留下他一个人，抱着那套显眼得过分的情侣装，在原地石化。 耳边，是周围男生们的哄笑声。 张枫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久远的记忆甩出去。 这都多少年了。 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 而且，单润妍今天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旧情复燃？ 还是……单纯的恶作剧？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是医院。 他还有工作要做。 张枫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迈开步子，朝着ICU病房走去。 刚一进ICU的大门，就看见谢毅那小子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刷着手机。 看见张枫进来，谢毅立刻放下手机。 “哟，张大医生，您老可算回来了？” 谢毅拖长了语调，贱兮兮地开口。 “送个饭而已，怎么去了大半天？我还以为你掉急诊科的饭锅里了呢。” 张枫白了他一眼。 “滚蛋。” “急诊那边临时来了个危重病人，我过去搭了把手。” “哦？危重病人？” 谢毅挑了挑眉，显然不太相信张枫的说辞。 “是不是……急诊科的哪个小护士，又对你暗送秋波了？” 张枫额头青筋跳了跳。 “你小子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缝合练习用的猪皮，换成你的脸皮？” 谢毅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 “开个玩笑嘛，张哥，别当真。” 没说几句，张枫便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病历夹，准备开始查房。 今天ICU的病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硬骨头。 他挨个仔细查看了每个病人的情况，认真记录着各项生命体征数据。 走到其中一个床位前，张枫的脚步顿了顿。 床上躺着的，正是前几天那个因为吃了不干净的海鲜，导致严重过敏性休克，差点一命呜呼的小伙子。 当时送来的时候，那小伙子浑身布满荨麻疹，呼吸困难，血压都快测不到了。 情况可以说是万分危急。 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和后续治疗，小伙子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此刻，他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 但呼吸平稳，各项指标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张枫问道。 小伙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张枫，虚弱地笑了笑。 “张医生……好多了……谢谢你……”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嗯，恢复得不错。” 张枫点了点头，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 “各项指标都稳定了，明天就可以转到内科普通病房继续观察几天，没什么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出院了。” “真的吗？太好了！” 小伙子闻言，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枫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吃东西可得注意点，尤其是海鲜，别再这么不忌口了。” “哎，我知道了，张医生，以后我再也不敢乱吃了。” 小伙子心有余悸地说道。 能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他现在对张枫是充满了感激。 离开这个病房，张枫又去了隔离病房外看了看小萌。 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术后恢复期，依然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 所以，小萌一直住在ICU的隔离病房里，由专人看护。 张枫透过隔离病房的玻璃窗，看到小萌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的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小脸有些苍白。 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各项数据平稳地跳动着。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正在给她喂水。 看到张枫过来，小护士对他笑了笑，然后轻轻地退到了一旁。 张枫穿上隔离衣，戴上口罩和手套，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萌，今天感觉怎么样呀？” 张枫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轻柔起来。 小萌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张枫哥哥！” 她的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甜甜的。 “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饭呀？” 张枫走到床边，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她的情况。 小萌用力地点了点头。 “有！护士姐姐喂我喝了好多米糊糊，还有肉松！” 她一边说，还一边用小手比划着。 “真棒！” 张枫笑着摸了摸她没有缠纱布的小脑袋。 “张枫哥哥，我今天一点都不疼哦。” 小萌仰着小脸，有些骄傲地说道。 “护士姐姐都夸我勇敢呢！” 旁边的小护士也笑着插话道。 “是啊，张医生，小萌可乖了，打针换药从来不哭不闹，特别配合治疗。” “小丫头，真坚强。” “那当然啦！” 小萌得意地扬了扬小下巴。 “妈妈说，勇敢的孩子，病才能好得快！” “嗯，说得对。”张枫笑着附和。 “张枫哥哥……” 小萌突然眨了眨眼睛，看着张枫，小声问道。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头上的这个管子拿掉呀？” 她指的是她颅内引流管。 那是手术后为了引流积液，防止颅内压增高而放置的。 “快了。”张枫安慰道。 “等你再恢复得好一点，张枫哥哥就帮你把它拿掉，好不好？” “好！” 小萌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她顿了顿，又用一种充满憧憬的语气说道。 “张枫哥哥，我长大以后，也想当医生。” 张枫微微一怔。 “哦？为什么想当医生呢？” “因为当医生好厉害！” 小萌的眼睛闪闪发光。 “可以像张枫哥哥一样，救好多好多人。” “我想在救护车上救人，在医院里救人，在所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救人。” “我想当一个白衣天使！” “好啊。”张枫的嘴角扬了起来。 “那小萌可要好好吃饭，按时吃药，快点把身体养好。” “等你长大了，张枫哥哥亲自教你怎么救人。” “真的吗？” “拉勾！” 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指。 张枫也笑着伸出手指，跟她的小手指勾在一起。 第65章 真有两把刷子！ 抢救室外，李想看着监护仪上，陈飞那开始缓慢但稳定回升的各项生命体征数据。 血压从几乎测不出，回升到了70/40mmHg。 心率也从一开始的微弱搏动，逐渐变得有力，稳定在65次/分。 虽然人还没醒，但这数据…… “溺水，心跳停止超过一个小时……”李想搓了搓脸，感觉自己几十年的急诊经验都喂了狗。 “这小子……张枫他……还真不是在做无用功啊。” 他之前还真以为张枫是犟脾气上来了，非要死磕。 现在看来，这小子要么是走了狗屎运，要么……就是真有两把刷子！ 正想着，程佳佳冲了过来。 她刚被护士搀扶着去做了一些初步检查。 听说警察被救活了，坚持要过来看看。 “张……张医生！”程佳佳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到张枫，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谢谢您！谢谢您救了他！也……也谢谢您救了我！” 她说着，就要给张枫跪下。 张枫赶紧一把扶住她，眉头却皱了起来。 “感谢的话我收到了。但是，程佳佳同学，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女孩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看着他。 “你的命，是我和很多医护人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它不只属于你一个人，还属于你的父母，属于所有关心你的人。” “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天大的过不去的坎儿，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结束，都是最愚蠢、最自私、最不负责任的行为！”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今天真的就这么没了，你的父母怎么办？” “他们养你这么大，图什么？图你一声不吭就去跳河吗？” 程佳佳的头越埋越低。 “生命只有一次，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你用自己的命去赌气，去逃避！明白吗？”张枫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我明白了，张医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程佳佳哽咽着。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张枫松开了手，“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医生！医生！我丈夫……陈飞他怎么样了？！” 女人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焦急，一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张枫和李想，就扑了过来。 李想赶紧上前一步：“家属请冷静，病人……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 “真……真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捂着嘴，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她转向张枫，因为刚才张枫在教育程佳佳，她看出来张枫也是参与抢救的医生。 “医生，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们家老陈！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她拉着张枫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说着就要往下跪。 张枫连忙托住她：“使不得，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 小女孩也怯生生地拉了拉张枫的衣角，仰着小脸说：“谢谢医生叔叔救了爸爸……” 【叮！收获来自患者陈飞家属的真挚感谢，奖励宿主现金：六万元！】 张枫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了然。 这系统，还带这么玩的？真挚感谢也能换钱？可以，很人性化！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不客气，你爸爸是英雄。” 几乎是同时，一对中年男女也急匆匆地赶到了，看样子是程佳佳的父母。 他们一看到靠在墙边哭泣的程佳佳，那当妈的“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冲过去一把抱住女儿，又打又骂。 “你个死丫头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你为了点破事去寻死觅活？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爸妈怎么活啊！” 那当爸的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程佳佳，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这个不孝女！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程佳佳被父母这么一哭一骂，似乎也彻底清醒了，抱着母亲，哭得更大声了。 “爸……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枫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今天这一台抢救，确实把他累得够呛。 “主任，这里没什么事了，我先回科室了。”张枫对李想说道。 李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干得漂亮。” 张枫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张枫！” 张枫回头，看到单润妍快步跟了上来。 “那个……谢谢你啊。”单润妍走到他面前。 “谢我什么？”张枫有点不明所以。 “谢你的盒饭啊，味道还不错。”单润妍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张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哦，小事一桩，不用客气。” 这时单润妍忽然踮起了脚尖，凑近过来，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张枫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瞬间宕机。 这……这是什么情况？ “张学霸，”单润妍退后一步，眼睛弯成了月牙，“今天，又是崇拜你的一天哦！” 说完，她没等张枫反应过来，便转身跑开了。 只留下张枫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张……张学霸？ 这都多少年前的称呼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被单润妍亲过的地方。 刚才……发生了什么？ 单润妍那丫头，亲了他？ 记得上学的时候，有次情人节。 单润妍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套一模一样的，背后印着巨大卡通熊的情侣装。 然后，她就那么大喇喇地抱着衣服，冲进了男生宿舍楼。 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其中一套塞进了他怀里。 “张学霸，明天我们一起穿这个去看电影！” 当时的张枫，脸皮比纸还薄。 被她这么一闹，窘得差点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试图拒绝。 “单润妍同学，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单润妍理直气壮，“情侣装，当然是情侣一起穿啊。” “可……我们不是……” 张枫试图辩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单润妍却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第64章 心又跳了！ 李想眉头皱得更紧：“机会？张枫，你也是医生，不是神仙！我们已经尽力了！” “心肺复苏超过一个小时，成功的概率有多低，你比我清楚！” “你看看监护仪！一条直线！你这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折磨你自己！” 他指着旁边纹丝不动的心电图波形，语气沉重。 “不！还没到最后！”张枫固执地摇头，“只要没宣布死亡，就还有希望！主任，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声音带着恳求，但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止。 李想看着他，眼神复杂。 这小子，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这股子犟劲儿，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叹了口气，刚想再次下令，“嘀——”一声微弱，从监护仪上传来。 那条直线，突然，极其微小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整个抢救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监护仪的屏幕。 张枫的身体僵住了，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累出了幻觉。 单润妍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李想也愣住了，经验丰富的他，此刻也有些难以置信。 “嘀……嘀……” 又是两下！ 虽然微弱，虽然间隔很长，但那确确实实是心跳！ 自主心跳！ “动了！动了！我草！真的动了！”张枫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爆了句粗口，声音都破了音。 “快！肾上腺素！0.5毫克静推！除颤仪准备！不！等等！先别除颤！” 张枫语速极快，大脑飞速运转。 现在是室颤后的自主心跳恢复，虽然微弱，但不能轻易电击。 他手上的按压速度陡然加快，力道却控制得更加精准。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辅助这颗刚刚苏醒的心脏，让它更有力地跳动起来！ “兄弟！听到了吗！给老子跳起来！用点力！” “你老婆孩子还在外面等你呢！你个当爹的，不能这么怂！”张枫一边按，一边大声吼着。 单润妍也迅速回过神来，立刻开始准备药物：“肾上腺素已经推了！主任，下一步怎么办？” “滴！滴！滴！” 监护仪上的心跳声，变得逐渐清晰，间隔也越来越短。 那条直线，终于变成了一条规律起伏的波浪线！ 虽然还不稳定，但它在跳！ 它真的在跳！ “血压！80/50！心率65！”单润妍惊喜地报出数据。 “好！好！太好了！” 张枫几乎要喜极而泣，他猛地松开手，整个人向后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幸好被单润妍及时扶住。 他已经按压了太久，双臂早已麻木，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多巴胺二十毫克加入生理盐水，静脉泵入，维持血压！利多卡因一百毫克静推，预防室颤！” 单润妍条理清晰地指挥着后续的药物治疗，同时快速给陈飞接上氧气。 就在这时，张枫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挽救生命垂危患者陈飞！】 【检测到宿主在抢救过程中，面临巨大压力和外界劝阻，仍坚持不放弃，展现了医者仁心和超凡意志，系统重新评估奖励等级……】 【奖励等级提升！恭喜宿主获得现金奖励：一百万！】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技能奖励：眼科全科手术经验大师级！】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技能奖励：颅内全科手术经验大师级！】 我靠！ 张枫差点没站稳。 一百万现金？ 还有两个大师级的全科手术经验包？ 眼科和颅内？这可都是外科领域里精细度和难度极高的专科！ 这次系统是真大方啊！ 不，应该说，是陈飞的命，够硬！也是自己，够拼！ 李想走到监护仪前，仔細看着上面稳定下来的生命体征数据。 他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溺水，心跳停止超过一个小时……在我二十多年的急诊生涯里，这种情况，一个都没有救回来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张枫，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他：“张枫，你告诉我，你小子……到底为什么这么犟？就因为他是警察？” 按理说，抢救这么久，早就该放弃了。 他甚至一度以为张枫是因为死者是警察，所以才格外“卖力”，带着点个人英雄主义。 张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主任，他是警察，救人是他的天职，没错。”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但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能，也是我的天职。” “只要病人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不能放弃。” “因为对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来说，我们医生，就是他对抗死神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他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念想。” “我们放弃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李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哑口无言。 这小子，有点东西。 因为获得刚刚那些奖励，张枫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系统，这……这个大师级，具体是什么水平？” 【宿主，大师级手术经验，意味着您在该专科领域，拥有世界顶尖的手术操作能力和疑难杂症处理经验。】 【简单来说，只要是眼科和颅内的手术，没有您不会做的，也没有您做不精的。】 这何止是精通啊！这简直就是人形外挂！ “那……这次奖励为什么这么多？以前救人，好像没这么夸张。”张枫努力平复着心情。 【宿主，系统奖励的丰厚程度，主要取决于宿主在救治过程中展现的医者仁心、意志力强度以及所面临的压力与困境。】 【本次抢救陈飞，宿主在心跳停止超过一小时，且面临巨大外界压力和劝阻的情况下，仍未放弃，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这种决心和意志，极大地提升了奖励等级。】 【救人数量并非唯一标准，救治过程中的“质”更为重要。】 【希望宿主再接再厉，每一次抢救，都全力以赴。】 张枫明白了。 敢情这系统还看人下菜碟，不，是看他够不够拼命。 这次确实是把他逼到极限了，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两。 第63章 所有责任，我来负！ 就在这时，单润妍往前一步，站到了李想和张枫中间。 “主任！”她的声音不大，、“刚刚的电击确实有反应！、这说明……说明陈警官他……他还有机会！” 李想看向单润妍：“单润妍！你也要跟着他一起疯？” “病人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脑损伤的预后是什么样的，教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 “别告诉我你也想创造医学奇迹！” “我不是想创造奇迹！”单润妍迎着李想的目光，“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医生！” “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不能先说放弃！” “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如果我们现在停手，万一……万一他真的能挺过来呢？”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主任，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如果这次抢救真的有任何程序上的问题，或者占用了不必要的资源，所有责任，我来负！” “你来负？”李想冷哼，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说得轻巧！真出了事，是你一句话就能担得起的吗？” 话虽如此，李想的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 听着门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也是人，不是冷血动物。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算是松了口：“继续！但是，注意时间！别没完没了！” 说完，他扭头对着旁边几个不知所措的护士吼道：“都愣着干什么？” “该干嘛干嘛去！这里是抢救室，不是给你们看戏的地方！” 护士们赶紧散开，各就各位。 张枫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单润妍：“谢了。” “先救人。”单润妍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张枫立刻转回身，双手再次交叠，重重地按在陈飞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滚落，砸在地上。 “体温还是太低！”按压的间隙，张枫喘着粗气，眉头紧锁。 “他是从冰冷的河水里救上来的，低温会严重影响复苏效果，甚至可能导致心脏再次停跳！” “润妍，快，去拿几个热水袋过来，给他腋下和足底保温！” “好！”单润妍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准备。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响起。 “我靠！还来？今晚是捅了马蜂窝还是怎么的？” 李想本就压着火，这下更烦躁了。 他几步冲到抢救室门口，对着外面探头探脑的护士喊，“什么情况？！” 一个年轻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主任，又……又来一个！高处坠落！” “伤情很重！已经快到门口了！” 李想的脸黑得像锅底：“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对陈飞进行心肺复苏的张枫，和刚拿着热水袋跑回来的单润妍，果断下令：“你们两个，继续抢救这个警察！” “其他人，都跟我出去接新的病人！快点！别磨蹭！” 瞬间，抢救室里的人呼啦啦走了一大半。 角落里，被救上来的女学生程佳佳，蜷缩在椅子上，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她已经清醒了，但小脸煞白，嘴里一直小声地啜泣着。 “呜呜……警察叔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快醒醒啊……” 张枫一边机械地按压着，一边扭头冲她吼了一句：“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 “他为了救你，自己都拼了命，你就在这儿哭丧？” “给老子把眼泪憋回去！” 语气虽然冲，但程佳佳反而被他吼得止住了哭声，只是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 单润妍将灌好的热水袋小心翼翼地塞进陈飞的腋下和脚边。 又帮张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声说：“你已经按了很久了，要不要换我来？” 张枫摇了摇头，牙关紧咬：“不用！我还能顶住！” 抢救室的门虚掩着一条缝。 门外，陈飞的妻子此刻却异常的安静。 她紧紧地抱着女儿，女儿还在小声地抽噎：“妈妈……爸爸……爸爸是不是不出来了……” 女人用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沙哑得厉害：“不会的，宝宝乖……爸爸是英雄，英雄是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他在里面……跟坏蛋战斗呢！我们小声一点，给爸爸加油，好不好？”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脸深深埋进妈妈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那……我们等爸爸出来。” 抢救室里，“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单润妍脸色一变，失声叫道：“张枫！肋骨！你按断他肋骨了！” 张枫的动作顿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持续用力而暴起。 他眼都没眨，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子狠劲：“断了就断了！总比死了强！只要心脏还能泵血，断几根肋骨算个屁！” “可是再这样下去，断裂的肋骨可能会刺伤内脏，造成二次损伤！到时候……”单润妍急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她知道张枫的执拗，但作为医生，她必须指出风险。 “没有到时候！”张枫低吼，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 反而因为情绪的激动，力道更重了几分。 “现在停手，他马上就没！刺伤内脏是以后的事，现在，老子要让他活过来！” 单润妍看着张枫通红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理论上，长时间心肺复苏效果会递减，而且并发症风险极高。 陈飞溺水时间不短，送来时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微弱。 抢救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了，医学上，很多时候已经可以宣告……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李想黑着脸走了进来，他刚刚在外面处理完新送来的几个外伤病人。 一进来就看到张枫还在那儿跟个永动机似的按个不停。 “张枫！” “停下！已经够久了！各项生命体征都没有恢复的迹象，你再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张枫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主任！再给我几分钟！就几分钟！我感觉……我感觉他还有机会！” 这种感觉很玄，但他就是有。 第62章 可以放弃了 女人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爸爸……爸爸他在工作呢，医生叔叔阿姨正在帮他完成工作，我们等一下，等他工作完了就醒了，好不好？” 她怀里的小女孩，正是交警的女儿。 门外还站着几个穿着警服的同事，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们是听到消息赶来的。 抢救室里，气氛瞬间凝固。 张枫的眼神扫过门口的母女，心像被什么狠狠拧了一下。但他没有时间分心。 “曲线还是不行！”老王喊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抢救已经持续了快一个小时。交警的生命体征依然非常不稳定。 “能量，250焦！”张枫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这是成人可承受的最高电击能量了。 单润妍心头一颤。“张枫！再电击下去，即使救回来，长时间的缺氧和高能量电击，很可能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 她说的没错。作为急诊科副主任，她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救活，但不一定是“救好”。 “我需要一个活着的他！”张枫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单润妍看着他，知道劝不住。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 “嫂子，请您先到外面等一下。”单润妍的声音尽量柔和，但语气却很急。 交警妻子看着抢救室里的景象，看着床上没有丝毫反应的丈夫，再看看单润妍，知道这是最后的关头了。她抱着女儿，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在了抢救室门口。 “我求求你们了！”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也不懂医，我现在只有你们医生可以相信了！” “请你们救救他吧！我们家小宝才刚七岁啊，她这么早就没有爸爸了，我也没有丈夫了，那我们这个家就垮了呀！” 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紧紧抓着妈妈的衣服，小脸埋在她怀里，小声地抽泣起来。 单润妍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和孩子，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上前一步，蹲下身，轻轻握住女人的手。 “嫂子，您放心。”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无比坚定，“我们不会放弃的。一定不会。” 她扶起女人，和门口的警察同事一起将她和孩子带离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哭声和恳求。 张枫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放电！” “都离开！” “放电！” 250焦的电流，带着生的希望和死的风险，瞬间击中了交警的身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护仪。 滴——滴——滴—— 屏幕上的生命曲线，从杂乱无章的颤动，逐渐变得规律起来。 室颤，消失了！ 医护人员们集体松了一口气，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抢救室里紧绷的气氛，瞬间松懈了那么零点几秒。 几个年轻的护士和医生，几乎是下意识地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 老王也抹了把脸，刚才那几下按压，加上高度紧张，他感觉自己胳膊都快废了。 旁边的病床上，刚刚从鬼门关被拽回来的女大学生，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无比清澈。 刚才那电击的噼啪声，张枫医生那句“我需要一个活着的他”，还有门外那对母女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无比后悔自己之前的冲动。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这位警察叔叔怎么会…… “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活他……”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叨，像是在对天祈祷，又像是在对自己忏悔。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据，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交警，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开口问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单润妍看到来人，心头又是一紧。 “李主任。”她赶紧应道。 来人正是急诊科主任，李想。也是她的顶头上司。 “李主任，患者溺水，送来时心跳呼吸停止，我们持续心肺复苏加药物，刚刚用了250焦电击。” “室颤消除了，目前是自主心律，但还不稳定。”单润妍快速而简洁地汇报。 李想点了点头，抬手看了看表。 “抢救多久了？” “从现场开始算，到现在……超过一个小时了。”旁边的护士小声回答。 李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走到病床边，用手电筒照了照交警的瞳孔，又检查了一下颈动脉搏动。 然后，他直起身，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 “可以了。” “停止抢救吧。” “已经没用了。” 这几句话，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希望。 抢救室里，刚刚松弛下来的空气再次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想身上。 他们知道，李主任的判断，通常就是最终的宣判。 急诊科，每天都在上演生死时速，但也必须面对现实。 超过一个小时的抢救，即使心跳短暂恢复，大脑长时间缺氧造成的损伤，也往往是毁灭性的。 “不行！”张枫的声音猛地响起。 他依然站在病床边，手里还握着除颤仪的电极板。 “李主任，病人刚刚恢复自主心律！室颤消除了！这说明还有希望！” 李想转过头，看着张枫，眼神里带着审视。 “张枫，我知道你想救人。但是，我们是医生，不是神。”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巨大的压力。 “抢救超过一个小时，就算现在心跳恢复，预后也会非常差。”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不能只追求一个‘活着’的心跳，还要考虑他‘活下来’的质量。” “植物人状态？或者更糟？这对家属来说，是另一种折磨。” 李想的话，很现实，也很残酷。 这是每个急诊医生都必须面对的困境。 单润妍站在原地，手心攥出了汗。 李想是她的上级，他的命令，她必须服从。 医学伦理和抢救常规，也支持李想的判断。 可是……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那双绝望又充满乞求的眼睛。 还有那个紧紧抱着妈妈，小声哭泣的小女孩。 她刚刚才对那个女人承诺：“我们不会放弃的。一定不会。” 张枫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李想和病床之间。 “我明白预后可能很差！但只要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不能放弃！”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病人！他是为了救人才变成这样的！他女儿还在外面等着他醒过来叫爸爸！” 李想的脸色沉了下来。 “张枫！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抢救室，不是你感情用事的地方！” “我没有感情用事！”张枫毫不退让，“数据显示他有机会！刚刚的电击有效！为什么不继续？！” “有效？”李想冷笑，“心跳恢复了，然后呢？脑子呢？” “一个没有意识的躯壳，躺在床上靠呼吸机活着，这就是你想要的‘救活’？” “那也比现在就宣布死亡强！”张枫吼道。 “你这是在浪费医疗资源！后面还有其他病人等着抢救！”李想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抢救室里的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哭声。 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那个交警妻子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哀嚎。 “呜呜呜……他爸……你怎么还不醒啊……” 紧接着，是一个稚嫩的，带着哭腔的童声。 “爸爸……” “爸爸醒醒……” “我要爸爸……” 刚刚还在和张枫争执的李想，脸色也变了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几个护士眼圈都红了，偷偷别过脸去。 单润妍只觉得喉咙发紧，鼻子发酸。 第61章 救救我爸爸！ “两个溺水的，一男一女。120送来的时候心跳呼吸都没了，路上一直在做CPR。” 旁边的值班医生一边给男性患者进行胸外按压，一边快速汇报。 “听跟车的人说，女的是个大学生，好像想不开跳河。” “男的是个路过的交警，下去救人，结果女的挣扎太厉害，两人都沉下去了，幸亏岸上还有人反应快，把他们捞了上来。” 单润妍目光落在年轻女孩苍白浮肿的脸上，眉头紧锁。 “我接手这个，老王，你继续负责交警同志那边！”她立刻做出决断，双手交叠，精准地按在女孩胸骨上，开始进行心脏按压。 她的动作标准而有力，每一次按压都带着抢救生命的决心。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粘在光洁的额头上，手臂也因为持续用力而微微颤抖。 上午那台手术的疲惫还没完全散去，紧接着又是一场硬仗。 就在单润妍感觉体力快要透支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换我来，你歇会儿。” 单润妍动作一顿，偏头看去。 是张枫。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抢救室门口，此刻正快步走过来，眼神落在她和患者身上。 他怎么来了？ 单润妍心里咯噔一下，惊喜和一种莫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是……不放心她，特意过来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但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她确实需要缓口气。 “好。”她没有逞强，迅速让开了位置。 张枫立刻接手，双手覆盖在女孩胸前，每一次按压都沉稳而精准，频率和深度都堪称完美。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张枫接手没多久，旁边监护仪上原本低迷的血压数值，竟然开始缓慢但稳定地回升！ 心率也逐渐变得规律起来。 “咦？”旁边的护士发出小小的惊呼。 单润妍也瞪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 同样是CPR，怎么张枫一上手，效果就这么立竿见影？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异性相吸”，连抢救都有加成？ 呸呸呸！单润妍赶紧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 肯定是张枫的按压技巧或者力道更合适。 她仔细观察着张枫的动作和监护仪的数值变化，心里暗暗佩服。 这家伙，几年不见，急救水平也这么牛了吗？ 张枫却没空理会旁人的惊讶，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患者身上。 快速扫了一眼女孩口鼻周围的情况，他心里有了判断。 “这个女孩是干性溺水。”张枫沉声道，“喉头痉挛或者声门关闭导致窒息，肺里进水应该不多。” 他又迅速瞟了一眼旁边床上的交警，那边的情况显然更棘手。 “交警同志是湿性溺水，呛进去不少水，肺部气体交换肯定受阻了。” 张枫皱着眉，“老王，注意监测他的肺部情况，很可能有肺水肿。” 值班医生老王满头大汗，闻言立刻应道：“明白！吸氧浓度已经调到最高了，利尿剂也用了！” 单润妍听着张枫条理清晰的分析，心中更是惊讶。 他不仅操作厉害，判断也如此迅速准确。 就在这时，张枫手下的女孩喉咙里发出一阵微弱的呛咳声，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眼神还有些迷茫，但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一些。 “醒了！醒了！”护士惊喜地叫道。 单润妍也松了口气，立刻上前检查女孩的瞳孔和反应。 张枫停下了按压，直起身，将战场交还给单润妍。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向旁边仍在抢救中的交警。 这位救人的英雄情况不容乐观。 尽管老王和护士们全力施救，但他的血氧饱和度依然在低位徘徊，血压也不稳定。 张枫的目光快速扫过监护仪上的各项数值，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他的脑海里，那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警告：检测到患者下肢血液循环存在障碍，影响静脉回流及整体循环灌注，建议立刻解除障碍！】 下肢血液循环障碍？ 张枫的视线立刻落在交警的下半身。 湿透的警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线条。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交警腰间那条宽厚的皮带上。 因为溺水和急救，皮带扣可能被无意中勒得更紧了，再加上身体的些微水肿…… “他的皮带太紧了！”张枫脱口而出，俯身就去解交警的皮带扣。 “啊？”老王和其他几个护士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皮带？这跟抢救有什么关系？ 单润妍也有些疑惑，但她没有阻止。 张枫手指灵活地解开了皮带扣，将束缚在腰腹部的压力瞬间解除。 几乎是同时，监护仪上代表血氧饱和度的数字，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向上爬升了百分之一！ 虽然只是微小的变化，但在这种危急关头，任何一点好转都意义重大！ “卧槽，还真有影响？”老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眼睛瞪得溜圆。 其他几个护士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张枫。 这也能发现？ 单润妍看着张枫沉稳的侧脸，眼神复杂。 可还没等大家喘口气，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室颤！”有人喊了一声。 交警的生命曲线在屏幕上疯狂扭动，心室肌在快速而无效地颤抖，心脏已经失去了泵血功能。这是心脏骤停的前兆！ “除颤仪！快！”张枫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声音却异常冷静，“能量，150焦！” 护士飞快地调整除颤仪。电极板贴上患者胸口。 “准备除颤！”张枫沉声喊道，“放电！” 电流通过身体，交警的身体猛地弹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监护仪。 曲线没有恢复。 “能量，200焦！”张枫没有丝毫犹豫。 又一次电击。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建军！”一个撕心裂肺的女声传来。 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女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穿着一件粉色的外套，眼睛又大又亮，只是此刻写满了困惑和恐惧。 “妈妈，爸爸怎么睡在这里？我们叫醒他好不好？”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天真。 第60章 年轻的专家！ “对了，”刘顺想起一件事，脸上多了点郑重，“上次你做的那台胶样囊肿手术，效果非常好，患者恢复得也快。” “院里宣传科知道了，已经在官网上发了报道，反响很不错。” 他顿了顿，观察着张枫的表情，继续说：“这几天，咱们科室的咨询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不少人指名道姓要找‘那位年轻的专家’。” 张枫心里“咯噔”。 年轻专家？说的是自己？ 果然，刘顺接着道：“不过你放心，考虑到你现在的情况……呃，官方记录上，主刀还是写的我，你是一助。这点委屈你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但是！该给你的提成，一分都不会少！这台手术也是！院里批下来，我第一时间给你！” 张枫扯了扯嘴角。 行吧，名头不重要，钱到位就行。 毕竟系统刚把他奖励的三十四万给“预支”走了。 想到系统，他又想起那个【神经鞘瘤切除术大师级】。 听系统的介绍，这玩意儿的难度，几乎能跟器官移植掰手腕了。 啧，又是个硬骨头。 不过，技多不压身嘛。 “谢谢刘主任。”张枫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刘顺看着他淡定的样子，心里更是赞赏。 不骄不躁，是个干大事的料！ …… 临近中午，张枫脱下手术服，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 忙活了一上午，精神高度紧张，体力消耗也大。 他来到医院食堂，打饭窗口排着不算长的队。 张枫打好饭菜，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准备开动，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陈大爷。 周美圆的老伴。 只见陈大爷端着一个餐盘，上面……只有一碗白米饭。 连点汤汁都没有。 他就那么孤零零地坐在另一个角落，慢吞吞地扒拉着白饭。 张枫愣了一下。 这……啥情况？ 是食堂的菜不合胃口？ 他端着自己的餐盘走了过去。 “陈大爷，您怎么光吃饭啊？”张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那边有菜，还有免费汤，不去打点？” 陈大爷看到张枫，脸上闪过局促不安。 他慌忙摆手，咧开一个不太自然的笑：“不……不用了，张医生。我……我就好这口，喜欢吃白饭，干吃。” 说完，他像是怕张枫再问，埋头更快地扒拉起米饭，几口吃完，端着空盘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欸，大爷……” 张枫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老爷子，口味够独特的啊。 嫌食堂菜不好吃？ 他也没多想，摇摇头，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干饭。 刚吃没几口，一个身影带着淡淡的香风，坐到了他对面。 是单润妍。 她今天穿着白大褂，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但眉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倦意。 “你……吃这么快？”单润妍看着张枫快要见底的餐盘，语气里有点小小的失落。 她可是特意掐着时间过来的，想着能和他一起吃个饭，聊两句。 结果……来晚了？ 张枫抬头，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道：“饿坏了，上午那台手术，累。” “我知道，听说了。”单润妍点点头，眼神里带着关切，“那么复杂的血管吻合……你……” 她想问他累不累，辛不辛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显得太刻意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坐了过来，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是谢毅。 “枫哥！可以啊！听说你又搞了个大活儿？”谢毅一脸八卦，挤眉弄眼，“刘主任都快把你夸上天了！” 张枫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一普通手术。” “切，普通手术能让老刘那么激动？”谢毅撇撇嘴，显然不信。 他又转向周美圆的话题：“对了，周阿姨孩子那事儿，昨天我就打电话托关系问了，让他们帮忙留意下。” “放心吧，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张枫扒拉完最后一口饭：“谢了。” “客气啥。” 就在这时，单润妍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秀眉微蹙：“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站起身，表情严肃：“急诊那边来了个重症病人，我得赶紧过去。” 她看了张枫一眼，匆匆道：“你……多休息。”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食堂。 谢毅看着单润妍离去的背影，又吸了吸鼻子，凑近张枫，贼兮兮地问：“枫哥，你身上这味儿……有点熟悉啊。” 张枫动作一顿：“什么味儿？” “香水味儿啊！”谢毅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这不是单主任常用的那款吗？昨天……你小子去她家了？” 他恍然大悟般拍了下大腿：“我说你怎么突然就被调去急诊科了呢！闹了半天，是单主任给你开的小灶啊！” 张枫：“……”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默默站起身，走到打包窗口。 “师傅，麻烦帮我打一份饭菜，要两个菜，荤素搭配。” 谢毅跟了过来，好奇道：“打包？给谁带的？” 张枫没理他，付了钱，接过打包好的饭盒。 他走到急诊科门口，正好看到一个相熟的小护士。 “小李，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单主任，她刚接急诊，估计没时间吃饭了。” 小护士接过饭盒，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好嘞！张医生放心！” 看着张枫转身离开的背影，小护士好奇地掂了掂手里的饭盒，又看了看紧闭的急诊抢救室大门，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这张医生和单主任……有情况啊！ 急诊抢救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单润妍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白大褂的衣角扬起凌厉的弧度。 “病人呢？”她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单主任，这边！”一个年轻护士立刻迎上来，指向两个并排的抢救床。 刺耳的警报声、监护仪的滴滴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指令声，瞬间将抢救室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战场。 两个抢救床上都躺着人，浑身湿透，脸色青紫，胸口随着按压的节奏起伏。 “什么情况？”单润妍快步走到其中一张床边，戴上无菌手套。 第59章 交给我吧！ “放心吧，刘主任。”张枫点头。 刘顺迅速脱下开颅手术的手术衣，换上介入手术的铅衣，匆匆离开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张枫站在主刀位，目光扫过剩下的手术团队成员。 “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微血管器械，最小号的动脉瘤夹，0号缝合线，微型持针器！”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助手和护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没过多久，介入导管室那边传来消息，刘顺主任已经通过血管造影。 精准地找到了颅底两颗肿瘤的供血动脉，并成功置入导丝和弹簧圈，将其栓塞。 “介入部分完成！颅内压力暂时稳定！”刘顺的声音通过对讲系统传来。 “收到！”张枫深吸一口气，“准备夹闭颈内动脉！”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在助手的配合下，张枫小心翼翼地分离出相关的供血大血管，用特制的无损伤血管夹，轻轻地、暂时地夹闭了血流。 手术区域的出血量瞬间减少。 视野清晰了许多！ “开始清除肿瘤！”张枫命令道，随即动作如风。 他的双手稳定得可怕，在显微镜下，精准地分离、剥离、切断那些附着在血管壁上的瘤体血管。 一颗、两颗、三颗…… 就在处理第四颗肿瘤时，意外再次发生！ 或许是牵拉，或许是瘤体本身与血管粘连太紧，又或许是这该死的脆弱血管，那颗肿瘤连带着一小段血管壁，再次破裂！ 而且，旁边的第五颗肿瘤，也跟着渗出血来！ “靠！又来了！”助手低呼一声，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猩红的血液再次涌出，虽然不如之前汹涌，但依旧干扰着视线。 张枫眼神一凛，却没有丝毫慌乱。 “吸引器给我！”他沉声道，直接从助手手里拿过吸引器的管子，左手亲自控制负压大小和吸引位置。 同时，右手拿起冲洗器，对着出血点进行精准冲洗。 吸、冲、再吸……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助手们都看呆了，还能这样操作？ 一心二用，而且两只手的配合简直完美！ 很快，视野再次清晰。 但那两段破裂的血管和肿瘤残余，却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努力。 “剪刀！”张枫语气决绝。 他竟是毫不犹豫地，将那两段带着破裂肿瘤的血管段，直接剪了下来！ “嘶……”周围响起抽气声。 直接剪掉？那血管怎么接？ “0号缝合线！微血管针！快！”张枫的声音不带一丝犹豫。 助手连忙递上。 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张枫在显微镜下，用细如发丝的缝合线和微小的针，开始进行血管端端吻合术！ 那双快得出现残影的手，此刻却稳定得如同磐石。 每一针，都精准地穿过脆弱的血管壁，间距、松紧，都恰到好处。 这……这是在绣花吗？ 不，比绣花还要精细百倍！ 这时，刘顺主任已经完成了介入操作，回到了手术室，站在张枫身后观摩。 当他看到张枫正在进行的操作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这种显微镜下的血管吻合技术…… 缝合的速度、针脚的细密、对血管壁的零损伤处理…… 这小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神仙技术？！ 他敢肯定，就算放眼全国，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神经外科医生，也屈指可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张枫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定。 终于，最后一针落下，打结，剪线。 两段破裂的血管，被完美地重新连接在了一起，几乎看不出缝合的痕迹。 “检查吻合口，准备开放血管通路。”张枫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胸有成竹。 助手小心翼翼地检查，确认没有渗漏。 张枫拿起血管夹，却没有立刻完全松开。 他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旋转着松解钮。 “慢点，再慢点……”他一边操作，一边对旁边有些不解的助手解释： “血管通路刚刚重新建立，里面的压力会瞬间升高。” “这个病人的血管壁太脆了，猛地一下冲开，很可能再次破裂或者导致吻合口撕裂。必须让血管壁慢慢适应恢复的血流压力。”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讲究！ 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血压、心率、颅内压…… 在血管夹完全松开后，各项指标虽然有波动，但很快稳定在了正常范围内！ 吻合口没有渗血！ 颅内没有新的出血点！ 成功了！ 手术室里，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 几个小护士甚至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关颅吧。”张枫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后续工作交给了助手。 他退后两步，靠在墙上，感觉身体有些发软。 这场手术，精神压力太大了。 刘顺走上前，脱下无菌手套，用力拍了拍张枫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赞叹。 “张枫！牛逼！你小子……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就在这时，张枫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超高难度急诊手术：多发性血管母细胞瘤切除并破裂血管吻合术。】 【手术评级：完美。】 【获得奖励：现金34万元，神经鞘瘤切除术大师级。】 【叮！根据预支协议，扣除教程费用34万元。】 【本次实际获得奖励：神经鞘瘤切除术大师级。】 张枫：“……” 好嘛，三十四万块钱，还没捂热乎呢，就没了。 不过，换来一条人命和一个大师级的新技能，值了！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手术台上逐渐进入尾声的工作，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手术室的灯光依旧明亮，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刘顺主任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混合着疲惫、兴奋和难以置信的脸。他走到张枫身边，手劲不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枫！牛逼！”刘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但难掩激动，“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宝藏！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上下打量着张枫，眼神复杂。 这小子，看着年轻，技术却老辣得吓人。 那显微镜下的血管吻合，简直就是艺术品！ 第58章 我肯定教你 “枫哥，那你之前答应我的，教我那个改良的血管缝合术，还算数不？”安泽有点担心。 张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算数。找个时间，我肯定教你。” “那就好！”安泽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对了枫哥，王欣凌下个月演唱会的票，我正在想办法抢呢！到时候抢到了给你留一张！” 王欣凌？张枫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某个也喜欢听她歌的人。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能……弄到两张吗？” “两张？”安泽的八卦雷达瞬间启动，挤眉弄眼地看着张枫，“哟嗬？枫哥可以啊，这是要……佳人有约？” 张枫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含糊道：“朋友也想去，你尽量吧，弄不到就算了。” “得嘞！包在我身上！”安泽拍着胸脯保证。 张枫正准备去查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脑外科护士服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张医生！张枫医生在吗？” “我在。”张枫应道。 护士看到他，眼睛都亮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急促：“张医生你快跟我来手术室！我们刘主任找你！急事！” “手术室？刘主任？”张枫一愣，“出什么事了？” “哎呀来不及解释了，你快跟我走吧！”护士不由分说，拉着张枫就往外跑。 赵家铭刚端起水杯准备喝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哎？小王，怎么回事？刘顺找张枫干嘛？” 脑外科的刘顺主任找ICU的医生去手术室？这不合常理啊。 好奇心驱使下，赵家铭放下水杯，也快步跟了上去。 手术室。 无影灯下，气氛凝重。 刘顺穿着手术衣，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正紧紧皱着眉头，盯着手术台上的情况。 几个助手和护士也是一脸严肃，大气不敢出。 看到张枫被护士拉进来，刘顺明显松了口气，急忙招手：“张枫，快！过来看看！” 张枫迅速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帽子，走到手术台边。 他往手术区域看去。 患者很年轻，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 开颅手术已经进行，但颅腔内的情况却让人头皮发麻。 一片猩红的积血中，能看到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瘤体，诡异地附着在几根主要的脑血管上。 “什么情况，刘主任？”张枫沉声问道。 刘顺语气急促，带着一丝懊恼：“是个多发性血管母细胞瘤，位置刁钻，都贴着大血管长的。” “我刚才试着用动脉瘤夹去夹闭供血动脉，想着先断了它的营养……”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结果这小子的血管脆得跟纸糊的一样！” “我操作已经很轻了，其中一条还是破了！现在出血控制不住，那几个瘤子又挡着，视野极差！” 刘顺看着张枫，眼神里带着求助：“我知道你小子在血管处理上有一手，快！帮我看看，有没有办法！” 张枫看着手术台上的景象，脑子飞速运转。 多发性血管母细胞瘤，还他娘的长在主血管旁边，这位置，绝了！ 刘顺主任的操作已经算是顶尖了，可这病人的血管脆得离谱，轻轻一碰就破，这谁顶得住？ 现在出血汹涌，瘤体挡着，根本看不清破口在哪。 “系统，救命！这情况，有没有解决方案？”张枫在心里紧急呼叫。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紧急手术难题：多发性血管母细胞瘤破裂出血。】 【系统可提供最优解决方案及相关手术教程，但需预支奖励。】 【成功完成手术后，将从本次奖励中扣除教程费用。是否兑换？】 预支？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这系统还搞起分期付款了？ 不过人命关天，没时间犹豫了！ “换！” 【叮！兑换成功。最优方案生成中……】 【方案：结合介入栓塞与开颅手术。】 【步骤一：立即进行介入治疗，栓塞颅底位置最危险的两颗肿瘤供血动脉。】 【步骤二：开颅手术部分，暂时夹闭相关主供血动脉，获得清晰术野并控制出血。】 【步骤三：快速、精准切除剩余五颗肿瘤，注意保护正常血管。】 【步骤四：处理破裂血管，根据情况选择修补或吻合。】 【步骤五：确认无活动性出血后，逐步开放主血管夹闭，监测颅内压及血压。】 详细的手术步骤和注意事项瞬间涌入张枫的脑海，如同他亲手做过千百遍一般。 夹闭大血管……这确实是险招，但眼下，似乎是唯一的生路了。 张枫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刘顺：“刘主任，我有办法，不过风险很大。” 他快速将系统的方案简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介入栓塞和暂时夹闭主供血动脉这两个关键步骤。 “……必须先用介入手段，把颅底那两颗最碍事的肿瘤血管堵死。” “然后在上面，我们得暂时夹闭为这片区域供血的主要动脉，不然这血根本止不住，视野太差了，什么都做不了！” “夹闭主供血动脉？！”刘顺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枫，这可不是开玩笑！这会造成脑组织缺血！万一时间长了……” 后果不堪设想！ 这相当于把大脑的一部分暂时“断电”！ “我知道风险，刘主任。”张枫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但现在的情况，我们没得选！再拖下去，病人就不是脑损伤的问题了，是直接没命！”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有把握控制好夹闭时间，并且快速处理掉那些瘤子和出血点。这是目前唯一能争取到手术时间和空间的方法。” 刘顺看着张枫年轻却异常镇定的脸，想起了他之前在心脏外科那台惊世骇俗的主动脉夹层手术。 现在这情况，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刘顺咬了咬牙，眼中闪过决断：“好！就按你说的办！你来主刀颅内部分，我去做介入！” 他立刻对旁边的助手和护士下达指令：“准备介入器材！通知导管室！快！” 随后，他看向张枫，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张枫，这里，就交给你了！” 第57章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可再次相遇，尤其是此刻，感受着她毫无防备的依赖，心底深处某些早已尘封的情感，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伸出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指尖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 “傻瓜。” 他低声叹息。 “兜兜转转一大圈，你还是回来了。”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张枫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单润妍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挪开。 这次她没再反抗。 张枫松了口气，轻轻将她放平躺好，重新替她盖好被子。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犹豫了几秒。 最终，他没有离开卧室，而是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背靠着床沿。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张枫也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清晨。 一阵急促的手机闹铃声响起。 单润妍猛地睁开眼睛，宿醉的头痛让她皱紧了眉头。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手机，却摸到了一个温热结实的……胳膊？ 嗯？ 胳膊？！ 单润妍瞬间清醒，猛地转过头。 张枫放大的睡脸近在咫尺。 他侧躺在她身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 ！！！！ 什么情况？！ 单润妍大脑宕机了三秒钟。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喝酒，他背她，送她回家，她抱着他不让他走……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猛地低头，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完好无损。 再掀开被子一角，看了看里面。 也没什么异样。 所以……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单润妍眨了眨眼，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不是吧？ 她都主动成那样了，又是哭又是抱的，这家伙居然还能坐怀不乱？ 难道是……她魅力不够了？ 还是说…… 单润妍眼神复杂地瞟向张枫的某个部位。 这家伙……该不会是“不行”吧？ 手机闹铃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 单润妍猛地睁开眼，宿醉带来的钝痛让她拧紧了眉头。 她伸手想关掉闹钟，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结实…… 胳膊？ 谁的胳膊？！ 单润妍一个激灵，彻底醒了，猛地扭头。 张枫那张放大的睡脸就躺在她旁边，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他侧着身，闭着眼，呼吸绵长，睡得正香。 ！！！！ 什么鬼？！ 单润妍的大脑直接蓝屏了三秒。 昨晚的片段疯狂涌入：她喝多了，他背她，送她回家，她死死抱着他不撒手，哭着不让他走……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迅速低头，飞快扫视自己的睡衣。 整整齐齐，扣子都在。 她又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往里瞄了瞄。 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痕迹。 所以……折腾了一晚上，啥也没发生？ 单润妍眨巴眨巴眼，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又冒了出来。 不是吧阿sir？ 她都主动成那样了，又哭又闹又抱的，差一点就挂他身上了，这家伙居然还能当柳下惠？ 是她魅力过期了？还是…… 单润妍眼神复杂地，悄悄地，往下瞟了一眼张枫被子盖住的某个区域。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不太行”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地铺……哦不，是她旁边的张枫，眼皮动了动，也醒了。 他睁开眼，还有些迷茫，然后就对上了单润妍那双写满了“探究”和“怀疑”的大眼睛。 张枫：“……” 单润妍：“……” 空气瞬间凝固。 尴尬。 大写的尴尬。 “呃……早。”张枫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动作僵硬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昨晚最终还是没狠心让她一个人，看她睡熟了就躺在了床边空位上，没想到睡着了滚到中间来了。 “早……”单润妍也坐起来，下意识地拢了拢睡衣领口，眼神飘忽，“那个……昨晚……”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来。”张枫迅速接过话，语气平淡，仿佛昨晚抱着他不撒手的人不是她，“你睡着了，我就……在这儿将就了一下。”他指了指床边，没提自己最初是睡地毯的。 单润妍看着他，想说点什么，比如“谢谢”，或者“对不起”，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我得去上班了。”张枫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尽量不去看她。 “哦……好。”单润妍也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 张枫走到门口，顿了顿，还是回头补了一句：“醒酒汤在厨房，记得喝。” 说完，他拉开门，飞快地走了。 单润妍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最后泄气地跺了跺脚。 “哼！不解风情的木头！” …… 市一院，ICU。 张枫推开科室门，一股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让他瞬间从昨晚的旖旎和早晨的尴尬中抽离，切换回了工作模式。 “哟！张大医生舍得回来啦？” 刚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谢毅就靠在门框上，一脸“我懂的”表情，鼻子还夸张地嗅了嗅。 “啧啧啧，这高级香水味儿，一闻就不是咱们科室护士妹妹们用的平价款。老实交代，昨晚在哪儿鬼混了？夜不归宿啊！” 张枫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开你的早会去。” “嘿，还不好意思了？”谢毅跟了进来，不死心地追问，“说说嘛，哪个妹妹这么大魅力，让你连家都不回了？” 张枫懒得理他，打开电脑准备看交班记录。 很快，ICU主任赵家铭拿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脸色如常。 “好了，都安静，准备交班。” 办公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交班过程有条不紊，汇报完夜班情况和重点病人，赵家铭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枫身上。 “说个事儿。” “张枫，”赵家铭顿了顿，“下周一，你去急诊科支援一段时间。” 赵家铭出来下正式通知了。 交班一结束，几个小护士就围了过来。 “张医生，你要走啦？好舍不得你啊！” “是啊张医生，你走了谁带我们飞？” “急诊那么累，你要保重身体啊！” 张枫笑了笑：“只是去支援，又不是不回来了。放心吧。” 安泽也走了过来，他是张枫带的医疗组组长，平时关系不错。 第56章 你在这演我呢？ “在想什么呢？”张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没什么。”单润妍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闷闷的。 张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趴得更舒服些。 “抓稳了。” “嗯。” 走到停车场，找到单润妍那辆白色的宝马。 张枫小心地将她放下，扶着她站稳，然后找到车钥匙解锁。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坐进去，又替她系好安全带。 整个过程，动作流畅又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体贴。 单润妍看着他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熟练地倒车出库。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她身上清雅的香水味。 “这几年……”单润妍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谈过女朋友吗？” 问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 万一他回答“谈过”，她该怎么接？ 张枫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视前方，语气很淡。 “没谈。”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有喜欢我的。” 单润妍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得意。 没谈就好。 至于那些喜欢他的女生…… 切，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跟她比？ 车子平稳地驶入盛世花园小区。 张枫将车停在单元楼下，熄了火。 “到了。”他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向副驾驶。 单润妍像是刚睡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眼神还有点涣散。 “嗯……”她应了声，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张枫看着她：“我送你到这儿，上楼没问题吧？” 单润妍眨巴眨巴眼，扶着额头，眉头紧锁：“头……好晕啊……电梯……电梯在哪边来着？” 她说着，还作势要推开车门，身子却软绵绵地往一边倒。 张枫：“……” 这演技，多少有点浮夸了。 搁这儿跟他演“林黛玉醉酒”呢？ 他心里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行吧，扶你上去。” 他下了车，绕过来打开副驾驶的门，再次把她搀扶出来。 单润妍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他身上，嘴里还哼哼唧唧：“慢点……慢点……我腿软……” 张枫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半拖半扶地把她弄进了电梯。 “几楼？” “17……17楼……”单润妍靠在他怀里，声音含糊不清，“1705……” 好家伙，117层？这小区电梯是火箭推进的吗？哦，17楼。 张枫按下数字“17”。 电梯安静上升。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以及单润妍身上残留的酒气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张枫目不斜视，心里却有点烦躁。 这算什么事儿啊？ 旧情人重逢，喝顿酒，然后送她回家，还得上演这么一出“依依不舍”？ “叮——” 电梯到达17楼。 张枫扶着她走出去，来到1705房门前。 “钥匙。” 单润妍在他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钥匙，却对着锁孔戳了半天，怎么也插不进去。 “哎呀……怎么……怎么打不开……”她急得跺脚，身体晃得更厉害了。 张枫叹了口气，拿过钥匙，轻松地打开了房门。 “好了，进去吧。”他把门推开，侧身让开位置。 单润妍却像树袋熊一样，依然挂在他胳膊上，脑袋在他肩膀蹭了蹭。 “不行……你得扶我进去……我站不住……” 她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张枫深吸一口气。 得，戏还没演完。 他认命地把她扶进屋。 玄关有点窄，两人贴得很近。 单润妍的房子装修得很精致，现代简约风，收拾得也干净利落。 张枫没心思欣赏，只想赶紧把这“醉猫”安顿好。 他半抱着单润妍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 里面一张大床，铺着浅灰色的床品。 张枫毫不费力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放在床上。 他弯腰，替她脱掉脚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随手扔在地毯上，然后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好了，早点休息。”张枫直起身，准备功成身退。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仁至义尽了。 刚转过身，还没迈出一步。 手腕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张枫脚步一顿，回头。 只见单润妍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被子滑落到腰间，露出一截纤细的肩膀。 她头发有些凌乱，眼眶红红的，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迷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清醒。 “张枫……”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下一秒，她猛地扑过来，双臂紧紧抱住了张枫的腰。 脸埋在他胸口，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衬衫。 “呜……” 压抑的抽泣声传来。 “你不能走……” “我不许你走……” 张枫身体瞬间僵硬。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哭泣，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还有那滚烫的泪水。 这……不像是装的。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笨拙地拍了拍。 “好了，别哭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不走，行了吧？” “乖，快睡吧。” 单润妍却抱得更紧了，哭声也更大了些。 “你不能走……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回来……” “好不容易……再见到你……” “你不能再丢下我……” 断断续续的话语，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害怕？ 张枫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他不再试图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抱着，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 “嗯，不走，不丢下你。”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低声重复着。 怀里的人儿渐渐停止了哭泣，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似乎是……睡着了？ 张枫低头看去。 单润妍果然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微微向下撇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就这么抱着他的腰，睡着了。 张枫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 他试着轻轻掰开她的手，但刚一动，她就皱了皱眉，手臂收得更紧，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别走……” 张枫：“……” 得，走不成了。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站得更稳些，也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张枫看着怀里熟睡的女人，心情复杂。 分开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 第55章 回忆过去！ 然后，他起身离开了。 留下她一个人，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家世差距？ 这理由，多可笑。 现在想起来，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张枫。 他还是那个样子，眉眼清俊，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和沧桑。 时间，好像改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张枫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心里不是滋味。 他知道，她还在气头上。 换谁等了快两个小时，心情都不会好。 何况，还是他张枫，让她等了这么久。 空气有点凝滞。 张枫想找点话说，缓和一下气氛，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的话已经说过了。 解释？好像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没带手机就是没带手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单润妍却在这沉默里，思绪又飘远了。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张枫的时候。 那是个初秋的午后，天气好得不像话。 她刚进大学，对偌大的校园还很陌生，七拐八绕的，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一片僻静的小树林。 林子深处有个白色的旧凉亭。 他就坐在凉亭的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看得入了神。 那一刻，时间都慢了下来。 她站在不远处，鬼使神差地没有离开，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年，清瘦，专注，带着一种与周围喧嚣隔绝的宁静气质。 她后来才知道，他叫张枫，是医学院出了名的学霸，也是……出了名的穷学生。 可她一点也不在乎。 她甚至有些羡慕，又有些崇拜。 羡慕他能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崇拜他即使身处逆境，也能凭着自己的努力闪闪发光。 她从未因为那些所谓的“家境贫寒”而看轻他半分。 反而，是那种专注和上进，让她心生好感，一步步靠近。 那时的他，多好啊…… 不像现在。 单润妍收回思绪，心里那点因等待而生出的委屈和失落，又沉淀了几分。 服务员适时地过来：“两位好，请问现在可以点餐了吗？” “可以。”张枫把菜单递给单润妍，“看看想吃什么。” 单润妍也没客气，接过来，快速扫了一眼，点了几个招牌的点心和粤菜。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 等他的那段时间，心里又烦又乱，不知不觉就喝了小半瓶红酒。 现在酒劲有点上来了，头晕乎乎的。 张枫也点了几个菜，然后对服务员说：“再要一壶普洱，谢谢。” 他看出来了，她脸色不太对，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等菜的间隙，两人依旧没什么话。 张枫几次想开口，都被单润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给堵了回去。 他只能默默给她倒了杯热茶：“喝点茶，解解酒。” 单润妍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热茶下肚，胃里舒服了些，但头还是晕。 菜很快上齐了。 精致的粤式点心，色香味俱全。 搁在平时，单润妍肯定食指大动，但今天，她只是象征性地夹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张枫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碗里的虾饺皇夹给她。 “这个你以前挺爱吃的。” 单润妍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拒绝。 一顿饭，在沉默和偶尔的餐具碰撞声中，吃得异常压抑。 张枫吃得很快，或者说，他根本没怎么吃，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单润妍。 见她放下筷子，他也停了下来。 “吃饱了？” “嗯。”单润妍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酒劲彻底上来了，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晃。 “不舒服？”张枫倾身，语气带着关切，“是不是喝酒了？” 单润妍没否认，声音有点含糊：“等太久，无聊，就喝了点。” 张枫心里一揪。 又是他的错。 “我送你回去吧。”他果断地说。 单润妍抬眼看他，眼神有些迷离。 送她回去？ 她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好。” 张枫起身去结账，单润妍扶着桌子站起来，晃了一下。 张枫快步回来扶住她：“小心点。”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针织衫传来，单润妍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挣开，但头晕得厉害，只能由他扶着。 “你住哪？”张枫问。 “盛世花园。” 张枫脚步一顿。 盛世花园？就在医院旁边，是市里有名的高档小区。 看来这几年，她过得确实不错。 也好。 “开车了吗？”他又问。 “嗯，开了。”单润妍报了个车牌号。 “行，那我开你的车送你。”张枫扶着她往外走。 到了餐厅门口，晚风一吹，单润妍打了个哆嗦，酒劲似乎更猛了，脚下发软，几乎站不住。 张枫皱眉：“能走到停车场吗？” 单润妍试着走了两步，身子直打晃。 “啧。”张枫停下脚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停车场方向，干脆利落地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单润妍愣住了。 背她？ 她看着他宽阔却不显臃肿的后背，鼻尖突然有点酸。 “快点啊，愣着干嘛？”张枫催促道。 单润妍吸了吸鼻子，不再犹豫，趴了上去。 张枫轻松地将她背起，稳稳地站直身体。 她的体重很轻，比他记忆中还要轻。 单润妍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温热的颈侧。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背。 她闭上眼睛，贪婪地感受着这久违的靠近。 多久了？ 多久没有人这样背过她了？ 好像……从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她记得，他第一次背她，是大二那年。 他们去看第一场电影，她为了好看，特意穿了一双新买的高跟鞋。 结果电影散场，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狠狠崴了脚。 当时脚踝肿得老高，疼得她眼泪直打转。 电影院离学校还有段距离，他又没钱打车。 最后，也是这样，他二话不说，蹲下身子，把她背了起来。 一步一步，从电影院，慢慢走回学校。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趴在他背上，疼，但是心里却甜丝丝的。 那时候的张枫，虽然穷，却给了她全部的温柔和安全感。 第54章 一定要救她！ 陈大爷听到周美圆的消息，情绪稍微平复了些。 他抹了把眼泪，抓住赵家铭的手。 “赵医生……谢谢你……谢谢你们……” “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救她！全力救！” 赵家铭点点头，郑重地承诺：“大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张主任和我们整个ICU团队，都会全力以赴。””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温和：“您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周阿姨？” “她刚安顿好，您过去陪她说说话，给她鼓鼓劲儿。” 陈大爷立刻站了起来：“要！要去看！” 赵家铭搀扶着他，向外走去。 赵家铭带着陈大爷离开了办公室。 谢毅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着。 张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谢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妈的……太惨了……” 张枫嗯了一声。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隐约能看到走廊尽头，陈大爷被允许进入了那间特殊的病房。 谢毅看着那个方向，眼神有些飘忽。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让我想起我爷爷奶奶了……” 那时候，奶奶生病住院，爷爷也是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 “喂，”张枫开口，“你说帮陈大爷找女儿……这都失踪三十六年了，人海茫茫的，怎么找？”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三十六年，名字可能都改了，长相也变了，户籍信息更是难说。 就算动用公安系统，那也得有线索啊。 谢毅抬起眼皮，瞥了他一下，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有点神秘的笑。 “山人自有妙计。” 他没细说，反而把话题抛了回来。 “你呢，就别操心这个了。” “救人的事，你是专家，你得顶住。” “周阿姨那边，一定得坚持到我这边找到孩子，听见没？”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却又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笃定。 张枫眉头微蹙。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听他这口气，好像找个失踪三十多年的人，跟去楼下超市买瓶酱油似的。 有点背景？ 可要真有背景，干嘛跑来许州市中心医院？ 沪市，京市，哪个不比这儿强？ 他想不明白，但看谢毅那样子，也不像是信口开河。 “行吧，”张枫点点头，“救人我肯定尽力。” “那就好。”谢毅伸了个懒腰，“各司其职。” ……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张枫随手把白大褂扔在椅背上，整个人陷进硬板床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摸出手机，准备刷会儿短视频放松一下。 解锁屏幕，上方通知栏瞬间被密密麻麻的微信图标占满了。 二十多条未读消息？ 他愣了一下，点开。 全是单润妍发来的。 【在忙吗？】 【怎么不回消息？】 【看到回我一下。】 【我刚去你们科室了，没找到你。】 【人呢？下班没？】 …… 消息一条接一条，时间从下午一直延续到现在。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 他今天确实忙得脚不沾地，手机一直扔在更衣室柜子里，根本没顾上看。 他赶紧往下滑。 最新的几条是： 【张枫，你什么意思？】 【躲着我？】 【行，你不来找我，我来找你！】 【晚上一起吃饭！就去上次见面那间小酒吧的旁边，有家粤菜馆，我在那等你！】 【不许不来啊！】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时间，是一个多小时前。 张枫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坏了！ 她不会真的一直在那儿等着吧？ 他抓起手机和钥匙，外套都来不及穿，趿拉着拖鞋就往外冲。 “哎！哎！嘛去啊？”谢毅刚洗漱完，叼着牙刷从卫生间出来，含糊不清地喊道。 “裤子！裤子提一提！赶着投胎呢你？！” 张枫头也没回：“有急事！” “嘁，”谢毅漱了口，靠在门框上，看着张枫火急火燎消失在楼梯口，“德性！” 他摇摇头，转身回屋，拿起桌上那个被缝得跟个刺猬似的鹅蛋壳。 “得，你约会去，我继续跟这倒霉玩意儿死磕。” …… 广顺发粤式餐厅。 正是饭点，餐厅里人声鼎沸，暖黄的灯光映着食物的香气，氤氲出一种热闹的人间烟火味。 张枫气喘吁吁地冲进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靠窗位置的熟悉身影。 单润妍。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随意地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 面前的餐具干干净净，显然还没动过。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张枫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单润妍转过头。 看到是张枫，她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里那点残存的期待，慢慢冷却下去，变成了某种复杂的情绪，有点委屈，又有点倔强。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张枫在她对面坐下，喘着气：“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手机没带，刚看到消息。” 单润妍轻轻“哦”了一声，没什么表情。 她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小口小口地喝着，视线重新投向窗外。 将近两个小时。 她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他将近两个小时。 她又想起了那天。 他们分手的那个晚上。 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 张枫低着头，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她的心。 “润妍，我们……算了吧。” “为什么？”她不明白，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 “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她追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张枫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看着她，眼神躲闪。 “我家的情况，你知道的。你家……我们差距太大了。” “我不在乎！”她急了，“我从来没嫌弃过你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啊！” 她以为他懂的。 她欣赏他的才华，喜欢他的认真，她愿意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奋斗到拥有一切。 可他不懂。 或者说，他不愿意懂。 “我不想你以后跟着我吃苦。”他固执地说，“你值得更好的。” “我……” “别说了，润妍。”他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坚决，“就这样吧。” 第53章 做好最坏的打算！ 老大爷点点头，嘴唇哆嗦着，没说话。 “阿姨目前的情况非常危险，心脏功能很差，随时可能……”张枫斟酌着用词，“我们需要尽全力抢救，但也请您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我知道……”老大爷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从心内科转到心外，又转到你们这儿……我知道……很不好……” 张枫看着他，心里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么危重的病人，子女应该在场才对。 “大爷，阿姨的子女呢？我们需要和直系亲属交代病情，并且后续的一些治疗方案，可能需要他们签字。” 听到“子女”两个字，老大爷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神更加黯淡. 避开了张枫的目光，直接问道：“医生……你跟我说实话……美圆她……她是不是真的没得治了？” 张枫沉默了一下。 他不能给虚假的希望，但也不能完全掐灭对方的念头。 “大爷，我实话跟您说，阿姨的病非常重，心脏衰竭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我们医学上称为终末期心力衰竭。” “之前在心内科和心外科，该用的方法可能都试过了，效果不理想。” “转到我们ICU，我们会动用所有能用的手段，尽最大的努力去维持她的生命，看看能不能闯过这一关。” “但是，”张枫加重了语气，“风险极高，预后非常不乐观。您心里一定要有数。” “能不能请阿姨的孩子们过来一趟？” “我们需要和他们详细谈谈后续的治疗选择，包括一些有创操作的风险，比如……” 没等张张枫说完，老大爷突然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嘶哑： “我们……没有儿女。” “就我们老两口。” 张枫愣住了。 没有儿女？ 就两位老人相依为命？ 老大爷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浑浊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张枫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美圆她想活下去啊！她刚才还跟我说，她想活下去！” “你救救她，给她做手术吧！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救她！” 老人的情绪彻底失控，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滚落下来。 “她现在还不能死！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她不能死，我也必须得健康的活着啊！”老大爷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无助。 “任务？” 张枫脑子有点懵。 什么任务？ 救人治病，还有什么任务？ 旁边的谢毅也凑了过来，显然也听到了老大爷最后那句撕心裂肺的话。 他拍了拍张枫的肩膀，又看向陈大爷，脸上带着询问。 陈大爷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滑落。 办公室里一时只有老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陈大爷才缓缓开口。 “四十年前……整整四十年了……”他伸出颤抖的手，比划着。 “那时候，我们带着两个孩子……女儿四岁，儿子才两岁……” “小儿子身体不好，我们带他去许州市医院看病。” “就在汽车站……人多得很……” 陈大爷的声音哽咽起来，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眨眼的功夫……就一眨眼的功夫啊！” “几个天杀的人贩子……把我们撞开……抢走了女儿……” “我追……我拼了命地追……没追上……” “等我回去……美圆她抱着儿子，人都傻了……” 张枫和谢毅的心都揪紧了。 人贩子……女儿被抢…… 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陈大爷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为了找女儿……我们报了警，到处贴告示……耽误了给儿子看病……” “等我们再想起带儿子去医院……晚了……” “医生说……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孩子……没了……” 说到这里，老人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看向老人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谢毅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所以……”张枫艰难地开口，“这些年，你们一直在找女儿？” 陈大爷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用力点点头。 “找！怎么不找！” “从许州找到省城，又从省城找到其他地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去的地方都去了……” “美圆她……刚丢了女儿，又没了儿子……整个人都垮了……” “她怪自己，说没看好孩子……好几次……都想不开……” 老人的声音带着恐惧的后怕。 “是我拉着她，我说，女儿还没找到呢！我们得活着！总有一天能找到！” “就是这个念想……支撑着我们活到了今天……” “美圆她这次病得这么重，还是念叨着……一定要找到女儿……不然她死不瞑目……” 陈大爷看着张枫，眼神里是绝望的恳求。 “医生，你明白了吗？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找到女儿！亲口跟她说声对不起！告诉她，爸爸妈妈找了她一辈子！” “只要能找到她……我……我就是现在闭眼，也值了！” 谢毅听得眼眶发红，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巨响！ “操！” 他爆了句粗口，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 他几步走到陈大爷面前，蹲下身，抓住老人的胳膊。 “大爷！你等着！”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帮你找！我他娘的一定帮你把女儿找到！” “就在你老伴儿……就在周阿姨闭眼之前！一定找到！” “谢毅！”张枫皱眉，想提醒他别冲动，现在最关键的是周美圆的病情。 谢毅却猛地回头，眼睛瞪得溜圆。 “你闭嘴！” “救人的事你负责！你是专家！” “找人的事，包在我身上！”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陈大爷怔怔地看着谢毅，浑浊的眼睛里重新蓄满了泪水。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点着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赵家铭走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 “陈大爷？这是怎么了？” 他看到老人泪流满面，又看了看情绪激动的谢毅和一脸凝重的张枫。 “大爷，您别太激动，身体要紧。”赵家铭扶住陈大爷的胳膊，柔声安慰道。 “周阿姨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转到了单间的无菌病房，这样更利于控制感染，对她的恢复有好处。” 第52章 我们搏一把！ 肺野模糊，大量的肺淤血征象。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 这典型的右心衰竭导致体循环淤血，同时左心衰竭又导致肺循环淤血。 心脏这个泵，左右两边都快彻底罢工了！ 难怪呼吸这么困难，血氧掉成这样。 估计肺泡里都灌满了血性液体，才会咳出那种要命的粉红色泡沫痰。 这时，跟着转运床一起过来的心外科医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张枫说：“兄弟，跟你说实话。” “这阿姨，在心内科住了大半个月，利尿强心扩血管，能用的药都用了，效果不好。” “转到我们心外，想着看看能不能手术搏一把。” “结果呢？人这状态，根本上不了手术台！麻醉都过不去！” “现在转来ICU……说白了，就是临终关怀。”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张枫的肩膀。 “我们评估，也就两三天的事儿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张枫默然。 心外科医生的话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这种终末期的心衰患者，能做的确实不多了。 或许，真的只能…… 【警告：检测到宿主产生放弃患者周美圆的倾向！】 【若宿主放弃治疗，将直接扣除新手大礼包所获全部奖励，并清空当前所有积分！】 【请宿主积极履行医生职责，挽救生命！】 脑海里，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卧槽？！ 扣除全部奖励？！清空积分？！ 这么狠？！ 张枫瞬间一个激灵。 放弃？ 开什么玩笑！ 那新手大礼包里的神级技能和积分，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要是没了，他还玩个毛线？！ 他这边正天人交战，病床上的周美圆阿姨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费力地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抓向半空，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喘息。 “我……呼……我想要……活……”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张枫，浑浊的眼球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哀求。 “请你……呼……你们……救救……救救我吧！” “我……呼……我想要……活……” 周美圆阿姨枯瘦的手在半空中徒劳地抓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漏气的风箱里挤出来的。 她的眼睛，尽管浑浊，却死死地锁定了张枫，那里面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求生欲，是毫无保留的哀求。 “请你……呼……你们……救救……救救我吧！” 张枫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看着那双眼睛，听着那嘶哑的呼唤，脑子里嗡嗡作响。 系统冰冷的警告声犹在耳边，但此刻，更让他感到羞愧和无地自容的，是这位老阿姨的眼神。 他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第二次了！ 他凭什么在还没有拼尽全力之前，就替别人决定放弃？ 凭什么漠视这份沉甸甸的求生渴望？ “卧槽……”张枫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管他什么狗屁评估！ 管他什么终末期！ 只要病人还在呼吸，还在喊救命，他这个做医生的，就得干！ 系统不警告，他也得干！ 这不只是为了积分和奖励，更是为了……他自己心里那道坎。 张枫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之前的犹豫和无奈一扫而空。 他迅速转身，对着旁边的护士沉声下令： “快！阿司匹林100mg，嚼服！” “地塞米松2mg，静推！” “再给我建立一条静脉通路，快！准备上苄星青霉素240万单位，皮试阴性后马上用！” 护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张枫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但立刻反应过来，动作麻利地开始执行医嘱。 张枫一边密切关注着监护仪上的数据，一边飞快地在脑中梳理治疗方案。 风湿性心脏病，根源是链球菌感染引起的免疫反应。 现在急性发作，抗炎是必须的。 阿司匹林，非甾体抗炎药，老牌劲旅，便宜有效。 地塞米松，糖皮质激素，强力抗炎，抑制免疫反应，希望能减轻心脏瓣膜和心肌的炎症水肿。 然后是抗感染。 虽然急性风湿热的活动期可能已经过去很久，但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潜伏的链球菌在作祟，或者存在继发感染。 苄星青霉素，长效青霉素，风湿热的首选和预防用药，必须用上，清除可能的病灶。 当然，最棘手的还是心衰。 这老阿姨的心功能已经是衰竭的终末期，6级，左右心都衰竭，体循环肺循环双双淤血。 心内科用遍了利尿、强心、扩血管的药物效果都不好，说明常规治疗已经很难奏效。 但这不代表完全没办法。 利尿剂还得用，呋塞米、托拉塞米，可能需要加大剂量或者联合使用，同时严密监测电解质和肾功能，及时补充钾、镁。 强心药，地高辛？可能效果有限，而且容易中毒。 血管活性药物，多巴胺、多巴酚丁胺维持血压？ 硝普钠或者硝酸甘油扩张血管减轻心脏前后负荷？ 这些都得根据血压和心率变化，小心翼翼地调整。 还有，机械辅助！ 主动脉内球囊反搏？体外膜肺氧合？ 这些是大杀器，或许能暂时替代部分心肺功能，为药物治疗或者其他干预争取时间。 但风险和成本也极高，而且就老阿姨目前这状态，能不能承受都是个问题。 张枫揉了揉眉心。 难！ 真的难！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但再难，也得走下去。 他看向病床上呼吸依然急促，但眼神似乎多了一点点期盼的周美圆阿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拼了！ “家属呢？”张枫稳住心神，看向旁边的谢毅。 “外面就一个老大爷，应该是她老伴儿，一直在走廊守着，眼睛都熬红了。”谢毅指了指ICU门口的方向。 “请他到医生办公室来一下，我需要和他谈谈。”张枫说道。 病情如此危重，必须和家属充分沟通，让他们了解情况的严重性，做好心理准备，同时也需要他们的支持和决定。 很快，一位头发花白，佝偻着背，满脸风霜和焦虑的老大爷被护士带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眼神怯怯地看着张枫。 “医生……”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张枫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大爷，您是周美圆阿姨的爱人吧？” 第51章 急诊科不是什么好地方 挂了电话，赵家铭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最后泄气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抓了抓本就不多的头发，长叹一声。 “唉……” 过了一会儿，他按了内线。 “小李，叫张枫来我办公室一下。” 很快，张枫敲门进来。 “赵主任，您找我？” 赵家铭看着眼前这个精神小伙，心里五味杂陈。 这小子，真是个惹事的体质，不，是招人的体质。 这才多久，就让几个大科室主任抢破头。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 “张枫啊，坐。” 等张枫坐下，赵家铭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沉重。 “咳，刚接到院里的通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院长决定，把你调去急诊科。” 张枫愣了一下。 去急诊？ 赵家铭看着他的反应，继续解释道：“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急诊科不是有位副主任离职了嘛，还带走了好几个骨干医生。” “所以现在急诊那边……嗯……人手非常紧张，可以说是水深火热。” “院长也是考虑到这个情况，才决定让你过去支援一下。” 他看着张枫，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舍和惋惜。 “说实话，我是一百个不愿意放你走。你在ICU表现这么好，我本来还打算……” 赵家铭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但是……唉！院长的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大局为重嘛。” 他拍了拍张枫的肩膀。 “下周一，你就去急诊科报到吧。” “这几天你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也……准备准备。” 赵家铭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同情。 毕竟，现在的急诊科，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张枫站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调去急诊科？ 下周一就去报到？ 这……这他妈也太突然了吧！ 赵主任脸上那又是惋惜又是不舍，还带着点同情的复杂表情，看得张枫心里直打鼓。 急诊科现在是“水深火热”？ 他想起前段时间科里同事们的八卦。 急诊科那位能力出众的副主任突然离职，还撬走了科里好几个顶梁柱，导致急诊科现在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 新来的副主任…… 张枫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名字。 单润妍！ 他大学时的前女友。 她最近刚被提拔为急诊科副主任！ 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难道……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这调动，是她搞的鬼？ 张枫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自己刚在ICU站稳脚跟，崭露头角，这边单润妍刚上任急诊科副主任，那边自己就被一纸调令派过去“支援”？ 支援？ 还是……别的什么？ 张枫走出赵家铭的办公室，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不是傻子，医院里科室之间挖人是常态，但通常都是主任级别的博弈。 他一个刚进ICU没多久的规培医生，就算表现再亮眼，也不至于让院长亲自下场。 直接把他从ICU这个重点科室调去那个烂摊子一样的急诊科吧？ 除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最有可能，也最有动机这么做的，似乎只有单润妍了。 妈的！ 张枫心里骂了一句。 这女人，想干嘛？ 报复当年被甩？还是……想旧情复燃？ 他皱着眉，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找到医院内部员工的那个大群。 搜索。 “单润妍”。 果然，她的头像亮着。 还是当年那个清纯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张枫点了添加好友。 验证信息？ 他顿了顿，直接输入：“我是张枫。” 发送。 另一边，急诊科副主任办公室里。 单润妍正对着一堆焦头烂额的排班表，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一条好友请求。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张枫！ 他……他竟然主动加自己了？ 手指微微颤抖，她几乎是立刻就点了通过。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期待瞬间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 还没等她平复心情，对方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截了当。 “我被调去急诊科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单润妍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她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该怎么回呢？ 承认？否认？ 她想了想，打字回复。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 “为什么不想想原因？” 发送。 张枫看着屏幕上的回复，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话……什么意思？ 不承认也不否认？ 让他自己想原因？ 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 无非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他嗤笑一声，回复了两个字。 “想了。” 然后，便不再说话。 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非得撕破脸皮。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连给她买件像样礼物的钱都掏不出的穷学生了。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虽然这话有点中二，但底气确实足了不少。 如果她真的安排了这一切，那又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是真有什么所谓的“缘分未尽”，他也不介意顺其自然。 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张枫！发什么呆呢？！收病人了！快点儿！” 门口传来谢毅的大嗓门，打断了张枫的思绪。 他收起手机，快步走了过去。 “什么情况？” “喏，心内科转心外，心外又丢给我们ICU的。” 谢毅指了指刚推进来的病床，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病床上躺着一个老阿姨，约莫六十多岁，面色灰败，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得像个破风箱。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鼻导管里的氧气开到了最大，似乎也没什么作用。 张枫扫了一眼床头卡。 周美圆，女，62岁。 诊断：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并关闭不全，主动脉瓣关闭不全，三尖瓣关闭不全，心功能6级。 嚯！ 这心脏……简直就是个筛子！ 张枫戴上听诊器，俯身听诊。 心音极其杂乱，强弱不等，还伴随着各种杂音。 他又快速扫了一眼旁边的监护仪。 心率130次/分，血压85/50mmHg，血氧饱和度只有78%！ 情况极度危重！ 他掀开被子一角，看了看老阿姨的腿。 双下肢严重水肿，皮肤冰凉。 再看胸片报告。 心脏普遍增大，呈典型的“靴型心”改变。 第50章 我们急诊科要了！ 几天后。 院长办公室内，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几位重量级的科室主任围坐在沙发上，争论的焦点只有一个——张枫。 普外科主任率先发难，唾沫横飞。 “院长！张枫这小子基础扎实，反应快，动手能力尤其突出！” “来我们普外是最好的选择！我保证，不出三年，绝对把他培养成咱们院普外的一把刀！” 脑外科主任刘顺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反驳。 “老王，话不能这么说。张枫那双手，稳得像磐石，精细操作能力更是顶尖！” “这简直就是为我们神经外科量身定做的天赋！” “开颅手术，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才！来我们脑外，才能最大程度发挥他的潜力！” 三位主任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办公室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院长坐在办公桌后，揉着太阳穴，一脸的苦笑。 “哎哎哎，各位主任，各位主任，冷静，冷静一下……” 这几位可都是医院的顶梁柱，谁也得罪不起。 张枫这小子，现在成了香饽饽了。 就在这时，“笃笃”两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随后，门被推开。 单润妍穿着白大褂，身姿挺拔地走了进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办公室里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位主任。 “不好意思各位主任，打扰一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单润妍微微颔首，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清晰地说道：“这个张枫，我们急诊科要了。” 单润妍话音刚落，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心外科主任猛地一拍沙发扶手，炸了！ “胡闹！” “单副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枫是外科的好苗子！急诊科？那不是耽误人吗？！” 他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其他两位主任虽然没说话，但脸上明显也写着“不赞同”三个大字。 单润妍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各位主任，急诊科现在什么情况，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 “前任周副主任离职，带走了科里三个主治，两个经验丰富的住院医。” “现在我们急诊，人手缺到什么地步？一线医生连轴转，连上厕所都得跑着去，再不补充新鲜血液，科室就要停摆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心外主任。 “而且，我已经跟人事部确认过，除了妇产科常年缺人外，普外、脑外、心外，今年的人员编制都是满的，甚至还有富余。” “各位主任的科室兵强马壮，我们急诊科现在是捉襟见肘。” “于情于理，张枫都应该先来我们急诊。” 这番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直接把心外科主任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根本找不到理由。 急诊科的惨状，院内谁不知道？ 院长适时开口，打着圆场。 “润妍说的，确实是实情啊。” “急诊科是医院的第一道防线，重要性不言而喻。现在人手短缺，运转都困难，必须尽快补充力量。” 他看向其他几位主任。 “我看，不如就让张枫先去急诊支援一段时间，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怎么样？” 这话听起来是商量，但意思很明显，院长倾向于单润妍的提议。 普外科主任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心外科主任脸色难看，但也知道再争下去没意义。 只有脑外科的刘顺，依旧不甘心。 他扶了扶眼镜，慢悠悠地开口：“院长，急诊科缺人，我们理解。但张枫这个人才，对我们脑外也至关重要。把他调去急诊，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要不这样，我们科室协调一下，调另外一位年轻医生去支援急诊？” 单润妍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另外一位医生？” “刘主任，您科室那位‘另外的医生’，有张枫优秀吗？” “操作有他稳吗？反应有他快吗？基础有他扎实吗？”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冰冷的刀子，扎向刘顺。 “如果没有……” 单润妍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那就算了。” “刘主任您自己科室都觉得可以‘协调’出去的医生，就别硬塞给我们急诊了吧？” “我们急诊庙小，可不敢耽误您科室的‘人才’。” “你！”刘顺被怼得脸色铁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话太打脸了！ 简直是明晃晃地说他想把不要的人甩给急诊科！ 院长一看气氛又要僵，赶紧拍板。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 “张枫，先调去急诊科帮忙！” “等急诊科人手招聘到位，稳定下来了，我们再讨论后续安排！” “各位主任，特殊时期，互相体谅一下嘛！” 话说到这份上，刘顺也只能憋着气，不再吭声。 …… ICU办公室。 赵家铭接到内线电话，听着听着，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站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 “什么玩意儿？！” “张枫要被调走？！去急诊？！” “谁做的决定？！院长？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老赵同志气得吹胡子瞪眼，感觉自己的心头肉要被人挖走一块。 张枫那小子，多好的苗子啊！ 反应快，手又稳，还他娘的特别能扛！ 这才刚进ICU多久？就已经能独当一面处理不少棘手问题了！ 假以时日，绝对是ICU的一根定海神针！ 怎么能说调走就调走？！ 他抓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就要拨给院长办公室。 “不行！我得去找院长理论理论！这不瞎搞吗！” 刚拿起听筒，桌上的内线电话又响了。 是院长办公室打来的。 赵家铭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接起电话。 “喂？院长……” 电话那头，院长温和但坚定的声音传来，把情况解释了一遍，强调了急诊科的困境和医院的整体安排。 赵家铭听着听着，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 他能说什么？ 院长亲自拍板，理由还冠冕堂皇。 急诊科确实惨，缺人缺到姥姥家了，于公于私，支援都是应该的。 只是……妈的，凭什么是挖老子的人！ 第49章 她怎么来了？！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单润妍医生，上台和大家见个面，做个自我介绍！” 说着，院长伸手指向了会议室的后方。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顺着院长手指的方向望去。 包括刚刚坐下的张枫。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站在角落里，身姿挺拔，气质独特的女子身上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脸上的笑容凝固，瞳孔猛地收缩，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难以置信的语气，低声惊呼出来： “单……单润妍？！”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安泽凑近张枫，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八卦。 “我去，你认识新来的美女主任啊？” 他挤眉弄眼，一副“快从实招来”的表情。 张枫的视线还黏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心跳有点乱。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啊……嗯，以前的……同学。” “同学？”安泽眼睛瞪得溜圆，“哪个学校的同学能这么牛逼？斯坦福毕业，直接空降副主任？” 周围的男医生们也早就炸开了锅。 “卧槽，这气质绝了！” “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啊，这颜值，这身材……” “关键是人家有实力啊！斯坦福医学院！我的天！” “咱们医院这是捡到宝了啊！” 各种惊叹、羡慕、崇拜的声音此起彼伏，会议室后排瞬间成了焦点。 聚光灯下，单润妍落落大方地走上讲台，接过话筒。 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大家好，我是单润妍。” “毕业于M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主攻急诊医学和危重症医学方向。” “很高兴能加入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这个大家庭，担任急诊科副主任医师。” “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能和各位同事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一起为医院的发展贡献力量。”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台下，与张枫那复杂的眼神短暂交汇，随即又平静地移开。 介绍简短而专业，没有多余的废话。 张枫的心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她果然是……单润妍。 那个他以为早已消失在人海，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名字。 她怎么会来这里？ 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虽然不错。 但以她的履历，完全可以去国内顶尖的医院，甚至留在国外发展。 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他猛地想起昨天晚上收到的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没头没尾，只有一句：“明天见。” 当时他还以为是谁发错了。 现在想来…… 张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难道……那条短信是她发的？ 她……是冲着我来的？ 这个念头让他心乱如麻。 会议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单润妍站在原地，似乎想等个人少的时候和张枫说些什么。 然而，张枫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群兴奋的ICU同事给围住了。 “走走走！枫哥！必须庆祝！” “全国大赛啊！给咱们ICU长脸了！” 安泽更是直接搂住了张枫的肩膀。 “赵主任说了，今晚他请客！地方随便挑！” ICU主任赵家铭此刻红光满面，比自己得了奖还高兴。 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必须的！小枫这次太争气了！必须好好庆祝！今晚我掏钱，想吃什么随便点！” 一群人簇拥着张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会议室，根本没给他留下和单润妍说话的机会。 张枫被裹挟在人群中，回头看了一眼。 只看到单润妍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方向，眼神依旧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庆祝的地点选在了一家高档酒店的包间。 赵家铭确实是下了血本，好酒好菜流水一样地上。 科室里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尤其是几个年轻的女护士，更是把张枫当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张医生，恭喜恭喜！这杯必须干了！” “对啊张医生，你可是我们ICU的骄傲！这杯也得喝！” “还有这杯，预祝你在全国大赛上再创佳绩！” 一杯接一杯的五粮液被热情地递到张枫面前。 他酒量本就不算好，加上今天心情复杂，几杯高度白酒下肚，眼前就开始阵阵发晕。 推辞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喝。 他晕乎乎地想：“唉，果然长得帅的男孩子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啊……” 这群姐姐妹妹们，灌起酒来可真是不留情面。 最后，张枫彻底断片了。 还是同宿舍的谢毅看他实在不行了，连拖带拽，最后干脆直接把他背回了宿舍。 “枫哥，还能走吗？” “……走……走不动了……” “得，我背你吧。” 回到宿舍，张枫被扔到床上，立刻就沉沉睡去，连衣服都没脱。 酒精带来的眩晕感和疲惫感笼罩着他。 然而，就在他意识模糊，即将彻底失去知觉的瞬间，一个熟悉又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处于醉酒深度睡眠状态……】 【精神链接稳定，模拟手术室系统启动……】 张枫猛地一个激灵，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 “我靠？喝成这样还能进来？” 他发现自己果然又站在了那个充满科技感的虚拟空间里。 【系统提示：醉酒及睡眠状态下，精神链接依然有效，可进行模拟训练。】 系统的解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 【今日训练任务：异位供体心脏摘除与植入术。】 【任务说明：异位心脏移植，指将供体心脏植入受体右侧胸腔或腹腔内。】 【与受体自身心脏并存，起辅助循环作用。与原位心脏移植不同，此术式保留部分受体心脏功能。】 【背景知识：心脏移植是终末期心力衰竭患者的最终治疗手段。】 【根据国际心肺移植学会数据，心脏移植术后1年生存率约为90%，5年生存率约为70%，平均术后生存期约为13年。】 异位心脏移植？ 这和之前练习的原位摘除又不一样了。 张枫甩了甩还有些发沉的脑袋，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正好，用高强度训练醒醒酒。” 就算喝醉了，训练也不能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了虚拟手术台。 第48章 给我搞张门票！ 看着安泽一脸肉痛又认真的样子，张枫差点笑出声。 “想什么呢？”张枫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钱。” “啊？不要钱？”安泽更懵了。 “嗯，”张枫点点头，装作随口一提的样子。 “我听说，那个……王欣凌，下个月是不是要来咱们许州市开演唱会？” 安泽眨了眨眼，好像有点跟不上张枫的思路：“对，是有这么回事，票还挺难抢的……” “哦，”张枫慢悠悠地说，“所以……你懂的。” 安泽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演唱会门票！ 这可比要钱简单多了！虽然票难抢，但他路子广，搞到一张应该不成问题！ “没问题！”安泽立刻拍着胸脯，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之前的窘迫一扫而空，“包在我身上！别说一张，两张都给你搞定！” “一张就够了。”张枫笑道。 “行！就这么定了！”安泽用力点头，像是完成了一笔大生意，“你教我缝合，我给你门票！”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协议。 安泽看着张枫，心里感慨万千。 这家伙，不仅技术牛逼，脑子转得也快啊！ 讲台上，心外科的童章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完成着最后一针皮内缝合。 他的动作流畅，针脚也算均匀，看得出是下了苦功夫的。 但和刚才张枫那堪称艺术品的缝合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 随后，胸外科的钱晓平和其他几位选手也陆续完成了操作。 每个人都尽力做到最好，但珠玉在前，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次的第一，恐怕是没什么悬念了。 工作人员将所有“作品”收齐，交给评委席。 短暂的评分和统计后，院长助理拿着成绩单，重新走上讲台。 会场内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好了，各位同事，咱们第二轮技能考核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院长助理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 “第三名，得分92分，胸外科，钱晓平医生！” 钱晓平站起来，对着大家鞠了一躬，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掌声响起，不算特别热烈，但足够礼貌。 “第二名，得分93.7分，心外科，童章医生！” 童章也站起身，表情比钱晓平要稍微轻松些，毕竟这个分数已经很接近他的预期了。 又是一阵掌声。 院长助理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提高了音量，带着明显的兴奋： “第一名……满分！100分！” “重症监护室的医生，张枫！” 哗——！ 这一次，掌声如同雷鸣般响起，经久不息！ 满分！ 这在历届技能考核中，都是极其罕见的！ 尤其是在鸡蛋膜上进行皮内缝合这种变态难度的操作！ “牛逼啊张枫！” “我去，真是满分！” “实至名归！那缝合绝了！” 选手区域，安泽更是激动地拍着张枫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小子绝对行！” 张枫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站起身，对着四周不断鼓掌的同事们连连点头致谢，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外科主任和普外科主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的神色。 院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待掌声稍歇，院长助理继续说道：“下面，我宣布本次青年医师技能大赛的最终综合成绩。” “本次大赛综合两天成绩进行评定。” “获得第三名的选手是，心外科的童章医生，综合总分185.7分！” “获得第二名的选手是，胸外科的钱晓平医生，综合总分188分！” “获得第一名的选手是……” 院长助理再次拉长了音调，目光投向张枫，笑容满面： “重症监护室的张枫医生！综合总分195分！” “恭喜以上三位医生！他们将代表我们许州市中心医院，参加即将举行的全国青年医师技能大赛！” 又是一阵更加热烈的掌声响起。 这个结果，几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张枫的表现，尤其是第二天的缝合，简直是降维打击。 钱晓平和童章虽然也十分优秀，但和张枫比起来，确实还存在差距。 他们二人也向张枫投去了祝贺的目光，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心服口服。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后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崭新白大褂，身姿高挑，气质清冷的女子走了进来，站在了最后排的角落里。 她戴着一副细边金属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扫视着前方的讲台。 恰好，她听到了院长助理宣布最终结果的声音。 “第一名……重症监护室的张枫医生……”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自语： “哼，这么多年没见，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出类拔萃啊。” “看来……喜欢你这么多年，也不算亏本嘛~”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突然出现的美女医生。 院长这时走上了讲台，从助理手中接过了话筒。 他红光满面，声音洪亮： “同志们！同事们！” “为期两天的青年医师技能大赛，到这里就圆满结束了！” “首先，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祝贺张枫、钱晓平、童章三位医生，预祝他们在全国大赛中取得优异成绩，为我们医院争光！” 掌声再次响起。 “同时，我也要感谢所有参与这次比赛的年轻医生们！” “你们展现了我们医院青年一代的风采和实力！你们都很棒！” “医学之路，道阻且长。” “希望大家能以此次比赛为契机，不骄不躁，继续努力，刻苦钻研，把医学当成毕生的事业去追求，去热爱！” 院长的讲话总是这样，充满了鼓动性和正能量。 一番慷慨激昂的总结陈词后，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好了，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还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我们医院，为了进一步提升急诊科的综合实力，特意引进了一位优秀的人才！” “这位医生，是M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在急诊和危重症领域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和极高的造诣！” “从今天起，她将正式担任我们医院急诊科的副主任医师！” 第47章 蛋清，纹丝不动！ 将其倒置过来！ 缝合口朝下！ 里面剩余的、清亮粘稠的蛋清，清晰可见！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个倒置的鹅蛋底部。 盯着那道刚刚被缝合的、脆弱的壳膜切口。 按照常理，地心引力会毫不留情地将剩余的蛋清拽出来。 然而…… 一秒。 两秒。 三秒。 …… 蛋清，纹丝不动！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它们牢牢锁在蛋壳之内！ “五秒了！” “六秒！” “七秒……” 有人开始下意识地数着秒数，声音带着颤抖。 八秒！ 九秒！ 十秒！ 整整十秒钟过去了！ 那个被缝合的鹅蛋切口，依旧干干净净，没有一滴蛋清渗漏出来！ 天衣无缝！ 真正的天衣无缝！ “啪！啪！啪！” 寂静中，ICU的一个小护士忍不住激动地鼓起了掌。 掌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卧槽！！！” “真……真的没漏！” “我的天！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缝合技术……神乎其技啊！” “这不科学！蛋清怎么可能不漏出来？！” “反重力缝合术吗这是？牛顿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太强了！这手活儿，简直是艺术！” 整个会场彻底沸腾了！ 惊叹声、喝彩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 评委席上，胸外科主任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他看看那滴水不漏的鹅蛋，又看看台上神色平静的张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刚才他还觉得人家瞎搞，现在脸被打得啪啪响。 赵家铭眼中精光爆射，忍不住用力一拍大腿！ 好小子！ 果然没让我失望！ 这手操作，简直绝了！ 院长抚掌而笑，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张枫，果然是个难得的璞玉！ 张枫放下鹅蛋，动作轻巧。 他冲着评委席微微点头，准备下台。 “等一下，张枫医生。” 院长温和的声音穿透了喧闹，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喧闹声瞬间小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台上，聚焦到那个刚刚创造了“奇迹”的年轻人身上。 院长助理也适时地维持秩序：“大家安静一下，听院长说。” 院长站起身，脸上带着浓厚的兴趣，走到台边，目光落在张枫脸上。 “能告诉我，为什么想到要缝合那层脆弱的壳膜吗？按理说，蛋清流失，这个项目就算失败了。” 这个问题，也是很多人心里的疑问。 是啊，为什么？明知道蛋清都漏了，还费劲去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张枫迎着院长的目光，神色平静，甚至带了点理所当然。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院长，昨天科室演讲，我拿了第二。” 嗯？众人一愣，这跟缝蛋有什么关系？ 张枫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 “但今天……” “我想拿第一！” 掷地有声！ 没有丝毫掩饰的野心，伴随着刚刚那手神乎其技的操作，显得无比契合！ 他不是在弥补失误，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实力，宣告自己对第一的渴望！ 院长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张枫，眼中满是欣赏。 “好！好小子！有志气！有这份自信，更要有配得上这份自信的实力！” 他再次低头，拿起那个被缝合的鹅蛋，凑近了仔细端详。 灯光下，那道细密的缝合线宛如艺术品。 “十针。”院长轻声说道，“不多不少，整整十针。” 他抬眼看向张枫：“每一针的入针点，出针点，间距，几乎完全一致。” “张力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保证了缝合强度，又没有过度拉扯导致脆弱的壳膜撕裂。这才能做到真正的……” 院长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滴水不漏！” 这话一出，评委席上的几位主任再也坐不住了。 胸外科主任第一个走上前，他还是有点不信邪。 刚才离得远，现在他要亲眼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鹅蛋，学着张枫之前的样子，猛地将其倒转过来！ 缝合口朝下！ 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然而，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剩余的蛋清稳稳地待在蛋壳里，连一丝要渗透出来的迹象都没有。 胸外科主任盯着看了足足五秒，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摇着头把鹅蛋放回桌上，脸上写满了服气。 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东西。 “老赵！你小子！”胸外科主任忍不住看向旁边的赵家铭，语气复杂。 “你们ICU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宝贝疙瘩？这手艺……绝了！” 赵家铭此刻只觉得扬眉吐气，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他得意地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胸外科主任的肩膀： “哈哈！怎么样？老张，服了吧？我早就说了，我们科室的张枫，技术绝对一流！顶呱呱！” 他转头看向普外科主任，挑了挑眉：“老李，你怎么看？” 普外科主任也凑上前，仔细观察着缝合口，啧啧称奇。 “这针脚……太均匀了，简直不像是人手能缝出来的，倒像是……最精密的机器人操作一样！” “每一针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这得练多少年才能有这功夫？” “这小子，是个天才！”院长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充满了赞许。 “好了好了，”院长摆摆手，示意大家，“先别围着这颗蛋了，后面还有选手等着呢。继续考核。”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张枫的“作品”收好，准备进行评分记录。 张枫这才得以脱身，走下台，回到了选手区域。 他刚一坐下，旁边的安泽就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张枫……”安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你那个缝合……能不能……教教我？” 他终于问出了口。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向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同事学习！ 张枫看着安泽眼中真诚的光芒，笑了笑。 这家伙，总算开窍了。 “教你可以。”张枫点点头，语气轻松，“不过嘛……”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 “不能白教。” 安泽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但紧接着又闪过一丝忧虑。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那个……我，我工资不算高，下个月还得还房贷……你要多少钱？能不能……分期？” 第46章 是！鹅蛋！没错！ 随即，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这个表情，让台下的人心里直打鼓。 “什么情况？他笑啥？” “看他那样子，不会是抽到最简单的了吧？” “不像啊……感觉有点……诡异？” 院长助理也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向纸条。 然后接过，对着话筒，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念道：“ICU张枫医生，本次操作需要缝合的物品是……” 他顿了顿，确认自己没看错。 “是……鹅蛋？！” “哗——！” 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玩意儿？鹅蛋？！” “我没听错吧？缝合鹅蛋？这怎么缝？” “开什么国际玩笑！院长这是要上天吗？” “用手术线缝鸡蛋壳？别逗了，一碰就碎了好吧！” “这是外科考试，还是新东方厨艺大赛现场啊？” 质疑声、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甚至盖过了话筒的声音。 坐在评委席上的赵家铭眉头紧锁，第一个忍不住扭头看向院长： “院长，您这是……”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这哪里是考缝合，这简直是刁难！ 院长却老神在在，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慢悠悠地解释道： “家铭啊，外科医生，光有技术是不够的。” “面对各种突发状况，各种你想不到的难题，能不能快速反应，找到解决办法，这才是关键。” “缝皮肤，缝血管，那都是常规操作，练多了总会。” “但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真正考验一个医生的综合素质和……创造力嘛！” 赵家铭嘴角抽了抽。 创造力？ 在鹅蛋上搞创造力？ 他还是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台上的张枫，也被院长的这“奇思妙想”给逗乐了。 缝鹅蛋？ 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很快收敛，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大脑飞速运转。 鹅蛋壳，脆。 直接缝，肯定不行。 那…… 助手这时已经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小心翼翼地捧上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鹅蛋，还有一套标准的缝合器械包。 众人看着那个鹅蛋，又看看张枫，都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办。 放弃？ 还是硬着头皮上？ 就在大家以为张枫会犯难，甚至可能要求更换项目时。 张枫开口了，声音清晰：“麻烦再给我一把骨科常用的小号骨锤，还有一把锋利的小号手术刀。” “嗯？” “骨锤？手术刀？” “他要干嘛？砸蛋？” “不会吧……难道要把蛋壳敲碎了，再一片片拼起来缝？那更不可能了！” 台下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充满了不解和猜测。 助手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快找来了张枫需要的东西。 张枫拿起鹅蛋，掂量了一下，然后将其稳稳立在操作台上。 他拿起小骨锤，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鹅蛋相对平坦的底部，轻轻一敲。 “咔嚓。” 一声清脆的微响。 鹅蛋底部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的裂口。 紧接着，他拿起小号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沿着裂口边缘，在鹅蛋内壁那层薄薄的、半透明的壳膜上，轻轻划开了一道大约两公分长的口子。 动作精准而稳定。 随着壳膜被划开，粘稠透明的蛋清立刻从裂口和划口处缓缓溢出，流淌到操作台的无菌单上。 “嘶……” 台下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蛋清都流出来了，这还怎么缝？” “他这是……失误了？” “我就说嘛，根本不可能！” “难道他是想把蛋清放掉，然后缝那个膜？那膜软塌塌的，能缝住吗？” “缝住了又有什么用？蛋都漏光了。” 观众们彻底懵了。 评委席上，几位副院长和科主任也面面相觑，显然没看懂张枫的操作。 胸外科主任更是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瞎搞……” 赵家铭也紧盯着张枫的每一个动作，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他了解张枫，这小子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道理在哪儿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枫接下来会清理蛋清，或者尝试什么更复杂的“修复”工作时。 张枫却放下了手术刀和骨锤。 他转向助手：“最小号的持针钳，最细的缝合线和针头，7-0或者8-0的。” 助手连忙递上。 张枫拿起纤细如发的缝合针线，屏气凝神。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竟然真的开始……缝合那层被划开的、软软的、湿滑的鹅蛋内壳膜！ 针尖轻巧地穿过薄膜边缘，拉紧缝线。 他的动作极快，却又异常稳定。 手腕的每一次抖动都微乎其微，仿佛带着某种韵律。 他采用的是一种连续缝合的方法——贯穿式缝合法。 这种缝合方式，针脚紧密，通常用在一些张力较大、或者需要严密关闭防止渗漏的组织上，比如胃肠道或者血管壁。 用在这里……缝蛋膜？ “他在干什么？疯了吗？” “缝那个膜？能有用？” “蛋清都流出来了啊大哥！” “就算缝上了，一动不还是漏？” 质疑声再次四起。 但张枫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指尖的操作上。 持针、穿刺、提拉、收线…… 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教科书般标准，却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那层薄如蝉翼的壳膜，在他手下仿佛变成了坚韧的布料。 针线在其间穿梭，留下细密而均匀的缝合痕迹。 院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赞许。 他看懂了。 这小子，是在用缝合血管的技术，来缝合这层蛋膜！ 考验的，正是这种极致的精细、稳定和对组织张力的精确把控！ 仅仅十几次穿针引线。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张枫停下了动作，打了个结，剪断了缝线。 “缝……缝完了？” “这么快？” “看起来缝得还挺……整齐？” 大家伸长脖子看着，只见鹅蛋内壳膜上的那道口子，已经被细密的缝线严丝合缝地关闭了。 但……那又怎样呢？ 蛋清不是已经流出来一部分了吗？ 剩下的难道不会漏？ 就在这时，张枫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他轻轻拿起那个底部被敲开、内部被缝合的鹅蛋。 然后，缓缓地…… 第45章 当众拒绝万美莲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揶揄声。 “哦呦呦——” “‘我们家’都叫上了！” “可以啊张医生，深藏不露啊！” 赵家铭也转过头，促狭地看着张枫，挑了挑眉：“行啊小子，动作挺快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嗯？有情况了也不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汇报汇报？” 张枫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他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无奈，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那只紧紧挽着的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然后，他抬手，轻轻但坚定地，将万美莲的手拨开了。 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疏离。 万美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围的起哄声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张枫，有点不明所以。 张枫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看向万美莲，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万美莲护士，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让大家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了。” “平时，你的一些举动，我没有明确拒绝，那是我不想当众驳了你的面子，让你难堪。” “但如果我的这种沉默，让你误以为是默认，甚至给了你别的想法，那我向你道歉。”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冷静，一字一句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还有，我们俩根本不熟。” “我对你，也根本没兴趣。” “请你以后，自重。” 现场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下巴掉了一地。 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和有礼，甚至有点好说话的张枫医生，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不留情面的话。 这简直……太直接了！太硬核了！ 万美莲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随即又涨得通红，眼圈瞬间就红了，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羞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这瓜，太烫嘴了。 张枫说完，不再看万美莲一眼，转身，继续朝着科教楼走去。 赵家铭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上，拍了拍张枫的肩膀，没说什么，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这小子，平时看着随和，关键时刻倒是拎得清，也够果断。 …… 科教楼，最大的会议室被临时改成了考场。 正前方，摆放着几张铺着无菌单的操作台。 院长和几位副院长，包括许辉耀在内，都坐在评委席上。 各科室的主任和骨干医生们，则坐在后方的观摩区。 院长拿着话筒，简单讲了几句开场白。 “这次操作自测，一方面是为了选拔参加市里技能大赛的选手，另一方面，也是给大家提供一个互相学习、交流提高的平台。” “今天的操作项目，是外科基础中的基础——缝合。”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缝合？听起来简单，但越是基础的东西，越考验真功夫。 “不过，”院长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具体缝合什么部位，用什么方法，需要各位选手自己上台抽取。” “可能是简单的皮肤缝合，也可能是复杂的血管吻合，或者神经缝合……全凭运气。” 这话一出，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 “我去，还带抽签的？玩这么大？” “血管吻合？神经缝合？那难度可就上天了！” “这不光考技术，还考心态和运气啊！” 坐在观摩区的安泽，紧张地搓了搓手，探身问旁边的张枫：“这抽签有点随机啊……有把握吗？” 张枫神色平静，目光落在前方的操作台上，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有。”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安泽看着他笃定的侧脸，不知为何，心里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这时，许辉耀副院长拿起一份名单，开始宣布：“下面，请第一位选手上场。” “胸外科，钱晓平医生。” 一个身材中等，戴着眼镜的年轻医生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走上台去。 他在抽签箱里摸索了一下，拿出纸条。 展开一看，钱晓平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基础皮肤缝合。”许辉耀宣布道。 台下响起一片低语。 “运气不错啊，最简单的。” “开门红啊这是。” 钱晓平走到操作台前，助手已经准备好了模拟皮肤和器械。 他定了定神，开始操作。 持针、进针、打结……动作流畅，看得出来基本功很扎实。 他选用的是十字缝合法，缝合得整齐、美观。 很快，一段模拟伤口就被他缝合完毕。 观摩区，胸外科主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侧身对旁边的院长小声说道：“院长您看，我们科小钱这水平，基本功没得说吧？我看今天这第一，稳了！” 院长微笑着点点头，不置可否。 赵家铭坐在另一边，也跟着附和地点头：“嗯，钱医生这手基础缝合，确实挺标准的，干净利落。” 但他心里却在想：标准是标准，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张枫。 那小子，等会儿会抽到什么呢？ 又会拿出什么样的表现？ 又过了几轮，选手们抽到的项目难度各异。 有相对轻松的肌腱缝合，也有让人头皮发麻的小口径血管端端吻合。 表现有好有坏，气氛也随之起起伏伏。 终于，院长助理清了清嗓子，拿起下一份名单。 “下一位，ICU，张枫医生。” 来了！ 赵家铭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起来。 观摩区不少人的目光也瞬间聚焦。 毕竟张枫最近在院里的风头不小，尤其是那次惊心动魄的抢救，让很多人记住了这个年轻人。 安泽更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手心冒汗：“枫哥，加油啊！” 张枫站起身，神色依然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仿佛不是去参加一场决定名额的操作考试，而是去楼下食堂打份饭。 他走到台前，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探入抽签箱。 手指在里面搅动了几下，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然后，他拿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张枫缓缓展开纸条。 他低头看了一眼。 第44章 开始查房！ 病床上，正是之前气胸危重，已经转出隔离观察的李志。 李志看到医生们，连忙撑着想坐起来，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赵主任！张医生！谢医生！哎呀，好多了，好多了！胸口不闷了，气也喘匀了！这次真是谢谢你们了，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语气激动，看向张枫的眼神尤其真诚。 “应该的，好好休息，按时用药，很快就能出院了。”张枫微笑着回应。 简单的交流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下一站，是李小萌的隔离病房。 小姑娘还在隔离期，不能直接接触。 医生们站在病房外的玻璃窗前，看着里面的情况。 一个护士正耐心地喂李小萌喝牛奶。 小姑娘看起来精神比前几天好了不少，小脸蛋上也有了点肉。 她似乎感觉到了外面的目光，转过头来。 当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张枫时，小姑娘的眼睛猛地亮了。 小手指着张枫的方向，有些口齿不清，但充满了欣喜地喊道： “是…是那个医生…叔叔来看我了！” 赵家铭拿起隔离病房门口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小刘护士，小萌今天情况怎么样？”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护士清晰的回应：“赵主任，李小萌今天胸腔引流量比昨天明显减少了，生命体征平稳，血压心率都正常。” “已经能少量进食牛奶、米汤这些流质食物了。就是偶尔会说有点头痛，精神状态看着还行。” “嗯，知道了，继续密切观察。有任何变化随时报告。”赵家铭点点头，松开通话键。 他隔着厚厚的玻璃窗，对着里面病床上的小姑娘竖起了大拇指，脸上露出鼓励的笑容。 “小萌，加油！听护士阿姨的话，好好吃饭，很快就能出来了！” 病床上，李小萌身上还连接着一些监测仪器和管线，但小脸蛋明显比前些天红润了些。 她看到窗外的赵家铭和张枫他们，特别是看到张枫，眼睛弯成了月牙，用力地点了点头。 查房继续进行，看过了几个病情相对稳定的病人后，一行人刚走出病区，就看到急诊科的推车飞快地冲了过来。 车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满身浓烈的酒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人事不省。 “ICU！ICU！酒精中毒，深度昏迷！”推车的护士一边跑一边喊。 孙小伟立刻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晚上喝多了，家里人发现叫不醒，送过来的。”护士快速交接情况。 赵家铭当机立断：“老孙，你带张枫和谢毅去处理，我去看看心外转过来的那个风心病人。” “好嘞，主任。”孙小伟应了一声，立刻指挥，“张枫，谢毅，跟我来！” 三人快步跟着推车进了抢救室。 刚一进去，那股刺鼻的酒精味更浓了。 谢毅忍不住皱紧眉头，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我去……这得喝了多少啊？味儿也太冲了！” 孙小伟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道：“抱怨啥？赶紧干活！说说，急性酒精中毒，抢救流程！” 这明显是带着考校的意思了。 谢毅表情一僵，有点卡壳，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张枫，眼神里带着求助。 张枫却像是没看见，目光专注地落在病人身上，已经开始快速检查病人的瞳孔和呼吸。 指望不上了。 谢毅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呃……首先，先，先洗胃？清除胃里残留的酒精……然后，用点利尿剂，加速酒精排泄？” 他说得磕磕巴巴，显然底气不足。 孙小伟眉头一挑，追问道：“洗胃？病人现在深度昏迷，喉反射消失，你直接洗胃不怕误吸窒息吗？” “还有，利尿剂？万一病人本身肾功能就不好，或者因为酒精中毒导致横纹肌溶解，你强行利尿，不是加重肾脏负担吗？嗯？”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谢毅问懵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脸涨得通红。 这些细节，他确实没考虑那么周全。 就在这时，张枫已经沉稳地开口了。 他一边快速地给病人连接心电监护。 一边条理清晰地说道：“患者乙醇浓度太高，初步估计血液乙醇含量可能超过40mmol/L，远超急性中毒标准11mmol/L了。” 他抬头看向护士：“立刻开通两条静脉通道，生理盐水维持！” 随后转向孙小伟：“孙老师，患者深度昏迷，随时可能呼吸停止，我建议立即气管插管，上呼吸机辅助呼吸，防止误吸和呼吸抑制。” “同时，抽血急查电解质、血糖、肝肾功能、心肌酶谱！” “准备美他多辛静脉滴注，加速酒精代谢。另外，加用维生素B1、B6和维生素C，辅助酒精氧化分解。” 一系列指令快速而准确地下达，没有丝毫犹豫。 孙小伟满意地点点头：“就按张枫说的办！” 他转过头，指着正在忙碌的张枫，对着旁边还愣着的谢毅，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看见了没？” “什么叫抢救？这个才叫抢救！” “思路清晰，措施果断，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位！” “亏你跟张枫还是一个宿舍的，整天待一块儿，就没学到点东西？” “以后！给我跟着人家张枫好好学！听见没！” 孙小伟的声音不大，但在紧张的抢救室里，却格外清晰。 谢毅的脸更红了，像被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确实……差距太大了。 下午四点，阳光正好。 张枫跟着赵家铭，朝着医院的科教楼走去。 今天是院内自测的第二天，进行的是操作考核。 身后，ICU的几个同事，还有其他科室相熟的医生护士，自发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啦啦队，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 “枫哥加油！” “赵主任加油！” 气氛相当热烈。 张华走在人群里，信心满满地对旁边的人说：“看着吧，张枫这次肯定能进前三！”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忽然从旁边挤了过来，一把就挽住了张枫的胳膊。 是普外科的护士万美莲。 她笑靥如花，声音甜腻：“什么前三啊？我们家张枫，那必须是第一！” “我们家”三个字，她说得又响又亮，带着一股子宣示主权的意味。 第43章 硬核科技！ 开玩笑，自己现在可是有系统加持的男人，缝合这种小儿科，闭着眼睛都能拿满分。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刚刚到手、还热乎着的心脏移植技术。 那才是真正的高精尖，是能从死神手里抢人的硬核科技！ “系统，进入模拟手术室！” 随着他心念一动，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 熟悉的一片纯白，各种虚拟的医疗器械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模拟手术项目：心脏移植。” “当前阶段：供体心脏摘除。” 系统的提示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机械。 紧接着，手术台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模拟人形。 是个中年男人的模样，面色苍白得吓人，皮肤也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弹性和光泽，一看就是系统模拟出来的“假体”。 “卧槽，还挺逼真。”张枫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请开始供体心脏摘除操作。” 张枫深吸一口气，走到手术台前。 他知道，心脏移植手术，最大的难点从来不是技术本身，而是——供体来源。 一颗健康、匹配的心脏，实在是太难找了。 尤其是在国内，受传统观念影响太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话念叨了两千多年，“全尸”的观念早就刻进了许多人的骨子里。 别说捐器官了，就是死后火化，都有不少老人心里犯嘀咕。 让他们接受亲人去世后，身体还要被“开膛破肚”，取走一部分……那心理障碍，不是一般的大。 张枫不是没见过因为家属不同意，导致配型成功的供体最终无法捐献的例子。 每一次，都意味着一个等待移植的患者，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那种绝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不过…… 张枫眼神动了动。 时代总是在进步的。 他也注意到，现在的社会风气，尤其是年轻一代，对于器官捐献的态度，明显开放了很多。 网络上，新闻里，经常能看到自愿登记成为器官捐献志愿者的报道。 很多人开始明白，生命的延续，不仅仅是靠血脉繁衍。 将自己的一部分，赠予另一个濒临绝境的生命，让“生命”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这同样是一种伟大。 “生命啊……” 张枫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他拿起虚拟手术刀，目光聚焦在模拟人体的胸腔部位。 张枫站在“假体”旁，深呼吸。 供体心脏摘除。 这玩意儿，技术难度其实还好，关键在于时效性和对组织的保护。 毕竟，这是要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体里的“生命火种”。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流程。 供体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判定脑死亡，血液循环基本停止。 所以，切开皮肤的时候，不会有正常手术时那种汹涌的出血。 皮肤的弹性也会下降。 这些细节，系统都模拟得十分到位。 张枫拿起虚拟手术刀，眼神专注。 “嗤——” 刀锋划过胸前皮肤，干净利落。 果然，切口边缘只有少许暗红色的血液渗出，并不活跃。 暴露视野，分离组织，显露心脏和大血管。 张枫的操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稳。 长时间的练习，让他的手如同安装了精密导航。 找到主动脉、肺动脉、上腔静脉、下腔静脉…… “阻断钳。” 他脑中默念，手上已经精准地夹闭了相应的血管通路。 这是关键一步，既要阻止残余血液回流，也要为后续灌注做准备。 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心脏托出胸腔。 连接灌注管，冰冷的UW保存液缓缓注入，冲洗心腔内残余的血液，同时降低心肌代谢，最大限度保护心肌细胞。 看着心脏的颜色从暗红逐渐变得均匀粉白，张枫知道，灌注完成了。 最后一步，保存。 他拿起无菌保鲜袋。 第一层，放入心脏。 第二层，注入适量冰冷的UW保存液，包裹住第一层。 第三层，再次注入保存液，确保低温环境。 层层包裹，如同呵护最珍贵的宝物。 最后，将这三层袋子稳稳放入装满冰块的冷藏箱中。 盖上盖子。 “咔哒。” 手术，完成。 【叮！供体心脏摘除操作完成。】 【本次操作评分：完美！】 【操作过程无任何失误，组织损伤控制在最低限度，灌注均匀，保存得当。】 张枫看着系统提示，愣了一下。 完美？ 全程无失误？ 卧槽！ 他猛地挥了一下拳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种感觉…… 比系统直接奖励他几万块钱还爽！ 钱固然重要，但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技术的精进，那种掌控力带来的成就感，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这代表着，他离真正掌握心脏移植技术，又近了一大步！ 他心满意足地退出了模拟空间。 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 窗外，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凌晨四点多了。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大脑因为高度集中运转了一整晚，感觉有点沉，但精神头却异常的好。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 凌晨四点零八分。 陌生的号码。 “张枫，期待一下，我们明天就要见面了。” 哈？ 张枫皱起眉头。 谁啊这是？ 发错了吧？ 不对……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万美莲？ 最近这姑娘，确实……有点太主动了。 时不时“偶遇”，眼神也总是若有若无地瞟过来。 张枫不是木头，多少能感觉到点意思。 平心而论，万美莲长得确实不错，身材也好，在科室里也挺受欢迎。 但…… 张枫撇了撇嘴。 他不太喜欢这种过于主动，甚至有点……嗯，侵略性的追求方式。 感觉怪怪的。 他理想中的伴侣，还是那种温温柔柔，贤惠持家型的。 这种半夜发暧昧短信的操作，实在让他喜欢不起来。 “神经。” 张枫嘟囔了一句，手指一划，直接把短信删了。 眼不见心不烦。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心脏移植，哪有空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 第二天。 晨会结束，赵家铭主任带着张枫、谢毅等一众医生开始查房。 “小李，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走到一个普通病房门口，赵家铭笑着问道。 第42章 哥！你火了！ 第一天结束，人群渐渐散去。 张枫婉拒了几个想要交流的同事，和赵家铭、安泽打了声招呼，便和谢毅一起回宿舍。 刚一进门，谢毅就再也憋不住了，像只兴奋的猴子一样蹿了过来，一把抓住张枫的胳膊。 “枫哥！枫哥！卧槽！你火了！你彻底火了！”谢毅激动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横飞。 张枫被他晃得有点懵：“火了？什么火了？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不是胡话！是真的！”谢毅把自己的手机怼到张枫面前，“你自己看！医院的官方公众号！还有咱们市卫生系统的官微！都转发了你的演讲视频！” 张枫定睛一看，屏幕上正是他下午演讲的画面。 标题很醒目：“市一院青年医生震撼发声：我们应该成为他们的希望，而不是加深绝望的人！” 下面的数据，更是让张枫眼皮一跳。 点赞：42.8万！ 评论：5万！ 转发：10万！ “我去……”张枫忍不住低呼。 这才过去多久？几个小时而已！ 这传播速度也太吓人了吧！ 谢毅还在旁边激动地嚷嚷：“你都不知道评论区有多热闹！全是夸你的！” “说你人帅心善，医术高明还有人文情怀！还有好多人分享自己的经历，说被你的话治愈了！说终于有人替他们说话了！” “枫哥，你这波啊，简直是正能量爆棚！都快成咱们医院的代言人了！” 张枫滑动着屏幕，看着那些滚动的评论，心情有些复杂。 有惊讶，有欣慰，也有一丝丝的不真实感。 他当初选择这个主题，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叮！】 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关于精神心理疾病的公众健康宣讲，通过官方媒体渠道广泛传播。】 【引发了积极的社会反响，有效提升了公众对精神卫生的关注度和对患者群体的理解。】 【特殊贡献判定：公众健康教育。】 【奖励发放：人民币200000元。】 张枫：“！！！” 两……二十万？！ 就因为这个演讲视频火了？ 系统居然还给钱？！ 张枫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之前一直以为，系统奖励主要来源于完成手术、救治病人、或者发表论文这些直接的医疗行为。 没想到…… 进行医学知识科普，提升公众健康意识，也能获得奖励？！ 而且，奖励额度还不低！ 这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啊！ “枫哥？枫哥？你怎么了？傻了？”谢毅看张枫拿着手机半天没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枫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激动，干咳一声：“没……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反响这么大。” 心里却在疯狂盘算：既然科普宣讲也能拿奖励，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多搞搞？ 比如，写点科普文章？录点小视频？讲讲常见病的预防？急救知识？ 这可比苦哈哈地等手术和疑难杂症来钱快多了啊！ 当然，本职工作还是第一位的。 但这无疑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可持续的“刷钱”途径！ 意外收获！这绝对是意外收获！ …… 与此同时，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县城老家。 夜幕降临，张维业刚吃完晚饭，正坐在客厅看电视里的新闻联播。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这大晚上的。”张维业嘀咕着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邻居老李那张笑呵呵的脸就探了进来。 老李手里也举着个手机，屏幕亮着光。 “老张！老张！快看！你家小子出息了！上电视……不对，上手机了！”老李嗓门洪亮，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张维业一愣：“我家小枫？上手机？啥意思？” 他接过老李的手机，凑近了看。 屏幕上，正是张枫穿着白大褂，站在演讲台上的画面，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我们应该成为他们的希望，而不是加深他们绝望的人。” 张维看着视频里意气风发的儿子，听着那掷地有声的话语，眼睛里慢慢涌上自豪的光。 “这是……小枫在演讲？” “可不是嘛！”老李指着屏幕下方，“你看看这，这叫啥……哦对，点赞！你看看多少？五十多万！还在涨呢！” 张维业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仔细看：“点……钻？五十多万？啥玩意儿？医院要打这么多电钻干啥？搞基建啊？” 老李：“噗——！”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笑得前仰后合。 “哎哟喂老张！你可逗死我了！不是电钻！是点赞！点赞！就是说好！夸奖！懂不懂？” 老李一边笑一边解释：“就是说，有五十多万个人，觉得你儿子讲得好！喜欢他！” 张维业这才明白过来，老脸一红。 随即又挺起了胸膛，骄傲得不行：“哦！点赞！就是说好！那敢情好！五十多万人都说俺儿好？那俺儿是真不赖！” 他把手机还给老李，自己掏出老花镜，让老李再给他找出来看看。 一边看，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行，行，这小子，像我！有担当！” 老李在旁边凑趣：“那是！你儿子现在可是大名人了！咱们县里出去的最有出息的医生！还是个大帅哥！” 看着视频里儿子挺拔的身影，俊朗的面容，张维业心里美滋滋的，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摸着下巴，有些发愁地对老李说：“你说……小枫在市里那么大的医院，工作肯定忙得很。” “这都二十好几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谈个对象？” 老李闻言，又乐了，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我说老张，你这就瞎操心了！” “你看看你儿子这条件！名牌大学毕业，大医院的医生，长得又这么精神，现在还成了‘网红’医生！” “你还愁他找不着对象？我跟你说，现在啊，想给你当儿媳妇的小姑娘，估计能从市一院门口排到咱们县城来！” “你就等着挑吧！” 张维业被老李说得眉开眼笑，心里那点担忧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骄傲。 …… 晚上。 张枫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明天科里有个基础缝合技术的考核，不过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第41章 多一点共情 “这个时候，我们能不能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共情？尝试去站在他们的立场想一想？” “也许我们无法像精神科医生那样提供专业的治疗，但我们至少可以给予他们一些理解和支持，引导他们去寻求正确的帮助。” “我们应该成为他们的希望，而不是加深他们绝望的人。” 张枫微微提高了音量，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下。 “医学发展到今天，我们攻克了很多曾经被认为是绝症的疾病。” “我相信，随着科学的进步，我们对大脑、对精神世界的认识会越来越深入。” “总有一天，我们能够找到更好的方法，去治疗甚至治愈这些精神疾病的难题。” “而在此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用我们的专业知识，更用我们的爱心和责任心，去守护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灵魂。” “让他们知道，他们并不孤单，这个世界，还有光亮，还有希望！” 话音落下，整个会场寂静了足足两秒钟。 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哗——！！！ 掌声经久不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都要持久！ 前排的评委们，包括那位一直表情严肃的院长，此刻都忍不住带头鼓起了掌，脸上带着明显的赞许和动容。 许辉耀副院长一边鼓掌，一边连连点头。 赵家铭更是激动得脸颊微微发红，用力地拍着巴掌，看向张枫的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和欣赏。 这小子，果然没让他失望！ 不，这何止是没让他失望，这简直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格局，这深度，这人文关怀…… 远超出了一个普通年轻医生的水平！ 谢毅更是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用力挥舞着拳头，无声地呐喊：“枫哥牛逼！！” 掌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张枫再次向台下深深鞠躬，然后从容地走下了舞台。 …… 所有参赛者的演讲都已经结束。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评分环节。 工作人员开始忙碌地收集评委席上的评分表。 前排的评委们低声交谈着，偶尔目光会扫过台下等待的年轻医生们。 气氛有些微妙的紧张。 赵家铭坐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但手指却在不自觉地轻轻敲打着桌面。 他对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有着绝对的信心。 那个演讲，无论是立意、深度，还是现场的感染力，都绝对是顶尖水准！ “下面，我宣布本次青年医生演讲比赛的最终得分。” 一位主持人走上台，手里拿着最终统计好的结果。 会场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持人身上。 “本次评分，我们去掉了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取各位评委的平均分。” 主持人顿了顿，开始宣布名次。 “获得第五名的是，ICU，安泽医生，得分89分。” 安泽闻言，站起身，对着评委席和观众席礼貌地鞠了一躬，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只是，当他坐下时，镜片后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赵家铭和张枫的方向。 他看到赵家铭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他身上。 安泽的心，沉了一下。 “获得第四名的是……” “获得第三名的是……” 名次一个个被念出来，台下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赵家铭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张枫的名字，还没有出现。 难道…… “获得第二名的是，来自我们ICU的，张枫医生！” 主持人声音洪亮。 “他的最终得分是——96分！” 哗！ 台下再次响起掌声，虽然不如刚才张枫演讲结束时那般狂热，但也十分热烈。 张枫站起身，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再次向大家鞠躬致谢。 96分，第二名。 这个结果，说实话，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 毕竟，他只是想完成任务，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没想过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然而，赵家铭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第二名？ 96分？ 他觉得低了！ 张枫那个演讲，那种格局，那种人文关怀，怎么可能不是第一？ “获得本次演讲比赛第一名的是——来自胸外科的，李文博医生！” 主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他的最终得分是——97分！”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医生站了起来。 他就是那位刚从国外顶尖医学院回来的海归博士，胸外科的明日之星。 他的演讲主题是国际前沿的微创手术技术，专业性极强，逻辑清晰，数据详实，同样赢得了评委的高度认可。 李文博微笑着向大家致意，风度翩翩。 院长带头鼓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赵家铭也跟着鼓掌，但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意难平。 他侧过头，低声对旁边的张枫说道：“小子，96分，就差一分。我觉得你那个演讲，比他的更有力量。”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服气和对张枫的维护。 张枫笑了笑，心态倒是很平和：“赵主任，第二名已经很好了，真的。” “我本来就没想着能拿什么名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就挺满足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李医生的演讲确实很专业，技术含量很高，第一名实至名归。” 赵家铭哼了一声，显然还是有些不爽：“技术含量高有什么用？我们医生，光有技术就够了吗？你那个演讲，才是真正触动人心的！” 他拍了拍张枫的肩膀，语气又变得充满期待：“行了，理论演讲丢了一分，不算什么。明天的操作考试，你小子必须给我把第一拿回来！” “听到没有？让那帮搞外科的看看，我们ICU的手上功夫，照样是顶呱呱的！” 张枫感受到赵家铭的维护和期望，心中一暖，用力点头：“放心吧，赵主任！明天我肯定全力以赴！” 不远处的安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赵主任对张枫的偏爱，几乎毫不掩饰。 第五名…… 他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为什么？ 自己明明也很努力，论资历，论经验，自己都在张枫之上。 可为什么，主任的眼里，似乎只有张枫？ 那个演讲，他承认张枫讲得很好，很打动人。 但是……难道自己就真的差那么多吗？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失落涌上心头。 安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被情绪左右。 张枫很优秀，这是事实。 自己要做的，不是嫉妒，而是……变得更强！ 第40章 偏门的题目 他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的口吻说道： “说实话，接到演讲通知的时候，我挺懵的。” “尤其是抽签决定演讲方向的时候，抽到了一个……嗯，比较偏的题目。” 台下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大家都知道，这种自测演讲，一般都会选一些比较宏大、主流的方向，比如学科前沿、技术创新、医德医风、人文关怀等等。 “偏科”的题目，要么是太冷门，要么是太难讲，不容易出彩。 “所以，如果待会儿我的演讲内容，和大家预期的不太一样，或者和前面几位老师讲的康庄大道比起来，像条乡间小路，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他这话一说，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连前排的几位评委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这小子，开场白倒是挺有意思。 不按套路出牌啊。 张枫见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便不再绕弯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胖疯子’的故事。” “胖疯子？” 台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太对劲。 这是什么演讲题目？ 张枫没有理会台下的反应，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故事发生在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 “村里有个年轻人，从小就胖，性格也有些孤僻，不太合群。大家都不太愿意跟他玩，背地里叫他‘胖子’。”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行为举止变得越来越古怪。” “有时候会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候会突然大喊大叫，说有人要害他。村里人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就开始叫他‘胖疯子’。” “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只有一个年迈的父亲和他相依为命。” “父亲很爱他，虽然知道儿子‘病’了，但因为家里穷，也因为那个年代、那个地方，对精神疾病缺乏认识，只是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惹事。” 张枫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会场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老父亲每天辛苦劳作，回来还要照顾这个‘疯’儿子。喂他吃饭，给他擦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胖疯子’的病，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照顾而好转。他的幻觉、他的妄想，越来越严重。” “终于有一天，悲剧发生了。” 张枫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那天，他又犯病了。他坚信，眼前这个每天照顾他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想要谋害他的恶魔。” “于是，在那个漆黑的夜晚，他……杀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那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嘶—— 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许多女医生甚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眼中流露出惊恐和难以置信。 张枫停顿了一下，给了大家一点消化的时间。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后来，‘胖疯子’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在那里，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束缚、药物、电击……还有其他病人异样的眼光和欺凌。” “他一度想要放弃，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遇到了一个医生。” 张枫的语气微微上扬，带来了一丝转折。 “一位精神科医生。这位医生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没有因为他犯下的罪行而歧视他。” “医生耐心地听他倾诉那些荒诞不经的幻觉，尝试去理解他扭曲的世界观，一点点地引导他，帮助他认识到自己生病了。” “医生告诉他，他不是恶魔，他只是病了。杀死父亲，不是他的本意，是疾病控制了他。” “医生给了他药物，也给了他……希望。” “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治疗，‘胖疯子’的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他不再有幻觉，不再有妄想，他开始能够和人正常交流。” “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了深深的、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但他没有沉沦下去，因为医生告诉他，活着，赎罪，才是对父亲最好的告慰。” “故事讲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 张枫的目光再次看向台下众人。 “我想说的是，这个‘胖疯子’，他患的是一种常见的重性精神疾病——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这种病，会扭曲患者的认知，让他们活在幻觉和妄想的世界里，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他们很痛苦，也很无助。” “而我们医生，尤其是精神科的医生，能做的，就是像故事里的那位医生一样，去理解他们，帮助他们，把他们从疾病的深渊里拉出来。” “对于这些被疾病困住，被社会误解，甚至被家人放弃的患者来说，医生，往往是他们……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张枫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强大的力量。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知道，在座的很多同事，可能不是精神科的。大家可能会觉得，精神疾病离我们很遥远。” “但我想告诉大家一组数据。” “根据最新的全国精神障碍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我国成人精神障碍的终生患病率高达16.6%！” “这意味着，我们身边，每六到七个人里，就可能有一个人在其一生中的某个阶段，会受到不同程度精神心理问题的困扰。”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然而，与高患病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极低的就诊率和治疗率。” “很多人因为病耻感，因为害怕被歧视，或者因为缺乏相关知识，而不敢、不愿、或者不知道寻求专业的帮助。” “就像故事里的‘胖疯子’和他的父亲一样。” 张枫的语气变得沉重。 “我们医生，无论身在哪个科室，都可能遇到合并有精神心理问题的患者。” “也许是术前焦虑的病人，也许是长期慢性疼痛导致抑郁的病人，也许是谵妄状态下的ICU病人……” 第39章 期待你的表现 赵家铭今天也穿得格外正式，一身合体的白大褂，里面是干净的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到张枫和谢毅，他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小张，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小子上次那个关于ECMO在心源性休克中应用时机的课题，思路就很新颖，有深度。” “今天的演讲，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好好发挥，让院里那些老专家们也看看，咱们ICU的年轻医生，是有想法、有能力的！” “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他能感受到主任对他的看重和期待。 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嗯，主任，我会尽力的。” …… 科教楼，多功能会议厅。 往日里显得空旷的场地，今天座无虚席。 前排坐着的是院里的各位大佬——各科室主任、副院长，甚至连轻易不露面的院长都来了，组成了一支堪称豪华的评审团。 后面则是乌泱泱一片年轻医生，都是来参加这次自测考核的，还有不少是来看热闹、学习经验的。 赵家铭带着安泽，在靠近前排的位置坐下。 安泽是ICU的医疗组长，也是张枫的带教老师之一，平时话不多。 但技术过硬，此刻也忍不住低声对赵家铭说：“主任，今天这阵仗，比年底评优还大啊。” 赵家铭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自家ICU那几个年轻人的方向，点了点头。 “嗯，院里对这次自测很重视。也是给年轻人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张枫，我倒要看看他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安泽推了推眼镜，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流露出一丝好奇。 张枫那小子，确实有点东西。 台上，灯光亮起。 主持这次理论演讲的是副院长许辉耀。 他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笔挺的白大褂，走到发言台前，清了清嗓子。 “各位同事，大家上午好。” 许辉耀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一年一度的青年医生院内自测，今天正式开始理论演讲部分。” “这是对大家过去一年学习成果的检验，也是一个相互学习、交流进步的机会。” “希望大家都能拿出最好的状态，展现我们医院青年医生的风采！” 他讲话言简意赅，没有太多官话套话，宣布了评分规则和演讲顺序后，便示意第一位演讲者上台。 “下面，有请第一位演讲者，来自普外科的童章医生！” 掌声响起。 一个身材微胖、看起来很老实的年轻医生走上台。 他显然有些紧张，扶了扶眼镜，深吸一口气才开口。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大家好，我是普外科的童章。” “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为医而生，大医精诚》。” 嚯！ 这题目一出来，台下不少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可以啊，童章这题目选得够正能量。” “是啊，紧扣医生职业道德，肯定错不了。” 童章的演讲果然没让人失望。 他从古籍引用到现代医学伦理，引经据典，重点阐述了孙思邈《大医精诚》中对医者品德的要求。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他的声音洪亮，感情充沛，说到动情处，还挥了挥手。 “……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医生，更应该继承和发扬这种精神，不仅要追求技术的精湛，更要注重医德的修养……”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引得台下掌声雷动。 尤其是前排的几位老专家，更是频频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 “讲得不错，基础很扎实，立意也高。”一位老主任低声评价。 赵家铭也点了点头，普外科这小伙子，确实准备得很充分。 童章鞠躬下台。 “下面，有请第二位演讲者，来自泌尿外科的……” 许辉耀报出名字。 第二位上台的医生，风格明显不同。 他个子不高，但精神头很足，演讲题目是《如何看待、处理医患关系》。 这个题目就现实多了。 这位医生没有引用太多古籍，而是结合了几个临床案例，重点探讨了在当前医疗环境下，建立医患信任、有效沟通的重要性。 “……我认为，很多矛盾的根源在于信息不对称和缺乏理解。” “我们医生，不能只埋头看病，也要学会抬头看人，要尝试去理解患者的焦虑和恐惧……” 他的演讲条理清晰，逻辑性强，虽然没有童章那么煽情，但也引发了不少人的思考。 台下掌声依旧热烈，但更多的是一种理性的认同。 谢毅坐在张枫旁边，小声嘀咕：“我去，这一个个都准备得跟打仗似的，压力更大了……” 他紧张地搓了搓手，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演讲稿。 张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 很快，前面几位演讲者陆续结束。 终于，许辉耀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面，有请下一位演讲者，来自我们重症医学科ICU的，张枫医生！” 话音刚落，台下突然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张枫！张枫！” “枫哥加油！” 甚至有几个小护士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阵仗，把台上的许辉耀都搞得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在院里人气可以啊。 赵家铭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笑容，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看见没？这就是我们ICU的人！ 张枫在一片瞩目中，从容地走上台。 他今天穿着那套深蓝色的西装，熨烫得笔挺，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 没有穿白大褂，反而让他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和专业。 他走到发言台前，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先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而自信的笑容。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事，大家上午好。” 他的声音清晰、沉稳，通过麦克风传到每个角落，自带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是来自ICU的住院医师，张枫。” 简单的自我介绍，再次引来一阵掌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看到了赵家铭鼓励的眼神。 第38章 偶遇初恋 单润妍的目光轻轻滑过坐在张枫身边的万美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她看向张枫，轻声问道：“这位是…你女朋友？” 万美莲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张枫几乎是立刻否认，语气有些急促，“这是我同事，我们科室聚餐。” “哦？是吗。”单润妍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张枫定了定神，问道。 “刚回来没多久。”单润妍回答得很简洁。 就在这时，单润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抱歉，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她收起手机，对张枫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桌上其他人，“你们慢用。” 说完，她没有丝毫停留，转身便踩着高跟鞋，优雅而迅速地离开了酒吧。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桌上的人才仿佛回过神来。 谢毅用胳膊肘碰了碰张枫，压低声音，一脸八卦：“我去…枫哥，这谁啊？大美女啊！你认识？” 万美莲也看着张枫，眼神复杂。 张枫没有回答谢毅，只是端起面前的啤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大口。 单润妍…她回来了。 从酒吧回宿舍的路上，谢毅像只兴奋的鹌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枫哥，枫哥！老实交代！刚才那个大美女到底是谁啊？” “那气质，那身段，啧啧，绝对是女神级别的！” “她看你的眼神……哎呦喂，里面故事肯定不少！快给兄弟透个底！” 张枫双手插在口袋里，步子不快不慢，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酒吧里那首老歌的旋律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单润妍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大学同学。”他淡淡地回了句，声音没什么起伏。 “切——”谢毅拖长了调子，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同学能有那眼神？你当我瞎啊？” 他凑近张枫，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挤眉弄眼地说：“是不是你小子以前欠下的风流债？人家现在华丽变身，回来找你算账了？” “我看那架势，妥妥的霸道女总裁范儿啊！” 张枫瞥了他一眼，有点无奈。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就是很多年没见的同学，碰巧遇上了而已。” 张枫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出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回到宿舍，谢毅立刻从柜子里翻出他的宝贝——一套外科缝合练习模型和器械。 “不行不行，这次院内自测太重要了，赵主任都点名要看我们表现了！我得抓紧时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他把硅胶皮肤模型往桌上一摊，拿起持针器和缝合针，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起来。 灯光下，他一针一线地练习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模仿着老师教导的要点。 “进针角度……皮缘对合……打结要牢固……” 看着谢毅这股拼劲，张枫也收回了心神。 进入系统开始练习。 …… 张枫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没有立刻睡觉，而是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老爸”。 拨通了视频电话。 几声忙音后，视频接通了。 屏幕那头出现了张维业略显沧桑但精神矍铄的脸。 背景似乎是在一个简陋的出租屋里，墙壁有些斑驳。 “喂？小枫啊！怎么这么早打电话？”张维业的声音带着惊喜。 “爸，醒了没？”张枫笑了笑，“没打扰你吧？” “没没没，早就醒了！你爸我身体好着呢！” 张维业咧嘴笑着，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倒是你，医院是不是很忙啊？看你眼圈都有点重，没休息好？” “还行，最近是有点忙。”张枫避重就轻，然后切入正题。 “爸，跟你说个事儿。你那个……收馊水桶的活儿，是不是该考虑换一下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些。 “那活儿又脏又累，对身体不好。咱不干那个了，行不？” 张维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语气却有些闪烁其词。 “哎呀，我正打算换呢！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嘛……你放心，爸心里有数，肯定找个轻松点的，不让你担心。” 他总是这样，不想让儿子为自己操心。 张枫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倔强又好面子。 他叹了口气，知道再说下去，父亲可能又要不高兴了。 “行，那你尽快找。钱够不够用？我这边前段时间跟了个项目，发了点奖金。” “够用够用！”张维业立刻说道，“你那点工资，在许州生活也不容易，自己攒着娶媳妇！我这边能应付！” 父子俩又聊了几句家常，张枫叮嘱父亲注意身体，才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张枫心里五味杂陈。 父亲的辛苦，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打开手机银行APP，熟练地操作起来，给父亲的账户转了两万块钱。 不能转太多。 他现在只是个刚工作不久的住院医，突然拿出大笔钱，父亲肯定会起疑心，追问钱的来源。 两万块，说是项目奖金，还勉强说得过去。 “希望能稍微改善一下爸的生活吧。”张枫看着转账成功的提示，默默地想。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院内自测的日子。 一大早，张枫和谢毅几乎同时醒来。 宿舍的微信群里已经炸开了锅，消息不断弹出。 “紧急通知：本次院内青年医生自测考核，分为理论演讲与操作考核两部分。” “第一天：理论演讲，地点：多功能会议厅。” “第二天：操作考核，地点：临床技能中心。” “请各位参加考核的医生准时到场。” 张平静的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挂着一套熨烫平整的深蓝色西装和一条配套的领带。 这是他为了这次演讲特意准备的。 理论演讲……他昨天在系统空间里吸收了那么多心脏移植的顶尖知识，虽然不一定能直接用上。 但那种高度凝练的理论框架和严谨的逻辑思维，对他的演讲绝对大有裨益。 他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腹稿，只需要再稍作润色。 两人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迎面撞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赵家铭。 第37章 公开处刑！ 简直是公开处刑！ 张枫扶额，感觉一阵头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任务，提升技术，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这下好了吧？”谢毅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我说什么来着？你这魅力，挡都挡不住！李浩那小子还想给你介绍对象，现在看来，想给你介绍对象的人，能从ICU排到门诊大楼去！” 张枫无奈地叹了口气：“饶了我吧…我只想安生几天。” “安生？”谢毅嘿嘿一笑，“晚了！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不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了！” 他凑近张枫，挤眉弄眼地说道：“哎，说真的，枫哥，趁着这股东风，晚上有个联谊聚餐，去不去？” 张枫警惕地看着他：“什么联谊聚餐？” “就是咱们科的张华、张艳艳，还有普外科的几个小护士，大家一起吃个饭，放松放松嘛！”谢毅说得轻描淡写，“地点都订好了，就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小清吧，环境挺好的。” 张枫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去，累了一天了，想休息。” “别啊！”谢毅开始软磨硬泡，“就是去坐坐，聊聊天！” “你看你天天不是手术就是病房，都快跟社会脱节了！也该出去接触接触新鲜空气，认识认识新朋友了！” “再说了…”谢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 “普外那几个小护士，可是看了你照片，点名想认识你呢！给个面子嘛！万一…缘分就来了呢？” 张枫嘴角抽了抽：“没兴趣，要去你自己去。” “哎呀！去吧去吧！”谢毅开始耍赖，“就当陪哥们儿去壮胆了！张华她们也叫我了，我一个人去多尴尬！” “你就当去吃顿饭，你要是不想说话，就在旁边当个帅气的雕塑！行不行？就这一次！” 看着谢毅就差抱着他大腿了，张枫最终还是没扛住。 主要是他觉得，如果自己不去，谢毅这货能在他耳边念叨一晚上。 “行吧行吧…”张枫无奈地摆摆手，“提前说好啊，我就去坐一会儿，不能太晚，明天还要上班。” “得嘞！没问题！”谢毅瞬间眉开眼笑，目的达成。 …… 晚上七点，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酒吧。 不同于那些喧闹的夜场，这家酒吧环境相对安静，灯光柔和，放着舒缓的蓝调音乐，很适合朋友小聚聊天。 张枫和谢毅到的时候，张华、张艳艳已经到了。 同桌的还有三个穿着便装的女孩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青春靓丽，应该就是谢毅说的普外科护士。 “张医生，谢医生，你们来啦！”张华笑着打招呼。她是ICU资历较老的女医生，性格爽朗。 张艳艳是ICU的护士，平时跟张枫他们也挺熟，看到张枫，眼睛亮晶晶的：“张医生，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 谢毅立刻进入自来熟模式，跟大家寒暄起来，顺便介绍了一下张枫。 那三个普外科的护士显然也是听说了张枫的“事迹”。 看到真人，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探究和…嗯，或许还有点小兴奋。 其中一个留着波波头，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主动站起来，伸出手。 “张医生你好，我叫万美莲，普外科的。经常听我们科的医生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张枫礼貌性地和她握了握手：“你好。” 大家落座后，气氛稍微有些拘谨。 毕竟张枫现在顶着“院草”和“技术大神”的双重光环，让几个年轻护士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谢毅会活跃气氛，讲了几个科里的笑话，又点了些啤酒和小吃，场子慢慢热络起来。 万美莲似乎对张枫格外感兴趣，特意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张医生，听说你技术特别厉害？”万美莲眨着大眼睛问道。 张枫点点头：“没有，我也是在学习。” “你真是太谦虚了！”万美莲笑道，“我们主任回来都把你夸上天了！说你年纪轻轻，思路清晰，判断又准又快！” 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张医生…你这么优秀，平时工作肯定很忙吧？是不是都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呀？” 来了。 张枫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是维持着礼貌：“还好，工作确实比较忙。” “那…你现在是单身吗？”万美莲终于问出了口，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这个问题一出，桌上其他几个女生的目光也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张枫感觉自己像是在接受审讯。 他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嗯…是。” 万美莲眼睛更亮了，刚想继续追问，酒吧里的背景音乐忽然换了一首。 是一首有些年头的英文老歌，旋律舒缓而忧伤。 张枫听到这首歌，动作微微一顿。 这首歌…是他大学时很喜欢听的一首歌。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走到了他们桌旁。 那是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身材高挑，气质优雅，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 她的出现，让原本有些嘈杂的角落瞬间安静了几分。 女人的目光在桌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张枫的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化为淡淡的笑意。 “张枫？”她开口，声音清冷又带着点熟悉感。 张枫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单润妍？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名字，这张脸，几乎要被他埋藏在记忆的最深处了。 单润妍，他大学时期的女友，也是他曾经以为会携手一生的人。 后来因为毕业、出国，种种原因，两人最终还是分开了。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好久不见。”单润妍的笑容很浅，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桌上的人都有些发懵，看看张枫，又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女人。 谢毅更是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单润妍，又看看张枫，再看看旁边的万美莲，表情非常精彩。 第36章 突发会面 临近下班，忙碌了一天的医生们陆续开始整理手头的工作，准备交接班。 就在这时，赵家铭办公室的门开了。 他站在门口，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张枫和安泽身上。 “安泽，张枫，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一下。”赵家铭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办公室里原本还有些低语交谈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好奇赵主任在这个时候找他们，特别是还带上了最近的风云人物张枫。 张枫心里也嘀咕了一下，难道是昨天群里的事情还没完？ 不过看赵主任的表情，似乎又不太像要发火的样子。 他和安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随即起身跟着赵家铭走进了办公室。 赵家铭的办公室陈设简单，一张大办公桌，后面是书柜，靠墙放着一张会客沙发。 他示意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回了办公桌后。 “下周院里有个关于急危重症经验交流的会议，我们科需要出一个代表发言。” 赵家铭开门见山，“稿子我看了安泽写的大纲，还可以。具体内容，你们两个这几天再完善一下。” 安泽点点头：“好的主任，我们会尽快把详细稿件整理出来。” 他是科里的医疗组长，业务能力强，性格沉稳，这种任务交给他，赵家铭一向很放心。 赵家铭“嗯”了声，目光转向张枫：“张枫，你呢？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议，都可以提出来。” 张枫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可以在安泽组长的大纲基础上，结合一些我们最近处理的典型病例。” “特别是那些涉及到多学科协作的，这样更具体，也更有说服力。” “可以。”赵家铭表示赞同，“这个思路不错，你们具体落实。” 交代完工作，赵家铭却没有立刻让他们离开。 他身体往后靠了靠，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似乎有些复杂地看着张枫。 办公室里的气氛稍微有些凝滞。 安泽也察觉到了，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赵家铭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张枫啊…”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昨天晚上…群里的事。”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绕不开这个话题。 赵家铭继续说道：“刘主任和周主任那边…他们对你很看重。脑外科和心外科，平台确实也很大，机会难得。” 他抬眼看着张枫：“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考虑过去那边发展？” 这话一出，连旁边的安泽都忍不住侧目看向张枫。 这几乎是明着在问张枫的选择了。 张枫确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赵家铭会如此直接地问他这个问题。 他定了定神，认真地回答道：“谢谢赵主任关心。刘主任和周主任的好意，我很感激。”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诚恳，“我个人还是更喜欢咱们ICU的工作氛围和挑战。” “这里每天面对的情况都不一样，需要快速反应和综合判断，我觉得特别能锻炼人，能学到的东西也特别多。”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觉得，目前ICU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当然，如果科里有需要，或者其他科室有紧急情况需要支援，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义不容辞。”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留在ICU的决心，也表明了顾全大局的态度。 赵家铭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良久，他才缓缓点了点头：“嗯，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好。” 他的语气变得轻松，甚至满意：“ICU确实是个磨练人的地方，留下也好。” “行了，稿子的事抓紧，你们先去忙吧。”赵家铭挥了挥手。 张枫和安泽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张枫才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赵主任那眼神，还真挺有压迫感的。 安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刚才回答得不错。” 张枫笑了笑：“实话实说而已。” 两人没再多聊，各自回工位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 回到宿舍，张枫刚把白大褂脱下来挂好，谢毅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脸上是那种极度兴奋又想憋着笑的古怪表情。 “卧槽！枫哥！枫哥！你火了！你彻底火了！”谢毅咋咋呼呼地嚷道，声音都带着颤音。 张枫被他吓了一跳：“你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是你啊！”谢毅把手机屏幕怼到张枫面前，“你自己看！炸了！全院的群都快炸了！” 张枫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是一个聊天群的界面，里面正疯狂地刷着屏。 而刷屏的核心内容…竟然是他的一张照片！ 照片应该是某次查房或者会诊时被偷拍的。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背景是医院的走廊。 也不知道是谁拍的，角度还挺刁钻，把他拍得有那么点…英姿飒爽的味道。 “这谁发的？”张枫皱起眉头。 “不知道啊！”谢毅激动得不行，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给张枫展示着各个群里的“盛况”。 “关键不是谁发的！是内容！你昨天不是在办公室说你单身吗？” “李浩那小子嘴快，估计是跟他小姨子或者谁说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全院都知道了！” “咱们院最年轻有为、技术逆天、还被三大主任疯抢的张枫医生，是单身！” 谢毅模仿着群里那些花痴的语气，捏着嗓子念道： “‘哇！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张医生吗？只看眼睛就好帅啊！’” “‘求问！张医生哪个科的？还缺女朋友吗？会嘤嘤嘤的那种！’“ “‘楼上的姐妹别想了，听说张医生很高冷的！’” “‘高冷才更有魅力嘛！姐妹们冲鸭！’” “‘附议！组团去ICU围观张医生！’” 谢毅越念越兴奋，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枫哥！你现在可是咱们医院的‘顶流’！当之无愧的‘院草’！黄金单身汉！多少小姑娘惦记着呢！” 张枫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抢过谢毅的手机：“行了行了，别念了！无不无聊！” 他看着群里那些越来越离谱的讨论，还有人开始扒他的履历，甚至有人在讨论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第35章 学习心脏移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将最后一本《心脏移植伦理与法规》“读”完时，脑海中关于心脏移植的知识体系，已经初步建立起来。 虽然还只是“入门”级别，但比起之前的“零基础”，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那些刚刚吸收的理论知识，开始自动串联、组合、演化…… 无数的手术画面、解剖结构、操作要点，如同电影快放一般闪过。 胸骨正中切口、建立体外循环、切除病变心脏、修整供心、吻合左心房、右心房、主动脉、肺动脉……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仿佛他已经亲手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手术！ “原来是这样……” 张枫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明悟的光芒。 理论与实践，在这一刻，似乎开始初步融合了！ 【叮！】 【理论知识学习完成，基础知识体系构建完毕。】 【即将开启“心脏移植手术”模拟手术训练。】 话音刚落。 眼前的虚拟书架瞬间消失。 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 冰冷的手术台，明亮的无影灯，各种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一个虚拟的病人躺在手术台上，胸腔已经被打开，一颗病变、衰竭的心脏暴露在视野中。 系统面板上显示着病人的基本信息： 【患者：王建国，男，68岁】 【诊断：终末期扩张性心肌病，心功能5级】 【手术方案：同种异体原位心脏移植术】 旁边，一颗鲜活的、正在低温溶液中保存的供体心脏，静静地躺在无菌容器里。 没有助手，没有麻醉医生，没有体外循环师，没有器械护士。 整个模拟手术室里，只有张枫一个人。 他将要独自一人，完成这台难度系数爆表的心脏移植手术！ 张枫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模拟，但那份沉甸甸的压力，却无比真实。 他定了定神，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 拿起虚拟的手术刀。 “开始吧。” …… …… 一夜无眠。 张枫在模拟手术室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心脏移植的每一个步骤。 失败，重来。 再失败，再重来。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错误百出，到后来的逐渐熟练，配合流畅。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宿舍时，张枫才从系统空间中退了出来。 他在模拟手术室里待了一整晚，相当于现实世界的好几个小时。 按理说，通宵熬夜加上高强度的精神集中，他现在应该疲惫不堪才对。 但奇怪的是，张枫不仅不觉得累，反而感觉精神格外饱满，神清气爽。 甚至比平时睡足了八个小时还要精神！ “系统还有这功能？消除疲劳？”张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看来，系统的好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洗漱完毕，换上白大褂，张枫和同样睡眼惺忪的谢毅一起走向ICU。 “张医生早！” “早啊张医生！” “张枫，早！” 打招呼的声音都比平时热情了好几度。 张枫礼貌地一一回应，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这阵仗…不就是昨天群里那事儿闹的吗？ 果然，刚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就被一个年轻医生拦住了。 是李浩，比张枫早来医院一年，平时关系还算可以。 李浩挤眉弄眼地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哎，张枫，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张枫有些莫名其妙。 李浩嘿嘿笑了两声，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就是昨天晚上…群里那事儿，真的假的啊？三大主任抢你一个？” 张枫无奈地点点头：“嗯，就那么回事吧。” “我去！牛逼啊兄弟！”李浩眼睛瞪得溜圆，“你这下可真成咱们院的名人了！深藏不露啊你！” 他上下打量着张枫，啧啧称奇：“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背景？不然刘主任、周主任怎么会突然…” 张枫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背景。” “那你这技术…也太逆天了吧？连脑外科的手术都能主刀？”李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运气好而已。”张枫不想过多解释。 “啧啧，这运气也太好了点！”李浩感慨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表情变得有些神秘兮兮。 “哎，对了，张枫，问你个私人问题呗？” “什么？” “你…现在是单身吧？”李浩眼神发亮。 张枫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嗯，是啊，怎么了？” 李浩顿时一拍大腿，兴奋道：“太好了！我跟你说，我小姨子的闺蜜，也是咱们系统的，在隔壁市中心医院当护士，人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性格也好！我昨天跟她提了提你，她对你很感兴趣啊！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噗——”旁边正在喝水的谢毅直接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医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李浩，你小子可以啊！这就开始当起媒婆了？” “就是！动作够快的啊！” “张医生现在可是咱们院的香饽饽，你这介绍对象，得排队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调侃起来。 张枫也是一脸尴尬，连忙摆手：“别别别，李医生，谢谢你好意啊，不过我暂时…还不太想考虑个人问题。” 开玩笑，他现在哪有心思谈恋爱？系统任务还等着他去完成呢！ 李浩却不肯放弃：“哎呀，考虑考虑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再说，你都26了吧？也该谈了！我那小姨子闺蜜真的不错的！” “就是啊张枫，李浩说得对，男人嘛，总得成家立业不是？” “事业爱情两不误嘛！” 众人纷纷起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赵家铭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枫身上。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浩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大家都以为赵主任要发火，毕竟昨天晚上他可是为了留住张枫，跟另外两个主任在群里“大战”了一场。 没想到，赵家铭只是哼了一声，看着张枫，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嗯…26岁，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谈个恋爱，也不是不行。” 第34章 三大主任抢人！ 【ICU赵家铭：@心外科周保 老周！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张枫是我们ICU一手培养起来的！谁也别想抢走！】 【脑外科刘顺：@心外科周保 老周，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先看上的！】 【心外科周保：@脑外科刘顺 呵呵，好苗子，能者居之！】 三位在医院里举足轻重的主任，就这么在全院大群里，为了一个年轻医生，公开“掐”了起来！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谢毅看得是目瞪口呆，随即兴奋地抓住张枫的胳膊。 “枫哥！你看到了吗！赵主任、刘主任、周主任！三大科室的主任啊！都在抢你！” “你这下…是真的要在咱们医院名声鹊起了！” “全院！现在估计所有人都在问：张枫是谁？！” 谢毅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之前就知道张枫很厉害，但没想到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连颅内肿瘤手术都能主刀！而且还引得三大主任公开争抢！ “枫哥！你太牛逼了！”谢毅一脸崇拜地看着张枫，“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可得罩着我啊！” 张枫看着谢毅那激动样，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还在不断刷新的消息，无奈地笑了笑。 他伸手拍了拍谢毅的肩膀，调侃道：“行啊，跟我混可以。” “不过…” “你还是先把你的外科缝合练好吧，上次那个清创缝合，跟狗啃似的。” 谢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哎呀，枫哥！能不能别提这茬！我这不是…还在进步中嘛！” “哈哈哈！”张枫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毅大概是真的兴奋过头了，又缠着张枫说了半天“未来规划”，什么“枫哥带我飞”，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最后被张枫一句“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查房”给打发上了床。 很快，隔壁床就传来了谢毅均匀的呼吸声，这小子，心是真大。 张枫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关掉了医院的员工群聊——那里面还在疯狂地@他，各种问题和惊叹刷得飞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系统奖励！ 五十万奖金，虽然还没到账，但跑不了。 而那个“心脏移植手术”的技术奖励，才是真正让他心头火热的东西！ 心脏移植啊！ 这可是现代医学金字塔尖的手术之一！ 难度之高，风险之大，对医生技术、团队配合、医院硬件的要求，都达到了极致！ 饶是他刚刚才独立完成了一台高难度的颅内肿瘤切除术，此刻想到心脏移植，心里还是忍不住激动。 他闭上眼睛，心念一动，意识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熟悉的淡蓝色光幕展开。 他迫不及待地将意识集中在那个闪烁着光芒的技能图标上——【心脏移植手术】。 按照以往的经验，点击之后，他应该会立刻进入那个高度拟真的模拟手术室，开始进行相关的练习。 然而，这一次，预想中的场景并未出现。 没有冰冷的手术台，没有无影灯，也没有虚拟的病人。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虚拟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一本本厚厚的书籍。 《心脏移植外科学原理》 《心脏移植免疫学基础》 《供体心脏获取与保存》 《心脏移植术后管理与并发症防治》 《儿童心脏移植特殊问题》 …… 张枫愣住了。 “嗯？系统？什么情况？模拟手术室呢？”他在意识中问道。 【叮！】 【检测到宿主对“心脏移植手术”领域基础知识掌握程度为零，无法直接开启模拟手术训练。】 【请宿主先行学习相关理论知识，构建知识体系。】 【当前阶段：理论学习。】 系统的提示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内容却让张枫恍然大悟。 也对！ 心脏移植可不是简单的缝合或者切除。 它涉及到解剖、生理、病理、免疫、药理等多个方面极其复杂的知识。 他之前虽然在学校也学过相关概念，但那点皮毛，距离真正理解和掌握这项技术，差得太远了。 系统这是要让他先打好理论基础。 也好。 磨刀不误砍柴工。 张枫定了定神，将意识“伸”向了第一本书——《心脏移植外科学原理》。 虚拟的书籍无声地翻开。 一行行文字，一个个图谱，如同流水般涌入他的大脑。 【心脏移植是将已判定为脑死亡并配型成功的捐献者心脏，移植给患有终末期心脏病的受者，用以替代受者原有心脏功能的一种外科手术。】 【主要适用于药物或常规手术治疗无效的晚期充血性心力衰竭、严重冠状动脉疾病等…】 【…手术风险极高，术后排斥反应和感染是主要挑战…】 张枫看得极其投入。 这些知识不再是教科书上枯燥的文字，而是在系统加持下，变得生动、立体，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知识点，主动钻进他的脑海，构建起完整的逻辑链条。 他很快了解到，心脏移植不仅技术难度登天，开展的门槛更是高得吓人。 根据国内最新的规定，想要获得心脏移植手术的执业资格，医院必须通过极其严格的评审，包括硬件设施、技术水平、人员配备、伦理审查等等。 【截至目前，全国范围内具备心脏移植执业资格的医院，仅有33家。】 看到这条信息，张枫心里咯噔一下。 全国…才33家？ 他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 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虽然在省内算得上顶尖，但好像…并不在这33家之列！ 也就是说，就算他掌握了这项技术，在许一院，也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这个认知让张枫的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 技术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就算现在医院没资格，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而且，掌握这种顶尖技术，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价值。 他继续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从适应症、禁忌症，到供体选择、受体评估，再到手术流程的每一个细节、免疫抑制剂的使用、术后并发症的处理…… 时间在飞速流逝。 张枫完全忘记了疲惫，大脑在高速运转，海量的知识被他迅速吸收、消化、理解。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知识的甘泉。 第33章 以后你接我的班 “节哀。” “好好干，别辜负了你老师的期望。” 说完，便带着他的人匆匆离开了。 看着刘顺离去的背影，张枫轻轻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唉，撒个谎也不容易啊。 …… 回到ICU科室。 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家主任赵家铭正背着手，站在护士站旁边，脸上带着得意。 “回来了？”赵家铭看到张枫，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嗯，赵主任。”张枫点点头。 “行啊你小子！”赵家铭走过来，用力拍了拍张枫的肩膀，声音洪亮，“真是给我长脸了！” “听说…连刘顺那个老顽固，都被你给镇住了？” 赵家铭口中的“老顽固”，指的自然是脑外科的刘顺主任。 刘顺在院里是出了名的技术好，脾气也大，眼光极高，能入他法眼的人不多。 尤其是对其他科室的医生，更是经常抱着一种审视甚至挑剔的态度。 像今天这样，主动在电梯里“请教”一个年轻医生，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这事儿，早就通过跟着刘顺上台的麻醉医生和护士的嘴，传回ICU了。 “赵主任，您就别笑话我了。”张枫有些无奈，“刘主任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赵家铭挑了挑眉，“我可听说了，他问你师承呢！啧啧，这可是动了挖墙脚的心思了啊！” 他上下打量着张枫，越看越满意。 “我就说我没看错人！当初把你留在ICU，顶了多大的压力！” “现在怎么样？事实证明，我赵家铭的眼光，就是毒！” 当初张枫规培结束，是留在ICU还是去其他科室，院里也是有过讨论的。 毕竟ICU工作强度大，压力也大，很多年轻医生不太愿意来。 是赵家铭力排众议，看中了张枫身上那股沉稳和潜力，硬是把他留了下来。 “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赵家铭摆摆手，“这台手术做得漂亮！回头我给你报功！”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语气带着期许： “好好干，小张。咱们ICU的未来，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 “等我老了，这主任的位置，我看你小子就挺合适！” 这话份量可不轻。 几乎是明示要把张枫当接班人培养了。 张枫连忙道：“赵主任，您还年轻着呢，我…我还差得远呢。” “嘿！你小子，还跟我谦虚上了！”赵家铭笑骂道，“行了行了，快回去吧！” …… 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刚推开门，就见室友谢毅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手里还举着手机，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狂热？ “枫哥！枫哥！你可回来了！”谢毅一个箭步冲到张枫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卧槽！你火了！你彻底火了！！” 张枫被他这夸张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 “火了？什么火了？” 他刚做完一台大手术，脑子还有点懵。 “你自己看！医院大群！炸了！彻底炸了！！”谢毅把手机屏幕怼到张枫眼前。 张枫定睛一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医院员工之家”的微信群聊界面。 此刻，群里消息正在以每秒99+的速度疯狂滚动！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一条几分钟前发送的消息。 【发信人：脑外科-刘顺】 【消息内容：@院长，关于重症医学科张枫医生，我认为其在神经外科领域展现出极高的天赋和潜力，建议将其调入我科进行重点培养。】 张枫：“……” 谢毅在一旁激动地解说：“看到了吗！刘主任！他本来想私聊院长的！结果手滑！发到咱们五百多号人的大群里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刘主任这老干部，估计连微信都玩不明白！” 张枫也是哭笑不得。 这位刘主任…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这下好了，全院都知道他想挖墙脚了。 果然，刘顺这条消息一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ICU主任赵家铭。 【ICU赵家铭：@脑外科刘顺 老刘，你几个意思？当着我面挖人？张枫是我们ICU的人！你想都别想！】 【ICU赵家铭：@院长，张枫是我们科的骨干，年轻人需要平台，ICU才是最锻炼人的地方！我们不同意调动！】 刘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手滑了，但事已至此，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脑外科刘顺：@ICU赵家铭 老赵，话不能这么说。良禽择木而栖！小张在神经外科的天赋，你们ICU能给什么发展空间？别耽误了人家！】 【脑外科刘顺：今天这台颅内巨大肿瘤切除术，难度多大你们清楚！小张主刀，做得堪称完美！这种人才，不来我们脑外，屈才了！】 这话一出，群里更是惊叹连连。 【骨科王医生：卧槽？颅内巨大肿瘤？还是ICU的张枫主刀？真的假的？】 【普外科李护士：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今天下午的手术！听说做得特别牛！】 【麻醉科孙医生：可以证明！我跟的台！张医生那操作，啧啧，神了！稳得一批！】 【急诊科周护士长：这个张枫我知道！上次公交车救人的就是他吧？还上过咱们院内新闻呢！】 【影像科小刘：是他！人长得还挺帅！】 …… 群里的讨论瞬间歪楼，从挖墙脚变成了对张枫技术和八卦的讨论。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重量级人物下场了。 【心外科周保：@脑外科刘顺 @ICU赵家铭 呵呵，都别争了。要说平台，我们心外怎么样？要说技术难度，心脏手术不比你们脑子差吧？】 【心外科周保：@院长，张枫医生基础扎实，操作精准，心理素质过硬，非常适合我们心外科。我们科室最近正好缺人，恳请院领导考虑！】 心外科主任，周保！ 他也来了！ 这下，群里彻底沸腾了！ 【神经内科钱医生：我的天！三大主任在线抢人？这什么神仙剧情？】 【呼吸科赵护士：这个张枫到底是谁啊？也太抢手了吧！】 【消化科小王：同问！哪个科的？求介绍！】 【泌尿外科吴医生：@ICU赵家铭 老赵，你这藏得够深啊！有这么好的苗子也不早点说！ 赵家铭估计是气得够呛。】 第32章 手术成功 母亲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父亲也红了眼眶，嘴唇哆嗦着，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奶奶更是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 赵家铭率先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也带着一丝欣慰。 “孩子现在情况稳定，需要回ICU继续观察治疗。”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李小萌的父亲一把抓住赵家铭的胳膊，声音颤抖，满是确认的急切。 “是的，肿瘤切得很干净，手术过程也很顺利。”赵家铭肯定地回答。 “谢谢！谢谢赵主任！谢谢各位医生！” 男人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停地鞠躬道谢。 母亲也擦着眼泪，哽咽着道谢：“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女儿…” 就在这时。 一直盯着医生们看的奶奶，突然指着跟在赵家铭身后的张枫，瞪大了眼睛。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到辨认，再到…激动！ “是你！” 老太太猛地冲到张枫面前，因为激动，声音都变了调。 “小伙子！是你！！” 张枫一愣。 他看着眼前这位泪眼婆娑的老太太，有些疑惑。 “老奶奶，您…” “公交车！公交车上！就是你！是你救了人！！” “谢谢你！小伙子！谢谢你啊！” 她突然“噗通”一声，就要给张枫跪下！ “哎！老奶奶！您这是干什么！” 张枫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 周围的人也都吓了一跳。 “都怪我！都怪我老糊涂啊！” 老太太捶着自己的胸口，懊悔不已。 “我不该信那个什么狗屁‘神医’！说什么祖传秘方能治好！结果耽误了孩子！还害得她吃了那么多苦头！” “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我孙女她…” 老太太泣不成声。 原来，在发现孙女不对劲后，她因为害怕手术，听信了老家亲戚的介绍。 找了个所谓的“江湖郎中”，花了不少钱，买了一堆“祖传秘方”。 结果自然是毫无效果，反而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直到李小萌再次晕倒，并且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才慌忙将孩子送到医院。 “老奶奶，您别这么说。”张枫扶着老人，轻声安慰道。 “小萌的病，是颅内肿瘤，这种病本身就比较隐匿，早期不容易发现。” “而且，这种肿瘤，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手术切除，药物是没用的。” “您也不用太自责，现在手术很成功，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好，送来得还算及时，肿瘤虽然大，但没有发生远处转移，预后还是比较乐观的。” 听到张枫的话，老太太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李小萌的父母也是连连点头，对着张枫和所有医护人员，再次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 “谢谢张医生！” “谢谢您救了我女儿两次！” “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 张枫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叮！】 【恭喜宿主完成随机任务：力挽狂澜，拯救生命！】 【任务描述：在质疑与压力下，成功完成高难度颅内肿瘤切除术，挽救患者李小萌的生命。】 【任务奖励：人民币50万元，特殊技能——心脏移植手术精通级！】 五十万？！ 心脏移植手术？！ 张枫心中微微一动。 这次的奖励…还真是丰厚啊！ 尤其是心脏移植，这可是外科手术金字塔尖上的明珠之一！ 系统这是要…把他往全能外科大佬的方向培养？ 正想着，电梯门“叮”地打开了。 刘顺主任和几个脑外的医生也走了出来，他们同样刚结束了后续的收尾工作。 电梯缓缓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张枫能感觉到，刘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终于，在电梯快要到达一楼的时候，刘顺忍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张枫，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平和。 “小张啊…” 张枫抬起头：“刘主任。” “刚才那台手术…”刘顺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的操作…非常…嗯…老练。” 他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词。 那不仅仅是熟练，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精准，一种对解剖结构了然于胸的自信，一种无数次实战锤炼出来的从容。 这绝不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医生该有的水平！ 就算是他们脑外科那些主治，甚至副主任医师，在处理如此复杂的肿瘤时，也未必能做到张枫这般行云流水，举重若轻。 “特别是分离肿瘤和周围重要血管神经的时候。” 刘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紧紧盯着张枫，“那几步操作，简直…教科书级别的精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实在太好奇了！ 这小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总不能说自己开了挂，有系统吧？ 他定了定神，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笑容，挠了挠头。 “刘主任您过奖了。” “主要还是…以前跟老师学得多，自己也喜欢琢磨，私下里练得多吧。” 这个解释很常规，也很万金油。 但刘顺显然不满意。 “哦？你的老师？”他追问道，“是哪位教授？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肯定不是一般人。说出来，或许我还认识。” 他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国内神经外科领域叫得上名号的大佬。 似乎…没有哪个大佬手底下有这么一号妖孽弟子啊？ 难道是国外的？ 张枫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他早料到会有这一问。 他微微垂下眼睑，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 “我老师…他…” “他已经过世了。” 这个借口，他早就准备好了。 死无对证，最是方便。 刘顺一愣。 他看着张枫脸上那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缅怀和遗憾的神情，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不好再追问了。 只是…可惜了。 这么一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年轻人的前辈，就这么走了… 电梯“叮”地到达一楼。 门开了。 刘顺深深地看了张枫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31章 亲自做手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手术台上。 张枫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显微镜下，是他全神贯注的世界。 那里没有喧嚣，没有质疑，只有病变的组织，脆弱的血管，以及…必须征服的挑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被极致压缩。 每一秒，都惊心动魄。 每一刀，都如履薄冰。 脑室内的肿瘤，位置刁钻，与周围重要功能区紧密相连，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是刘顺和赵家铭这样的老专家，亲自操刀，也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可张枫… 他的动作，快！准！狠！ 简直不像是在做一台高难度的开颅手术，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艺术创作？ 不！ 比艺术创作还要精准！还要冷静！ 显微分离、电凝止血、肿瘤切除… 每一个步骤，都行云流水，衔接得天衣无缝。 他的器械，仿佛长在了手上，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指哪打哪，毫厘不差！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 他似乎完全无视了那些密如蛛网的细小血管！ 要知道，在脑部手术中，哪怕一根最不起眼的毛细血管破裂，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常规操作下，医生们会小心翼翼地避开，或者提前进行电凝处理。 但张枫… 他就像开了导航一样！ 手术刀总能在血管与血管之间那微乎其微的缝隙中，精准穿梭！ 时而轻巧剥离，时而锐利切割！ 那些脆弱的血管，在他的操作下，乖巧得像温顺的绵羊！ “嘶……” 旁边的助手医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吸引器都差点拿不稳。 我的妈呀！ 这…这还是人能做到的操作吗？！ 这简直就是人形外挂啊！ 器械护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眼睛瞪得溜圆，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她跟过无数台脑外科手术，其中不乏刘顺主任亲自操刀的高难度手术。 但… 像眼前这样… 这样堪称“暴力美学”又精准到变态的操作，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太…太震撼了！ 刘顺和赵家铭，更是心头巨震！ 他们站在张枫身后，视线紧紧锁定在显微镜的监视屏上。 作为国内顶尖的脑外科和ICU专家，他们的眼力何等毒辣？ 张枫的每一个动作，在他们眼中，都被无限放大，仔细拆解。 越看，越心惊！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小子… 这种空间感知能力！ 这种对解剖结构的极致熟悉！ 这种对力道和角度的精准把控！ 简直… 简直就是为手术台而生的！ 赵家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刘顺。 只见这位一向以严苛和高傲著称的脑外科大主任，此刻也是一脸的凝重和…难以置信！ 两人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款的震惊！ 以及… 一丝丝的…汗颜！ 是的，汗颜！ 他们扪心自问，就算自己处在巅峰状态，也绝对做不到如此…如此举重若轻！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了！ 这是一种…近乎“道”的境界！ 时间，在极致的专注和震撼中，悄然流逝。 原本预计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完成的肿瘤切除步骤… 张枫，仅仅用了… 二十分钟！ 是的！ 你没看错！ 就是二十分钟！ 当张枫将最后一块病变组织完整剥离，并迅速放入标本袋时。 手术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呆呆地看着张枫。 看着他从容不迫地进行着最后的清理和检查。 看着他确认创面无活动性出血，没有重要结构损伤。 看着他熟练地放置脑室引流管…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仿佛这台被刘顺和赵家铭都判定为九死一生的手术，在他手里，不过是一次…常规操作？ “好了。” 张枫直起身，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他摘下显微镜，看向一旁的刘顺和赵家铭，语气平静。 “肿瘤主体及附着的脑室壁已完全切除。” “引流管放置完毕。” “手术…成功了。” 成功了… 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回荡。 刘顺和赵家铭，依旧沉默着。 他们不是不想说话。 而是…被震撼得有些失语了。 这…这就完了？！ 那可是四级胶质瘤啊！ 长在脑室里，浸润了周围组织的！ 就这么…二十分钟…切掉了？！ 还切得这么干净利落？！ 连根毛细血管都没碰到？！ 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 “咳…” 最终，还是刘顺先回过神来。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但那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检查…仔细点。” 赵家铭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 他走上前，仔细检查着创面和各项指标。 确认无误后，才对着张枫，郑重地点了点头。 眼神复杂。 有震惊，有佩服，有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力排众议，把张枫留在了ICU。 这小子… 简直就是个妖孽！ 整个手术，从开始到结束，总共耗时：六小时三十八分钟。 对于一台高难度的颅内肿瘤切除术来说，这个时间并不算短。 但所有人都知道… 真正核心，也是最危险的肿瘤切除环节，张枫只用了… 二十分钟！ 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了术前准备、开颅、关颅以及各种辅助操作上。 这效率…简直逆天！ 当麻醉医生宣布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可以转回ICU时。 手术室里，响起了一阵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护士们开始有条不紊地为小女孩李小萌整理身上的各种管路。 氧气呼吸机连接好。 鼻饲管固定好。 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贴好。 一切准备就绪。 手术室的电动门缓缓打开。 载着李小萌的平车，被护士们小心翼翼地推了出去。 门外。 焦灼等待了近七个小时的李小萌父母和奶奶，立刻围了上来。 当看到女儿脸色苍白，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时。 第30章 这是在玩火！ 高倍显微镜下，视野会变得极小，任何微小的手部颤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操作难度呈几何级数增加！ 这简直是在玩火！ 刘顺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二十五倍？！ 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做最精密的血管吻合，他最多也就用到二十倍！ 二十五倍视野下，稍微一点点的震动，在镜下看起来都如同地震一般！ 这小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那双手，能稳得住吗？！ 刘顺死死盯着张枫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看起来甚至有些秀气。 但这双手此刻握着显微手术器械，却稳如磐石！ “确定。”张枫没有看助手，目光始终锁定在显微镜的目镜上，语气不容置疑。 助手不敢再多问，连忙调整显微镜倍数。 刘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 自己纵横脑外几十年，什么样的天才没见过？ 可眼前这个…… 他真的能驾驭二十五倍镜下的超显微操作？ 我……是不是真的看走眼了？ 显微镜调整到位。 镜下的世界，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原本就细如发丝的血管，此刻变得如同小溪般清晰可见。 肿瘤组织那扭曲、狰狞的形态，更是纤毫毕现。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只见张枫手中的显微剪刀和镊子，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狭小的视野中灵活穿梭。 分离，剪切，电凝…… 每一个动作，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精准得不可思议！ 那些缠绕在肿瘤周围的、比头发丝还细的滋养血管，被他一一精准地找到，然后用特制的显微血管夹，暂时阻断。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 仿佛他不是在进行一台九死一生的手术，而是在完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刘顺看得眼皮直跳。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神仙操作？！ 这手速！ 这精度！ 这血管辨认和处理的能力！ 就算是自己亲自上阵，在二十五倍镜下，也绝对做不到如此流畅和稳定！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真的只是一个“年轻医生”？ 刘顺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颠覆。 他原本以为，张枫提出那个方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狂妄。 可现在看来…… 人家，是真的有底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张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握着器械的手，依旧稳如泰山。 他正在进行最关键的一步——阻断供应肿瘤的主要血管，然后，进行血管嫁接，为后续彻底切除肿瘤创造条件。 这是整个手术方案中最核心，也是最危险的一环！ 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大出血，或者重要功能区的脑组织缺血坏死！ 后果不堪设想！ 刘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他忍不住开口，“小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这一步……你有把握吗？”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尤其是赵家铭，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张枫没有立刻回答。 他小心翼翼地，用显微血管钳夹闭了最后一根为肿瘤供血的小动脉。 然后，拿起一根比绣花针还要细的缝合针线，开始准备进行血管吻合。 他的动作，依旧专注而沉稳。 直到将第一针稳稳地缝合下去，他才抬起头，透过显微镜的目镜，似乎能看到外面那一张张紧张的脸。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刘主任。” “我必须成功。” “没有退路。” “外面……那位母亲还在等着。” “她们把最后的希望，交给了我。” “我不能……让她失望。”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像是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刘顺的心脏！ 信任…… 希望…… 责任…… 这些词语，曾经是他刚穿上白大褂时，心中最滚烫的信念！ 曾几何时，他也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样，为了病人的托付，为了家属的期盼，可以不眠不休，可以挑战极限。 可以把“救死扶伤”这四个字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可是……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当上主任之后？ 是听多了奉承和赞美之后？ 他开始变得圆滑，变得世故，变得更看重名誉、地位，甚至……手术的成功率。 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权威”，却离一个纯粹的“医生”，越来越远。 看着张枫那双在显微镜下，因为极度专注而微微泛红的眼睛。 听着他那句“我必须成功”。 刘顺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猛地挺直了腰板。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好小子！” “说得对！” “咱们当医生的，对得起病人，对得起家属，比什么都重要！” “你放手去做！” “今天，我刘顺，还有老赵！” 他看了一眼同样震惊的赵家铭。 “我们两个老家伙，豁出去了！” “给你兜着！” “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 轰！ 刘顺的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手术室每一个人的耳边！ 所有人都惊呆了！ 器械护士张大了嘴巴，忘了递东西。 麻醉医生瞪圆了眼睛，看着监护仪都忘了眨眼。 助手医生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刘……刘主任他…… 他刚才说什么？ 他要给这个年轻医生“兜着”？！ 还要和赵主任一起扛？！ 这……这还是那个高傲、严厉、说一不二的刘大主任吗？！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家铭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但他反应极快，眼中瞬间涌上激动和……感激！ 他知道，刘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支持！ 这是把自己的声誉、前途，都赌了上去！ 和自己一样！ “老刘……”赵家铭声音有些哽咽。 刘顺摆摆手，目光重新投向手术台。 “别废话了！” “集中精神！” “小子，继续！” 刘顺那番掷地有声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不仅稳住了赵家铭，也让手术室里原本有些浮躁的气氛，瞬间沉淀下来。 第29章 天方夜谭！ “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术中出血，也避免了切断血管导致大面积脑缺血的风险。” 张枫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整个手术室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小李医生和几个助手面面相觑，眼神里全是茫然。 这……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在脑子里面搭桥？还是在切除肿瘤之前？ 这……这可能吗？ 刘顺先是愣住，随即嗤笑出声。 “呵！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脑内血管搭桥？还是预处理？你当这是在哪儿？在实验室里做模型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你知道这需要多精细的技术吗？需要多稳定的手吗？需要多少临床经验吗？” “这种级别的操作，别说我们医院，就是拿到协和、天坛，那也得是最顶尖的教授团队，小心翼翼才敢尝试！” “你？一个实习的年轻医生？” “简直是异想天开！胡闹！” 刘顺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赵家铭听着张枫的方案，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不是脑外专家，但作为ICU主任，基本的医学原理他懂。 这个方案……听起来……似乎……逻辑上是通的！ 非常大胆，非常激进，但理论上，确实是解决目前困境的一个思路！ “刘主任……”赵家铭艰难地开口，“这个方案……理论上……” “理论？”刘顺打断他，语气更加激动。 “老赵！现在是谈理论的时候吗？这是人命！是要上手术台动刀子的！理论可行，谁来操作？你吗？我吗？还是他？” 他指着张枫，满脸不屑。 “我们医院，没人有这个技术水平！没人！” 就在这时—— 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医生！医生！求求你们了！” 是李小萌的母亲！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恳求。 “我女儿怎么样了？求求你们救救她！” “刚才那个年轻医生……我听见了……他说他能切……求求你们让他试试吧！” “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啊！求求你们了！给他一个机会吧！” 母亲的哭喊声，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手术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赵家铭看着屏幕上依旧狰狞的肿瘤，听着门外母亲绝望的哀求，又看了看眼神坚定、似乎胸有成竹的张枫。 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刘主任！” “我……我同意让张枫试试！” “出了任何问题，所有责任，我来承担！” 这句话，掷地有声！ 刘顺猛地转头看向赵家铭，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老赵！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手术台旁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了急促刺耳的警报声！ “主任！病人血压在掉！心率破150了！”麻醉医生急声喊道。 情况，在迅速恶化！ 没时间再犹豫了！ 刘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赵家铭，又看了一眼那个不知死活的张枫。 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 “好！” “既然赵主任你都发话了！还愿意担这个天大的责任！” “那就让他上！” 他的目光转向张枫，冰冷而严厉。 “但是！小子！还有老赵，还有外面的家属！话我撂在这里！” “手术台上，生死有命！如果出了事，责任你们自己担！” “我！还有赵主任！给你当助手！” “现在！立刻开始！” 刘顺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年轻得过分的医生身上。 张枫。 他，真的要主刀这台连刘顺这种级别的专家都不敢轻易尝试的手术？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枫深吸一口气，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动作标准而流畅地进行术前洗手消毒。 那份从容，那份镇定，与周围紧张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顺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冷眼旁观。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赵家铭则是一脸凝重，手心微微出汗。 他把宝压在了张枫身上，这不仅是赌上了自己的前途，更是赌上了病人的性命！ 压力山大！ 张枫穿好手术衣，戴上无菌手套，动作一气呵成。 他走到手术台前，目光扫过已经暴露在视野中的狰狞肿瘤，以及周围脆弱而复杂的脑组织。 “手术刀。” 他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手术室。 器械护士下意识地就要递过去。 但张枫的手已经先一步，准确地从器械盘里拿起了自己需要的那把。 嗯？ 刘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小子……动作挺熟练啊。 一般的年轻医生，上这种大手术，光是找器械就得手忙脚乱一阵子，更别说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保持镇定了。 他居然……连器械护士的辅助都不太需要？ 有点意思。 手术，正式开始。 张枫持刀的手，稳得惊人。 第一刀下去，精准地切开预定区域的硬脑膜。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电凝。”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助手下意识地递上双极电凝镊。 张枫接过，快速而准确地对出血点进行止血。 滋滋…… 细微的电流声在安静的手术室里响起。 刘顺的眼神，逐渐变了。 从一开始的轻蔑和审视，慢慢带上了一点惊讶。 这小子……基本功很扎实啊！ 这控血，这组织分离的层次感…… 不像是个新手！ 至少，不像是个“连主刀资格都没几年”的年轻医生该有的水平！ 难道……传言有误？ 还是说……这小子真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显微镜，调到二十五倍。” 就在这时，张枫再次发出指令。 什么？！ 二十五倍？！ 旁边的助手医生手一抖，差点把吸引器掉地上。 “张……张医生，您确定是二十五倍？” 助手忍不住确认道，“我们……我们常规一般用十到十五倍……” 第28章 这刀，怎么下？ 救下这个小女孩，不仅仅是医生的职责，也关系到他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定在系统呈现的超清视野上，大脑飞速运转。 开始疯狂地分析着肿瘤、神经、血管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在脑海中模拟出一条可行的路径。 时间，在无声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刘顺依然举着探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的每一次微小的调整，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怎么办？ 这刀，到底下不下去？ 怎么下？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手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刘顺盯着屏幕，那双曾经创造过无数奇迹的手，此刻却微微有些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声音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疲惫，却又异常清晰： “准备一下，把图像传到外面的电脑。” “让家属……看看吧。”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手术台上的小女孩，最终移开，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手术，我们这儿……做不了。” “建议尽快送去帝都。” “那里是全国脑外最权威的地方，也许……还有机会。” 话音落下，手术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放弃了？ 刘主任竟然……放弃了？！ 这可是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脑外一把手啊！是曾经在帝都肿瘤医院都赫赫有名的人物！ 连他都说做不了，那这孩子…… 小李医生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刘顺看向他，语气不容置疑：“小李，你去跟家属解释情况。” “就说……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太多，我们没有把握。” “我这边会立刻联系协和和天坛的老师，看能不能尽快安排床位，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他的安排很周全，尽到了一个医生的责任，但这改变不了手术失败的结局。 站在一旁的赵家铭，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不甘心。 作为ICU主任，他见过太多生死，但也正因如此，他更不愿意轻易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刘主任……”赵家铭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这个肿瘤……咱们医院，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就……切不了？” 刘顺转过头，看着赵家铭，眼神锐利而坚定。 “老赵，不是我们不尽力。” 他的声音很沉。 “是我，我的技术，切不了。” “你看这底部，”他指着屏幕上那片密密麻麻的阴影，“粘连的血管和神经太多了，就像是……长在了一起。” “强行分离，只要稍微偏一点，损伤了关键区域，孩子就算救回来，也是个植物人，甚至……当场就可能大出血！” “这个风险，我担不起，我们医院也担不起！” 话说到这份上，赵家铭还能说什么？ 他看着屏幕上那团狰狞的阴影，看着手术台上那个小小的身躯，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完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绝望的气氛，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 “刘主任！” “赵主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站在墙角的张枫，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 “这个肿瘤……” 张枫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能切！” “轰——！”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整个手术室，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张枫身上。 震惊！ 愕然！ 难以置信！ 小李医生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 旁边的护士和助手们，更是惊得手里的器械差点掉在地上。 就连赵家铭，也猛地转过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张枫。 这小子……疯了吧？！ 刘顺主任，国内顶尖的脑外专家，都明确表示束手无策，你一个年轻医生，哪来的底气说你能切？！ 这可不是普通的阑尾炎手术！ 这是在人命关天的脑部禁区动刀子！ 刘顺更是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张枫，带着一丝不悦和浓浓的怀疑。 这个年轻人，是谁？ 他想干什么？ “你？” 刘顺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你说你能切？” 他几乎要气笑了。 “年轻人，这里是手术室，不是你哗众取宠的地方！” “你知道这个肿瘤有多复杂吗？你知道强行切除的后果吗？” “我干了三十年脑外，都不敢碰，你凭什么？” 赵家铭急了，拼命给张枫使眼色。 那眼神里带着焦急和警告：小张！别说了！快闭嘴！这篓子捅大了谁也担不起！ 张枫却像是没看见赵家铭的暗示。 他迎着刘顺锐利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刘主任，我没有哗众取宠。” “我知道手术的风险。”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是，现在的情况，送去帝都，孩子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路上的颠簸，时间的延误，颅内压随时可能爆掉……” “我们真的，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刘顺的怒火上。 他不得不承认，张枫说的是事实。 转运途中的风险，谁也无法预料。 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可张枫的能力。 “哼，说得好听！”刘顺冷哼。 “就算不转运，你又能怎么样？” “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切？凭空想象吗？” 他双手抱胸，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 张枫没有犹豫，走到屏幕前，指着那片狰狞的阴影。 “我的方案是，把肿瘤粘连侵犯的脑室壁，连带肿瘤主体，一起完整切除。” “至于供血血管……”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清晰。 “不能等切下来再处理，那样肯定大出血。” “必须在切除肿瘤前，先找到供应肿瘤的主要动脉，然后在靠近心脏的一端和远离心脏的一端。” “预先搭桥，用人造血管建立一条新的通路，保证正常脑组织的供血。” “等侧支循环建立稳定后，再切断原来的供血动脉，阻断肿瘤的血供。” 第27章 拜托你们了 男人也是双眼通红，嘴唇哆嗦着，却强撑着看向张枫：“医生……拜托了……拜托你们了……” 张枫停下脚步，看着这对几乎要崩溃的父母，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力量：“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小萌得的是胶样囊肿，这是一种良性肿瘤。” 他顿了顿，强调道：“良性的！只要手术能完整切除，愈后效果比很多其他类型的脑肿瘤要好得多。” “你们要对小萌有信心，也要对我们医生有信心。” 虽然知道手术风险依然存在，但“良性”这两个字，对于此刻的李小萌父母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两人激动得连连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重复着：“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这时，手术室的感应门开了。 脑外科主任刘顺和ICU主任赵家铭一起走了出来。 刘顺五十岁上下，穿着深绿色的手术服，戴着手术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他的目光在张枫身上扫了一眼，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 赵家铭立刻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张枫前面，对刘顺笑了笑：“刘主任，都准备好了。” 刘顺没说什么，只是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大概也知道张枫是赵家铭带来的人，不好当面驳了赵家铭的面子，把人赶走。 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小子，给我老实点。 张枫心里门儿清，立刻按照赵家铭之前的嘱咐，低眉顺眼地退到墙角，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幸好，他有系统。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手术台上的视野也能通过系统纤毫毕现地呈现在他眼前，比VIP观摩位还高清。 他就是来学习的，当个“隐形人”正好。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闭，将外面焦灼的等待和里面的紧张肃穆隔绝开来。 无影灯亮起，照得整个手术区域一片雪白。 麻醉师确认麻醉成功后，对刘顺点了点头。 刘顺走到手术台前，目光专注地落在李小萌的头部。 他伸出手，护士立刻将一把医用电钻递到他手中。 “嗡——” 刺耳的电钻声响起，在安静的手术室里格外清晰。 刘顺的手非常稳，动作精准而快速，在预定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钻开了几个小孔。 接着，他又换上了电凿，沿着钻孔的边缘，开始分离骨瓣。 每一步都极其精细，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要打开通路，又绝不能损伤到下面的脑组织分毫。 张枫在角落里看得屏息凝神。 这就是顶级专家的实力吗？ 光是这开颅的第一步，就展现出了教科书般的技艺。 很快，一小块颅骨被完整取下，露出了下面覆盖着的硬脑膜。 刘顺没有急着切开硬脑膜，而是先仔细观察，并让助手监测颅内压的变化。 “颅内压怎么样？”他沉声问道。 “平稳，主任。”助手立刻回答。 “好。”刘顺点了点头，示意护士递过吸引器，小心地吸走可能渗出的血液，保持视野清晰。 一切准备就绪。 他放下了手中的器械，拿起了一根细长的探头导丝，准备通过刚才打开的通路，探查脑组织深处的那个胶样囊肿。 手术，正式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刘顺手持细长的探头导丝，动作轻柔而精准地，顺着颅骨的开口探入。 无影灯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旁边的高清显示屏上。 屏幕上，随着导丝的深入，李小萌颅内的景象被实时放大呈现。 灰白色的脑组织，以及其中那个目标——胶样囊肿。 然而，当探头抵近，囊肿的全貌逐渐清晰时，刘顺和旁边的赵家铭脸色都微微变了。 “这……”刘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比CT片子上显示的……好像要大不少。” 赵家铭凑近屏幕，眉头也皱了起来：“确实，边缘范围超出了预期。”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刘顺操控着导丝，小心翼翼地探查囊肿的底部和周围。 屏幕上的影像看得人心惊肉跳。 那囊肿不仅仅是体积大，它的位置也极其刁钻，几乎占据了大半个侧脑室。 更要命的是，它的底部，竟然和一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神经纤维和血管紧密粘连在一起！ 那些纤细的血管和神经，在高清影像下如同蛛网般复杂，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手术难度，瞬间从“困难模式”飙升到了“地狱模式”！ 站在墙角的张枫，借助系统的超清视野，看得比其他人更清楚。 那肿瘤底部的情况，简直就是雷区！ 每一根粘连的神经，每一条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里。 这手术……难搞哦。 张枫心里暗自嘀咕。 这刘顺的技术确实牛逼，开颅干净利落，但现在面对这种情况，恐怕也得头疼。 果然，刘顺接下来的动作变得迟疑起来。 他反复调整着探头导丝的角度，试图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切入点，一个能够避开那些危险区域的路径。 可屏幕上的影像显示，无论他怎么尝试，似乎都无法完美绕开那些盘根错节的神经和血管。 强行切除？风险太大了！ 稍有偏差，损伤了重要的神经功能区，小女孩就算活下来，也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可不切？肿瘤继续发展，同样是死路一条！ 刘顺是谁？ 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脑外科的一把手！ 以前更是在帝都肿瘤医院当过副主任医师，响当当的人物！ 此刻，这位经验丰富的专家，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手术室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原本还能听到一些器械轻微碰撞的声音，现在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护士和助手们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主刀医生的最终决定。 谁都看得出来，手术陷入了困境。 张枫在角落里，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不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个棘手的局面，更因为他知道，这或许就是系统任务的关键节点！ 第26章 简直闻所未闻！ 神经外科干了这么多年，他自认阅片无数。 但像张枫这样，仅凭初步信息就能把病灶性质、位置、影响推断得分毫不差的，简直闻所未闻！ 张枫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说：“临床症状和体征，结合影像学表现，综合判断而已。” 这话说的，谦虚中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王主任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彻底服气了。 “行！诊断明确！我这就去联系我们脑外科的刘顺主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安排急诊手术！必须立刻！马上！” 他收起片子，对赵家铭和张枫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张枫一眼，这才转身快步离开，去协调手术事宜。 赵家铭松了口气，转身面对焦急等待的爷爷奶奶。 他放缓了语气，尽量温和地解释：“老人家，检查结果出来了，和张医生判断的一样。” “孩子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叫‘胶样囊肿’，像个塞子一样，堵住了脑子里水的通路。” “所以才会头疼、抽搐。” “现在情况很明确，必须马上手术把这个‘塞子’拿掉，孩子才有救。” 奶奶声音发颤，眼泪又下来了：“手术……手术风险大不大啊医生？要…要多少钱啊？” 赵家铭：“任何开颅手术都有风险，但现在不手术，孩子随时可能……所以手术是唯一的选择。” “费用方面，我们初步估计，包括手术、麻醉、术后监护等等，大概需要十五万左右。你们看……” 十五万！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不是个小数目。 爷爷脸色煞白，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劲儿：“钱……钱我们砸锅卖铁也凑！” “医生，只要能救孩子！但是……但是这么大的手术，我们老两口做不了主啊！” “得等孩子爸妈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从外地赶回来，说很快就到！求求你们再等等！” 赵家铭理解他们的心情，看了看表：“好，那我们等他们来。但时间不能太长，孩子的情况等不起。”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一对中年男女跌跌撞撞地冲进了ICU。 正是李小萌的父母。 他们脸上写满了惊惶和疲惫，显然是一路心急火燎赶来的。 “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小萌怎么样了？！”女人一看到病床上的女儿，眼泪就决堤了。 赵家铭没有耽搁，迅速将李小萌的病情、诊断结果、手术的必要性、风险以及预估费用，清晰地告知了他们。 夫妻俩听完，震惊、悲痛、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但没有丝毫犹豫。 男人红着眼圈，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做！马上就做！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多少钱我们都认！我们去借，去凑！” 他拿起手术同意书，虽然手抖得厉害，但还是迅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赵家铭接过同意书，郑重地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手术已经安排好了，定在下午四点，由脑外科的刘顺主任主刀。” …… 中午，忙碌稍歇。 赵家铭找到正在角落里快速扒拉盒饭的张枫。 “张枫。” 张枫抬起头：“主任？” 赵家铭：“下午小萌的手术，你去观摩一下吧。” “真的吗主任？”张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可是脑外科顶级专家的手术！“太好了！” “嗯，”赵家铭点了点头，随即压低了声音，表情严肃了几分，“不过有句话我得提前叮嘱你。” “主刀的是脑外科的刘顺，刘主任。这个人，技术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没得说。但是脾气嘛……” 赵家铭斟酌了一下用词，“有点傲，非常傲。” “他最烦手术的时候，有不相干的人，尤其是不懂装懂的年轻医生在他旁边指手画脚，甚至多说一句话。” 他看着张枫，一字一句地说：“你进去之后，就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看，用心学。” “记住，只带眼睛和耳朵，别带嘴巴。不管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给我憋住了，一个字都不要说。明白吗？” “要是惹毛了他，把我叫过去骂一顿是小事，以后你想再进他的手术室，门儿都没有。” 张枫立刻挺直了背，认真点头：“我明白，主任！您放心，我就是去学习的，保证当个合格的‘壁画’，绝对不多嘴！” 旁边几个正在吃饭的护士和医生听到了，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哇塞！张医生牛啊！又能进手术室观摩了？” “还是刘主任的刀！我的天，那可是教科书级别的！” “羡慕了羡慕了！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下午三点五十分。 ICU的门缓缓打开，张枫和一名护士一起，推着李小萌的移动病床，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之前的药物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小姑娘自身的意志力，此刻的李小萌，竟然恢复了一点微弱的意识。 她的小脑袋微微偏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半睁着，视线有些涣散，最终落在了旁边推着她的张枫身上。 “……是……是大哥哥……” 小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种纯粹的依赖和信任。 张枫心里一软，俯下身，用带着无菌手套的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光溜溜的额头。 因为要做开颅手术，小萌的一头秀发已经被提前剃掉了。 “嗯，是哥哥。”张枫的声音放得极轻柔，“小萌乖，咱们去做个小手术，睡一觉起来，头就不疼了，好不好？” 小女孩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 她没再说话，似乎是累了，又闭上了眼睛，但嘴角却微微向上翘起，带着一丝安心。 手术室外。 李小萌的父母早已等在那里，像两尊焦灼的雕像。 看到女儿被推过来，两人“唰”地围了上来，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医生！医生！”女人扑到病床边，想去摸女儿，又怕碰到哪里，手悬在半空，不住地抖. “我女儿……她怎么样？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啊！” 第25章 滚蛋吧！肿瘤！ 抢救暂时告一段落。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张枫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纱布的压舌板从李小萌的口中取出，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口腔，确认没有咬伤。 他直起身，看向旁边惊魂未定的爷爷奶奶，表情严肃起来。 “老人家，孩子这次癫痫发作，就是因为脑子里的肿瘤！”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 张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从刚才发作的情况，还有之前的CT片子综合来看，这个肿瘤很可能已经压迫到了脑室！” “脑室？”奶奶茫然地重复，显然不懂这是什么。 “简单说，就是脑子里面一个重要的结构，负责脑脊液循环。一旦被压迫，脑脊液循环受阻，就会导致颅内压急剧升高！” 张枫尽量用通俗的话解释。 “颅内压高，就像脑子被泡在不断增加的水里，随时可能出大问题！刚才的抽搐就是警报！” “而且，”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持续的高颅压，还会压迫视神经，导致眼压升高，时间长了……甚至可能失明！” “失…失明？！”爷爷奶奶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所以，不能再等了！”张枫斩钉截铁，“必须尽快手术！立刻！马上！这是唯一的机会！” “等等！” 一直没说话的神经外科医生突然开口，眉头紧锁，他几步走到张枫面前，把他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满和质疑。 “小伙子，你刚才跟家属说的……太绝对了吧？” “CT片子我们都看了，是有占位，颅内压高也能推断出来。但是压迫脑室？” “这个结论，没有更详细的检查，比如增强CT或者核磁共振，你怎么敢这么肯定地跟家属说？” 神外科医生看着张枫，语气带着点考较的意味。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下结论，万一有偏差，对家属是二次打击，对医生也是麻烦。 他承认这年轻人刚才抢救表现亮眼，但涉及诊断，尤其是在神经外科这种精细领域，还是要严谨。 张枫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回答：“我不是凭空猜测。” “第一，初步的CT片虽然是平扫。” “但可以看到肿瘤的体积不小，位置也比较深，紧邻脑室的可能性极大，已经造成了明显的占位效应和中线结构移位。” “第二，患儿这次癫痫发作，是典型的强直阵挛发作。” “伴有意识丧失、双眼上翻、角弓反张，这往往提示病灶对脑组织的刺激或者颅内压急剧升高。”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张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病床上的李小萌。 “刚才抢救的时候，我注意到孩子的瞳孔，双侧对光反射迟钝，眼底虽然没法立刻检查。” “但结合癫痫发作的诱因和颅内高压的其他体征，肿瘤压迫脑室。” “导致脑脊液循环障碍，甚至可能引发急性脑积水，这个推断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将影像学、临床症状和体征完美地结合起来，进行了一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临床推理。 赵家铭看着张枫，眼神里的欣赏更浓了。 安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眼神复杂。 旁边的护士们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张医生……也太牛了吧？！ 光凭这些，就能推断到这种程度？ 神外科的主任愣住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CT片子，又结合刚才小女孩发作的凶险程度，以及张枫提到的瞳孔变化…… 越想，越觉得张枫的分析…… 靠谱！ 相当靠谱！ 他看着张枫，眼神从最初的质疑，慢慢变成了惊讶，最后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这小子，可以啊！ 王主任定了定神，看着张枫，眼神里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但职业的严谨还是让他拉回了思绪。 “小伙子，你分析得确实……很有道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激动。 “但是，这毕竟是开颅手术，不是小事。程序上，我们还是需要更精确的影像学证据。” 他转向赵家铭，也看向张枫：“增强CT或者核磁共振，必须要做一个。” “这是对病人负责，也是对我们自己负责。万一……我是说万一，判断有细微偏差呢？” 这话合情合理。 虽然张枫的推理几乎完美闭环，但手术前的最终确认，怎么强调严谨都不为过。 赵家铭点了点头，看向张枫：“张枫，你的判断很准，但我同意王主任的意见，谨慎一点没坏处。” 他随即对旁边的安泽吩咐道：“安泽，你立刻去安排，急查！” “脑部增强CT和核磁共振，哪个快就先做哪个！跟影像科那边打好招呼，加急！我们等结果！” “是，主任！”安泽立刻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种焦灼的等待。 爷爷奶奶互相搀扶着，嘴里不停念叨着“菩萨保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护仪上的数字，生怕下一秒又发生什么变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声监护仪的“滴滴”声，都像锤子敲在人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安泽拿着几张片子，脚步匆匆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还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主任！王主任！增强CT结果出来了！”他把片子递给王主任和赵家铭。 王主任几乎是抢过去的，迅速把片子插在阅片灯上。 灯光亮起，影像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王主任凑近了看，眉头先是紧锁，然后慢慢舒展，随即，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嘴巴微张，喃喃自语： “还真是……没错……位置，大小，密度……典型的胶样囊肿！就在第三脑室中间，把室间孔堵得死死的……怪不得颅压爆表，怪不得……”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旁边一直保持平静的张枫，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还有那么点……被打脸的尴尬。 “小张医生……你……你这眼睛也太毒了吧？！光凭一张平扫CT，就能判断得这么准？！” 这简直是神了！ 第24章 位置也太刁钻了吧！ 卧槽！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姑娘脑袋里的肿瘤，位置也太TM刁钻了吧！ 根据系统分析，肿瘤主体虽然位于脑实质内，但已经有一部分瘤体，紧紧贴着，甚至隐隐有侵犯到第三脑室底部的趋势！ 那是什么地方？ 下丘脑、视交叉、垂体柄……全是掌管内分泌、视觉和基本生命活动的核心神经结构！ 这手术，稍微偏一点点，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要么内分泌紊乱，要么失明，要么……直接GG！ “……”张枫嘴角抽了抽。 系统大佬，你这是真看得起我啊！ 新手村刚出来，直接给我安排个地狱难度的最终BOSS战？ 玩这么大？！ 正当张枫内心风起云涌的时候，神经外科的会诊医生到了。 来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干练的主治医生，姓王。 王医生也不废话，接过平板，迅速浏览了CT片，又听了赵家铭简单介绍病情。 “嗯，CT平扫确实看不太清楚。”王医生点点头，表情严肃。 “从形态上看，占位性病变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具体是哪种性质的肿瘤，良性还是恶性，范围有多大，和周围重要结构的关系如何，都需要进一步检查明确。” 他给出建议：“我建议，尽快安排一个头颅增强CT扫描，如果条件允许，最好再做一个脑部核磁共振，MRI对软组织的分辨率更高，看得更清楚。” 赵家铭点头表示同意：“好，安泽，你马上去安排检查。” 随后，他让护士把等在门口的李小萌爷爷奶奶叫了进来。 看着两位老人那惶恐不安、写满担忧的脸，赵家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 “老人家，我们初步检查，怀疑孩子的脑子里可能长了个东西，也就是肿瘤。具体情况，还需要做更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 “肿…肿瘤？！”奶奶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哭腔，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被爷爷一把扶住。 “医生！这…这瘤子…严重吗？要…要命吗？”爷爷的声音也颤抖着，嘴唇哆嗦。 奶奶更是抓着赵家铭的白大褂，带着哀求：“医生啊！那…那得要多少钱啊？” “我们…我们就是农村来的，没多少钱啊……能不能……能不能吃点药？” “或者用我们那个祖传方子……不开刀行不行啊？孩子还这么小……” 看着老人几近崩溃的样子，赵家铭心里也叹了口气，但表情依旧严肃。 “老人家，你们要明白，脑子里的肿瘤，不是吃药能解决的，更不能信什么偏方！” “这次孩子突然晕倒抽搐，很可能就是肿瘤引起的颅内压增高或者刺激到了脑组织！” “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手术切除！”赵家铭斩钉截铁地说，“费用的问题，等确诊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医院也会有相关的政策。” “现在最重要、最紧急的，是明确诊断，然后尽快手术！拖下去，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 “呃——” 病床上的李小萌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像是被扼住喉咙的声音！ 紧接着！ 小女孩全身猛地一僵！ 双眼向上翻起，只剩下眼白！ 小脸瞬间憋得青紫！牙关死死咬住！ 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抖动！幅度越来越大！ “不好！癫痫大发作！”安泽惊呼出声！ 整个病房的气氛瞬间凝固！ 爷爷奶奶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小萌！小萌你怎么了！我的孙女啊！” 赵家铭和王医生也是面色一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张枫动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大脑！ 一个箭步冲到病床边！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眼疾手快地从旁边的治疗车上猛地抓起一个压舌板，顺手扯过一卷纱布，飞快地缠绕了几圈！ 趁着小女孩牙关还没完全咬死到最紧的那一刻，他找准角度，小心翼翼又异常精准地将包裹好的压舌板，从臼齿的缝隙塞了进去！ 刚好垫在上下牙之间，防止她剧烈抽搐时咬伤自己的舌头！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稳得一批！ 做完这一切，他一只手按住压舌板，另一只手迅速按住小女孩剧烈挥舞的手臂，防止她撞到床栏受伤。 同时，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已经反应过来、冲向急救车的护士大声吼道，声音急促却异常清晰、冷静： “快！地西泮10毫克，马上静脉推注！” “准备20%甘露醇125毫升，建立静脉通路，快速静滴！” “心电监护！吸氧！监测生命体征！” 一连串的医嘱，准确、迅速、专业！ “推！” 护士动作麻利，将针管里的地西泮缓缓注入小女孩细小的静脉血管。 药力开始发挥作用。 张枫紧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同时手下不停，快速将病床的床头摇高三十度，又顺手调整了一下氧气面罩的位置和流量。 “保持气道通畅！”他沉声叮嘱旁边的护士。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 病房里的空气几乎凝固，只有监护仪滴滴的报警声和药物推注的细微声响。 爷爷奶奶已经哭得瘫软在地，被闻讯赶来的其他护士搀扶到一旁，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病床，老泪纵横。 “赵主任，这位是？” 神经外科会诊医生刚才在门口看到了张枫指挥抢救的那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赵家铭看着镇定自若指挥抢救的张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我们ICU新来的，张枫。” 这时，安泽打完电话匆匆走了回来。 他刚才是去联系神经外科，催促会诊医生快点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赵家铭对着张枫露出赞许的目光。 安泽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是滋味。 他辛辛苦苦在ICU干了这么多年，一步步爬到医疗组长的位置，也没见赵主任这么毫不掩饰地夸过谁。 这个张枫……才来多久？ 不过，刚才那场面，确实……处理得没话说。 安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微妙的情绪，暗暗告诉自己：得更努力才行，不能被比下去了！ 几分钟后，地西泮和甘露醇都用上了。 李小萌剧烈的抽搐慢慢缓和下来，幅度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停止了。 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青紫的小脸也恢复了些血色，呼吸虽然还有些急促，但平稳了许多。 监护仪上的各项数据也趋于稳定。 第23章 这不是公交上的女孩？ 第二天一大早。 值班室门口围着人。 走近一看，嚯，这不是昨天刚交接班离开的值班医生嘛，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他对面站着一对老夫妻，老奶奶抹着眼泪，老爷爷低着头，手足无措。 张枫脚步顿住。 这对老夫妻……有点眼熟啊？ “我说你们怎么当家长的！啊？”值班医生恨铁不成钢，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什么年代了还信那些江湖骗子？什么‘御医后代’？他要是御医后代，我就是玉皇大帝！” 老奶奶哭得更厉害了：“医生，我们也是……也是没办法啊……那人说得神乎其神的，说保证能治好囡囡的病……” 老爷爷唉声叹气：“都怪我，都怪我老糊涂，就想着让她少受点罪……” 值班医生叉着腰，气得脑门青筋直跳。 “少受罪？现在好了，直接送ICU了！那破药水是什么成分都不知道，孩子喝下去就昏迷抽搐，你们这是治病还是害命啊？！”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 囡囡？ 他猛地想起来了！ 公交车上！ 就是这对老夫妻，带着那个脸色不太好的小女孩！ 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在ICU重逢了。 谢毅在旁边小声嘀咕：“我去，这年头还有信这个的？‘御医后代’？怕不是小说看多了吧？” 张枫没说话，眉头皱了起来。 很快，到了交接班时间。 赵家铭带着几个主治医生走了过来，看到门口这场景，也是皱了皱眉。 值班医生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 “……9床，新入院，李小萌，女，8岁。” “入院原因：误服不明液体约半小时后，出现恶心、呕吐、继而晕厥、四肢抽搐，急诊初步处理后转入我科。” “家属自述，患儿有‘先天性疾病’病史，具体不详，今日晨起，家属给患儿服用所谓‘祖传秘方’药水后出现上述症状……” 果然是那个小女孩！ 张枫的心情有些沉重。 值班医生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了些。 “另外……11床，肝硬化终末期那位患者，今天凌晨三点十五分，家属签署放弃治疗协议，抢救无效，临床死亡。” 赵家铭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他看向那对还站在门口，显得格外无助的老夫妻：“行了，你们先去外面等着，等会儿医生查完房会找你们谈话。” 老夫妻俩如蒙大赦，又带着点惶恐，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查房。”赵家铭挥了挥手。 一群医生鱼贯而入，开始例行的查房工作。 走到9床。 张枫的目光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李小萌安静地躺着，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扎着留置针，正在输液。 她的小脸苍白得吓人，嘴唇也没有血色。 跟公交车上见到时，那种病态的苍白，一模一样。 甚至，更严重了。 张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当时……他再坚持一下，或者这对老夫妻能听进去劝告…… 可惜，没有如果。 就在这时。 “叮！”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张枫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符合条件的特殊病例：颅内先天性肿瘤患者。】 【触发随机任务：生命的希望。】 【任务要求：由宿主主刀，完成患儿李小萌的颅内肿瘤切除手术。】 【任务奖励：发放技能‘完美级颅内肿瘤切除术’，经验值+500，积分+1000。】 张枫：“……” 颅内肿瘤？ 他瞬间明白了小女孩脸色一直那么差的原因！ 不是什么简单的营养不良，而是脑袋里长了东西！ 那所谓的“先天性疾病”，恐怕就是这个！ 而系统……竟然要他主刀？ 开颅手术？！ 这……这步子是不是迈得有点太大了？ 他现在只是个规培医啊喂！ 虽然系统直接送了“完美级”技能，听上去就很牛逼，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手术！ 张枫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加速。 …… 赵家铭拿起平板，调出李小萌的头颅CT片子，仔细端详着。 片子上的影像有些模糊，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太真切。 他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这片子…怎么回事？质量这么差？伪影？” 旁边的医疗组长安泽也凑过来看了看：“是有点模糊，好像没拍好。要不…重新拍一个？” 赵家铭摇摇头，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不像设备问题。安泽，你现在就联系一下神经外科，请他们派个医生过来会诊。” “好的，赵主任。”安泽立刻点头应下，转身去打电话。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屏幕若有所思的张枫，忽然开口了。 “赵主任，我能不能说两句？” 赵家铭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个新来的规培医，好像有点想法？ “你说。” 张枫定了定神，指着屏幕上那片模糊的区域：“我看着…这有点像脑实质里的胶样囊肿。”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专业，而不是像神棍。 “这种肿瘤，有时候在CT平扫上，它的特点就是边界不太清楚，密度也不均匀，跟周围脑组织分界模糊，所以看起来就像拍糊了或者有伪影一样。” 这话一出，赵家铭和安泽都愣了一下。 “哦？胶样囊肿？”他沉吟了一下，“有点意思。不过，诊断不能靠猜，还是等神外专家来了再说。” 张枫没再多说。 他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猜？我这可是系统认证，自带“答案”的好吗！ 心念一动，张枫默默“点开”了系统刚刚发放的那个金光闪闪的技能包——“完美级颅内肿瘤切除术”。 瞬间！ 海量的信息、无数的手术画面、各种精妙绝伦的操作技巧、处理突发状况的预案……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疯狂涌入他的大脑！ 那感觉，就像他已经站在手术台前，亲手完成了成百上千台颅内肿瘤切除术！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仿佛是刻入灵魂的本能！ 这种感觉，简直……爽！ 然而，还没等他爽够三秒钟，系统“附赠”的、针对李小萌病情的“模拟”分析结果，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第22章 怕争不过？ 张枫心里一紧。 “主任，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家铭打断他，“你觉得你资历浅，怕争不过？” “我告诉你，资历从来不是衡量一个医生能力的唯一标准。” “我看好你，不单单是因为你的技术。” 赵家铭转过头，看着张枫，眼神深邃。 “小子，好好干。” “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接班人来培养了。” 轰！ 张枫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了。 接……接班人？ 赵主任在说什么？ 他才来多久？ 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张枫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二天一早，ICU科室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谢毅端着杯枸杞水，凑到正在电脑前写病程的张枫旁边。 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问：“哎，枫哥，昨天中午跟赵主任他们吃饭，啥情况啊？那么神秘。” 张枫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想起昨晚赵家铭那句“接班人”，心里还是有点发懵。 他揉了揉太阳穴，含糊道：“也没啥，就是……院里要推荐人去参加一个全国的比赛。” “比赛？”谢毅来了兴趣，“什么比赛？” “全国卫生医疗系统的，一个演讲和实操结合的比赛。”张枫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我去！”谢毅眼睛瞪圆了，“这么大的事？那肯定得派咱们科最有经验的去啊！” 正说着，旁边整理病历的张华耳朵尖，听到了只言片语，也凑了过来。 “什么比赛？全国的？”她一脸惊讶。 “那……那不是应该让安泽哥去吗？往年不都是他这个级别的医疗组长代表科室？” 张枫和谢毅对视一眼，没说话。 张华看两人表情微妙，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座位，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在一个没有张枫和谢毅的科室小群里打字。 【张华：姐妹们，大新闻！昨天主任带张枫去吃饭，是为了那个全国比赛的事！】 【李护士：？？？哪个张枫？新来的那个？】 【王医生：不是吧？安泽哥呢？这比赛不是一直默认安泽哥去争取的吗？】 【张华：听张枫那意思，主任好像推荐他了！】 【刘医生：我裂开了！凭什么啊？他才来几天？安泽哥干了多少年了！】 【陈护士长：赵主任怎么想的啊？这不瞎搞吗？】 【王医生：安泽哥知道吗？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各种惊讶、质疑、替安泽抱不平的消息刷个不停。 另一边，安泽刚查完房回来，就感觉科室气氛怪怪的，好几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同情和欲言又止。 他皱了皱眉，正想问问怎么回事，一个相熟的医生就把他拉到一边，把小群里的消息跟他说了。 安泽听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张枫？ 那个刚来的规培医？ 顶替了他？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他承认张枫有点技术，但这种全国性的大赛，光有技术顶个屁用？ 资历、经验、临场应变，哪样不需要时间沉淀？ 赵主任这是老糊涂了？还是被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安泽越想越气，攥了攥拳头，直接朝着赵家铭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进。” 安泽推门进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赵主任。” 赵家铭正看着文件，抬头瞥了他一眼：“小安啊，查完房了？坐。” 安泽没坐，站在办公桌前，开门见山： “主任，我听说院里要选人参加那个全国的医疗比赛？” 赵家铭放下文件，点了点头：“嗯，是有这么个事。” “主任，我想参加。”安泽语气坚定，“我觉得以我的资历和经验，应该有这个机会去争取一下。” 赵家铭看着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你想去，这很好。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已经跟院里推荐了张枫。” 安泽心里一沉，果然如此！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追问：“那我的意思是，我也想……” “嗯，你也有想法，我可以把你和张枫的名字一起报上去。”赵家铭说得轻描淡写。 “不过……”他话锋一转，“院长说了，这次要搞院内选拔，演讲加实操，综合评分。” “最后能不能代表医院去，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在选拔赛里拿到前三名。” 安泽愣了一下。 院内选拔？还要前三？ 也就是说，不只他跟张枫争，还得跟其他科室的人一起争？ 不过，这样总比直接被顶掉好。 至少，还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好，主任，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安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没过两天，医务科就把院内选拔赛的具体方案发了下来。 全院符合条件的医生都可以报名，最终选拔三人代表医院参赛。 考核分两部分：主题演讲和技能实操。 很快，到了各科室主任抽签决定演讲题目的环节。 会议室里，气氛有些紧张。 毕竟演讲题目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准备的方向和难度。 轮到赵家铭上前抽签。 他随手拿起一个纸团，打开一看。 《我国精神病学进化史和生活中的精神病人》 赵家铭：“……” 旁边其他科室的主任也探头看了看，表情都有些古怪。 精神病学？ 这跟ICU临床有个毛关系啊？ 这题目也太偏，太坑了吧！ 赵主任这手气，简直是“非酋”附体啊！ 消息传回ICU，安泽和张枫都傻眼了。 “精神病学进化史？”安泽嘴角抽搐，“这……这怎么讲？我们是搞ICU的啊！” 这题目对他这种按部就班、讲究临床经验的医生来说，简直是天书。 张枫也懵了。 他虽然有系统，但系统也没给他灌输过精神病学的知识啊！ 这玩意儿，得查多少资料？还得掰扯明白？ 赵主任这抽的什么“天坑”题目啊！ 不过，当看到实操考核项目时，张枫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实操考核——缝合。 这个我熟啊！ 张枫眼睛亮了起来。 系统奖励的完美级缝合技术，可不是盖的！ 演讲不行，实操来凑！ 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嘛！ 安泽也看到了实操项目，脸色稍缓。 缝合是外科医生的基本功，他浸淫多年，自信不会输给一个刚来没多久的规培医。 哼，演讲题目坑爹，那就看谁的基本功更扎实了！ 第21章 饭局！大领导！ 张枫愣了一下。 出去吃？ 不是说下午五点半吗？现在才刚过中午。 而且……就叫他一个人？ 旁边的谢毅也明显怔住了，敲击键盘的手停在半空。 他看了看赵主任，又看了看张枫，眼神里有点复杂。 “主任，现在就去？”张枫确认道。 “嗯，有点事，边吃边谈。”赵家铭说着，又转向谢毅，“小谢，你自己去食堂吃吧。”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回应，转身就往外走。 “哦……好，好的主任。”谢毅连忙应声，看着赵主任和张枫一前一后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都是规培医，这待遇……啧。 他默默叹了口气，继续埋头敲病程。 张枫跟着赵家铭走出住院部大楼，心里还在犯嘀咕。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提前几个小时，还单独叫他，神神秘秘的。 车子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饭店门口。 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聚贤庄。 嚯，还真是这儿。 看这门脸，消费肯定不低。 跟着赵家铭走进一个包间，张枫彻底懵了。 包间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而且……都不是外人！ 坐在主位上的，赫然是医院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 旁边还坐着几个熟面孔，心外科的周保主任，还有胸外科、普外科的主任……这，这简直是医院高层的小型会议啊！ “哟，老赵来了！这位是？”周保主任最先看到他们，热情地站起来打招呼。 他的目光落在张枫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院长，各位主任，”赵家铭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侧身把张枫介绍出来。 “这是我们科新来的规培医，张枫。” 他又对张枫说：“张枫，快，跟院长和各位主任问好。” 张枫赶紧收起惊讶，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挨个问好：“院长好，周主任好，各位主任好。” 心脏砰砰直跳。 这阵仗，他一个小小规培医，何德何能啊？ 院长是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面带微笑，眼神锐利。 他上下打量了张枫几眼，点了点头。 “张枫是吧？我听说了，年轻有为啊。上次心梗那个病人，还有这次肝衰竭的，你都出了大力。” 院长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院长过奖了，都是赵主任和各位老师指导得好，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张枫不卑不亢地回答。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到底是鸿门宴还是庆功宴啊？ “来来来，小张，坐，坐周主任旁边。”赵家铭招呼着。 张枫依言坐下，感觉自己像是误入大佬会议的萌新，浑身不自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院长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包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各位，今天请大家来，除了聚聚，还有个事想跟大家通通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主任。 “上面通知，近期要举办一个全国卫生医疗系统的青年医生演讲和技能操作大赛，每个省推荐三个名额。” “咱们医院，作为省里的重点医院，肯定是要争取这三个名额的。” 院长语气平缓，但内容却像一颗炸弹，在众人心里炸开了花。 全国大赛！ 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 一旦拿到名次，对个人前途，对科室声誉，乃至对整个医院，都是巨大的加分项！ 果然，院长话音刚落，几个主任就坐不住了。 “院长，我们心外科的李瑞，年富力强，技术过硬，我看就很合适！”周保主任率先开口。 “我们胸外的王强也不错啊，去年还得过市里的技术标兵呢！”胸外科主任紧随其后。 普外科主任也连忙推荐自己的人：“我们科的小赵，基础扎实，反应快，可以试试！” 一时间，包间里像是菜市场，各位主任纷纷推荐自己科室的得意门生，争得面红耳赤。 张枫坐在旁边，默默听着，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这种级别的竞争，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刚来没多久的规培医吧？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家铭开口了。 “院长，各位主任，”他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们ICU，我想推荐张枫。” “哗——” 空气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张枫身上，带着惊讶、疑惑，甚至是不解。 推荐一个规培医？ 还是刚来的？ 赵主任是认真的吗？ 周保主任第一个皱起了眉头：“老赵，张枫是很优秀，这点我们都承认。但这个比赛非同小可，他毕竟太年轻，经验上……” “经验是可以积累的。”赵家铭语气笃定，眼神里透着对张枫的绝对信任。 “而且，这次比赛不光看资历，更看潜力，看临场发挥。我觉得张枫有这个潜力。”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 他确实靠着系统奖励的技能，在这方面有点优势，但……被赵主任这么当众拎出来，还是在院长面前，这压力山大啊！ 其他几个主任显然也对赵家铭的推荐持保留意见，但碍于赵家铭的面子，没再直接反驳，只是表情各异。 院长看着争执不下的众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片刻后，他开口道：“大家的推荐，我都听到了，都是咱们医院的骨干和新秀。” “这样吧，名额有限，竞争激烈是好事。” “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选出最强的人代表我们医院出战，我们先在院内搞一次选拔赛，演讲和实操都考。” “具体方案，医务科会尽快拿出来。” “到时候，谁行谁上，用实力说话。” 院长一锤定音。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院内选拔，这确实是目前最公平的办法了。 饭局结束，张枫跟着赵家铭往回走。 张枫心里还七上八下的，琢磨着刚才饭局上的事情。 院内选拔……他真的要去争吗？ “张枫。”赵家铭突然开口。 “哎，主任。”张枫赶紧应声。 赵家铭脚步没停，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今天让你来，就是想让你提前见见这些人，也让他们见见你。” “那个比赛的名额，你要去争。”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第20章 交流交流感情 “必须的，安哥！”张枫顺势改了称呼，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赵家铭正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两人勾肩搭背、相谈甚欢的样子，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赵家铭走过来问道。 “没什么，主任，”安泽笑着说，“就是跟咱们的‘张大胆’交流交流感情。” 赵家铭看了看张枫，又看了看安泽，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ICU就是一个战场，我们每个人都是战友，必须拧成一股绳，才能打胜仗。互相学习，互相支持，这才是我们科室需要的氛围。” “是，主任说得对！”张枫和安泽异口同声地应道。 张明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父母那里。 两口子几乎是飞奔着来到ICU探视区。 隔着玻璃窗，看到儿子虽然虚弱，但确实睁开了眼睛，还能和医生互动，张明的母亲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嘴泣不成声。 张明的父亲也是眼圈通红，不停地搓着手。 等到探视时间，张枫特意陪着他们进去。 “爸，妈……”张明看到父母，情绪激动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哎，儿子！我的儿啊！”张明母亲扑到床边，握住儿子的手，哭得说不出话来。 “别哭，别哭，孩子刚醒，别让他跟着激动。”张明父亲相对还算克制，但声音也哽咽了。 他转向张枫，深深地鞠了一躬：“张医生，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张明母亲也反应过来，抹了把眼泪，对着张枫就要跪下：“张医生，您救了我儿子的命！您就是我们家的再生父母啊！” “哎哎哎！阿姨，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张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她。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孩子能挺过来，也是他自己求生欲强，加上我们整个团队努力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不不不，我们都听说了，要不是您当机立断，我儿子可能就……” 张明父亲说着，声音又哽咽了，“您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张明母亲拉着张枫的手，激动地说：“张医生，您看您年纪轻轻，这么有本事，人又这么好。要不……您认我们做干爸干妈吧？以后您就是我另一个儿子！” 张枫哭笑不得，连忙摆手：“阿姨，叔叔，这可使不得。我就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本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真的不用这样。” 他好说歹说，才劝住了情绪激动的两口子。 看着他们对儿子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那份失而复得的珍视，张枫心里也暖暖的。 这就是医生这个职业的意义所在吧。 忙碌了一上午，张枫终于有时间回到宿舍，准备稍微休息一下。 连日的紧绷和高强度工作，让他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 刚在床上躺下，还没等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响起了那个熟悉的电子提示音。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参与救治一名危重症肝功能衰竭患者，患者已脱离生命危险，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综合评估本次救治难度、宿主贡献度及社会影响，特奖励：人民币：30000元、技能奖励：主动脉外科手术初级。】 张枫挑了挑眉。 三万块？还有个新技能？ 不错不错。 不过……好像比上次独立抢救那个心梗患者的奖励少了不少？上次可是十万加技能呢。 【系统提示：本次奖励金额根据宿主在团队协作中的实际贡献比例进行核算。】 【该患者的成功救治，依赖于ICU团队的整体协作、先进医疗设备的应用以及多名医护人员的共同努力。】 【宿主在其中起到了关键决策和核心治疗作用，但并非独立完成。】 系统的解释简洁明了。 张枫了然。 也对，这次确实是团队作战。 赵主任拍板，安老师和其他同事支持，护士们精心护理，还有那台价值不菲的MARS机器，缺一不可。 他倒也没什么失落感。 三万块不少了，够他改善好一阵子生活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新技能——主动脉外科手术初级。 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啊！虽然只是初级，但这意味着他向着更强的外科能力又迈进了一步。 比起金钱奖励，这次抢救带给他的临床经验、处理复杂病情的思路，以及来自上级和同事的认可，这些无形的收获，在他看来更为珍贵。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打了个哈欠，准备补个觉。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微信消息。 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解锁屏幕。 发信人：赵家铭。 内容很简单： 【张枫，下午五点半，科里在“聚贤庄”有个饭局，你也一起来。】 饭局？ 还是赵主任亲自邀请？ 张枫瞬间清醒了不少。 聚贤庄？听名字像是个挺正式的地方。 科里的饭局，还特意叫上他这个刚来不久的规培医？ 张枫看着那条信息，皱起了眉头。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枫最终还是没能睡着。 脑子里装着事儿，还有那个“聚贤庄”的饭局，翻来覆去烙饼似的，索性爬了起来。 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ICU办公室走。 推开办公室的门，谢毅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着病程记录。 看见张枫进来，谢毅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哟，张枫，你醒了？那台肝衰竭的病人怎么样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好奇，毕竟那可是台大抢救。 “暂时稳住了，生命体征平稳，后续还得看恢复情况。”张枫简单回了一句，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牛啊兄弟！”谢毅感慨道，“听说动用了MARS？那玩意儿可是咱们院的宝贝疙瘩，轻易不动用的。” “嗯，确实是关键。”张枫点点头。 两人正聊着，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是赵家铭主任。 他扫了一眼办公室，目光落在张枫身上。 “张枫，收拾一下，跟我出去吃个饭。” 赵主任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第19章 很好！不错！ 胆红素的平台期，似乎有往下走的苗头。 凝血酶原时间，虽然依旧很长，但没有继续恶化。 清晨七点。 新一轮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 护士拿着打印出来的报告单，快步走到张枫身边，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张医生！快看！血氨降到100以下了！” 张枫猛地站起来，一把接过报告单。 虽然离正常值还有距离，但相比昨天高峰时的近200，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他快速往下看。 总胆红素：480 μmol/L，比八小时前的高峰值550，降了！ 凝血酶原时间：25秒，国际标准化比值：2.2。仍然异常，但比最差时的30多秒和接近3.0的INR，明显好转！ 肝功能指标，ALT、AST，虽然仍然很高，但升高的势头被遏制住了！ 再看监护仪。 血压：115/70 mmHg。 心率：85次/分。 呼吸：平稳，氧饱和度：98%。 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太好了！”张枫忍不住低呼出声，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一夜的坚守，值得！ 赵家铭和安泽也闻讯赶来，看到最新的检查结果和监护数据，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不错！稳住了！”赵家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欣慰，“MARS的效果加上药物调整，起作用了！” 安泽看着张枫，眼神里充满了赞许：“你小子，可以啊！敢想敢干，还真让你给赌对了！” 赵家铭走过来，用力拍了拍张枫的肩膀。 “张枫，这次你做得非常好。”赵家铭看着他，语气郑重。 “判断准确，处置果断，有勇有谋。张明的这第一关，算是闯过来了，你功不可没。” 这是来自ICU主任的最高评价。 张枫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被巨大的成就感和欣慰所取代。 “谢谢主任，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他没有居功，这是实话。 两天，四十八小时。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周末的时间。 但在ICU，这四十八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和死神掰手腕。 张明的情况，在MARS治疗和药物调整的双重作用下，一点点地，艰难地，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生命体征趋于稳定，虽然各项指标离正常还远，但脱离了那个最危急的临界点。 这天上午，张枫像往常一样进行查房。 他走到张明的床边，习惯性地先扫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据，然后俯身检查张明的瞳孔反应。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张明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幅度很小，但足以让张枫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着。 几秒钟后，张明的眼皮，缓缓地，挣扎着掀开了一条缝。 浑浊的眼神里带着茫然，似乎还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光线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又闭上，然后再次慢慢睁开。 这一次，他的目光在病房里游移片刻，最终落在了穿着白大褂的张枫脸上。 “张明？能听见我说话吗？”张枫的声音放得很轻柔，带着一丝引导。 张明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里插着的气管插管让他无法发声，只能发出模糊的“嗬嗬”声。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焦急。 “别急，别用力。”张枫安抚道，“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如果你能听懂，就眨眨眼。” 张明努力地眨了眨眼睛。 一下，两下。 虽然动作迟缓，但清晰无比。 “好，很好。”张枫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他指了指旁边的写字板和笔，“如果你有力气，可以试着写出来。” 张明转动眼珠，看向写字板，然后缓缓地，极其费力地抬起右手。 那只手因为多日卧床和疾病消耗，显得格外消瘦，手背上还留着输液针的痕迹。 他握笔的姿势有些笨拙，颤抖着，在写字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两个字： 谢谢。 紧接着，他又写道： 难受。 张枫看着那两个字，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本该是活力四射的年纪，却因为乱吃保健品，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身体还很虚弱。”张枫耐心地解释。 “你之前肝脏损伤非常严重，我们用了很多人工肝和药物治疗，才把你从危险边缘拉回来。现在你的情况稳定多了，但恢复还需要时间。”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张明，这次你生病，是因为你吃的那种‘强身健体’的保健品，里面含有对肝脏毒性很强的成分。” “以后，任何来路不明的保健品、药品，都绝对不能再碰了，记住了吗？” 张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和懊悔，他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虚弱地伸出手，似乎想去握张枫的手。 张枫没有犹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 “安心休养，医生和护士都在。”张枫说道，“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恢复。你自己也要有信心。” 张明再次眨了眨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安泽恰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幕。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走进去打扰。 看着张枫耐心细致地和病人交流，看着病人那依赖和感激的眼神，安泽心里之前的那些别扭和不服气，彻底烟消云散了。 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不光是技术，还有这份对待病人的责任心和同理心。 等到张枫走出病房，安泽迎了上去。 “张枫。”他喊了一声。 “安老师。”张枫有些意外。 安泽脸上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但眼神是诚恳的：“之前……我对你可能有点儿……嗯，态度不太好。” “觉得你太年轻，有点冲动。”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说：“这次张明的抢救，说实话，我一开始心里是打鼓的。” “但事实证明，你的判断是对的，处置也很及时。我……我为我之前的想法，跟你道个歉。” 这番话，让张枫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安泽会这么直白地道歉。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安老师，你太客气了。” “咱们都是为了病人，有点不同意见很正常。而且，没有你和主任的支持，没有整个团队，光靠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安泽看着张枫坦诚的样子，心里更加认可了。 他拍了拍张枫的胳膊：“说得对，为了病人。不过，你的能力，我是真服气了。以后，咱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了！” 第18章 情况转好！ 安泽凑近屏幕，仔细看着那些数字和波形。 他的眉头微蹙，像是在快速计算着什么。 “MARS的效果出来了，但…还不够。”安泽沉吟道，“毒素清除的速度，还是慢了点。” 张枫点点头，这和他想的一样。 “嗯，肝脏损伤太重，内生性的毒素产生速度太快，光靠机器清除，有点追不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安老师，我在想…能不能稍微调整一下MARS的参数？” “比如…白蛋白透析液的流速稍微加快一点？理论上可以提高对白蛋白结合毒素的清除效率。” 安泽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探究。 这个提议，有点超常规。 MARS的参数通常都是标准化的，随意调整可能带来未知的风险。 “还有，”张枫没等安泽回应，继续说道，“保肝药…我觉得可以再加点剂量。现在是关键期，得想办法给肝细胞创造一个相对‘干净’点的环境，刺激它再生。” 这时候，赵家铭主任也走了进来。 他步履稳健，眼神锐利地扫过监护仪。 “情况怎么样？” 安泽简要地汇报了MARS运行八小时后的数据变化，以及张枫提出的两个建议。 赵家铭听完，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走到病床边，仔细观察着张明。 患者依旧处于镇静状态，面色蜡黄，但呼吸机的参数尚可。 他掀开被子一角，按了按张明的腹部，又检查了皮肤的弹性。 “嗯…”赵家铭直起身，看向张枫，“说说你的理由。” 张枫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 “赵主任，安老师，MARS能清毒素，但不能促进肝再生。我们现在的目标，不仅仅是‘维持’，而是要‘逆转’。” “调整MARS参数，是为了更高效地清除障碍；增加保肝药，是给肝细胞加把劲。我知道有风险，但现在…我们得搏一把。” 他的语气很诚恳，也很坚定。 赵家铭看着张枫，这个年轻人眼中的血丝和那股子不放弃的劲头，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果断地开口： “好。” “就按你说的办。” “安泽，你负责调整MARS参数，注意监测血压和电解质变化。” “张枫，保肝药的剂量调整，你来定，给我个具体方案。” “是！”安泽立刻应道。 “好的，主任！”张枫也马上来了精神。 赵家铭拍了拍张枫的肩膀。 “年轻人，有想法，敢承担，很好。” 得到主任的肯定，张枫心里松了口气，但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安泽去调整机器参数，张枫则迅速在电脑上下达了调整药物剂量的医嘱。 看着护士开始执行新的输液指令，张枫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安泽调整完机器，走回张枫身边。 他看着张枫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开口道： “嘿，哥们儿，你这都快二十个小时没挪窝了吧？” 张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泽是在跟他说话，而且语气…挺随和？ “啊…还行，撑得住。”他笑了笑，有点勉强。 “行了，别硬撑了。”安泽说，“这里我盯着，你去休息会儿。眯几个小时，天亮了还得接着干呢。” “没事，安老师，我还不困。”张枫摇摇头，“我想再看看调整参数和加药之后的效果。这会儿最关键。” 他不是客气，是真的放不下心。 张明的病情就像走钢丝，每一步调整都可能影响最终结果。 安泽看着他，没再坚持。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新来的医生，不是愣头青，也不是只会耍小聪明的家伙。 他是真的把病人的命，放在心尖上。 那股子拼劲，那份责任心，让同为医生的安泽，肃然起敬。 “行吧。”安泽点点头，“那你注意点，有情况随时叫我。我去看看其他病人。” “好。”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张枫拉了张椅子，坐在离病床和监护仪最近的地方。 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护士过去开门，是张明的父亲。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老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头发也乱糟糟的，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 他走到张枫面前，把饭盒递过去。 “张医生…我看您一直在这儿…没吃饭吧？这是家里刚做的，还热乎，您…您吃点吧。”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恳求。 张枫看着老人布满老茧和焦虑的双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叔叔，您太客气了，这…” “应该的，应该的！”老人连忙摆手，语气有些激动。 “张医生，谢谢您…谢谢你们…这么尽心尽力救我儿子…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说着，老人的眼圈就红了。 张枫赶紧接过饭盒：“叔叔，您别这样，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他打开饭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粥和小菜，很简单，却透着家常的温暖。 连日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了一点。 “叔叔，您也别太担心，张明很年轻，求生意志也很重要。我们会努力，您也要保重身体。”张枫一边小口吃着粥，一边安慰道。 “唉…”老人叹了口气，望着病床上的儿子。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学习也好…去年还得了个什么…哦对，全国大学生设计竞赛的金奖…” “是吗？”张枫有些惊讶，“那很厉害啊！什么设计？” “好像是…智能家居方面的吧？我也搞不懂。” 老人脸上露出一丝骄傲，但很快又被愁容取代，“本来…本来前途一片大好的…怎么就…就得了这怪病…” 设计竞赛金奖…智能家居… “叔叔，您放心。”张枫放下饭盒，语气更加坚定，“我们会把他拉回来的。他这么优秀，不能就这么倒下。” 这不仅仅是对家属的承诺，更是对自己下的命令。 一定要救活他！ 送走张明的父亲，张枫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监护仪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调整后的MARS参数和增加的保肝药物，似乎正在慢慢发挥作用。 血氨下降的速度，快了一些。 第17章 还要去看看天安门 她俯下身，靠近儿子的耳朵，泪水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明明……儿啊……你听得到妈妈说话吗？” “你可要挺住啊……你不能丢下我和你爸……” “家里就你一个……我和你爸……省吃俭用供你读完大学……指望着你……指望着你能好好的……” “你说过……等工作了……要带我们去旅游……你说要去北京……要去看看天安门……” “儿啊……你醒醒……你看看妈……” 母亲的哭诉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张枫的心上。 他猛地想起了孙小伟之前说过的话：“ICU是什么地方？ICU就是我们医生，从死神手里抢人的地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搏命！” 这一刻，张枫才真正、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重量。 他抢的，不仅仅是一个病人的生命，更是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和未来。 这份责任，太沉重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再次检查了一遍张明的各项参数，确认一切暂时稳定。 “叔叔阿姨，你们在这里陪他一会儿，但不要太激动，保持安静。” 张枫轻声嘱咐，“我们医生护士都在外面守着，有任何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处理。” 张父点点头，扶着妻子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张枫和孙小伟退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这个正在经历磨难的家庭。 走廊里，孙小伟拍了拍张枫的肩膀：“扛住了，兄弟。刚才那下，反应够快。” 张枫苦笑：“快有啥用，还是发作了。这改良版的CRRT，清除毒素的能力，跟MARS比，还是差远了。” “那也没办法，总比干等着强。”孙小伟说，“对了，设备科那边有消息吗？MARS到底啥时候能到？” “说是连夜在修，争取明早吧。”张枫叹了口气，“希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张枫几乎就没合眼，在护士站和病房之间来回逡巡，不断调整着CRRT的参数，观察着张明的细微变化。 每一次监护仪的轻微波动，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凌晨三点。 ICU的大门被推开，一阵器械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 “MARS！机器送来了！”门口的护士喊道。 张枫精神一振，立刻迎了上去。 果然，一台崭新的、或者说至少是看起来保养得很好的MARS机器，被设备科的工程师和几名护工推进了ICU。 “赵主任联系了厂家，这是从隔壁市紧急调过来的备用机！刚连夜调试好！”工程师解释道。 “太好了！”张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快！推进张明病房！” 赵家铭和安泽也被机器到来的动静惊动，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赵家铭看到机器，点了点头：“总算到了。张枫，安泽，准备给病人更换治疗模式。” “是！”两人同时应道。 关键时刻，之前的些许不快和意见分歧都被抛在了脑后。 所有人，目标一致，救人！ 工程师迅速进行最后的检查和连接，护士们准备着更换管路所需的物品。 张枫和安泽则开始为更换模式做准备。 MARS系统比单纯的CRRT要复杂，它增加了一套白蛋白透析回路，专门用来吸附与白蛋白结合的毒素，对于肝衰竭导致的毒素累积，效果要好得多。 “管路预冲需要时间，我们先把CRRT停掉，准备血管通路。”安泽一边检查着张明的股静脉置管，一边对张枫说，语气是纯粹的工作状态。 “好。”张枫点头，“我来监测生命体征，你准备连接。” 两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 更换管路的过程需要暂时中断体外循环，虽然时间很短，但也可能引起血压波动。 张枫紧盯着监护仪，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安泽则熟练地断开CRRT管路，消毒接口，准备连接MARS的管路。 他的动作很稳，很细致。 看得出来，作为医疗组长，安泽的基本功非常扎实。 连接，开启，循环建立。 新的机器开始运转，血液再次离开身体，流向那套更复杂的净化系统。 “血流速度先慢一点，观察血压。”安泽说道。 “嗯，血压目前稳定。”张枫回应。 看着MARS机器顺利运转起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台机器，承载了太多的希望。 工程师和护工离开后，病房里暂时安静下来。 赵家铭又叮嘱了几句监测要点，也回去休息了，他年纪大了，熬不住太久。 孙小伟去处理其他事务了。 病房里只剩下张枫和安泽，还有值班护士。 安泽走到张枫身边，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下午……血压掉的时候，你的判断是对的。” 张枫微怔，转头看向他。 安泽没有看他，依然盯着屏幕，继续说道：“我当时……是有点固执己见了。只想着风险，没考虑到你说的那些因素。”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张枫有些意外。 安泽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有些傲气和刻板的。 “没事，安老师，”张枫斟酌着开口，“当时情况紧急，谁都紧张。而且，我的方案确实也有风险。” 安泽转过头，看了张枫一眼，眼神复杂。 “但你赌对了。”他说，“而且，你那个改良CRRT的思路，虽然冒险，但确实给病人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 “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安泽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那种略带严肃的感觉，但不再有之前那种隐隐的排斥感，“我们是一个团队。” 张枫点点头：“好。” …… 时间，在ICU里总是过得又快又慢。 快的是生命体征的变化，慢的是等待的煎熬。 MARS系统已经平稳运行了八个小时。 张枫靠在墙边，眼睛几乎要粘在监护仪的屏幕上。 一夜未眠，数据，才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东西。 “怎么样？” 安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换了白大褂，显然是刚来接班。 张枫指了指屏幕上的几条曲线。 “你看，血氨有下降趋势，虽然不多，但确实在动了。” “胆红素…嗯…基本上是平台期，没再往上涨，算是个好兆头。” “凝血功能…PT还是偏高，但比昨天最差的时候好了一点点。” 张枫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但条理清晰。 分析数据，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第16章 干得不错！ “血压在回升！”护士惊喜地喊道。 张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赌对了！ 安泽看着缓慢回升的血压数字，嘴唇紧抿，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赵家铭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传来，带着赞许：“干得不错，张枫。继续密切监测，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主任！”张枫应道。 夜深了。 ICU的灯光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但窗外的墨色却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张枫靠在护士站的台子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中央监护仪上属于张明的那一排排跳动的数字。 血压稳定在100/60 mmHg左右，心率也还行，呼吸机支持下，氧饱和度维持得不错。 CRRT机器安静地运转着，暗红色的血液在管路里缓缓流动，带走身体里的毒素和多余的水分。 改良版的CRRT，暂时看，效果还行。 至少，稳住了局面。 安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也许是去休息室眯一会儿，也许是去处理其他病人。 ICU永远不会只有一个危重病人。 张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灌了一大口冰咖啡。 提神。 他必须保持清醒。 这台改良的CRRT是他力主上马的，虽然得到了赵家铭主任的支持，但风险，他是第一责任人。 更重要的是，张明还那么年轻，他父母那种期盼的眼神，他忘不了。 “嘀嘀嘀——嘀嘀嘀——” 尖锐的报警声再次划破ICU的宁静！ 不是血压，不是心率。 是脑电监护！ 张枫猛地站直身体，视线瞬间锁定张明床头的监护设备。 脑电图上出现了异常的尖波！ 他一个箭步冲到床旁，只见原本安静躺着的张明，眼球开始不自主地上翻，嘴角微微抽搐，四肢也出现了轻微的、不协调的抖动！ “不好！肝性脑病！”张枫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急促。 血氨！一定是血氨又升高了！或者其他毒素累积，刺激到了大脑！ “快！咪达唑仑5mg，静推！”张枫迅速下达医嘱。 “准备喉镜！气管插管！保护气道！” 随着抽搐加剧，病人的自主呼吸会受到抑制，呕吐物误吸的风险极高，必须立刻建立人工气道！ 护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推药、准备插管用物，动作迅速而熟练。 孙小伟也闻声赶了过来，他刚处理完另一个病人。 “怎么了？张枫？” “肝脑！准备插管！”张枫一边快速检查着张明的瞳孔，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瞳孔反应还行，但抽搐越来越明显了。 咪达唑仑推进去，抽搐的幅度稍稍减弱了一些，但没有完全停止。 “镇静效果不好！再加点丙泊酚！准备给肌松药！”张枫再次下令。 必须尽快控制住抽搐，同时完成插管。 孙小伟已经拿起了喉镜和气管导管，站在床头，准备接手。 “我来插！”孙小伟沉声道。 张枫点头，退开一步，让出位置，但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张明和监护仪。 “CRRT参数调整！”张枫转向旁边的护士。 “加大透析液流速！把超滤率也适当提高！增强毒素清除！” 改良版的CRRT虽然不能完全替代MARS，但现在，必须把它清除毒素的能力开到最大！ 护士立刻在机器上进行操作。 孙小伟的插管过程很顺利，动作麻利，很快就将气管导管稳妥地置入了张明的气道内。 连接呼吸机，调整参数。 随着镇静和肌松药物的作用，张明的抽搐终于停止了，身体安静下来，只有胸廓随着呼吸机的节奏规律地起伏。 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形也逐渐平缓。 一场突发的危机，暂时被摁了下去。 张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刚才那一阵手忙脚乱，肾上腺素飙升。 “我去，吓我一跳。”孙小伟也松了口气，放下喉镜，“这肝衰的病人，真是步步惊心啊。” 张枫看着躺在床上，嘴里插着管子，身上连接着更多仪器的张明，心情沉重。 这才刚开始，就已经如此凶险。 “通知家属没有？”张枫问。 “刚才报警的时候，外面的护士应该已经去通知了。”孙小伟说。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哭泣声。 张明的父母冲了进来。 当看到儿子嘴里插着粗大的管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全靠机器维持生命的样子时，张明的母亲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张父一把扶住。 “我儿子……我儿子怎么了？医生！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叔叔阿姨，你们先别激动。”张枫赶紧迎上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张明刚才出现了肝性脑病引起的抽搐。” “为了保护他的大脑和呼吸道，我们给他用了镇静药，并且进行了气管插管，接上了呼吸机。这是目前必要的治疗措施。” “抽搐？插管？呼吸机？”张父显然被这些医学术语砸懵了，但他抓住了重点，“就是说……情况又严重了？” “是肝功能衰竭引起的并发症。”张枫解释道，“肝脏解毒功能下降，血液里的毒素升高，影响到了大脑。” “我们正在通过CRRT和药物尽力清除毒素，插管和呼吸机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 “那……那他还能好吗？”母亲哽咽着问，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这个问题，张枫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ICU里，没有百分之百的保证。 “我们在尽全力。”张枫只能这样回答，语气诚恳。 “改良的CRRT正在帮他清除毒素，等MARS机器到了，效果会更好。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住他的情况，给他自己的肝脏争取恢复的时间。” 他顿了顿，看着两位老人憔悴的面容，补充道：“叔叔阿姨，虽然张明现在用了镇静药，看起来在昏睡。” “但有时候，病人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的。你们可以跟他说说话，鼓励鼓励他。亲人的声音，有时候也是一种力量。” 张母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挣开丈夫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 第15章 风险太大了！ “胡闹！”安泽第一个表示反对，语气严厉，“张枫！这不是实验室！这是人命关天！” “你这种非常规的操作，没有循证医学证据支持，风险太大了！” “万一在治疗过程中，病人出现严重的并发症，比如出血、感染、或者血液动力学不稳定，谁来负责？！”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手指几乎要戳到张枫脸上。 “安老师，我明白你的顾虑。”张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安泽的眼睛。 “但现在的情况，常规治疗效果不佳，MARS又用不了，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难道眼睁睁看着病人恶化下去？” “风险是存在，但我们不能因为害怕风险，就放弃尝试！我们可以严密监测，一旦出现问题，随时调整或者停止！” “说得轻巧！严密监测？问题一旦发生，可能就是致命的！”安泽毫不退让，脸色铁青，“你这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冒险！” “不！我是在为病人的生命争取机会！” 张枫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寸土不让，“按照现在的趋势，不搏一把，他生还的几率只会更低！”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充满了火药味。 赵家铭一直沉默地听着，锐利的目光在张枫和安泽之间来回扫视。 安泽的顾虑是稳妥和经验之谈，符合常规医疗原则。 但张枫的提议，虽然大胆，却是在绝境中寻找生路，体现了年轻医生的锐气和创新思维。 而且，张枫的分析有理有据，并非完全的空想。 赵家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几秒钟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力： “安泽的顾虑有道理，风险必须充分评估。” 安泽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是，”赵家铭看向张枫，眼神锐利，“张枫的提议，我认为值得一试。” 安泽猛地抬头，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主任？！” “张明的病情等不起。”赵家铭打断他，“我们不能墨守成规。既然常规手段效果不好，那就必须寻找突破口。” 他转向张枫，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张枫，这个改良版的CRRT方案，你提出来的，就由你来主导负责！” “我？！”张枫也有些意外。 “对，就是你。”赵家铭语气不容置疑。 “从方案制定、设备参数调整，到治疗过程的监测和应对，你全权负责。安泽，你负责协调资源，配合他。” 这话一出，安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赵家铭看着张枫，加重了语气：“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你必须全程在场，一步都不能离开！” “治疗过程中，病人有任何风吹草动，任何指标的异常波动，你都要第一时间判断和处理。” “如果出现控制不了的严重情况，或者你判断风险大于收益，必须立刻停止治疗！听明白了吗？” “明白！”张枫挺直了脊背，眼神坚定，“主任放心，我一定死死盯住！这锅，我背了！” “好。”赵家铭点了点头，“那就立刻去准备！时间不等人！” “是！” 张枫转身就走，步伐坚定。 安泽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最终一声冷哼，也转身去安排护士和设备。 ICU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护士们接到指令，迅速行动，将CRRT机器推到张明床边，连接管路，准备预冲。 张枫则拿着笔和记录单，根据张明的体重、肝功能、凝血状况、内环境等一系列参数，飞快地计算着置换液的配方、血流速度、跨膜压等关键参数。 他选择了一种特殊的高通量、高吸附性能的血液滤过器，这是整个“改良版”方案的核心。 一切准备就绪。 “开始！”张枫下达指令。 护士按下启动按钮，暗红色的血液缓缓从张明的血管引出，流进CRRT的管路，通过那个特殊的滤器，再缓缓输回体内。 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监护仪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小时。 张明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张枫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但眼睛依然像鹰一样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数字。 突然！ “嘀嘀嘀——嘀嘀嘀——” 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报警声！ 血压！ 病人的血压开始下降！ 120/80… 110/70… 100/60… 还在往下掉！ “血压掉了！95/55！”护士急促地报出数值。 安泽一个箭步冲到床边，脸色煞白，厉声道：“我就知道！快！停掉机器！马上停掉！” 他伸手就要去按停止键。 “等等！”张枫一把拦住他，眼睛死死盯着监护仪和CRRT机器的参数，“别停！” “你疯了？！血压都掉成这样了还不停？想让他死吗？！”安泽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这不是机器的问题！”张枫语速极快，大脑飞速运转。 “这是血液流出体外循环，加上滤器吸附了部分血管活性物质，以及可能的炎症因子清除后血管扩张导致的！这是治疗初期可能出现的反应！” 他迅速下达指令：“把血流速度减慢三分之一！立刻静脉推注一支白蛋白！快！” 护士愣了一下，看向安泽。 安泽也犹豫了，张枫的解释听起来有道理，但病人的血压还在往下走…… 就在这时，赵家铭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他一直在办公室通过远程监控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听张枫的！执行！” 有了主任发话，护士不再犹豫，立刻调整了CRRT的血流速度，另一名护士则飞快地抽吸白蛋白，进行静脉推注。 安泽紧握着拳头，死死盯着监护仪。 如果张枫判断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张枫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脏砰砰直跳。 理论上是这样，但每个病人的反应都不同……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血压，停止了下降。 90/50…… 稳定住了。 又过了几十秒。 92/52…… 95/55…… 缓慢地，但确实地，开始回升了！ 第14章 是保健品！ 果然！ 赵家铭追问：“什么保健品？什么时候开始吃的？吃了多久？” “就……就桌上那个瓶子里的，花花绿绿的，说是国外进口的，能提神、保护肝脏……吃了大概有小半年了吧……”母亲哽咽着说。 赵家铭心中了然，药物性肝损伤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他安抚道：“好，我们知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疗。”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抢救，但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病情确实非常凶险。这是治疗同意书，你们看一下，如果同意，在这里签字。” 看着同意书上列出的种种风险，夫妇俩的手都在抖。 最终，父亲颤抖着手，签下了名字，几乎是哀求着说：“医生，拜托你们了！多少钱我们都治！” 赵家铭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谈话结束，回到ICU。 赵家铭对安泽说：“病人药物性肝损伤的可能性很大，血浆置换必须尽快开始！你总负责，盯紧点！” “是，主任。”安泽应道，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赵家铭又转向张枫：“张枫。” “主任。”张枫立刻应声。 “这个病人，你提出来的不同诊断方向，很有价值。” 赵家铭看着他，“接下来，你就重点监测他的病情变化，特别是对血浆置换和调整后药物治疗的反应，有任何情况，随时向安泽和你汇报。” 这话一出，安泽的眉头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让一个新来的、刚刚质疑了他方案的医生，来“重点监测”他负责的病人，这感觉……怎么那么别扭？ 但他不敢反驳赵家铭的决定，只能闷声不吭。 张枫则感觉肩上压力陡增。 这不仅是信任，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他郑重地点头：“好的，主任！我一定密切观察！” 谢毅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张枫，压低声音：“枫哥，牛啊！主任这是看重你啊！不过……安老师的脸都绿了，你以后小心点。” 张枫苦笑一下，没说话。 他现在没心思考虑人际关系。 …… ICU的灯光永远那么苍白，映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也映着张枫紧锁的眉头。 他站在张明的病床边，已经快一个小时没挪动地方了。 手里的平板电脑上，是刚刚更新的化验结果。 血氨，又升高了。 凝血酶原时间和国际标准化比率，也在持续延长。 “啧……”张枫咂了咂嘴，心里咯噔一下。 肝脏是人体的“化工厂”，负责解毒、合成凝血因子。 现在工厂濒临倒闭，毒素堆积，凝血物质也造不出来了。 血氨过高，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肝性脑病。 轻则嗜睡、性格改变，重则昏迷甚至死亡。 张明现在虽然还在镇静状态下，但这些指标的恶化速度，简直是在拉响一级警报。 不能再等了！ 张枫立刻转身，快步走向医生办公室。 安泽正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显然也在为张明的病情烦心。 “安老师。”张枫站定，语气急促，“张明的最新化验结果出来了，血氨和凝血指标还在恶化，非常快！” 安泽停下敲击，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血浆置换的效果……不理想。” “血浆置换只能部分清除毒素和补充凝血因子，但肝脏本身的功能没有改善，治标不治本。” 张枫语速很快，“我担心他很快会出现肝性脑病，甚至更严重的并发症！” 安泽揉了揉眉心：“那你说怎么办？能用的药都用了，血浆置hing换也在做。” “我们需要更强力的人工肝支持！”张枫斩钉截铁，“我建议，立刻上MARS！” MARS，分子吸附再循环系统。 这玩意儿，通俗点说，就是一台“人工肝脏”，能更有效地清除血液中毒素，特别是那些和肝性脑病密切相关的脂溶性毒素。 同时还能稳定内环境，为肝细胞再生争取宝贵的时间。 安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张枫会直接提出这个。 MARS治疗费用高昂，操作复杂，而且……也不是常规武器。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赵家铭走了进来，步履匆匆，显然也是刚处理完别的事情。 “张明怎么样了？”他开口就问，目光扫过张枫和安泽。 张枫立刻将情况和自己的建议重复了一遍。 “MARS？”赵家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想法不错，针对性很强。但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些许无奈：“不巧，咱们科里那台MARS，昨天刚送去保养维修了，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运回来。” 明天下午？ 张枫的心沉了下去。 肝衰竭的进展是以小时计算的，等到明天下午，黄花菜都凉了！ 张明可能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怎么办？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深渊？ 张枫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治疗方案、设备参数在脑海中碰撞。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主任！”张枫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光，“没有MARS，我们可以试试改良版的CRRT！” “CRRT？”安泽皱眉，“连续性血液滤过？” “那玩意儿主要是替代肾功能的，清除血氨和水溶性毒素还行，对脂溶性毒素效果差远了，跟MARS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我知道！”张枫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普通的CRRT效果确实有限。” “但是，如果我们选用特殊的大孔径、高吸附性能的滤膜，再配合血浆分离和吸附技术，理论上可以模拟一部分MARS的功能！” “虽然效果肯定不如正版的MARS，但至少能清除一部分脂溶性毒素，延缓肝性脑病的发生，给我们争取时间！” 这番话让赵家铭和安泽都愣住了。 用CRRT设备，配合特殊滤器和技术，模拟MARS？ 这想法……太大胆了！ 甚至有点……异想天开！ CRRT在ICU很常用。 但主要是用于肾衰竭或者清除炎症介质，像张枫说的这种“魔改”用法，几乎没听说过，更没有成熟的指南和经验可以遵循。 第13章 不对劲！ 张枫却看着化验单，眉头越锁越深。 不对劲。 有点不对劲。 虽然转氨酶很高，符合肝细胞损伤。 但碱性磷酸酶和谷氨酰转肽酶的升高幅度，似乎与转氨酶不成比例，胆红素的升高也异常显著。 这……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种模式，不太像典型的病毒性肝炎，反而更倾向于…… 药物性肝损伤？ 尤其是胆汁淤积型的表现更明显一些。 可是，患者家属提供病史时，并没有提及特殊用药啊。 就在这时，张枫的脑海里，那道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患者肝功能损伤模式异常，结合其生活习惯，触发辅助诊断：高度怀疑药物性肝损伤。】 【建议重点追问患者近期是否有服用保健品、草药、减肥药等情况。】 【系统检索数据库提示：市面上某种宣称‘熬夜护肝’的复合维生素保健品，其特定批次含有未标明的肝毒性成分吡咯里西啶类生物碱。】 果然！ 他走到安泽身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而专业：“安老师。” 安泽正在核对医嘱，头也没抬：“说。” “安老师，我看了一下患者的肝功能结果，转氨酶确实很高。” “但碱性磷酸酶和GGT的升高比例，还有胆红素的水平，似乎更偏向于胆汁淤积的表现。” 张枫斟酌着词句，“有没有可能……是药物性肝损伤？” 安泽停下笔，抬起头，看了张枫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审视。 “药物性肝损伤？家属没说有用药史。现在是急性肝衰抢救，病毒性肝炎爆发的可能性最大，这是最常见的病因！” 安泽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小张，我知道你爱琢磨，但现在不是搞理论研究的时候，先把命救回来再说！” 他觉得张枫这是在哗众取宠，或者说，是新人想要表现自己。 但张枫没有退缩。 他知道安泽的经验丰富，但也正因为经验丰富，有时候反而容易陷入思维定式。 “安老师，我不是否定病毒性肝炎的可能。” “但药物性肝损伤，特别是某些保健品或者草药引起的，有时候起病隐匿，家属也未必清楚或者未必会说。” 张枫坚持道，“如果真的是药物性肝损伤，尤其是某些特定成分引起的，治疗方案可能需要调整。” “比如糖皮质激素的应用，或者考虑尽早进行血浆置换清除毒素，效果可能更好。” “血浆置换？你知道那是什么风险吗？什么代价吗？” 安泽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没有明确证据就上血浆置换？出了问题谁负责？” 旁边的谢毅听得心惊胆战，悄悄拉了拉张枫的衣角，示意他少说两句。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ICU主任赵家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五十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但眼神依然锐利，自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安泽看到赵家铭，气势立刻收敛了不少，但脸上还是带着些不快：“主任，没什么。讨论病人的治疗方案呢。” 赵家铭目光扫过安泽，又落到张枫身上：“小张，你刚才说什么？药物性肝损伤？” 张枫定了定神，迎着主任的目光，把自己的分析和疑虑又重复了一遍，并且着重强调了肝功能指标中偏向胆汁淤积的特点。 。 赵家铭听得很仔细，时不时点点头，又拿起化验单仔细看了看。 “嗯……”赵家铭沉吟片刻，“小张这个分析，不是没有道理。” 安泽脸色微变：“主任，可是没有明确的用药史……” “没有明确用药史，不代表就没有。”赵家铭打断他。 “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大，熬夜多，乱吃保健品、提神药的多了去了。药物性肝损伤的发病率逐年升高，我们不能忽视这个可能。” 他看向安泽，语气虽然平和，但带着决断力：“这样，安泽，我们调整一下方案。保肝治疗继续。” “但要考虑到药物性肝损伤的可能，特别是胆汁淤积型。另外，”他加重了语气，“立即准备血浆置换！” “主任！”安泽有些急了，“血浆置换风险太高了！患者现在凝血功能这么差……” “风险高，但可能是救命的手段！”赵家铭看着安泽，眼神变得严肃，“如果是药物性肝损伤，毒素在体内蓄积，不尽快清除，肝脏坏死只会更严重！” “血浆置换可以清除毒素，补充凝血因子，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之一。我们ICU，不就是要在风险和获益之间做决策吗？” 赵家铭拍板了，安泽纵有不甘，也只能服从：“是，主任。” “好，马上去准备！”赵家铭转向护士长，“通知血库备血浆，联系设备科调机器。” 随后，他转向张枫，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许：“小张，你这个提醒很及时。思路要开阔，不能只盯着最常见的病因。” 接着，赵家铭和安泽一起去找患者家属谈话。 ICU的家属等候区，气氛总是凝重的。 一对中年夫妇焦灼地等在门口，看到医生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他们是张明的父母，从外地匆匆赶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疲惫。 “医生，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样了？”张明的母亲声音颤抖，眼圈通红。 赵家铭神色凝重，语气尽量放缓：“两位，请坐。你们儿子的病情……非常危重。”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急性肝功能衰竭的凶险，以及目前怀疑的病因，包括病毒性肝炎和药物性肝损伤两种可能。 “我们现在需要采取更积极的治疗措施，包括……血浆置换。” 赵家铭看着他们，“这是一种高风险的治疗，简单说，就是把他的血引出来，通过机器把里面的毒素和有害物质分离掉，再输回健康的血浆。” “这个过程可能会出现过敏、感染、出血、凝血功能紊乱加重等风险，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但是，”他话锋一转，“如果不做，肝脏衰竭继续进展，希望可能更渺茫。我们建议放手一搏。” 张明的父亲，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母亲则已经泣不成声：“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啊！” “他还这么年轻……他就喜欢熬夜画图，说是有个什么保健品能护肝，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啊……” “保健品？”赵家铭和安泽对视一眼。 第12章 异变陡生！ 就在这时，“呕——！” 躺在病床上的患者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随即猛地呕吐起来！ 殷红的鲜血混杂着胃内容物，瞬间染红了床单和他的前胸！ 量很大！ “不好！消化道出血！”旁边经验丰富的护士惊呼。 与此同时，监护仪发出了尖锐急促的警报声！ 心率飙升！ 血压骤降！ 血氧饱和度也在快速往下掉！ “快！吸引器！” “生理盐水！冰盐水！” “奥美拉唑针静推！” “止血药！生长抑素持续泵入！” 安泽脸色骤变，但反应极快，立刻冲到床旁，一边指挥抢救，一边亲自操作。 开放气道！ 清理呕吐物！ 快速补液！ 紧急止血！ ICU的抢救流程瞬间启动，几名医护人员围绕着病床，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谢毅脸色发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有些手足无措。 张枫也心头一紧，但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患者身上。 在刚才患者呕吐和呛咳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患者的双侧瞳孔，似乎不太一样大！ 左侧的瞳孔，好像比右侧的要大一些！ 而且，对光反射也显得有些迟钝！ 这个发现让张枫的心脏猛地一跳！ 消化道出血虽然凶险，但以ICU的抢救能力，通常还能应付。 可瞳孔不等大……这往往意味着颅内出了大问题！ 最可能的是——颅内出血！ 为什么会突然颅内出血？ 凝血功能差？血压波动？ 还是…… “安老师！”张枫当机立断，声音急促但清晰，“患者瞳孔好像不对称！左侧大于右侧！怀疑有颅内出血可能！” 正在指挥补液和止血的安泽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向张枫，眼神锐利。 他立刻俯身，拿起笔灯，快速检查了患者的双侧瞳孔。 果然！ 左侧瞳孔明显散大，约4mm，右侧约2.5mm，对光反射迟钝！ 安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颅内出血！ 这比单纯的消化道出血要致命得多！ 呕吐可能就是颅内压增高的表现！ 刚才血压的剧烈波动，很可能是诱因！ “快！”安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立刻联系神经外科急会诊！” “准备床旁CT！不，来不及了！直接准备转运，急诊CT！” “甘露醇250ml，快速静滴！” “保持气道通畅！呼吸机参数调整，过度通气！” 护士们飞快地执行着新的医嘱，联系神经外科，准备转运物品。 安泽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枫，眼神复杂。 刚才如果不是张枫及时提醒，他们可能还在全力处理消化道出血，一旦延误了颅内出血的诊断和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新人……他的观察力，未免也太敏锐了！ 很快，神经外科医生赶到，快速评估后也支持颅内出血的判断。 在严密的监护和生命支持下，患者被紧急推出了ICU，送往CT室。 CT结果很快回报：左侧基底节区大量脑出血，破入脑室，形成脑疝！ 情况万分危急！ 患者立刻被转入了神经外科手术室，进行紧急开颅血肿清除术。 ICU的走廊里，暂时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残留的紧张气息，久久没有散去。 安泽站在原地，看着手术室的方向，脸色凝重。 谢毅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小声对张枫说：“枫哥……刚才……刚才太吓人了！幸亏你发现了……” 中午的阳光透过ICU厚重的玻璃窗，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滴嘟——滴嘟——” 急促的警报声划破了短暂的平静，急诊科的电话如同催命符一般打了进来。 “ICU吗？急诊收了一个重病人！男，26岁，急性肝功能衰竭！考虑病毒性肝炎可能性大！” “目前生命体征不稳，血压偏低，意识模糊！马上给你们送上来！” “收到！”护士长简洁地应答，随即扬声喊道：“准备接病人！急性肝衰！安老师，您的病人！” “26岁？这么年轻就肝衰？”安泽一边快步走向预留的抢救床位，一边沉声问道，“什么诱因？” “电话里说，怀疑是最近加班太猛，免疫力下降，诱发了急性肝炎。”护士快速复述着，“病人是个设计师。” “设计师……哼，又是个拿命换钱的。”安泽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 很快，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轮床滚动的声音，病人被送了进来。 张明，那个26岁的设计师，此刻面色蜡黄，嘴唇干裂，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了无生气。 他半闭着眼睛，呼吸急促而微弱，身上插着各种管路，监护仪上的数字疯狂跳动着，每一个都触目惊心。 “血压80/50mmHg！” “心率130次/分！” “血氧饱和度90%！” 护士们快速报着生命体征，手下动作不停，连接呼吸机，建立更多的静脉通路，抽取动脉血气。 安泽站在床边，目光锐利地扫过监护仪，又看了看病人的瞳孔和皮肤，表情凝重。 “补液！快！生理盐水500ml，加去甲肾上腺素，维持血压！” “抽血！全套生化，凝血功能，肝炎标志物，血常规，急查！” “联系消化内科，准备急诊胃镜，看看有没有食管胃底静脉曲张！” 一道道指令清晰而迅速地发出，ICU的抢救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张枫和谢毅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眼前这紧张的一幕。 谢毅咂咂嘴，小声对张枫说：“我去，肝衰啊，这玩意儿猛得很，死亡率老高了。” 张枫没说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和刚刚打印出来的初步检查报告。 肝功能检查结果出来了。 转氨酶爆表，几千上万！ 胆红素也高得吓人！ 凝血功能更是差得一塌糊涂！ 典型的肝细胞大量坏死表现。 安泽扫了一眼结果，眉头皱得更紧了。 “病毒性肝炎爆发的可能性最大，加班、劳累是诱因。按急性肝衰标准方案处理！保肝、营养支持、防治并发症！” 他开始口述医嘱，语速飞快。 “还原型谷胱甘肽，多烯磷脂酰胆碱，能量合剂……” “注意维持水电解质平衡！” “预防性使用抗生素！” 护士们飞快地记录、执行。 第11章 大家有什么想法？ “持续泵入去甲肾上腺素和多巴胺，CRRT维持内环境稳定，凝血功能差，血小板低……” “昨天下午复查胸部CT，双肺渗出较前加重，‘白肺’表现。” “感染指标持续升高，降钙素原大于100ng/mL。目前经验性抗感染方案是美罗培南联合万古霉素，效果不佳。” 听着汇报，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这是一个典型的ICU危重病人，病情极其复杂凶险，死亡率极高。 赵家铭皱着眉头：“感染源明确了吗？痰培养、血培养结果怎么样？” “痰培养报了肺炎克雷伯菌，药敏显示对目前抗生素耐药。血培养阴性。”值班医生回答。 “耐药菌……”赵家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抗生素需要调整。大家有什么想法？” 一时间，医生们开始低声讨论。 “要不要升级抗生素？考虑用多粘菌素或者替加环素？” “但是肾功能这么差，多粘菌素的肾毒性……” “替加环素对肺部感染的穿透力好像一般吧？” “要不试试联合用药？头孢他啶和阿维巴坦？” 各种方案被提出，又被考虑到患者的具体情况而犹豫。 这时，一直沉默的安泽突然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除了抗感染，炎症风暴的控制也很关键。考虑一下血液净化联合治疗，比如血浆置换或者免疫吸附？”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赵家铭点了点头：“安泽这个思路可以考虑。炎症因子过度释放是导致MOF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血浆置换风险也大，尤其患者凝血功能这么差。” 安泽接话道：“可以先评估风险，如果凝血能稍微纠正一些，可以尝试。另外，营养支持和脏器功能保护也要跟上。” 他的发言条理清晰，直指核心问题，显示出扎实的专业功底。 张枫在一旁听着，也在快速转动大脑。 系统赋予他的知识库里，关于MOF的治疗方案瞬间涌现。 安泽提出的方向确实是目前的主流思路。 控制感染、器官支持、调节免疫。 但具体到这个病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交班会结束后，赵家铭又叮嘱了安泽几句，让他多带带新人，这才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安泽、张枫和谢毅三人。 气氛有点微妙。 安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面，并没有立刻和两个新人交流的意思。 谢毅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枫倒是比较坦然。 安泽挑了挑眉，“张枫，听说你之前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但语气却平淡得很，甚至带着点考较的意味。 张枫笑了笑：“运气好而已，碰巧遇到了。” “运气？”安泽轻哼，“ICU可不是只靠运气的地方。”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张枫：“刚才交班讨论12床，你说说，对于这种多重耐药菌感染引发的脓毒症休克。” “除了调整抗生素和血液净化，还有哪些需要特别注意的细节？” 来了！ 果然是考验。 张枫心中了然。 这问题看似基础，但要答得全面且有深度，并不容易。 他略一思索，从容应答： “除了宏观的治疗策略，细节决定成败。” “首先，循环管理要更精细。” “不能只看血压，要结合中心静脉压、动脉血乳酸、尿量、甚至床旁超声评估心脏功能和容量反应性，做到液体复苏和血管活性药物的个体化精准滴定。” “其次，呼吸机相关性肺炎的预防至关重要。” “抬高床头、口腔护理、声门下吸引、评估镇静镇痛深度、尽早尝试脱机等，每个环节都要到位。” “第三，营养支持。早期肠内营养，评估不耐受风险，必要时辅以肠外营养，但要避免过度喂养。” “第四，凝血功能障碍。除了输注血制品，还要警惕弥散性血管内凝血的发生，动态监测凝血指标和纤维蛋白原。” “第五，血糖管理。严格控制血糖波动，避免高血糖和低血糖。” “还有，预防应激性溃疡、深静脉血栓……” 张枫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一口气说出了好几点关键细节，几乎涵盖了ICU对这类危重病人管理的方方面面。 他说完，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谢毅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卧槽，这家伙还是人吗？这懂得也太多太细了吧！ 安泽的表情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本以为这个问题能让这个“风头正劲”的新人认识到ICU的复杂性，没想到对方竟然对答如流。 而且回答得滴水不漏，甚至比一些老资历的医生考虑得还要周全。 安泽心里翻江倒海。 “嗯，说得还算……全面。”安泽最终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语气听不出喜怒，“理论不错，关键还是看临床实践。” 他站起身：“走吧，查房。” 说完，便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张枫和谢毅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谢毅悄悄对张枫竖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了句：“牛！” 张枫无奈地耸耸肩。 看来这位安组长，不太好搞定啊。 查房从病情相对稳定的病人开始。 安泽查得很仔细，询问病史、体格检查、分析监护数据、调整医嘱，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展现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他对张枫和谢毅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但偶尔会提问一些关于具体病人病情判断和处理的问题。 谢毅回答得有些磕磕绊绊，而张枫则总能给出精准而恰当的答案。 这让安泽的脸色越来越……难以形容。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12床，那个病情最重的MOF患者床旁。 监护仪上的各种波形和数据不断跳动闪烁，呼吸机发出规律的送气声。 CRRT机器在一旁安静地运转，各种输液泵挂满了输液架。 安泽仔细查看了监护仪数据，又翻看了昨晚的记录和最新的检查结果，眉头紧锁。 患者的循环仍然不稳定，氧合指数也没有明显改善。 “把去甲肾上腺素再往上调0.02ug/kg/min。”安泽对护士下达口头医嘱。 “镇静药物的剂量可以适当减少一点，看看自主呼吸情况。” “再复查一个血气分析和电解质。” 他有条不紊地发出指令，护士们立刻开始执行。 第10章 应有尽有！ 从基础到进阶，从外科到内科，应有尽有！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临床经验和更高级的操作技能。 而这个模拟训练室，无疑提供了最好的平台！ “外科是立身之本，尤其是对于一个想在临床上有所作为的医生来说。”张枫暗自思忖。 他的目光落在了“外科基础操作”的第一项——“血管吻合术初级”。 血管吻合，是外科手术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技能之一，无论是器官移植、断肢再植，还是各种复杂的血管重建手术，都离不开它。 练好这个，绝对是打基础的关键。 “就从你开始吧！” 张枫眼神坚定，用意念选择了“血管吻合术初级”模拟训练。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 一张虚拟手术台出现在面前，上面摆放着各种精密的显微手术器械，旁边还有一个模拟的血管模型。 【训练目标：在模拟环境下，完成直径3mm血管的端端吻合术。】 【要求：吻合口通畅，无狭窄，无渗漏。】 【评分标准：操作时间、吻合质量、操作规范性。】 张枫深吸一口气，拿起虚拟的持针器和显微镊。 虽然是虚拟的，但器械的重量、质感，甚至操作时的细微阻力，都异常真实。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开始了第一次模拟训练。 从模拟训练室出来，张枫只觉得精神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 虚拟空间里的训练效果出奇的好，每一次失败，系统都会给出详细的分析和改进建议，简直是手把手的教学。 虽然只是初级血管吻合，但他感觉自己对显微操作的理解和手感，都有了质的飞跃。 “这模拟训练室，简直是神技啊……” 张枫咂咂嘴，意犹未尽。 要是能一直在里面练就好了。 可惜，系统提示他，模拟训练需要消耗精神力，过度使用会导致现实中的精神萎靡。 看来还是得悠着点。 …… 第二天一早，张枫精神抖擞地来到ICU。 刚换好衣服走进科室，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 好几个同事，尤其是路过的小护士，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那眼神里，有好奇，有惊讶，还有点……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什么情况？”张枫心里嘀咕。 他昨天没干啥出格的事儿吧？ 难道是模拟训练搞太晚，脸上写着“我卷了”三个字？ 正纳闷呢，就听见护士站那边传来两个小护士压低声音的议论。 “哎，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 “听说了听说了！赵主任和外科的刘大炮，为了张医生，差点在办公室吵起来！” “真的假的？刘大炮那脾气，能让赵主任给顶回去？” “可不是嘛！听说刘大炮放话，说张医生这种外科好苗子，放ICU是浪费人才，必须调去他们大外科，重点培养！” “哇塞！那赵主任怎么说？” “赵主任更硬气！直接说，‘我ICU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外科来指手画脚了？张枫留下，这事儿没得商量！’，当场就把刘大炮给怼回去了！” “我去！这么刚？为了个新来的住院医？” “谁说不是呢！现在全院估计都知道了，张医生可是成了香饽饽了！” 张枫站在原地，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 香饽饽？ 赵主任和外科主任为我吵起来了？ 他有点懵。 虽然知道自己因为那次抢救，可能引起了一些关注，但也没想到会直接引发两位科室大佬的“抢人大战”啊！ 外科主任想调他过去？ 说实话，张枫对去外科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向往。 毕竟，系统都说了，外科是立身之本。 模拟训练室里，他第一个选择的也是外科操作。 但赵主任……竟然这么强硬地把他留下了？ 张枫心里有点复杂。 一方面，被大佬如此看重，自然是有些小窃喜的。 另一方面，他也明白，这“香饽饽”的名头，恐怕会带来不少额外的关注和压力。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杂念。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好好干活才是正经。 走进医生办公室，果然，连带教老师孙小伟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玩味。 “行啊张枫，真人不露相啊。”孙小伟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地。 “刚来没多久，就让咱们赵主任和外科刘主任为你‘冲冠一怒’，可以可以。” 张枫只能干笑两声：“孙老师，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赵家铭主任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冷峻，气质干练的男医生。 这男医生穿着一身笔挺的白大褂，里面是熨烫平整的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扫视办公室时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给实习生介绍一下。”赵家铭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指了指身后的男医生。 “这位是安泽医生，咱们科室的医疗组长，前段时间休假刚回来。” “以后，安泽主要负责咱们一组的临床工作。” 赵家铭顿了顿，目光转向张枫和旁边的谢毅。 “张枫，谢毅，你们两个新人，从今天起，就跟着安组长学习。” “安泽是我们科室的技术骨干，临床经验非常丰富，你们俩要多看、多问、多学，尽快熟悉ICU的各项工作流程和规范。” 安泽？ 张枫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位就是ICU的医疗组长吗？ 安泽只是对着众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在张枫脸上停留了片刻。 张枫礼貌地回应了一个微笑。 旁边的谢毅也赶紧点头问好。 “好了，开始交班吧。”赵家铭挥挥手。 交班会照常进行。 值班医生汇报昨晚的病人情况，重点病人、新入病人、危重病人……一项项过。 当汇报到12床一个多器官功能衰竭的患者时，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12床，男性，65岁，基础病有高血压、糖尿病，此次因重症肺炎入院，入院后病情迅速恶化。” “出现呼吸衰竭、急性肾损伤、循环衰竭、凝血功能障碍……” 值班医生语速很快，报出一连串令人心惊的诊断。 “目前呼吸机支持，高参数，FiO2 80%，PEEP 12cmH2O，循环不稳定。” 第9章 谁还没当过菜鸟呢？ “就教我点最基础的，行吗？比如静脉穿刺，清创缝合什么的……我感觉自己这些基本功都不扎实。” 看着谢毅真诚又带着点焦虑的眼神，张枫心里动了一下。 谁还没当过菜鸟呢？ 而且，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还是舍友。 “行啊，没问题。”张枫爽快地答应了，“正好晚上有空，你想学哪个，咱们就从哪个开始。”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枫哥！”谢毅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就在张枫点头答应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系统那熟悉的电子音。 【叮！】 【检测到宿主触发“技能传授”任务！】 【任务内容：成功教导他人掌握基础医学技能。】 【任务奖励：根据传授效果，可获得经验值、积分或现金奖励。】 嗯？ 教别人还能有奖励？ 张枫眼睛一亮。 这系统，还挺人性化啊！ 送上门来的奖励，不要白不要！ 他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客气啥，互相学习嘛。你想先学哪个？” “静脉穿刺！”谢毅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个最常用，但我每次都找不准血管，或者扎偏，要么就鼓包……唉，说多了都是泪。” “行，那咱们就从静脉穿刺开始。” 张枫站起身，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简易的静脉穿刺练习模块——这是他以前在学校用过的，顺手带了过来。 “理论你肯定都懂，我就不废话了。关键是手感和技巧。” 张枫拿起模拟手臂，开始演示。 “你看啊，选血管，不能光靠眼睛看，要用手指去摸。食指和中指轻轻按压，感受血管的弹性和走向。” “找到合适的血管后，用绷带或者止血带在穿刺点上方扎紧，但别太紧，以能摸到远端动脉搏动为宜。” “然后是消毒，这个不说了，无菌原则。” “重点是绷紧皮肤，你看，用你的左手拇指，在穿刺点下方，把皮肤向下拉紧，这样血管就不容易滚动。” 张枫的动作不快，但每个步骤都清晰明了。 “进针角度，一般是15到30度，看血管深浅。针尖斜面朝上，快速、果断地刺入皮肤，然后放低角度，顺着血管方向再进一点。” “看到回血了，就说明针头在血管里了。这时候，关键一步来了，稳住针头，把里面的软管送进去，同时慢慢退出钢针。” 他一边说，一边放慢动作演示。 谢毅看得目不转睛，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比自己上台操作还紧张。 “你来试试。”张枫把模拟手臂递给他。 谢毅深吸一口气，拿起穿刺针，努力回忆着张枫刚才的动作。 第一次，手抖，角度太大，直接扎穿了模拟血管。 “别急，放松点。”张枫在一旁指导，“手腕要稳，进针要果断，犹豫反而容易偏。” 第二次，找到了血管，但绷紧皮肤不够，血管滑了。 第三次，看到回血了，但送软管的时候太急，针头又戳破了血管壁…… 张枫没有不耐烦，耐心地指点着他的错误。 “对，绷紧皮肤，再紧点。” “角度稍微低一点。” “慢，送软管的时候动作要轻柔。” 时间一点点过去，宿舍里只有张枫低沉的指导声和谢毅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两个小时后。 “有了！回血了！”谢毅眼睛一亮。 他小心翼翼地稳住针头，轻轻地将软管送入，然后缓缓退出钢针。 成了！ 模拟血管里，淡红色的“血液”顺畅地流进了输液管。 “我……我成功了！”谢毅激动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 虽然只是个模拟操作，但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叮！】 【学员谢毅初步掌握“静脉穿刺”要领，技能传授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现金2000元！】 张枫的脑海里，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账上多了两千块！ “谢谢你！枫哥！真的太谢谢你了！”谢毅放下穿刺针，激动地握住张枫的手。 “你讲得太清楚了！比我们学校老师讲得还好！” “没什么，你自己也用心。”张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多练练，找找手感，以后就好了。” “嗯！我一定会的！”谢毅重重地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枫哥，以后……我还能再请教你吗？” “当然，随时。”张枫笑道。 能帮到别人，顺便还能薅系统羊毛，何乐而不为？ 又聊了几句，谢毅因为白天精神高度紧张，加上晚上练习耗费心神，很快就扛不住，打着哈欠爬上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宿舍里安静下来。 张枫坐在书桌前，并没有立刻睡觉。 他意念一动，调出了系统面板。 【宿主：张枫】 【等级：规培医生】 【医术技能综合评分：31分】 【已掌握技能：】 【诊断学：过敏性休克快速识别与处理】 【急救技能：困难气道插管术】 【基础技能：静脉穿刺……】 果然，评分从之前的个位数，涨到了31分！ 虽然还是“入门级”，但这进步速度，简直是坐火箭了。 今天处理过敏性休克和完成困难气道插管，应该加了不少分，刚才教谢毅，虽然没直接加评分，但给了现金奖励。 不错，不错。 就在张枫满意地看着面板时，系统突然又弹出了提示。 【叮！】 【检测到宿主医术技能综合评分达到30分，基础能力已初步具备。】 【“模拟训练室”功能已解锁！】 【是否立刻进入模拟训练室进行高级技能练习？】 模拟训练室？ 高级技能练习？ 系统果然还有更牛的功能！ 之前只是理论灌输和直接赋予技能，现在居然还能进行模拟训练？ 这不就等于有了一个随身携带、随时可用的顶级模拟实验室吗？ “进入！”张枫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 下一秒，他感觉眼前景物一阵模糊变幻。 不再是狭小的宿舍，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宽敞、明亮、充满未来科技感的虚拟空间中。 四周是柔和的白光，面前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操作界面。 【欢迎来到模拟训练室！】 【当前可进行模拟训练项目。】 【外科基础操作：血管吻合术初级、经吻合术初级、清创缝合术精通级模拟】 【 内科诊断模拟：复杂心电图判读初级、影像学阅片初级】 【急救流程演练、高级心肺复苏ACLS模拟】 【……】 看着屏幕上罗列出的密密麻麻的选项，张枫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这……这简直就是一个医学宝库啊！ 第8章 成功了！ 监护仪上，二氧化碳波形图立刻显现出来，是标准的方形波。 同时，血氧饱和度的数字，开始快速回升！ 85%… 90%… 95%… 98%… 100%！ 尖锐的警报声消失了。 患者的面色，也从之前的紫绀，逐渐转为红润。 成功了！ 一次成功！ 整个过程，从张枫接手到确认插管成功，不过短短几十秒！ ICU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枫。 尤其是孙小伟。 他站在旁边，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张枫的操作，几乎是教科书级别的。 不，甚至比教科书还要精准、高效！ 那细微的体位调整，那独特的进镜角度和技巧……绝对不是一个刚轮转来的规培生能掌握的！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 刚才自己两次失败，搞得手忙脚乱，差点要切开气管。 结果，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眼的新人，轻描淡写地一次搞定了？ 这反差……太特么刺激了！ 被打脸的尴尬，还有一种……挖到宝的复杂情绪。 “咳……”孙小伟清了清嗓子，掩饰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强装镇定地开始下达后续指令。 “固定好气管导管，记录插入深度。拍个床边胸片，确认导管位置。调整呼吸机参数，注意观察呼吸力学指标。” 他瞥了张枫一眼，眼神复杂得能拉丝。 张枫则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默默退到一旁，看着护士们忙碌。 刚才那一刻，他全神贯注，脑海里只有系统的提示和眼前的操作。 现在放松下来，才感觉到手心微微出汗。 幸好，又一次成功了。 “绝顶诊断术”不仅能诊断，关键时刻还能提供最优操作方案？ 这挂，开得有点猛啊！ 不过，这种掌控全局，化险为夷的感觉…… 真不赖！ 危机解除，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去，各自忙碌起来。 但不少人看向张枫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上午是惊讶，那现在就是敬畏了。 能搞定困难气道插管，这在ICU绝对是硬核技术！ 孙小伟指挥完后续处理，走到张枫身边，沉默地看着他。 张枫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孙老师？” 孙小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生硬地吐出几个字：“干得不错。”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去写病程记录吧，把刚才插管的过程，还有你的操作，详细记录下来。” 这算是……认可了？ “好的，孙老师。”张枫点点头。 …… ICU医生办公室。 孙小伟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却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下午张枫插管的画面。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ICU主任赵家铭走了进来。 赵家铭五十岁上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小孙，9床那个肺炎的，插管上了？”赵家铭问道。 “嗯，刚弄好，赵主任。”孙小伟站起身。 “顺利吗？听说是个困难气道？”赵家铭随口问了一句。 孙小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呃……不太顺利。我试了两次，没成功，视野暴露不好。” “哦？”赵家铭挑了挑眉，“那后来怎么解决的？叫麻醉科来会诊了？还是切开了？” “没……”孙小伟深吸一口气，“是……是今天新来的那个规培生，张枫，他……” 他把下午张枫主动请缨，并且一次成功插管的过程，尽量客观地描述了一遍。 赵家铭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张枫？就是上午处理那个过敏性休克的？” “对，就是他。”孙小伟点头。 赵家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一个刚来第一天的新人，先是快速准确判断并处理了过敏性休克，下午又在主治医生失败后，成功搞定了困难气道插管？ 这可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 这小子，绝对有东西！ …… 夜幕降临，张枫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和谢毅一起回到了分配的规培生宿舍。 宿舍不大，两张单人床，两张书桌，一个共用衣柜，典型的标配。 空气里还弥漫着消毒水和医院特有的混合气味。 张枫将白大褂脱下，挂在椅背上，今天发生的两件事，让他感觉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 至少，在这个高手如云的ICU，他初步刷了点存在感。 “枫哥，你……今天下午那个插管，牛逼啊！” 谢毅瘫坐在自己的床上，眼神里充满了惊叹和不解，还有那么点……羡慕嫉妒恨？ “真的，听说孙老师脸都绿了，你上去，咔嚓一下，搞定！那叫一个稳准狠！”谢毅比划着，语气夸张。 “你怎么做到的？那可是困难气道啊！孙老师试了两次都没成。” 张枫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总不能说自己开了挂吧？ “运气好而已。”张枫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能……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特别喜欢泡在模拟实验室里练手，各种模型都玩过，稍微有点心得。” 这个解释，是他早就想好的。 系统是最大的秘密，绝不能暴露。 “练手？”谢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特么也在模拟实验室练过啊，怎么感觉跟你不是一个次元的？” 他看着张枫，欲言又止。 张枫喝了口水，看向他：“怎么了？有话就说。” 谢毅犹豫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从床上坐直了身体，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枫哥，不瞒你说……”他声音低了下去，“我能来咱们医院，其实……主要是我家里找了关系。” “嗯？”张枫挑了挑眉，这倒不意外，医院里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我爸妈都是做生意的，非觉得医生这行体面又稳定，就……你知道的。” 谢毅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其实我读书那会儿，成绩就一般般，理论还行，一到动手操作，就……就那样。” 他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 “今天看你处理过敏性休克，还有下午那个插管，我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跟真正的医生，差距太大了。” “我怕……我怕以后真遇到紧急情况，会手忙脚乱，会……会害了病人。” 这番话，倒是出乎张枫的意料。 他还以为谢毅只是个普通的、有点咋咋呼呼的同事，没想到他心里藏着这么多压力和自我怀疑。 “枫哥，”谢毅抬起头，眼神带着恳求，“我知道这可能有点唐突，但……你能不能……教教我？” 第7章 这是实习医生？ “先把呼吸机模式参数设置好。等会儿插管成功，立刻接上去。” 他转向护士：“咪达唑仑2mg，依托咪酯10mg，罗库溴铵50mg，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孙医生。”护士麻利地回应。 “好，先高流量给氧，面罩吸氧，浓度100%，至少三到五分钟，把氧储备提上去。”孙小伟下达指令，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他一边指挥，一边对张枫讲解：“预给氧很重要，能给后续操作争取时间，尤其是遇到困难气道的时候。” 张枫认真听着，看着护士给患者扣上面罩，将氧流量开到最大。 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度缓慢上升，爬到了95%以上。 “好，给药。”孙小伟示意。 护士依次推注镇静、镇痛和肌松药物。 很快，患者的自主呼吸逐渐减弱、消失，肌肉松弛下来。 “摆体位，头后仰，抬高颈部，让口、咽、喉三轴线尽量重合。” 孙小伟一边调整患者的头位，一边让护士帮忙垫高肩部，“这是标准的‘嗅花位’，能最大程度暴露声门。” 他拿起喉镜，检查光源，选了一个合适的弯型镜片。 “看好了，我先做一次示范。”孙小伟语气带着自信，他是ICU的老手，气管插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左手持喉镜，轻轻打开患者口腔，镜片沿着舌背滑入，寻找会厌。 “看到了……嗯？” 孙小伟的动作顿住了。 他皱紧眉头，调整了一下喉镜的角度，又试着压了压环状软骨。 “奇怪……视野不太好……”他低声咕哝。 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度，在患者失去自主呼吸后，开始缓慢但持续地下降。 94%… 92%… 90%… “孙老师，氧饱和度在掉！”旁边的护士提醒道，语气有些焦急。 “我知道！”孙小伟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再次尝试调整喉镜，但似乎依然无法清晰地看到声门结构。 “这病人……下颌有点后缩，舌体也肥厚，是困难气道。”他咬了咬牙，“换个直视喉镜片试试！” 护士赶紧递上直视喉镜片。 孙小伟换上，再次尝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监护仪上的数字，像催命符一样，不断跳动。 88%… 86%… 85%… 警报声开始响起，尖锐刺耳。 ICU里其他医护人员的目光也投了过来，气氛瞬间凝重。 “不行，还是看不清！”孙小伟的声音透着一丝烦躁和压力，“妈的，视野太差了！” 他尝试着凭经验插管，但试探了几下，感觉不对，又退了出来。 “血氧还在掉！82%了！”护士的声音拔高。 “球囊，先给氧！”孙小伟当机立断，放下喉镜，让护士用简易呼吸球囊连接面罩，按压给氧。 血氧饱和度暂时稳住，缓慢回升到88%左右，但警报声并未解除。 孙小伟脸色难看，盯着监护仪，又看了看患者。 尝试了两次，都失败了。 患者是明确的困难气道。 再试下去，低氧时间太长，可能导致脑损伤甚至心跳骤停。 怎么办？ 是冒险再试一次？还是…… “准备气管切开包！”孙小伟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无奈。 气管切开，建立外科气道，是最后的选择，但创伤大，风险也高。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孙老师。” 张枫一直站在旁边，屏息凝神地观察着。 孙小伟抬起头，目光带着询问和被打断的不悦：“什么事？” “孙老师，我能不能……试试？”张枫迎着孙小伟的目光，“我觉得，可以稍微改变一下喉镜的角度和进镜方式。”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一个刚来第一天的规培生，在主治医生两次尝试失败，甚至准备气管切开的时候，主动请缨？ 这小子是胆子太大，还是真有两把刷子？ 孙小伟眉头拧得更紧了，审视着张枫。 这小子，上午刚露了一手，现在又来？ 他心里本能地有些抗拒。 让一个新人来处理这种困难气道？开什么玩笑！万一出事了，责任谁负？ 可是…… 看看监护仪上再次缓慢下滑的血氧数字，看看患者紫绀的面容，再想想气管切开的风险和后果…… 他的犹豫只持续了几秒钟。 现在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病人危在旦夕！ 而且，这小子上午的表现，确实不像个一般的菜鸟。 “你确定？”孙小伟盯着张枫的眼睛，沉声问道。 “我试试看。”张枫没有说大话，但语气里的自信却感染了孙小伟。 “我之前……对困难气道的处理看过一些资料，也模拟练习过。”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看过资料，但真正的底气，来源于脑海中“绝顶诊断术”系统刚刚给出的最优插管路径和角度提示。 孙小伟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好！你来！”他让开了位置，“快！氧饱和度又掉到83%了！” 时间紧迫！ 张枫迅速上前，接过护士递来的弯型喉镜。 他没有立刻插入，而是先调整了一下患者的头位，比刚才孙小伟摆的“嗅花位”稍微抬高了一点点头部。 同时让护士帮忙，轻轻将患者的下颌向上、向前托起。 这个细微的调整，是系统提示的关键。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地持镜，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拨开患者的口唇。 将喉镜片从右侧口角置入，避开牙齿，缓慢地将舌体推向左侧。 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没有丝毫多余的抖动。 不像新手，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镜片沿着舌根深入，轻轻挑起会厌。 “看到了！” 张枫低声说了一句。 在他的视野里，那个刚才让孙小伟束手无策、若隐若现的声门结构，此刻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两条白色的声带，呈现出“V”字形，中间是气管的入口。 就是现在！ 他右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气管导管，看准时机，动作轻柔而迅速地将导管尖端送过声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拔出镜芯，气囊充气！”张枫立刻下令。 护士赶紧照做。 “接球囊，听诊！” 张枫拿起听诊器，先听双肺呼吸音。 清晰对称！ 再听胃区。 没有气过水声！ “接呼吸机！” 护士迅速将呼吸机管路连接到气管导管上。 第6章 初露锋芒！ 肾上腺素很快被抽好，护士长亲自接过，迅速给患者进行了肌肉注射。 另一名护士也麻利地在患者另一侧手臂上建立了新的静脉通路，将生理盐水调到最大速度。 张枫没有停下，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同时指挥着现场： “氧气面罩吸氧！调高流量！” “准备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以备血压持续不升！” “通知检验科，急查血气分析、电解质！” “联系麻醉科，做好气管插管准备！” 他的指令一条接一条，清晰、准确、有条不紊。 完全不像一个刚来ICU第一天、连环境都还没完全熟悉的规培医生！ 倒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周围的护士们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在护士长的带领下，还是下意识地执行着他的口头医嘱。 就在这时，孙小伟闻讯匆匆赶了回来，看到围了一堆人的病床，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护士长看到主心骨来了，稍微松了口气，快速汇报道： “孙医生，3床突发血压下降，考虑过敏性休克，刚才小张医生已经让用了肾上腺素，正在快速补液……” 孙小伟挤进人群，看了一眼监护仪。 此时，患者的血压已经开始缓慢回升。 85/55 mmHg…… 90/60 mmHg…… 心率也开始逐渐下降。 患者的呼吸虽然仍然有些急促，但面色和口唇的紫绀已经有所改善。 情况……稳住了？ 孙小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神情专注地观察着患者反应的张枫。 这个新来的规培生？ 他刚才……指挥了抢救？ 而且，判断和处理……似乎完全正确？ 肾上腺素是过敏性休克的首选药物，快速补液扩容，吸氧，准备升压药和气管插管……所有步骤都符合抢救流程。 甚至可以说，非常及时，非常到位！ 护士长这时也补充道：“孙医生，刚才多亏了小张医生反应快，第一时间判断是过敏性休克，立刻让用肾上腺素，不然再晚一点就危险了！” 她看向张枫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惊讶。 能在那种紧急情况下，如此迅速、准确地做出判断和处理，这可不是一般新人能做到的。 孙小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地落在张枫身上。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按部就班来轮转的“书呆子”，最多就是理论知识扎实点，没想到……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他咳嗽了一声，掩饰住内心的惊讶，恢复了平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开始接手指挥。 “嗯，继续监测生命体征，注意尿量。肾上腺素可以准备第二次，如果血压再次下降随时准备使用。” “查一下过敏原，看看是哪个药引起的。” 虽然是他接手了，但最关键的抢救步骤，确实是张枫完成的。 周围的护士们看张枫的眼神也变了。 危机暂时解除，人群逐渐散去，各自回到岗位。 孙小伟走到张枫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语气比之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审视。 “你……刚才判断是过敏性休克？” 张枫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是的，孙老师。” “患者血压骤降，心率快，结合上午新用了抗生素，首先考虑是药物引起的过敏性休克。” 他的解释简洁明了，逻辑清晰。 孙小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事实。 他沉吟片刻，说道：“处理得还行。不过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要先通知上级医生。” 虽然是句场面话，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 顿了顿，他像是临时起意般，又补充了一句：“下午ICU有个气管插管，你跟我去看看吧。” 这算是一种认可。 张枫心中一动。 气管插管，这是ICU医生的基本功，也是高风险操作。 孙小伟肯带他去观摩学习，说明刚才的表现，确实让对方刮目相看了。 这是一个机会！ “好的，谢谢孙老师！”张枫立刻应道，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积极。 看着张枫不卑不亢的样子，孙小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处理后续事宜了。 张枫站在原地，轻轻呼出一口气。 刚才那一幕，现在回想起来，心跳还有点快。 幸好，“绝顶诊断术”给力！ 午后的ICU。 张枫跟着孙小伟，脚步匆匆地穿过走廊。 上午的惊险一幕，让他在ICU刷足了存在感，但也消耗了不少心神。 “前面9床，男，68岁，重症肺炎，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RDS。”孙小伟边走边介绍情况，语速很快，像是在考校，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氧合指数掉得厉害，高流量吸氧效果不好，指征很明确，必须上呼吸机了。” 张枫点点头，默默记下关键信息。 重症肺炎，ARDS，气管插管上机，这是ICU的常规操作，但对病人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一步。 “气管插管知道吧？规培理论课肯定学过。”孙小伟瞥了他一眼。 “嗯，了解基本原理和步骤。”张枫回答得中规中矩。 “光说不练假把式。”孙小伟哼了声，脚步不停。 “气管插管看着简单，实际上门道多着呢。体位、给药、喉镜选择、进镜技巧、判断是否成功、并发症处理……每一步都不能错。”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上午的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尤其是紧急情况下，越忙越要稳住。你上午处理过敏性休克那一下，倒是挺果断。但插管不一样，这是有创操作，风险更高。” 两人来到9床床旁。 患者是个体型偏胖的老爷子，面色紫绀，呼吸急促而费力，胸廓起伏剧烈，喉咙里能听到明显的痰鸣音。 床边的监护仪上，血氧饱和度的数字在85%左右徘徊，心率飙到了130次/分。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护士已经在准备物品了。 喉镜、不同型号的气管导管、牙垫、注射器、吸引器、简易呼吸球囊…… 还有镇静、镇痛、肌松药物，一字排开。 “插管前准备，‘七P’原则还记得吗？”孙小伟突然发问。 张枫迅速反应过来：“Preparation，Preoxygenation，Pretreatment，Paralysis with induction，Positioning，Placement with proof，Post-intubation management。” “嗯，背得挺熟。”孙小伟不置可否，指了指旁边的呼吸机。 第5章 浪费人才！ 孙小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没什么神采，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冷淡：“跟我来吧。” 没有欢迎，没有客套，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 张枫和谢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点……尴尬。 这位孙老师，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啊。 孙小伟带着他们在ICU里快速转了一圈，指了指各个区域。 “这边是家属谈话室，那边是治疗室，里面是病房区，分了几个单元，你们暂时不用管那么多。” 他的介绍极其敷衍，速度快得像按了快进键，根本没给他们仔细观察和提问的时间。 最后，他把两人带到一个角落的小办公室，指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病历夹。 “好了，熟悉环境结束。你们今天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出院病历整理归档。” “啊？整理病历？”谢毅忍不住叫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 “孙老师，我们是来ICU轮转学习的，不是来当档案管理员的啊……” 他辛辛苦苦读到博士，可不是为了来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体力活。 孙小伟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ICU的病人病情瞬息万变，你们刚来，连基本情况都不了解，能干什么？” “先把病历看熟了再说。这里每一份病历都是一个真实的、复杂的病例，够你们学的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你们这群菜鸟别好高骛远”的意味。 “可是……”谢毅还想争辩。 “行了，就这么定了。”孙小伟打断他，不容置疑。 “有事叫我，没事别瞎跑，尤其别去打扰护士站。”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留下两个“档案管理员”面面相觑。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我去……”谢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份病历，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搞什么啊？赵主任说让您带我们，您就让我们干这个？这纯粹是浪费人才啊！” 他愤愤不平：“我堂堂一个……” “行了，少说两句吧。”张枫打断了他的抱怨，拿起一份病历，认真地翻看起来。 “枫哥，你还真整理啊？”谢毅一脸不可思议，“这得整理到猴年马月去？而且这能学到啥？都是过去的病例了。” 张枫头也不抬：“孙老师说得对，每一份病历都是一个真实的病例。” “ICU的病人病情复杂，合并症多，看看这些病历，了解一下常见的危重症，处理流程，用药方案，总没坏处。” 他现在心态不一样了。 有了“绝顶诊断术”，他学习这些病例的速度和深度，绝对远超常人。 这些看似枯燥的病历，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案例库，是印证和提升他诊断能力的绝佳素材。 比如这份“重症肺炎合并呼吸衰竭”的病历，他不仅看到了常规的抗感染、呼吸支持治疗，脑海中“绝顶诊断术”自动运转。 还能分析出早期可能被忽略的肺水肿迹象、抗生素选择的潜在优化空间、呼吸机参数调整的细微考量…… 这些细节，在以前，他就算把病历翻烂了也未必能注意到。 但现在，一切都清晰明了。 谢毅看张枫看得那么认真，撇撇嘴，也只好拿起一份病历。 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嘴里还在小声嘟囔：“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大材小用……” 张枫没理他，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世界里。 他发现，通过阅读这些真实的、经过完整诊疗过程的病历，他对“绝顶诊断术”的理解和应用，也在快速加深。 那些原本只是“知识”的东西，正在和“实践”相结合，变得越来越灵活，越来越贴近临床。 时间就在张枫的专注和谢毅的抱怨中悄然流逝。 转眼到了午休时间。 ICU没有严格的午休概念，医护人员都是轮流吃饭，抓紧时间休息。 孙小伟不知道去了哪里，办公室里只有张枫和谢毅。 谢毅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张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合上病历，准备去吃午饭。 就在这时—— “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尖锐的监护仪报警声突然划破了ICU相对安静的环境！ 声音是从不远处的病房传来的！ 张枫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这是危急报警！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冲出了办公室！ 只见二号病床旁，监护仪屏幕上的血压数值正在飞速下跌！ 80/50 mmHg！ 75/45 mmHg！ 70/40 mmHg！ 心率却在代偿性地飙升！ 130次/分！140次/分！ 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年患者，此刻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绀，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不好！3床血压掉得厉害！”经验丰富的护士长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一边快速检查患者情况，一边大声呼叫，“孙医生！孙医生！快来！病人情况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其他护士也迅速围了过来，有的在检查输液通路，有的在准备抢救物品。 但当值的孙小伟，此刻却不见踪影！ 可能去吃饭了，或者在哪个角落短暂休息。 “快！快去找孙医生！”护士长急得额头冒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张枫已经冲到了病床前！ 他的目光扫过监护仪，扫过患者的生命体征，扫过床头卡上的药物使用记录…… 同时，意念一动！ “启用，绝顶诊断术！” 瞬间！ 无数信息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整合、分析、排除！ 患者老年男性，有冠心病史，长期服用多种药物…… 今天上午刚调整过一种抗生素……血压骤降，心率增快，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冷汗…… 过敏性休克！ 药物引起的速发型过敏反应！ 可能性超过95%！ 没有丝毫犹豫！ “肾上腺素！快！1毫克，肌肉注射！”张枫的声音清晰而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正在忙碌的护士们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这个陌生的年轻面孔。 这谁啊？新来的？他有资格下医嘱吗？ “快去拿药！”护士长虽然也惊讶于张枫的反应，但多年的经验让她明白，此刻时间就是生命！她立刻对旁边的护士下令。 “建立静脉通路！生理盐水快速滴注！” 得到护士长的指令，护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第4章 我才27分？！ 张枫看着那个刺眼的“27分”，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是……27分？满分多少？” 【综合医术评分基于现实世界医学水平评估，满分100分。】 “靠！才27分？这也太低了吧！”张枫有点受打击。 “评价还这么扎心……实践堪忧？我好歹也是正规医学院毕业的吧！” 【系统评分基于宿主当前真实掌握的知识与技能水平，不包含任何主观因素。27分，准确反映了宿主目前的基础水平。】 系统顿了顿，继续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解释： 【需要强调的是，系统提供的‘神级技能’，其蕴含的知识与能力，远超现实世界医学范畴。例如‘绝顶诊断术初级’。】 【即便只是初级，其诊断准确率和深度也远非当前世界的顶尖专家所能比拟。因此，宿主无需过分在意基础评分，专注于掌握和提升系统技能即可。】 “远超现实世界？”张枫眼睛亮了起来，“这么厉害？” “那这个‘绝顶诊断术初级’，到底有什么用？我现在能用吗？” 【‘绝顶诊断术’可帮助宿主快速、精准地识别患者症状，分析病因，锁定疾病，并提供最优诊断思路。宿主可随时通过意念启用。】 “随时启用？”张枫心跳加速，“现在试试？” 他有些迫不及待。 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启用，绝顶诊断术！” 瞬间！ 张枫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 仿佛有无数信息洪流，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强行涌入他的大脑！ 各种疾病的典型与非典型症状、罕见病的特殊体征、影像学检查的细微异常、化验单数据的深层解读、不同疾病之间的鉴别诊断要点、最优化的诊断流程…… 这些知识不再是书本上死记硬背的条条框框，而是变成了鲜活的、立体的、融会贯通的“本能”！ 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比如，同样是胸痛。 以前他需要努力回忆心绞痛、心肌梗死、主动脉夹层、肺栓塞、气胸、肋间神经痛等各种可能性，逐一排查。 但现在，只需要一个念头，这些疾病的特征、鉴别点、关键检查就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 并且能根据设想中的“患者”情况，迅速模拟出最可能的几个诊断方向和下一步的检查建议！ 再比如，看到一个皮疹。 他脑中瞬间就能闪过数十种可能导致皮疹的疾病，从常见的过敏、湿疹，到少见的系统性红斑狼疮、皮肌炎。 甚至是一些极其罕见的遗传代谢病，它们的典型皮疹形态、好发部位、伴随症状都一清二楚！ 这…… 这简直就是开了挂啊！ 张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狂喜！ 太强了！ 这“绝顶诊断术”，哪怕只是初级，也绝对是逆天级别的能力！ 有了这个，别说ICU，就算是在任何科室，他都能快速脱颖而出吧？ 难怪系统给的基础评分那么低，跟这种“神技”比起来，他之前学的那点东西，确实只能算“实践堪忧”了。 兴奋过后，张枫又迅速冷静下来。 这个系统，这个技能，是他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轻易暴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如果被人知道他有这种超乎常理的能力，天知道会引来什么麻烦。 看来，以后得小心行事。 既要利用好这个金手指提升自己，做出成绩，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惊世骇俗，引人怀疑。 这个度，可得好好把握。 第二天一大早。 张枫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看着镜子里精神奕奕的自己，嘴角忍不住又翘了翘。 昨晚获得“绝顶诊断术”的兴奋劲还没完全过去。 虽然只是初级，但那涌入脑海的庞大知识体系，已经让他脱胎换骨。 他现在感觉自己看什么都带上了“诊断滤镜”。 路过楼下早餐摊，看到老板脸色蜡黄，他脑子里瞬间闪过“肝功能异常？”、“胆道问题？”、“长期熬夜？”等一连串可能性。 看到小区里遛弯的大爷走路有点拖沓，他又忍不住分析：“帕金森早期？”、“脑血管病变先兆？”、“关节退行性病变？” 这该死的职业病……不对，是系统后遗症！ 张枫赶紧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低调，一定要低调。 在医院门口，他遇到了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的谢毅。 “枫哥，早啊……”谢毅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昨晚没睡好？看你精神倒挺足。” 张枫笑了笑：“还行吧，有点小激动。” 能不激动吗？哥们现在是开挂玩家了！ 谢毅显然没get到他的点，叹了口气。 “激动啥啊，要去ICU了，我倒是有点小紧张……听说那地方，压力山大，节奏快得飞起，跟打仗一样。”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呗。”张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怕啥，咱们好歹也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 谢毅撇撇嘴：“就咱俩这实践经验，估计进去也是打酱油的命。”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向那栋象征着危重、抢救和高科技的ICU大楼。 刚踏入ICU的大门，一股紧张肃穆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不同于普通病房的嘈杂，这里只有各种监护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呼吸机轻微的嘶鸣声，以及医护人员匆忙而压低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护士站里，几个护士正在忙碌地核对医嘱、配药，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专业和专注。 “新来的规培医生张枫、谢毅？”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穿着白大褂，但领口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们一眼。 “赵主任好！”张枫和谢毅赶紧立正站好。 这位就是ICU的大Boss，赵家铭主任。 赵家铭点点头，语气没什么起伏：“嗯，欢迎来到ICU。这里情况特殊，要求高，节奏快，你们要尽快适应。” 他抬手看了看表，似乎很忙。 “科里的具体工作，孙医生会带你们熟悉。” 赵家铭指了指旁边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头发有些凌乱，神情略带疲惫的男医生。 “小孙，这两个新来的交给你了，让他们先从基础做起，别给我添乱。” 说完，赵家铭又交代了护士长几句，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留下张枫和谢毅面对这位“带教老师”孙小伟。 第3章 什么？ICU？！ 两人七拐八绕，总算找到了行政楼，又爬楼梯上了三楼，终于看到了挂着“人事部”牌子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里面坐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看着文件。 “请进。”男人头也没抬。 “老师您好，我们是今天来报到的新医生。”张枫递上自己的报到通知单和证件。 谢毅也赶紧跟上。 男人这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接过两人的材料看了看。 “张枫，谢毅……嗯，临床医学……欢迎加入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他说话慢条斯理，表情没什么波澜，“我叫常望，人事部主任。” “常主任好！”两人连忙问好。 常望点点头，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打印出两张表格。 “这是你们的入职登记表，填一下。另外，关于科室分配……” 他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经过院里研究决定，你们两个，都分配到ICU，重症监护室。” “ICU？！” 谢毅的声音猛地拔高，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抗拒。 “常主任，没搞错吧？我们刚毕业，直接进ICU？” ICU，重症监护室。 那地方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压力山大。 收治的都是全院最危重的病人，病情瞬息万变。 医生护士几乎是脚不沾地，精神时刻紧绷。 而且，死亡率也高。 对于刚出校门、还没怎么经历过临床“毒打”的新人来说，直接进ICU，那挑战不是一般的大。 常望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说道：“这是院里的安排，也是ICU赵家铭主任亲自定的。” “赵主任？”谢毅愣了一下，随即苦着脸。 “常主任，您看能不能……商量一下？比如先去个普通内科或者外科轮转一下？ICU那地方……我怕我顶不住啊！” 他这话倒不是纯粹的抱怨。 ICU的工作强度和压力，确实能劝退不少人。 张枫站在一旁，心里也有些惊讶。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分到ICU。 常望看了谢毅一眼，语气没什么变化：“医院的安排自然有医院的道理。” “年轻人，多锻炼锻炼是好事。ICU虽然累，但最能学到东西，对你们的成长有好处。” 这话说的官腔十足，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谢毅还想再争取一下，但看到常望那不容置疑的眼神。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脸上的表情垮得更厉害了，拿着笔填表时都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张枫默默地填着自己的表格。 ICU就ICU吧。 反正有系统……或许，这反而是个机会？ 等两人填完表，常望收了起来，又交代了一些办理入职手续、领取工牌宿舍钥匙的事项。 谢毅全程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办完手续，两人一起走出人事部办公室。 “不是吧枫哥，真去ICU啊？”一出门，谢毅就忍不住哀嚎起来，“那地方简直是地狱模式！我听说去年有两个新来的，干了不到仨月就扛不住辞职了！” 他用力抓了抓头发：“完了完了，我的青春就要葬送在ICU了！” 张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吧，说不定没你想的那么糟。”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就在这时，人事部的门又开了。 常望探出头来：“张枫，你等一下，我跟你单独说几句。” “啊？哦，好。”张枫愣了一下，跟谢毅说了声，又走回了办公室。 谢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然后耸耸肩，先走了。 办公室里，常望示意张枫坐下。 他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张枫啊，”常望看着他，斟酌着开口，“把你分到ICU，其实是赵家铭主任特意点名要的。” “赵主任？”张枫更惊讶了，“他……认识我？” 赵家铭，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ICU的主任，在整个许州的医学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张枫只是个刚毕业的医学生，怎么会被这种大牛点名？ “他不认识你，”常望笑了笑，“但是，他很看好你。” “看好我？”张枫指了指自己，满脸困惑，“为什么？我在学校……表现很一般啊。” 这不是谦虚。 他在医学院的成绩只能算中等偏上，实践操作也谈不上多亮眼，更没什么突出的科研成果，跟“优秀”二字实在沾不上边。 常望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赵主任有他自己的判断。” “他说，你在医学院的综合表现非常突出，尤其是在临床思维和应变能力上，潜力巨大。” “……”张枫彻底懵了。 临床思维？ 应变能力？ 潜力巨大？ 这说的是我吗？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些优点？ 难道……是学校搞错了什么信息？ 还是说……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跟系统有关？ 系统刚觉醒，就恰好被ICU主任点名？ 这也太巧了吧？ 常望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也没多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总之，赵主任很看重你，希望你到了ICU好好干，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是，常主任，我一定努力。”张枫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被大主任点名，总归不是坏事。 或许，这真的是系统带来的“新手福利”？ 离开人事部，张枫找到了刚分配的单人宿舍。 条件还不错，不大，但该有的都有，也算干净整洁。 他把行李放下，往床上一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公交车上的惊魂一刻，系统的突然觉醒，五万块的“巨款”，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ICU任命和赵主任的“看好”。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在心里呼唤。 “系统？” 【宿主，我在。】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清晰无比。 真的在！ 张枫心里一阵激动。 “你能……交流？” 【可以。系统与宿主意识绑定，可通过意念进行交流。】 “牛批！”张枫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句。 “那个……你都有什么功能？除了发钱和给技能，还能干啥？” 【系统致力于辅助宿主成为顶尖医疗从业者。目前已解锁基础功能：任务系统、技能系统、个人面板。】 “个人面板？打开看看。” 随着他念头一动，一个虚拟的、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面板，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宿主：张枫】 【年龄：24】 【职业：实习医生】 【生活技能：无】 【专业技能：绝顶诊断术初级】 【综合医术评分：27】 第2章 生还的希望！ 他知道，每多坚持一秒，老人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加油啊医生！” “大爷挺住！”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车厢里响起了零星的加油声。 就在张枫感觉自己快要力竭的时候，他进行又一次人工呼吸后，准备继续按压。 突然！ “咳……咳咳！” 老人猛地咳嗽起来，随即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喘息的呻吟！ 胸口开始有了微弱但自主的起伏！ “动了！动了！” “醒了！醒了！” “天呐！救过来了！” 车厢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 张枫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再次拿起听诊器，贴在老人胸口。 虽然微弱，但心跳恢复了！ 脉搏也能摸到了！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谢谢……谢谢医生……”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张枫接过来，拧开盖子猛灌了几口。 很快，远处传来了“呜呜”的救护车鸣笛声。 公交车司机早就靠边停车，并打了120和110。 救护车呼啸而至，几名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冲上公交车。 “患者什么情况？”领头的急救医生问道。 张枫站起身，擦了把汗，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患者男性，年龄大概七十岁左右，突然意识丧失，呼之不应，颈动脉搏动消失，呼吸停止。” “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肌梗死导致的心脏骤停。” “我给他做了大概三到四分钟的心肺复苏，现在恢复了自主心跳和呼吸，但情况依然危急，建议立刻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好的！谢谢你医生！做得非常专业！” 急救医生快速给老人接上心电监护和氧气，点了点头，指挥着把老人抬上担架。 乘客们自发地让开道路。 看着老人被抬下车，送上救护车，张枫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找了个空位坐下，浑身酸痛，特别是两条胳膊，抖得跟筛糠似的。 周围的乘客纷纷向他投来敬佩和感激的目光。 “小伙子，你真是好样的！” “今天多亏你了，不然这老大爷……” “真是活菩萨啊！” 张枫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应该的，我是医生。” 累。 真的累。 身体累，心也累。 刚才那几分钟，精神高度紧张，现在松弛下来，只觉得眼皮都在打架。 就在他靠着椅背，准备闭目养神缓一缓的时候。 突然！ 一个毫无感情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叮！紧急救援任务完成！】 【检测到宿主成功挽救生命垂危患者一名，奖励发放中……】 【奖励：人民币五万元整，已自动转入宿主绑定银行卡。】 【奖励：神级技能——‘绝顶诊断术’初级，已自动掌握。】 啥玩意儿？！ 张枫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懵逼地看向四周。 车厢里还是那些乘客，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刚才的事情，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幻听了？ 累过头出现幻觉了？ 也是，刚才那强度，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他自嘲地摇摇头，准备继续休息。 就在这时—— “叮咚！” 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音。 张枫下意识地掏出手机。 五万块？！ 张枫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发件人和短信内容，没错！真的是五万块！ 不是幻觉！ 那刚才脑子里的声音…… 紧急救援任务？ 奖励？ 绝顶诊断术？ 我靠！ 这什么情况？！ 难道是……传说中的……系统？！ 作为一个闲暇时也看网络小说的青年，张枫对这种设定不要太熟悉！ 可这玩意儿……真能出现在现实里？ 他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 疼！ 不是做梦！ 张枫的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起来，比刚才抢救老人时还要快！ 他死死攥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完成任务就能给钱，还能给技能？ 绝顶诊断术？听名字就很牛逼啊！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是掉金山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嘴角却忍不住疯狂上扬。 发了！ 这下真的要起飞了？！ 下了公交车，张枫站在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气派的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那里躺着一条价值五万块的短信。 更重要的是，脑海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和所谓的“绝顶诊断术”。 系统？ 真的假的？ 感觉跟做梦一样。 但那五万块的到账短信，还有刚才掐大腿的痛感，都无比真实。 “呼……” 张枫吐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今天是他来医院报到的第一天。 管他什么系统不系统，先把眼前的事情搞定再说。 医院很大，跟个迷宫似的。 张枫拿着报到通知单，在门诊大楼里转悠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人事部在哪。 问了好几个人，指的方向都不太一样，搞得他晕头转向。 “妈耶，这医院也太大了吧……” 他挠了挠头，有些无奈。 就在他准备再次拦住一个护士问路时，旁边传来一个同样带着点茫然的声音。 “哥们儿，问一下，人事部怎么走？” 张枫转头看去。 说话的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 背着个双肩包，额头上也冒着细汗，看样子也是刚来，而且同样迷路了。 “我也在找呢，”张枫苦笑一下，“我叫张枫，你也是今天来报到的？” “对对对！”那年轻人眼睛一亮，伸出手，“我叫谢毅，临床医学的。你呢？” “我也是临床的。”张枫跟他握了握手，“缘分啊，咱俩一起找吧，总比一个人瞎转悠强。” “行啊！”谢毅显得挺自来熟，“刚才问了个保安大叔，他说在行政楼三楼，我们去那边看看？” 两人结伴而行，边走边聊。 “张枫，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就本地医学院。” “哦？校友啊！我也是！”谢毅更热情了。 “哎，你说我们会被分到哪个科室？我可不想去急诊，累死个人还没技术含量。” 张枫耸耸肩：“不知道，听安排呗。刚毕业，去哪儿都得学。” 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未来规划还不清晰，现在又多了个系统，更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第1章 五万块钱！ 清晨，热浪已经开始发威。 柏油马路被晒得有点发软，空气里都是闷闷的湿气。 张枫站在“花园小区”公交站牌下，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七点四十五。 去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报到的时间是八点半。 这破小区门口的公交车，尤其是早高峰，简直是噩梦模式。 “搞什么啊……” 张枫小声嘟囔，扯了扯被汗水黏在背上的白衬衫。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通宵打游戏，搞得早上差点起不来，连新买的二手小破车都没顾上开，想着坐公交方便，结果…… 方便个锤子！ 又一辆“沙丁鱼罐头”——17路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来。 车门“嗤”地打开，人流跟丧尸围城似的往上涌。 张枫深吸一口气，算了，再等下去，第一天上班就得迟到，那可太“刑”了。 他仗着身高腿长，瞅准一个空隙，猛地发力，总算把自己塞进了车厢。 “哎！挤什么挤！” “后面！后面不能上了！” “师傅！关门！关门啊！” 车厢里充斥着各种抱怨、喊叫，还有早餐包子的油腻味儿，混合着汗味，那叫一个上头。 张枫被挤得几乎双脚离地，只能勉强抓住头顶的扶手栏杆，稳住身形。 他感觉自己像块被反复揉搓的抹布。 “真是……栓Q了……” 他默默吐槽，眼神无奈地在拥挤的人群里扫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斜前方的一个老太太。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孩，大概八岁的样子。 小女孩脸色很不好，苍白得吓人，小脑袋无力地靠在老太太的肩膀上，眼睛半睁半闭，没什么精神。 是晕车吗？ 不像。 张枫职业本能地多观察了几眼。 小女孩的呼吸似乎有点急促，嘴唇颜色也有些发暗。 张枫心里咯噔一下。 这症状……有点不妙啊。 他刚想开口询问，毕竟自己就是医生。 可转念一想，这光天化日，哦不，大庭广众之下，贸然上去说人家孩子有病，会不会被当成骗子或者神经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叹了口气，压下了冲动。 也许只是中暑或者晕车严重吧。 公交车走走停停，每一次刹车和启动，都引来车厢里一阵东倒西歪的惊呼。 就在车辆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绿灯即将转黄时，司机大概是想抢一下时间，猛地加速，紧接着又是一个急刹车！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车厢！ 惯性巨大，所有人都往前冲去。 “哎呦！” “我靠！” “撞死我了！” 一片混乱中，只听“噗通”一声闷响，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呃啊……” 人群瞬间安静了零点几秒，然后爆发出更大的惊慌。 “有人摔倒了！” “是个老大爷！” “快看看！快看看怎么了！” 张枫也被甩得往前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靠近后门的位置，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摔倒在地，蜷缩着身体，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 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嘴巴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大爷！大爷您怎么样？” “谁认识这位大爷？” “快打120啊！” 乘客们七嘴八舌，但大多只是围着，没人敢上前。 司机也急了，扯着嗓子大喊：“有没有医生？车上有没有医生？！或者护士也行啊！” “让让！麻烦让让！” 张枫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边喊着，一边奋力拨开围观的人群。 “我是医生！” 这句话如同定海神针，混乱的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小道。 张枫快步上前，蹲下身子。 他先是快速扫视了老人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二次伤害的风险。 然后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大爷？大爷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老人眼睛紧闭，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对外界的呼唤毫无反应。 张枫立刻伸手探向老人的颈动脉。 脉搏极其微弱，几乎摸不到！ 再看老人的胸口，起伏已经停止！ 瞳孔放大！ 不好！心脏骤停！ “快！大家帮个忙！把他平放！头偏向一侧！”张枫的声音冷静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几个反应快的乘客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按照张枫的指示，将老人放平。 “谁有速效救心丸或者硝酸甘油？”张枫大声问道。 周围一片茫然。 “没有……” “我这有清凉油……” 张枫不再指望，时间就是生命！ 他迅速解开老人衬衫的扣子，露出胸膛。 幸好他今天去医院报到，随身带着自己的听诊器。 他快速从背包里拿出听诊器戴上，冰凉的听头贴在老人胸口。 没有心跳音！ “必须立刻心肺复苏！” 张枫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叉，掌根准确地按在老人胸骨中下段。 “一、二、三、四……” 他开始用力按压，速度很快，深度也很足。 每一次按压，他都能感觉到肋骨在轻微下陷。 这是标准的操作，但对施救者的体力消耗极大。 车厢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张枫。 汗水顺着张枫的额角滑落，滴在他的手臂上。 他的白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连续按压三十次后，他捏住老人的鼻子，打开气道，对着老人的嘴巴，用力吹了两口气。 然后继续按压。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吹气。 按压。 循环往复。 一分钟过去了。 老人没有任何反应。 两分钟过去了。 还是没有反应。 车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甚至有人开始小声啜泣。 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也把女儿的眼睛捂住了，自己却死死盯着张枫，眼神里充满了祈祷。 张枫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手臂开始发酸、发抖，但他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