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打猎养未亡人,你这都快登基了》 第15章 老宅来人 哗啦…… 苏砚抬手甩出一把泥土,趁宋老八躲闪的瞬间,闪电般抓住刀柄,按着他的脑袋便撞在了树干上。 砰…… 这一下势大力沉,宋老八被撞得眼冒金星,松开了柴刀,哀嚎道:“苏砚,砚哥,别打了,我跟你开玩笑呢。” “我也是!” 苏砚面无表情,勒着宋老八的脖子,从系统商城以五十文高价买了一斤高度散白,就往他嘴里灌。 宋老八奋力挣扎,咳嗽连连,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苏砚的胳膊仿若铁钳,无论如何用力都难以挣脱。 一刻钟后,酒坛见了底。 醉眼迷离的宋老八也好像烂泥一般,扶着树干踉跄了几步,重重地趴在了积雪里,发出了刺耳的鼾声。 苏砚给了他侧腰一脚,确定不是装睡,沿着积雪上的脚印退到了山脚下的一片枯叶上,踩着没被积雪覆盖的岩石,快步朝山下走去。 扑通…… 半刻钟后,在积雪中行走的苏砚忽然被绊了个趔趄,转头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只鹿角。 “运气这么好!” 满脸狂喜的苏砚连忙将周围检查了一遍,确定另一只不在此地,自我安慰道:“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好歹把酒钱赚回来了。赶紧去找二愣,他出了事我可没办法给婶婶交代。” 看到趴在回水湾凿冰的二愣子,苏砚才长舒了一口气。 二愣子像邀功的孩子,兴奋道:“砚儿哥,俺把捕鱼篓都清了,瞧俺收了多少鱼。俺还砸了俩冰窟窿,捞了好几网,还抓到了红眼鱼。” 大大小小多半筐鱼,比昨天的收货只多不少。 苏砚将鹿角扔进筐里,“明天把鱼卖了多分你点钱。” “俺不要,俺娘说人不能没良心,也不让俺背着你去捞鱼。你让俺吃上了饱饭,俺这条命以后都是你的。” 二愣子笑得更憨了,哪怕苏砚让他去砍人,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走,再砸俩冰窟窿,咱们就回家。” 天色越来越暗,二愣子带来的捕鱼篓只剩下俩了,回去后还有很多事,不能为了多抓几条鱼浪费时间。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通往平安镇大路旁的河沟里。 哒哒哒…… 苏砚刚将冰窟窿砸开,远处忽地传来了马蹄声,抬起头便看到一位满脸猥琐的糟老头子,身下黑白花的马儿忽然被缰绳拽住,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后生,筐里可有好货?” 糟老头子声音响亮,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二愣子伸着抄网捞鱼,头都没抬一下。 苏砚笑道:“老先生,今天抓了几条红眼鱼。” “那玩意儿有什么稀罕的,狗都不吃的东西。” 糟老头子满脸不屑,作势便要离开。 苏砚问道:“老先生,鹿角要吗?我刚从山里捡得。” “拿来看看。” 糟老头子从马上跳了下来,接过苏砚递来的鹿角,“不是一对?成色倒不错!罢了,天意难违!” “一只也够做一瓶通阳丹,就当送给老友的礼物,省的他喂不饱新纳的小妾。” 糟老头子喃喃几句,忽的大笑几声,从怀里摸出枚小银锭,“这是五两,只多不少。” 苏砚说道:“多谢老先生。” 糟老头子愕然道:“你不划价?” 苏砚如实说道:“晚辈不清楚价格,鹿角是从山里捡的,老先生能给五两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哈哈哈,你倒坦诚,五两银子只高不低,老头子还不至于骗个后生。” 糟老头子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苏砚和二愣子收拾好工具,朝村子走去。 卖鹿角得到的银子被苏砚存进了系统商城,这是他的个人所得,不用分给二愣子;抓鱼卖的钱能和他均分,已经足够意思了。 二愣子还沉浸在鱼获的喜悦里,明天卖了钱,又能分几百文,想到这些就干劲儿十足,把苏砚手里的抄网也抢了过去,生怕累着他。 回到家,母亲和嫂嫂看着筐里的鱼,心里比吃了蜜饯还甜。 赵玉岚接过苏砚手中的工具,趁他洗手时盛好了饭,热腾腾的白萝卜炖羊肉满屋飘香。 叔叔累了一下午,可不能饿着肚子。 砰砰砰…… 忽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六哥,爷爷喊你过去。” 来人是三伯家的小女儿,年仅十二岁的苏芳。 整个老苏家,苏砚这一辈男丁六人,他排行老六,不过二伯家的老大和苏砚的兄长因被官府强行征召战死,故而年青一代只有堂兄弟四个,人丁并不算兴旺。 女口五人,四人出嫁,苏芳最小。 昔日,原主一家被爷爷赶出家门时,三伯和四伯帮忙说过好话;一家人被赶到老宅后,苏芳还偷偷送过白菜。 事后被爷爷发现,还挨了顿揍,苏睿还让她罚跪,骂她吃里扒外。 四伯的儿子为苏芳求情,也被苏睿抽了俩嘴巴。 “嫂嫂,再盛一碗。” 苏砚说完来到了屋外,打开了院门,看着梳着羊角辫的苏芳,“吃饭了吗?没吃去家里吃点!” 苏芳说道:“五哥,爷爷等着你呢。” “家里炖了肉,你不吃我可不留你。” 苏砚转身往回走,听着身后的脚步,“把门儿插上。” 走近屋内的苏芳双眼瞪的溜圆,口水差点留下来,“六哥,你真炖肉啦。五婶好,嫂嫂好。” “芳芳,趁热吃。” 母亲将筷子递给她,又给她拿了面饼子,赵玉岚又往她碗里夹了块肉。 …… 苏家大宅。 苏睿看了看外面,不满道:“爷爷,你为什么让苏芳晚上去喊苏砚,这样村里人谁知道他给我道歉了?以后我还如何在村里做人!” “就是,我儿子好歹也是有功名的人,要不是看在老五的份儿上,去县里报官,苏砚少说也得挨一顿板子。”大伯母眼中凶光闪烁。 三伯母说道:“大嫂,苏砚就是赚了银子,那也是他的。苏睿平白无故的要那么多东西,那不是欺负人吗?” 她今天下午听说了苏砚和苏睿的争吵,也感觉苏睿考不上功名。加上给丈夫生了三个女儿,这些年一直受大嫂欺负,借着心里憋的那口气,想多替苏砚说几句好话。 大伯母叉着腰,怒斥道:“老三家的,别忘了你端的谁家的饭碗!谁欺负苏砚了?我儿子找他要东西,那是看得起他。” “别忘了,老五一家人住的房子还是咱爹的呢。” 三伯母哼道:“咱爹把他们老五家的分出去时,老宅当着村正的面儿写给苏砚了。我端谁家的碗也没少干活,不像你整天在家躺着!” 大伯母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厉声道:“我什么时候躺着了?我那是伺候我儿子!我儿子就是秀才的命,把他累坏了,谁给老苏家光宗耀祖。” “爹,你得给我说句公道话,这些年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苏睿质问道:“三婶,你怎么和我妈说话呢?” “都闭嘴!” 爷爷炸喝一声,用凌厉目光地盯着几人,“这件事我自有决断,谁在吵,家法处置!” 大伯母撇了撇嘴,母凭子贵,压根儿没把公爹的话放心里。三伯母缩了缩脖子,转身离开了堂屋。 苏睿凑过去,讨好道:“爷爷,我打听清楚了,苏砚手里少说还有二两半银子。我的两个同窗都买了丫鬟,把那些银子要过来,我也能添个丫鬟,以后夜里读书也有人服侍我。” 第16章 你我去家抢好了 “六哥,我吃饱了。” 苏芳吃了两块肉就放下了筷子,细若蚊蝇道:“我能把剩下的肉带走给爹娘和四叔一家尝尝吗?” 碗里剩下五块肉,爹爹和娘亲每人一块,另外三块分给四叔一家。 大宅赚的银钱都交由爷爷,由他统一分配;偶尔买点肉,身为丫头的她也只能吃薄薄一片,就这还要挨大伯母数落,说她是赔钱货。 今年冬天,苏睿经常说身子冷,爷爷买来的肉全端进了大伯家的屋里,其他三家已经两个多月没尝到肉味儿了。 二伯母埋怨了几句,大伯母说她头发长见识短,等他儿子考上秀才,买一车肉让大家吃个够。 “锅里还有,我等下给你盛新的。” 苏砚吸溜着羊肉汤,纯天然喂养,不含重金属的羊肉熬出来的肉汤鲜香味美,让人食欲大增。掰碎的面饼子吸满了汤汁,软糯可口。 “谢谢六哥,谢谢婶婶,谢谢嫂嫂。” 满脸欣喜的苏芳端着碗狼吞虎咽,有肉吃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六哥真有本事,抓得住麻狸子,打得过宋四狗,还能让大堂兄落荒而逃。 母亲满脸宠溺,“芳丫头,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嗯嗯嗯。” 苏芳忙不迭地点点头,“六哥,大堂兄告你状了,大伯母要让老宅的人过来打你,被爷爷拦住了。” “我出来时爷爷脸色不好,大堂兄还在说你坏话,你去了千万别顶嘴,不然他又要请家法了,竹条打身上可疼了。” 话音落下,她连忙放下碗筷,着急道:“怎么办呀?我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大堂兄肯定又要打我了。” “你就说等我了。” 苏砚看她神色慌张,笑道:“我都被老宅赶出来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苏芳点点头,提心吊胆地吃完饭,拉着苏砚的胳膊,“六哥,快走。” 来到苏家大宅门前,苏芳将装着羊肉块的碗藏在袖口里,抱着胳膊做贼似的道:“六哥,挡着我点,别让人瞧见。” “小傻丫头,生怕别人不知道袖里藏着东西是吧?” 苏砚看她满脸窘迫,险些笑出声,凑到她耳边嘀咕几句,忽地脸色一沉,“一边去,别跟着我,我走快走慢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老宅。 “呜呜呜……爹……六哥凶我。” 捂着眼睛的苏芳从手指缝里看了看苏砚的背影,一溜烟跑进了不远处的屋子,献宝似的端着碗,小声道:“爹,娘,炖羊肉,一人两块,剩的给四叔家,吃完快去帮六哥。” …… “混账东西,跪下!” 苏砚刚进堂屋,爷爷便拍桌怒斥,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苏睿和大伯母好像哼哈二将,一左一右,眼中满是恨意。 “想玩三堂会审还是换个人吧,我没时间陪你们演。” 苏砚才不惯着他们的臭毛病,家里还有正事,也懒得废话,“明天傍晚之前,把欠的米还上,不然后果自负!” 大伯母没想到往常见了她毕恭毕敬的苏砚,竟如此狂妄,顷刻间暴跳如雷,“凭什么?那是你爹娘愿意给我们的!” 苏砚讥笑道:“凭他欺骗了大家,十二年都没考上秀才!” 大伯母气得浑身乱抖,破口大骂,“你爹活着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把你娘那贱人……啊……” 啪…… 她话未说完,苏砚冲上去就是一嘴巴,狞声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苏砚,反了你了!松开!” 大伯听到动静冲进了堂屋,二伯,三伯,四伯和两位堂兄紧随而至。 “简直是岂有此理!” 躲到爷爷身后的苏睿看到帮手来了,底气也足了,大声道:“把我娘放了,不然你别想站着走出去!” “想打架?” 苏砚将大伯母推倒在地,挽起了袖子,打架不是凭人数,而是看谁敢玩命! 大伯母捂着脸,哭嚎道:“爹,苏砚都敢当着你的面打长辈,不好好教训他,以后咱家还怎么在村里混?” “上,给我打死这小白眼狼!” 大伯挥着拳头就要动手,二伯抄起了门后的木棒。 两人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兄弟和侄子还站在原地,大伯转头就骂:“你们这几个浑蛋窝囊废,没看到你大嫂被人打了吗?” 三伯说道:“大哥,二哥,爹还没发话呢。” “有理说理,苏砚不管怎么说都是咱家的人。” 四伯夺过二伯手里的棍子扔到门外,他和三哥早就不想供养苏睿了,只是碍于老头的淫威,不敢反抗。 大哥一家人整天以苏睿读书为由,好吃好喝,农活不干,还整天训这个骂那个。 更何况今天还吃了苏砚给的肉,小侄子若把每月两斤大米的事解决了,他们两家也能少些负担。 “不打了?” 苏砚径直向外走去,从大伯身旁经过时,停下道:“我可不是我爹,少拿你们那一套吓唬我。” 爷爷骤然起身,厉声道,“谁让你走的!” 苏砚笑道:“那我该怎么做?” 爷爷目光凌厉,神色阴冷,“跪下给你大伯母和你大哥道歉,把卖麻狸子的银子拿出来,以后你还是苏家的人。” 苏砚被这番无耻之言气笑了,“你去我家抢好了。” 爷爷气得破口大骂,“你这畜生!早知你这般混账,你出生时我就该让你爹掐死你!” 苏砚神情漠然,想到父亲过世不久,苏睿就挑拨离间要分家,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爷爷无动于衷,心中就怒火中烧。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 说着,顿了顿,“身为一家之主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为了培养苏睿那废物,把全家人都搭上,值得吗?” 苏睿望着苏砚的背影,气急败坏道:“爷爷,既然苏砚不想当咱们家的人,就应该把他爹的坟刨了。” “谁敢打扰我爹,我就把他脑袋割下来!” 走到门口的苏砚蓄力一脚,将半扇房门都踹飞出去,浑然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 刚刚的几句话,肯定能往三伯和四伯心里埋下一颗钉子,他们即便不敢反抗老爷子,也不会对他言听计从了。 大伯一家作威作福的时候也该结束了! …… “砚儿,你没事吧?” 苏砚刚打开院门,满脸担忧的母亲便迎了出来。 “娘,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苏砚咧嘴笑了笑,凝重道:“嫂嫂,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弄好了吗?” 第17章 未雨绸缪 大豆腐切成均匀的豆腐块,分开摆在笼屉里,开锅后蒸十五分钟,自然凉凉后,又被拿出来摆放在潮湿的稻草上。 盖上一层麻布遮挡灰尘,把竹篦子放在了灶台旁的木架上。 “娘,嫂嫂,你们这三天内要保证炉膛的火不灭,也不能烧大火。” 豆腐要在温度适宜的环境中才能发霉长毛,现在是冬天,白天有太阳也达不到发霉的温度,只能用炉火加温。 赵玉岚美眸里闪烁着好奇,“叔叔,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做摇钱树,成功了你就能天天在家数银子。” 苏砚故意卖了个关子,把霉豆腐做出来,家里短时内就有了一份稳定收入,也能快点将系统商城升级到二级。 “叔叔放心吧,我不睡觉也不会让火灭了。” 事关重大,赵玉岚不敢掉以轻心。叔叔病好以后好像换了个人,说话稳重,办事靠谱,心里都不知不觉多了一份安全感。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也更崇拜苏砚了。 “那倒不用,你和娘轮换着。” 苏砚说完,发现母亲心神不定,“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母亲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砚儿,你爷爷说啥了?” 苏砚将来龙去脉如实道来,大伯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灯,瞒着母亲并非好事。那群人贪得无厌,咎由自取,他也没觉得事情办错了。 母亲着急道:“砚儿,你真要和他们翻脸?” 苏砚宽慰道:“娘,不是我翻脸,是他们不想给咱家活路。爷爷偏心,苏睿不知好歹,不给他们点厉害,他们还得来闹。” 母亲叹了一声,儿子长大了,也懂事了,有些事也由不得她。 不过她也知道苏砚的做法没错,唯一不好的就是影响名声;大嫂嘴又毒,肯定满大街说苏砚坏话。 “他们挖你爹的坟咋办?” 苏砚清楚老头儿的为人,安慰道:“我爷爷要面子,不然也不会让我晚上过去。苏睿敢刨我爹的坟,闹到官府,童生的功名都得革了。” 亲人欺负到家门口了,那这个亲人不要也罢! 这样说仅仅是安慰母亲,苏睿敢乱来,苏砚就敢让他生不如死,人间蒸发。 母亲心中稍安,商量道,“砚儿,大宅的日子也不好过,拿不出那么多大米。你三伯四伯待咱不薄,不能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分家后的这段时间,母亲和嫂嫂为替原主还赌债,没日没夜地捡柴。 三伯和四伯时常过来帮忙,得知母亲和嫂嫂想编鸡笼增加收入,还进山砍了红荆条。 “娘看着办吧,不想要就让他们写张欠条。” 母亲点点头,也知道有张欠条,大宅的人才会有所收敛,不然他们会觉得自己是软柿子。 苏砚用和好的泥巴修好漏风的墙缝,赚够银子就盖房,他受够了这几间破房,昨晚被冻醒了两次。 一家人又说了几句话,苏砚便回屋睡觉去了。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他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身下的火炕烧的热烘烘的,不漏风的屋子总算有了温度。 昨晚剩的白萝卜炖羊肉已经热好了,土陶锅放在未燃尽的炭火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保温还锁鲜。 母亲和嫂嫂也没吃早饭,等着苏砚一起吃。 寒冬腊月来一碗,肉块儿蘸着纯天然韭菜花,喝完汤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赵玉岚侨联红润,美眸微眯,能吃上肉的感觉真是太幸福了;叔叔还给自己买了新麻布,让自己做衣服,好的都有点让人受不了。 二愣已经来了两趟,得知苏砚还没睡醒又走了。 一家人刚吃完早饭,二愣又来了,“砚儿哥,还去镇上吗?” “去!” 今天起晚了,必须快去快回,卖完鱼还要给张员外送野菜。那是他在这个世上认识的唯一权贵,出手还阔绰,必须抱紧他的大腿。 万一苏睿有狗屎运,考上秀才回来报仇,张员外极有可能帮到自己。 未雨绸缪也好,有用没用也罢,教员说过不打无准备之仗。 二愣子抢过鱼篓背在了身上,砚儿哥肯定是累了,不然不会睡这么久。娘说累了就应该少干活,得让砚儿哥休息好,下午才能继续带领自己抓鱼。 有了鱼,卖了钱,才能给爹买药。以后要加倍报答砚儿哥,不然哪能每天都有鱼吃,也吃不上没有野菜的糙米饭。 今天要买的东西有点多,苏砚背了个空筐子,为了不被村民发现这条财路,还是沿村后小路前行。 两人紧赶慢赶,来到平安镇时也临近中午了。 苏砚寻了处没人的地方,摊子还没摆好,顾客便围了上来。他卖的鱼新鲜,买得多还给抹零,鱼获很快便被抢购一空。 在价格公道,不缺斤短两的前提下,大家秉承的都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 “苏砚,今天有什么好东西?” 两人正收拾摊子,耳边传来了张洛瑶的询问。 站在她身旁的张员外笑得像弥勒佛,半步开外的王管家拎着木盒,一如既往地弓着腰。 苏砚朝张员外行礼后,又喊了声王大叔。 “张姑娘稍等。” 苏砚趁着掀开空筐的瞬间,从系统商城买了二斤马齿笕,“除了几条红眼鱼就是这个了,周围没找到其他野菜。” “有就比没有强,萝卜白菜腌菜干菜我都快吃吐了。” 穷苦人家见了疯抢的东西,在张洛瑶心里还不如新鲜野菜,“你还知道什么菜?” 苏砚好奇道:“那道菜不合张姑娘的胃口?” 张洛瑶理所当然,“再好吃也不能顿顿吃嘛,总要有点差样的对吧。” 说着,又补充道:“给你银子,不白要你的。” “没有。” 苏砚看她满脸失望,“我研究了点吃的,不过得过几天还好,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哪里呢?赶紧给我瞧瞧!” 张洛瑶说着就要翻苏砚的筐子。 “瑶儿!不得无礼!” 张员外看她板着脸撇嘴,无奈道:“苏砚,瑶儿已经吃了四顿猪肉酸菜炖血肠了,照这样吃下去,估计没两天就吃烦了。” 苏砚不解道:“员外爷,不是三顿吗?怎么是四顿?” “半夜还加了一顿。” 张员外摇了摇头,问道:“那道菜是用什么做的?我先提前准备材料,省得瑶儿吃不上不高兴。” 张洛瑶翻了翻美眸,懒得跟不会说话的父亲犟嘴,不过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用威胁的眼神示意苏砚老实交代。 苏砚也没想到俏皮可爱的张洛瑶还是小馋猫儿,“豆腐。” 张洛瑶大失所望,“那有什么好吃的?” 苏砚笑道:“等成功了,张姑娘尝尝就知道了。” 张洛瑶连连点头,提醒苏砚千万别忘了,随后跑到一旁看打铁的去了。 张员外问道:“苏砚,你买了多少米?” “总计五六十斤。” 苏砚买的都是粟米,大米和白面,“员外爷,是不是北边打起来了?” 第18章 娘亲舅大 “没打起来不能囤米?” 张员外似笑非笑,对于苏砚能迅速联想到北方局势还是惊讶的。 世人多庸碌之辈,升斗小民关心自家饭碗,文臣武将更关注这场大战能给自身带来多少利益。 “员外爷说笑了。” 苏砚神情凝重,“今冬下了三场大雪,百姓本就难熬,北边若是战况激烈,肯定会引发抢购恐慌,商人奇货可居,哄抬物价,又不知死多少人。” 说着,顿了顿叹道,“年初官府强行募兵,我们村出去的男人都死在了北边,留下的孤儿寡母日子为了填饱肚子,不知道要受多少磨难。” 家里没了顶梁柱,第一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往往是至亲。他们会毫不客气地抢占农田,霸占房舍,再将其赶出大宅,自生自灭。 苏砚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二愣也不强,他爹失去了劳动力,需要草药续命,大宅虽没表示分家,却也不想被其拖累,将他们赶到了破房里。 大宅每月给他们家十五斤糙米,而他们除了药费自理,每月还要给大宅三十文钱,为的就是被外人欺辱时,大宅能帮忙撑腰。 “没想到你能想这么多,倒是我小看了天下青年才俊。” 张员外大为震惊,庄户何时有这么高的觉悟了? 苏砚苦笑道:“员外爷,我算哪门子青年才俊,不过发发牢骚罢了。” “你倒谦虚!” 张员外收起,正色道:“有几个村镇被雷火部落屠戮了,战况目前还在可控范围。多买些米面,以备不时之需……” “员外大人,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就别关心朝中大事了。” 突如其来的调侃打断了两人,苏砚转头便看到了一位满脸猥琐的糟老头子,“老先生,你昨天说的那身体……呜呜呜……” “混小子,我昨天说什么了?” 糟老头子闪电般捂住了苏砚的嘴,威胁道:“祸从口出,吃了我的麻糖咱们就是朋友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块儿麻糖塞进了苏砚嘴里。 “你俩认识?” 张员外看两人同时点头,皱眉道:“苏砚,沈图南这老东西昨天说什么了?” “昨天我和沈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他用五两银子买走了我从山里捡的鹿角,还说要用这只鹿角给故友调理身体。” 苏砚深知言多必失,随后便讲述寻找鹿角的过程。 沈图南如释负重,这小子识趣,还帮自己编好了理由。 张员外高兴道:“你还算有些良心,也不枉我当年救你。” “走了走了,跟我去买几味药材。” 沈图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扯着张员外的袖子,嘀嘀咕咕地向前走去。 王管家接过二愣递来的七条红眼鱼,给了苏砚半两碎银子。 苏砚望着张员外的背影,深深行了一礼,喊上收拾妥当的二愣来到包子铺要了些吃的,又趁他吃饭去了刘氏杂货铺,将从系统商城买的一斤红糖和两斤棉花倒卖给了竹竿儿刘。 有系统商城不担心饿肚子,前提是有足够的银钱。 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赚钱,才能确保家人平安。 鱼获卖了一千七百六十文,午饭花了三十文,两人各分八百六十五文。 苏砚买了些瓶瓶罐罐,二愣在他的要求下买了一百斤糙米,他也没问缘由,砚儿哥不骗自己,还带自己抓鱼赚钱,他说的话肯定都是对的。 两人离开平安镇没多久,身后传来了铃铛声,转过头看到了牵着大黄牛的宋四狗,牛车上放着两个筐子。 宋四狗看到苏砚,缩了缩脖子,转念想到今天没得罪他,又连忙挺起胸膛。 苏砚有些想笑,“狗哥,干啥去了?” “平安镇的韩掌柜明天给小儿子过生辰,请我过去杀了头猪。” 宋四狗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杀猪匠,年底活儿多,赚得也多,不然家里也买不起大黄牛。这趟出去东家没给工钱,而是把猪头和下水送给了他。 拿到村里都是抢手货,也不用清洗,卖给村民赚的比工钱还多。 苏砚商量道:“帮我们把东西捎回去如何?” “四文钱!” 宋四狗连忙道,“一口价,你不信回村问。” 苏砚递过去四枚铜板,宋四狗乐呵呵地停下车帮忙,看到二愣背着的筐里都是糙米,“这么多米?你俩抢劫去了?” 苏砚歪着头道,“抢你?” 宋四狗连忙将手放到腰后,“你敢,我可带着刀呢。” “瞧你这点胆儿。” 苏砚放声大笑,“脸上的伤是嫂子挠的?” 宋四狗满脸幽怨,一世英名都毁在了苏砚手里,“还不是被你害的。” 苏砚笑道:“嫂子不胡说八道,咱还是哥们。” 宋四狗盯着他,“苏砚,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人都会变,我也不例外。” 宋四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苏砚不是以前那个窝里横的怂包了,以后要对他客气点。 来到村子附近,苏砚以三十文的价格买下了宋四狗的猪头,和二愣背上各自的筐子,从村后小路回到了家里。 推开院门,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交谈声。 “姐,什么都别拿,家里有吃的,你以后能吃饱穿暖,我们就放心了。” “就是,爹要是知道苏砚变成现在这样,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 “快点拿着,就当我给孩子的。” “娘,拿什么啊?” 苏砚说话间推开了房门,看到两位壮硕的汉子,才知道是大舅和二舅来了。 手里拿着米袋的母亲还以为苏砚又‘犯病’了,紧张道:“砚儿,从没了你爹,你大舅和二舅没少帮咱们。” “他们日子不好过,还给咱家送来五斤糙米,我想给他们三斤大米,让他们解解馋。” “娘,您给的都不够塞牙缝的。” 一家人能活到现在,多亏外公家接济,苏砚从商城仓库取了二两银子,“大舅,二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心意我们领了,你留着盖房娶媳妇吧,让你娘省省心。” 大舅心中欢喜,不过还是拒绝了,他脾气稳重,盼着苏砚早日成家立业。 二舅眼红道:“苏砚,你一天能抓多少鱼呀?” 苏砚不由分说地将银子塞他手里,“大舅不要,以后就别来我家了。” 大舅满脸苦笑,糙米没送出去,还拿了外甥二两银子。心里特别激动,苏砚长大了,姐姐以后不用那么累了。 母亲擦着高兴的泪水,以后回娘家也不用怕村里人说闲话了。 苏砚笑道:“二舅,我教你抓鱼啊?” “真的?” 二舅活泼好动,当场就坐不住了,兴奋道:“快走,赚银子可不能磨蹭。” 第19章 滚刀肉 “胡闹!” 大舅脸色阴沉,怒斥道:“亏你还是长辈,抢外甥饭碗也不嫌害臊。” 二舅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大哥在他心里比父亲还凶残,搞不好真会挨揍。 “大舅,俩村子隔着二十多里,二舅想抢也没机会。” 苏砚看大舅有些心动,继续道:“过完年鱼就不值钱了,现在不学,以后别埋怨我没教你们。”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卖鱼的收入我给你两成。” 虽说自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可大舅还是不愿意沾外甥便宜,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况且这是外甥安家立命的营生,拜师学艺还要打两年白工呢。 “大舅这么看不起我?” 苏砚打开房门,生气道:“你走吧,我不教了。” 大舅这才意识小看了苏砚的格局,“别别别,我学行了吧。” 二舅忙不迭地附和道:“苏砚,我赚了银子请你喝酒。” “还是二舅够意思,没拿我当外人。” 大舅满脸苦笑,苏砚好得像是换了个人,想到他一天能赚七八百文,也不禁有些激动,看向苏砚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苏砚正在清点工具时,二愣背着五个捕鱼篓走进了院子。 “姐,我们走了,等下就不回来了。” 大舅和二舅道别之后,一行人来到了清溪河。 苏砚实地教学,事无巨细,还让两人现场操作,纠正了破冰时的错误;这都是他最近几天总结的宝贵经验,学会了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两位舅舅没想到破冰捞鱼竟有这么大学问。 临行前,苏砚还给了他们两个改良的捕鱼篓。 大舅为人谨慎,生怕被路人发现,用枯草将其裹了三层,便准备返程。 二十多里地的路程,紧走慢走也得用两个时辰。 “二舅,留着防身。” 苏砚将前几天从宋老八那里缴获的匕首递了过去。 “有这东西壮胆,老子还有什么怕的,我回去了换个刀柄。” 二舅爱不释手,挥舞了两下,摆手道别,“别忘了去喝酒。” 苏砚和二愣又砸了一个冰窟窿,收拾好工具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顺路收了捕鱼篓里的鱼货,收获却比昨天少了两成。 来回路程占用了大量时间,鱼获已经没办法带来持续的稳定收入了。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必须进山碰碰运气了。 打开系统商场,以五百文的价格买了一套拓木弓,五十文的价格买了一柄柴刀,看它们躺在系统仓库里,才心中稍安。 明天还要给二愣买一套,进山没有帮手可不行。 “叔叔,我在小屋里烧了热水,你洗完澡咱们在吃饭。” 刚打开院门,听见动静的赵玉岚迎了出来,美眸中满是欣喜,瓜子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新作的棉服剪裁得当,勾勒得曲线玲珑。 苏砚没想到梳妆打扮后的赵玉岚竟如此美艳动人,一时间竟看痴了。 赵玉岚发现了他的异样,心如小鹿,抢过他手里的筐子跑进了堂屋。 小屋炉膛里的柴火燃烧得正旺,铁锅里的热水沸腾间释放出大量水蒸气,苏砚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口锅正是平日里煮饭用的。 贴身换洗的衣服挂在木杆子上,陶盆里盛放着凉水。 殊不知,赵玉岚为了让他洗这个澡,米粥都是在破陶锅里熬的。 苏砚擦洗完,拎着铁锅来到堂屋,已然恢复正常的赵玉岚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盛着饭说道:“叔叔趁热吃,我先把猪头炖了。” 香喷喷的大米粥冒着热气,白菜炒五花肉让人胃口大开。 “我明天不去镇上,等下我炖吧。” 为了这点鱼获跑一趟,太浪费时间了。 苏砚打算明天进山碰碰运气,顺便练习箭术,这将是他在乱世之中的保命手段,哪怕做不到百步穿杨,也要力求箭箭不离要害。 母亲担忧道:“砚儿,你是不是生娘的气了?你舅舅是来给咱家送糙米的,真不是来……” “娘,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外公家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赚到钱了帮衬下舅舅都是应该的。” 苏砚宽慰完母亲,忽地想到了爷爷一家,“娘,大宅把粮食送过来了吗?” 母亲说道:“没有。”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吃完饭再去找他们算账。” 苏砚眼中寒芒闪烁,既然他们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大伯一家人喝了全家人十几年的血,也该吃点苦头了。 母亲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砚儿,不可胡来,你身上留着苏家的血。做了出格的事,大家会在背地里戳咱家的脊梁骨。” 苏砚心有不甘,“娘,大宅找咱家要东西时可没念半点情分。” 赵玉岚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叔叔,你这次就听娘的吧。” “你这扫把星说了句人话。” 他话音刚刚落下,屋外便传来了男人的冷笑,趾高气扬的大伯走进了屋内,盯着苏砚的母亲冷哼一声,“你就是这么管孩子的?不怕老五变成厉鬼……哎哟……” 啪! 他话未说完,苏砚一巴掌将他抽了个趔趄。 大伯捂着脸怒骂道:“苏砚,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打你大伯。” 砰! 苏砚揪着他的脖领子,一拳砸在了他的侧腰上,“少废话,给我娘还有我嫂嫂道歉,不然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苏砚,我饶不……” 大伯到抽着凉气,看他又要动手,连忙道:“弟妹,玉岚,我错了。” “以后跟我家人说话客气点。” 苏砚将他推了个趔趄,“你从哪里进来的?” 大伯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院墙都快塌了,我翻进来的。” “怎么没砸死你?” 苏砚瞪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大伯提起来意,瞬间来了底气,“你爷爷说了,要粮食没有,要钱更也没有,你要是有种就去把他杀了,没种就把这个月的粮食送过去,不然他就来你家门口骂,看看谁丢人。” “跟我玩滚刀肉?好!我倒要看看我不送,他敢不敢来骂街。” 苏砚说完便将他踹了出去。 第20章 釜底抽薪 “你怎么来了?” 苏砚没想到来人竟是宋老八的妻子方杏儿。 方杏儿双手交叉,俏脸满是紧张,“苏砚,能给我些吃的吗?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宋老八不知去哪了,家里揭不开锅了。” 宋老八也是游手好闲,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妻子在他眼里就是累赘,平日里非打即骂,甚至都不如平安镇的窑姐儿。 苏砚对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点儿都不意外。 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吃的?” “你欠他二两银子。” 方杏儿声音细若蚊蝇,明明她占理的事,说出来却好像乞求。她不敢管宋老八的事,平日里多问两句都要挨顿揍。 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苏砚。 “宋老八这畜生,下手真狠啊。” 苏砚看着她勃颈处的淤青,略显沙哑道:“你应该听说了跟我有关的事吧?我的米面不是那么好拿的,想填饱肚子就要付出代价,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杏儿面色阴晴不定,盯着苏砚若有所思。 最终,饥饿战胜了理智,缓缓跪在了地上,低眉顺目的样子让人心情大好。 宋老八不拿自己当人,免遭毒打的同时能填饱肚子,好像也不是坏事。 苏砚微眯着眼睛,以他如今的能力多养一个方杏儿绰绰有余。更何况,面前的女人还不是单纯的花瓶儿。 方杏儿的祖上是医学世家,父亲过世后,兄长好勇斗狠,得罪了真定府知州的公子,落得个抄家流放的罪名。 她被发配到南雄县后,被县衙强行许配给了宋老八。因为不似普通村妇那般壮硕,没办法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平时没少遭受毒打。 苏砚看重的就是她的自身能力,身处乱世,身边有个医生,就等于多了一条命。 “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半晌后,苏砚呼出一口浊气,抚了抚她额前的秀发,转身回到堂屋拿了两条鱼,又从系统商城买了三斤粟米,再次来到了院外。 “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吃完再来找我拿。” “谢谢!” 本以为只能换回半斤糙米的方杏儿满脸感激,省着点吃,足够她支撑半个月了。 苏砚笑道:“好好表现,以后少不了你的吃穿用度。” 方杏儿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砚,最终还是没敢说话,抱着东西离开了。 苏砚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倩影,思绪翻飞。大宅和自己卯上了,大伯也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将今晚看到的事告知爷爷。 与其让他们去河里捞鱼赚钱,倒不如把全村人都捎上,还能落个好名声。 有了村民相助,爷爷敢来这里撒泼,自然有人收拾他。 “娘,嫂嫂,我出去一趟。” 苏砚从筐子里挑了几条大鱼,“你们早点睡,不用等我。” “叔叔去哪?” 赵玉岚满脸焦急,母亲虽然没说话,可眼中满是担忧。 “我去找村正,捕鱼的事瞒不住了,与其让老宅得利,不如和盘托出,我还能落个好名声。” 大宅敢以势压人,苏砚就敢借势而为。 他们没了依仗,才能学会夹着尾巴做人,知道今天的狂言带来的恶果。 乱世之中,个体存活概率几近为零,有了村民支持,危险来临才有一战之力。 “叔叔真聪明,村民得到了好处,爷爷再敢来骂街,大家都饶不了他。” 赵玉岚明白了苏砚的意图,美眸中闪烁着兴奋,叔叔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母亲心事重重地道:“砚儿,你把捕鱼的事告诉了他们,咱家以后怎么过啊?” “娘,哪怕一条鱼都抓不到,我也能让你们顿顿吃上肉。” …… 夜色下三进三出的四合院是全村最豪华的建筑,通体砖石修葺而成。 到李四海这里,村正在他们家已经传了五代,凭着几代人积累的威望,在村里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李四海一妻一妾,共有三儿五女,除了外嫁的三个女儿,剩余人员都住在这里。 苏砚敲了敲院门,看着打开院门的李四海,“四海叔,没影响你休息吧?” “进来吧。” 李四海将他让进了门房,伸手不打笑脸,更何况苏砚还是带着礼物登门。 看到苏砚将几条大鱼放在桌上,脸色略有缓和,“你们分家时,大宅签了字据,官司打到县衙,那栋老宅也是你们的。” 言下之意,村里的事情我了若指掌,分家矛盾,田产纠纷的事我处理得多了,收下了你送的礼,绝不会让你们失去苟活的机会,更不会放任苏家大宅胡闹。 “四海叔办事公允,村里人尽皆知,我心里总算踏实了。” 苏砚的话挠到了他的痒处。 李四海放声大笑,“哈哈哈,苏砚,大家都说你退烧后像换了个人,我原本还以为是假的。” 说着,顿了顿,“西北风刮了两天了,说不定又要下雪了。没事赶紧回去吧,记得多存些粮食,省的饿肚子。” “四海叔,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苏砚神色凝重,“我去镇上卖鱼时遇到一位老先生,他说夜关星相,不日就会降下大雪。” 李四海收起了笑容,疑惑道:“你去镇上卖鱼?这些鱼都是你打的?” “对!” 苏砚点点头,“今秋收成不好,村民家里余粮不多,我想把捕鱼的方法告诉大家,又担心大家不信,特意来四海叔商量一下。” 古人对待天灾,秉承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百姓吃不上饭了就会变成流民,村民都外出谋生,他这个村正也就当到头了。 李四海迅速权衡利弊,当即便做出了决定,命令两个儿子召集各家的当家人,小儿子点燃了偏厅里的蜡烛。 …… 炉膛里散发着星星火光,赵玉岚往里面加了两根儿细柴,借着燃烧的火苗,看着手里的枣木簪子若有所思。 枣木簪通常都是送给妻子,寓意着早生贵子。 叔叔知道这层意思吗? “玉岚,这是谁给你的?” 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了她的思绪,“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赵玉岚看着满脸愤怒的苏母,小声道:“不是的,这是叔叔送给我的。” “砚儿?” 苏母想到苏砚最近几天的变化,处处对赵玉岚的关心,拉着她手道,“玉岚,你想嫁给砚儿吗?” 赵玉岚虽是罪臣之后,生的纤细娇弱,却心善耐劳,骨子里也有韧劲儿;既然苏砚对她有心,倒不如成全他们。 赵玉岚俏脸通红,为难道:“可是我……” 苏母确定她对苏砚也有好感,趁热打铁道:“什么你啊我的?你没过门大强就战死了,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吧?” 赵玉岚羞赧道:“万一他没那个意思呢。” “你等着砚儿吧,我年纪大了,不陪你熬着了。” 苏母将枣木簪插在了赵玉岚的发髻上,打着哈欠离开了。 赵玉岚摸着发髻,一时间心乱如麻。 第21章 情定此生 “苏砚的话都听清了吗?” “丑话说前面,捕鱼全凭勤快和运气,谁敢无故抢夺他人鱼获,占据他人地点,故意引发冲突,一律交由官府查办!” 李四海环顾四周,看着面色凝重的众人,正色道:“苏砚为咱们让大家过个肥年,把看家本领都说了,管好你们的嘴,谁敢泄露给附近的村子,就是全村的敌人。” 各家的主事人纷纷点头称是,冬季捕鱼讲究技巧,绝不能让邻村学去。 “苏砚,我这样说行吗?” 李四海满脸笑容,苏砚此举在村里落了好名声,他也借机提高了威望,可谓双赢。 苏砚谦逊道:“四海叔老成持重,别人可想不了这么周全。” “哈哈哈……” 李四海大笑几声,叮嘱众人注意安全,不许擅自行动云云。 大家都想着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点破冰捞鱼,纷纷提出了告辞。 “苏砚下的捕鱼篓谁也不许擅动。” 李四海说罢起身送客,苏砚也随着人群离开了。 “小畜生,你好狠的手段。” 刚来到街上,身后便传来了爷爷的咒骂。他本想明早带人去冰面上寻找苏砚捕鱼的痕迹,将其据为己有,让苏砚吃个哑巴亏,谁曾想他竟来了招釜底抽薪。 “这就沉不住气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 苏砚冷笑了几声,慢慢悠悠地朝家中走去。 爷爷望着他的背影,想破口大骂,又怕村民听到引来嘲笑,咬牙切齿地哼了声。 小看了这白眼狼,为了和大宅作对,都不惜将赚钱的营生交出去。就凭你赚的那几两银子,想和大宅叫板,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苏砚回到家,看着赵玉岚头上的发簪,由衷地赞道:“玉岚,你真漂亮。” 赵玉岚芳心轻颤,满脸红晕,“累了吧?快去休息吧,炕烧好了。” “看见你就不累了。” 苏砚往前走了两步,高兴道:“什么时候戴上的?” 赵玉岚细若蚊蝇道,“娘帮我戴的。” “嗯?” 苏砚满脸狂喜,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拉着她的手道:“娘说什么了?” 赵玉岚挣扎无果,小声道:“娘让我等你。” 苏砚往前走了一步,抚着她的俏脸,激动道:“玉岚,我以后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赵玉岚连连后退,贴在墙上,颤声道:“苏砚,我不能害你,我是个不吉的女人。” “谁说的?让他当着我的面儿说!” 苏砚不允许任何人说赵玉岚的坏话。 “我自己说的。” 赵玉岚看他满头雾水,垂着头,支支吾吾的道:“村里人说我骨架小,生不出孩子。还说,还说毛发稀疏者,克夫。” 话到最后,已然细若蚊蝇,脸蛋儿也像熟透的苹果。 “她们那是嫉妒你身材好,羡慕你长得白。毛发稀疏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以后多吃点肉,补补身子就没事了。” 苏砚可不想身边躺着个膀大腰圆,皮肤黧黑的女人,那样会做噩梦的。 赵玉岚狐疑道:“真的?” “我还能骗你?” 苏砚看她将信将疑,笑道:“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哪个不是满头秀发,乌黑亮丽?咱村的女人有几个头发长得好的?” 赵玉岚仔细想了想,感觉是这个道理,悬着的心也回到了原处。 苏砚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到怀里,“喊我。” “夫君。” 赵玉岚低眉顺目,羞态可掬。 “我盖好新房就娶你过门,你以后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不用拘束。” 赵玉岚感受到苏砚的宠溺,将头放在了他的肩上,微闭上美眸。老天保佑,有夫君保护,以后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苏砚满脸笑容,身边有个知道疼人的小媳妇,何愁不成大事? 赵玉岚抬起头道,“夫君,你快去休息吧,我今晚看着火。” 苏砚也没和她客气,虽说把捕鱼的法子告诉了村民,可鱼篓里的收获不能便宜了别人,同时还要抓紧时间练习箭术。 后半夜,母亲来和赵玉岚换班,拉着她的手追问着进展。还说苏砚今天不去镇上卖鱼,让她多睡会儿,养好身子给苏家传宗接代。 “砚儿哥,不好了,冰面上全都是人。” 苏砚正和母亲吃早饭时,门外传来了二愣的大呼小叫。 “吃了吗?” 二愣急声道:“砚儿哥,冰面上……” 苏砚指了指旁边的凳子,“我让他们去的,法子也是我告诉他们的。” 二愣点点头,没提出任何意见,砚儿哥是有大智慧的人,肯定有告诉他们的道理。村里人得到了实惠,砚儿哥才能受到尊重。 苏砚递给他一个空碗,“二愣,自己盛。” 二愣看着热气腾腾大米粥,咽了咽唾沫,十分不舍地将碗放在桌上,“砚儿哥,俺吃过了。” 家里吃的是糙米粥,还要放上野菜,他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大米粥的滋味儿。却知道大米价格昂贵,一碗粥或许能换一条鱼。 “让你吃就吃,哪里这么多事了。” 苏砚看他乖乖拿起饭碗,又给他夹了条鱼。 早饭过后,苏砚拿上掺了肥肉碎的菜团子,从系统商城买了一套拓木弓,趁着收拾工具,将其放进筐里,盖上盖子,伙同二愣来到了清溪河畔。 冰面上到处都是破冰的人影,偶尔还能听到捕到鱼时的欢呼。 村民看到苏砚热情地打着招呼,拎着手里的鱼获咧着嘴笑个不停。 爷爷和大伯眼中满是怨毒,想到本该属于他们的钱便宜了这群村民,就恨不得破口大骂。只是担心引来公愤,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苏砚。 苏砚懒得理他们,和二愣逐一清收提前安放的捕鱼篓,重新放入了饵料。 十五个捕鱼篓,总计贡献了大小五十一条鱼。 虽说数量不比往日,可也节省了体力,况且这十五个捕鱼篓还能在短期内提供持续收入。 “不好了,宋老八死在山上了。” 苏砚和二愣刚来到村子附近,远处便传来了村民的呼喊;原来是几位村民捕不到鱼,又不想空手而归,就想去山上碰碰运气,结果没抓到猎物,反而看到了宋老八的尸体。 李四海连忙喊上几位村民,拿上绳索和破木板朝山上走去,苏砚和二愣也跟了上去。 宋老八的尸体已经冻僵了,身上还有被飞禽走兽啃噬的痕迹。 李四海和几位村民仔细勘察了现场,发现宋老八身上还有三钱碎银子和几十枚铜板,看着面前的柴刀和空酒坛,做出了总结。 “醉死也算值了,好歹没受罪,搭把手抬回去。” 苏砚喊道:“四海叔,我和二愣在山上碰碰运气,就不下去了。” “别乱跑。” 李四海不太放心,“早点回家。” 苏砚看一行人走远,笑道:“走,二愣,哥带你去练箭。” 第22章 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为了箭术学有所成,苏砚在附近寻了处山坳,将团好的雪球用力砸在了树干上,制作了两个简单的标靶。 二愣还以为苏砚想打雪仗,正想着把雪球丢过去,就看到苏砚从筐里拿出两张拓木弓和一捆箭矢。 “砚儿哥,你真有弓箭啊!” 二愣擦着眼,兴奋道:“这玩意儿老厉害了,牛哥前年用弓箭打死头大野猪,卖了八两银子呢。可惜他被官府带走了,也死在了战场上。” 官府从石泉村强行征调的二十位兵丁,多半都是村里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家人本想着他们能给朝廷建功立业,给家里光宗耀祖,可换回来的却是官差的一句‘阵亡’,至今连一个铜板的抚恤都没拿到。 留下的孤儿寡母艰难度日,为了口吃得在家里低三下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盼着孩子长大成人,让日子过得轻松些。 “二愣,练好了咱们也能打到野猪。” 苏砚将拓木弓递了过去。 二愣没敢接过去,“砚儿哥,俺怕弄坏了。” “坏了算我的,你好好练。” 苏砚虽然对弓箭了解不多,却懂得基本步骤,二愣子在他的指点下搭弓拉箭,伴随着细微的嘎吱声,拓木弓被拉了个圆满。 “二愣,射那个白点。” 话音落下,离弦的箭矢钉在了树干旁的灌木上,入木三分。 “别过去,把箭袋里的用完再去捡。” 苏砚拽住想要过去的二愣,也开始搭弓拉箭,箭矢贴着树干消失在了草丛里。 连续九次满弓后,苏砚的手臂出现了颤抖的情况,也仅仅有两次命中靶心;二愣连续完成了十五次后,也无法将拓木弓拉直圆满。 十五箭,七中,命中率比苏砚高多了。 “二愣,好好练,咱们能不能在打到猎全指望你了。” 苏砚丝毫不嫉妒,二愣是他最好的兄弟,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能尽快成长起来,才能给自己带来更多助力。 二愣挠着头,憨笑道,“砚儿哥,都是你教得好。” 两人练到中午,才朝着山下走去。拓木弓和箭矢都放在了筐里,人要学会藏拙,关键时刻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村民为了捞到更多的鱼,采用了两班倒的模式,生怕比别人落后。 大宅那边只剩下了三伯和四伯两家,爷爷年纪大了撑不住了,大伯仗着儿子是读书人,绝不会多干一点活儿。 二伯和儿子回家吃饭了,等下要过来换班。 苏芳看到苏砚,挥着胳膊喊道:“六哥,你在山里打到什么啦?” 三伯不悦道:“苏芳,别那么多话。” “三伯,没事的。” 父亲过世之后,三伯和四伯两家没少帮衬母亲,苏砚也了解苏芳的脾气,“东西没打到,鱼倒是有几条,要不要分你些?” “不要。” 苏芳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咕哝道:“打再多鱼也没我的份儿,爷爷说鱼都要留着卖钱,给大哥买笔墨纸砚。” “年纪轻轻,觉悟倒是不低,想吃鱼了我去家。我管不了饱,让你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苏砚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正在啃菜团子的四堂哥苏战,“四哥,你也能带嫂子和孩子过去,不用不好意思。” 苏战摇了摇头,“小六,多攒点钱娶媳妇成家,别让五叔断了根儿。” “过几天请你吃喜糖。” 苏砚咧嘴笑了笑,看着满头雾水的几人,也没多做解释,喊上三伯和四伯来到远处,“三伯,四伯,鱼不好打可以钓。往鱼钩上挂点荤腥,或者去镇上卖鱼时买点鸡肠。” 三伯眼前一亮,“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 四伯嘿嘿笑了几声,“三哥,我回去杀只鸡。” 三伯皱眉道:“老四,别胡闹,爹还在气头上呢。” “气头上怎么了?那几只鸡下了蛋也没我们的份儿,还不如早点杀了省心。不想点办法什么时候能凑够两斤大米一斤肉的钱?” “三嫂和我婆娘现在还在山上捡柴呢。” 四伯越说越气,阴沉着脸道:“咱们一上午没闲着,抓的十几条鱼都拿走了不说,还没我们的份儿,我早就受够了。” “我也没想高人一等,以后他们吃什么,咱们吃什么就够了。” 三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道:“苏砚,你就不能让家里安生点?” 对于三伯能看破自己的意图,苏砚丝毫不觉得意外。 “三伯,多劳多得,不劳不得,天底下没有他们吃肉,我们连肉汤都喝不上的道理吧?” 三伯拧着眉头叹了一声,也明白苏砚是为了他们好。 可是自幼受到的家教,让他纵使心中不满,也不敢明目张胆反抗父亲。他膝下无子,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年纪最小的苏芳迟早也要嫁人。 也正是如此,他才格外看重苏战,盼着年纪大了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苏战看到苏砚准备离开,低声道:“老六,村里有人说你不想还宋老六银子,才把他杀了。老宋家找上门,你千万别冲动。” “四哥,冲动又不能解决问题,大不了去官府呗。” 苏砚和几人道别后,喊上东张西望的二愣离开了。 他昨天找李四海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宋老八的尸体迟早被人发现。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老宋家不知好歹,从捕鱼中得到实惠的村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苏砚的目的就是击碎爷爷引以为傲的面子,打破他给家人戴上的枷锁,重新制定苏家的规则,让欺负过他母亲的人,付出代价。 三伯拽着苏战的胳膊,质问道:“你是不是把那件事告诉苏砚了?” 苏战笑道:“三伯,我没说谁说的,就是想让小六有点准备。” “准备个屁!” 三伯给了他一脚,“还不快点跟上去瞧瞧,苏砚要是挨了打,我和你爹一起揍你!” “三伯,等你走不动了,我就一把给你推河里!” 苏战不等他发飙,甩开大步跑走了。 “混账东西。” 三伯笑骂了几句,问道:“苏芳,你六哥有心上人了?” 苏芳满脸迷茫,“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就不该问你!” 三伯叹了口气,“小六娶妻是人生大事,你爷爷要是拦着不让去,可就真成死仇了。” 第23章 夫君,求你了 宋老八在村里声名狼藉,没人因为他的死而伤心。 两位兄长更在意的是宋老八家的田产,二两银子的外债;至于宋老八的妻子方杏儿,已经被两人自动除名了。 一个寡妇,还没给宋老八留下一儿半女,自然没资格继承宋老八的家产。 苏砚远远的便看到家门口站着两道人影,正是宋老八的大哥宋老年和二哥宋老秋;哥仨的名字是根据出生季节取的。 宋老八也出生在秋天,为了不和宋老秋重名,就按照月份取了名字。 宋老年率先发难,“苏砚,赶紧把我三兄弟的银子还了。” 宋老秋紧随其后,威胁道:“你今天不把二两银子掏出来,我们就带你去见官。” 苏砚说道:“我欠他银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宋老年破口大骂,“放屁,谁说和我们没关系了?老三的钱就是我们哥俩的钱!赶紧掏出来!” “宋老八有妻子,要钱也轮不到你们。” 苏砚脸色一沉,冷声道:“想来这里讹人,你们找错地方了,赶紧滚,老子没时间跟你废话。” “你他妈杀了我兄弟还敢耍横,信不信老子锤死你!” 宋老秋说着就想动手,在他眼里,苏砚就是个软蛋,揍了他苏家大宅也不会为他出头。 二愣子眼疾手快,将他推了个趔趄,抽出了腰间的斧头,“谁敢动我哥,我弄死他!” “你敢!” 宋老年拽着宋老秋向后退去,“杀人偿命,你杀了我们你们也活不了。” “二愣,把斧头收起来。” 苏砚拍了拍二愣的肩膀,“你们说我没还银子,拿出证据来。” 宋老年质问道:“银子的事先放一边,你杀我兄弟的事怎么算!” “谁说人是苏砚杀的?宋老八分明是喝醉酒冻死在山上的。” 苏砚正准备说话时,李四海领着几位本家兄弟跑了过来,劈头盖脸地训斥道:“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你们真觉得是苏砚杀的,现在就拉着宋老八的尸体去县衙。” 宋老年辩解道:“李村正,我们只是怀疑他。” “没有证据就怀疑?我现在还怀疑是你们想抢宋老八的家产呢!” 李四海面若寒霜,气愤道:“你们拿着苏砚传授的捕鱼的法子去捞鱼,如今无缘无故的就怀疑他,这是人做的事吗?” 宋老年不满道:“李村正,就算我兄弟不是他杀的,可他欠我兄弟的银子总是真的吧?我兄弟死了,苏砚就不认账了,你说这能行吗?” “四海叔,我欠的银子我认账。” 苏砚看到李四海连连点头,继续道:“我给他们说,我应该把银子还给方杏儿,他们就骂街,还要动手。幸亏二愣在这里,帮我拦住了他们。” “有这么回事吗?” 李四海看到两人缩了缩脖子,厉声道:“马上给我滚,再敢胡搅蛮缠,我先送你们去见官。宋老八刚死,把你们的歪心思收起来,闹出人命,你们就等着蹲大牢吧。” 李四海恩威并施,宋老年和宋老秋不敢和他叫阵,恶狠狠地瞪了苏砚一眼,满脸不甘地离开了。 “谢谢四海叔,您要是不来,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污蔑我呢。” 苏砚满脸诚恳,说着就要从筐里拿几条鱼给他。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任由他们胡闹,这个村子非得乱了套。” 李四海不动声色地关上了筐子盖,“他们来捣乱,你就去找我。二愣,你带我去你家,我去看看你爹。” 年关将至,村里已经闹出一条人命了,绝不能再出岔子了。 李四海无法做到让所有人对他言听计从,却知道站在道德制高点,才能服众。只要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个冬,开春忙起来了,他们也就没有精力抢占别人家产了。 二愣不知道李四海的目的。 苏砚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四海叔,谢谢。” 李四海摆了摆手,消失在了街角。 “苏砚,你没事吧。” 刚打开院门,满脸担忧的赵玉岚便迎了上来。 苏砚将她拽到了怀里,“你喊我什么?” 赵玉岚满脸娇羞,颤声道:“别闹,娘看着呢。” 苏砚笑道:“你不喊我是不会松开的。” 赵玉岚羞怯道:“夫君,松开岚儿吧,求你了。” “这还差不多。” 苏砚拉着她冰冷的小手走进了屋内。 赵玉岚发现苏母盯着她,连忙将手抽了回去。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母亲拉着她手,放在了苏砚手里,“好好过日子,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赵玉岚红着脸点了点头,从今以后必须多吃点东西,把自己养得胖一些,才能给夫君传宗接代,给苏家开枝散叶。 苏砚也咧嘴笑个不停,没想到母亲这般通情达理。 午饭过后,苏砚掀开了麻布,发现豆腐块上长满了均匀的白色霉菌,连忙取来了小陶罐,用高度白酒消毒后,开始制作腌制调料。 前几天从镇上买的辣椒粉搭配上从系统商城买的细盐,调整好味道后,将霉豆腐放在白酒里滚两圈,沾满调料就可以放进罐子里了。 赵玉岚好奇道:“夫君,这是什么啊?” “这是咱们的新房子,娘的新衣服,还有你的首饰。” 五斤豆腐装了十个小陶罐,为了密封,又往盖子上糊了一层泥,完成发酵以后就能拿到镇上兜售了。 当天下午,苏砚租了宋四狗的牛车,喊上二愣去了一趟平安镇,卖完了鱼获又购买了十斤大豆腐,二十个陶罐,给张洛瑶送了二斤野菜。 这一次他并没有去找竹竿儿刘,棉花和红糖都是稀缺货,兜售频繁容易引来麻烦。 商城里还存着三两银子零二百枚铜板,足够支撑这几天所用了。 今天的鱼获总计卖了九百八十文,和二愣均分之后,各得四百九十文。 当回到村里时,天已经黑了,冰面上还有举着火把破冰捞鱼的村民。 赵玉岚帮着苏砚把东西搬进屋里,垂着头道:“夫君,方杏儿今下午来找你了。他家的米被宋家兄弟抢走了,她没吃的了,我擅自做主给了她一斤米。” 第24章 开坛 “我主外,你主内,家里的事全凭你做主。” 苏砚环着她的纤腰,看着羞红的俏脸,心里美滋滋的。 “夫君,我怕。” 赵玉岚钻进了他怀里,牢牢抱着苏砚的胳膊。 苏砚皱眉道:“大宅的人来家里捣乱了?” “我怕这是一场梦。” 苏砚的变化让赵玉岚对美好的生活充满了憧憬,也愈发害怕某天醒来,面对的是性情大变的夫君。 “吃饱饭就胡思乱想,你这几天就是太闲了。” 苏砚知道她又缺乏安全感了,刮了刮她的鼻子,“在家里无聊就去串串门,找人说说话。我过两天去镇上时给你买套笔墨纸砚。” “真的?” 赵玉岚看他点头,羞涩道:“夫君会把我宠坏的。” 苏砚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宠着谁宠着?” 赵玉岚迟疑道,“我能去找方杏儿吗?她也识文断字,懂琴棋书画。” 两位女人身世相仿,一位出身官宦之家,一位家中世代经商,境遇相同的同时又同病相怜,自然更容易产生亲切感。 “想去就去,不用顾忌别人。” 苏砚喜出望外,两人成了闺中密友,以后也能时常和方杏儿见面。 “谢谢夫君。” 赵玉岚刚钻进苏砚怀里,屋外传来开门声,母亲拉着一大捆干柴走进了院子。 为了保持室内温度,前段时间囤的干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冬季全指望干柴取暖,必须要提前准备出来。 晚饭是浓稠的小米粥和弹嫩爽滑的猪皮肉冻。 为了给母亲和赵玉岚增加食欲,苏砚假借翻找东西从系统商城买了一袋红糖。不由分说地往两人碗里放了两勺。 女人素来喜甜,两人自然也不例外。 赵玉岚的美眸笑成了弯月牙,母亲则有些肉痛道:“砚儿,红糖花了不少钱吧?” “娘,我赚银子就是给家里花的,您放心大胆地吃。” 有说有笑地吃过晚饭,苏砚将买来的豆腐切成了麻将块儿,放在笼屉里熏蒸,晾凉后放在潮湿的稻草上。 昨天留下的几块儿长满白色菌丝的霉豆腐派上了用场,用来充当菌种,可以缩短霉变时间。 三伯和四伯用鸡肠子钓鱼的事瞒了两天,就被村民发现了。大家也有样学样,家家户户还进行了工作分配。 成年人破冰捞鱼,孩子们拿着简单的鱼竿在冰面上钓鱼。 苏砚和二愣也没有继续扩大战果,之前放置的捕鱼篓,每天都能提供三四十条鱼,前往平安镇贩鱼也由每天一次,换成了两天一次。 两人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箭术上,心思简单的二愣已经做到了十箭七中,苏砚只能做有十箭五中。 傍晚时分,两人收回箭矢,苏砚雄心勃勃地道:“二愣,明天在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 固定靶考验的是射击精度和稳定性; 移动靶则需要更多的技巧和反应速度。 不管是敌人还是猎物,都不会站在那里送死。 二愣连连点头,“俺听哥的。” 苏砚笑道:“你就不能有点想法?” “俺娘哥不害俺,俺脑子笨,啥都要听你的,还要把你安排的事办好。俺爹说俺家的命都是哥给的,不管啥时候都不能忘恩负义。” 二愣咧嘴笑得格外开心,没有砚儿哥当靠山,村正哪会去他们家里让爹安心养伤?这几天大宅的亲戚见了自己都客气了,也没敢去家里抢米。 从冰面上经过时,苏芳跑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夹着肥肉片子的杂粮馒头塞进了他手里,“我娘刚送来的,还热乎呢。” “你留着吃吧,我不饿。” 苏砚揉了揉她的头发,苏芳还挺有良心的,前天给了她一小包红糖,她今天得了馒头夹肉,还知道给自己留着。 “怎么今天有肉吃了?” 苏芳笑嘻嘻地道:“四叔和爷爷吵起来了,说爷爷一碗水端不平就分家;大伯要打四叔,被我爹拦住了,四叔把桌子掀了,说他好吃懒做,以后吃多吃少各凭本事,大娘躺在地上撒泼骂人,可好玩了。” 爷爷办事不公种下了恶因,苏砚帮他催生出了恶果。 三伯和四伯本就勤劳,如今又给大宅提供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加上苏砚的反抗又起到了带头作用,四伯底气足了,哪能继续受窝囊气。 人老精,马老滑。 爷爷也知道大伯一家都是偷奸耍滑的主儿,二伯虽然老实,可凭他们一家的能力无法供养大孙子读书考状元,只能向四伯妥协。 苏砚正色道:“偷着乐可以,不要掺和长辈的事。” 苏芳连连点头,看到大伯和二伯朝这边走来,连忙朝着远处跑去。 “苏砚,你给苏芳说什么了?我们大宅的事你少跟着掺和,你已经被老爷子从家里除名了。” 大伯已经将苏砚恨到了骨子里,没有这个小畜生的反抗,老三和老四哪敢和自己叫板?天寒地冻的还要出来捕鱼,这是正常人该干的活儿吗? 苏砚都懒得看他,“你管得着吗?” 大伯咬牙切齿,低声咕哝道:“好小子,等我儿子考上秀才,有你的好果子吃。” 说着,忽然给了二伯后脑勺一巴掌,“你怎么不上去踹他两脚?” 二伯说道:“大哥,算了吧,让人家看见笑话。” …… 回到家的苏砚还没来得及关上院门,赵玉岚便从屋里跑了出来,看了看院外,确定左右没人,飞快地插上了门栓,拉着苏砚就往屋里跑,“夫君,快走,今儿是第七天了。” 今天是老苏家开坛验豆腐的重要日子。 成败在此一举。 桌子中间放着寄托着全家命运的陶土坛子,三人都有些紧张。 “砚儿,先别开呢。” 母亲跑到窗前看了看,确定院子里没有入侵者,才点了点头。 赵玉岚紧张道:“夫君,好了吗?要不要再等两天?” “不能等了,腌过头就咸了,影响销量。” 苏砚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将手放在坛子上。 母亲和赵玉岚紧张的手掌心都出了汗,直勾勾地盯着坛子。 第25章 出师不利 没有想象中的金光闪烁,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咸辣儿。 “夫君,不会坏了吧?” 赵玉岚咽了口唾沫,家里为了第一批霉豆腐前前后后忙了十天。这十天夫君又买了六十斤豆腐,一百多个罐子,总投资已经超过了八百文。 “呸呸呸。” 母亲连忙啐了两口,双手合适,满脸虔诚,喃喃自语,“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他爹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砚儿马到成功。” 苏砚问道:“娘,您祈祷完了吗?” “砚儿,是不是娘的心不够诚?” 母亲说着就要拿纸张香烛,“我给你爹烧烧。” 苏砚哭笑不得,“娘,我是说您祈祷完了,我要试吃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苏砚夹起一块儿霉豆腐;外表裹着辣椒碎,看上去很有食欲;内部成淡淡的琥珀色,卖相极佳。 看着面前熟悉的霉豆腐,苏砚将其放在了口中,微眯着眼睛细细品尝。 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前世的记忆也在脑海中闪烁。 “夫君,是不是成了?” “砚儿,你可别吓唬娘啊。” “成了,娘,岚儿,我们成功了!” 苏砚话音落下,两人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屋内传来了欢快的笑声。 赵玉岚激动道:“夫君,这个怎么吃啊?” “当咸菜,夹馒头里,放汤面里,捣碎用来当蘸料。” 苏砚将想到的吃法全都说了一遍,也开始怀念火锅的味道了。只可惜以目前的财力还不允许,只能等霉豆腐卖出去。 “你们也尝尝。” 苏砚端来了晚饭,母亲和赵玉岚学着他的样子,往馒头上抹了些霉豆腐。 “夫君,比腌咸菜好吃。” “味道怪怪的,还有点辣,不知道炒菜时放些什么滋味儿。” 母亲通过苏砚提供的食用方法,想到了新的菜系。 赵玉岚问道:“夫君,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啊?” 苏砚笑道:“霉豆腐。” “这个名字不好听,年节将至,咱们也要图个吉利。” 赵玉岚若有所思,继续道:“京城管豆腐叫玉方,不如叫红玉方,这样才能吸引贵人的注意。咱们赚了钱,还可以买些好看的坛子,多加些调料,专门卖给县城的贵人。” “对对对。” 母亲连连点头,高兴道:“玉岚起的名字好听,想的办法也好。” 苏砚也觉得红玉方的名字更好听,“我可是捡到宝了,没想到娘子还是经商天才。有你帮我出谋划策,咱家想不赚银子都难。” 赵玉岚嗔怪道,“夫君又在取笑岚儿。” 苏砚挤眉弄眼地道,“我喜你还来不及呢。” 母亲看到两人如此恩爱,抿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饭后又给丈夫的牌位上了香,祈求他保佑苏砚和赵玉岚。 天刚亮。 苏砚和二愣便背着鱼获和红玉方出发了。 年关越来越近,平安镇也愈发的热闹,卖鱼的村民多了,鱼的价格也开始了下跌;苏砚在集市上口碑极佳,加上又善于抹零,刚把摊子摆上,周围便围满了顾客。 众人好奇的打量着地上的坛子。 “苏砚,坛子里是什么?” 苏砚连忙做起了介绍,“这东西叫红玉方,是用独家秘方制作而成,可以当下酒菜,当佐菜,涮锅时还能捣碎当蘸料。” 说着,打开坛子,夹出了一块儿色泽红润的豆腐,按碎后分发给众人。 “什么红玉方,分明就是豆腐,臭哄的,倒不难吃。” “竟然还放了辣子,你倒是舍得下本!” “呕,咋和猪粪一个味儿。” 众口难调,对于大家的意见,苏砚只能默默接受。只要他愿意购买,别说和猪粪一个味儿了,就算说狗屎,他也忍了。 “苏砚,这东西怎么卖的?” 苏砚准备好的说辞派上了用场,“一坛二十块,售价二十文,外面裹着的辣子就不便宜,我还加入了别的调料,且工艺复杂,也就赚点辛苦钱。” “一斤豆腐才五文,这里面也就半斤。” “呸!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这么黑!你干脆去抢好了!” “给我拿五块儿!” 一位中年汉子递过来五个铜板。 苏砚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原材料摆在那里,本不富裕的百姓自然不肯买单;也只能将单罐销售模式,改成了开罐零售。 鱼获销售一空,才卖出去三坛半红玉方。 苏砚正准备找竹竿儿刘谈谈合作时,耳边传来了张洛瑶的质问。 “苏砚,你答应本姑娘的美食什么时候才能拿来呀?” 大小姐嫁到,引得过往百姓纷纷侧目。 一位从未见过的俏丫鬟手握腰刀,环顾四周,满脸戒备。 “张姑娘,你尝尝这东西好吃吗?” 苏砚从旁边的羊杂汤摊子上借了双碗筷。 两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混熟了,张洛瑶也不客气,夹起块豆腐尝了尝,蹙眉道:“味道怪怪的,就是有点咸。” 苏砚解释道:“这是菜,吃火锅时捣碎也可以当蘸料。” 说着,递给她一坛子,“张姑娘要是喜欢,拿回去给员外爷尝尝,钱就不用给了,权当是我孝敬员外爷的。” “咯咯咯,没卖出去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老实巴交的庄户。” 张洛瑶笑得花枝乱颤,吩咐道:“拿上东西跟我来,本姑娘倒要尝尝当蘸料是什么滋味儿。” 老三羊肉铺。 苏砚将亲手调制好的蘸料放到了张洛瑶面前,她夹着羊肉片蘸了些调料,“这次味道倒是不错,开胃解腻,咸淡适中。” “张姑娘觉得这东西在县里有销路吗?” 张洛瑶没理他,看着狼吞虎咽的二愣,“二愣子,好吃吗?” “还没尝出味儿来呢。” 二愣子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羊肉,被苏砚从桌子底下踹了一脚,才连忙放下筷子,红着脸道:“张姑娘恕罪。” “好啦好啦,快点吃吧,本姑娘可没怪罪你。” 张洛瑶摆了摆手,问道:“苏砚,你有多少红玉方?” 苏砚如实道:“一百五十坛左右,只多不少。” 张洛瑶夹起一块儿豆腐仔细打量半晌,忽地说道:“我全都要了。” 第26章 长久生意 “张姑娘,红玉方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呀。” 苏砚不想因为急于赚钱,改变他在张洛瑶心中的印象。张家不单单是他的摇钱树,还是关键时刻的助力。 苏睿明年还要考秀才,不管能否考上,都要防一手,这就叫有备无患。假若他翻了身,以大宅的风格,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报仇。 “笨!” 张洛瑶白了他一眼,哼道:“谁说我自己吃了?我不能拿到县里卖吗?平安镇这些人看似富裕,可也没几个人能花二十文钱买一罐豆腐。” “没想到张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头脑,苏某真是佩服之至。” 苏砚满脸笑容,张员外是南雄县的坐地炮,张洛瑶想做生意,比平头百姓更容易。虽说批发价肯定比零售价低几文,可也间接降低了投资风险。 张洛瑶被他夸得心花怒放,得意道:“不管东西好坏,都要找准定位。” “张姑娘所言极是,苏某此行受益匪浅。” 苏砚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个马屁,看她笑得花枝乱颤,满脸肉痛道:“张姑娘,红玉方制作不易,一坛最低十三文,再少就赔钱了。” “本姑娘给你十五文。” 张洛瑶从腰间拿出二两碎银子,“这是订金,剩下的货送过来再结尾款。一百五十坛太少了,你再做三百坛。” 苏砚收下银子,两人又约定好交货时间。 张洛瑶看着狼吞虎咽的二愣子,忽地笑了起来,“店家,再切十盘羊肉,烫一壶酒。二愣子,放心大胆地吃,本姑娘今天心情好,管够。” 酒足饭饱,苏砚和二愣才起身道别。 “小姐,您真要经商啊?” 张洛瑶身后的丫鬟阿玉,拎起装着红玉方的筐子疾走了两步。 “本姑娘找点事做,省得爹爹总说我只会舞枪弄棒。府上银子再多,也不够爹爹整天糟蹋,娘亲还活着就好了。” 张洛瑶撇了撇嘴,想到父亲纳的几个小妾每天都要穿金戴银,弟弟妹妹整日里玩猫逗狗,就恨不得把父亲赶回县里。 阿玉没敢吱声,府里的事可不是她能掺和的。 张洛瑶淡淡的说道,“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告诉爹爹。” 阿玉连忙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爹爹派来监视我的?” 张洛瑶哼了声,“晚上你就把我刚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爹爹,胆敢少一个字,我就把你嫁了人。苏砚就不错,跟着他最起码少不了你的吃喝。” 老三羊肉铺的杨掌柜目送张洛瑶远去,才跑回了店内准备收拾桌子。看到碟子里还放着半块红玉方,忍不住尝了尝,惊声道:“此物若放在蘸料中,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想到苏砚已经离开了平安镇,又懊恼得捶胸顿足,“下次遇见他,说什么都得买两坛子。” 苏砚从平安镇租了辆牛车,买了石磨,一百斤黄豆,五百个粗瓷坛子,总花费九百二十文。 这是必不可少的投资,红玉方是长久生意,容不得半点马虎。 出了平安镇,二愣子忍不住问道:“砚儿哥,以后还捞鱼吗?” 苏砚笑道:“还舍不得那点鱼呢?” 二愣子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俺听哥的。” “鱼获少了,捕鱼多了,已经赚不到什么钱了。” 苏砚越来越喜欢这位傻兄弟了,“红玉方是咱们以后的营生,明天帮我磨豆子,以后哥按月给你开工钱。” 二愣子连连摇头,“俺不要工钱,俺有的是力气,哥给俺口吃的就行。” “说什么傻话呢?” 苏砚笑着捶了他一拳,“还怕哥赚不到钱?哪怕张姑娘卖不出去,我也有办法卖出去。你等下也别回家了,帮我垒两个灶台。” 张洛瑶的一番话给他提了个醒,也让他意识到高估了平安镇百姓的消费能力。若把目标放在酒楼客栈,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结果是好的,张洛瑶愿意入伙,他也乐得合作。 想在短时间内铺开市场,必须快速提高产量。 回到家的苏砚让二愣子帮忙卸货,他找到了李四海,以每人十文的价格,雇了十位懂得修房盖屋的村民,修缮着几近坍塌东屋,垒了增加室温的火墙。 得知苏砚修房盖屋,闲来无事的村民聚集在院子外面指指点点,时不时交谈几句。 “又买磨又买豆子,他想做什么啊?” “赚到银子了没处花,吃饱了撑的呗。” “苏砚能把捕鱼的法子教给咱们,就冲这点,不发财都难。” “他把河里的鱼都捞光了,才想起你们来,大家累死累活都没他几个筐子抓得多,可笑的是你们还得感谢他。” 站在人群里的苏睿阴阳怪气,看着苏砚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你不孝敬米面,我就彻底毁了你! 村里人把你恨到骨子里,等你寸步难行之后,你就知道彻底得罪大宅的后果了。还有苏芳那个赔钱货,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苏睿,亏你还是读书人,怎么心思如此恶毒?” 脚边放着两捆儿干柴的方杏儿质问道,“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你抓不到鱼就想挑拨离间,也不怕遭报应!” “闭上你的臭嘴,我们苏家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苏睿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咒骂道:“刚死了男人就帮着苏砚说话,你这个春心荡漾的贱人,对得起老八兄弟的在天之灵吗?” 方杏儿眉宇间闪过一抹慌乱,很快便平静下来,更知道此时走人,绝对会落人口舌,羞怒道:“苏睿,我跟你拼了!” “我们村的风水就是毁在了你们这些贱人手里。” 苏睿说着揪住了方杏儿的衣领,举着胳膊,一语双关地怒斥道:“今天我就替宋老八教训一下你这不知检点的破……哎哟……” 话未说完,便被人推了个趔趄。 还没来得及站定,胯骨又挨了一脚,直接趴在了地上。 “苏睿,你连寡妇都欺负,不怕宋老八变成厉鬼找你?” 苏砚说着将倒在地上的方杏儿扶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苏砚,你这么护着方杏儿,莫不是你们俩恋奸情热,合谋害死了宋老八!” 第27章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啪! “这一巴掌抽你忘恩负义!” 啪! “这一巴掌抽你满嘴喷粪!” 苏砚两巴掌势大力沉,大米的事情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没和大宅的人过多计较;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跑到门口造谣闹事。 苏睿被打得晕头转向,捂着脸咆哮道:“长兄如父,你这大逆不道的混账,你不得好死!”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但凡有点兄长的担当,就应该去祖坟前吊死!” 苏砚这句话连大伯都捎上了,他们父子可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亲刚过世,爷爷和大伯在苏睿的挑唆下将自己赶出了家门。 如今还敢大言不惭长兄如父,可谓无耻至极! 方杏儿偷偷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苏砚,没由来的一阵心安;虽然他也很坏,可他好歹不是缩头乌龟,知道保护自己。 也不枉自己出言维护他。 苏睿咬牙切齿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俩没事,你扶方杏儿做什么!” “我扶方杏儿一下,我们俩就有事了?” 苏砚哼了一声,冷笑道:“那你揪着方杏儿的衣服算什么?” 苏睿理直气壮地说道:“他出言不逊,我教训她一下。你们俩非亲非故,你帮着她出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和宋老八是兄弟,只要我活着就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老婆。” 苏砚掷地有声,“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绝不会让方杏儿饿着!” 正愁没机会接近方杏儿,苏睿就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 有了这个由头,以后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帮着方杏儿了。或者直接雇她给自己干活,那样一来,宋家兄弟也无话可说。 方杏儿眼中闪过一抹感动,老天保佑,终于遇到疼爱自己的男人了。 “没想到苏砚这么有情有义!” “苏砚原本不坏,都是宋老八把他带坏了。” “怪不得苏睿考不上秀才,那点心思都用在祸害人上了。” 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满脸的幸灾乐祸。 苏睿又气又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无计可施的感觉真是太憋屈了。恶狠狠地瞪了苏砚一眼,推开面前的村民,夺路而逃。 “呸!啥也不是!” 苏砚啐了口唾沫,看着方杏儿道:“你以后也别去捞鱼了,在村边上捡捡干柴,每捆我给你两个铜板。” “谢谢。” 方杏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拎着干柴跑进了院子。 苏砚看着围观的村民,正色道:“平安镇的鱼获卖不上价,可以去周围镇上转转。那边的人可不懂破冰捞鱼的技巧,说不定能多赚些铜板。” 众人眼前一亮,怪不得苏砚能赚到银子,这么好的办法自己怎么没想到?留下了几句感谢的话,乱糟糟地跑走了。 幸亏没听苏睿的鬼话,不然就冲苏砚这几句话,就得成为大家心中的公敌。 走在最后面的宋老秋问道:“大哥,苏砚是不是看上方杏儿了?” 宋老年说道:“别管那个了,先跟我去找苏睿。” 宋老秋不解道:“咱们找他干啥啊?得找苏砚啊!依我看不如把方杏儿卖给他。那样老八家的地和房子都是咱们哥俩的。” “你这棒槌,忘了李村正说的话了?咱们把方杏儿逼死了,李村正要带咱们去见官的。她可是发配流放的,生死都得报给官府。” 宋老年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坏笑道:“苏睿欺负的咱兄弟媳妇差点上吊,是不是得给点补偿?他们这几天捕了不少鱼,家里肯定有铜板。” 宋老秋眼前一亮,连忙加快了脚步。 夜幕降临,房舍竣工。 苏砚给了每人十文钱,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十人高高兴兴地跑走了。看着留下来帮忙的方杏儿,又从筐里拿了一条鱼,“杏儿,这是给你的。” “我吃不了,会被他们抢走的。” 方杏儿只要了一条鱼,大着胆子问道:“苏砚,可以送送我吗?” “好!” 出了院子,方杏儿便走到了房后的树木旁。 苏砚刚跟上来,她就撞到了怀里,牢牢环着苏砚的腰,“苏砚,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女人,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苏砚摘下她头发上枯草,“以后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嗯。”方杏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幽幽的道:“有你这句话,哪怕下一刻就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了。” 苏砚挤眉弄眼的道:“你可以换个死法儿。” “讨厌。” 方杏儿嗔了一声,“你先帮我存着那些铜板吧,或者就当我买了你的米。” “你如果想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我还是完璧之身,宋老八嫌弃我,没碰过我。” 红着脸丢下句话,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满脸激动的苏砚喃喃自语,“我都决定养你了,再要你的米钱,那还是人吗?” 回到家的苏砚又和二愣子连夜盘了两个灶台。 母亲和赵玉岚用木棍捆了几个用来放置笼屉的架子。 一切妥当之后,苏砚看着简单的生产车间满意的点了点头。 送走二愣,回到屋里,看着拿着毛笔,坐在烛台前书写的赵玉岚,“岚儿,你写什么呢?” “夫君,家里有了营生,用钱的地方多了,我想记记账,看看到年底能赚多少银子。” 赵玉岚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夫君这段时间都快把自己宠到天上去了,隔三岔五的还有小礼物。多赚些银子才能盖新房,名正言顺的嫁给夫君,给夫君生儿育女。 想到这些,脸蛋儿上也多了一抹酡红。 苏砚从后面抱住了她,凑到她耳边道:“岚儿是不是想我了?” “夫君,别,娘会听见的。” 赵玉岚好似被施了定身符,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眸中满是哀求。 苏砚捏了捏她的耳朵,“瞧把你吓的,我又没做什么。” 赵玉岚打了个激灵,嗔怪道:“夫君就知道欺负岚儿。” 苏砚小声道:“等把你娶过门,我要把你欺负的跪地求饶。” “坏夫君。” 赵玉岚轻轻锤了他一拳,鬼使神差地说道:“夫君,方杏儿命也挺苦的,你能帮就多帮帮她。” 第28章 幸灾乐祸 方杏儿刚来到家门口,黑暗中便窜出两道人影。 “鬼啊!” 她吓得尖叫一声,撒腿就往苏砚家中跑去。 “站住!” 身后传来了宋老年的声音,“方杏儿,你跑啥?我们又没吃了你!” 惊魂未定的方杏儿看着两位大伯哥,颤声道:“不知两位大伯找我何事?” 丈夫刚死,他们就索要田产和钱财,方杏儿已经把他们归纳到了坏人的行列中。 宋老秋命令道:“从明天开始,你老实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两人刚刚以方杏儿受辱,试图自尽的由头,从苏家大宅索要了二十文钱;如今的方杏儿,就是两人的摇钱树。 只要安心待在家里,他们就能以各种借口继续讹诈苏家大宅。 方杏儿说道:“我答应苏砚明天帮他去捡柴了。” “那你就装病,别人问起来,就说苏睿气的。” 苏砚雇佣方杏儿捡柴时,宋老年和宋老秋也在场;如今苏砚在村里颇有威望,又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只能退而求其次。 苏砚和大宅斗的鱼死网破,才是他们出手之时,完事儿后再把方杏儿卖了,塞给李四海点好处,可谓一举数得。 方杏儿不敢激怒两人,连连称是,想着明天见了苏砚在寻找对策。 …… 苏砚有些心虚,“有机会再说吧,帮得太多反而会害了她。” “夫君若是不便,将此事交给岚儿如何?” 赵玉岚美眸流转,趴在他怀里轻笑道:“岚儿是女人,又和杏儿是朋友,肯定不会亏了妹妹,让夫君伤心难过,错失良机。”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恐怖如斯! 赵玉岚何时发现的?下午只是和方杏儿说了几句话,并未有任何接触。 苏砚大惊失色,“岚儿,你听我说……” “岚儿并未怪罪夫君。” 赵玉岚竖起一根儿手指,压在苏砚嘴上,“只要夫君心里有岚儿,岚儿此生足矣;杏儿妹妹祖上从医,夫君身边有他,也能多一份保障。” 说着,顿了顿,“杏儿妹妹下午总是偷偷看夫君,心里不知多喜欢夫君呢。” 赵玉岚的态度让给苏砚惊喜交加,也更佩服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单单这点,就绝非那些五大三粗的村妇可比。 苏砚第一次感觉这贫困落后的封建王朝竟如此可爱,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岚儿,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绝不负你。” 第二日。 天刚亮,一家人便吃完了早饭,来到生产车间忙活起来。 磨豆浆,熬豆浆,卤水点豆腐。 苏砚接连失败了三次后,终于得到了卤水的正确比例;二愣子的出现减轻了他的工作压力,两人轮换着磨了二十斤黄豆,箱压脱水后,得到了三十二斤老豆腐。 切块熏蒸的工序则由母亲和赵玉岚完成。 豆渣也不能浪费,可以做豆腐渣窝头,煎豆渣饼,还能用来炒菜。 苏砚和二愣则拿上捕鱼工具,前往冰窟窿起收捕鱼篓,收集鱼获。蚂蚁再小也是肉,不拿去卖钱也能给家人补充营养。 刚收了五个鱼篓,天空中落下了鹅毛大雪。 当将十五个捕鱼篓都收了一遍时,冰面上的积雪已经掩盖了两人来时的脚印。 村子附近的冰面上已经没了村民的身影。 苏砚不经意间,看到山脚下那道娇小的身影,连忙示意二愣先背着鱼获回家,而他则快步来到了方杏儿身后,“下真大的雪还不回家,不要命了!” 方杏儿额头上沾着雪花,脸蛋儿冻得通红,“岚姐姐说这几天用柴多,我怕下了大雪捡不到柴,想多捡些。” “捡不到柴我从别人手里买。” 苏砚不由分说地拽起她的手往回走,不容置疑道:“雪不停不许出村,没有米面去我家拿。” 方杏儿羞怯道:“岚姐姐刚给了我一斤米,半块肉,我藏到家里了,回去热热就能吃。” 苏砚笑道:“不用省着,以后什么肉都却不了你的。” “嗯。” 方杏儿不知想到了什么,乖顺地点了点头, 又说起昨晚宋老年和宋老秋找他的事情,“我出来时,宋家兄弟把宋老八的尸体抬走了,还说要让苏家给个说法。” 这哥俩还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宋老八估计这辈子都没想到,他死之后,还能给家里赚银子。 大宅贪得无厌,索求无度,正好让宋家兄弟给他们点苦头。 不过这件事也闹不大,李四海在关键时刻肯定会出手平息此事,不然会影响他在村里的威望。 苏砚刮了刮她的鼻子,“不用管他们,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多吃些,把自己养胖些。” 两人手拉手来到村子附近,才分道扬镳。 方杏儿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踩着轻快的脚步朝村里走去,积雪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小脚印儿。 午饭后,二愣子慌慌张张的推开了院门。 “砚儿哥,宋家兄弟要给赵老八出殡,苏家大宅帮着刨坟。” 苏砚起身道:“娘,岚儿,我过去看看。” 母亲心事重重的道,“砚儿,快过年了,万万不要再发生冲突了。” “他们不找事,我才懒得理他们。” 村西边的一片荒地上燃烧着熊熊烈火,天寒地冻,不把土壤烤软,根本无法挖掘。 宋家兄弟站在一口薄棺旁,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睛;一袭孝衣的方杏儿跪在草席上,垂着头,不知再想什么。 围观的村民将双手揣进袖子里,乐呵呵的看着热闹。 大宅的男丁全部出动,苏睿没了往日的嚣张,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 宋老年和宋老秋兄弟跑到家里,不管不顾的一通胡闹,扬言不赔十两银子,就拉他去见官,差点把他魂儿吓掉了。 爷爷为了平息两人怒火,请来了李四海,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赔了二两银子;而附加条件,就是他们要帮着刨墓穴。 大伯龇牙欲裂,“苏砚,你还敢来!” 苏砚就是来给他们添堵的,“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又不是你家的地!” 大伯怒声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给你点教训!” “住口!” 李四海面无表情,呵斥道:“还嫌不够乱吗?再敢胡闹,我把你们全送官府去!” 第29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老大,不许胡闹,睿儿高中之后,一切自有分晓。” 不管何时何地,爷爷都会竭尽全力维护大房的权威,更不会在外人面前露怯。 苏睿想到考中秀才之后,全村人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看向苏砚的眼中满是怨毒。 狗东西,明年定让你生不如死! 苏砚则是风轻云淡,压根儿没把几人放在眼里。 李四海将几人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几声;身为村正的他,并不觉得苏家老头儿是在单纯的威胁宋家兄弟和苏砚,而是在变相挑战他的权威。 当火焰消失,李四海才摆了摆手。 苏家大宅的几位男丁,拿着镐头用最快的速度挖出了墓穴,待宋老八的棺材安置妥当,又手脚麻利的填好土。 “李村正,我们先告辞了。” 爷爷拱了拱手,领着苏家大宅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都散了吧。” 李四海摆了摆手,方杏儿没敢看苏砚,随着人群消失在了视线内。 “苏砚,你很好。” 李四海丢下句话,在本家兄弟的簇拥下离开了。 二愣子挠挠头,迷茫道:“又没帮着刨坟坑,怎么就好了?” “我没折他的面子。” 苏砚知道李四海已经对大宅产生了不满,隐约中也有挑唆矛盾的嫌疑;他和大宅之间的恩怨,源自于父亲过世后母亲承受的苦楚,苏睿的贪得无厌,而非成为李四海劈向大宅的利刃。 当天下午,苏砚又以没捆两文钱的价格,收购了五十捆干柴,总计一千斤,彻底解决了缺柴的隐患。 如此大的手笔也引得村民议论纷纷,愈发好奇新修的屋子里藏着什么秘密。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积雪厚度达到了尺许。 天气刚刚放晴,冰面上到处都是破冰捞鱼的村民,苏砚和二愣又收了一遍鱼获;两日后的上午,也到了交付红玉方的日子。 为此苏砚租下了宋四狗的牛车,拉着这几天的鱼获和一百五十五坛红玉方,赶到了平安镇,敲响了宅院的大门。 王管家发现两人鞋子和裤腿都湿了,将其让进了门房,吩咐仆人端来炭火和姜汤,“苏砚,你们稍候片刻,我去喊小姐。” 苏砚诚恳道:“王大叔,给您添麻烦了。” “别这么见外,你如今可是我家小姐的钱袋子。红玉方老爷也甚是喜爱,这几日每天都要吃一顿火锅。” 王管家丢下句话急匆匆的离开了。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张洛瑶的娇笑声:“苏砚,我还以为下这么大的雪你不来呢。” “张姑娘,您可是我的摇钱树,我能不能盖新房全指望您了。” 苏砚起身迎接,看到张员外也来了,连忙躬身施礼。 “咯咯咯……” 第30章 母亲的担忧 五天的鱼获卖了一千四百文,都不如之前一天赚的多。 苏砚也没嫌少,年后镇上的百姓不待客了,对于鱼类的需求会再次降低;而想要炖出美味可口的鱼儿又离不开大油,那是穷困百姓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也就过年期间招待朋友,供奉神灵,才舍得多放些。 两人收拾好筐子,牵着牛车来到老三羊肉摊,遇到了准备出门的杨掌柜。 “苏砚,我正准备去找你呢,红玉方还有吗?能不能卖我一些?” 苏砚正是为此事而来,上次摆摊销售不利,也让他意识高高估了平安镇百姓的消费能力。而下馆子的人都小有身家,老三羊肉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杨掌柜,我就是来推销红玉方的。” “阿泰,给门口的牛喂些草料。” 杨掌柜将两人让进店内,让妻子端来茶水,笑道:“车上的七坛红玉方我都要了。” “每坛二十文,七坛一百四十文。” 天寒地冻,苏砚也不想玩限量销售,逐家推销了。 杨掌柜敲了敲桌面,沉吟道:“我给你三十文。” “杨掌柜想买断红玉方?” 苏砚感觉他在想屁吃,平安镇虽说不大,各类饭馆也有三十多家。哪怕这里顾客再多,红玉方的消耗量也极为有限。 街边的小吃摊愿意采购红玉方,需求量不一定比老三羊肉摊少。 做生意忌讳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杨掌柜点了点头,“然也!红玉方拌在蘸料里口感丰富,增添食欲,与涮羊肉相辅相成。你们那天走后,我收桌子时尝了尝,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老家伙还能把偷吃剩饭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苏砚想到他端着张洛瑶吃剩的蘸料狼吞虎咽,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得离这老变态远点,省得他坏了红玉方的名声。 “杨掌柜,三十文买断不了红玉方。” 苏砚看他面露不悦,继续道:“我这次只带了七坛,你想全都留下倒也可以。” 路上不好走,他的目的是尽快卖完回家,省的母亲和赵玉岚担心。同时,也能通过老三羊肉摊的市场反馈,起到宣传红玉方的效果,为以后的销售铺路。 杨掌柜以为他对价格不满,想等店里离不开红玉方了,再借机涨价。 殊不知,他只猜对了一半。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当即便答应下来,数了一百四十文钱。 钱货两讫,苏砚和二愣起身告辞。 杨掌柜的妻子罗氏,看着两人的背影,“当家的,这小子没安好心。” “他不知好歹,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 苏砚和二愣在路边摊上吃了馄饨包子,又买了五百个粗陶罐,买了一条羊腿,牵着牛车离开了平安镇,从低矮的城门口经过时,丝毫没注意到站在门洞里的两位汉子。 第31章 深夜惊变 嗷儿…… 凄厉的狼嚎声在深夜中回荡。 赵玉岚尖叫着躲到了苏砚身后。 母亲还算冷静,抄起门后的柴刀,透过门缝,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着院墙。 家里好容易有了起色,苏砚也改邪归正,今晚哪怕丢了这条命,也要确保砚儿和玉岚无忧。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娘,您和玉岚去屋里,这里有我就够了。” 苏砚将斧头放在了后腰上,拿出了藏在木箱里的拓木弓。这段时间苦练箭术,固定靶已经能做到十箭七中,野狼只要稍作停留,苏砚就有把握将其一击致命。 母亲挡在门前,厉声道:“大雪封门不夜行,你今晚哪都不能去!” “娘,我没想出去。” 苏砚感觉母亲太紧张了,安慰道:“我担心狼崽子在咱家周围转悠,想射几支冷箭,打中了拿到镇上换钱,打不中也没损失。” 大寒雪深,兽穷则搏。 野狼凶残狡诈,既然敢下山就证明饿红眼了;苏砚的身体虽然经过了二级强化,却不认为有单枪匹马挑战狼群的能力。 不过他倒是乐意捡些便宜,尽快将系统商城升为二级。 铛铛铛…… 母亲正准备说话时,急促的锣声再次响起,村里也好像炸了锅一般,嘈杂的喊叫声连成一片,剧烈的敲门声同时传来,“砚儿哥,你没事吧?” “二愣,你怎么来了?不要命了!” 苏砚快步来到屋外,打开了院门,将举着火把,手握柴刀的二愣拽进了屋内。 二愣呼哧道:“俺娘说你家在村边,院墙矮,让俺保护你。” 苏砚感动不已,担忧道:“你家怎么办?” “俺家有封窗的木板,院墙高。” 二愣咧嘴笑了笑,“明天俺去村外砍些枣树枝,帮你院墙上。” 咚!咚!咚! 蓦地,钟声响起。 这是村正李四海发出的紧急讯号,代表着狼群已经深入了村中,且没有离去的意思,召集全村男丁外出打狼,以此来确保更多人的安全。 母亲说道:“砚儿,你在家待着,我去。” “娘,我和二愣在一起不会出事的。四海叔召集的是男丁,我不出去以后就别在村里混了。” 苏砚将藏在箱子里的另一柄拓木弓递给二愣,叮嘱母亲插上房门,来到街上,看到数位村中青壮,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行人都没有说话,谨慎的观察着周围。 从方杏儿家经过时,心中又升起一抹担忧,将狼群赶走后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她。 水井附近聚集着数十位青壮,都握着铁叉,长棍,燃烧着的火把连成了一片,众人齐刷刷的盯着宋四狗家的方向。 第32章 斩杀狼王 嗖…… 苏砚还没来得及说话,二愣便松开了弓弦。 满弓射出的箭矢带着刺耳的啸声,瞬间洞穿了小野狼的脑袋。 嗷儿…… 狼王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狼崽,愤怒的嚎叫声在深夜中回荡,远处也相继传来狼嚎,村民的咆哮声也相继响起。 趁它病,要它命。 苏砚看到狼王正在拱狼崽,快速搭弓拉箭,“五连射!” 嗖嗖嗖…… 两支箭矢相继而出,狼王纵身躲开后,又有两支箭矢袭来,它纵身一跃落到了院子里。 苏砚失去了目标,也顾不得捡掉在地上的火把,举着拓木弓小心观察着周围。 二愣的脑袋像快速转动的雷达,“砚儿哥,那头狼呢?” “不知道,慢慢往后退,别放松警惕。” 两人退至胡同旁时,忽然窜出的狼王将二愣撞飞出去,血盆大口朝着他的脖子咬了过去。 仓促间,苏砚卯足力气将拓木弓砸了过去。 狼王被砸了个趔趄,稳住身形的瞬间再次冲了过来。 来不及抽出斧头的苏砚只能将拓木弓当做武器,逼退了狼王,焦急道:“二愣子,你怎么了?” 话音落下,却没有任何回应。 远处忽然响起的惨叫声将苏砚吓了一跳,就在他分神的瞬间,狼王闪身钻进了黑暗中。 苏砚追了两步,又担心狼王杀个回马枪,二愣生死不知,绝不能把他丢在这里,踢了二愣两脚,发现也没有回应,忍不住低头看去。 在他俯身的瞬间,狼王再次窜了出来。 苏砚自知无法躲开,护着脑袋顺势向前滚去,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还没稳住身形,便看到狼王朝二愣跑去。 “去你妈的!” 苏砚用力将拓木弓甩了出去,便想去拿后腰上的斧头,可摸了一下才发现斧头竟不知何时掉了,看着缓步上前的狼王,才意识到竟被这畜生耍了。 它撕咬二愣是假,真实目的是骗走自己手里的武器。 好一个奸诈如狐的畜生! 嗷儿…… 狼王纵身跃起,血盆大口中散发的刺鼻气味儿令人作呕。 苏砚用最快的速度从商城仓库中取出一柄柴刀,劈到了狼王的嘴巴上。 受伤的狼王凶性暴增,不要命的冲了过来,将苏砚撞倒在地,朝着他脖子咬了过来。 “砚儿哥。” 第33章 李四海的请求 “不要。” 方杏儿看他眉头紧锁,枕着她的肩膀道:“我虽是完璧之身,却也是过了门的寡妇,娶了我会影响你的名声。” 说完,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心里有我,杏儿就知足了’。 如今苏砚帮她解决了生计,赵玉岚也愿意和她姐妹相称,可方杏儿却知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是答应苏砚,以宋家兄弟的德行,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讹诈苏砚。 苏砚正色道:“杏儿,我没和你开玩笑。” “杏儿更想做主人的丫鬟,偷偷摸摸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儿。” 方杏儿展颜一笑,凑到他耳边道:“主人,你好像很高兴呢。杏儿今晚不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却也能让主人排忧解乏。” 半晌之后,油嘴滑舌的方杏儿轻笑着站了起来,推着他向外走去,“主人该回去了,明天杏儿再去探望你。” “小妖精。” 苏砚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确定院外没人,才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家里,母亲和赵玉岚看到破损的棉袍,又是一番追问;得知苏砚的战果,既高兴又害怕,连连嘱咐他以后不要莽撞。 苏砚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穿上缝补好的棉袍,打开房门,看着铺满枣树枝的院墙愣了下,喊道:“娘,这都是二愣弄的?” 正在熬豆浆的母亲和赵玉岚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站在两人身后的方杏儿对他眨了眨眼,舔了舔嘴唇,小脸蛋儿上满是得意。 母亲自豪道,“砚儿,这是村里人帮忙弄的,大家还送来了不少东西。我就收了些白菜和萝卜,别的都没收。日子都不好过,咱家也不缺米面。” 苏砚昨晚斩杀狼王的事情传遍了全村,儿子争了光,她也受到了大家的尊重。 “这种事娘看着处理就行,不用跟我商量。” 村民之间奉行丛林法则,苏砚通过昨晚的表现,刷新了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加上传授破冰捞鱼的事情,大家都想借此机会表达一下谢意。 “娘,二愣来了吗?” 母亲说道:“二愣一早就来了,村里人帮他砍枣树枝,帮忙铺的。二愣看你还没睡醒,就去冰面上收捕鱼篓去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村正今早也来了,看你还没睡醒,就喊上宋四狗他们拉着狼尸去县衙了,还说下午把赏钱和狼尸一并送回来。” 苏砚也知道李四海要拉着狼尸去县衙领赏,不过没想到他还是急性子。 临近中午,二愣子背着筐子回来了。 苏砚留他和方杏儿在家吃了午饭,亲自下厨做了铁锅炖鱼,还切了一斤五花肉;母亲和赵玉岚烙了几张油饼。 二愣子吃饱喝足,拎着三条鱼高高兴兴的跑走了。 赵玉岚给了方杏儿两条鱼,将她送到院外,才跑了回来,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过来,“夫君,下次去镇上把上面的药材买回来。” 苏砚看着手里的药方,“这是什么?” 赵玉岚说道:“治疗跌打损伤的方子,杏儿妹妹家的祖传秘方。” 苏砚记下了所需药材,将方子还给了赵玉岚,“收好了,以后就是咱家祖传的了。以后不肖子孙把家败了,还能拿这玩意儿出去招摇撞骗。” 赵玉岚嗔怪似的白了他一眼,“呸呸呸,夫君说话这般口无遮拦,就不怕娘听见生气?” 苏砚连忙看了看周围,确定母亲不在,才松了口气。 第34章 桃林村探亲 “娘,别着急,咱们明早就去桃林村。” 娘亲舅大,外公一家日子过得再苦,也没有忘了接济母亲,两位舅舅前几天还踏着积雪前来送粮,单是这份恩情,就不能袖手旁观。 苏砚好生安慰一番,用木板挡住窗户,叮嘱赵玉岚关好房门,拎着拓木弓来到了李四海家。 偏厅里站着二十多位青壮,李四海的三个儿子也在其中,苏战看到苏砚咧嘴笑了笑,二愣连忙站在了苏砚身后。 众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二愣却毫不在乎,砚儿哥待自己恩重如山,他们想当砚儿哥的跟班还没机会呢。 李四海厉声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哪个比得过二愣?” 众人满脸尴尬,虽说二愣子是跟随苏砚才射杀了一只狼崽,可这份勇气和魄力,也超越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 而不务正业的苏砚,已经成了大家遥不可及的存在。 “刚刚我已经给你们说明了缘由,苏砚不收你们的回报,还愿意传授狩猎技巧,这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四海绷着脸,继续道:“能选上的都是咱村一等一的好汉子,选不上也别心生怨恨,谁敢背地里冒坏水,使绊子,就是咱石泉村的公敌!” 众人纷纷称是,看向苏砚的目光中满是热切。 只要成功入选,以后就能夏天狩猎,冬季捕鱼,家里日子想不红火都难。 李四海满意的点点头,“苏砚,放心大胆的选吧,出了岔子我给你兜着!” “四海叔,大家公平竞争,我只要九人,能将此弓连续拉至六次满弓,且满弓状态能停留一个呼吸者,成功通过第一轮选拔。” 苏砚来时便想好了选拔对策,时间紧,任务重,优中取优才是确保石泉村安全的上策。 李四海来了兴致,好奇道:“还有第二轮?” 苏砚说道:“第一轮人数不多不少就没有第二轮了,超员就安排第二轮。” 有了这句话,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看向其他人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许挑衅的味道。 “这倒也是。” 李四海点了点头,“谁先来?” “我来!” 李四海的三儿子李飞鹰率先出列,接过苏砚递来的拓木弓,“砚儿哥,我能先试着拉一下吗?” 苏砚笑道:“可以!” 李飞鹰没有着急拉弓,仔细打量一番,才缓缓将其拉开,“好弓!” 李四海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三个儿子里面就属小儿子胆大机敏,好好历练一番,打磨掉心高气傲的毛病,绝对能成大事。 嘎吱! 下一刻,李飞鹰便将拓木弓拉了个圆满。 五次满弓后,李飞鹰依旧没有力竭,又拉了两次才喘着粗气将拓木弓还给了苏砚。而他这番表现,也让后面的竞选者压力倍增。 第一轮选拔结束,成功入选者竟有十五人,其中就有苏战。 苏砚找李四海借了两条口袋,装了百斤土壤,“第二轮以圈数定输赢,扛着口袋围着院子跑,力竭时停下。” 一番精挑细选,九人成功入选,其中就有李飞鹰和苏战。 苏砚看落选者情绪低落,鼓励道:“没选上的也别丧气,明年开春大家想学习狩猎,我还会进行第二轮挑选。” 顿了顿,又说道:“四海叔为了全村的安全跑前忙后,咱们都不能掉链子。” 花花轿子人抬人。 满脸笑容的李四海捋着胡须,苏砚年纪轻轻竟这么明白人情世故,也不枉请他出山,帮他树立威信。如此看来,自己这个村正还真是慧眼识珠呐。 随后,苏砚又带领大家来到村口,检查起白天村民挖的陷坑,针对不足之处进行了改良,提升了抓捕猎物几率的同时,又增加了安全性。 李飞鹰看着尺许见方,底部和四周安装着削尖木刺的陷坑,不解道:“砚儿哥,陷坑这么小能逮到猎物吗?” 苏砚解释道:“大小不是抓捕猎物的关键因素,咱们的首要目的是确保进村野兽的受伤,降低追捕猎物的风险。” “陷坑太大,追赶时忙中出错,人一旦掉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一番话让众人茅塞顿开,李四海更是连连说好,吩咐众人连夜改进陷坑。 苏砚待众人离开,“四海叔,知道桃林村的情况吗?” 李四海说道:“牛师爷说那边两死五伤,具体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四海叔,我明天要去桃林村,想暂时将训练任务交给二愣。他弓箭射的比我准,教大家箭术绰绰有余了。” 母亲惦记外公家的安危,苏砚也想借此机会探望外公,买些礼品略表心意。这样母亲有面子,以后回娘家探亲,村里人也能少说些闲言碎语。 为了不耽误训练进度,还将自己的拓木弓交给了二愣。 李四海略作思索便答应下来,正好趁机检查二愣的箭术是否有苏砚说的那么厉害。 翌日。 天刚亮,苏砚牵着从送宋四狗家租来的牛车,离开了村子。坐在车上的母亲和赵玉岚,看着山林中的皑皑白雪,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大雪封山,野兽横行,野兽的脚印随处可见。 一行三人有惊无险的到了平安镇,苏砚先后购买了糙米和猪肉,再次踏上了征途。一路上小心翼翼,临近中午才抵达了桃林村。 进了村子,街道两旁的村民抻着脖子议论纷纷。 “那人是苏砚吗?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该不会抢了钱庄吧?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就不能盼着别人点好!他大舅他二舅最近捞鱼可没少赚银子!” 母亲没有接话,苏砚也懒得搭理他们,按照记忆来到了外公家门口,推开了虚掩着的院门,看到院子里一切如常,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原处。 “爹,娘,老大老二呢?” 母亲声音发颤,眉宇间闪烁着泪光,两位兄是家里的顶梁柱,容不得丝毫闪失。 听见动静的外公跑了出来,高兴道:“春妮,你们怎么这么冷的天过来了?他俩去河里捞鱼了,昨晚还杀了一只狼,县衙给了六百文赏钱,咱家今年能过个肥年了。” 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砚,“砚儿,你娘这些年过的不容易,老头子能相信你吗?” 第35章 外公家的态度 “外公,您以后看我表现就知道了。” 苏砚知道原主在外公家的印象并不好,任何解释也不如实际行动,抱起盖在稻草里的坛酒,“外公,这是我给您老买的红花烧。” 外公抚着酒坛子,恋恋不舍道:“砚儿,东西太贵了,还是退了吧,咱们庄户人不配喝这么金贵的东西。” “外公,没有拿来又拿走的道理,这可是我孝敬您的。。” 五斤红花烧,售价一百五十文;以苏砚目前的能力,每天买二斤都不成问题,前提是频繁从系统商城倒卖棉花和红糖。 不过他最近没找竹竿儿刘倒货赚钱,棉花和红糖属于贵重物品,频繁交易绝对会招人惦记。 外公看苏砚神色诚恳,忍不住开怀大笑,连忙吩咐家人帮忙卸车。表弟表妹吃到了心仪已久的红糖,高兴的直蹦高。 不多时,大舅和二舅背着竹筐回到了家中,看到苏砚也是喜不自禁。 一番交谈后,才得知两位舅舅为了谋求更多的收入,并未前往平安镇贩卖鱼获,而是选择了更远的桥沟镇。 又用十天的收入,先后购买了一千斤糙米,升级了捕鱼装备。 如今家里的日子虽说过得清苦,却没了果腹之忧。按两位舅舅的说法,哪怕再下两场大雪,也不用担心饿肚子,饭里更不用掺野菜。 “砚儿,多亏了你,我们才能一天三顿都是糙米饭。” 大舅神色诚恳,拉着苏砚的手道:“前天我和你二舅去桥沟镇卖鱼,买了套羊骨,昨天就炖上了,想等你过年时来了再吃,今天我们沾你的光,提前开开荤。” “你现在可是老爷子的宝贝疙瘩,你不来,我们打开锅瞧瞧都得挨板子。我昨晚做梦都是羊骨汤,馋的我直流哈喇子。” 二舅一番话引得哄堂大笑。 “瞧你这点出息,没有砚儿,别说羊骨头了,猪骨头都啃不上。” 外公知道家里能顿顿糙米管饱,完全是大外甥的功劳。 母亲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儿子给她争了光,兄弟破冰捞鱼赚到了银子,两位弟妹也比原来更尊重她了。 午饭期间,众人得知苏砚要娶赵玉岚为妻,纷纷送上祝福,引得赵玉岚俏脸羞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砚儿,玉岚,不要管别人的眼光,你俩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外公为人开朗,高兴道:“玉岚知道疼你,这就是上辈子求来的福气。你俩成婚时,老头子领着他们过去讨一杯喜酒。” 有了外公支持,苏砚心中畅快不已,起身道:“外公,我敬您一杯。” “哈哈哈,瞧瞧,还跟我客气上了。” 外公话虽如此,却还是举起了酒杯。 奶白色的羊骨架汤搭配着杂粮面饼子,虽不如羊腿烙饼,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儿。母亲看到苏砚没有任何不满,笑的更开心了。 午饭过后,苏砚也没过多停留,向外公提出了告辞。牵着大黄牛,摆着手道:“外公外婆,大舅二舅,都回吧,过年时我再来看你们。” 外公外婆挥着胳膊,眼中噙着泪水。 两地相隔甚远,每次相见都是生离死别。 “爹,砚儿给咱送来了弓箭。” 苏砚前脚刚走,外公的身后便传来了二舅的惊呼。敞开的竹筐里放着两张拓木弓,磨得油光呈亮的柴刀寒光闪烁。 “好好练,别让砚儿瞧不起你们!” 外公神情激动,练好了箭术,以后就能进山打猎,家里的日子还能过的更富裕些,孩子们的碗里也能多些肉食。 两位舅舅想到外甥吃饭时提及的箭术技巧,心中感动不已。 苏砚果然长大了,给银子,传授破冰捞鱼的技巧,还送来了弓箭柴刀,以后无论外甥遇到什么难处,都必须全力以赴。 “爹,这口袋里有肉和大米,还有新鲜野菜。” 打开口袋的大舅再次发出了惊呼。 外公神色凝重,“以后无论砚儿做什么事,你们都要支持,不然就不是老杨家的种。” …… 牛车在积雪里缓慢前行,两个时辰后回到了石泉村。 赵玉岚看他裤腿上都是积雪,心疼道:“等到了家,夫君就去炕上暖和,岚儿去熬姜汤,夫君喝了发发汗,也能醒醒酒。” “我已经醒酒了。” 苏砚知道赵玉岚担心自己喝醉耍酒疯,趁母亲不注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夫君想收拾你有的是办法,不用装疯卖傻。” 赵玉岚俏脸羞红,果然什么心事都瞒不住夫君,低眉顺眼的俏模样格外诱人。 “砚儿哥……” 牛车刚驶进胡同,站在家门口张望的二愣跑了过来,大呼小叫道:“阿玉来了,已经等半个时辰了,还拉来了两大车罐子。” “快走!” 苏砚迫切的想要知道红玉方的销售情况,走进院子便看到了两辆马车,听到动静的阿玉从屋里走了出来,“苏小哥儿,现在有多少红玉方?” 苏砚强压着心中的喜悦,“今天能出三百坛,两天后有五百坛。” “全部装车,我今天就要拉走。” 阿玉说完,解释道:“那两车细瓷坛是大小姐给你准备的,总计九百个,三只两文钱,等下从货款里扣除,以后销往县城的红玉方,全部使用新坛子。” 苏砚惊讶道:“张姑娘这么快就把一百五十坛红玉方卖完了?” “县城的百姓各类吃食都要购买,花二十文钱买一坛红玉方换换口味儿,还是可以接受的。” 阿玉轻笑了几声,继续道:“酒楼饭庄的掌柜昨晚就把大门堵了,羊肉店的掌柜还说愿意加价购买。大小姐说了,苏小哥儿担心供不应求也可以涨涨价。” “我已经和张姑娘定下了出货价,她哪怕卖出天价也是她的本事。” 苏砚不为所动,张洛瑶的成功给家里增添了一份稳定收入,得罪了她无异于自掘坟墓。他如今的志向是扩大生产,再把红玉方批发给村民,让他们贩卖到附近的镇子。 这样足不出户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一行人帮忙把红玉方装上牛车固定好,阿玉忽的问道:“苏小哥儿还懂箭术?” “谈不上懂,练着玩,最近野兽频繁下山,想多学点保命的东西。” 苏砚的箭术都是通过前世的记忆,加上如今的练习,自行摸索而来。 阿玉说道:“你射一箭给我看看。” “好!” 苏砚搭弓拉箭,离弦的箭矢钉在了远处的木靶上。 “动作太僵硬了,要取斜丁宇步,用背发力泄力,让弓臂当成手臂的一部分。若是不明其意,就要频繁练习死弓,方能形成记忆。” 阿玉说话间,搭弓拉箭,弹指间便射出了十一支箭矢,且全部命中靶心,看着目瞪口呆的苏砚,“雕虫小技,献丑了。” 第36章 一举三得 “这要是献丑,我就别活了。” 苏砚没想到看似娇弱无力的阿玉,竟如此了得,大户人家的底蕴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苏小哥儿若想狩猎,投矛比柴刀更加方便。” 阿玉莞尔一笑,“我还要赶回县里,就不多打扰了。两日之后,烦请苏小哥将红玉方送到南雄县彩衣巷张宅。” 三百坛红玉方总价四两五百文,扣了罐子钱,还剩下三两九百文。 苏砚和二愣将阿玉送到村外,目送马车远去,才往回走。 系统商城不出售投矛,需要前往平安镇购买,系统商城的黄豆购买数量是每日五斤,对于如今的消耗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明早还要去一趟平安镇,把需要的东西全都补上。 箭术也不能落下,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苏砚,你家到底做什么呢?” 苏砚正琢磨阿玉那番话时,耳边传来了大伯母的质问声。 “你管得着吗?” 苏砚懒得和她废话,这女人满肚子坏水,比大伯还坏。 大伯母阴阳怪气的道:“怪不得你把破冰捞鱼的技艺传授给了大家,原来是有了更赚钱的营生。既然你那么喜欢帮着大家赚钱,何不把这个营生也告诉大家。” 街上的村民忽然来了兴致,目光炯炯的盯着苏砚。 大伯母心中冷笑不已,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还敢跟我叫板,非得让你尝尝骑虎难下的滋味儿。大家都怀恨在心,你做多少好事都弥补不了。 “我回去就招工,扩大生产,货物充足了就喊上大家一起赚钱。” 苏砚看她脸色青红不定,笑道:“你们家就别想了,我把货扔河里都没你的份儿!” 大伯母恶狠狠的瞪了苏砚一眼,转身便走。这小王八蛋年纪轻轻就坏的冒泡,迟早遭报应,老天爷不劈死他都是瞎了眼! “苏砚,你说的真的吗?” “真带我们赚银子?” 村民乱糟糟的围了上来,直到得到肯定的答复,才爆发出如雷般的笑声,几位膀大腰圆的寡妇眼神也愈发热切。 苏砚吓得打了个寒颤,撒腿就往家跑。 “这小子还害羞了!” 几位老妇笑的前仰后合,其中一位皮肤黧黑的女人,高兴道:“我娘家妹子长得水灵着呢,明天我去找苏砚娘问问,争取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就你这个模样,你妹子能水灵到哪里去?” “胖丫,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了你的嘴,我模样咋了?咱村有几比我长得好的?” “谷雨,赵玉岚哪里不比你强?” “那就是一个破……” 谷雨话到嘴边,蓦地想到苏砚暴揍宋四狗的场景,连忙话锋一转,“那就是个破好人,没点脾气在村里就容易吃亏,以后得凶着点。” “胖丫,你连同村的人都害,也不怕遭报应。” 胖丫在众人的数落声中,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 苏家大宅。 大伯母正在添油加醋的说着苏砚的坏话,“爹,不管苏砚有什么赚钱的营生,都得给大宅一半。不行,一半太少了,至少得给咱八成。” 四伯母嘲讽道:“也别八成了,都给你得了!” 大伯母笃定道:“都给我也应该,他赚钱的营生肯定是从老宅找到的。爹,你去找村正,咱们得重新分家,不能便宜了苏砚那个废物。” 四伯母揶揄道:“别找村正了,直接去县衙多好。” “爹,我早就说过不能让苏战跟着苏砚学打猎。” 大伯母声色俱厉,指着他怒斥道:“你瞧瞧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肯定是拿了苏砚的好处!你再不动家法,以后我还怎么管这个家!” “走,咱们现在就去找李村正,你把刚刚的话给他说一遍。” 四伯母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扯,“保护村子还有错了?我非让李村正帮我评评理!” “够了!” 爷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说道:“老四家的,你让苏战告诉苏砚,他把方子交出来,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他不教,就请李四海重新分家。” “我不去,爹找别人吧,实在不行就分家。” 四伯母丢下手里的野菜团子,快步来到了村外的冰面上,拽着苏战叮嘱道:“不管你爷爷说啥,都别理他,听见没?” 四伯看他气势汹汹,“出啥事了?” 四伯母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怒声道:“你们老苏家祖上都是庄户,能有啥赚钱的营生,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别吵吵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哄哄苏砚吧,他把咱们撇下就完了。” 四伯急的满头大汗,连抓鱼的心思都没了。 三伯苦笑道:“砚儿下了一手好棋,咱们找他得罪爹和大哥,不找他以后就成仇人了。” 四伯母商量道:“三哥,咱们让芳丫头过去问问?砚儿喜她,看在她的面子上,说不定能帮帮咱们。” 几人商量了一番,喊过苏芳细细嘱咐起来。 …… 赵玉岚正捧着账本算账,坐在炕上的母亲抻着脖子看了看,“玉岚,上面写的什么呀?” “娘,这是账本,阿玉姑娘刚拉走的那批货,咱们总共投资了一两半的银子,利润是三两。夫君买罐子花了六百文,这次赚了二两四百文。” 赵玉岚越说越高兴,激动道:“按目前的情况,一个月可以出两千坛,就是三十两;减去全部开销,最少能赚二十两银子。” “这么多!” 母亲放下手里的鞋底,又跑进屋里给亡夫烧香去了。 回到家的苏砚看着满脸喜悦的赵玉岚,“娘呢?” 赵玉岚端来了姜汤,“给爹烧香去啦。” 苏砚疑惑道:“怎么又烧?不是昨天刚烧了吗?” 赵玉岚解释完缘由,兴奋道:“夫君,我算的对不对?” “不对,一个月最少是六千坛。” 苏砚说完招工的想法,环着她的腰笑道:“张姑娘看不上镇子,我要让村民帮我把红玉方卖到周围的镇子上去。他们赚钱,咱们得了名声,一举双得。” “是一举三得。” 赵玉岚轻笑了几声,“杏儿妹妹以后就能名正言顺的来咱们家了,也省的夫君偷香窃玉了。” “六哥,你在家吗?” 苏砚正想戏弄赵玉岚几句,门外传来了苏芳的声音。 第37章 苏砚,你别欺人太甚 “老头儿让你来的?” 苏砚眉头微皱,对大宅的印象更差了。 “不是,我是来通风报信的。” 苏芳把大伯母说苏砚坏话,怂恿爷爷让李四海重新分家的事说了一遍,小心翼翼地道:“六哥,我爹和四叔没跟着掺和,你能不能也让我们跟着你赚些铜板?” 苏砚原本也没想撇下他们,“三伯和四伯如果愿意,可以直接来找我。” 苏芳高兴道:“谢谢六哥,我爹和四叔知道了肯定高兴的蹦高。” 苏砚板着脸道:“别着急谢我呢,我还有别的条件呢。” “啊?” 苏芳缩着脖子,慌张道:“六哥,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苏砚笑道,“你瘦和排骨一样,卖了能值几个银子。” “那就好那就好。” 苏芳拍着心口,只要六哥不把她卖了换钱,剩下的事都好说。 苏砚说道:“河里的鱼不好抓了吧?你明天喊些关系好的人去捡柴,每捆两文钱,有多少收多少。除此之外,我每天还额外多给你五文。” “谢谢六哥,我这就去找人。” 苏芳欢天喜地的跑走了,每天五文钱,攒三天就能买一斤五花肉。想到滋滋冒油的肥肉片子,口水都险些流出来。 为了提高产量,苏砚又雇佣了二愣娘。 她得知每天有三十文的工钱,高兴的红了眼眶;第二天一早,便领着二愣来到了家里,帮着磨豆子,熬豆浆,感觉少干一点活儿,都对不起苏砚给的工钱。 方杏儿跟着赵玉岚学习卤水点豆腐,制作红玉方的具体流程。 苏砚看着两人宛若亲姐妹,开心的嘴角都险些咧到耳根上。 当天上午,苏砚又租用了宋四狗的牛车,喊上二愣去了一趟平安镇,买了三百斤黄豆;以三百文的价格,从铁匠铺购买了五柄投矛。 随后又去了木工坊,拿着昨晚连夜画的图纸,问道:“师傅,几天能做出来?” “这是有轮子的椅子?” 周木匠五十多岁,长得孔武有力,他的手艺在平安镇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据说,他制作的木车,扔到水里泡十天,拉出来晒干都不会变形和脱榫。 苏砚笑道:“对,这叫轮椅,给不能行走的病人使用的。” “轮椅?有意思!” 周木匠拿着图纸打量半晌,指着两个构件图说道:“这里画得不对,燕尾榫时间长了容易开裂,应该用抱肩榫。” “不合理的地方麻烦周师傅帮忙修改一下,一定要坚固结实的木料。” 图纸是苏砚凭记忆,按照轮椅的模样照猫画虎得来的。 周木匠盯着图纸,不耐烦的道:“订金五百文,五天后来拿。” 苏砚付了订金,看到周木匠开始修改图纸,告辞后便离开了。 离开平安镇不久,后面便传来了乱糟糟的脚步声。 苏砚转头才发现来的竟是老熟人,鸿运坊的刘爷,身后还跟着五位赌坊的打手。 “苏砚,没想到区区几天没见,你就发了横财了。” 苏砚问道:“有事?” 凶神恶煞的打手说道,“怎么跟刘爷说话呢?还不跪谢道歉,不然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你有种就试试!” 二愣从牛车上拽出一柄柴刀。 “二愣,别着急。” 苏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刘掌柜有事快说,我还等着回家呢。” 刘爷用大拇指捋了捋八字胡,“宋四狗欠我五两银子,如今他死了,这个债得由你来还。你不想还也没事,帮我把方杏儿骗到镇上,咱们俩就钱货两讫,互不相欠了。” 苏砚平静道:“我凭什么帮他还?” “你们俩亲如兄弟,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他的债你不还谁还?” 刘爷冷笑了几声,威胁道:“苏砚,我没跟你商量;你今天敢说一个不字儿,信不信老子让你横着离开平安镇?” “刘爷昨晚的酒劲儿还没过吧?我帮你醒醒!” 苏砚话音落下,便猛地窜了出去,挥拳砸在了一位打手的鼻梁上。宋老八欠的银子跟他没有关系,可方杏儿却是他的女人。 姓刘的既然不知死活,就给他长长记性。 二愣子将柴刀别在腰后,抬脚便将一位打手踹飞出去;他本就膀大腰圆,又占据身高优势,转身一拳便将一位打手砸晕过去。 眨眼间,两人便将四位打手打倒在地。 苏砚看到最后一人掏出了匕首,闪电般抽出二愣后腰上的柴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咔嚓…… 二愣抬脚便踹断了他的小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山野间回荡,吓得刘爷面若金纸,大声道:“苏砚,你连我的人都敢打,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刘爷想死,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苏砚拎着柴刀缓步向前,连连后退的刘爷脚下不稳,摔在了地上,也没了刚刚的嚣张,“苏砚,银子我不要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苏砚将他的脑袋踩进了积雪里,“刘爷不让我横着出去了?” 刘爷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咬牙切齿道:“苏砚,你别欺人太甚!” “你欺负我,我就应该站着挨打?我还手就是欺人太甚?” 苏砚满脸冷笑,“二愣,把那四个人的腿也打断!” 咔嚓! 二愣接过苏砚递来的柴刀,用刀背硬生生的砸断了几人的左腿,听着他们的惨叫,狞声道:“再嚎就把你们的脑袋割下来!” 刘爷咆哮道:“苏砚,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你以后来平安镇的时候小心点,不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砰砰砰! 苏砚卯足力气,三拳砸下了刘爷十几颗牙齿,看他满嘴鲜血,狞笑道:“既然结了梁子,不妨结得深一点!” “以后敢欺负我们村的人,老子就把你剩下的牙也敲下来!” 说完,又给了他一脚,牵着牛车便离开了。 二愣问道:“砚儿哥,怎么不把他们全都杀了?” “打架归打架,杀人可是会惊动官府的。” 苏砚看二愣连连点头,心里又补充道:“即便是杀人,也要找个正当理由,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这样才能在不触动大雍律法的同时,彻底解决隐患!” 第38章 富贵险中求 “小畜生,老子要把你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刘爷丢了十几颗牙,说话时声音都变了。满嘴鲜血的模样狰狞可怖,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发现聚集在周围的百姓还在张望,破口大骂, “看他妈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们眼珠子抠下来!” 众人作鸟兽散,转瞬间跑了个干净。 “刘爷,咱们不把场子找回来,你以后就成平安镇的笑话了,谁见了你都敢往你脑袋上踩两脚了。” 一位打手强忍剧痛煽风点火,恨不得刘爷马上召集人手打进石泉村。 刘爷怒骂道:“谁他妈敢?我啐他一脸血!” 打手缩了缩脖子,怂恿道:“刘爷,那个赵玉岚长得也很漂亮,听说还是罪臣之后,宋老八之前就让想把她卖到百香楼去。” 刘爷皱眉道:“苏砚的嫂嫂?” “夏天的时候我瞅见过,穿的破了点,皮子嫩的能掐出水来,比百香楼的头牌还水灵。” 打手的哈喇子都险些淌下来,激动道:“刘爷,咱们把她也抢过来吧,你玩完了给兄弟们爽爽,再把她卖窑子里去!” “好!” 刘爷想都不想便答应下来,好像已经掌握了赵玉岚的生死。 打手诌媚道:“刘爷,方杏儿能不能也让我们过过瘾?” “过个屁,那娘们老子有大用!” 前段时间刘爷和宋老八喝酒,无意间得知方杏儿祖上曾世代行医,因兄长好勇斗狠得罪了知州,抄家流放被发配到了南雄县。 随身带来的那瓶药膏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还能辨认山中药材,就生出了将其占有的念头。 不过宋老八不让方杏儿离开石泉村,才一直没有机会。 前两天得知了宋老八的死讯,便想到了胆小怕事的苏砚,想让他将方杏儿骗到平安镇;谁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威胁不成反被揍。 几位打手吓得缩了缩脖子,相互搀扶蹦跳着来到了平安镇的医馆,固定好了断腿;刘爷往嘴上敷了一层金疮药,才算止住血了。 看着鼻青脸肿,叫苦不迭的几人,刘爷说道:“走走走,咱们吃羊肉锅子去。” 打手问道:“刘爷,您这样还能吃肉吗?” “闭上你的臭嘴!” 刘爷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医馆,领着几人来到了老三羊肉铺。 杨掌柜惊声道:“刘爷,您这是怎么了?哪个不开眼的敢朝您下手?” “苏砚那小王八蛋。” 刘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现宰的羊肉切几盘!羊棒骨羊蹄子多来点,我这几个兄弟伤了骨头,得好好补补。” “阿泰,赶紧伺候着。” 杨掌柜看他说话直漏风,强忍着笑意端来了锅底和调料,还送了二斤红花烧,讨好道:“刘爷,这顿饭我请,能借一步说话吗?” “有事?” 刘爷斜着眼,压根儿没把杨掌柜放在眼里;整个平安镇谁不知道鸿运坊的刘爷是响当当的坐地炮,杨老三这种在街边讨生活的人,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看他点头,两人来到了窗边,刘爷不耐烦道:“有话说有屁放。” 杨掌柜好奇道:“刘爷也是为了苏砚手里的红玉方?” 刘爷微皱道,“什么红玉方?” 杨掌柜看他不像是装的,连忙让阿泰端来了调料,“刘爷尝尝?” 东西刚入口,刘爷就疼的龇牙咧嘴,抽了杨掌柜后脑勺一巴掌,“你给老子吃的什么?给老子把他的店砸了!” 四位瘸腿打手按着桌子站了起来。 杨掌柜急忙道:“刘爷,这就是苏砚制作的红玉方。您没发现麻将里掺了此物,香辣可口,能增口腹之欲。” 刘爷强忍着剧痛,又尝了尝,细细品味半响,“什么做的?” “豆腐。” 杨掌柜飞快道:“我粗略算了算,一坛二十块,成本绝不超过七文钱。镇上的人不识货,嫌二十文太贵,卖到州府,绝对是一本万利。” 刘爷眼前一亮,“你是说把秘方抢过来?” 杨掌柜连忙道:“直接抢肯定不行,苏砚把红玉方卖给了张大小姐,张大小姐把此物卖到了南雄县。” 刘爷狰狞道:“再不把话说完,老子今晚就烧了你的铺子!” “刘爷稍安勿躁。” 杨掌柜也不敢卖关子了,连忙道:“张大小姐去了南雄县,苏砚肯定得给他送货。咱们在半路设伏,官府追查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事成之后,咱们拿着秘方换个地方开羊肉铺子做生意,赚的不比平安镇多?” 刘爷眼中寒光闪烁,没想到苏砚还是个宝藏,眼珠子转了几圈,“杨掌柜打算出几个人?” 杨掌柜不假思索道:“我和阿泰。” “加上你开羊肉铺子的秘方。” 刘爷看他点头,“让阿泰去石泉村盯着,有了消息马上告诉我。”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阿泰低声道:“爹,您是不是太莽撞了?杀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你知道屁?这叫富贵险中求!苏砚不识抬举,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今冬下了两场大雪,北边还得打仗,咱们拿着秘方往南跑,开了铺子赚了银子,爹给你找十个八个女人,你可劲儿生。” …… 回到家的苏砚卸完豆子,背起门口的筐子,喊上二愣来到村外,看着正在练习箭术的苏战和李飞鹰等人,眼中闪过一抹喜悦。 这些在他眼里,并非单纯的猎户,而是日后的武装力量。 以后前往县城送货,亦或者是出门办事,都少不了他们的帮衬。 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挑选第一批人时的条件才极其苛刻。 苏战发着牢骚,“小六,两把弓太少了,我们九个人排着队练,刚找到感觉就被后面的人打断了。” “我又带来了一柄拓木弓,这下你们九个人能匀开了。” 苏砚打开了筐子,看到众人满脸兴奋,笑道:“三天之后检查箭术,谁练的最好,这把拓木弓就是谁的。我也不用你们打了猎物给我弓钱,只要求以后我遇到麻烦,你们别袖手旁观。” “砚儿哥,别说帮你麻烦了,我要拿到这柄弓了,把命卖给你都行。” 人群中的吕胖墩儿激动的搓着手,九人之中,目前就属他的箭术最好。 第39章 主人,下次行吗? “你的命还是留着娶媳妇吧,帮忙和送命可是两码事。” 阳谋无解,坦诚无敌,真诚才是最好的必杀技。 彼此之间想要建立绝对的信任,首先要学会坦诚以待;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一张拓木弓绝对能收买人心了。 不过想要达到令行禁止,还需要恩威并施,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实力碾压他们。 阿玉昨天传授的箭术技巧派上了用场,苏砚昨晚的勤学苦练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屏住呼吸,搭弓拉箭,背部发力,手中的拓木弓在嘎吱声中被拉到了圆满。 嗖…… 随着尖啸声,箭矢钉在了五十步外的靶心之上。 嗖嗖…… 苏砚快速搭弓拉箭,三支箭矢在木靶上组成了一个‘品’字形。 二愣眼珠子都直了,感情砚儿哥之前都在让着他。以后要勤学苦练,绝不能拖了砚儿哥的后腿,不然都对不起砚儿哥给自己的工钱。 苏战和李飞鹰等人也是目瞪口呆,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苏砚的差距。 “练习箭术只是学习打猎的第一步,自身强弱才是决定在山林中活下去的关键因素。” 苏砚看大家纷纷点头,说道:“排好队,跟着我围着村子跑几圈,静下心来再想想练习箭术时的不足之处。” 一行人围着村子跑圈时,引得村民纷纷大笑。 站在人群里的大伯阴阳怪气道:“肚里没点墨水就胡乱安排,把人当傻小子玩儿。咱村的安全交给苏砚这种人,分明就是胡闹。” “你说谁傻小子呢?你家苏睿肚子里有墨水,也没见他考上秀才!” “那晚杀狼,你家苏睿人呢?大老爷们还不如娃娃积极!” 几位妇女张口就骂,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们都别得意,等我儿子考上秀才,你们连求我的机会都没有!” 大伯丢下句狠话,气呼呼的离开了,心里不停的咒骂着苏砚,苏睿明年还考不上秀才,就是他咒的。 连续两天的强化训练,苏战和李飞鹰等人的箭术在苏砚的指点下,也有了明显进步,初步达到了十射三四中的标准。 苏砚为了练习移动靶,用绳索制作了简易活动靶,他和二愣互相配合,轮流拉动绳索,练习箭术,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傍晚时分。 苏砚回到了家中,刚推开门便遇到了准备离开的方杏儿。 “主人,我把百愈膏交给岚姐姐了。” 苏砚挡在她面前,“杏儿,吃了饭再走。” 方杏儿担心交谈声被屋内的苏母听到,低声道:“主人,下次行吗?” 苏砚就喜欢她这副柔柔弱弱,任人采摘的模样,“不行!” “求你了主人,杏儿真的不能再这里吃饭。” 方杏儿美眸中挂着水雾,她来苏砚家谋生,已经够招人嫉恨了。若留在这里吃饭,村里人又要说三道四,影响苏砚的名声。 苏砚心中一软,“家里吃的够吗?” “吃喝都够用,就是嘴有点馋了。” 方杏儿低头瞄了他一眼,不等苏砚反应过来,便错开身跑走了。 “这个小妖精!” 苏砚嘀咕了一句,插上院门来到了屋里。 “夫君,杏儿妹妹给的这瓶百愈膏可是在怀里揣了一下午呢。” 赵玉岚笑着将一个小葫芦塞进了他手里,“夫君可要收好了,不然杏儿妹妹会伤心的。” 苏砚搂着她的腰道:“岚儿吃醋了?” “我才不吃杏儿妹妹的醋呢,身边有个女郎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玉岚钻进了他的怀里,撒娇道:“夫君多忍几日,岚儿迟早都是你的。” “我要把你光明正大的娶进家才能洞房。” 苏砚捏了捏她挂满红晕的俏脸,“娘呢?” “娘去烧水了,说夫君明天要去县里拜访张姑娘,万万不能敷衍了事,冲撞了贵人可是死罪。” 赵玉岚说着,又补充道:“我还用做被褥剩下的棉花给夫君缝了新袍子。” “你去帮娘烧水,我炒菜。” 咸菜滚豆腐,锅底是用五花肉炒的,芥菜疙瘩切成薄片,开锅后放入豆腐炖煮,炭火舔着砂锅底,豆腐越炖越香。 母亲连说好吃,赵玉岚则询问着烹饪步骤。 晚饭过后,苏砚洗了个澡,才躺到了床上;厚厚的褥子被火炕烤的热乎乎的,身上盖的被子里装的是新棉花,柔软且保暖。 心神微动,面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界面。 商城等级一级(9两590文/10两)。 距离二级商城还差410文。 苏砚强忍着激动,再次购买了一张拓木弓。 随着金光闪烁,商城等级变成了二级(90文/1000两。) “这不是玩我呢吧?” 苏砚都怀疑眼花了,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升级三级商城,所消耗的银两竟然升级二级商城的一百倍。好消息是商城钱包的位置上继铜板2915,白银5两之后,又多了一个黄金0。 “我现在连金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苏砚腹诽了几句,打开了商城,寻找着他最需要的东西。 【三倍体质(原基础体质乘以三,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本次升级可购买一次)售价500两。】 【精钢长刀,每柄2两,每日限购一柄。】 【黑漆弓,每张3两,每日限购一张,附赠柳叶箭矢50支。】 …… 除此之外,还有破甲箭,响箭和狼舌箭,售价从每支5文到30文不等。 原本每日限购3斤的粟米和大米也调整为10斤;每日限购1斤的五花肉,变成了3斤;鸡蛋和黄豆,调料等生活类用品的购买数量也有所增加。 系统仓库里放着八张拓木弓,鸡蛋三十一枚,柴刀九柄,粟米二十斤,大米二十二斤,粗布棉袍五件。 东西虽然不多,却都是苏砚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 “一千两,我去哪里偷去?开发系统的那个人肯定是穷死的。” 苏砚嘀咕了几句,关闭了系统界面,全身家当加起来还没八两银子,距离三级商城遥不可及,购买三倍体质也是镜中月水中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明天就开始涨价!” 苏砚决定当一次无良奸商,不能给张洛瑶涨价,却能对同村的人上调批发价,再让他们去附近镇子的酒楼茶馆推销。 第40章 招揽人心 很快,苏砚便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按照每月生产六千坛红玉方计算,减去所有成本和开销,可得净利润约为六十两;也就是说,辛辛苦苦忙一年,在不大吃大喝的前提下,才能购买三倍体质。 一瞬间,苏砚都有种进山淘金的冲动。 听着屋外西北风的呼啸声,又果断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还得琢磨个更赚钱的买卖。” 苏砚拧着眉头,仔细翻看着商城的物品清单,感觉还是要借助给张洛瑶送货,对南雄县进行实地考察后,再做具体打算。 毕竟再好的货物,卖不出去也是空谈。 同时还要了解张员外在南雄县的影响力,降低一番忙碌变作他人嫁衣的风险。 西北风刮了一夜,铅灰色的天空显得格外压抑。 为了把五百坛红玉方送到南雄县,苏砚把宋四狗和李四海家的牛车都租来了。 坛子之间的缝隙里都塞了稻草,这样能降低运输途中破损的破损概率。 二愣正在做出发前最后的检查。 赵玉岚担忧道:“夫君,看样子又要下大雪了,要不明天再去吧。” “岚儿,做人要言而有信。” 二愣娘和方杏儿也在院子里,苏砚不方便逗赵玉岚,嘱咐道:“照顾好娘,真下了大雪,我明天再回来。不下大雪,下午就往回赶。” 赵玉岚重重地点了点头。 “玉岚,别耷拉着脸,不能让砚儿惦记。” 母亲走过来,抻了抻苏砚肩膀上的褶皱,“别担心家里,娘等你回来。” 苏砚摆了摆手,和二愣各牵着一辆牛车离开了家中。从村口经过时,李飞鹰,苏战和吕胖墩等人从胡同里跑了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李飞鹰说道:“砚儿哥,我们跟你去南雄县。” “不行。” 苏砚果断拒绝,正色道:“你们跟我去了南雄县,野兽下山村里怎么办?别忘了四海叔挑选青壮的目的!” 苏战着急道:“六弟,路这么难走,天还不好,困在半路上会出人命的!苏砚,你非去南雄县不可,就必须带几个人一起上路。” 众人纷纷称是,苏砚对大家有授业之恩,练习打猎的弓箭和投矛都是他提供的;昨天训练时损坏了五支箭矢,苏砚也没责怪大家,更没要求赔偿。 不知不觉间,几人的心已经和苏砚绑到了一起。 苏砚看着神情激动的众人,说道:“飞鹰和胖墩儿跟我走,其他人别耽误了训练。野兽如果下山,千万不要硬拼,也不要心疼箭矢,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一番话把众人心里说得暖暖的。 在他们印象里,所有的师父对待徒弟都是非打即骂;而苏砚却拿大家当兄弟,生怕大家有任何闪失。 苏战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身在大宅的他忽然有种跑回家去,让父亲向爷爷提出分家的冲动。 苏砚说道:“四哥,帮我照看着家里。” 苏战点点头,激动道:“放心吧六弟,你路上慢点。” 苏砚摆摆手,一行四人,两辆牛车,逐渐远去。 “啊……” 离开村子不久,李飞鹰便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大牛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投矛都险些丢出去,“李飞鹰,你瞎叫唤什么呢。” “你不懂!” 李飞鹰跑到苏砚身旁,“砚儿哥,你懂我吗?” 苏砚笑骂道:“我懂个锤子!” “哎!” 李飞鹰耸了耸肩,幽幽的道:“其实我爹不想让我当猎户,觉得太危险。又害怕家里仨儿子,关键时候没人站出来,影响他村正的威风。” “那天选拔结束,回到家,他就让我找个理由退出,我们吵了一架。他说当猎户也行,让我自己赚银子买弓买矛,别想让家里出一个铜板。” 苏砚皱眉道:“你偷跑出来的?” “给我娘说了,我娘给了我五钱银子,让我去县里买张喜欢的弓。” 李飞鹰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块碎银子,活了十几年的大牛还没见过银子,眼睛都直了。二愣有些不以为然,银子有什么稀奇的,他家里也有。 “再好的弓也是工具,勤学苦练才是根本。买弓的事还是省省吧,别让四海叔和你娘吵架。过几天我再淘换两张弓,以后你们帮我送货还弓钱。” 李飞鹰和大牛满脸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把苏砚和二愣赶回去,亲自压着这趟活去南雄县。尤其是李飞鹰,没了心结,整个人都变得格外亢奋。 一行人走走停停,半路上还给大黄牛喂了草料,临近中午才抵达了南雄县附近。 古朴巍峨的城墙所带来的压迫感,让众人都忍不住驻足眺望。 李飞鹰之前来过几次,倒不觉得多震撼,手舞足蹈的讲着城里有什么。 苏砚笑道:“走吧,进了城我请你们喝羊杂汤,面饼子管饱。” 大牛擦了擦口水,忙不迭的点着头。 城门口的卫卒看着驶来的牛车上装满了货物,其中两个愣小子还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模样,便想着狠狠敲上一笔,把今晚找野鸡的开销划拉出来。 得知车上的东西要送到张员外府上,连忙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给苏砚指明了方向,连递过来的铜板都没敢收。 望着远去的牛车,矮个子卫卒疑惑道:“这哪里冒出来的?给张员外送年礼的?没听说员外爷外还有穷亲戚啊!” 高个子士卒道:“你上去问问,张员外有什么亲戚还得告诉你一声?”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找两个肥羊宰一刀,今晚的酒钱还没着落呢。” 胖卫卒骂骂咧咧,身上穿着这身皮,除了得罪不起的,剩下的都是他们的猎物。看到远处走来一位模样俊俏的村妇,连忙上前吆五喝六,借着检查的由头揩了点油,看着尖叫着跑走的女人,几人咧着嘴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彩衣巷,张宅。 苏砚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敲响了院门。 “干啥的啊?” 年轻门子看几人满脸穷酸相,斜着眼骂咧道:“这是你们能敲的地方吗?赶紧给老子滚,不然全把你们腿打断咯!” 苏砚强压着怒火,“我是来给张大小姐送货的,烦请通禀一下。” 第41章 你敢,臭无赖 “找我们小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快滚!” 年轻门子啐了一口唾沫,用力关上了院门。 二愣子拳头捏的嘎巴乱响,“砚儿哥,我去砸门!” “不用!” 苏砚拽着暴躁的二愣子,难不成张姑娘想耍耍小脾气,借着上门送货的机会整治自己,出了上次结算货款的恶气? 李飞鹰担忧道:“砚儿哥,咱们不会被人耍了吧?” “不可能。” 苏砚略作思索,正准备再次上前敲门时,关闭的院门忽然打开,落下的巴掌打散了阿玉的饱满上。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阿玉又羞又怒,“苏砚,你想做什么?” “阿玉姑娘,我想敲敲门,绝对不是故意的。” 苏砚心里直突突,这可是张洛瑶的贴身丫鬟,她要是给张洛瑶说几句坏话,红玉方买卖都要受到影响。 阿玉看他不像装的,生气道:“敲门用这么大力做什么?门子又不是聋子!” 苏砚还没来得及解释,李飞鹰便抢先说道:“门子不让我们进去,还把我们骂了一顿,让我们快滚。” 躲在门房里取暖的年轻门子窜了出来,尖声道:“你们几个穷鬼别血口喷人!阿玉姑娘,你千万别被这几个混蛋骗了!” “你等下给大小姐说吧。” 阿玉看着瑟瑟发抖的年轻门子冷哼一声,快速整理好发髻,吩咐家丁打开院门,二愣和大牛牵着牛车走进了院子。 “大双儿,你带人清点货物,把红玉方搬进库房;小双儿,你带这三人去厢房烤烤火,再给他们拿些吃的喝的,把牛喂上。” 二愣,李飞鹰和大牛三人被震撼的好像丢了魂儿的行尸走肉,机械似的跟着小双儿走了。 面无表情阿玉将苏砚带到了前厅,“我去喊大小姐。” 苏砚尴尬道:“阿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哼!” 阿玉白了他一眼,快步走进了二门。 不多时,身披紫貂大氅,神情慵懒的张洛瑶便走了进来。 已然恢复正常的阿玉神情从容,只有和苏砚对视时,眉宇间才会闪过一抹异样。 苏砚暗暗松了口气,“张姑娘好。” “一点都不好。” 张洛瑶打了个哈欠,对着门口那位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道:“勇叔,打断郭五的右腿,给三姨娘送过去,宅里那些新来的,每人发一贯钱,统统赶出去。” 说着,顿了顿,“以后没有我同意,谁也不许把亲眷安排到宅里。” 勇叔躬身称是,很快屋外便传来一声惨叫。紧跟着便是勇叔的喝骂,“一群废物,堵住他的嘴,吵到了小姐,老子抽死你们。” 张洛瑶平日里欢快活泼,动起手来也如此果断狠绝。 大户人家果然没一个善茬儿。 张洛瑶拖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苏砚,“苏砚,你想什么呢?不会被本姑娘的威风吓到了吧!” 苏砚故作紧张道:“张姑娘,我现在能说话了对吗?” “咯咯咯……” 张洛瑶笑的前仰后合,“无规矩不成方圆,爹爹对他们太宽容了,再不好好管管家里就没法儿待了。” 不等苏砚说话,柳眉一挑,“不许提我爹爹,他出门了,最近不在家。” 凶神恶煞的模样像只发怒的雌虎,苏砚忽然间想到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定了定神道:“张姑娘误会了,我哪……” 张洛瑶摆着手打断了他,兴致缺缺道:“我胃口不好,你最近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吃的?” 苏砚商量道:“咸菜炖豆腐怎么样?” 张洛瑶不满道:“又是豆腐?你就不能想点好吃的?” 苏砚苦笑道:“张姑娘,山珍海味我也没见过啊。今冬吃了两次羊肉,还是托了员外爷和张姑娘的福。” “好吧,那就咸菜炖豆腐。” 张洛瑶撇了撇嘴,“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人准备。” 苏砚将所需食材娓娓道来,又索要了炭火盆,砂锅等物品。 张洛瑶惊讶道:“你真懂饔飧之道?” “有了想法就想实践,一来二去就学会了。” 苏砚手脚麻利,说话间便将水加入了砂锅里;随着汤水沸腾,屋内充斥着鲜香,张洛瑶看他把大豆腐放入锅中,跃跃欲试道:“我先尝尝。” “等会儿,炖的越久越好吃。” 苏砚又让张洛瑶等了片刻,才示意可以品尝了。 张洛瑶夹着豆腐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咬下一块儿细细品尝,“少了豆腥,多了咸香,果然开胃。” 吃惯了珍馐美味的张洛瑶非但没有不喜,还觉得颇有一番滋味味儿,还催促着阿玉尝尝。担心苏砚吃不饱,还让灶房端来了一盆羊肉。 午饭过后,张洛瑶给了苏砚十两银子。 苏砚说道:“张姑娘给多了。” “二十文一坛,五百坛正好十两。” 张洛瑶不等他说话,得意道:“二十文买,五十文卖,本姑娘短短五天凭小小的红玉方,赚了五百两银子。” 苏砚皱眉道:“张姑娘是不是算错了?账也对不起来啊。” “本姑娘从镇上回来的第二天就开了一家烹饪羊肉的酒楼,店内红玉方足量供应,宾朋盈门座无虚席;其他大小铺子限量售卖,本姑娘吃完肉,也要让他们喝口汤才能不招人嫉恨。” “平民百姓估计还见不到这批货的影子,就得被城里大大小小的掌柜抢购一空。” 张洛瑶越说越得意,甚至还想等苏砚研究出几道较为复杂的菜肴,再开一家酒楼,抢占中低端市场。 苏砚佩服道:“没想到张姑娘还是女中豪杰,经商天才。” “咯咯咯……” 张洛瑶笑得花枝乱颤,“这多半都是你的功劳。” 苏砚正色道:“张姑娘别逗我开心了,主菜没有独到之处,再好的辅料也不会让人念念不忘。” “太聪明的人一点都不好玩。” 本想再让苏砚夸赞几句的张洛瑶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道:“阿玉,送客,下次苏砚来送货,让他报名而入,不然谁也不许给他开门。” ‘坏菜了,我应该多夸她几句!’ 苏砚望着张洛瑶的背影幡然醒悟。 阿玉高兴道:“该!” 苏砚笑嘻嘻地问道:“阿玉,人家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不如我下次求求张姑娘,让她将你许配给我?” “你敢!臭无赖!” 阿玉啐了一口,哼道:“大双儿,送客!” 两头大黄牛吃饱了草料,重新套上了马车,苏砚一行四人离开了张宅,沿着街道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后才离开了南雄县。 大牛揉着肚子,打着饱嗝儿,有气无力道:“砚儿哥,不行了,我吃撑了,炖羊肉太香了,我都差点把舌头咽下去。” “注意点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生了呢!” 苏砚话音落下,引得李飞鹰和二愣捧腹大笑。几人正说笑之间,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啸,一支箭矢贴着二愣的耳朵飞了过去。 “苏砚,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刘爷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因为说话直漏风的缘故,声音听上去显得格外怪异。 第42章 兄弟就是用来坑的 “刘爷这是有备而来啊!” 苏砚环顾四周,八位蒙面大汉握着明晃晃的长刀,眼中凶光闪烁。 二愣率先抽出了藏在牛车里的长柄柴刀,大牛和李飞鹰也握紧了手里的投矛,背靠背围成圆形,死死盯着周围的敌人。 “少他妈废话。” 刘爷想到被苏砚捶下来的满嘴牙齿,心中杀意暴涨,“识趣的束手就擒,不然你们都得死!” 只要控制住苏砚的三位同伴,就能以此为要挟,跟着他们回石泉村;等苏砚把方杏儿带到面前,把红玉方的秘方弄到手,再把苏砚打成残废,割了他的舌头。 还要把那两头牛杀了,让苏砚背一笔债务! 不过就是便宜了赵玉岚,想到带着两个女人逃命的确吃力,也只能作罢。 “等官府的人去了石泉村,老子早就远走高飞了!” 刘爷越想越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报仇雪恨的感觉太爽了! 大牛狞声道:“不怕死的就试试!” “别冲动,树林里最少还藏着一位弓手!” 苏砚拽着大牛的胳膊,快速环顾四周,寻找着可疑之处,必须想办法解决掉对方的弓箭手,不然谁都活不了。 敌我力量悬殊,贸然动手绝无胜算。 “姓杨的,别藏着了。” 刘爷话音落下,手持弓箭的杨掌柜和阿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苏砚皱眉道:“杨掌柜,咱俩有仇?” “苏砚,把红玉方的秘方交出来,我绝不伤你分毫!” 杨掌柜为求财而来,拿到秘方就远走他乡,不想闹出人命官司被官府通缉。 苏砚发现两人目的不同,摆出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秘方只能交给一个人,不然你们现在就把我杀了!” 刘爷冷笑道:“苏砚,你休想挑拨离间,我和杨掌柜不会上你的当的。” 铅灰色的天空落下了片片雪花。 “又下雪了,几位的两条腿能跑过官府的战马吗?” 苏砚看几人眉头微皱,笑道:“杀了我吧,老子在阴曹地府等你们!” 杨掌柜厉声道:“苏砚,别以为我不敢,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李飞鹰忽的说道:“四条人命可是能惊动州府的大案,用我们四个人的脑袋,换你们十一个人的贱命,老子们不亏!” 苏砚看着不为所动的八位蒙面大汉,感觉他们也并非和刘爷一条心,幸灾乐祸道,“不止十一条,杨掌柜的婆娘也是同罪,刘爷的妻儿老小也得发配流放。” 两人一唱一和。 刘爷和杨掌柜脸色骤变。 八位手持钢刀的蒙面汉子眼中尽是迟疑之色,刘爷雇他们时只说抢劫,没提杀人,为了二十两银子把兄弟们都搭进去,明显不划算。 一位左眉有刀疤的蒙面大汉道:“刘爷,这趟买卖不好干啊!” 刘爷说道:“竹爷,我再加十两!” 竹爷坐地起价,“刘爷打发叫花子呢?我兄弟们的命金贵着呢!五十两,不然老子现在撤!” “好!事办完了我就给你银子!” 刘爷咬了咬牙,“竹爷,这四个小兔崽子就交给你们了!” “刘爷敞亮!” 竹爷一副吃定苏砚几人的模样,“把刀放下,我不伤你们性命。” 刘爷心里疯狂问候竹爷的妻妾,花钱雇的果然不靠谱,街头无赖一点杀手精神都没有,多掏了三十两银子,他们都不敢替自己杀人。 三个团体三条心。 算下来,刘爷竟成了光杆司令。 “杀!” 苏砚炸喝一声,猛地窜到了阿泰面前,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鼻梁上;近战之下弓箭成了摆设,杨掌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砚踹飞出去。 二愣手中的长柄柴刀挥的虎虎生风,两位蒙面大汉本想用长刀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量劈的向后踉跄了几步,坐在了雪地里。 大牛和李飞鹰虽没二愣勇猛,却也和其他几人打的有来有回! “妈呀!” 刘爷撒腿就跑。 苏砚冲上去将他踹倒,又是一记窝心脚。 刘爷捂着心口惨叫一声,脸蛋儿都涨成了猪肝色。 “兄弟们,风紧,扯呼!” 竹爷一个赖驴打滚躲开二愣劈来的柴刀,扯起躺在地上的兄弟,头也不回的朝着山林中跑去,“刘爷,那五十两银子兄弟不要了。你敢把我供出来,小心你全家。” 刘爷强忍剧痛,破口大骂,“厉竹,我入你先人,你不得好死!苏砚,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也不要方杏儿了,咱俩的恩怨到此为止怎么样?” 李飞鹰纳闷道:“这里面有方杏儿什么事?” 苏砚说道:“他知道宋四狗死了,看上了方杏儿能辨识草药的能力,想让我把方杏儿骗到镇子上。我没答应,和二愣在平安镇跟他打了一场。” 二愣忙不迭的点着头,“我把他几个兄弟的腿敲断了!” 李飞鹰倒吸了一口凉气,“砚儿哥,他们仨怎么办?杀了他们,官府迟早查到咱们身上!不如把他们送到县衙去。” 如果此行只带着二愣,苏砚绝对会把他们灌醉了丢到雪窝子自生自灭。 虽说刚刚也和大牛,李飞鹰两人共同作战,可苏砚暂时还是不敢拉着他们杀人,略作思索便答应了李飞鹰的提议,“捆了,扔车上!” 刘爷,杨掌柜和阿泰三人面色大变,连连求饶。 二愣被他们吵的心烦,从路边捡了些枯草,堵住了他们的嘴。 “苏砚,这几个人怎么回事?” 往回走了没多远,便遇到了骑马出城的勇叔和两位张宅家丁。 苏砚说道:“勇叔,这几个人想杀我,被我们抓住了,准备送到官府去。” “你把他们送去官府,天黑前还能赶回家吗?” 勇叔看苏砚摇头,“交给我吧,曹茂,把他们送官府去。” “多谢勇叔。” 苏砚躬身道谢,勇叔代表着张宅,县衙想偏袒刘爷等人,也要考虑后果,“勇叔,雪越下越大了,路上注意安全。” 勇叔听到苏砚的关切,心中一暖,笑道:“我去平安镇给沈先生买两只椒醋鹅,去去就回,你们路上慢些。” 说罢,马鞭一甩,疾驰而去。 李飞鹰羡慕道:“咱什么时候能骑上马啊。” 大牛奚落道:“你骑婆娘都费劲。” 李飞鹰笑骂着推了他一下,“滚,你才费劲呢。” 大牛脚下不稳,滑倒在了路边的沟里,两个烧饼从怀里掉了出来。 苏砚骂咧道:“不争气的东西,怎么还连吃带拿,不嫌丢人啊!” 大牛生怕苏砚以后不带他来城里,小声道:“砚儿哥,我弟馋白面饼子一年了,我没忍住就拿了俩。” 第43章 我看你们谁敢 苏砚家门口。 大伯踮着脚看了看院内,搓着手说道:“爹,咱们直接闯进去能行吗?苏砚那狗东西六亲不认,回来了肯定跟咱们闹。” 爷爷不悦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他还敢把我杀了不成?” “爹,给苏砚那小兔崽子老虎胆子,他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大伯母恭维了几句,瞪着丈夫,数落道:“瞧瞧你这点出息,连爹一半的魄力都没有。咱们把红玉方的秘方抢到手,苏砚回来了也晚了。” “爹,咱们赚了银子就给苏睿找个好先生,等他考上秀才光宗耀祖了,村里人见了您都得行礼。” 爷爷的老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笑容,眯着眼睛点点头,看向大儿媳妇的眼中多了些赞赏。天都黑了,雪越下越大,苏砚肯定被困在南雄县了。 今晚把秘方抢到手,他明天回来又能如何? 即便闹到官府,这也是家事! “那我可敲门了啊!” 大伯看到老父亲点头,还没来得及动手,大伯母便上前一脚。 砰…… 门栓应声而断,大伯母快步上前,扯着嗓子说道:“老五家的,还不滚出来,爹都到门口了,你还不出来迎接,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吕胖墩从西偏房屋里跑了出来,“你们想干啥?” “这是我们苏家的私事,你少瞎掺和!” 大伯看到婆娘如此凶神恶煞,胆气也上来了,叫骂道:“老五家的,你死屋里了啊!” “爹!” 苏母匆匆打开了房门,连忙道:“爹,我不知道您来了。” 爷爷绷着脸,指着东偏房屋道:“少废话,把那个门子打开。” 赵玉岚面色大变,“爷爷,您想看里面的东西,得等夫君回来。” “混账玩意儿,你男人早死北边了,你敢咒老爷子早死!” 大伯母上前就要抽她,看到吕胖墩挡在赵玉岚面前,忽的想到了什么,咒骂道:“你这臭不要脸的破鞋,竟然勾搭小叔子,我们老苏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爹,绝不能饶了这个破鞋,不然村里人都得戳咱家脊梁骨。” 大伯兴奋道:“爹,这种人就该浸猪笼!” “我看你们谁敢!” 母亲不知哪来的胆气,将赵玉岚护在身后,大声道:“玉岚被送来的当天,大强就被强行征召走了,她根本就没过门儿。” 大伯母大声道:“那传出去也不好听!” “别废话了。” 爷爷担心夜长梦多,冷声道:“老五家的,先把那个门子打开!” 母亲说道:“爹想要秘方,等砚儿回来跟他……” 啪…… 大伯母上前给了母亲一个嘴巴,扭头对丈夫道:“还愣着干啥?砸门啊!” 吕胖墩抽出来藏在后腰里的斧头,“谁敢动一下,我活劈了他!” “你有种动我一下试试!” 大伯说着捡起了地上的石头。 “我一直都有种!” 走到胡同口的苏砚,听到家里传来的吵闹声,快步冲进了院子,看着母亲脸上的手印,问道:“娘,谁打的?” 母亲擦着眼泪道:“砚儿,娘没事,你来了娘心里就踏实了!” “谁打的!自己站出来!” 苏砚看到大伯母眼神躲闪,上前两个大嘴巴,抬脚将冲上来的大伯踹了个趔趄,看着脸色青红不定的爷爷,“出去!” 爷爷怒声道:“混账东西,我可是你爷爷!” “你配吗?” 苏砚冷哼一声,拽着大伯母的左手,捏着她的手指,“三个数,再不出去,我就把她的手指全都掰断!” “爹,快走啊,苏砚就是个疯……啊……” 大伯母还没骂完,便发出一声惨叫,小拇指也变成了诡异的弧度。 “咱们走!” 爷爷看到苏砚如此凶狠,心脏狠狠抽搐了两下,快步向外走去。大伯拽着惨叫连连的婆娘,撒腿就往外跑。 铛铛铛…… 三人刚走出院子,突如其来的锣声便打破了黑夜的宁静,远处也传来了嘶吼声:“野猪下山啦!” “快点回去!” 苏砚将母亲和赵玉岚赶回屋内,顺手拿上门后的拓木弓,将两支投矛丢给了吕胖墩,“点火把,上房,快快快!” 隆隆隆…… 野猪奔跑时发出的沉闷响声宛若战鼓,忽的一只野猪掉进了陷坑里,刺耳的嚎叫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渗人! “我的娘啊!” 大伯连滚带爬的朝家中狂奔,婆娘都不要了。爷爷也没了刚刚的威风,一头钻进旁边的草垛里;大伯母飞快的爬到了歪脖子树上,抱着树干咒骂着无能的丈夫。 嗖…… 吕胖墩卯足力气丢出的投矛狠狠扎进了泥土里。 苏砚快速搭弓拉箭,谁成想打在大野猪的身上箭矢竟被弹开了,也成功的激起了大野猪的凶性,它一头撞碎了胖丫家的院门。 “围上去!” 远处传来了苏战的喊叫声。 苏砚大声道:“不要轻举妄动,弓箭杀不了它们!” “小六,你没事吧?” 苏战扯着嗓子,借助墙边的梯子,爬到了一位村民的屋顶上。 “没事!” 苏砚看到有人爬到了胖丫家的屋顶上,大声道:“院子里什么情况?” 李飞鹰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天太黑了,看不清,好像有五头野猪;砚儿哥,打不打!” “都在房顶上吗?” 苏砚听到众人的回应,“上投矛,不要管能不能打中,目的是把它们赶出去!” 话音落下,几人便将手里的投矛都丢了出去。 随着刺耳的响声,几头觅食的野猪好像炸了营一般,在大野猪的带领下冲出了院子,朝着村外狂奔而去。 苏砚连忙举着从房顶上爬了下来,看到地上有大片的鲜血,“追!” 一行人追到村外,在冰面上发现了一头身上插着投矛,奄奄一息的野猪。 大牛看到野猪腿上还有伤,说道:“这是掉进陷坑的那头野猪!” “它也够倒霉的!” 李飞鹰放声大笑,看到投矛柄上刻着两道痕迹,佩服道:“二愣杀的,咱们几个加起来投的都没它准!” 苏砚上去补了一刀,确定大野猪死的不能再死了,“走,回村,让大家瞧瞧咱们的战果,看看以后谁敢在背地里说咱们是瞎折腾。” 第44章 你尿裤子了 “苏砚他们抬的什么?该不会是大野猪吧!” “真是野猪,真抓住野猪了,这群愣小子还真厉害啊!” “我真不是东西,之前他们围着村子跑圈,我还笑话他们瞎折腾!” 聚集在街道上的村民举着火把,发现苏砚和二愣等人凯旋而归,乱糟糟地围了上来,看着被扔在地上的野猪连连惊呼。 “砚儿,你没事吧?” 母亲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赵玉岚满脸关切,却没敢询问。大伯母去家里时,就因为说了句夫君,便招到了谩骂。 此时周围都是居民,说错话了,肯定会影响夫君的名声。 站在人群里的方杏儿心里美滋滋的,自己挑的男人果然勇猛无双。至于他的坏,也恰恰正是方杏儿喜欢的原因之一。 “娘,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苏砚说完,给了赵玉岚一个安心的笑容,目光又落到了方杏儿身上。 李四海看到众人安全无恙,暗暗舒了口气,“苏砚,幸亏你及时赶回来了,不然咱村非得给这群野猪祸害的不成样子。” 苏砚谦虚道:“四海叔,没有我,大家也能把野猪赶出去。” “这群莽夫能把自己安排明白我就烧高香了,你不来他们非得乱糟糟的冲上去和野猪拼命。” 李四海已经从李飞鹰那里得知了今天前往南雄县的凶险过程,更知道苏砚凭借三言两语便发现了刘爷和杨掌柜,厉竹三人间的关系。 尤其是当得知苏砚为了反败为胜,与‘弓手’搏杀的事情,也愈发确定将李飞鹰和吕胖墩等人交由苏砚带领,是最英明的决定。 “大家配合的还是不够默契,明天还要细化一下村内围猎的步骤。” 苏砚看到众人纷纷说好,询问道:“四海叔,这头野猪怎么处理?” 李四海说道:“野猪是你领着他们抓到的,你说了算。镇上有人收野猪肉,一斤三十文,这头野猪至少出二百斤肉,能卖六千文。” 苏砚看向了吕胖墩和大牛等人,“你们怎么想的?” “我想要投矛和弓箭” “我想吃肉!” “我想换个婆娘!” “滚蛋吧你,想要婆娘自己赚银子去。” 苏砚的笑骂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示意大家安静后道:“四海叔,我想把野猪卖了,买些投矛和弓箭,给大家添些装备。” “猪下水和骨头就不卖了,明天支上铁锅,多放些白菜,熬大锅菜,大家都能尝尝。” 李四海连连说好,李飞鹰等人目前训练所用的装备都是苏砚无偿提供的,野猪是他们共同捕杀的,换成弓箭刀矛谁也挑不出毛病。 村民更没意见,野猪肉是给富贵人家吃的,能喝上免费的骨头汤已经很满足了。 “来人啊,快救我下来。” 不远处的黑暗声中忽然传来了大伯母的呼救声。 村民举着火把围了上去,看她挂在歪脖树上,笑的前仰后合,听到李四海的催促,才搬来了梯子。 村妇谷雨忽地说道:“这么大的骚味儿,苏老大家的,你尿裤子啦!” “你才尿裤子了呢,你会说人话吗?” 大伯母丢下句话,撞开了大笑的人群,风一般朝着家中跑去。真是颜面扫地啊,苏砚那个小兔崽子,老娘做鬼都饶不了你。 还有丢下她跑路的丈夫,上辈子瞎了眼,这辈子才会看上那个无能的混蛋。 “那里的柴火动呢,里面不会藏着野猪吧!” “别过去,先把矛投出去!” “别投,自己人。” 脑袋上顶着枯草的爷爷从草垛里钻了出来,在众人古怪的目光中,捂着脸消失在了黑夜中。无地自容啊,老苏家百年名声,今晚全毁了! 村民知道苏砚和大宅已经分家了,关系又不好,对整日里以书香门第自居的苏老头儿也没多少好感,谁也没说风凉话。 “我的娘啊,我可怎么活啊。” 李四海正准备让大家都回家时,远处传来了胖丫歇斯底里的哭嚎声。 众人乱糟糟的跑了过去,看着被大野猪撞坏的木门,残破不堪的院落,拱烂的腌菜缸和菜窖,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胖丫的男人陈展豪看到众人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的收拾着院子。 “胖丫,别哭了,飞鹰,去给你胖嫂拿五十斤糙米!” 李四海叹了一声,又吩咐村民帮忙修缮破损的院门。 “我给你拿几颗白菜去!” “我家还有萝卜呢。” 村民不多时便将东西送了过来,苏砚也让母亲拿了两坛红玉方,三十斤糙米和十枚鸡蛋。 勤快的汉子们帮忙收拾院子,修好了院门,除了地上的点点血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胖丫拉着五个孩子就要给大家磕头,村民送来的不单单是粮食,而是救了他们全家的命。 李四海拦住了他们,谁家都会遇到难处,闯过去就好了。苏砚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村民也接济了他们家,只是那时的苏砚好吃懒做,有始无终,才导致大家都看不起他,不在提供任何帮助。 苏砚回到家时已经亥时了,母亲得知他还没吃饭,连忙端来了热粥和鸡蛋,赵玉岚炒了肉末豆腐,给他烫了三两酒。 母亲看到苏砚狼吞虎咽,轻声道:“砚儿,这事儿不怨苏战,他们几个今天换着班在咱家守着了。你爷爷说这是家事,胖墩儿才没敢帮忙。” 苏砚皱眉道:“娘,家事就要站在那里挨打挨骂?那老娘们凭什么在咱家耍横!” 赵玉岚连忙接过话茬儿,“夫君,都怪我,我说等夫君回来,大伯母就开始骂人,说我不正经,还要打我,娘拦着了。” “她打你,你不会还手啊?” 苏砚看她还要说话,板着脸道:“等会儿再收拾你!” 顿了顿,轻声道:“娘,胖墩儿都告诉我了。咱不欠大宅的,你也不用见了他们低人一等。明天我就去大宅家要米,拿不出来,我一把火烧了他那几间破房。” 母亲着急道:“砚儿,使不得,事情闹大了,你大伯母肯定拿你和玉岚的婚事当借口,村里人又要胡说八道了。” “娘,您觉得他们会吗?村里十个猎户,都算我半个徒弟。我出了事,他们袖手旁观,咱们也没必要留在这了。” 苏砚将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娘,夜深了,您快去休息吧。” 站在一旁的赵玉岚看苏砚绷着脸,小心翼翼道:“岚儿错了,夫君想打哪里就打哪里,岚儿绝不喊疼,扫了夫君的兴致。” 发现苏砚游离的目光落在腰下,咬了咬嘴唇,“岚儿先去夫君房里。” 第45章 别怕,有我呢 啪…… 苏砚这一巴掌打得不轻不重。 赵玉岚打了个激灵,发现第二巴掌迟迟没有落下,转过头道:“夫君为何不打了?” “我又不是暴力狂,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 苏砚轻叹了一声,赵玉岚本就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受了委屈宁愿默默消化,也不会迁怒于人。从她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家闺秀的涵养。 赵玉岚感受到苏砚的疼爱,钻进了他怀里,红着眸子道:“夫君消气了吗?” 苏砚故作不悦道:“没有。” 赵玉岚问道:“如何才能让夫君消气呢?” 近日营养丰富,俏脸也变得吹弹可破,绝美的面庞让苏砚心中荡漾,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赵玉岚俏脸羞红,细若蚊蝇道:“我,我去拿热水。” 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夫君自从喝酒后不闹以后,坏主意却越来越多了呢。 …… 早饭过后,村里便传来了钟声。 大野猪的尸体被放到了牛车上,旁边的筐里还放着六张狼皮,准备一起拿到镇上售卖。 李四海看到苏砚和二愣来了,“苏砚,你也跟我们去镇上吧。” 宋四狗拿出狼王的狼皮,炫耀道:“苏砚,瞧瞧这针脚,你不仔细找能发现狼皮上的伤痕吗?现在知道我的手艺了吧!” 苏砚打趣道:“狗哥这手艺什么时候教教我?” “祖传的,懂吗?” 宋四狗瞪着眼睛,伸着手道:“三张狼皮,手工费一百文,卖完了记得结账。” “还少了你的钱?” 苏砚从腰间拿出一串铜钱,数了一百枚给他,“狼王的皮子不卖了,留着给我娘当褥子,她年纪大了怕冷,另外两张皮子卖的钱都给二愣。” “不行,得给你一半。” 二愣急的满头大汗,投矛,弓箭和长柄柴刀都是砚儿哥给的,没要自己一个铜板。卖了狼皮不分给他钱,还是人吗? “你说了不算。” 苏砚看二愣一张脸憋得通红,补充道:“你给我买条羊腿。” 二愣忙不迭的点着头,咧着嘴笑的特别开心。 吕胖墩儿等人满脸艳羡,砚儿哥待二愣亲如兄弟,什么好事都忘不了他。而李飞鹰和大牛却知道,二愣为了苏砚,能连命都不要。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平安镇。 摊子还没摆好,周围便围满了人,镇上几位大户人家得知有野猪肉,也派来了家丁;宋四狗现场宰杀,刀工精湛,引得围观者连连称赞。 一头大野猪,不多时便销售一空,195斤肉,30文一斤,卖了5850文。 猪头,猪下水和猪骨都被留下来了,带回去给村民熬大锅菜。 狼皮有夏皮和冬皮之分,夏皮毛疏质差,售价较低,在200文到400文不等;冬皮毛厚绒密,价格最高。 五张狼皮以均价一两的价格售出,五对狼牙,每对60文;狼王的牙齿因连根拔出,带着血丝的缘故,卖了300文,算是意外之喜了。 苏砚从老三羊肉铺经过时,发现门上贴了封条,打听一番才得知,昨天傍晚,杨掌柜的婆娘前脚刚走,南雄县的衙役后脚就到了。 午饭过后,一行人来到了铁匠铺。 一番讨价还价,苏砚以四两银子买了六张拓木弓,附赠二十支柳叶箭,以1850文钱,购买了十一支带血槽,加装了硬木杆的投矛,也卖野猪所得的银钱花费一空。 苏砚自掏腰包,用500文给自己买了一柄匕首,又花了750文买了六支投矛。 至此,猎户小队共拥有二十二支投矛,做到了每人两支。 六张拓木弓,加上苏砚之前提供的三张,一共九张,还有两人没有弓箭。 韩铁匠看着满脸欢喜的众人,唉声叹气道:“你们高兴了,这么多东西我赚刚够平时一半。” “韩大叔,高兴点,过了年我送你个大订单。” 苏砚看他将信将疑,信誓旦旦保证了几句,韩铁匠才咧嘴笑了起来。 宋四狗又从镇上买了头大肥猪,一行人打道回府,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村里。 李四海召集各家当家人商议一番,牵着两头大黄牛离开了村子,用卖狼皮狼牙得到的银子,购买了1650斤糙米,平均分给了参与围杀狼群时的青壮。 “娘,这狼皮还是有点小了,先拿它当凳子垫吧,我以后多打几头狼,用狼皮给您做个褥子,冬天睡觉暖和。” 苏砚拿着狼王皮在凳子上比划了几下,强迫症又犯了,想把多余的地方剪下来。 母亲心疼道:“砚儿,这张狼皮少说能卖二两银子,换成钱不好吗?” 苏砚打趣道:“您留着它当传家宝吧,蛮兵打过来了,逃荒时还能换点米面。” 母亲说道:“逃荒时这东西还不如柴刀好使。” 苏砚满脸错愕,没想到母亲还有这般觉悟,正准备说话时,门外传来了二愣的呼喊声,“砚儿,村正分米了,这是你的三十一斤。宋四狗正在街上杀猪呢,你家买肉不?”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家里没肉可不行。 “娘,咱们去买肉。” 母亲说道:“你们去吧,我看着家。” 苏砚知道母亲担心大宅的人过来使坏,也没有强求,领着扭扭捏捏的赵玉岚来到了街上。宋四狗已经将大肥猪一分为二了,村民正在挑选心仪的肥肉。 站在人群里的大伯母看到苏砚和赵玉岚,阴阳怪气地道:“嫂嫂勾引小叔子,也不怕遭报应。” 赵玉岚面色苍白,该来的还是来了,手足无措的她转身就想往家跑。 周围的村民眼睛瞪的溜圆,好奇的看着苏砚和赵玉岚两人。 “别怕,有我呢!” 苏砚拽着赵玉岚的胳膊,气定神闲地道:“吃了十二年的大米,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大伯母一张脸涨的通红,“苏砚,你说谁呢!你们俩有什么脸来街上?” 苏砚笑道:“我说昨晚尿裤子那人呢。” “你不得好死!” 大伯母丢下句话就往家跑,连买肉的心都没了。苏砚这混蛋嘴太毒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自己的短。 “狗哥,赶紧把两扇排骨给我称一下,我着急要债去。” 古代的猪排是一个较为尴尬的存在,贵人喜欢吃牛羊肉,以此彰显身份。穷苦人买肉都捡着肥的买,油水足还省火,排骨自然不如肉值钱。 两扇猪排共计二十五斤,每斤十三文,总计三百二十五文。 苏砚让二愣帮忙拎着猪排,拉着赵玉岚朝苏家大宅走去,身后跟着二三十位看热闹的村民。 “岚儿,长痛不如短痛,脓疮只有挤破了,以后才没人说咱俩的闲话。快过年了,给他们添添堵,就当报昨天的仇了。” 赵玉岚嗔怪道:“夫君何时变得这般伶牙利爪了。” “再变也不如岚儿昨晚吞吞吐吐时的模样迷人。” 赵玉岚双颊羞红,飞快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听到才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 臭夫君,真是坏死了。 第46章 姐姐,妹妹不能得寸进尺 “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证,我苏砚不是不讲理的人!” “苏睿考中童生那年,口口声声说六年必能考中秀才;如今过了两个六年,依旧没有高中,我把后六年的大米要回来不过分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起哄,都想知道苏家大宅如何应对。 苏睿这些年仗着读书人的身份,没少欺压家人,在村里也眼高于顶,大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每月二斤大米,一年二十四斤,六年就是一百四十四斤,市价每斤十文,总计1440文,今天不给米就给钱,想赖账我就把你们家大门拆了!” 苏砚说话间便踹开了大门,拉着赵玉岚走进了院子。察觉到她手掌颤抖,用力握了一下,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 赵玉岚微微一笑,眼中也少了些惧意。 没有分家之前,大伯母没少骂她,给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而此时,有夫君的保护,谁也休想伤自己分毫。 二伯听见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三伯和四伯都没出现,又连忙跑进了屋内。 堂屋内。 大伯母还在添油加醋的出谋划策,“爹,绝不能饶了苏砚那小兔羔子,你拿斧头出去劈死他也活该。官司打到县衙,就凭他目无尊长,县爷也不能怪罪你。” “你可别出馊主意了,苏砚急了眼把爹砍死了咋办?” 大伯昨晚被挠成了花脸猫,说话时牵动了伤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大伯母泼妇似的咒骂道:“我上辈子瞎了眼,嫁了你这个窝囊废,你昨晚撇下爹跑了就算了,连我也不管,你就不怕遭……” “住口!” 爷爷抓起桌上的粗瓷碗用力砸在了地上,看到三儿子和四儿子依旧躲在房里没有露面,就知道这一局彻底输了。 阴沉脸走进了屋内,拎着一两碎银子和440文铜板,来到院里,不死心的威胁道:“苏砚,你敢收这份钱,就等于彻底和大宅撕破脸了。” “昨天你和那俩棒槌抢红玉方秘方时,就彻底撕破脸了!” 苏砚劈手将银子夺了过来,“岚儿,我们走。” 爷爷厉声道:“苏砚,你成婚时,可别来求我!” “我单开一页族谱就是了!” 苏砚拉着赵玉岚离开了大宅。 爷爷气的咬牙切齿,没想到苏砚竟然如此不尊重自己。 苏睿看到人群散去,从屋里跑了出来,“爷爷,苏砚不算咱家人了,咱把五叔的坟刨了吧。” “你也给我滚!” 脸色铁青的爷爷快步走进了屋里。 对此毫不知情的苏砚接过二愣手里的猪排骨,回到了家里。 母亲得知苏砚把米钱要回来了,长叹了声,给亡夫的灵位上了香,跪在那里喃喃自语;赵玉岚也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公公,乖巧的跪在了母亲身后。 苏砚知道她们这是在进行灵魂上的救赎,在这个昧于事理,愚忠愚孝的年代,自己刚刚的行为就是大逆不道。 人善人欺,马善人骑! 苏砚感觉当恶人挺好,他们欺负上门都不敢吱声,迟早窝囊死。 肋排切块洗净焯水,油热下入排骨煎成焦黄激发香气,加冰糖返炒上色,放葱姜白酒酱油和醋,再放冰糖增加甜度。 加入开水,开锅后倒入砂锅。 铁锅煮的时间长有铁锈味,加五片山楂,能提升酸味层次感,增加果香,使排骨快速软烂脱骨。出锅前再淋些醋,大火收汁。 糖醋排骨炖好了,凉拌白菜心也好了,香喷喷的蒸米饭也端上了饭桌,还往父亲灵位前放了一碗。 赵玉岚满脸崇拜,感觉天底下就没夫君不会的事。 母亲也连说好吃,祈祷丈夫在天之灵能继续保佑儿子。 第二天是大年二十九,按约定还不到给张洛瑶送货的日子,库房里存放着一千九百坛红玉方,其中五百坛已经腌制妥当。 苏砚将出售红玉方的消息散播出去,吸引来了数位村民,以每坛十五文的价格批发出去了二百坛,根据周围的地形做了销售划分,有效避免了同村恶意竞争。 众人前脚刚走,三伯和四伯两家人便做贼似的推开了院门。 苏芳抻着脖子小声道:“六哥,我们能进来吗?” “东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第一单算我送你们的。” 苏砚给两家人准备了二十坛红玉方,都放进了筐子里,还垫了稻草。 父亲在世时和三伯四伯亲近,过世以后,三伯和四伯也没少接济母亲。苏砚和大宅的矛盾与三伯四伯两家无关,也不会做忘恩负义之徒。 三伯着急道:“不行,你也有成本。” 苏砚认真道:“下次收钱,三伯别跟我客气了。” 苏战手无举措道:“六弟,对不起啊,我没保护好五婶和玉岚。” “四哥,不怪你,别想那么多。快去栗子镇吧,不然今天就赶不回来了。” 苏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苏战当时在场,也不敢拿爷爷和大伯如何,大伯母说不定还得给他俩嘴巴。而事发当晚,野猪又闯进了村子,苏战的表现也很好。 “六弟,谢谢。” 苏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背上竹筐摆了摆手。 足不出户就跑了三两银子的流水,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 苏砚将银子交给了赵玉岚,喊上二愣去了生产车间,继续磨豆浆点豆腐,准备红玉方。 正在烧火的方杏儿时不时偷看两眼,赵玉岚凑过去嘀咕了几句,方杏儿的俏脸上挂满了醉人的红晕,“主人还没和姐姐同房呢,妹妹不能得寸进尺。” “你又不过门,我就当你是通房丫鬟,你好好教教夫君,省的他以后一窍不通丢了面子。”赵玉岚捂着嘴轻笑了几声。 方杏儿羞怯道:“主人今晚能过去吗?” “小蹄子,刚还说不想呢,现在就忍不住了?” 赵玉岚不轻不重的掐了她一下,“我等下告诉夫君,你下午别来了,好好在家收拾一番,别扫了夫君的兴致。” 不远处的苏砚看到两张绝美的俏脸,高兴的咧了咧嘴,不知两人以后凑在一起吞吞吐吐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可惜的是系统商城不出售丝袜,不如过完年买两匹好布料,裁两套水手服或者护士服。 人果然不能太闲了,吃饱了就容易想那档子事。 砰砰砰…… 正自我开解时,敲门声忽然响起,勇叔喊道:“苏砚,库里还有多少红玉方?” 第47章 咱家是不是闹鬼了? “勇叔,有三百坛成品。” 勇叔皱眉道:“太少了,最少也要五百坛。” “另外五百坛还有三天才能腌好。” 苏砚为了便于区分,每批货都是分别囤放,还贴了生产日期。 “全都装上,过年这几天我就不来了。” 勇叔有备而来,带来了十位家丁,三辆马车上装了一千个做工精美的陶罐,示意众人卸车后,叮嘱道:“苏砚,这一千个罐子里的红玉方用料要足,封装要好,初六那天,我家老爷亲自过来取货。” 苏砚点了点头,也没询问缘由。 张员外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且都是钱货两讫,销往何处卖价如何都和他无关。 八百坛红玉方装上马车,家丁又往上面盖了一层草帘。 勇叔给了苏砚十六两白银,便告辞离开了。 家里还有五百斤黄豆,材料绰绰有余,只不过没休息时间了。方杏儿和二愣,二愣娘中午也没走,放下碗筷就去蒸豆腐块了。 临近傍晚,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明天需要的材料也都准备好了。 赵玉岚连忙示意方杏儿离开。 外出推销红玉方的村民也陆续回来了,红玉方销售一空,最少的赚了二十文铜板;大家尝到了甜头,都纷纷跑来订货。 宋老秋和宋老年兄弟俩去的地方最远,红玉方以每坛40文售出,六坛赚了150文。柳堡镇羊肉馆的掌柜表示要长期合作,让下次多送点。 几位卖便宜的村民捶胸顿足,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好在是分区销售,不然宋老秋兄弟俩都得被当成奸商,被打成血葫芦。 当得知年前没有红玉方出售后,一个个急得脸红脖子粗。 “我这几天多制作些红玉方,过完年腌好了就通知大家。我苏砚答应你们的事,绝对不会反悔,我能赚到银子,也肯定会分大家一口汤。” 有了苏砚的承诺,眉开眼笑的众人道谢后便纷纷离开了。 宋老年来到了街上,低声道:“大哥,咱们去找方杏儿,问问苏砚还有多少存货咋样?” 宋老秋给了他一个响头,板着脸道:“苏砚精得跟猴一样,急了眼六亲不认,方杏儿露出马脚,咱以后怎么赚钱。” 宋老年不满道:“这点忙都帮不上,那咱家不白白养着方杏儿了?” “方杏儿花你一个铜板了,他赚的可是苏砚给的工钱。” 宋老秋瞪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方杏儿是发配来的,和老八没孩子,李四海过了年把老八的死报给官府,方杏儿肯定被发配走。” 宋老年眼前一亮,“不如把方杏儿卖给苏砚,他得个长工,咱混个人情,双赢啊。” 宋老秋勃然大怒,“放屁,那样咱家的名声就臭了。” “现在也不强,已经有人说方杏儿和苏砚有一腿了。” “娘的,肯定是苏砚的大伯母说的,老天爷迟早下刀子砸死狗日的。” “大哥,夜长梦多,咱们拿几条鱼探探李四海口风,让他把老八的死遮下来。等你想好了,再去找苏砚,方杏儿那么水灵,怎么也值五两银子吧。” 宋老秋眉头紧锁,未雨绸缪并非坏事,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而宋老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宋老秋瞬间做出了决定。 “大哥,方杏儿被苏砚拐跑了,可就鸡飞蛋打了。别忘了,李飞鹰可是苏砚半个徒弟。” 而此时的苏砚,已经来到了村外。 想提高红玉方的产量,必须增加人手,大牛和吕胖墩儿都是值得信任的兄弟,首先要照顾他们的家人,苏砚决定先招募两人的妹子。 其他人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成为苏砚的工人,每个月给三百文铜钱呢,这些钱购买五十斤最好的小米了。 “大家都别眼红,我以后招工肯定会首先雇佣你们的家人。” 苏砚安慰了大家几句,检查了最近的训练成果,确定都有明显进步才满意的点点头,“明早来这里集合,咱们去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给家里人改善下伙食。” 众人齐声欢呼,训练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进山了。 在这资源匮乏的时代,吃了晚饭往往就代表要上炕睡觉了,有婆娘的男人还能为大雍朝的人口添砖加瓦。 苏砚这种有婆娘却不能亲近的除外,三间破房里挂着两张门帘,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被人听到。翻了翻系统商城界面又退了出去,里面出售的东西基本能倒背如流了。 仓库里也囤了两张黑漆弓,下次去南雄县时卖了多赚点银子,争取早日凑够三倍体质的花销。 “夫君……” 细若蚊蝇的呼喊传来,赵玉岚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苏砚点燃蜡烛,兴奋道:“岚儿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夫君去找杏儿妹妹吧,她给你留着门儿呢。” 赵玉岚看他目瞪口呆,轻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省的憋坏了身子。” 苏砚挠了挠头,讪笑道:“岚儿,这不太好吧。你也知道,夫君为人正直,不管什么都得有个先来后到。” 赵玉岚白了他一眼,“你不去杏儿妹妹就独守空房了,说不定还会胡思乱想,万一寻了短见……” “不行,我得去看看,杏儿可是咱家的大夫,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苏砚起身披上棉袍,“岚儿,我去去就回,你早些休息。” 咔嚓…… 赵玉岚听到屋外的锁门声,坐在了褥子上,披上热乎乎的被子,感受着苏砚的余温,嗔怪道:“坏夫君,就知道说些鬼话糊弄我。” 说罢,从袖口里拿出一枚泥块儿和一根削尖的木棍,趴在炕桌上仔细刻画起来。 勇叔今天说红玉方的封装要好,给泥封上画些简单漂亮的图案,上些颜料,既没有太多的成本,也能提升档次。 “玉岚,砚儿是不是出去了?” 忽地,门外传来了母亲的询问声。 赵玉岚连忙道:“娘,夫君担心有野兽下山,去村里转转,很快就回来啦,您早点睡吧,我等着他。” “娘睡不着,这几天吃得好,事情少,都快闲出病来了。” 母亲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问清楚泥块的用途,皱眉道:“岚儿,这几天也没见砚儿买米,怎么米缸的米又多了?” “不是夫君买的?我昨天看他背着筐回来的。” “筐里是羊腿和五花肉,压根就没米。岚儿,你说咱家是不是闹鬼了?” “娘,夫君不在家,您可别吓我。” 赵玉岚举着木锥东张西望,生怕黑暗中窜出什么东西。 第48章 攻克难题 “主人,奴家总算把你盼来了。” 洗漱后的方杏儿宛若出水芙蓉,穿着崭新的粗布棉袍,梳成的同心髻上插着苏砚送的枣木簪,凑近了还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杏儿,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主人,这是茅香的味道。” 方杏儿看他满脸雾水,解释道:“茅香是一种草药,花,苗和叶子都能煮成浴汤,制作香浴,还有辟邪的作用。研磨成粉,加入香附子,还能制作印香。” 顿了顿,又娇笑道:“鲜花可以制成香水,天暖了奴家多采些鲜花,主人来年秋冬也能给房中添些乐趣。” 苏砚追问一番,发现方杏儿竟懂得简单的蒸馏技术,激动道:“杏儿,管路之间怎么密封的?” 方杏儿说道:“羊皮湿压制作垫圈,外层缠绕羊肠衣,涂抹松油或桃胶。只是温度太高松脂和桃胶会融化,要时常更换。” 解决了密封问题,就可以收购劣质酒加以蒸馏,快速占领白酒市场,收割达官显贵的银子,凑齐购买三倍体质的费用。 夏天还能制作香水,再多赚一份银子。 尤其得知这是方杏儿家中还没有没落之前,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其他人并不知晓时,更是满脸兴奋。 “杏儿,我真是捡到宝了。” 苏砚用力将她拥入怀中,“今晚我要好好奖励你。” 方杏儿故作羞怯道:“主人好坏。” 苏砚说道:“喊夫君。” “主人救奴家于水火之中,奴家不求名分,只求主人多多垂怜。” 方杏儿看苏砚满脸震惊,钻进了怀里,垂着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将心底的秘密告诉夫君好轻松啊,终于没了心理负担。 也不知苏砚此时更想当夫君,还是当主人。 不过自己毕竟是寡妇,要报清楚位置,绝不能奢求太多。 苏砚定了定神,“你怎么知道的?” “奴家只看到宋老八跟踪你去了山里。” 方杏儿闭上了美眸,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苏砚想到宋老八消失的那晚,她来家里借米时也是娇羞诱人,猛地将她拦腰抱起。 摇曳的烛火,映衬出了身影。 苏砚惊奇的发现,方杏儿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可以说是乐在其中。 听到奇奇怪怪的衣服款式,眸中精光闪闪,跃跃欲试。 天亮时分。 “小妖精,今天好好在家休息,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让你搬进我家去。” “奴家骨头都散了,想去都去不成呢。” 苏砚刮了刮她的鼻子,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温柔乡,做贼似的跑走了。 方杏儿看着白绢上的血迹,终于能睡了,带着慵懒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苏砚回到家睡了一个时辰,赵玉岚给他准备了羊肉汤和烙饼,强忍笑意, “夫君累坏了吧,好好补补身子。” “以后再收拾你。” 苏砚看她笑着跑走,吃饱喝足拎着拓木弓来到了村外。 正在练习箭术的众人看到苏砚来了,乱糟糟的围了上去。 虽说只是进山碰运气,也不能掉以轻心,检查好装备才朝山中进发。 破冰捞鱼的村民满脸艳羡,猎物可比鱼值钱。 过完年多卖点红玉方,攒钱买张弓,再去请教苏砚打猎技巧,也让家里尽快富裕起来。 大雪封山,寸步难行。 苏砚领着众人转悠了两圈,除了几根野鸡的羽毛和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兔毛之外一无所获。 李飞鹰和大牛等人满脸兴奋,看到一只麻雀落在树杈上,纷纷搭弓拉拉箭。 八支箭矢飞出去,麻雀没打到,还丢了两支箭。 中午在背风的地方生上火,啃了几个野菜团子,又土匪进村似的四处寻找猎物。 苏砚看到一只野兔,快速拉弓,离弦的箭矢贯穿了野兔的身体,引得众人欢呼雀跃。 不多时,吕胖墩儿又打中了一只野鸡,苏砚果断下达了下山的命令。 今天是年三十,得回去准备年夜饭。 野兔肉柴,炖煮时要加五花肉增香,重料遮盖土腥味儿。 羊腿烤的滋滋冒油,新鲜的马齿笕,清口的白菜豆腐汤,猪肉白菜饺子管饱。 赵玉岚趁着夜色把方杏儿接到了家里,凑到母亲耳边嘀咕了几句,催促道:“杏儿,还快点喊娘,你即便不过门,也是夫君的女人。” 方杏儿红着脸喊了声娘,满脸笑容的母亲往她手里塞了一两碎银子,拉着她给父亲的灵位上了香,念叨着家里的喜事。 今年的年夜饭格外丰盛,苏砚看到母亲红了眼眶,宽慰了几句,给她倒了一杯酒。 大年初一也没敢闲着,家里的烟囱里的冒了一天的烟。 赵玉岚忙里偷闲,传授大牛和吕胖墩的妹妹泥土作画的技巧。 苏砚和二愣去平安镇购买颜料时取回了轮椅,给张木匠支付了八百文尾款。 回到家,二愣娘得知轮椅是给二愣爹准备的,拉着二愣就要给苏砚磕头。 “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无以为报,下辈子当牛做马的伺候您。” 苏砚急忙扶住她,“婶子,别这样,二愣是我最好的兄弟。” 二愣娘擦着眼泪,激动道,“二愣,以后你这条命就是你砚儿哥的。你敢做对不起你砚儿哥的事,我当了吊死鬼都不放过你。” 二愣用力点着头,“娘,砚儿哥让俺死,俺眉毛都不皱一下。” 苏砚哭笑不得,“大过年的,别说的这么吓人。婶子,我明年多带二愣赚点银子,让你早点抱孙子。” 二愣娘忙不迭的点着头,想着回家后给苏砚立个长生牌位,早晚上香,为恩人祈福,愿老天保佑他健康长寿,多子多福。 初二这天,苏砚借了宋四狗家的牛车,让二愣帮忙看家,载着母亲和赵玉岚来到镇上买了些东西,母亲和赵玉岚去庙里求了两张符箓,才来到了桃林村。 村里人看到满满一车东西,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春妮,你家苏砚哪来的这么多钱呀。” 儿子争气,以往瞧不起自己的人言语间也多了尊敬,母亲的腰杆也直了,不过嘴上却谦虚道:“都是打猎赚的辛苦钱,砚儿天不亮就进山了,有时候两天都不下山。” 众人这才发现苏砚背着长弓,腰间挎着箭壶,眼中的羡慕也变成了佩服。 大雪封山还敢进山打猎,纯粹是玩命,活该苏砚能赚到钱。 赵玉岚目瞪口呆,没想到向来和善待人的婆婆也会说谎。 苏砚低声道:“这叫财不露白。” 赵玉岚嗔怪道:“夫君为何不晚上来?”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夫君现在可是有钱人。” 第49章 毛遂自荐 外公外婆举家欢迎,大舅拉着苏砚的胳膊,“我和你二舅前天进山掏了两只兔子,打了一只野鸡,今早就炖上了,就等着你来了。” 二舅高兴道,“酒都给你准备好了,快点上桌。” 外公也有些激动,“砚儿,家里多亏了你,今年才能过个肥年,你表弟表妹碗里才能多几块肥肉。” “外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瞧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苏砚给外公外婆,两位舅舅和舅妈带来了崭新的粗布棉袍,给表弟表妹准备了两匹裁制新衣的粗布两罐冰糖块,五斤红糖,十斤红花烧,三十斤猪肉,五十支备用箭矢。 这些东西除了红花烧和猪肉是在平安镇买的,其他东西均出自系统商城,不足市价一半。 外公握着苏砚的双手,颤声道:“孩子,东西太金贵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回去的时候都带回去,早些盖房和玉岚成婚,听话。” 年前苏砚送来的一车东西就价值三两多银子,而这车东西绝对超过了五两。 这些年的确没少接济女儿一家,可那些东西加起来也没二两银子。 苏砚故作不悦道:“外公,这是我孝敬你们的,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再说这种话,我可连饭都不吃了,以后也不来了。” 外公哭笑不得,拉着苏砚坐在了上坐。原本这是女婿的位子,女婿死了,外甥坐在这里也理所应当。 外婆擦着眼泪,舅舅们神色激动,舅妈连连道谢。 表弟表妹吃饱饭,往嘴里丢了冰糖块,美滋滋的跑到街上显摆去了,不让小伙伴羡慕一下,村里人谁知道自己能吃上这种金贵玩意儿。 有说有笑的吃了午饭,苏砚喝了杯茶提出了告辞。 从平安镇路过时来到了铁匠铺,将前两天画好的图纸交给了韩铁匠。 韩铁匠看着各种尺寸的管子,大大小小罐子,指着管子两端螺旋形的图案,“这是什么?短的是什么?” 苏砚解释道:“这叫丝扣,用来连接两根粗细不同的管子。” “连接件?有意思!” “这种东西我怎么没想到呢!若把丝扣用在马鞍上,岂不是可以自由调节?行了,你走吧,五天后来取!” 韩铁匠捧着图纸,喃喃自语的去了屋里,连订金都没要。 苏砚却是对这位中年铁匠刮目相看,仅凭一份图纸就能想到其他用途,估计用不了多久,南雄县就要出产一种跨时代产品了。 出了铁匠铺,苏砚又买了五十斤红花烧。 母亲还以为他酒瘾又犯了,想到他之前醉酒后的模样,劝说道:“砚儿,这不是好东西。” “娘,我要用这些酒弄个更赚钱的生意,让您看见银子就发愁。” “娘就没听说过还有嫌银子多发愁的人。” 回到家里,苏砚拿了五两碎银子,二斤五花肉,趁着夜色来到李四海家中。 过完年了,且最近两天有回暖迹象,要赶在农忙前将房子建起来,晚了顾不到人,工钱还贵。新房要结实宽敞,既能抵挡下山的野兽,还要有狙杀土匪的功能。 李四海看到苏砚又拿礼物来了,故作不满的责怪了几句,问清了缘由,说道:“村里的荒地随便选,全都是叔一句话的事。” 自古皇权不下乡。 石泉村无论是修房盖屋,买卖土地,人口数量,全都是李四海说了算;这是朝廷赋予他这个村正的基本权力。 南雄县的无数个村正又和县令,编制成了一张完善的关系网。 苏砚早就选好了地方,“四海叔,我看上村头那片地了。” 李四海对村里的土地如数家珍,“那里都是村边了,是不是偏了点?” 苏砚笑道:“那边取水方便,送货方便。我盖完房子,再往路上的树底下修一圈椅子,以后老人也有闲扯的地方。” 李四海连连说好,他父亲就喜欢去村口坐着。 两人一番详谈,三亩的荒地最终以二两半银子成交。 苏砚给了李四海三两,还说了几句客套话,谢绝了李四海的挽留,才告辞离开了。有了土地,接下来还要修整地基,购买材料,都是事儿。 李飞鹰从里屋里走了出来,生气道:“爹,你还是谁的银子都收。” “你就这样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李四海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老子不白收他的,明天去县衙时顺手帮他把地契办了,再多给他写二亩地便是了。” 那里都是无主之地,五亩地报二两不少了,除去办理地契的人情来往,还能剩下七八百文。 “当猎户有什么好的?你大哥二哥哪个不比你安分?报效朝廷上阵杀敌都是糊弄庄户的鬼话!咱村去了北边的有谁活…… 混账东西,老子话还没说完呢,谁让你走的!” 李飞鹰懒得听他说教,跑到屋里拉弓去了。 年后鱼价一落千丈,村民破冰捞鱼也不积极了。 苏砚以每天三十文外加一顿午饭的价格,雇了三十位孔武有力的汉子开垦荒地,整理地基。好事的村民站在到边上张望,大宅的人也来了。 大伯母眼中满是凶光,好像择人而噬的母夜叉。 二愣得知苏砚盖新房,用木轮椅把他爹也推来了。 “苏砚,能给我说说你想盖什么样的房子吗?” 二愣爹没瘫痪前,是村子里盖房的好手;苏砚给家里提供了那么多帮助,还让全家人每天能吃一次肉,正是自己报答恩情的时候。 苏砚拿出图纸跟他商量起来,还时不时的做出些许修改。 二愣爹说道:“这样修至少要十两银子,墙壁厚度是别家的一倍,瓦片就得用三千块。马厩和厂房也是花钱的地方,尤其是修火墙和火炕,必须请老师傅。” “你要是相信我,我帮你盯着!” “叔,我就等您这句话了,为了新房我都快愁死了!” 苏砚和图纸是结合母亲和赵玉岚提供的信息绘制而成的,只有外观和大体要求。 二愣爹重重的点着头,“这栋房子修不好,你抽我大嘴巴!” “修不好我就扣二愣工钱。” 苏砚大笑了几声,看到不远处站着不少孩童,从兜里掏出一把冰糖块,“来来来,发糖了,没事多来这边玩,给我的新宅子添点人气。” 第50章 一百两银子 “呸!小人得志!” 大伯母偷偷啐了口唾沫,气鼓鼓的离开了。前几次找苏砚的麻烦都没占到便宜,如今也不敢跳出去咒骂他了。 这小白眼狼可是真敢动手。 爷爷脸色铁青,露着青筋的拳头捏的嘎巴响,哼了声也离开了。红玉方应该属于大宅,把秘方拿到手,赚到钱,就能给大孙子找更好的先生,助他早日高中秀才,给石泉村留下一段传奇。 大伯快步追了上去,怂恿道:“爹,得想个办法把红玉方弄到手,都便宜了那小王八蛋,咱们以后吃什么啊?” “滚!” 爷爷想到那晚大儿子孤身逃命,自己差点被野猪拱死,害的自己在全村人面前出丑,就恨不得抽他俩嘴巴。 苏砚看几人远去,心中冷笑几声。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拿着不让自己进族谱吓唬谁呢?没有你们大宅,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村里人先后受了自己的恩惠,如今都帮着自己说话,大宅想给自己泼脏水,他们也不同意! 二愣爹也是急脾气,有了苏砚支持,迅速投入了工作,重新分配了雇工的工作,让大牛爹和胖墩儿爹外出采购瓦片。 两家人本就对苏砚心怀感激,立刻便出发了。 吃着冰糖块的孩子们将砍下来的小树苗码放的整整齐齐,过程中留下了一连串的笑声。 中午饭是大白菜炖肥肉,野菜团子管饱,虽说碗只里两片肉,却也让穷汉子们眉开眼笑。有的人还偷偷将肉藏在了衣服里,想着拿回去给孩子。 “苏砚可没让大家饿着肚子干活,以后再偷奸耍滑,自己走人。” 二愣爹环顾四周,几位上午偷懒的村民缩了缩脖子,也知道二愣爹给自己留了脸面,下午干活时都格外卖力。 清晨霞光万丈,万里无云,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二愣爹和工人早就到了,三亩荒地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今天就能放线挖槽,砖石送到后即刻修建地基。 “苏砚,你给的饭菜太好了,按这个吃法,每天得花一百多文。” 二愣爹忧心忡忡,每天雇工和伙食就要一两多银子的支出,加上盖房所需的银两,这栋房子总花费或许要超过二十两。 苏砚笑道:“叔,不用担心钱,这房子对我有大用处。” 红玉方接连提高产量,小屋子已经不够用了,他还想试验蒸馏技术,提炼高纯度白酒,赚到银子购买三倍体质。 没有安全的环境,都是纸上谈兵,也不能给母亲和妻子更好的生活条件。 二愣爹点点头,必须竭尽全力的把房子盖好,才不枉他对自己的信任。 苏砚看到远出现了几匹骏马,快步来到了路边。 张员外催马而来,远远的便问道:“苏砚,这是你盖的房子?” 苏砚说道:“员外爷,原来的房子太破了,想修栋好房子,再有野兽下山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修房盖屋,娶妻生子,皆是人生大事。” 张员外笑着点点头,“我要的东西准备妥当了吗?” “员外爷请跟我来。” 苏砚摆了个请的姿势,张员外也下了马,两人步行朝村里走去。勇叔接过缰绳,凌厉的眼神扫视着不远处的村民。 腰挎长刀的家丁牵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面。 一行人远去,村民才敢议论纷纷,怪不得苏砚去南雄县送货,原来是结识了张员外这种大人物;幸灾乐祸的村民则觉得苏家大宅鸡飞蛋打了,苏家老爷子知道最看不上的孙子和张员外成了朋友,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这批红玉方都装在了张员外送来的罐子里。 每罐四十块,盛放数量是粗瓷坛的两倍。 封坛泥也经过了方杏儿的改良,里层是桑麻纸涂抹由猪血和生石灰制作而成的血料;外层则是红泥加糯米浆和匀涂抹。 晾干后用刻刀绘制出了简单的花鸟图案,涂上了与罐体呼应的颜料,看上去卖相极佳。 “小看你了,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张员外满意的点着头,“苏砚,我又带来了两千个罐子,你快点生产,过几日我派人来取。” 说着,从马鞍的牛皮袋子里拿出两个五十两的银锭,“钱货两讫,装车吧。” 苏砚没有接银子,正色道:“员外爷给多了,这一罐至多八十文。如果封坛泥差一些,少花些心思,七十文就够了,况且罐子还不是我买的。” “一百文自由一百文的道理。” 张员外不由分说的将银锭子塞给苏砚,皇上如今顿顿离不开红玉方,传旨让再送二百坛;剩下的八百坛打上皇家贡品的噱头,哪怕每坛十两银子,那些人都能抢破脑袋。 给苏砚涨点价,省得他偷工减料,败坏了红玉方的名声。 不知苏砚得知此物在京城的售价是什么表情? 勇叔亲自看着家丁装好车,张员外和苏砚道别,翻身上马,相继远去。 苏砚看着手里的银锭子,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这一单少说赚了60两;按这进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凑够买三倍体质的钱了。 转念又想到房舍竣工还要购置桌椅家具,又感觉钱还是不够用。 “夫君,拿这么多银子在院里傻站着做什么呢?” 出来抱柴火的赵玉岚连忙拽着他来到堂屋,叮嘱道:“夫君稍等片刻,我喊娘过来。” 苏砚这段时间赚的银子,除了正常花销和藏在系统仓库里的私房钱,剩下的都交给了母亲和赵玉岚保管。 这次的银子有点多,赵玉岚不敢擅作主张。 苏砚将她拽进了怀里,“着什么急?张员外又订购了两千坛。” 赵玉岚美眸中满是震惊,“几日后夫君又能赚两百两?” 看到苏砚点头,雀跃道:“夫君真是厉害死了。” 苏砚勾着她的下巴,笑嘻嘻的问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厉害的能让你死?” 赵玉岚嗔怪道:“夫君不厉害能让杏儿在家歇两天?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害的杏儿妹妹抹了百愈膏。” 娇羞中透着大胆,俏脸羞红别有一番韵味。 “没想到百愈膏还有这种妙用。” 苏砚环着她的腰,正想说话时,院门口传来了宋老秋的喊声: “苏砚,在家吗?我找你有点事。” 苏砚放开了赵玉岚,来到院门口,看着宋老秋和宋老年兄弟,“什么事?” 宋老秋看了看红玉方作坊,搓着手问道:“苏砚,你要丫鬟不?” 第51章 衙役传令 方杏儿不经意间,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宋家兄弟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手里的罐子落在了地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 宋家兄弟真要把自己转卖了? 母亲看着花容失色的方杏儿,示意大家继续干活后,拽着她来到了角落里,低声询问道:“杏儿,咋的了?” 方杏儿颤声道:“娘,宋老秋和宋老年来了,我怕。” “别怕,你是砚儿的妾,谁也抢不走你!” 母亲话虽如此,心里也有些担忧,不过还是选择相信苏砚。对于两个儿媳妇,她也特别满意;赵玉岚能写会画还懂得记账,将家里的一应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 方杏儿能帮苏砚解决作坊生产上的问题,张员外那批货她出了不少力,连填充图案的颜料都是她亲手调配的。 如今,舍了谁她都舍不得,何况方杏儿还和苏砚有了夫妻之实。 方杏儿想到被官府带走的后果,不禁脊背生寒,定了定神好像下了某种决心,“娘,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官府把……” “杏儿,别乱说,咱们要相信夫君。” 赵玉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让苏砚给官府些银子,把方杏儿买下来;他们得到了真金白银,自然能把事情掩盖过去。 …… 苏砚看着神色怪异的宋家兄弟,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干上人牙子的勾当了?” “嘿嘿,我们没那本事。” 宋老秋讪笑两声,“我们想把方杏儿卖给你。”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端倪? 苏砚定了定神,不悦道:“开什么玩笑呢?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可翻脸了!宋老秋,别忘了,你家屋顶上的狼可是我杀的!” “不不不,你听我把话说完。” 宋老年接过了话茬儿,飞快的说道:“老八死了,方杏儿是发配来的,又没有子嗣,迟早得被官府接走许配给其他人家。” “你买她当丫鬟,比买牛便宜多了。” 如今一头上等耕牛市价十二两,中等十两,下等八两,而从南雄县牙行买位普通丫鬟六两,人的确不如牲口值钱。 买来的牲口还要精心照料,细心喂养,人就不用那么金贵了,随便给点吃的,干不完活还要遭受毒打或者转卖。 苏砚看两人不像装的,皱眉道:“这不好吧,宋老八曾经是我最好的兄弟。” 话虽如此,不过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正愁找不到理由让方杏儿进门呢,俩人就跑来提及此事了。不过也不能答应的太痛快了,省的村里人嚼舌根。 “所以你更得照顾方杏儿,才对得起老八的在天之灵啊。” 宋老秋看他眉头紧锁,补充道:“村里人都知道你心善,方杏儿如今是寡妇,被官府带走婚配也找不到好人家,你就当救她命了。” 宋老年连连点头,“对对对,救人积德,来年肯定生大胖小子。” 苏砚迟疑道:“这事不太好办吧?方杏儿是流放人员,官府那里有花名册的。” 宋老秋看苏砚心动,连珠炮似的道:“这都是李村正一句话的事,让他给官府说方杏儿已有身孕,再给点银子就妥了。” “你不想出面,我们替你把这事儿办了。” 兄弟俩一唱一和,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把方杏儿卖了赚一笔银子,宋老八家里的田产和宅子也都能落到两人名下。 双赢! 苏砚问道:“多少钱?” 宋老年抢先道:“十两!” 苏砚不满道:“十两都够买头好耕牛了,养好了能干十多年的农活!” 宋老年道:“九两,不,最少八两。” 苏砚看两人如此急切,也懒得装了,“六两,不卖就拉倒,或者我去找四海叔。” “苏砚,你别听老年瞎咧咧。” 宋老秋将他推到一旁,商量道:“七两行不行?我们还得给李村正二两呢,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去求官差对吧?” 苏砚得知两人还要给李四海二两银子,心里平衡多了。转身去屋里拿了银子,跟着他们来到李四海家中。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苏砚了却了一桩心事。 当村民看到方杏儿把个人物品全部打包带走,跟着赵玉岚回到了苏砚家时,才得知宋家兄弟把兄弟媳妇卖了。 一时间,骂声一片,都说两人丧心病狂,也有人说方杏儿上辈子积了德,跟着苏砚就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宋家兄弟丝毫没将村民的谩骂放在心上,高高兴兴的分着宋老八留下的田产和宅子。 家里添了人口,赵玉岚还多炒了两道菜,俏脸羞红的方杏儿打下手。 母亲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离抱孙子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晚饭时还提醒苏砚,新房要给方杏儿留一间屋子。 不过新房没有盖成前,苏砚依旧是孤家寡人。 人多力量大。 短短两日,新房的地基就盖好了,为了确保房舍坚固,缝隙之间的粘合剂则是选用了胶泥,由二愣爹监督二愣配置而成。 这天下午。 苏砚正沉浸在新房即将落成的喜悦中时,平安镇的两位官差来到了村里,扶着腰刀叉着腰,大声道:“明日上午,各家各户出一位青壮,前往南雄县修筑城墙!” “官爷,我家兄长死在了北边战场上,按大雍律可以不用服徭役。” 随着人群中的声音,人群也好似炸了锅。 “少废话,这是县爷的命令,谁敢违抗,杖三十,戴枷示众!” 高个子官差眼神凶戾,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矮个子官差也将手掌放在了刀柄上。 李四海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姜爷,徐爷,消消气。我们村强征入伍的精壮汉子都死在了北边,年前野兽下山还伤了几个人。 都去了县里,野兽下山这群妇孺老幼可怎么活啊?” “您给通融一下?” 姜差役说道:“李村正不要为难我们兄弟,县爷下了死命,我们也不敢违抗。早点把城墙修好,大家早点回来,缺少人手,修不完都回不来。” “我们还要去其他村子,就不叨扰了。” 说罢,拱了拱手便离开了,根本不给李四海讨价还价的机会。 第52章 分配任务 “李村正,官府这不是摆明了糊弄人吗?” 吵吵嚷嚷的村民围住了李四海,服劳役没有工钱还需自备口粮;眼下天气寒冷,官府又是突然征派,说不定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你敢和官府讲理?” 李四海看众人哑口无言,苦涩道:“大家快回去准备吧,明早我和大家一起出发。” 顿了顿,叮嘱道:“安排好家人,各村都去人,说不定三两天就回来了。” 村民无奈地叹了声,垂头丧气的朝家中赶去。 也幸亏年前破冰捞鱼赚了些铜板,多买了些糙米;不然把粮食带走,家人就得忍饥受冻。想到这些,也更感激苏砚了。 “这狗日的朝廷,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二愣爹一口浓痰啐到了地上,他就是在南雄县贩卖山货时被贵公子的马车撞成了瘫痪,对方至今都在逍遥法外。 在达官显贵眼中,平民百姓的性命甚至都不如家中的牲口值钱。 “叔,别想那么多了,我明天和二愣一起去,房子的事就麻烦你了。” 房舍非但不能停工,反而还要加快速度,最大程度上确保家人安全。 苏砚叮嘱了几句,急匆匆的来到了家中。南雄县忽然加固城墙,极有可能是北方战况不利,甚至丢失了城池。 边民没了生存之地,肯定选择南迁,届时百姓变作流民,其中若夹杂着些许溃军,后果不堪想象。 家里囤积的米面足够使用两个月,黄豆由于消耗巨大,仅有一千余斤;为了不耽误生产,趁粮价还没波动,苏砚租了宋四狗和李四海的牛车,喊上二愣,吕胖墩和大牛去了趟平安镇,购买了两千斤黄豆。 回到家时,才发现李飞鹰和苏战等人坐在院子里烤火。 李飞鹰抢先道:“砚儿哥,我替你去服劳役,我家人多。” 苏战说道:“我去,咱们是兄弟,我能替你去。” 其他家里有男丁的也纷纷表态,生怕让别人抢了自己的机会。二愣急的直挠头,他父亲瘫痪,又没有兄弟,没办法替苏砚去。 “不行,你们留在这里有更重要的事。” 苏砚想亲自看看南雄县的情况,将众人喊到一起,确认了明天要前往南雄县的具体人员,对着李飞鹰和苏战等人道:“你们回去后,让家里人多买些粮食,加固门窗。” “又要下雪了?” 吕胖墩儿看着满天繁星,“不像啊!” “我怀疑北方战况失利,边军极有可能丢了城池!” 苏砚看着满脸惊愕的众人,“这仅仅是我的猜测,你们不要对外声张。李飞鹰,四海叔明天也去南雄县,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飞鹰用力点点头,把这件事办好了,父亲以后还敢小看自己? 苏砚看着坐立不安的苏战,“四哥,我家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六弟,出了岔子我把脑袋拧下来。” 苏战终于等到了一雪前耻的机会,这次哪怕是被大宅逐出家门,也要确保苏砚一家安全无虞。 “去去去,整天说丧气话。” 苏砚将众人赶走,回到了屋内。 母亲正坐在矮凳上发愁,家里只有苏砚一个男丁,官府强征的劳役又不能不去;想到他不在家里,大宅的人可能过来捣乱,心里也七上八下。 赵玉岚正在烙油饼,这是服劳役的伙食。 官府不管饭,修城墙又是重体力劳动,饮食绝对不能凑合,伤了身子这辈子就毁了。 方杏儿整理着行囊,棉服和被褥捆的整整齐齐,里面还塞上了肉干,看向苏砚的眸中闪烁着水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砚安慰道:“娘,家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李飞鹰和六哥这几天待在村里,有什么事他们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母亲心事重重的道:“砚儿,谁也不如你,你在家娘就有主心骨。” “娘,县里离这里不远,快去快回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苏砚看母亲略有好转,笑道:“你没事去新房那边看看,房子修好了咱们就搬过去。” 提起喜事,母亲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岚儿,杏儿,你俩今年必须得有一个人怀上,多给咱家生几个娃。” 两人虽是俏脸羞红,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赵玉岚略作思索,说道:“夫君若有余钱可以捐官,虽是虚衔,却也能免除徭役,兵役,可享官家仪仗车马,豢养家丁。” 大雍朝自立国以来,便有捐纳之策。 先帝为了修缮行宫,皇陵,国子监监生的虚衔卖了百余个; 当朝皇帝登基后,一夜之间将其罢免,扬言绝不施行捐纳之策。 五年前为了赈灾又将罢免之人官复原职,还售卖了十几个大夫,总得银一百五十余万两。 “好!我去了县里打听一下。” 苏砚为了安抚家人,只能先答应下来,看情况再做决定;北边若是溃败,流民裹挟而来,买什么官都不如手里的刀剑。 天刚亮,村里便响起了钟声。 苏砚和二愣赶到时,村口已经聚集了四十多人,大伯,二伯,三伯和四伯都在其中,让苏砚意想不到的是苏睿竟然也来了。 身上的儒袍洗的发白,却依然趾高气扬,就差把读书人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当看到苏砚时,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小畜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四海清点着人数,确认到齐后,带领着众人向南雄县进发。 四伯不动声色的来到了苏砚身旁,低声道:“昨晚杜主簿的家丁去了家里,苏睿姨娘家的表妹成了杜主簿的外室,还给他在城墙上谋了份差事。到了县里不要冲动,别中了他的圈套。” 苏砚恍然大悟,感情这老废物是无利不起早啊。 “四伯离我远点,省得他把你也恨上。” 四伯皱眉道:“我没和你开玩笑。”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苏砚咧嘴笑了笑,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修筑城墙是分段式包工;苏睿想从中作梗,首先得过了李四海那一关。 南雄县城外搭起了密密麻麻的棚子,挎着腰刀的衙役正在四处巡视,李四海领着村民在典礼面前核实了人员,领了任务和工具,带着众人来到分发的棚子里,大家放好行囊, “咱们的任务是把运来的石条,搬运到城墙下,协助其他村子人送到城墙上。” “我刚问了典吏大人,大家手底下勤快点,五天就能把城墙修好。” 众人有气无力的应了声,苏砚不经意间,看到苏睿跑到了一位两鬓斑白,大腹便便的男人面前。 第53章 狐假虎威 “姊婿总算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苏睿满脸兴奋,有了主簿妹婿照拂,哪怕考不上秀才,日后也能在南雄县横着走了,捏死苏砚那种平头百姓,简直比踩死只蚂蚁还要简单。 杜主播脸色一沉,张口就骂,“好个不识好歹的乡野村夫,你的圣贤经义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苏睿这才意识到两人身份悬殊,面前的杜主簿比他父亲还大五岁,连忙躬身行礼,“杜大人万福,睿孟浪之处,还望杜大人海……不要和睿一般见识。” “倒也会说几句人话。” 杜主簿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玲儿得知要修筑城墙,昨天求了我两个时辰才给你换来了份差事。你要尽心尽力,办砸了差事我饶不了你。” 苏睿跟在他身后,读书人的气节也不知被丢到了哪里,讨好道:“杜大人放心,睿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让大人为难。” 杜主簿皱眉道:“老夫没和你商量,你若不能胜任,有的是人等着这份差事。” 苏睿的腰弓的更低了,“大人放心,睿一定竭尽所能!” 杜主簿满意的点点头,“你去统计工程进度,用料几何,确保按时完工,各类数目要做到牢记于心。办得好了,我自会在县令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苏睿满脸狂喜,纳头便拜,颤抖道:“大人待睿如再生父母,睿绝不让人大人失望。” 不远处。 大牛看他这副模样,高兴得直咧嘴,“你瞧,苏秀才的屁股都撅天上去了。” 吕胖墩看他跳起来朝不远处的桌子跑去,阴阳怪气的道:“摇头摆尾的模样跟平安镇费掌柜家养的大黄狗……哎哟……大牛,你打我干啥?” “别胡说八道。” 大牛一个劲儿的朝他使眼色,生怕苏砚听到不高兴。 吕胖墩挠着头,“砚儿哥,俺没……” “他还不如大黄狗呢,大黄狗都知道不祸害自家人。” 苏砚说话间和二愣将木棍放在了肩上,“好好干活,我倒要看看不给苏睿找碴儿的机会,他能憋出什么大招儿。” 大牛和吕胖墩儿同时发力,四个人抬着重达千斤的条石,缓缓朝着城墙走去。走在前面的苏砚看着斑驳的城墙,琢磨着打探消息的办法。 大伯看到苏睿坐在了帐篷里,拿起毛笔写写画画,对周围的人炫耀道:“瞧见没,那就是我儿子,已经得到了主簿大人的重用。” “苏家大哥,苏睿有了出息,可不能忘了咱们自己人。” “什么苏睿?咱们以后得喊苏大人!” 三位与大伯交好的村民凑上前去说好话,志满意得的大伯连连点头,“好说,睿儿考上秀才,我绝不亏待各位。” 言语间,好像苏睿已经高坐庙堂,主政一方。 路过的衙役看到几人闲扯,举着鞭子冲了过来,喝骂道:“混账东西,还不快点干活,耽误了工期,老子活剐了你们!” “你吼什么?” 大伯倒背着双手,看着不远处奋笔疾书的苏睿,“知道那人是谁吗?那是杜主簿的表姐夫,以后的左膀右臂。” 说着,冷笑几声,“若论辈分,杜主簿还要称我一声表姨丈。你后退什么?刚刚不是还要打老子吗?来,往这里打!” 这是遇到杜主簿外室的娘家人了。 衙役连连赔礼,“苏爷消消气,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高抬贵手。” “滚!” 大伯冷哼一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连活儿都不干了,三位和他交好的村民也有学有样。 李四海脸色铁青,“你们想做什么?不要命了?还不快点干活!” 大伯翘着腿,“李村正,我累了,歇会儿不犯王法吧?” 李四海看着另外三人,“你们也累了?” “李村正,我们仨可抬不动石头,要不你过来帮帮忙?” 石泉村一共来了四十八人,四个人抬动一块石条,根本没有多余人员。 李四海冷哼一声,快步找到了苏砚,狞声道:“苏砚,回去以后停了那仨家的红玉方,我要让他们知道石泉村谁说了算!” 少了四个干活的,大家也增加了工作量。 中午吃饭时,不少人都怨声载道,低声咒骂着大伯几人。 苏砚将带来的肉干分给了二愣,大牛和胖墩儿,四人拿着烤热的杂粮馒头,喝着红糖热水,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苏砚。” 二舅趁着午休时间找了过来,将手里的瓷坛子塞进苏砚手里,“昨晚炖的野兔肉,你晚上找个地方生点火热热再吃。” “不用,我带着肉干呢。” 方杏儿给他装了五斤肉干,省着点吃足够四人吃七天了,“我大舅呢?家里都好吧?” 二舅大咧咧的道:“你大舅和村正说话呢,家里挺好的,今早你外公还叮嘱我们过来看你呢,怕你累着,让你学的奸猾点。” 苏砚笑着应了声,“城墙修好了,我的新房估计也就快盖好了,搬家的时候我把外公接过来吃饭。” 二舅连连说话,催促着苏砚顺便娶赵玉岚过门,这叫双喜临门。闲聊了几句,便心急火燎地走了,说要把喜事告诉大舅。 大伯吃了午饭便裹着破被子呼呼大睡,对李四海的喊叫充耳不闻。自己可是杜主簿的表姨丈,南雄县的衙役都不敢对自己大呼小叫,你李四海算个什么东西。 另外三人也想偷懒,被李四海踹了两脚,才不情不愿地上工去了。 二愣背着苏砚的包裹,生怕被他偷了。 一连三天,大伯都在偷懒中度过,加固城墙的进度也不尽人意;冬季本就寒冷,不利于搬运,有几位村民还摔断了腿脚。 杜主簿看完账面上的信息,用力将账本砸在了苏睿头上,“混账东西,这就是答应老子的竭尽全力?你诚心想让我在县令大人面前出丑是吗?” 苏睿状若筛糠,跪地求饶:“杜大人莫要冤枉睿啊,睿这几日不敢有丝毫怠慢,夜里醒了都要出来巡视,生怕有所差池。” “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再给你两日,办不好差事这辈子就好好待在石泉村吧!” 杜主簿拂袖而去。 苏睿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对着身旁的衙役说道:“邓捕头,点燃火把,命年龄不过三十岁的连夜上工,超过三十岁的即刻休息,明早提前一个时辰上工。” 邓捕头皱眉道:“苏先生慎重,此举恐引发百姓不满。” “有什么不满的?石泉村的身先士卒,所有人全部上工。其他村若有不满者,一律交由县衙处置!” 苏睿眼中凶光闪烁,你苏砚不是喜欢替人出头吗?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敢不敢和县衙作对! 第54章 他们要造反 “苏睿,你还让大家活吗?” “你这分明是逮着自己村的人可劲儿祸害!” 石泉村的村民纷纷破口大骂,也将他恨到了骨子里! 如果不是忌惮那几位凶神恶煞的衙役,大家早就冲上去揍他了。 “放肆!” 苏睿炸喝一声,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怒斥道:“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尽忠,乃是尔等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再敢胡言乱语,可别怪我不讲情分了!” 说着,冷笑几声,阴恻测的道,“你们要怪,应该怪苏砚。他不是智计百出吗?他若能想到赶上工期的良策,大家夜里就不用……” 他话未说完,四伯率先走了出去。 “活着干死了算,胳膊哪能拧的过大腿!” 三伯咧着嘴笑道,“大侄子,我可没拖你后腿,你当了老爷可不能忘了我啊。” 两人都担心苏睿针对苏砚,更害怕苏砚和苏睿发生争执,招来祸端。 至于这样做是否会让苏睿嫉恨,已经不重要了。 回到家就和老爷子说分家,只要苏砚不出事,家里的日子就能越过越好。 苏睿知道两人是故意的,牙齿咬得嘎巴响,也将两人恨上了。 “皇上若知苏先生如此大义,苏先生定能得到重用。” 苏砚说完也去干活了。 村民也阴沉了脸搬运起石头,苏睿就是喂不熟的狼。 苏睿看着苏砚也开始搬运石头,不屑道:“呸,啥也不是!” 顿了顿,朗声道,“谁也不许偷懒,天亮之前,南面的城墙修不好,谁也不许睡觉!” 大牛看他远去,低声道,“我等下去弄死他!” 苏砚平静道,“不用。” 吕胖墩生气道:“砚儿哥,他这是摆明了让大家恨你,咱们要是不做点什么,他心里还不知道多得意呢。” 苏砚说道,“干活的不止咱们村的,这样搞下去迟早激起民愤,事情闹大了,杜主簿也要受到牵连。” 大牛看吕胖墩儿和二愣满头雾水,骂街道:“憨货,砚儿哥的意思是让别人闹场大的,最好让杜主簿看见,苏睿就彻底完蛋了。”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吕胖墩儿给了他一脚。 南雄县百姓躲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呼呼大睡时,城墙上却是一片忙碌景象。 过了子时,苏砚忽然喊起了号子,这声音好像能传染似的,村民也纷纷跟着吆喝起来。 苏睿刚开始还以为大家想要生事,看到众人还在玩命干活,暗暗舒了口气,咧着嘴笑了起来。 当官的感觉真好,言语间就能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一定要把差事办好,给县令大人留个好印象。 “啊……” 天亮时分,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紧跟着便是乱糟糟的喊叫声。 “快来人啊,何海盛的腿砸在石头下面了!” “医官呢?医官!救命啊!” 疲惫不堪的村民纷纷驻足,抻着脖子朝远处张望,城墙上也乱成一团。 “出什么事了?” 苏睿循着声音跑了过去,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汉子,大声道,“来人,把他抬下去,剩下的继续干活!看什么看?耳朵聋了不成?” 说话间夺过衙役手中的鞭子,用力抽打着周围的百姓,怒骂道,“耽误了工期,县令大人怪罪下来,我挨骂,你们挨罚,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过你娘,兄弟们,狗儿的这是把我们往死里整!” “对,老子们冻着饿着搬了一夜的石头,你他妈还吓唬我们!” “咱们都他妈别过了!” 整整一夜都在从事重体力劳动的百姓破口大骂,抄起搬运石头的木棒,铁钎,乱糟糟地围了上去,恨不得将他砸成肉泥。 “谁敢闹事,按造反论处,可是要诛九族的!” 苏睿夺过衙役的腰刀,威胁道:“不想死的,马上给我去上工,不然就地正法!” 这句话就好像点燃了火药桶,随着百姓的咒骂,远处的村民也围了上来。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之前先拉几个垫背的! “不要杀人,杀了人咱们就没理了!” 苏砚躲在石头后面,扯着嗓子道:“此事和县令大人无关,咱们帮了苏睿去找县令大人评理,让他给咱们做主!” “绑了苏睿!” 大牛和二愣的咆哮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二愣这次倒是聪明,看着不知所措的苏睿,“别让他跑了!” “想想家里的妻儿老小,不要连累无辜!” 苏砚最后一句话,好像给众人指明了方向,群情激奋的百姓将苏睿和几位衙役围在其中,谁也没有试图动手。 只要别让苏睿这个始作俑者跑了,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反了,反了!” 苏睿躲在几位衙役身后,厉声道:“快去调兵,这些人要造反,把他们统统杀了!快去,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 几位衙役好像看白痴似的,恨不得当场把他的牙敲下来。 苏睿根本不是官吏,出了事情他承担不起,此时的百姓就是随时能爆炸的火药桶,但凡拔刀相向,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还不滚开,伤到了我儿子,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躲在帐篷里睡了一夜的大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刚出帐篷便看到了被困住的苏睿,对着挡在前面的百姓又打又踹! “打死狗儿的!” “别让他跑了!” …… “任大人,苏睿虽是童生,却也是博学多才,精明强干之辈。小人这几日每天都去工程处巡视,他的表现也着实让人惊喜,哪怕大人不去,也出不了任何差池。” 苏睿是杜主簿极力向南雄县县令任敬安举荐的,任敬安突然要去城墙处巡视,他自然要多替苏睿美言几句。 届时任敬安心中高兴,自然少不了夸赞,转过头来再敲打苏睿几句,他才能尽心尽力。想到昨夜豢养的外室竭尽全力的讨好自己,甚至都觉得苏睿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任敬安心如止水,面无表情模样看着有些严肃,捋了捋山羊胡,缓缓道:“加固城墙容不得半点差池,昨夜本官依稀听到城墙处的呐喊声,不过去瞧瞧心里不踏实。” 杜主簿连忙讨好道:“任大人爱民如子,人尽皆知,南雄县有大人主政一方,实乃是百姓之福。” “呔,前面是什么人?” 两人正交谈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前面打着灯笼的杜捕头快步上前,“还不快快下马!” 第55章 民心所向 “吁!” 阿玉一马当先,冷声道:“常乐郡主在此,还不速速退下。” 邓捕头和众衙役纷纷收刀,躬身行礼,杜主簿连忙上前,任敬安也从轿子里钻了出来,“任敬安见过殿下。” “任大人不必多礼,我来的匆忙,还望任大人海涵。” 张洛瑶身披紫貂大氅,言语中透着恭敬,丝毫没有郡主的架子。 “家父如今赋闲在家,小女委实称不得一声殿下。” 任敬安虽是县令,不清楚朝中局势,却也知道张员外对国朝有功,被贬乃是奸人陷害,更未被被剥夺王爷的封号,只是一时落魄。 “殿下此言差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何时何地,下官都不能忘了规矩。” 张洛瑶笑道,“任大人,咱们就别互相客套了。” 说着,顿了顿,“昨夜我听到城外有呐喊声,可是发生了变故?” 任敬安恭声道,“回郡主殿下,下官此次出城也是因为此事。城墙加固关系到南雄县的安危,容不得丝毫闪失。” 张洛瑶看着神色恭谦的任敬安,缓缓道:“任大人,冒昧前往,不过是了解城外情况,还请到了城外,不要表明我的身份。” 任敬安连连称是,张洛瑶的身份本就不能任地方官员随意议论,如今她不想表明身份,也算解决了心中顾虑。 定了定神,缓缓说道:“百姓担心南雄县安危,城外有议论声也在情理之中。” 张洛瑶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却未发表任何意见;自古都是皇权不下乡,任敬安就是南雄县的土皇帝,也有监视百官之权。 按照三省六部排除异己的底线,此地不出问题算罢;若有问题,所有人都难辞其咎,哪怕是父亲也难辞其咎。 正因如此,张洛瑶才自降身份,与任敬安好生相谈。 不然以她的身份,哪怕任敬安跪地相求,张洛瑶也不会看他一眼。 “郡主放心,下官省的,只是得罪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任敬安看到张洛瑶点头,这才放心大胆的钻进了轿子里。想到郡主殿下随轿左右,心里更是飘飘欲仙。毕竟,京城官员也没有如此待遇。 一行人缓缓前进,也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阿玉驱马挡在了张洛瑶面前,任敬安也从轿子里窜了出来,质问道:“杜主簿,城外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下官不知啊!” 杜主簿看两人若有所思,连忙道:“定是刁民不识好歹,无中生有,还请殿下和大人稍后片刻,小人定能平息事端。” 阿玉看张洛瑶黛眉微蹙,沉声道:“少废话,速速打开城门!” “请任县令替我们做主!” “杜主簿这是把咱们往死里逼!” 城门刚刚打开,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传入耳中,不以为然的杜主簿险些摔在地上,急声道:“任大人,郡主殿下,你们可要替我做主啊!” “滚开!” 任敬安从轿子里窜了出来,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朗声道:“本官乃南雄县县令,尔等速速放下刀兵,否则严惩不贷。” “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苏睿分明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任大人,小人冤枉啊,还请大人替我做主!” 人群中传来乱糟糟的喊声,原本洋洋得意的杜主簿面如金纸,指着苏睿破口大骂,“畜生害我,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不可一世的苏睿好像失去了主心骨,“杜主簿,小人尽心竭力,何故恶言相向!” 杜主簿气愤道:“放屁,老子被你害惨了!苏睿,你不得好死!任大人,苏睿罔顾朝纲,肆意妄为,还请大人为百姓申冤,即刻将苏睿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如今群情激奋,不把责任推到苏睿身上,任敬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郡主还在一旁盯着。陛下若知晓此事,可是抄家灭祖的大罪。 “住口!” 任敬安炸喝一声,怒斥道:“杜主簿,这就是你给本官举荐的贤能良才?本官若是不来,此时已然激起民愤,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任大人,小人冤枉啊。” 杜主簿磕头如捣蒜,哭腔道:“小人一片赤诚之心,完全是为了尽快竣工,替大人免去后顾之忧啊。各位衙役能替小人做主,小人绝无欺压百姓之心呐。” 任敬安看张洛瑶脸色不善,不耐烦道:“来人,押下去细细审问,务必还百姓清白!” 苏睿破口大骂,“苏砚害我,还请任大人替我做主啊!” 张洛瑶没理会几人争执,看着站在人群中的苏砚,“苏砚,你没事吧?” “劳烦张姑娘惦记。” 苏砚看她黛眉微蹙,正色道:“任大人能替我们做主,再苦再累我们心里都高兴!” 阿玉美眸一番,感觉苏砚又在说鬼话,张洛瑶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好心好意的关心你,你竟然还说起场面话来了。 “年纪轻轻如此难缠,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任敬安心中腹诽几句,果断岔开了话题,得知苏睿为了赶工期才如此丧心病狂,朗声道:“谁有提振工期之策,本官赏银二百两。” “我有!” 大牛举着手,兴奋道:“任大人,咱们把南雄县的百姓也喊过来修筑城墙。” “荒唐,本官难道连这种事都想不到吗?” 任敬安之所以没动员南雄县百姓,完全是因为担心有人察觉到异样,暗中作怪,搞得人心惶惶,“可还有人愿提朝廷分忧?” “任大人,我有一策!” 苏砚上前一步,继续道:“天寒地冻,咱们可以试试泼水成冰的办法。” “泼水成冰?” 任敬安思忖半晌,忽地眼前一亮,兴奋道:“杜捕头,快命人取水,苏砚,你可是本官的福星。” 苏砚谦虚道:“任大人谬赞了。” “装模作样!” 张洛瑶心中腹诽几句,“苏砚,泼水成冰不过小聪明而已,你可有将条石运送到城墙上的办法?” 苏砚笑嘻嘻的道:“如果我有良策,张姑娘可有奖赏?” “你若真有良策,本姑娘便将阿玉赏赐给你。” 张洛瑶冷哼一声,警告道:“若敢信口雌黄,本姑娘让你生不如死。” 苏砚愕然道:“张姑娘,我死了好像对你没什么好处吧?” 第56章 苏砚,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像对我也没坏处!” 张洛瑶发现阿玉俏脸羞红,忽然生出了戏弄两人的念头,“阿玉,身为我的贴身丫鬟,竟然与野男人暗生情愫,你可知罪?” 阿玉如遭雷击,颤声道:“小姐,阿玉没有,小姐若是不信,阿玉愿以死明志。” 苏砚苦笑道:“张姑娘,我说便是,你吓到阿玉了反而是我的罪过。” 张洛瑶调侃道:“没想到你还听心疼她。” “别说了,我不要奖赏了,再说下去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苏砚看她满脸得意,捡了根树枝,蹲在坚硬的地面上书写起来。 “这些鬼画符是什么?难不成你想做法让石头自己飞上去?” 张洛瑶蹲在苏砚对面,看的满头雾水。 “这是滑轮组。” 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孔,苏砚一时间有些恍惚,定了定神才说道:“什么鬼画符,这分是滑轮组。” 为了确保制作精度,还不忘在图画旁进行了文字标记。 张洛瑶丝毫没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些亲密,好奇道:“滑轮组是什么?” “定滑轮和动滑轮。” 苏砚说着又抹去了部分图案,进行了详细修改。 张洛瑶像个好奇宝宝,“定滑轮和动滑轮是什么?” “别打扰我,等下就知道了。” 苏砚总不能现场科普,况且时间久远,初中学的课程早就还给物理老师了。若不是为了赶上施工进度,降低村民沉重体力劳动,他都想不到滑轮组。 “神气什么?你以为我稀罕知道啊!” 张洛瑶皱了皱鼻子,却没离开的意思。 “成了!” 苏砚说着抬起头来。 砰…… 两人的脑门撞在了一起,张洛瑶‘哎哟’一声,重心不稳顺势向前趴去。苏砚瞬间失去了平衡,直接躺在了地上。 趴在他身上的张洛瑶按着他的肩膀,四目相对的瞬间,眉宇间满是惊慌。下一刻就变成了发怒的雌虎,张牙舞爪道:“苏砚,你是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张姑娘,我可是先蹲下的。” 躺在地上的苏砚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得罪了摇钱树。 张洛瑶虚张声势道:“你还敢犟嘴!” 苏砚很配合的讨饶道,“是我不对,还请张姑娘高抬贵手,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还差不多,阿玉,还不扶我起来。” 张洛瑶起身后才发现无数人都在朝这边张望,任敬安也是满脸古怪,这才意识到刚刚和苏砚太过亲密了。 气鼓鼓的瞪了苏砚一眼,躲到阿玉身后生闷气去了,什么破轮组,害的自己出丑,苏砚这个坏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完了! 把老板得罪了! 苏砚心中长叹一声,说道:“任大人,烦请给我找两位铁匠。” 任敬安盯着地上的结构图看了半晌,皱眉道:“苏砚,这东西果真能把石条运送到城墙上?” 苏砚如实说道:“任大人,我不敢保证此物能将重达千斤的石条运送到角楼上,却敢保证一个人就能将百余斤的砖石送到城墙上。” 不管苏砚说的是真是假,单凭这点就值得一试! 任敬安对着身旁的衙役嘱咐几句,不多时,两位中年汉子便跑了过来,“小人秦毅,小人卫翰,见过任大人。” 任敬安说道:“你们两人听他吩咐。” 苏砚指着结构图解释一番,叮嘱道:“滑轨一定要光滑,还要涂上油脂,通体都要使用最好的材料锻造,确保使用过程中不会断裂。” 两人拿着誊抄好的图纸,秦毅说道:“任大人,我们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将滑轮组做好。” “好!” 任敬安点点头,问道:“苏砚,你是不是早就想到滑轮组了?” 苏砚说道:“天亮时想到的,本想当面告诉杜主簿,讨要几个赏钱。” 二百两银子对于苏砚而言是一笔巨款,当官的又普遍没有信誉,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别赖账。 “滑轮组若真有用处,本官绝少不了你的赏赐。” 任敬安捋了捋胡须,便去安抚百姓去了,命令昨晚工作的百姓回帐篷休息,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躺着一位满身脚印的男子,不悦道:“这人是谁?为何被打成这副模样?” 李四海说道:“回任大人,此人是苏睿的父亲,这几日仗着苏睿的权势,整日躲在帐篷里偷懒,还扬言要诛杀大家。” “来人,将此獠……” 任敬安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的问道:“此人和苏砚什么关系?” “他是苏砚的堂伯,去年苏砚其兄在北边战死,父亲病亡后,苏砚一家便被赶出了大宅。” 李四海直接说两家有仇,让村民知道未免有些心胸狭隘,故而据实言明时,拐弯抹角的说明了两家并不和睦。 “来人,将此獠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再送医诊治。” 清官难断家务事,任敬安决定看在张洛瑶的面子上卖苏砚一个人情,不过也不能轻饶此人,以免百姓心生不满。 衙役听出了弦外之音,躬身领命后便将大伯按在了地上。 水火棍带着呼啸声落下的时候,已经收了力道,听上去声音极大,却伤不了筋骨。 “啊……” 杀猪般的惨叫传来,大伯歇斯底里的咒骂道:“你们这群混账,等我儿子考中了秀才,老……哎哟……睿儿……快救救爹爹……” 二十板子下去,大伯也把嗓子嚎哑了,任由衙役将其扔在了板车上。 “该……” 村民啐了口唾沫,继续搬起了石头。 大牛啃着野菜团子,“你们说砚儿哥弄的那个轮子能行吗?” “成个屁!” 二伯斜了大牛一眼,“他连书都没看过,分明就是装神弄鬼,等会儿肯定挨板子!” 大牛可不怕他,奚落道:“你不装神弄鬼,我们也没见你救苏睿啊。” 二伯气愤道:“大牛,你再说一遍。” “大牛,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吕胖墩儿拽着大牛的胳膊,坏笑道:“苏睿那么有本事,也没帮你说句好话啊,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天天干活。” 二伯训斥道:“你们俩跟着苏砚没学一点好。” “那也比你这睁眼瞎强,你就跟着苏睿他们家继续作死吧,看看到时候谁救的了你!” 第57章 三百两赏银 “你们不嫌累就去干活!” 李四海生怕几人打起来,任县令还在气头上,不管好他们,自己就要挨板子了。 吕胖墩儿含糊不清地催促道,“大牛,睡觉去。” “咱们不等砚儿哥和二愣?” “你敢过去?张姑娘可是贵人!” “有什么不敢的?我上次跟砚儿哥去张姑娘府上,羊肉和面饼子管饱,我吃得顶着嗓子眼,要不是怕吐出来,还能再吃两块肉。” “下次换我送货,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羊肉什么味的。” 两人嘀嘀咕咕的来到了苏砚身后,大牛回忆着苏砚的样子,朝张洛瑶施礼问好,吕胖墩儿跟着他学,憨厚笨拙的模样让张洛瑶忍俊不禁。 “六弟!” “少爷!” 苏砚正准备说话时,身后传来了苏战和方杏儿的呼喊,“你们怎么来了?” 方杏儿看到苏砚一切如常,有些雀跃道:“岚姐姐担心少爷,原本想亲自过来的,又担心影响红玉方的产量,就让我过来了。” 说着,将手里的包袱递了过来,小声道:“这是岚姐姐和我给少爷准备的干粮和肉干,家里一切如常,老太太让你别惦记。” 发现张洛瑶盯着自己,连忙向她行了一礼。 张洛瑶点点头,细细打量着这位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妙曼身姿的漂亮女子。 “好!” 苏砚将包裹递给了二愣,“四哥,房子修得怎么样了?” 苏战笑道:“一切顺利,村民也铆足劲儿地干活,二愣爹每天都过去盯着,还说最多十天就能封顶,让你别着急。” 苏砚点点头,房子早一日建成,就能早一日搬进深宅大院,更好地确保家人安全,“你们也快点回去吧,路途遥远,暂时不用来看我了。 南雄县一切如常,我没吃的去城里买。” 方杏儿虽有些恋恋不舍,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战拍了拍斜挎着的拓木弓,将手里的包裹递了过来,“这是我娘让我给我爹和三伯带的,我就不去见他们了。” “三伯和四伯也饿不着,路上注意安全。” 苏砚摆了摆手,看着他们随着出城的人群远去,感觉有必要买两头代步工具了。 张洛瑶看他心思都在家人身上,莫名其妙地有些吃味,“苏砚,那女人是谁?” 苏砚说道:“她叫方杏儿,是我花了几两银子买的女工。” “女工有必要买这么漂亮的吗?” 张洛瑶哼了声,“你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苏砚得意道:“方杏儿可不单单是红玉方的女工,她祖上世代行医,因逢家中变故才被发配流放,机缘巧合被我买回来了。” 张洛瑶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杏儿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村妇。 “苏先生,我们把您要的东西做好了。” 秦毅和卫翰推着独轮车匆匆而来,上面放着苏砚所需的两个定滑轮,两个动滑轮,还有折成‘u’的铁板和铁棍。 “果然不能小看古代匠人的工艺。” 苏砚仔细查看,心中佩服不已,连接处都进行了加固,虽然尺寸上略有偏差,边缘处却打磨的干净圆润,转动时也比较丝滑。 张洛瑶好奇道:“苏砚,这个怎么用?” “给我点时间。” 苏砚命人取来了两根质地坚硬的圆木,将铁板固定好,又将定滑轮挂在了孔洞上,漫长的调试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达到了他的要求。 闻讯而来的任敬安和张洛瑶看了看固定在城墙角楼位置的挂轮组,又看向了不远处,拽着绳子,催促大牛和二愣继续往筐里放砖块儿的苏砚。 “苏砚,每块砖头二十二斤,六块已经超过了一百四十斤。” 任敬安出言提醒。 南雄县的城墙高两丈半,本次准备再加高六尺。 一百六十斤的砖块儿,想要提到城墙上,至少需要三位精壮汉子同时发力,而且还需要频繁更换人员。 “够了!” 苏砚又让大牛放了一块儿,才开始拽动绳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筐子缓缓上升,而苏砚却没有丝毫吃力的表现。 不消片刻,筐子便被运到了指定位置! “果真能行?” 任敬安有些激动,“苏砚,你还可以拉几次绳索?” “两个人换班,可以拉一上午。” 苏砚看他一脸不可置信,让大牛往筐里放了四块砖头,“大人可以亲自试试,比想象中省力。” 任敬安拉动绳索,兴奋道:“果然省力,苏砚,你帮了本官大忙了。来人,去县衙取两百两,不,三百两银子。 另赏秦毅,卫翰每人十两!” 两人连忙跪地道谢,十两银子对他们已经是巨款了。 苏砚也满脸兴奋,还差一百两就凑够买三倍体质的银子了,绝对的实力才是乱世之中生存的根本。 “秦毅,卫翰,你二人速速召集城中铁匠,打造三十套滑轮组。” 任敬安拉了两筐砖头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看着满脸喜悦的村民,正色道:“北方战事吃紧,南雄县的城墙容不得半点含糊,大家一定要尽心竭力,绝不能糊弄了事。” 李四海把大家心里想的问了出来,“任大人,咱们能守住吗?” “本官也不确定。” 任敬安的话让村民心里一紧,都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中。 张洛瑶看众人神色焦急,“任大人,让每个村的村正派一人回家,通知家人多囤些米面,以备不时之需吧。” “张姑娘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 任敬安命人喊来各村村正,叮嘱大家分批前往镇上购买米面粮油,以免人员过多引发物价波动,从而影响民心。 苏砚询问道:“张姑娘,城里有卖马的吗?” 张洛瑶故意和他唱反调,奚落道:“赏银刚到手,你就想逃命了?亏我还觉得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苏砚笑嘻嘻的道:“我就是逃命也得带上你,不然我的红玉方卖给谁啊?” “乌鸦嘴!” 张洛瑶瞪了他一眼,哼道:“就不告诉你!阿玉,我们走,让这家伙守着银子傻乐去吧。” “张姑娘高抬贵手,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挨得那么近。” 苏砚挡在张洛瑶面前,“我来回拉货的牛车都是租的,有了牛车和马车,忙时可以送货,不忙时还能拉客人赚些草料钱。” 张洛瑶蹙眉道:“三句话不离银子,你上辈子莫不是穷死的?” 苏砚想到之前的艰苦岁月,叹道:“我可能几辈子都是穷死的,这辈子从遇到张姑娘开始,才走了好运,赚了些银子。” 张洛瑶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终于有了捉弄苏砚的机会,“那你为何不找本姑娘索要赏赐。” 第58章 登徒子 “阿玉是张姑娘的贴身丫鬟,我不能夺人之美。” 苏砚顿了顿,厚着脸皮道:“张姑娘若心中不快,不妨多赏我些金银珠宝,实在不行给些刀枪斧锤也行,让我在乱世之中多些活下去的资本。” 张洛瑶被他气笑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苏砚两手一摊,“脸皮薄吃不着,张姑娘也不想当食言而肥之人吧?” “臭无赖!” 张洛瑶皱了皱鼻子,哼道:“修完了城墙,你去找我,本姑娘给你些赏赐便是。” 说着,美眸流转,“拿好吃的来换,不然一个铜板都不给你。” “我这几天就是绞尽脑汁,也要让张姑娘满意。” 苏砚望着张洛瑶远去的倩影,咧着嘴笑开了花,这个小姑娘绝非吝啬之人,到时候好好给她露一手,争取馋的她流口水。 二愣好心提醒道:“砚儿哥,你哈喇子快掉下来了。” “有吗?” 苏砚擦了擦嘴,朝帐篷走去,感觉的确有点大灰狼骗小红帽的意思。无所谓了,赚钱嘛,不寒碜,就当哄榜一大姐开心了。 烤着火吃了些东西,躺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的同时,将三百两银子放入了商城钱包,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偷走了。 一觉睡到傍晚,看到隔壁床上的二愣鼾声如雷,也没打扰他,听着外面的吆喝声走出了帐篷。 村民正在冰面上拖拽石条,城墙四周的角楼上挂着十几副滑轮组,当看到戴枷搬运砖块的苏睿,趴在草席上添火烧水的大伯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时候回来的?” 大牛高兴道:“我听李村正说半个时辰前送过来的,说是戴枷示众,以儆效尤,可惜就是没革了他的功名。” “童生算个屁的功名,不革他也考不中秀才。” 苏砚最初的目的,就是借着苏睿搬到他的靠山,免去后顾之忧,“杜主簿呢?” 大牛说道:“鞭二十,流放北方边境,他的妻儿老小把苏睿表妹的脸都挠花了,不是杜捕头拦着,都得闹出人命。” 任敬安倒不是嗜杀之人,也算是南雄县百姓之福了。 若是摊上个心狠手辣之辈,杜主簿和大伯两家,都得人头落地;不过北方寒冷,以杜主簿的年龄,走到那里也剩半条命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城墙加固如期完成。 李四海正决定率领众人回家时,两位衙役走了过来,“李村正,县令大人有令,命我二人随你们一同回去,进了村子游街过后,才可卸掉苏睿身上的木枷。” “我的儿啊!” 大伯如丧考妣,顿感天旋地转,两眼一黑躺在了地上。 “劳烦两位差爷。” 李四海躬身行礼,命人将他放在了木板上,叮嘱道:“苏砚,你忙完了也早些回去,莫让家人惦记。” “四海叔,我下午就回。” 苏砚看着一行人远去,快速找到了正准备回村的大舅和二舅,不动声色的塞给他们十两银子, “大舅,二舅,路上多买些米面,若有变故,走小路去我家。” “苏砚,保护好你娘和玉岚。” 大舅这次倒没客气,摆手道别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砚儿哥,什么时候去找张姑娘啊?” 吕胖墩儿自从知道苏砚要求找张洛瑶后,睡觉都惦记着香喷喷的羊肉,大牛和二愣为此一直嘲笑他。 “不找张姑娘也饿不着你!” 一行人来到城里,才发现街上的衙役比以往多了两倍,原本随处可见的地痞无赖也失去了踪迹,百姓生活没受多大影响,酒楼茶馆宾客盈门,达官显贵依旧招摇过市。 苏砚精挑细选了两条大黑鱼,敲响了张宅的大门。 中年门子知道面前这位穿着普通的庄户是大小姐的重要客人,带着一行人朝前厅走去,吩咐大双儿快去通知小姐。 “苏砚,你今天做不出像样的美食,本姑娘饶不了你。” 张洛瑶还没进门,苏砚便听到了威胁声。 “张姑娘,咱们又没不共戴天之仇,你何必如此凶残?” 张洛瑶气鼓鼓道,“登徒子,谁说没有了?” 苏砚直呼冤枉,“那天我才是受害者啊,分明是你压在我身上了。” “住口!” 张洛瑶柳眉倒立,“阿玉,将这满口胡话的家伙乱棍打出去!” “别别别,我这就做饭。” 苏砚果断认怂,很识趣的给了自己个台阶,索要烹饪烤鱼所需的材料。 张洛瑶娇哼一声,“算你识趣!” 阿玉吩咐道:“小双儿,带他们三个去东厢房休息。” 吕胖墩儿激动道:“大牛,咱们是不是马上就能吃上羊肉和面……唔唔唔……” 大牛捂着他的嘴说道,“胖墩儿说胡话呢,昨晚睡迷糊了。” 张洛瑶笑的花枝乱颤,“咯咯咯……哪是睡迷糊了,分明是饿迷糊了,多给他们些羊肉和油饼。” 胖墩儿激动的跪在了地上,哆嗦道:“多谢张姑娘赏饭,老天爷啊,我终于能吃上羊肉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砚儿哥的脸都被你败光了!” 大牛和拖着他向外跑去,都不想跟他玩了,二愣感觉吕胖墩没救了,比他还傻。 张洛瑶看着愁眉苦脸的苏砚,学着大牛的语气,“砚儿哥,咱们快去吃羊肉吧。” “忍了!君子报仇一个时辰不算晚!” 苏砚将宰杀后的黑鱼清洗干净,改刀腌制,准备配菜;热锅凉油,将鱼煎至两面金黄,大砂锅里铺上辅菜,将鱼摆好,撒上胡椒粉,开始炒制调料。 姜蒜粒爆炒激发香味,加入黄豆酱和牛油,花椒和干辣椒煸炒,诱人的香气在屋内四溢。 张洛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苏砚,什么时候能吃啊?” 苏砚学着她的语气,“张姑娘,你的哈喇子快掉下来了。” 张洛瑶勃然大怒,“阿玉,把本姑娘给他买的两头牛杀了吃肉。” “别别别,我做的是烤鱼。” 苏砚也没想到她的报复来得如此迅猛,“张姑娘你如果想学,我现在就能教你。你多准备些调料,我还能给你提供一份秘方。” 张洛瑶皱着鼻子,哼道:“你还敢不敢嘲笑本姑娘了?” 第59章 城中有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苏砚把砂锅放在炭火上,倒上滚开的汤汁,浇上辣椒油,撒了些芝麻,看着咕嘟咕嘟的汤水,故作伤感道:“没想到我苏某人为了两头牛,就丢掉了男人的尊严。” “咯咯咯……” 张洛瑶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掉下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谁说只有两头牛了?还有两匹马和两车粮食,长刀十柄。” 看着目瞪口呆的苏砚,得意道:“本姑娘绝非小气之人。” “张姑娘,快点尝尝,要是不够我再做一锅。” 苏砚高兴的不得了,长刀和长枪乃是大雍朝管制武器,除在官府备案者,任何人不得拥有,擅自打造抄家灭祖。 虽说二级商城里面也出售此物,如何拿出来使用却成了最大的难题。 张洛瑶无疑替他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南雄县的坐地炮,遇到问题可真敢上啊! “你以为我是猪啊?” 张洛瑶夹起一块鱼肉吹了吹,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美眸微眯,满脸享受,像极了乖巧的猫儿,看得苏砚险些将手放在了她脑袋上。 苏砚认真道:“猪可没你这么漂亮。” “你……咳咳咳……” 一枚麻椒卡在了嗓子里,张洛瑶捂着喉咙咳嗽起来。 阿玉连忙端来了温水,拍着她的后背,着急道:“来人,快去请沈先生。” “不用了,我没事了。” 张洛瑶擦着眼泪,气呼呼地道:“苏砚,你在敢胡说八道什么都别想要!” 苏砚连连点头,拿起一块儿油饼,看着她放进汤汁里蘸了蘸,躲在远处说道:“我替你尝尝咸淡。” “你跑那么远干嘛?我还能吃了你啊!” 张洛瑶美眸一翻,蹙眉道:“你真有秘方?为何我吃着有些寡淡?” “时间匆忙,来不及仔细琢磨调料,张姑娘如果想要,我回家后好好琢磨一下,下次送货给你带过来。” 苏砚没想过来南雄县经商,也乐得用烤鱼换张洛瑶一个人情,看她连连点头,又告诉了大双儿几种调料,让她速速准备。 有说有笑地吃了午饭。 苏砚拿起装有调料的篮子,决定起程回家。 大双儿命家丁牵来了装满粮食的牛车,两匹通体黢黑的马儿打了个响鼻,不安分地刨着地面,发出了一连串哒哒哒的声音。 张洛瑶看苏砚满眼放光,说道:“平民百姓不得购买贩卖战马,这是退役的驿马,虽不及战马,却也比驮马强了不少。” “长刀放在了牛车上,出城时卫卒盘问,把这张条子交给他们便是。” 阿玉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这些东西的价值,加起来超过了八十两。 苏砚说道:“张姑娘,我可走了啊。” 张洛瑶没好气地道:“没人留你!” 苏砚强调道:“我可真不给钱了。” 张洛瑶不耐烦地道:“来人,把东西都拉下去。” “二愣,快走!” 苏砚拽着缰绳向外跑去,“张姑娘不用送了,过几日我在登门拜访。” “砚儿哥,你走慢点,我吃撑了。” 吕胖墩儿一只手拖着肚子,“我快吐了!” “一个贫嘴领着仨,不对,两个没出息的东西。” 张洛瑶娇笑几声,蹙眉道:“阿玉,府里粮食够吗?” 阿玉说道:“粮食够所有人吃上一年,沈先生正在配置金疮药,府库内军械已清点妥当,姑娘一声令下便能启用。” 张洛瑶点了点头,“北边若有消息送来,马上告诉我。派人去京城寻找父亲,让他没有要事即刻返程!” …… 城门口加派了卫卒。 出城时盘问的异常仔细,苏砚递上了阿玉给的条子,队正看后将条子还了回来,又递给苏砚一枚木牌,“把条子收好,进出城时带上木牌。” 苏砚不动声色的塞过几块儿碎银子,“大哥,怎么忽然严了?” “任大人突然下令,我等也不是很清楚,你们不妨多囤些粮米。” 队正拱了拱手,便去检查后面的牛车了。 离开南雄县没多远,大牛便从牛车上抽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刀,胡乱挥舞了几下,“胖墩儿,神气不?像不像将军?” 吕胖墩道:“神气个屁,忘了你弟弟怎么死的了?” 大牛咬牙切齿道:“将军没一个好东西,我弟弟说不定就是被那些狗官害死的。蛮子打到南雄县,我就去县里参军,能杀几个算几个。” 吕胖墩骂咧道:“守个屁,说不定当官的到时候都跑了,对吧二愣?” 二愣乐呵呵的道:“砚儿哥去哪儿俺去哪儿,他想杀谁俺就杀谁。” 大牛和吕胖墩连连点头,没有苏砚,他们还在家里啃野菜团子呢。 苏砚刚回到村里,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看到两车粮食后,眼都红了。 大伯母从人群里窜了出来,“苏砚,你个杀千刀的,你拿了三百两赏银,你为什么不给你大伯和你堂兄说几句好话,让任县令免了他们的责罚!” “如今你害的你大伯和你堂兄受了罚,成了全村的笑话,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说着,尖叫道:“别忘了,你身上留的可是老苏家的血!” 苏砚讥笑道:“苏睿作威作福时,也没想着让村里人少干一点活儿啊?” 大伯母质问道:“你堂兄是有功名的人,哪能为了一己私利败坏朝廷威严?你身为他的兄弟,多干点活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你赶紧回家多享享福吧。” 苏砚牵着马朝家中走去。 大伯母挡在苏砚面前,口水四溅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害的你堂兄丢人,害得你大伯丢了半条命!今天你要是不掏二百两银子,休想离开。” “你去官府告我,只要任县令发话,我把三百两都给你。” 苏砚伸手将她推了个趔趄,径直向前走去。 大伯母躺在地上,哭嚎道:“大家都看一看啊,欺负老实人了啊。任县令这个有眼无珠的狗官,凭什么这么欺负我的儿……” “混账东西,胆敢辱骂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姜差役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缓缓抽出了腰刀。 大伯母吓得面如金纸,颤声道:“差爷饶命啊,民妇是一时糊涂才说了胡话,他们能帮我作证,你们说是不是啊?” 村民满脸嫌弃的向后退去,恨不得她当场死这里。 紧随其后的李四海连忙道:“姜爷,消消气,莫和粗鄙村妇一般见识,牵着马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就是苏砚。” “滚!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舌头!” 姜差役将大伯母赶走,缓缓道:“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年纪轻轻便能得到任大人赏识。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还需要找苏砚求证才是。” 第60章 你迟早嘎巴死路上 “求证个屁,想要银子就直说,老子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 李四海心里咒骂着姜差役,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杜主簿倒台,葛主簿新官上任,各镇衙役肯定挤破脑袋给葛主簿送礼,姜差役这是想从苏砚身上多讨点好处,争取给葛主簿留个好印象。 姜差役扶着腰刀,慢吞吞的道:“李村正,此事放在从前并非大事,哪个县里都有类似情况。杜主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下面兄弟也能跟着吃口肉汤。” 说着,顿了顿,“我与葛主簿只是片面之缘,谈不上多熟,把事情办踏实了,我们才能免除后患。不然日后追究下来,多少也是麻烦。” “姜爷办事稳妥,有您跑前忙后,平安镇各村才能安居乐业。” 李四海连连恭维,心里却在疯狂咒骂,“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种,怪不得你生不出儿子。二两银子还不够,也不怕撑死你狗日的。” “苏砚那三百两银子是任大人赏的,你敢要就等死吧,让你闺女早点喊别人爹。” …… “砚儿,你总算回来了。” 母亲听到院外的吵闹声,扔下手里的笤帚跑了出来。 赵玉岚和方杏儿紧随其后,看向苏砚的眸中闪烁着浓浓的爱意,夫君回来了,家里就有了主心骨,夜里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娘,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牵着马的苏砚指着身后的牛车,“咱家也有牛车了,以后再也不用租别人的了。” 庄户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一头大黄牛。 家里但凡有头大黄牛,生活质量都要好几个档次。 农忙时优先给自家犁地,给别人犁地还赚铜板,农闲时载村民去平安镇或者南雄县赚路费,赶上接亲还能多赚点。 母亲高兴道:“这也是任县令赏的?” 苏砚笑道:“这是我和张姑娘换的。” 母亲连连点头,也没询问缘由,儿子能撑起这个家,只要不偷不抢,她心里就踏实。想到家里的大黄牛数量是全村之最,还有贵人才能使用的马匹,心中更是欢喜不已。 苏砚将马缰绳拴在柱子上,看着正在卸车的二愣,大牛和吕胖墩三人,“岚儿,去拿仨大口袋,等下让二愣他们装点粮食带回去。” 二愣跟自己出生入死,大牛和吕胖墩也算得上心腹,都不能亏待了。 大牛连连摆手,正准备说话时,门外传来了李四海的呼喊声,“苏砚,方便出来吗?” “四海叔,有事吗?” 苏砚说着走出了院子,看着姜差役微微一怔,“小人见过姜爷。” 姜差役乐呵呵的道:“苏砚,都是自家人,不用如此客套,我此次前来不过是向你求证方杏儿怀有身孕一事。” 苏砚看到李四海挤眼,说道:“不瞒姜爷,杏儿前几日的确号出了喜脉。” “恭喜恭喜。” 姜差役装模作样的拱拱手,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好回去向葛主簿交差。不然的话,追究下来,咱们都要受罚。” 说着,又暗示道:“方杏儿毕竟是发配而来,哪怕丈夫身死,也依旧是带罪之身,需向官府禀明情况,听从葛主簿发落。” “又要给姜爷添麻烦了,方杏儿的事还要劳烦姜爷周全。” 苏砚哪能不懂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塞过十几枚碎银子,“以后去了平安镇少不了麻烦姜爷。” 少说五两银子! 姜差役牢牢握着这笔意外之财,高兴道:“苏小哥儿这么说就太客气了,以后去了平安镇就跟到了家一样,有事千万别客气。” “我就不打扰你了,最晚后天便会将方杏儿的身份文书送来。” 苏砚往前送了他几步,又连连客套了几句。 “狗儿的,你迟早嘎巴死路上。” 李四海嘀咕了两句,愧疚道:“苏砚,我没给你把事办好。” 苏砚正色道:“四海叔就别自责了,要不是杜主簿出事,也不会这么麻烦。” “那老小子没少从我手里踅摸银子,他要是没完蛋,给姓姜的俩胆子,他也不敢来这里打秋风。” 李四海愤愤不平,感觉亏的更多了,姜差役还从他手里要了一两银子。 苏砚不想为这件事纠缠,只想快点拿到方杏儿的身份文书,低声岔开话题,“四海叔,张姑娘给了我几柄长刀,晚些时候你让飞鹰过来取。” “真的?” 李四海看他点头,凝重道:“苏砚,二愣和飞鹰他们的训练可不能落下,蛮子万一破了关,咱们要没自保的能力,都得成为他们的刀下鬼。” 苏砚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将长刀的事情告诉李四海,毕竟他一直反对李飞鹰成为猎户。 李四海也知道形式特殊,谁也不如手里的刀枪可靠,拧着眉头急匆匆的离开了。回去把家里的柴刀磨得锋利些,再安上长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二愣,大牛和吕胖墩将长刀藏进了装满粮食的麻袋里,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不多时,李飞鹰领着其他匆匆而来,“砚儿哥,苏战说不过来拿了,家里吵的厉害,他担心拿回去给你添麻烦。” 苏砚将几人送走,看到母亲从柴房里拖出一捆儿木棍,“娘,拿这么多柴火做什么?” “我想把那两扇破门子捆捆,省的野兽下山伤了牛马。” 母亲挑选着尺寸合适的木棍,“有几根湿棍子就好了,太干了不结实。” 苏砚帮着母亲加固木门,“娘,先凑合一晚,我明天去村外砍几根。” 赵玉岚和方杏儿将黑豆混合在草料里,加了四个鸡蛋,还放了两小勺盐。 母亲看的满脸肉痛,责怪道:“玉岚,放的太多了,以后放一个就行。” “娘,这两头牛是用来做重活的,吃不好累病了还要花银子。” 赵玉岚看她将信将疑,解释道:“娘,这两匹马是仅次于战马的驿马,草料应该比大黄牛还好,已经是省着喂了。” “那一年下来得花多少银子?” 母亲放下木杆,商量道:“砚儿,这两匹马能卖不少银子吧?都换成牛多好,还能多犁点地赚些钱。” 苏砚哭笑不得,也不想将边境动荡的事告诉她,“娘,这两匹马我有大用,您就别打它们的主意了。” 晚上饭除了经常吃的白菜炒猪肉,葱花鸡蛋饼,竟还有两只炖的软烂的土鸡。 赵玉岚满脸笑容,“夫君这几日累坏了吧?这是杏儿妹妹从宋四狗家里买的土鸡,还加了药材,夫君多喝两碗,补补身子。” 方杏儿给他倒了一杯温酒。 热腾腾的鸡汤下肚,苏砚的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看着两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咧嘴笑了起来。 晚饭过后,洗澡水也烧好了。 苏砚看到方杏儿拿着换洗的衣服走了进来,环着她的腰道:“杏儿,咱们一起洗。” 方杏儿轻轻挣扎道:“主人,不要,岚儿姐姐还没过门儿,娘知道了会生气的。” 趁苏砚皱眉,飞快挣脱了束缚,轻笑道,“主人等我。” 说罢,推开房门跑走了。 第61章 边境生变 “怎么还没来呢?” 躺在床上的苏砚辗转难眠,已经子时了,屋外依旧毫无动静,“我该不会被耍了吧?” 苏砚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灌了两碗鸡汤,还想着今晚多卖些力气,谁成想依旧是孤家寡人,“早知道就不该把你放走!”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苏砚正准备起床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忙闭眼躺好,装出一副正在熟睡的模样。 方杏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嗔怪道:“累成这样了还惦记使坏,改日夫君进城时让他买些药材,泡些药酒,助眠强身,省得以后亏了身…… 哎呀……主人,你终于睡醒了。” 她话未说完,便被苏砚拽进了怀里,看他满脸不悦,急忙道:“主人饿坏了吧,奴家去给你盛饭。” “昨晚鸡汤还没消化完呢。” 苏砚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不悦道:“昨晚敢放夫君的鸽子,我不请家法给你长点教训,你以后非得翻了天。” 方杏儿慌张道:“奴家是怕主人累着。” “我等到子时,睡到现在过分吗?” 苏砚看她连连摇头,戏谑道:“该不该家法处置!” 方杏儿战战兢兢的跪好,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主人轻些打,奴家挨不起重则。” 说着,抬起头,支支吾吾道:“主人现在火气小些了吗?” 怒火已消,神清气爽。 苏砚在方杏儿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看着那张红艳欲滴的俏脸,“杏儿,姜差役说这两天就把你的身份文书送来。” 方杏儿惊喜道:“奴家真被主人买回来啦?” “对啊!” 苏砚忙不迭的点着头,坏笑道,“以后好好表现,不然天天给你上鞭刑。” 方杏儿眨了眨眼,娇嗔道:“鞭刑伤身,主人不妨换些家法,省得气坏了身子。” 苏砚皱眉道:“你怎么馊主意比我还多?” 方杏儿轻笑道:“奴家祖上世代行医,自幼在医书堆里长大;流放后若不懂得审时度势,早就被宋老八打死了。” “这倒也是。” 苏砚点了点头,沾着水在桌子上画了几下,“杏儿,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夹子上为何要挂铃铛,真是好生奇怪。” 方杏儿喃喃自语两句,忽地明白了用途,嗔怪道:“主人好坏。” “这是对你言而无信的惩罚。” 苏砚从锅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这是昨晚剩下的,“新房盖起来多喂几只鸡,以后想吃了就不用从别人家买了。” “娘惦记着置地,夫君惦记着养鸡,岚姐姐惦记赚多少银子。” 方杏儿说话间又进行了角色转换,“奴家惦记着早点把夹子做好,主人去了城里记得买些银子,再把这几味药材买回来。” 说话间,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那二亩地就够了,不行再多添两亩,地多了会遭人恨的。” 苏砚不指望着种田谋生,母亲想要种地他也不会反对,毕竟土地是庄户毕生的执念,“杏儿,你会做金疮药吗?” “前面五味药材给夫君炮制药酒,后面五种是制作金疮药的,夫君不要再同一家药店够买。” 方杏儿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赵玉岚的喊声,她仔细擦了擦嘴,“来啦,岚姐姐,夫君刚睡醒,正吃饭呢。” 苏砚吃了早饭,拎着斧头离开了家门。 正在村外训练的李飞鹰和大牛等人得知他要修缮牲口棚,纷纷回家取来了工具,还不到中午就完成了加固工作。 第二天,姜差役送来了方杏儿的身份文书。 苏砚也没让他白跑一趟,给了二百文的跑腿费。 宁惹阎王,不惹小鬼,姜差役是平安镇的地头蛇,二百文就当喂狗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砚白天钻研刀法,练习骑术,带领众人频繁进山,每次都能收获几只野鸡或者野兔;野猪狍子类的大型猎物却是迟迟没有遇到,手里的投矛迟迟没能派上用场。 晚上则研究烤鱼配方,十几次失败后,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秘方,完成了对张洛瑶的承诺。 过完年了,红玉方的产量也提上来了。 苏砚也兑现了年前的承诺,再次向村民批发红玉方。 大家之前赚到了铜板,这次也敢买了,多半个时辰便卖出去了五百多坛。 三伯背起装满红玉方的筐子,“苏砚,你搬去新宅了,能不能把老宅借给我和你四伯住段时间?” 苏砚皱眉道:“苏睿把你们也赶出来了?” “没有。” 三伯苦笑了几声,“老头子要把苏睿送到县里读书,那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我和你四伯就是累死,也供不起他。” 苏砚说道:“你们如果执意分家,没地方去可以来这里,住多久都无所谓。” 三伯和四伯道谢过后,背着筐子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砚儿哥,装好车了。” 二愣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按照约定,今天也是给张洛瑶送货的日子,为了将这一千坛红玉方送到南雄县,还租了宋四狗的牛车。 苏砚,二愣和大牛一行三人,临近中午才抵达了南雄县。 城门卫卒是往日的两倍,虽然依旧散漫,却盘查的极其严格,苏砚递上了木牌,顺利通行,来到了张宅门前。 大双儿接待的几人,“苏先生,老爷和小姐昨天就去城外打猎了,明日才能回来;我已经命小双儿准备好了午饭,你们吃过再走。” “大双儿姑娘,烦请你把这张条子交给张姑娘。” 苏砚拿出了烤鱼酱料的配方。 “苏先生稍等。” 大双儿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拿来了信封和火漆,在中年门子和几位家丁的见证下,看着苏砚将配方放进去,再仔细封好。 苏砚愕然道:“有这个必要吗?” 大双儿解释道:“这是大小姐临行前特意嘱咐的。” 既然张洛瑶说了,就肯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中午饭依旧是炖羊肉和油饼,不出意外,二愣和大牛又吃撑了。 苏砚向大双儿辞别,正准备买完药材就打道回府时,门外传来了刺耳的马蹄声,一位风尘仆仆的汉子冲了进来,急声道:“大双儿,老爷呢?偏头关破了,雷火三部正在集结兵力,准备攻打凤凰城。” “吴叔,快去通知老爷;小双儿,快给年叔准备热饭热酒,换洗衣服,把马牵下去。” 大双儿吩咐过后,福了一礼,“苏先生,宅中有事,我就不送您了。苏先生改日登门,奴婢再给您赔罪。” “大双儿姑娘留步,烦请告诉张姑娘,三日后我来送货。” 苏砚说完,催促道:“二愣,大牛,快点走,咱们得趁着粮食没涨价多买些,药材也要多准备些。” 第62章 你不说我都忘了 官府还没收到偏头关被攻破的消息,城内依旧如故。 苏砚买了三大车粮食,采购了配置金疮药的药材,趁天色尚早,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南雄县;虽说一路上没敢休息,可来到村里时也傍晚了。 “二愣,大牛,你们先回去卸粮。” 苏砚说完来到了几近竣工的新房里,找到了二愣爹,“叔,房子修得怎么样了?” “只剩下些细节问题了,两日内必能竣工。” 二愣爹环顾四周,高兴道:“苏砚,你明天就能去镇上购买家具了,趁工匠都在这里,也省得你自己搬运。” 苏砚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墙壁的厚度是普通房舍的三倍,通体采用了大块条石修建,粘结处使用了糯米浆,即便称不上铜墙铁壁,普通的山匪流寇也难以短时内攻克。 除此之外,还预留了弓箭射口,几间主要的卧室里还修建了夹墙,若有变故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躲到马厩下的草料库里。 为了这栋新宅,苏砚费心劳神,二愣爹也是竭尽所能。 总造价已经超过了二十五两。 虽然外表没有李四海家的房子气派,可坚固程度绝对不容置疑。 苏砚回到家时,二愣和大牛已经离开了。 “夫君,我让二愣和大牛各带了一袋粮食回去。” 赵玉岚也知道两人都是苏砚的过命兄弟,夫君想成就一番事业,离不开他们,也对两人起了照顾之心,想让两人成为夫君的左膀右臂。 “家里的事你做主,明天咱们去镇上购买家具。” 苏砚看着满脸喜悦的家人,笑道:“还要再买些粮食回来,把仓库塞得满满的。” 母亲不解道:“砚儿,家里的粮食已经够多了。” 苏砚说道:“娘,张员外家的家丁从北边赶回来了,还说偏头关已经破了,雷火三部正在集结兵力,准备攻打凤凰城。” 母亲着急道:“咱们家的新房怎么办啊?砚儿,要不把房子卖了,咱们往南边跑吧。这段时间咱们也攒了不少银子,省点用也能撑几年。” “娘,外面人生地不熟,咱们离开这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苏砚看母亲心事重重,安慰道:“凤凰城固若金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破城,咱们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再走。” 母亲欲言又止,所有的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儿子能把这个家撑起来了,为人处世也愈发稳重,还是听他安排吧,跑不了就往山里逃。 晚饭一如既往地丰盛,羊肉也成了饭桌上的必备菜肴。 母亲想到战死在北方边境的养子,胃口有些不佳,吃了点东西就回屋了。 赵玉岚轻声道:“夫君,凤凰城距离南雄县不过三百里,精锐骑兵两日奔袭便能抵达,我们应该早做打算。” “战场瞬息万变,早做打算是对的,不过不是逃命,而是村里。” 苏砚看她似懂非懂,分析道:“我们一家逃命,遇到变故我没办法确保你们的安全;哪怕逃命,也要把村里人都带上,这样活下去的几率才能大些。” 赵玉岚认真道:“夫君想的是万全之策,岚儿有些异想天开了。” “洞房的时候你在恭维我也不晚。” 苏砚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赵玉岚嗔怪道:“杏儿妹妹还在呢。” 方杏儿娇笑道:“岚儿姐姐,夫君要的不是恭维,是发自肺腑的求饶。姐姐也不用装模作样,把心里话说出来便是。” 赵玉岚嗔怒道:“好你个小蹄子,还敢取笑我。夫君,搬到新家好好给杏儿点教训,省得她没有规矩。” 苏砚稀里糊涂就成了工具人,不过还是乐在其中。 两人亲若姐妹,后院才不会着火。 方杏儿收起笑容,“夫君,明天多买些药材好吗?我想配制几种保命的药丸。” 生死攸关时,钱财就是身外之物。 苏砚当晚又去了李四海家,将偏头关被破的消息告诉他。 事关重大,李四海连忙召集村民,让大家准备好钱财,明早前往平安镇抢购粮米,叮嘱大家加固房舍,打磨柴刀。 次日来到平安镇时,才发现原本两文一斤的糙米已经涨到了四文,六文一斤的粟米长到了八文,大米更是涨到了十三文。 村民骂骂咧咧地购买了粮米,又着急忙慌的朝家中跑去,打算重操旧业,捞点鱼晾成干,给家里添一份口粮。 苏砚从韩铁匠店里取来了蒸馏器,来回跑了三趟平安镇,才将新宅的家具置办妥当,搬家的时候村民都来了。 为了宽待大家,苏砚还让二愣从镇上买了头猪,请宋四狗屠杀,做了十锅白菜炖猪肉,无论大小每人五个白面馒头,还给孩子们发了冰糖块。 人群散去,苏砚锁好院门,来到了前厅,从后面抱住了正在擦拭桌椅的方杏儿,“小妖精,今晚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夫君别闹,娘还没睡呢。” 方杏儿趁苏砚松手,连忙躲到远处,笑得花枝乱颤。 苏砚故作生气道:“还敢耍我,今天非得给你上点大刑!” “不要!” 方杏儿连忙道:“奴家给夫君备好洗澡水了,岚姐姐正在房里等夫君,夫君莫让姐姐等急了,奴家祝夫君旗开得胜。” 说罢,便娇笑着跑走了。 终于能肆无忌惮的洞房了。 天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苏砚洗漱过后,推开了房间的门子,借着摇曳的烛光,看着坐在屏风后的那道倩影,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岚儿。” 赵玉岚声音中透着慌张,“夫君不会取笑岚儿吧?” 苏砚好奇道:“我为什么取笑你?” 赵玉岚细若蚊蝇道:“岚儿没经夫君同意。” “你不说这事儿我还忘了!” 苏砚看着那张白里透红,美眸间尽是羞涩的俏脸,“你是不是等不急了?” “夫君好生讨厌,岚儿不理你了!” 赵玉岚作势欲走,早知道他这么坏,就不该提醒他了,都怪方杏儿出的馊主意。 “来了还想跑?你问过我兄弟了吗?” 第63章 城内生变 喳喳喳…… 窗外的喜鹊在树杈上蹦蹦跳跳,欢快响亮的声响在院子里回荡。 赵玉岚的睫毛动了两下,却始终没敢睁开。 苏砚拿着她的秀发,轻轻摩擦着她的耳垂,看她强忍笑意,故作着急道:“日上三竿了还没醒,该不会累病了吧?” “岚儿,你别怕,夫君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不要!” 赵玉岚不敢装睡了,“夫君,我昨晚都求饶了,饶了我吧。” 苏砚明知故问,“为什么装睡?” 赵玉岚嗔怪道:“还不都是你害的,人家醒了也不敢下地走路。” 苏砚问道:“我给你抹点百愈膏?” “不要。” 赵玉岚连连摇头,用力往外推着他,“人家累了那么久,想好好歇歇,夫君快去吃早饭吧。” 望着苏砚离去的背影,眉宇中闪过一抹狡黠。 既然想给夫君添一儿半女,就绝不能使用任何药物,省得影响了胎儿。 高兴之余转了个身,疼痛让她忍不住黛眉微蹙,旋即想到苏砚昨晚如获至宝的模样,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满是笑容。 不多时,方杏儿便端着香喷喷的鸡汤跑了进来,“岚姐姐,昨晚高兴吗?” 赵玉岚没好气的拧了她一下,“再敢取笑姐姐,家法处置。” 看到方杏儿忙不迭的点头,蹙眉道:“家法处置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夫君的家法就是鞭刑,奴家自然喜欢。” 方杏儿扶着她坐好,“姐姐哪天想哄夫君,不妨试试,也别有一番乐趣。” 赵玉岚啐了两口,“满肚子馊主意,你也不怕浸猪笼。” “勾引自家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方杏儿不以为然,“主人年富力强,智计百出,迟早能出人头地,奴家是主人买回来的,不用心讨好夫君,以后怕是连接近主人的机会都没了。” “你现在哪里像是买回来的?” 赵玉岚戳了戳她的肩膀,“夫君待你可一点都不薄。” 话虽如此,不过心中还是隐隐担忧,张洛瑶给夫君送了那么多东西,两人也时常相见,万一干柴遇到烈火,怕是又要添位姐妹了。 偏头关被破之后,村民生存压力倍增。 为了赚到更多的钱,购买红玉方的数量也近乎翻了一倍。 哪怕是前段时间加班加点的生产,仓库里有不少存货,也让苏砚不得不再次扩招工人,而这一批入选者都是猎户小队的家人。 大牛和吕胖墩等人对自己的忠心毋庸置疑,必须优先照顾自己人,将他们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船上。 午饭过后,苏芳来了,“六哥还招工吗?” 苏砚问道:“你不想捡柴了?” “我爹和四叔跟爷爷闹分家呢,想搬到你住的老宅里,爷爷不同意,家里已经吵翻天了。” 苏芳早就盼着分家了,父亲和四叔都是勤快人,脱离大宅之后,不用给大宅交钱,不用供养苏睿读书,家里日子肯定越过越好,还能隔三岔五吃到心心念念的猪肉。 “你今天就可以去上工,我按月给你发钱,作坊里的事情不要告诉外人。” 苏砚也知道捡柴辛苦,早就想让苏芳来作坊了。只是那时三伯和四伯还没和大宅分家,招募苏芳有可能会泄露机密。 “谢谢六哥,我绝对不会偷懒的。” 苏芳看他摆摆手,快步朝作坊跑去,“五婶,六哥终于要我了。” “傻丫头,他雇你还不是应该的。” 母亲宠溺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来,五婶先教你磨豆子,你好好学,学好了我再教你别的。” 苏芳也极其聪慧,环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五婶,我这几天能和你住一起吗?等我爹和四叔他们分完家,我在回去。” “今晚让你嫂子给你炖肉吃,晚上你陪着五婶说说话。” 苏砚笑了笑,转身走进了书房。 这里面放着十几坛从平安镇采购而来的红花烧。 用来蒸馏的设备已经安装完成了,接下来便是反复的试验,寻找到最佳方案,酿造出纯度更高的烈性白酒。 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又到了给张洛瑶送货的日子。 不同的是,这次车上装了两坛新酿的白酒。 南雄县的防卫等级又提高了,城墙上也多了身着盔甲的士卒,长枪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森森寒芒。 城门口处排着十几辆马车,风尘仆仆却又满身贵气的外来客正在接受城门官的盘问。他们不动声色的塞过去几锭银子,央求着快点进城,尽快安顿妻儿老小。 收了好处的士卒按部就班地查看完路引,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便选择了放行。 破衣烂衫的百姓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不止要接受更加严格的盘查,稍有不慎还会挨两巴掌,甚至被赶出城去。 …… 偏头关。 “煦哥儿,远处来了队骑兵,看旗子应该是偏头关的云翼军。” 躲在烽火台垛口李月娘的李月娘有些紧张,雍朝边军比山贼还狠,韩煦糊弄不过去,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按昨天说的办!” 成败在此一举,为了应付过关,韩煦做了充足准备,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为此还从蛮军身上扒了两块肩甲,绑到了后背上。 战马所过之处土龙翻滚,百余精甲铁骑席卷而来。 待离近了些,韩煦才发现都头薛彻身旁,还有一位身着红色暗云纹锦袍的太监监军。 两人脸色都不好,身后众位骑兵望向太监的眼中透着杀意。 “断头崖烽火台配军韩煦,参见大人。” 韩煦话音未落,院内便传来李月娘癫狂的笑声,疯狂的咒骂。 薛彻质问道:“韩煦,为何就你一人?罗宾呢?” 太监监军艾顺福讥笑道:“罗都头,烽火台容留女子,这就是徐将军口中的治军严格?杂家看你们是天高皇帝远,把大雍朝的军防令都忘到脑袋后面了。” 薛彻怒声道:“来人,把这里的人全拉出来斩首,人头传递边军。” 韩煦也没挣扎,声音苦涩透着悲切,“大人,这里就剩下我和那疯女人了。罗烽帅及四位戍卒,还有昨晚在山中迷路来此处过夜的村民,全部战死。” 薛彻满脸冷笑,“鬼话连篇的混账,死到临头还敢糊弄本将!” 这个蠢货,老子帮你找面子,你还送上去让太监抽! 怪不得大雍朝边军都是些酒囊饭袋! 韩煦暗骂几声,“蛮军尸首就在坞院,大人可以派人查看。” “你们竟然杀了一个蛮兵捕奴队?” 薛彻看着满院子的尸体,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看向艾福顺的目光也有些阴鸷;可惜了,若这没卵子的货不跟着,就能把这些功劳据为己有了。 “回大人,逃了一个,这是他留下的战盔。” 第64章 路遇劫匪 “沈前辈,我拿你当兄弟,你当面下刀子,你再这样我可揭你老底了。” 苏砚想到两人初次相见的场景,感觉应该好好做做文章,把张洛瑶的怒火点燃。 沈图南凶巴巴的呵斥道:“好小子,老夫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让让我不得好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看到苏砚直摇头,咒骂道:“早知你是狼心狗肺之徒,我就该提前把你杀了!” “你敢!” 张洛瑶将苏砚挡在身后,质问道:“苏砚,沈前辈的老底是什么?快点说,他敢欺负你,我给你撑腰。”说着,还挺了挺腰。 巍峨的山川让苏砚都感觉瞬间饿了不少。 沈图南慌了神,拼命的朝苏砚挤眼,还偷偷摸摸的拱了拱手,就差对他喊高抬贵手了。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准备调戏妇女。” 苏砚一盆子脏水泼了上去。 沈图南暗暗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把自己购买鹿角给燕王爷制作补药的事说出来,不然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呸!老不正经。” 张洛瑶轻轻啐了一口,看着父亲又补充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员外满脸苦笑,妻子过世没多久就被贬于此,然后接二连三的纳妾,使得父女感情越来越差,从给她买了麻狸子后,认识了苏砚,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来人,上菜,我要尝尝苏砚的好酒。” 张员外话音落下,丫鬟便送来了美味佳肴。 苏砚打开酒坛的瞬间,众人便嗅到了浓郁的酒香,沈图南迫不及待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兴奋道:“好酒,好烈的酒,痛快!” 张员外浅尝过后,两眼放光,“苏砚,这酒有多少我要多少,一坛给你十两如何?” 苏砚说道:“王爷,此酒……” 张员外打断了他,“还是喊员外爷吧。” “是!” 苏砚也觉得王爷有些生疏,“玄冰烧制作不易,酿造工序还不完善,每日最多供应二十坛。” 这些酒都是蒸馏而来,酿酒技术还没有完全掌握,短时间内无法大批量生产。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随着粮价升高,红花烧的价格也会持续走高,势必影响中间差额。 “玄冰烧,好名字,酒液澄澈如冰却形如烈火。” 张洛瑶赞美过后,不容置疑道:“无法大规模生产之前,这些酒都是我的,下次随红玉方一同送来。” 张员外抱起桌上的酒坛子:“瑶儿,多少得分给爹爹点啊。” 沈图南不敢伸手抢夺,可怜兮兮的道:“郡主殿下,我这些年为王爷鞍前马后,多少也得赏我点吧?” “等下再说。” 张洛瑶哼了声,说道:“阿玉,去把萧掌柜请来。” 不多时,一位头发花白,身上散发着酒香的老者快步而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张洛瑶便道:“萧掌柜,这位是苏砚,想跟你请教一下酿酒时的困惑。” 两人一番交谈,困扰苏砚已久的技术性难题也有了眉目,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家改良设备。 张洛瑶示意阿玉给了萧掌柜五十两银子,“苏砚,以后玄冰烧只能卖给我一人。” 苏砚连连点头,卖给张家父女谁都一样,如何分配就是他们的家事了,如今要做的就是抱好郡主的大腿。 只是想到偏头关被破,凤凰城被围,朝廷官员不想着驱除外敌,反而大搞内斗,又不免有些腻歪。 张员外和善的面具下,也隐藏着一颗冷酷无情的心。 只是身处乱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决不能心慈手软。 一千坛红玉方二十两银子,张洛瑶本想把玄冰烧的银子也给了。不过被苏砚拒绝了,这两坛酒本来就是试喝。 蓦地,街上传来了喊叫声。 任敬安率领着二十多位衙役跑了过来,邓捕头一声令下,衙役们抄起水火棍围了上去。对面的十几位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的头破血流。 阴柔男子本想反抗,也被一棍子砸在了小腿上,惨叫着跪在了地上,尖叫道:“任敬安,老子可是户部刘大人的小舅子。” “大雍律,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当街殴打虐杀衙役乃死罪,等着陛下的圣裁吧!” 任敬安冷笑了几声,“押下去,好好伺候着,别让他死在牢里!” 说完,拧着眉头看了张员外几人所在的方向,又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殿下,小人告辞了。” 苏砚吃饱喝足,也准备尽快返程了。 陌生的称呼让张洛瑶黛眉微蹙,生气道:“谁让你喊殿下的!” 苏砚明知故问,“那我该喊什么!” 张洛瑶勃然大怒,必须给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一点教训,“阿玉,叉出去!” “张姑娘告辞,过几日我在登门拜访。” 苏砚拽着牛车往外跑,吃饱喝足,风紧扯呼,又省了一顿饭钱。 彩衣巷居住的都是南雄县的名门望族,巡街衙役也更加谨慎小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外面的街上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衙役正在驱赶刚入城的穷困百姓前往贫民区,准备集中管理;逃难而来的商贾被赶到了条件较好的街区,贵人则由南雄县小吏统一分配。 苏砚为了避免麻烦,将城门官给的木牌挂在了牛车上。 “打架殴斗者斩!” “调戏妇女者斩!” “偷取财……” 出城时,刀疤脸士卒正在大声宣读县衙刚派发的条令,不远处的空地上还躺着两具被枭首示众的尸体,进城的条件也愈发苛刻。 城外的街道上聚集着大量的衣不蔽体的流民,看到苏砚等人,眼中闪烁着贪婪,有些胆子大的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 他们一路逃难至此,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杀了苏砚,抢了大黄牛,省着点吃就能熬过这个冬天。 大牛握住了藏在牛车里的长刀,“砚儿哥,歹人跟上来了。” 二愣杀气腾腾,“我去把他们杀了!” “不要急,这里离南雄县太近了。” 苏砚驱赶着牛车,并不想平添杀戮,但对方若不识好歹,他也不介意大开杀戒。 “站住!” 刚拐过弯,旁边的山林里便窜出十三位手握刀枪棍棒的蒙面汉子,为首的男人外地口音,狞声道:“把牛车和身上的银子留下,老子饶你们一条狗命!” 二愣和大牛闪电般抽出了长刀,做出了决一死战的架势。 第65章 连斩五位劫匪 “我给各位十两银子,你们让条路如何?” 苏砚示意二愣和大牛不要轻举妄动。 为首的汉子狠声道:“少他们废话,不想死把东西留下滚蛋。” 苏砚看着缓缓围上来的劫匪,忽的从牛车上抽出一柄投矛丢了出去, “杀!” 随着一声惨叫,大牛和二愣也连忙抽出投矛丢了出去。 如此近距离,凭借多日练习投矛的经验,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两人。与此同时,苏砚已经抄起长刀冲了出去。 忍饥挨饿多日的劫匪哪是他的对手。 在两倍体质的加持下,苏砚眨眼间便砍杀了两人,二愣和大牛也各自放倒了一人。 仅仅一个照面,加上投矛所杀,便有六人彻底没了生息,鲜血染红了积雪,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儿。 “速战速决!” 苏砚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追上来的流民,再次放倒一人,二愣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凭借着体型优势,竟将一位劫匪斜着劈成了两半。 “撤!” 为首的劫匪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撒腿往山里跑去! 嗖! 苏砚拽起尸体上的投矛闪电般掷出,贯穿了劫匪头领的后背,他借着惯性向前踉跄了几步,重重地趴在了积雪里。 “打扫战场!” 苏砚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流民,二愣和大牛快速捡起地上的兵器和投矛。 二愣不容许苏砚有任何危险,“砚儿哥,要不要把他们都杀了!” 苏砚没有说话,而是从牛车的夹层里拿出一张拓木弓,远处的流民顿时作鸟兽散,乱糟糟地钻进了山林里。 流民目睹了苏砚等人和劫匪厮杀的过程,知道站着不动就是死路一条。 “撤!” 苏砚坐在了最后一辆牛车上。 大牛着急道:“砚儿哥,那些尸体怎么办?官府追究下来,咱们都得被绑去县衙!” “官府现在还有时间管我们吗?” 苏砚冷笑了几声,望着探头探脑的流民,“那些人扒了他们的衣服,野兽就会清理掉他们的尸体,咱们只要不被他们缠上就行。” 一路有惊无险,回到村里直接拉响了的水井旁的大钟。 当当当…… 响亮的声音在村内回荡,不明所以的村民相继而来,李四海看到几人身上的血迹,急声道:“苏砚,出什么事了?” “四海叔,北方逃难而来的百姓聚集在了南雄县附近,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 苏砚飞快地道:“南雄县容不下那么多百姓,城外的人进不去迟早变成流民,咱们必须早做打算,不然大家都撑不过去。” “官府不管吗?” “有什么好怕的,平安镇还有厢军呢。” 厢军是大雍朝地方驻军,实际职能以工役和杂役为主,主要以老弱士兵和流放囚徒为主,天下太平时,这群人的确不敢生事。 可一旦社会动荡,他们就是最不安分的因素。 也正是如此,这些厢军才被打散,驻扎在各镇。 “厢军管屁用,你们忘了前年他们在三岔口作的恶了?若不是任县令事后请旨斩了二十多人,南雄县早就乱了。” 李四海骂咧了几句,看着满脸愁容的村民,“靠谁也不如靠自己,从今天起任何人不得单独外出,村里的青壮全都跟随苏砚训练。” 顿了顿,又强调道:“谁敢偷懒,谁敢贪生怕死,就是石泉村的罪人,家里出了事可别求村里帮忙,我们村不要软蛋。” 之前那些选拔猎户时落选的青壮满脸喜悦,乱糟糟的跑到苏砚身后。 “二愣,把今天捡回来的战利品发给他们。” 苏砚看着其他村民,大声道:“大家回去把柴刀磨利,接上长柄,明早来这里集合,由李飞鹰和吕胖墩统一训练。” …… 回到家里,面对母亲的询问,又是一番解释。 母亲担心苏砚遇到危险,更怕这个家彻底散了,“砚儿,以后让大牛和胖墩儿他们送货吧,咱们多分给他们点钱。” “娘,不要胡思乱想,我有分寸。” 苏砚宽慰母亲几句,便回到书房改良蒸馏设备去了。玄冰烧能快速积累财富,而从系统商城购买物品又离不开银子。 晚饭过后。 赵玉岚和方杏儿凑在一起嘀咕。 苏砚简单洗漱过后,便回到了房间里。 不多时,方杏儿走了进来,麻利的将发髻打散,梳成了马尾,“岚姐姐让我进来的,奴家绝没有与姐姐争宠的念头。” 有这句话苏砚就放心了。 赵玉岚毕竟是要明媒正娶的正妻,方杏儿名义上则是苏砚买回来的。他也担心时间久了,方杏儿心里不平衡,导致后院起火。 “你们俩关系和睦,我就放心了。” “主人忙了一天,安心躺着便是。” …… 一日一夜之后,苏砚神清气爽,吃了早饭便跑到书房继续完善蒸馏设备,绘制图纸,必须趁着南雄县还没有彻底乱起来之前,将酿酒工坊建好。 红玉方工坊工人充足,具体工作由母亲和二愣娘盯着,如今已经不用赵玉岚亲力亲为了。看到方杏儿迟迟没有出门,担心她饿肚子。 推开房门,愣在了那里。 方杏儿正拖着疲惫的身体照镜子,夹着两个做工精致,挂着铃铛夹子, “啊!” 方杏儿双手捂着躲到屏风后,着急道:“岚姐姐,你怎么不敲门啊,羞死人了。” “羞死人你还搔首弄姿!” 赵玉岚质问道:“那是什么?” “姐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方杏儿看她黛眉微蹙,解释道:“主人让奴家做的,昨晚他还夸我了呢,姐姐要不要试试?别有一番乐趣呢。” “呸!我可没你这么不要脸。” 赵玉岚啐了一口,她可没方杏儿那么奔放,气鼓鼓的道,“我担心你饿肚子,你却躲屋里做这种事。” “姐姐,主人可没饿着我。” 方杏儿笑的花枝乱颤,环着她胳膊道:“姐姐,奴家感觉房子多了并非好事,主人昨晚睡觉时还念叨姐姐不……哎哟……” 赵玉岚忽地将铃铛拽了下来,红着俏脸跑走了。 方杏儿揉着痛处,撇着嘴喃喃自语,“主人,人家已经尽力了,你可不能埋怨奴家。” 第66章 混乱的平安镇 “二愣,别干活了,跟我去平安镇。” 苏砚拿着绘制完的图纸,准备去找韩铁匠,让他打造酿酒设备,购买发酵粮食的水缸,高粱也要多囤积些。 家里的两辆牛车明显不够,还要继续租李四海和宋四狗家的牛车。 李飞鹰和吕胖墩等人得知苏砚去平安镇,争着抢着要同行;苏战也不甘落后,他家也和大宅分家了,如今住在苏砚之前的房里,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抓阄!” 苏砚通过这种方式又选了四人,看着落选的几人道:“大家好好训练,我给你们带肉包子回来,没有兵器的别丧气,会尽快给你们解决的。” 众人欢呼雀跃,都知道苏砚从不食言而肥。 二愣,大牛,吕胖墩就是最好的例子,自从成了苏砚的死忠,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就连李飞鹰,面对李四海的说教,也敢重拳出击了。 离平安镇越近,遇到的流民就越多,看向大黄牛的眼中满是贪婪。 若不是忌惮全副武装的苏砚几人,早就一拥而上了。 可即便如此,流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紧不慢地跟在不远处,寻找着可能出现的机会。为了不被饿死在这个寒冬,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店铺关了将近三分之一,流民好像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乞讨,为了吃的更是大打出手。杨老三羊肉铺不知何时被外来者占据了,进出的汉子凶神恶煞,搞得好像堂口一样。 从这里经过的十几位厢军视而不见,双方好像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看到身骑骏马的苏砚微微一怔,拱拱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飞鹰气愤道:“这群人是瞎子吗?等那些人扎了根,想把他们赶出去就难了。” “那群厢军有战斗力吗?” 苏砚看他连连摇头,“那几位厢军打不过那些人,咱们也不要节外生枝,买完东西就撤,省得他们跟我们回家。” 几人如临大敌,石泉村暴露得越晚,家人就越安全。 苏砚先去了铁匠铺,“韩师傅,你还打铁吗?” “不打铁做什么?” 韩师傅嗓门响亮,笑道:“我家在平安镇,这是我吃饭的手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苏砚将图纸交给他,约定了取货时间就准备离开。 韩师傅看他准备离开,拦着他做起了推销,“苏砚,这里越来越乱了,你要不要买几柄柴刀?别小看了我的柴刀,不比你身上的长刀差!” 说话间,从架子上拿出一柄,“瞧见没,手柄上打了孔,可以直接固定在哨棒上。” 苏砚略作思索,决定自掏腰包,“拿十把柴刀,十根哨棒,多少钱?” “一两银子。” 韩师傅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这都是昨晚连夜做出来的,之前都被卖空了,我这里也没多少生铁了,再不买就有价无市了。” “奸商!” 苏砚递给他一两银子,领着众人朝着刘氏杂货铺走去。 远远的,便听到了刺耳的咒骂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拐过弯,便看到一位凶神恶煞的汉子,正在拖拽一位蓬头垢面的女子。 看到她手腕处洁白如玉,才知道她极有可能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容貌,才故意打扮成了这副样子。 “别他妈嚎了,你爹娘都死了,好好伺候老子,我们亏不了你!” 女人剧烈挣扎着,“放开,救命啊,来人呐,各位好心人救救我吧!我来生当牛做马……” 啪…… 汉子一巴掌将她抽了趔趄,狞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给你脸了。” 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柄断了的匕首,揪着女人的头发威胁道:“老实点,不然我刮烂了你的脸。妈的,老子能看上去,是你八辈子修的福气!” “你有种就杀了我!” 女人吼完便闭着眼睛朝匕首撞了过去。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惨叫,睁开眼便看到满脸痛苦的大汉捂着小腹跪在了地上,一位身材高大俊朗,身着粗布棉服的男子关切道: “姑娘,你没事吧?” 女人止住眼泪,“小燕儿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给公子磕个头了。” 说着,便跪在了地上。 苏砚受了她一礼,笑道,“快点逃命去吧!” 大汉趁着苏砚没有搭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远处,“小子,你他妈等着,老子不把你抽筋扒皮,我跟你姓!” 大牛说着就要拔刀,“我去宰了他!” “不用理他,先办正事。” 苏砚看着躲在门后张望的竹竿儿刘,笑骂道:“老刘,你不是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救吗?怎么这次怂了?” 竹竿儿刘讪笑道:“我吹个牛你还当真了,苏砚,咱们有言在先,如今物价飞涨,我这里可不兴还价了啊。” 苏砚调侃道:“老刘,你把路走绝了,以后遇到麻烦可别找我。” 竹竿儿刘一脸便秘的表情,“你要什么?” 苏砚威胁道:“十口水缸,平安镇可不止你一家售卖,报价前先想清楚。” “一两半,最低价了。” 竹竿儿刘害怕苏砚还价,连忙补充道:“我送你一套碗筷。” 出了刘氏杂货铺,一行人来到了包子铺,点了三十个包子,六碗馄饨,掌柜的得知苏砚走时还要买一百个包子,又送了两盘卤下水。 大牛看着街对面道:“砚儿哥,小燕儿还跟着咱呢。” “过来。” 苏砚摆了摆手,看着战战兢兢的小燕儿,“你想出镇子?” 小燕儿盯着桌上的肉包子咽了口唾沫,她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再不找些东西果腹,绝对撑不过今晚,哀求道: “公子,我想跟着你,我吃得很少的,每天给我一个窝头就行,我能干活,我还会做菜,我家之前在偏头关开了酒楼。” 家里正好缺位丫鬟,收留了小燕儿,连做饭的问题都解决了。 苏砚说道:“记住你说的话,不然我会把你丢出去的。” 扑通…… 小燕儿跪倒在地,惊喜道:“谢谢公子收留,小燕儿若有一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神魂俱灭之刑。” “想吃什么找掌柜要,别一下吃太饱,会把肚子撑坏的。” 一行人吃过午饭,又来到粮行,原本一斤六文的高粱,竟然涨到了二十文。 一千斤高粱就花了二十两。 原本三十文一斤的红花烧则长到了六十文。 四辆牛车都装满了货物,苏砚将酒铺的红花烧全部打包,并且要求掌柜的送货;当看到面前十二位膀大腰圆的汉子,才知道小瞧了酒铺掌柜。 敢继续留在平安镇开店的,果然都有底蕴。 刚出镇子,苏砚便发现了身后的异样,“咱们被人盯上了!” 第67章 尚方宝剑 “砚儿哥,你先走,我们留下来断后!” 大牛握住刀柄,骑在马上的二愣不声不响的给柴刀加上长柄,其他人也跃跃欲试。酒铺的送货人员则驱赶着牛车继续向前,好像没有发现身后的危险。 坐在牛车上的小燕儿战战兢兢,生怕身后的流民冲上来。 “这里离镇子上太近了。” 苏砚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二里地,发现对方还跟在身后,忽的勒住缰绳,接过了大牛递过来的拓木弓。 不怀好意的流民看到苏砚竟然还有远程武器,转身便钻进了山林中,躲在树后探头探脑,却没有退去的意思。 “这群人可比在南雄县遇到的那些劫匪难缠!” 苏砚发现对方并非莽撞之辈,骤然搭弓拉箭,随着惨叫,一位大汉捂着左眼躺在了地上,其他人顷刻间一哄而散。 二愣驱马上前,拔下了箭矢,又给还没死透的大汉补了一刀。 众人又往前走了一里地,确定没人跟着,才暗暗松了口气。 回到家里,卸完车,苏砚看着酒铺掌柜,“杜掌柜,用不用我们把你送回去?” “苏先生的好意老头子心领了,我们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杜掌柜看苏砚有些不信,掀开了牛车上的暗格,里面竟放着三张军弩。虽然有些破旧,却被保养的很好。 “去年几位厢军拿这玩意儿换酒,不换就要砸铺子,当时我觉得亏了,现在才发现赚了。” 苏砚有些眼馋,军弩威力强大,也比弓更容易操作。只可惜军弩是大雍朝的管制物品,寻常百姓极难获得。 这三张军弩,多半是南雄县的卫所士兵的淘汰货,不知道为何没被销毁,反而落到了厢军手里,最后便宜了杜掌柜。 送走了杜掌柜,赵玉岚看着提心吊胆的小燕儿,“夫君,这位妹妹是?” “这是从平安镇救回来的,差点被人掳了走,亲人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 苏砚看小燕儿一个劲的点头,“她家在偏头关开酒楼,也会做饭,你先把她带下去梳洗一下,给她拿套衣服。” “小燕儿,跟我来吧。” 赵玉岚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位是杏儿,你唤她二夫人便是。” “奴婢见过大夫人,见过二夫人。” 小燕儿福了一礼,看到两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没有刁难她,暗暗松了口气。 赵玉岚领着小燕儿来到浴室,转身便去拿衣服了。回来时看到方杏儿正在偷偷摸摸的翻看小燕儿脱下来的衣服,蹙眉道:“杏儿,你怎么还喜欢做这种事?” 方杏儿低声道:“我的傻姐姐,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来路不明,万一身上藏了毒药怎么办?” 赵玉岚恍然大悟,这才知道错怪了她,故作大声道:“杏儿妹妹,这些脏衣服看着晦气,拿下去烧了。” 说罢,来到屏风后面,看着略显惊慌的小燕儿,“倒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不用怕,做好你份内的事,夫君不会亏了你的。” 梳洗过后的小燕儿宛若出水芙蓉,虽有些清瘦,却并没有影响美感,毕竟底子摆在那里。 晚饭时,心地善良的母亲得知小燕儿是苏砚捡回来的丫鬟,饭菜也都是她做的,还赏了她一两银子,让她坐下吃饭。 小燕儿说道:“老夫人,奴婢不能坏了规矩。” “你是奴婢不假,可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只要别忘了你的身份就行了。” 苏砚给这件事定了调子。 坐在饭桌上的小燕儿美眸闪烁着泪光,知道遇到了好人,不然别说上桌了,今晚能混俩馒头,都算祖上积德了。 “娘,我想让二愣他们家搬到前院去。” 平安镇的流民让苏砚产生了危机感,也知道凭他一人,无法守住这么大的院子。 母亲赞同道:“这个主意好,二愣家搬过来,有事也有个帮手。砚儿,你明天问问二愣娘,人家不愿意过来也别强求。” 苏砚来到房间时,赵玉岚正坐在矮凳怔怔出神。 她和方杏儿商量好了,每人一天,来月事时除外,毕竟那个东西不吉利,不能让夫君看到,省的天际了晦气。 “岚儿,你想什么呢?” 苏砚从后面抱住她,“生杏儿的气呢?” 赵玉岚顺势躺在苏砚的怀里,感受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哼道:“夫君让杏儿妹妹做的,我生她的气做什么?” 苏砚笑道:“那就是生我的气呢?” 赵玉岚凝视着他,幽幽的道:“我也不生夫君的气,只盼夫君有所节制,别亏了身子,不然岚儿会伤心死的。” “现在求饶太早了。” 外面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 昏昏欲睡的方杏儿听到传来的凿墙声,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贴在墙上听了半晌,嘀咕道:“我还以为岚儿姐姐多么端庄优雅,没想到这么疯。” 第二天。 苏砚看到小燕儿顶着一双熊猫眼,“昨晚没睡好?还是被褥不够用?” 小燕儿红着脸道:“老爷,我昨晚做了几个梦。” “身子虚了吧?等下去找二夫人把把脉,让她给你开点药。” 苏砚吃了早饭,便找到了二愣娘,对方得知可以搬到苏砚家中的前院,喜极而泣。他们家了的破房子四处漏风,本想用二愣赚的钱盖新房,又赶上了流民南下。 当天上午,二愣一家人便完成了搬家工作。 村里人都羡慕坏了,进了苏砚家,就等于多了一条命。 方杏儿还给二愣爹把了脉,开了几付滋补汤药。 铛铛铛…… 蓦地,村里传来了钟声,苏砚远远的便看到了坐在马上的邓捕头,他周围的十位衙役,也都是加固城墙时的老熟人。 “李村正,从今日起,你们村任何人人不得单独出村,不得与流民贼寇有所来往,如有发现,全家诛杀。饥民劫匪进村,不用心慈手软,尽力斩杀便是。” “每个人头,县衙给五十文钱。” 李四海眼前一亮,这就等于拿到了尚方宝剑,连忙应诺,“邓捕头,我前几日便按照这个要求做了,还组建了巡逻队。” 邓捕头拱了拱手,“我们还要去其他村子,就不打扰了。” 苏砚上前问道:“邓捕头,现在还能进城吗?” “当然能进城,不过也要看你能不能接近南雄县。昨天有几队劫匪,袭杀了前来南雄县送粮的商贾。今早,任大人已经派兵出城了,正在清缴。” 第68章 少打我女儿的主意 “任县令派兵清缴,还有什么担心的。” “朝廷不会不管咱们的!” 百姓高兴的合不拢嘴,感觉生活已经回到了正规,还有人咒骂粮行囤货居奇,让大家买了高价粮食,要去县衙告状,让任县令把他们统统砍了。 李四海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质问道:“流民饥民是傻子吗?会站那里挨刀子吗?” “李村正,那咱们怎么办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还想着卖红玉方去呢。” “住口!” 李四海炸喝一声,心事重重道:“苏砚,你感觉咱们应该怎么应对?” “四海叔,流民还好说,他们身上有银子,不至于丧心病狂。” 苏砚顿了顿,继续道:“饥民望风而逃,进山后就会变成山贼强匪,他们为了填饱肚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南雄县驻军一千五百人,厢军战力有限,以目前的兵力,控制南雄县局势就是天方夜谭,咱们得想办法自救。” 苏砚感觉任敬安就是故意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减缓南雄县的压力,发放赏银的目的也只是让庄户和饥民互相屠戮。 只要南雄县没危险,朝廷非但不会怪他,反而还会嘉奖他平乱有功。至于那些百姓,朝廷再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苏砚说的是这个理儿。” 大牛爹站了出来,朗声道:“我爷爷是从北边逃难来的,把树皮都啃光了,人饿急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专门挑晚上杀人放火。” 一番话把众人说的提心吊胆,催促苏砚快点商量办法。 李四海也看向了苏砚,村子一旦被攻破,饥民肯定会将石泉村屠戮一空。 苏砚正色道:“村外挖陷阱,村内修地窖,如果拦不住饥民,大家要尽快躲进地窖,别心疼东西。我最近会带领大家熟悉村内地形,为出现的各种可能做准备。” “看我做什么?” 李四海发现大家都盯着他,咆哮道:“还不回去加固地窖,谁也别偷懒,真出了事地窖能保你们的命。不想逃荒,现在就跟我去村外砍木头制作木刺!” 苏砚带领狩猎小队在村内熟悉地形,寻找掩体。将二十五人分成五个小队,分别由大牛,吕胖墩和李飞鹰和苏战带领,约定了接头暗号。 “砚儿哥,你比将军懂的还多。” 李飞鹰的话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感觉只要有苏砚,就没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要成了将军,咱村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苏砚说罢便带领着众人来到村外练习箭术,训练劈砍。 当回到家时,天都黑了,小燕儿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母亲拉着二愣娘的手,“大妹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砚儿和二愣亲如兄弟,咱们两家人也不分彼此。” 二愣娘不知如何答复,连连擦着眼泪。 二愣爹眼中满是泪光,自从他瘫痪以后,村里人都瞧不起他,族里人也不把他当人。苏砚的出现,让他们填饱了肚子,还住上了全村最好的房子。 “大嫂子,苏砚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让二愣给他当家奴。” 苏砚给他倒了杯酒,笑道:“叔,我和二愣亲如兄弟,你们安心在这里住着,有我一口饭,你们就绝不用担心饿肚子。” 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小燕儿也准备好了洗澡水。 苏砚洗了个澡回到了卧室,清点着商城仓库内的各项物资,之前囤放的拓木弓要分发出去。二愣和大牛的拓木弓,也要换上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黑漆弓。 “夫君,想什么呢?” 赵玉岚主动来到了房间。 苏砚把邓捕头说的那番话告诉她,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赵玉岚凝重道:“夫君猜的没错,只要南雄县没危险,朝廷和任县令都不会在意村镇百姓的死活。” 顿了顿,忧心忡忡道:“偏头关离这里有四百里,一路上城镇无数,能活着来到南雄县的流民,皆心狠手辣之辈。” “这些人一旦被赶上山,就会成为山贼,再想把他们赶走就不容易了。” 苏砚知道赵玉岚的父亲曾是朝中官员,“岚儿,按照你的猜测,朝廷会不会调集附近州府的官军前来清缴?” “八成不会。” 赵玉岚摇了摇头,分析道:“北方战况不利,即便调兵也是驰援凤凰城。南边的兵力更不会调动,他们要拱卫京城。” “夫君,咱们目前只有自救和离开两条路!” “先自救,最起码石泉村现在是安全的。” 苏砚眼中寒光闪烁,“挡不住蛮子,跑到哪里都难逃战火,留在这里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我若能进入朝堂,就把当初害死你爹的人全都杀了!” “夫君……” 赵玉岚洒下两行清泪,也更主动了。 苏砚哪里忍得住,孜孜不倦的进行着凿墙计划。 方杏儿听着隔壁的声音,偷偷拿出了带铃铛的小夹子,手也落了下去;另外一间屋子里的小燕儿又做了奇奇怪怪的梦,第二天黑眼圈更重了。 早饭过后,二愣牵来了牛车。 大牛和吕胖墩等八人也相继赶来,将红玉方和玄冰烧装上牛车,苏砚也翻身上马,一行人再次离开了村子。 南雄县附近已经没了流民的身影,官道上有随处可见的血迹,树木也有被劈砍的痕迹。城墙上的弓箭手目光锐利,隔着一百多米,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杀机。 因之前进入的流民都被赶到贫民区加以管控的原因,城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若不是知道城内大米涨到了80文,苏砚都怀疑这里没受到战乱影响。 五百坛红玉方,收入一百两。 六十坛玄冰烧,收入六百两。 苏砚看着面前的银锭子,脸上都笑出了褶子,果然还是卖酒来钱快啊,第一批货就凑够了购买三倍体力的花费。 张洛瑶嫌弃道:“苏砚,你现在笑的真猥琐。” “有吗?” 苏砚摸了摸脸,正色道:“张姑娘肯定看错了,我这么有原则的人,脑子里丁点儿猥琐的想法都没有。” “鬼才信你。” 张洛瑶白了他一眼,询问道:“红玉方还有利润吗?要不要把先停了?” 苏砚义正言辞道:“只要张姑娘需要,苏某绝不停产。” “苏砚,少在这里花言巧语,敢打我宝贝女儿的主意,小心你的狗腿。” 张员外黑着脸走了进来,身后的沈图南不动声色的朝酒坛摸过去。 第69章 半路救下邓捕头 张洛瑶黛眉微蹙,“爹爹,你现在是不是看谁都心术不正?” 张员外讨好道:“瑶儿,爹爹只是关心你,这小子有妻子了,搞不好还有了妾室,你可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爹爹有时间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张洛瑶起身向外走去,“阿玉,把酒搬走,沈老先生年纪大了,酒不是好东西。” 满脸尴尬的沈图南不情不愿的将手抽了回去,看着搬酒离开的阿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埋怨道:“王爷,你作死能不能别把我捎上!” “别废话,烦着呢。” 张员外嚷嚷了一嗓子,看向苏砚问道:“苏砚,外面不太平,我把妾室的家人接到府中居住。你身为子女,觉得此事过分吗?” 苏砚小心翼翼的道:“员外爷,张姑娘事先知道吗?” 张员外不悦道:“荒唐,这种事我还用事先和她商量不成?” “我刚想起来,我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呢,员外爷告辞。” 苏砚转身就跑,对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员外爷的家事他可不敢搀和;如果是去哄张洛瑶开心,他自然是当仁不让。 “苏砚,小姐找你。” 刚出了前厅,阿玉便将他带到了东厢房,桌上已经准备好了制作烤鱼的材料。 张洛瑶噘着嘴道:“我饿了,做饭。” “好咧!” 苏砚飞快的忙活起来,“张姑娘,北边怎么样?” “北蛮王朝正在向偏头关增兵,短时间内恐怕是夺不回来了。雷火三部将凤凰城围的水泄不通,周围的城镇也遭到了屠戮。” 张洛瑶托着下巴,忽然感觉苏砚比以往更顺眼了。想到在城墙外摔倒趴在他身上时的场景,感觉脸蛋儿都火辣辣的。 正在煎鱼的苏砚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南雄县今年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张洛瑶叹道:“何止是今年,或许未来三五年都是如此。前朝红莲教造反,围了昊州城五年。最后城内和城外的百姓做起了生意,双方的士兵都不想打了,朝廷才得以将其赶走。” 顿了顿,说道:“苏砚,你以后来往的路上要多注意安全。昨天夜里,栗子镇的厢军卫所被饥民攻占,十二位厢军被乱刀砍死,丢失盔甲刀枪各十二,箭矢无数。” “张姑娘是在担心我吗?” 苏砚话虽如此,心中却格外震惊。饥民敢攻占厢军卫所,就证明已经形成了规模,而且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 “我只是担心我的货!” 张洛瑶白了他一眼,幽幽的道:“我爹爹过几天又要去京城了。” 苏砚问道:“王爷要去向皇上请命?准备带兵出征?” “他去给皇上献酒,顺便倒卖红玉方。” 张洛瑶夹起一块儿烤鱼吹了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美眸也眯成了弯月牙,含糊不清的道:“自从我娘死了以后,他壮志全无,整日里就想着自保,最近更是越来越荒唐了。” “你们男人是不是没一个好东西?” 面对如此尖锐的灵魂拷问,苏砚也没办法选择视而不见,“或许把一碗水端平,就是好的。有偏有向,就是坏的。” 张洛瑶若有所思,一声不吭的吃着烤鱼。 苏砚陪着她吃完饭,便提出了告辞,临行前说到:“你如果烦那些人,可以当做没看见。员外爷所谓的荒唐,或许只是给别人营造的假象。” 张洛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砚借着买粮食装车的机会,孤身一人来到了铁匠铺,讨价还价的买了二十柄投矛。当回到牛车旁时,身上的筐里也多了五张拓木弓和两张黑漆弓。 出了南雄县,苏砚打开系统商城购买了三倍体质。 一级商城时获得了两倍体质,相当于两个成年人的力量;二级商城的三倍体质,是在原有基础上乘三,如今相当于拥有了六个成年人的力量。 双手握拳,清楚的感受到了体内蕴含的恐怖力量,身体也变得比以往更加轻盈。 更让苏砚意想不到的是,随着购买了三倍体质,二级商城里又解锁了部分物品,其中一本书吸引了他的注意。 【烈阳拳,售价300两,限购一次。】 功法? 难不成这个世界还有武者! 苏砚看到商城钱包里剩下的二百六十两银子,暗暗叹了口气,只能回到家找赵玉岚要五十两银子再买了。 “砚儿哥,前面有打斗声!” 二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二愣,大牛,跟我过去看看,剩下的人原地境界。” 苏砚快速下马,三人循着打斗声快速向前,拐过弯便看到五十多位手持刀枪棍棒的饥民,正在围攻邓捕头和五位衙役,地上还躺着两匹哀嚎不止的马儿和十几具尸体。 浑身是伤邓捕头和五位家丁围成圆形,正在苦苦支撑。 “头儿,我们和他们拼了,你想办法冲出去!” 邓捕头自知难逃一死,怒吼道:“放屁,老子死也要和你们死一起!兄弟们,多杀几个,省的阎王爷说咱们是孬种!” “头儿,你还欠我一顿花酒呢。” “咱们能活着回去,我请你两顿。” 邓捕头刚挡住刺来的长枪,一柄柴刀便朝着他的侧腰砍了过来,心中一阵绝望。 嗖嗖嗖…… 几人正在绝望之际,三支箭矢落在了冲在最前面的三位饥民身上。紧跟着,又是六支箭矢,再次让六位饥民失去了战斗力。 饥民慌乱之际,苏砚从树后冲了出来,眨眼间便砍翻了五人。 二愣和大牛也不甘落后,仗着力量优势,先后解决了几人。 “邓捕头,我来救你!” 苏砚如入无人之境,说话间更是将一柄长枪劈断,来不及躲闪的饥民被劈成了两半儿。 剩下的三十多位饥民看到苏砚如此凶猛,顿时一拥而散。 邓捕头喘着粗气,“苏砚,我欠你一条命,日后若有差遣,你说话便是。” “邓捕头,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先给你上点药。” 苏砚往他伤口上撒了些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你们怎么跑城外来了?又有地方出事了?” “妈的,也怪我贪财,收了葛主簿一百两银子,帮他把小妾的娘家人接到南雄县。我们到了李家铺子,才发现那里被饥民抢了,村内无一活口,剩下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第70章 进可攻,退可守 二愣忽地说道,“苏睿的表妹就那村的。” 大牛张口就骂,“他们一家死了更好,苏睿仗着她表妹地势差点把咱村人都害死,娘的,我早就……砚儿哥,我可不是骂你呢。” 修城墙时,苏睿的一顿骚操作就把石泉村的人全都得罪了,也不能怪大家恨他。 若不是因为苏砚,即便任敬安当时不砍他,愤怒的村民也得生撕了他们一家。 “我和他不熟。” 苏砚话音刚落,李飞鹰的呼喊声传了过来。 “砚儿哥,你没事吧?胖墩儿,把牛车牵过来。” 一行人按照之前的训练,用牛车当做掩体,快速建立起了防线,谨慎的盯着周围的山里,防止可能出现的危险。 邓捕头赞道:“没想到你们还懂得协同作战!” “闲着没事儿瞎琢磨的,总比站着当靶子好些。” 苏砚使用的是宋朝的五形阵,遇到敌军冲阵,投矛手和弓手可以在第一时间协同作战,再躲到刀盾手身后更换武器。 “邓捕头,用不用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我还能撑回去。” 邓捕头说完,又吩咐受伤较轻的衙役把不远处的马儿牵回来,凝重道:“任大人向朝廷求援无果,南雄县驻军有限,短时间内无暇顾及村镇。” 顿了顿,继续说道:“苏砚,饥民上山结寨,就是山贼强匪,绝不能心慈手软。” 这个结果苏砚已经猜到了,赵玉岚也断定了朝廷不会出兵。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苏砚试探道,“邓捕头,日后朝廷追究起来怕是不好吧?” “我比你大几岁,你喊声老哥不过分吧?” 邓捕头看他点点头,正色道:“北边战势没想的那么乐观,苏老弟有勇有谋,何不借此机会谋个一官半职?” 看到衙役将战马牵了回来,忍着剧痛爬了上去,“那两匹死马送给你了,改日老弟去南雄县,为兄摆酒设宴,聊表谢意!” 说罢,一行人纵马远去。 也幸亏路上的积雪没有全部融化,今天来的人又多。 苏砚砍了些树杈,制作了两架简易雪橇车,两匹驿马也成了劳力。当一行人回到石泉村时,正在修建陷阱的村民都震惊了。 李四海满脸肉痛,“多好的马啊,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这是被山贼杀死的。” 苏砚说完来龙去脉,不等满脸震惊的村民说话,扭头问道:“狗哥,这两匹马能出多少斤肉?” 宋四狗说道:“不算下水,少说也能出四百斤好肉。” “把这两匹马杀了,今天跟我出去的每人十斤肉,剩下的分给各户。” 与其因为这几百斤肉遭人嫉妒,还不如散出去拉拢人心,况且家里也不缺这点肉。石泉村人心不散,才能应对更多变数。 “苏砚,你可真是咱村的大救星!” “我下次也要跟你进城!” “你进个屁,你连鸡都不敢杀,狩猎小队可不养闲人!” “我是不敢杀鸡,可我不怕长虫!” 两位中年汉子互相揭短,引得众人放声大笑,直至李四海呵斥了几句,才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就此作罢。 苏砚打开竹筐,将拓木弓和投矛分发给狩猎小队的优秀队员,还给自己和二愣更换了威力更大的黑漆弓。 如此一来,二十五人的狩猎小队,有十五人装备了长弓,投矛也做到了人手两支,加上长柄柴刀,长刀和自制硬木盾牌,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陷阱也经过了改良,最大程度上增加了杀伤力。 村子里的安全隐患也在进一步降低,不过大家依旧不敢掉以轻心。野兽为了填饱肚子,进村之后也是横冲直撞,肯定会露出马脚。 人有更高的智慧,更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一旦察觉到了危险,肯定会改正之前的错误,从而降低自身损伤。 如今体质相当于六个成年人的苏砚,精力更加充沛。 虽说在外奔波了一天,却依旧神采奕奕。 “岚儿,杏儿,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也值得放手一搏。” 晚饭过后,苏砚将赵玉岚和方杏儿喊到了书房,讲述了救助邓捕头的过程,“如果我能在南雄县站稳脚跟,就有可能得到朝廷认可。” “蛮兵打进来了,我有平叛之功,大雍将蛮兵赶走,我即便不能谋个一官半职,也能在南雄县说一不二。” “夫君所言极是!” 赵玉岚的父亲就是朝廷命官,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审时度势,“彻底清楚山贼并非易事,夫君若想通过平叛建功立业,最忌讳的便是贪功冒进。” “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夫君不妨把动静闹得大些,最好让整个南雄县的百姓都知道夫君的威名,还不能落了任县令的气势,方能在南雄县站稳脚跟。” 大雍朝的女性没有地位。 赵玉岚虽有独立思想,却也不敢忤逆苏砚的决定,只能通过关心的方式表达心中的担忧。 “奴家不能像岚姐姐这般为夫君出谋划策,只能多制作些草药,日日祈福夫君平安。” 即便夫君夜间热辣似火,方杏儿此时也不敢多说一句,丈夫的地位关系到全家人的地位,她也盼着苏砚能位极人臣,替死去的父母亲人申冤。 苏砚有了两位贤内助的支持,信心更胜,兴奋道:“岚儿,杏儿,我今晚要和你们彻夜畅谈。” “夫君,岚儿累了,还是让杏儿妹妹代劳吧。” 赵玉岚面皮薄,话没说完便逃之夭夭了。 期盼已久的方杏儿笑颜如花。 原本她还害怕赵玉岚留在这里,影响她的发挥。既然她跑走了,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主场了。为了不让苏砚太过劳累,还将藏在袖口里的瓷瓶拿了出来。 “夫君先饮了这杯八珍酒,让身子发发汗,把体内的寒意驱出去。” 苏砚挑着她的下巴,“杏儿,你会不会制作见血封喉的毒药?” “夫君想用毒药杀人灭口?” 方杏儿看他摇头,黛眉微蹙,“夫君,饥民也是人,毒药有伤天和,恐影响家庭和子嗣,杏儿怕婆婆和岚儿姐姐知道,将奴家逐出家门。” 第71章 村外有山贼 “战场瞬息万变,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的。” 苏砚看她连连摇头,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凝重道:“杏儿,咱村满打满算才二十五位猎户,有实战经验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你也不想让夫君遇到危险吧?” “奴……奴家给夫君做便是,夫君别吓唬奴家。” 方杏儿好像受惊的猫儿,用力往苏砚怀里拱,颤声道:“若是岚儿姐姐知晓,奴家一力承担,绝不让夫君为难。” “傻丫头!” 苏砚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狗屁的有伤天和,地好种子壮,肯定结不出坏果。如今命悬一线,还他妈管什么良心!” 所谓的仁义道德,礼法廉让,不过是为了束缚百姓的美梦! 自古以来便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补尸骸。 上至朝廷大员,下至地方官吏,哪个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之辈?不然,方杏儿的兄长岂会因为得罪了知州的公子,就落了个全族抄家流放的结果? 圣贤经义,读了就是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训斥别人的,强加到自己身上只能证明没读到位。不然,哪来的黄金屋,颜如玉? 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哪怕耗尽生命,也无法改变淤泥的本质! 大染缸里,也绝不容许有洁白无瑕的丝绸。 “杏儿,想在乱世之中苟且偷生,就要比敌人更狠,比坏人更坏!” 苏砚不想因为自己的要求,使得这个为了让自己开心竭尽所能的女人有心理负担,还凑到她身边嘀咕了几句。 “主人智计百出,奴家也要好好表现。” 方杏儿支支吾吾的忙活起来,眉宇间满是喜悦;只要夫君不去毒杀无辜,杀的是该杀之人,就是救助百姓,积德行善。 第二天一早。 苏砚便跑到书房修桌子去了,还把平安镇奸商的亲属问候一遍,一两银子买的实木书桌质量忒差,用了多半个时辰就散架了。 早饭还没吃完,门外便传来了刺耳的钟声。 苏砚背上黑漆弓,拎着长刀便来到了村子中央,看着正在拉动绳索撞钟的大伯,质问道:“大早上的你敲什么敲?” “村外有山贼!” 突如其来的喝斥把六神无主的大伯吓了一哆嗦,回过神来才发现丢了面子,怒斥道:“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他妈可是你大……哎呦……” 啪! 啪! 苏砚上去就是俩大嘴巴,狞声道:“再满嘴喷粪,我把你牙敲下来!山贼在哪里呢?你什么时候看见的?为什么没先通知巡逻队!” 大伯被抽得满眼冒金星,指着村外的方向道:“我去村外捡柴时看到的,就躲在远处的山里,穿着破破烂烂的,有好几个人。”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再敢胡乱敲钟,我给你腿打断!” 苏砚将他踹个趔趄,不顾村民异样的眼光,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村外,看着正在附近来回巡视的李飞鹰等人,怒斥道,“你们是暗哨,谁让你们跑出来的!” 李飞鹰着急道:“砚儿哥,我听到钟声以为山贼下山了,就想着先把他们拦在村外!” “观察山贼用得着跑出来吗?” 苏砚看着满脸惭愧的几人,深吸了一口气,“你们留在村里,负责警戒,二愣,你跟我出村。”说罢,夺过大牛手里的木盾。 吕胖墩着急道:“砚儿哥,我跟你一起去!” “你箭术比我俩好,留在这里远程支援。” 苏砚缓步向前,低声道:“二愣,多加小心。” 有惊无险的来到山脚下,两人一番巡视,发现了一串儿朝着山里走去的脚印;往前追踪了一段距离,在山坳里找到了仍有余温的炭火,周围尽是散乱的脚印。 一番检查过后,脚印在枯叶附近失去了踪迹。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若是没有钟声,或许还能抓个活的询问对方计划! 苏砚回到村里时,村里的男人都来了,举着长柄柴刀,一副血战到底的架势。 李四海问道:“苏砚,找到人了吗?” 苏砚如实说道:“炭火是热的,没找到人,从脚印推断,对方至少五人。现在敌暗我明,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意图,接下来大家要多加小心了。” 村民听我便是一通埋怨,有人咒骂大伯胡闹,也有人责怪李飞鹰办事不力。 李四海也没办法替亲儿子开脱,毕竟狩猎小队由苏砚全权负责,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让苏砚难堪,李飞鹰的处事能力的确不够老道。 “咱村凭实力说话,你们觉得比飞鹰强的,尽可以站出来。如果有人超越了我,我不介意把这个队长让给你们。” 苏砚看着满脸讪笑的众人,说道:“这几天不要去村外捡柴了,也不要随意出村。飞鹰,你们队回去休息,其他人按原计划行动。” 当天夜里。 苏砚亲自巡逻,借着星光扫视着远处的山林,直到天亮也没有发现异常。 一连三天,村外都没有任何异样,更没有看到饥民的身影。 这让他一度认为,大伯当时产生了幻觉,当时看到的也不是饥民,而是躲到山中避世隐居的平民。村民也觉得是虚惊一场,不再像之前那般谨慎。 “砚儿哥,我找到人了。” 苏砚刚将擦拭干净的长刀归鞘,吕胖墩儿便弓着腰跑了过来,看着西北方道:“你仔细看看,树后是不是有个人影?” “你这弓手教官真没白当!” 苏砚将身上的黑漆弓丢给他,“咱们从那边绕过去,二愣,飞鹰,你们跟我走!大牛,胖墩,你们俩负责远程目标。” “四哥,你去我家牵马,我们被人围攻了,你们马上增援!” 早就盼着一雪前耻的李飞鹰,弓着腰朝相反的方向狂奔。 苏砚喊了他几声,对方依旧没有停下,只能紧追几步,将他踹了个趔趄,“慌个毛线!等下有你报仇的机会!” …… “咱们在这里冻了好几天了,三当家的到底想做什么?” “管他干啥,有饭吃就行了。” 裹着破旧羊皮袄的山贼擦了擦鼻子,贪婪道:“石泉村里肯定有不少娘们,咱们闯进去就他妈全有了啊!想到热乎乎的被窝,我就直哆嗦!” “瞧你那点出息!” 倚着树干的汉子嘲讽了几句,正准备说话时,一只手便闪电般捂住了他的嘴巴,脖子上也多了一柄匕首! 第72章 山中激斗 噗…… 二愣手中的匕首干脆利落的划破了山贼的喉咙。 李飞鹰犹豫间,苏砚捏着他的手腕顺势一划,山贼瞳孔瞬间放大,挣扎了几下才失去了力量,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苏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留在原地,同二愣沿着脚印继续向前摸索。 人都要经历成长的过程,李飞鹰若是不能尽快适应,只能脱离狩猎小队,转为后勤人员,不然就会成为大家的累赘。 “兄弟们,石泉村的人已经放松了警惕,今晚就是咱们下山的好机会!” “进了村绝不能心慈手软,把他们杀怕了,他们才会乖乖的把粮食和女人交出来!” 一处背风的山坳里,三当家鬼脸钱猛,正给三十多位同伴做战前动员,跳跃的火苗将他那张被大火烧火的脸蛋儿映衬的格外狰狞。 众土匪纷纷点头,其中一人贪婪道:“三爷,抢来的银子怎么办?” “抢来的银子咱们留一半,剩下的给山寨。” 钱猛怪笑了几声,继续说道:“这次的输赢关系到咱们以后在清风寨的地位,谁他妈敢临阵脱逃,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三爷,咱们这里没怂包!” “二当家的跟三爷争就是不自量力。” “他还去村外埋伏,石泉村的人不出去,他连屁都捞不着!” 压抑的奚落声相继传来,众人不慌不忙的检查着武器,为接下来的大开杀戒做准备。 信心高涨的钱猛从身后的筐里抱出一坛酒灌了两口,“大家都喝两口热热身子,咱们一刻钟后下山!” 咔嚓…… 钱猛刚将坛子交给身旁的山贼,便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他抓起斧头跳了起来,“谁在哪里?给老子滚出来!” 随着大手一挥,众位山贼快速展开了包抄! “你小子总能给我点惊喜!” 苏砚看着手足无措的李飞鹰,忽的起身问道:“三爷,别来无恙啊。” “你是谁?” 钱猛看不清对方的容貌,谨慎道:“把兵器丢了,双手抻平,慢慢走过来,敢有异动,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三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记得了。” 苏砚看着缓缓围上来的山贼,担心继续拖延会增加二愣和李飞鹰暴露的几率,丢掉了长刀,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 “其实我和三爷也算是老相识了,小时候咱们在村里玩泥巴时,你就喜欢争强好胜,那个时候你就喜欢动脑子,总想打破世间一切不公。” 老子小时候就这么有才了? 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呢! 钱猛觉得来人即便不是同乡,也应该留对方一条狗命,带到山寨好好替自己宣扬,笑骂道:“少他妈装神弄鬼,你他妈到底是谁?”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 苏砚忽的炸喝一声,手里也变戏法似的多了一柄长刀,闪电般朝钱猛劈去! 自知无法躲开的钱猛踹了旁边的兄弟一脚,借力向后退去,怒骂道:“兄弟们,给老子杀,这孙子是来抢咱们饭碗的!” 他话音落下,又有两声惨叫传来! 二愣和李飞鹰也趁机发起了攻击。 苏砚手起刀落,眨眼间便劈死了五位山贼,也冲到了钱猛面前,挥舞的长刀再次落下。 当啷…… 钱猛举斧硬接,巨大的力量让两人同时往后退了几步,他好像发现了宝藏一般。 “老子原以为你是武者,没想到竟是个天生巨力的莽夫!” 钱猛暗骂了几声,怒吼道:“兄弟们,老子杀了这厮,你们去把那两个人拿下!” 说完,狞笑着冲了上去。 巨斧势大力沉,苏砚的精钢长刀不占优势,被劈的连连后退,根本无暇顾及二愣和李飞鹰,眼看着两人被山贼团团围住,也愈发焦躁! “杀啊!” “砍死这群狗儿的!” 关键时刻,大牛和吕胖墩儿及时出现,二愣和李飞鹰压力大减,躲闪不及的山贼纷纷毙命! 大牛怒吼道:“砚儿哥,我来助你!” “不用,你们打不过他!” 苏砚没了后顾之忧,招式也愈发凌厉。 钱猛看似瘦弱,力量却与他不相伯仲,身上绝对隐藏着秘密,今晚必须把他杀了,不然他就能成为石泉村的噩梦! “兄弟们,我拦住他们,你们快撤!” 钱猛看到三十多位兄弟只剩下九人,担心在打下去全部死在这里,动摇了他在山寨中的地位,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 苏砚担心钱猛临死反扑,他却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两人实力不相伯仲,继续恶斗也奈何不了苏砚。 “妈的,你真不是东西!” 苏砚怒骂着追了上去。 钱猛狞声道,“兄弟就是用来坑的!今天咱们就此别过,老子卷土重来之日,就是石泉村鸡犬不留之时!” 苏砚从商城仓库取出两柄长刀,用力甩了出去! 钱猛听到破空声,蛇皮走位,速度飙升!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的挡在了面前,闪电般捏住了他的脖子。钱猛还没做出反击,耳边便传来一声脆响。 咔嚓! 不远处的苏砚猛然驻足,缓缓向后退去,对方一招就解决了实力恐怖的钱猛,跟他硬拼就是找死!早知大雍朝还着武者,就应该早点让方杏儿把毒药做出来。 “娃娃莫怕,你是山下的庄户吧?” 对方将钱猛的尸体踢到远处,询问道:“南雄县盗匪为何如此猖獗?莫不是又来了狗官?” 苏砚说道:“老先生,偏头关被北蛮王朝攻破了,雷火三部已经包围凤凰城,你刚杀的那人是从北边逃难来的饥民。他想去我们村杀人放火,被发现了。” “天子昏聩无能,朝臣奸诈贪婪,终究是天下万民承担了所有。” 老者长叹一声,“如此说来,你们村也没多少余粮了吧?老头子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老先生不是来趁……” 苏砚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了不妥。 “趁火打劫?老头子想打劫,何不去南雄县挑些达官显贵?” 老者笑了几声,“今年天冷,山里收成不好,老头子只是想下山换些白菜和米面。” 说完,便准备离开。 “老先生,我家前段时间囤了米面白菜,你如果需要,可以跟我下山去取。” 苏砚得知对方并非恶人,起了结交之意。 老者丢过一个布袋,“你看看这些钱购买多少东西,我在这里等你。” 苏砚接住才发现大小和重量不符,打开后才发现是几块大小不一的金子,约莫十两左右,换成白银就是百两左右。 “老先生,按平安镇前两天的物价,这些金子购买两车上好的大米了,我一个人怕是搬不到这里来。” 第73章 二当家消失了 老者不以为然道:“那就二百斤大米,一百斤白面,一百斤白菜吧,剩下的权当送你的跑腿费了,这些金子留在我手里也没用。” “老先生稍等,我很快就回来。” 苏砚转身朝山下跑去,不多时便遇到了正在寻找他的二愣和大牛一行人,“那些山贼呢?” 大牛兴奋道:“全杀了,没死绝的又给脖子抹了一刀,我们还从他们身上搜了十几两银子,各类兵器三十多柄,这次真是赚翻了!” 众人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后,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加之又收获了无数战利品,都咧着嘴笑个不停。 李飞鹰也不像刚杀人时那样战战兢兢了。 苏砚皱眉道:“一个活的都没留下?” 大牛点着头道:“对啊,你不是说全杀了吗?” 苏砚生气道:“娘的,我一句话嘱咐不到,你们就得给我捅个娄子。好歹留个活的问问他们哪来的啊,把他们杀了,今晚不白忙了吗?” 二愣笑道:“没白忙,落了好些东西呢。” “这得怪李飞鹰,他没给我们说啊。” 大牛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李飞鹰自责道:“砚儿哥,我心里有点乱,没想到这些,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杀了就杀了吧,明天一早过来把尸体收走埋了。” 苏砚说话间便到了村里,喊上二愣和大牛将大米,白面和白菜装到了车上,末了又放了五坛玄冰烧和十斤猪肉和五十斤豆油,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再次离开了村子,来到了山脚下。 “二愣,大牛,你在这里等着,察觉到危险就放响箭!” 苏砚来回跑了三趟,才将东西全都搬到了约定地点。借着火把的光芒,才发现这人穿着普通,鹤发童颜,眼中也没有任何杀意,属于那种走在街上,绝不会让人联想到高手的存在。 “肉你带回去吧,山里不缺这些。” 老者看着盛放玄冰烧的坛子,“这里面是什么?” 苏砚解释道:“老先生,这是我酿的玄冰烧酒,度数有点高,夜里喝点能暖暖身子。” “我倒有段时间没喝过酒了。” 老者拍开酒坛,将五斤玄冰烧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儿,赞道:“好烈的酒。” 苏砚说道:“老先生如果喜欢,喝完了可以去山下找我,村边上最大的宅子就是我家。” “以后喊我秦伯吧。” 秦伯笑了几声,说道:“我不喜欢与人交流,半月后的上午,我在此地等你。我多给你拿些金子,你多给我带些酒,米面油和白菜还按这次的重量,肉就不要拿了。” 说着,背起了装有米面的木架,拎着酒坛子和油桶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秦伯到底是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还是身上藏着某种秘密? 苏砚一时间也毫无头绪,捡起钱猛掉在地上的巨斧,拎着他的尸体才来到了山下。 大牛眼前一亮,“砚儿哥,能不能把这柄斧子给我啊?” 二愣瓮声瓮气的道:“我也想要!” 两人都以力量见长,而且也喜欢冲在前面,长刀对他们而言的确不如重武器好用。 苏砚商量道:“这柄先给大牛,下次进城我给你买一柄!” 二愣想了想说道:“我要俩金瓜锤。” “行。” 苏砚一行人回到村里时,天都亮了,吃了早饭,又喊上李飞鹰等人跑到山上将山贼尸体搬下来挖坑深埋。 大牛拎着斧头将他们的脑袋都砍了下来,裹上了石灰,准备拿到县衙换赏钱。 回到家时,小燕儿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 苏砚洗了个澡就睡觉去了,醒来时天都黑了,拿着从秦伯那里换来的金子来到了前厅,“娘,给您点金子当传家宝。” “这么多!哪来的?” 母亲活了四十多年,还真没见过金子。 二愣爹和二愣娘也抻着脖子看,这可是南雄县的贵人才能拥有的东西啊。 “昨晚用粮食换来的。” 苏砚从里面挑了两块比较大的,递给了二愣爹,“叔,留着给二愣娶媳妇。” 二愣爹连忙摆手拒绝,“使不得,二愣昨晚分到了一两多银子呢。” 苏砚不由分说的放进他手里,“那是杀山贼的战利品,这是我给二愣的分红。” 二愣娘激动道:“二愣,快点谢谢你砚儿哥。” “我和二愣之间用不着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苏砚说完便催促大家吃饭,如今体质相当于六个成年人的他饭量大增,单单是米饭就吃了五碗,羊肉猪肉加起来得有二斤。 小燕儿中途又吵了两个菜。 赵玉岚和方杏儿笑的格外开心,这叫能吃能干。 接下来的两天,村里村外一切太平,苏砚还和二愣骑马在附近转了几圈,也没遇到任何危险。 二愣问道:“砚儿哥,清风寨的二当家到底跑哪里去了?” “我哪儿知道。” 苏砚为了彻底排除隐患,又喊上大牛和李飞鹰等十人对周围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却依旧毫无所获,甚至连可疑的脚印都没发现。 李飞鹰猜测道:“砚儿哥,二当家的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来这里?” “难道他们在更远的地方等着伏击我们?” 苏砚看着远处的山峦,做出了决定,“回去牵牛车,多喊几个人。” 李飞鹰问道:“引蛇出洞?” “对!” 苏砚一行人往牛车上装了些木板和稻草,用破布盖住,做足了送货的气势。可谁知走出去了五里地,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大牛挥舞着手里的斧子,他砍人砍上瘾了,想多杀几个山贼赚点银子。 李飞鹰懒得理他,“咱们还往前走吗?” “不走了,撤!” 苏砚觉得继续往前走已经没意义了,可就在这时,二愣却指着远处说道:“砚儿哥,那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不对,好像是俩。” 苏砚走进了才发现树后躺着两位面色苍白,嘴唇黑紫,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察觉到两人气息微弱,“快搬到车上去。” 第74章 姐妹俩的身世 方杏儿给两人把脉过后,又从药匣里取了桂枝,甘草等几味药材,让小燕儿快去熬药,看着苏砚道: “夫君不要担心,她们俩是惊吓过度,受冻挨饿导致的风寒入体,不会有性命之忧。” 苏砚笑道:“幸亏有杏儿这个女神医,不然世上又要多两条冤死的鬼了。” 方杏儿娇声道:“都是她们命好,遇到了善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夫君。” 这话里的意思也只有苏砚能听懂,也是两个人的小秘密。 在方杏儿心中,苏砚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赵玉岚满脸笑容,“夫君,这两人非富即贵,或许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两女皆穿着银鼠皮比甲,暗花对襟袄还用缂丝镶边,脚上穿的是毛毡袜,蹬的是云头绸棉鞋;单是这身衣服,拿到当铺最少能换二十两银子。 苏砚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希望如此吧。” 赵玉岚忽地问道:“夫君还不出去?” 苏砚不解道:“我为什么出去?” “她们俩脏兮兮的,身子还烫的吓人,我和杏儿要给她们换衣服,擦身体。” 赵玉岚眨了眨眼,娇笑道:“夫君想留下搭把手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不嫌家里人多。” 啪…… 苏砚拍了她一巴掌,“晚上再收拾你!” “今晚是杏儿,明晚才是岚儿。” 赵玉岚看他回头做个鬼脸,不禁笑的花枝乱颤,听到方杏儿的呼喊,才跑过去给她打下手。 …… 苏砚打开了发酵室的水缸,确定高粱已经达到了使用要求,喊上二愣将其装入木甑,架在地锅上开始蒸煮。 毕竟是第一次酿酒,苏砚也没有经验,只能按照步骤严格进行。 母亲和二愣娘站在一旁学习,生怕错过任何环节。 不多时,方杏儿推开门子招了招手。 苏砚将烧火的工作交给二愣,来到屋外问道:“怎么了?” 方杏儿神神秘秘地道:“夫君,那两人还未出阁。” 苏砚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给她们擦洗身子时检查了一下。” 方杏儿看他目瞪口呆,轻笑道:“万一她们的亲人遭到山贼饥民屠戮,以后要长时间住在家里,夫君一时兽性大发,要了她们呢?” 苏砚环着她的腰,“杏儿处处为我考虑,夫君今晚要加倍奖励你!” 如今的苏砚,自身体质是六个成年男人的总和,加倍奖励可不是口头奖励,而是实打实的行动,绝对没有半点水分。 “主人饶了奴吧,奴都快散架了。” 方杏儿看他不为所动,摇着他的胳膊提议道:“主人把小燕儿收了吧,那小丫头看你时眼睛都发光,巴不得你要了她呢。” 苏砚不悦道:“夫君不是那样的人。” “主人不是,奴家是,这总行了吧?” 方杏儿白了他一眼,“我去找岚姐姐商量,恶人由奴家来当,好人是主人来做。” 说完,又补充道:“小燕儿做的一手好饭,成了夫君的女人就有了归宿,以后也能安心留在家里,娘心里肯定也高兴。” 苏砚把她拽到怀里,从腰间拿出一张图纸,“你想找人分担也行,不过要帮我把这东西做出来。” “这是尾巴吗?看上去好生奇怪呢!” 方杏儿拿着图纸观看半晌,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看到苏砚不想解释,才若有所思的离开了。前面的尾巴很好理解,后面的坠子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一定要用银子制作呢? 傍晚时分。 赵玉岚来到了酿酒作坊,找到了正在往高粱里混入酒曲的苏砚,“夫君,那两人醒了,你赶紧去见见她们吧。” “不急,我先把高粱装到缸里!” 苏砚和二愣将搅拌好的高粱放入陶缸,又挖出了酒窝。接下来,静等发酵完成之后,就可以蒸馏提取白酒了。 “二愣,把门锁好,晚上咱们喝两盅。” 苏砚说完和赵玉岚离开了酿酒作坊。 赵玉岚忽的说道:“夫君晚上不要猛打猛冲吓着小燕儿,明早和我杏儿准备饭菜,让她睡够了再起来。小燕儿说她是丫鬟,没资格给娘敬茶,以后我和杏儿再劝她吧。” 苏砚问道:“你们没勉强她吧?” 赵玉岚轻笑道:“我刚说完小燕儿就答应了,她心里早就惦记上你了。即便我们不说,她迟早也得爬到你炕上去。” 强扭的瓜不甜! 有这句话苏砚就放心了,毕竟他不是惨无人道的山贼土匪,也做不出强抢民女的恶行。不过小燕儿这时候都没忘了丫鬟的身份倒是出乎预料,不然苏砚都要考虑要不要收了她了。 “恩公再上,请受我们一拜!” 苏砚刚来到客房,两位天生丽质的女人便跪在了地上。 两人长发披肩,素色棉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规模宏大。美眸泛红,显然之前是哭过的,不过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却隐藏不住。 在苏砚的注视下,两人的俏脸上浮出一抹红晕,头也垂得更低了。 “起来吧。” 苏砚坐在了一旁的鼓凳上,“你们叫什么?” 身材略高的女子说道:“回恩公,我叫苗娇韵,这是我妹妹苗娇蕊。” “坐吧,你们喊我苏砚就行,也不用这么紧张。” 苏砚看两人有些拘束,问道:“你们家人在哪里?为何倒在了路边。” 话音落下,妹妹苗娇蕊哭得梨花带雨,姐姐苗娇韵也是悲从心来,眼泪夺眶而出,强忍悲痛道:“苏公子,我父亲本是偏头关守将,偏头关被破的那晚,他死在了城墙上。” “老管家护送着娘亲和我们姐妹一路南下,本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做打算。半路上,听说朝廷下了旨,说我父亲守城不利,要将我们全家发配岭南。” “我们不敢进城,一路逃难至此,昨日傍晚遇到了山贼。老管家为了掩护我们逃跑,也被杀了,我们和娘亲也失散了。” 说完,再也忍受不住悲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玉岚和方杏儿都经历过家破人亡的痛苦,擦着眼泪,同时看向了苏砚。 “夫君,你再帮帮她们吧。” 第75章 清风寨 “我尽力而为吧!” 苏砚同情两人的遭遇,却也无可奈何。 身处乱世,命如草芥,更何况外面还是天寒地冻。一个弱女子,即便没有落入山贼之手,想在野外存活也难如登天。 接下来,苏砚又询问起事发地点。 可是当时天色昏暗,两人又忙于逃命,再加上不熟悉地形,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遇到的山贼。 难不成是清风寨二当家的干的? 苏砚略作思索,安慰道:“你们先把身子养好,我会尽力寻找你们的娘亲的。你们想离开这里也行,我可以给你们二十两盘缠。” 在本不熟悉的情况下,能把话说到这份上,苏砚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以她们俩的姿色,落到别人手里,不被卖到窑子里也得被糟蹋了。 苗娇韵和苗娇蕊再次跪地道谢。 “多谢公子!” 苗娇韵心中稍安,苏砚虽然是庄户打扮,却好像很有能力,而且也有礼貌,赵玉岚和方杏儿身上也隐隐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苏砚起身向外走去,“走吧,咱们去吃饭吧。” 离开客房,姐妹俩才发现这栋院落布局得当,修建的异常坚固。前厅里的几个男女都是庄户打扮,正坐在大桌上交谈。 苏砚看两人眸中满是不解,开口道:“一起吃吧,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玉岚和杏儿。” 说罢,便打开了酒坛子,给二愣爹倒了一杯。 苏砚虽是家主,可他是好兄弟的父亲,给他倒杯酒也算理所应当。 赵玉岚给苗娇韵和苗娇蕊做完介绍,才催促两人坐下。 姐妹俩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哪怕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吃饭时也是细嚼慢咽。面对苏母的询问,还放下筷子回答。 当被询问道身世,也没有贸然回答,而是看向了苏砚。 苏砚随口道:“出了这个门儿别乱说就行了,在这里不用担心。” 苗娇韵和苗娇蕊也没有隐瞒,又把发生的事情解释一遍。 二愣爹或许是喝了酒,想起了曾经遭遇的缘故,咒骂道:“奸臣当道,陛下昏聩,这大雍朝迟早得毁他们手里,落得和前朝一样的下场。” 这么猛的吗? 咒骂皇帝,诅咒朝廷,这可是抄家灭祖的大罪。 苗娇韵和苗娇蕊面面相觑,怪不得苏公子听闻自己的身世后,丝毫没提将自己交由官府处置的事。 苏砚喝了三两酒,吃完饭慢慢悠悠的来到了后院。 “夫君,洗澡水准备好了。” 赵玉岚很懂事的提醒完,便踩着轻盈的步伐跑走了。终于能好好歇歇了,今晚要和方杏儿同眠,顺便商量玄冰烧的包装问题。 自从搬到了新宅,苏砚每天都要洗澡,这是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赵玉岚和方杏儿的责任,多注意细节卫生肯定没坏处。 浴室和卧房之间有门子。 “老爷,奴婢帮你宽衣吧。” 小燕儿这段时间听了无数次凿墙,每个夜里都会做些和苏砚有关的奇奇怪怪的梦,早就完成了心理建设,也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是面对年轻老爷,还是有些紧张和羞涩。 苏砚也有些激动,距离搭建大家族体系又近了一步,同时还享受到了古代贵族老爷的体验。 赵玉岚能掌控全局,属于军师类的贤妻;方杏儿懂得药理,擅长治病,可以最大程度上解决安全隐患;而小燕儿,可以解决所有人的饮食问题,更难得可贵的是烧了一手好菜。 苏砚握着她柔软的手掌,“手怎么抖的那么厉害?” 小燕儿俏脸羞红,“奴婢心里高兴。” “我以后让你每天都高兴。” 苏砚在洁白无瑕的纸张上信手涂鸦,小燕儿也和从前做了彻底的道别。 自此以后,心灵有了归宿,也有了家的温暖,对于未来的生活也多了些许期盼。 赵玉岚和方杏儿彻夜难眠,凿墙的声音太大了,两人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更埋怨自己体力太差,恨不得马上过去一较高下。 隔壁房间内。 苗娇蕊贴在墙上听得格外仔细,扭头问道:“姐姐,苏公子是不是喜虐杀取乐?你听听小燕儿叫嚷的多惨啊!” 苗娇韵清楚个中缘由,却不敢如实告知,只能板着脸道:“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后和我们无关的事情,切莫多言。” 她如今也是想管且有心无力,对方好赖都和自己无关。既然有人想去,倒不如随心了他们的心愿。 苗娇蕊飞快地点了点头,忽的说道:“姐姐,你听,小燕儿好像叫更惨了。” 苗娇韵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故作镇定道:“蕊蕊,早点睡吧。如今咱们寄人篱下,万万不能摆千金小姐的架子,不然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苗娇蕊点了点头,本就不明所以的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甚至都觉得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是一首美妙的催眠曲。 苗娇韵神色复杂,不受控制的做起了自我检查,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当醒来时,外面已然恢复如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当苗娇韵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 清风寨。 大当家的毒蝎子高无霆气急败坏的说道:“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为何迟迟没有动静?你们这群废物,难不成真想饿死在山上!” 其中,一位穿着古朴,看上去其貌不扬的老者说道:“寨主,山林之中危险重重,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迟迟未归,怕是凶多吉少!” “放屁!” 高无霆抄起石头便砸了过去,怒骂道:“老子们就算是饿死在家里,也绝对不会人其他人提心吊胆。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最后的风景也是无与伦比的天堂。” 话虽如此,可大当家的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兄弟之间彼此恶斗乃是人生常情,一旦挤入本质就变了,说不定两边的人都得得罪了,更会影响清风寨的根基。 落座思索,忽的说道:“你们能替百姓脱离苦难,老头子月算是不枉此生了。” 第76章 老子活劈了他 “我他妈去哪儿知道!” “你整天想糟蹋二当家,还虐杀了人家的手下,她说不定早就跑了。” 秦有财心里骂声连连,嘴上却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二当家为人谨慎,善于谋略,说不定此时正躲在某个地方,等待苏砚出村。” 高无霆沉吟半晌,问道:“三当家的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二当家和三当家谁都不服对方,迟迟没有动手,或许都是怕对方摘了自己的果子。毕竟苏砚只有一个,谁能拿到他的人头,谁就是清风寨的二当家。” 秦有财越说越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感觉给高无霆当军师都有点屈才了。像自己这样优秀的人,应该自立为王,与南雄县的各个山大王一较高下才对。 转念想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识趣的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再派些人去找二当家,有了她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高无霆说罢将顾媚儿拦腰抱起,快步朝后门走去,放声大笑道:“二当家的,你就是插上翅膀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此生注定是老子的女人!” …… 南雄县。 苏砚一行人进城后才放下了警惕。 一路上,看到了上百具尸体和三辆烧毁的马车,那些人死状凄惨,简直不忍直视。狩猎小队新加入的两位队员都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当场便跪在地上一通哇哇乱吐。 大牛和吕胖墩笑话了他们一路,还让两人回家就抱孩子去,省的以后遇到山贼流寇,还得照顾他们。 二愣从进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飞鹰好奇道:“二愣,你看什么呢?” “兵器铺子。” 二愣说话间听到了打铁声,急忙问道:“砚儿哥,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咱们出城时我就给你买。” 苏砚自然不会忘了承诺,二愣力大无穷,重武器才更适合他。先用山贼练习搏杀经验,以后有机会给他置办一套铠甲,绝对是冲锋陷阵的好手。 二愣满脸得意的看着大牛,“谁稀罕你的破斧子!” “破斧子你还没有呢!” 大牛对手里的巨斧视若珍宝,每晚睡觉都得放在身边。若不是进城不方便携带,他都得给门口的卫卒显摆一通。 几人说话间,便到了张宅。 苏砚如今是这里的常客,老门子也和他混熟了,打开院门示意众人进来。大双儿忙去通知张洛瑶,小双儿则领着二愣和大牛一行人去厢房稍作休息。 张洛瑶发现苏砚这次带的人比之前还多,蹙眉道:“你们遇到山贼了?” 苏砚笑道:“有一伙山贼躲在村外的山里想搞偷袭,被我们发现后全都杀了,人头都放在院外了,等下拿到官府换赏钱。” 可以说,这次进城,拿着山贼人头去官府换赏,才是苏砚的主要目的。他想去探探任敬安的口风,确定官府有无剿灭山贼的计划。 张洛瑶关心道,“你没受伤吧?” 苏砚笑道:“我这次比较走运,多谢张姑娘惦记。” “油嘴滑舌!” 张洛瑶哼了声,吩咐道:“阿玉,让厨房把东西端上来。” 制作烤鱼的食材相继端到了前厅,苏砚亲自主刀下厨。每次来张宅,他都要当一次颠勺大师傅,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张洛瑶看着忙碌的苏砚,说道:“苏砚,你等下拿些纸带回去。” 苏砚连忙道:“张姑娘还是饶了我吧,琴棋书画我可是一窍不通。” “谁让你学琴棋书画了?” 张洛瑶白了他一眼,生气道:“我是让你用纸张制作几件内甲防身。虽说此物不如盔甲,且惧怕水火,可用来防备暗箭却绰绰有余。” 苏砚问道:“这个不触犯律法?” “南雄县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管这些?况且,你们在村里使用,官府即便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洛瑶说完,又生气道:“任敬安那老狐狸打了一手好算盘,想着用城外的百姓拖住山贼和饥民,担心他们攻打县城。” 苏砚觉得张洛瑶骂的有点轻。 或许早在任敬安征集壮丁,加固城墙时就有了这种打算。 只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傻乎乎的认为任敬安要和南雄县共存亡,还想着蛮军打来之时,登上城墙杀身成仁呢。 苏砚叹道:“城外的确很乱,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不少死人。” 张洛瑶问道:“你送货还方便吗?要不我派勇叔过去取?他们都是爹爹带兵时的亲卫,即便被山贼和饥民围攻,也能全身而退。” 南雄县内最近物价飙升,穷苦百姓叫苦不迭,达官显贵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玄冰烧依旧供不应求,哪怕是连续几次涨价,却依旧受人追捧。 甚至还有人找上门来,打算将玄冰烧运送到南方贩卖。 “暂时不用,我还能应付。” 苏砚想借此机会,让狩猎小队经受更多的历练,这样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张洛瑶也没有强求,吃了午饭,吩咐家丁往牛车上放了几捆纸,嘱咐道:“苏砚,你下次送货不方便时就不用来了,次日我会派人去石泉村取货。” “张姑娘,城外不安全,你没有要要事不要出城,我下次来了给你做一道新菜。” 苏砚摆了摆手,才领着一行人离开了。 张洛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躲在不远处的张员外看着心事重重的女儿,咒骂道:“娘的,苏砚这个混蛋,要是敢对瑶儿行不轨之事,老子活劈了他。” 沈图南怂恿道:“王爷,您去外面喊,省的大小姐不知道您多在意她。” “你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把嘴闭上!” 张员外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命令道:“你去拿两坛玄冰烧,我心里不痛快,今天想好好喝一场。” “我不去!” 沈图南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大小姐还在气头上呢,我去拿酒纯粹找死。王爷好歹是他的亲爹,偷几坛玄冰烧,大小姐绝不至于做出弑父之举。” 第77章 邓捕头的亲爹来了也不行 “滚!” 张员外恨恨的甩了下袖子,阴沉着脸往回走。 “王爷,您不去偷,今晚就没喝的了。” 沈图南紧随其后,埋怨道:“这件事是您不对,纳妾倒还说得过去,大小姐生气也能理解。” “整日里留恋勾栏之地就是您不对了,您好歹是王爷,怎能一点面子都不顾?要我说,大小姐没一把火把宅子点了,都是您祖上……” “我他妈砍了你!” 张员外伸手就去夺家丁腰间的长刀。 “妈呀!” 沈图南撒腿跑到了前院,惊慌道:“大小姐,不好了,王爷他疯了!” “他早就疯了,正常人能做出那种败坏名声的蠢事吗?” 张洛瑶冷哼一声,蹙眉道:“沈先生,你可敢随我前去北方前线,帮我把燕王府失去的荣耀,全部都拿回来!” 沈图南收起玩闹之心,正色道:“大小姐,凤凰城和雷火三部僵持不下,北蛮大军加大了对偏头关周围区域的进攻力度,大雍将士与去各有胜负。” 看到张洛瑶点头,继续道:“朝廷忌惮王爷的功劳,才将其告老还乡。您去偏头关,等于把王爷放在火上烤,稍有不慎就会把整个张家烧的体无完肤。” 张洛瑶也知道此时前往北方并非明智之举,只是想到被无情屠戮的大雍百姓,就满心不甘,“那我们就留在这里等死吗?” 沈图南叹道:“王爷已经做了。” “你是说我爹还在自污?” 张洛瑶看他点头,讥笑道:“我倒是觉得他离不开那些野鸡了。” “大小姐,王爷如今有虚名而无实权,任敬安又是朝廷眼线,王府稍有异动定会遭到驻军围攻。” 沈图南看她若有所思,笑道:“天底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仗多打几年才好,南雄县乱了,我们才有机会。” 顿了顿,说道:“内地驻军欺压百姓还行,遇到不要命的流民毫无胜算。苏砚倒是难得的人才,他若能在城外剿灭几伙山贼,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张洛瑶蹙眉道,“沈先生想用苏砚破局?” 沈图南笑呵呵的道:“不,皇上喜用良家子弟破局,朝臣也不会在意一个毫无根基的庄户。” 张洛瑶恍然大悟,“阿玉,给沈先生房间里搬十坛酒。” 苏砚总能给人惊喜,也不知这次是否能做出出人意料的成绩。只可惜他身边都是庄户,没人懂得运筹帷幄若,给他安排几位家丁过去帮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图南猜透了他的意图,“大小姐,磨难才会让人成长,拔苗助长并非好事,反而还会引得任敬南猜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洛瑶说道,“沈先生才智若用在正途,即便不能出将入相,也是一方大员。” “老头子不过是个愤世嫉俗的匹夫,做不来蝇营狗苟的丑事。我能当封疆大吏,定然将治下豪门大族斩尽杀绝。” 沈图南狂笑着离开了,就好像没有看到张洛瑶脸上的惊诧。 这个世上该死之人极多,但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横行乡里的豪门大族。这些人互相勾连,只手遮天,所作所为死十回都不为过。 地方官员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对城外百姓生死视若无睹,既不派兵剿匪,也不调拨物资。无非就是想让百姓和山贼饥民互相残杀,等双方斗个两败俱伤后,再出城剿匪,将一份漂亮的战果送到皇帝手中,搏一个大好前程。 苏砚若能在南雄县站稳脚跟,任敬南也不敢刻意遮掩。他和张洛瑶有生意往来。当今皇上刚愎雄猜,肯定会详细调查。 一旦他们跳进了这张无形的大网,接下来能做的事可就太多了。 阿玉小声道:“大小姐,沈先生是不是疯了?” “他不是疯了,他是太聪明了。” 张洛瑶不等她想明白,吩咐道:“阿玉,通知酒楼,玄冰烧再涨五两,让勇叔点起人手,出城买五百只山羊回来。” 既然父亲想不务正业,自己这个当女儿的自然不能拖他的后腿。 苏砚,你可不要让本姑娘失望啊! …… 阿嚏! “感冒了?不应该啊!” 苏砚揉了揉鼻子,从离开张府后打了好几个喷嚏了,抬头看了看南雄县衙的牌匾,上前说道:“这位差爷,我想见邓捕头,烦请通禀一声。” 说着,两块儿碎银子便不动声色的塞进了他手里。 “五钱银子?” 衙役掂了掂,冷笑道:“每天想见我们邓头儿的人多了,这点玩意就想让爷给你跑腿,你脸怎么这么大呢?识趣的再掏五钱,不然就滚那边排队去。” 大牛指着他说道,“你再说一遍,我哥可是邓捕头的救命恩人!” “放你妈的屁,再敢满嘴喷粪,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衙役勃然大怒,看到二愣从牛车上拽出一柄柴刀,咆哮道:“胆敢冲击官府?来人呐!今天别说你们是邓头儿的救命恩人了,就是邓头儿的亲爹……哎哟……” 话没说完,就被踹了个趔趄,刚转过身又挨了一巴掌! 邓捕头狞声道:“宋青书,你刚刚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宋青书恶人先告状,“邓头儿,误会,我刚刚是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这几个刁民冒充你的救命恩人,还试图冲击官府!” “刁民?老子的命就是你嘴里的刁民救的!我他妈抽死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畜生!” 邓捕头揪着他的脖领子就是几个大嘴巴,威胁道:“你以为你妹子跟了城东的常麻子,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把我惹急了,我他妈今晚就灭了他!” 宋青书被打的满嘴淌血,牙也掉了几个,看他眼中闪烁着渗人的杀意,颤声道:“邓头儿,我绝无此意啊。我是怕他们打着你的旗号,跑到县衙胡言乱语,惹得大人不高兴,耽误了您的前程。” “滚!” 邓捕头给了他一脚,起身笑道:“苏老弟,让你见笑了,走走走,我做东,咱哥俩好好喝点。成子,你带这几位兄弟吃饱喝足就去春花楼,给他们找几个娘们儿快活一下。” 第78章 阴险的任县令 苏砚说道:“邓老哥的酒,我这次怕是喝不上了。” 邓捕头眉头微皱,“苏老弟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为兄了?怪我刚刚没把事情办好是不是?妈的,我这就去把宋青书拎回来。” “邓老哥别误会,我们村外前几天出现了一伙山贼。” 苏砚不等他继续询问,便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清风寨极有可能是山贼组织,我杀了他们的二当家的,我担心他们去村里报复。” 邓捕头掀开了竹筐,看着一颗颗狰狞的人头,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十五位山贼全都是你们杀的?” “我们仗着了解地形的优势,先用弓箭制造了恐慌,又把他们引进了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就这样还伤了几位村民,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 苏砚出发之前就和李飞鹰等人串通了口供,大牛和吕胖墩则是破口大骂,一副恨不得将山贼千刀万剐的架势。 邓捕头也没有喝酒的心思了,“这么大的事我做不了主,我带你去见任大人。” “二愣,大牛,你们抬着筐子跟我进来,剩下的人待在这里等着,不要四处乱跑。” 苏砚跟着邓捕头走进了县衙,穿过仪门,来到了一堂。 “苏老弟,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邓捕头丢下句话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二愣和大牛好奇的打量着县衙,看着那些身着皂衣的衙役,猜测着对方的战斗力;琢磨着万一打起来,能否快速夺过他们的腰刀,掩护着苏砚杀出去。 苏砚正想提醒他们不要四处乱砍时,邓捕头快步跑了回来,“苏老弟,任大人在二堂召见。二愣,大牛,见了任大人切莫胡言乱语,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 二愣和大牛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石泉村庄户苏砚,二楞,大牛,见过任大人。” 苏砚来到二堂,拱手俯身,作势便拜。 二愣和大牛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放下筐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任敬安朗声说道:“免了,上次若不是你,咱们南雄县的城墙也不可能那么快就修好。来人,赐坐,上茶。” 苏砚本就不想下跪行礼,“多谢任大人。” 任敬安问道:“老邓说你杀了三十五位山贼?” 刚刚坐下的苏砚起身道:“回任大人,我个人没那么大的本事,是石泉村的猎户小队拼了命,才把他们杀了。” “你倒是谦逊。” 任敬安笑了笑,朗声道:“传仵作!” 不多时,一位身着灰色麻衣的老者便快步走了进来,“小人鲁大胆参见任大人。” “你检查一下筐里的人头。” 任敬安说完端起了茶杯,舒展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鲁大胆从筐里拿出一颗人头仔细检查了他们的牙齿和眼睛,随后又换了一颗。三十五颗人头,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检查完, “回任大人,这些人头的确是北人,其中六人脸上的伤痕也是新伤初愈。除此之外,瞳孔充血,正是生前与人搏杀的证明。” “你下去吧。” 任敬安放下茶杯,赞道:“苏砚,没想到你还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本官真是小看你了。凭几位庄户,杀了这么多山贼,足矣媲美军中健卒了。” 苏砚谦虚道:“任大人,我们也是占据熟悉地形的优势。年前野兽下山挖的陷阱也起了作用,不然石泉村早就成灰烬了。” “不管地形也好陷阱也罢,总之你打了个漂亮的胜仗。” 任敬安摆了摆手,正色道:“再遇到山贼流寇,放手去杀便是,若是办的漂亮,本官替你向朝廷请功。当今皇上若是龙颜大悦,降下天恩,咱们以后就能同朝为官了。” 自从下达了让百姓对抗饥民的政令,这段时间没听到一份像样的战报,反倒是村镇被饥民贡献,死伤无数。 在这样下去,本地百姓极有可能与饥民勾连,若是成了气候,定然会给南雄县带来灾难,威胁到他的仕途。 苏砚的出现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任敬安看到了些许希望。 不管他能给山贼造成多大危害,他的所作所为都必须传到各镇,以安民心。同时,还能通过此时,暗中观察燕王府的举动。 苏砚上辈子吃了无数老板画的大饼,自然不信任敬安的鬼话,不过还是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小人谢任大人栽培之恩。” “好好表现定能立功受封。” 任敬安拍拍苏砚的肩膀,吩咐道:“邓捕头,去府库内取三十支长枪交给苏砚带走。以后他再来县衙,直接带来见我。” 邓捕头抱拳领命,转身便跑走了。 苏砚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请任大人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和城外的山贼流寇势不两立。” 任敬安放声大笑,又命人给了苏砚一百两银子的赏钱,才端起茶杯送客。 苏砚也很有眼力劲,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满脸高兴的跑走了。这趟真没白来,三十支长枪让狩猎小队实力大增,一百两银子平均分下去,每人能得四两。 他们前脚刚走,葛主簿便从后面走了出来,“任大人此举怕是不妥,苏砚若借机滥杀无辜,壮大自身,同样会招来麻烦。” 任敬安言语中散发着体冰冷的寒意,“苏砚不犯点错,怎么能对本官言听计从?至于滥杀无辜,还不都是本官说了算的?他听话,就是本官的斩杀饥民的利刃,不听话就是南雄县最大的山贼。” …… 苏砚一行人在南雄县外不远处停了下来,二愣和大牛跑到旁边的山林里,将埋在积雪下的木盾和长刀挖了出来,正准备回去时,身后传来了沙哑的询问声,“小子,老头子给你们看了两个时辰的兵器,换你们手里十斤粮食不过分吧?” “谁!” 二愣握紧了手里的金瓜锤,大牛环顾四周,喊道:“少装神弄鬼的,赶紧给老子报上名来,我的斧下可不杀无名之人!” “出什么事了?” 苏砚听到动静,领着长刀匆匆赶来,躲在大牛的盾牌后面。 “你就是这俩愣小子的头儿吧?” 随着沙哑的声音,一位肩扛长枪,浑身上下都被裹住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我帮你们看东西,你们给我十斤粮食,咱们扯平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