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欧洲都打下了,你让我回来当太子?》 第44章 大将军回心转意 韩江眼珠子瞪得滚圆:“三十多个?那些部堂大人岂不是要气疯了?” 李威更是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自己被强行拉入伙已经够倒霉的,没想到还有三十多个倒霉蛋。 慕容烟皱眉问道:“殿下,你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六部官员向来安于现状,轻易不会离京赴任。” 赵轩摆摆手:“这不算什么,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父皇在御书房当着众臣的面,暗示本王如果能在凉州干出名堂,将来有望重回京城,担当大任。” 轰!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瞬间炸得众人目瞪口呆。 傅青山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酒水溅了一身。他慌忙起身,脸色涨红:“王爷,此话当真?” 罗成更是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天哪!咱们这是要跟着未来的太子爷混了?” 韩江激动得浑身发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王爷,若您真能继承大统,咱们这些从龙之臣,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相比之下,慕容烟惊愕过后,反应最为冷静,秀眉微蹙,深深看了赵轩一眼:“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威则是面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自己之前对赵轩的无礼和抗拒,不禁冷汗直冒。 要是赵轩真的成了太子,自己这点小过节岂不是要被彻底清算? “诸位莫要激动。”赵轩神色淡然,举杯示意大家坐下。 “父皇只是随口一提,真正的考验还在凉州。” “咱们若是不能干出一番成就,这些都是空话。” 傅青山重新坐好,但表情已经完全不同,神色无比恭敬:“王爷说得对,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助王爷在凉州建功立业!” 罗成拍着胸脯保证:“王爷放心,俺这条命就是您的!” “谁敢在凉州惹您,先过俺这一关!” 韩江也连连点头:“属下愿为王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就连一直心怀芥蒂的李威,此时也诚惶诚恐地表态:“属下从今往后,保证唯王爷马首是瞻!” 慕容烟看向赵轩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这个曾经的纨绔子弟,如今竟有了如此气象。 谈笑间便让一群骄兵悍将,死心塌地,甘愿为他卖命。 赵轩举起酒杯,环视众人:“好!既然大家都有此心,那咱们就在凉州大干一场!” “到时候,不仅要让凉州富庶安稳,更要让天下人都看看,咱们凉州军的威风!” “敬王爷!”众人齐声高呼,一饮而尽。 慕容烟得知赵轩不仅从六部挖来众多干才,更得父皇那般“期许”,心中压抑许久的块垒为之一松。 宴席上,她一反常态,频频举杯,来者不拒。 不多时便已玉山颓倒,醉眼迷离。 席散,赵轩见她醉得不轻,走路都有些摇晃,眉头一蹙,终究是不放心,吩咐备了王府最平稳的马车,亲自送她回大将军府。 车厢内,失了平日的英气与戒备,慕容烟软绵绵地靠在赵轩身上。 酒意上涌,脸颊绯红。 忽然,她伸出白嫩小手,一把勾住赵轩的脖子,整个人几乎都挂了上去。 “赵轩……”她口齿含混,带着芳香的酒气,喷在赵轩颈侧。 “嗝……你说,咱们……咱们在凉州,真能……干出名堂?” 赵轩满脸嫌弃,想将醉醺醺的慕容烟推开些,她却缠得更紧。 脑袋甚至还在他肩窝里蹭了蹭,像只餍足的狸花猫儿。 “自然可以。”赵轩无奈敷衍。 “那……那我大哥的仇……”她声音低了下去,徒然带着一丝哭腔哽咽。 “还有……还有我娘……” 赵轩心中微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慕容烟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平日里她总是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粉背:“放心,都会的。” “凉州会是我们所有人的起点。” 慕容烟似乎满意了这个答案,不再多言,只是搂着他的脖子,呼吸渐渐均匀,竟是睡了过去,嘴角还带着一丝憨傻的笑意。 赵轩无奈摇头,伸手替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目光中掠过一丝柔和。 到了大将军府门前,下人早已通报。 出乎众人意料,大将军慕容正竟亲自迎了出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见到赵轩扶着醉醺醺的女儿下车,慕容正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快步上前,脸上带着笑意:“殿下辛苦了,烟儿这孩子,经常这般不知轻重。” “竟然劳烦殿下亲自将其送回府。” 这态度,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赵轩将慕容烟交给府中侍女,客气道:“大将军言重了,烟儿她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正将赵轩请入府中待客厅,下人奉上热茶。 “殿下!”慕容正屏退左右,神色郑重,“今日御书房之事,老夫已有所耳闻。” “殿下大才,可谓千古罕见。” “老夫先前多有得罪,还望王爷海涵。” “大将军客气了。”赵轩诧异回应,没想到这次为了网罗六部文官,高调展现后世科技,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这时,慕容正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册子,神色郑重地双手奉上: “这是老夫领兵数十年的一些浅薄心得,不成体统,本想等烟儿成婚时再交予她。” “如今王爷即将远赴凉州,开疆拓土,这些东西,或许能对王爷有些微用处。” “也算老夫,为大盛,为凉州,尽一份心力。” 赵轩表情肃然,双手接过册子。 入手沉甸,翻开几页,只见里面字迹刚劲有力,满是行军布阵、兵员操练、粮草调度乃至边疆风土人情的详尽记录与独到见解。 这哪里是什么“浅薄心得”,分明是一部兵法宝典! 他心中一震,看向慕容正,这位老帅眼中满是恳切与期许。 “将军厚爱,赵轩愧不敢当。” “有此宝册,凉州军如虎添翼矣!” 慕容正欣慰一笑:“王爷能看得上,便是它最好的归宿。” “凉州苦寒,万事艰难,一切,就拜托王爷了。” “烟儿若有冲撞之处,也请王爷多担待。” 这番话,已然是将女儿和凉州的未来,都隐隐托付给了赵轩。 赵轩与慕容正又客套了几句,眼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准备告辞。 刚走到待客厅门口,屏风后转出一位女子。 她身着素雅的衣裙,云鬓微挽,面容清丽,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却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 虽是妇人打扮,却不掩其温柔娴雅的迷人气质。 赵轩脚下一顿,双眼放光,紧紧盯着来人。 第45章 孀居嫂嫂主动请缨 只见那女子款款走到慕容正身前,敛衽一礼:“阿公。” 随后又转向赵轩,微微福身:“妾身见过殿下。” 赵轩目光在她脸上一扫,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这女子,论容貌,竟不输明月公主和慕容烟多少,更多了几分江南水乡般的温婉动人。 慕容正看着她,眼神复杂,介绍道:“殿下,这是小儿慕容奇的未亡人,苏婉。” 那岂不是慕容烟的孀居嫂嫂? 赵轩脑中灵光一闪,记起慕容奇正是那位新婚之夜便奉旨出征,最终马革裹尸的年轻将军。 苏婉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望向慕容正:“阿公,女儿听闻烟儿妹妹将随殿下远赴凉州,路途遥远,边关苦寒,女儿实在放心不下。” “阿公出身中医世家,略通岐黄之术,恳请父亲恩准,让女儿随行。” “也好照料烟儿妹妹的饮食起居,略尽绵薄之力。” “况且,凉州乃抵御蛮夷之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伤病在所难免。” “女儿愿在凉州开设医馆,为我大盛将士们疗伤治病,也算……也算告慰先夫在天之灵。” 说到最后,她眼圈微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慕容正看着苏婉,重重地叹了口气,“婉儿,你的心意,阿公明白。” “烟儿那丫头性子烈,有你陪着,我也能稍安半分心。” “只是……凉州不比京城,刀枪无眼,你一个弱女子……” “阿公!”苏婉打断了他,语气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坚毅。 “女儿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弱女。” “当年夫君出事,女儿便立誓,若有朝一日,定要为他,为婆母,向那些草原蛮族讨还血债!” “如今有机会前往凉州,女儿不想错过。” 她转向赵轩,再次深深一揖:“殿下,苏婉并非给您添麻烦。” “若殿下不弃,苏婉愿以医术效力军中,绝不拖累行程。” 赵轩看着眼前这位外柔内刚的女子,心中思潮起伏。 这女子,不仅优雅绝美,更有胆识,有情义,还有一手好医术。 这样的人才,送上门来,岂有不要之理? 他心中盘算,慕容奇新婚即死,苏婉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着实可怜。 自己此去凉州,身边正好缺个知冷知热、又能干的…… 咳咳,是缺个医术高明的随军医官。 “嫂嫂言重了。”赵轩脸上立刻露出和煦如春风的笑容,语气诚恳无比。 “嫂嫂深明大义,医者仁心,本王佩服之至。” “凉州将士若能得嫂嫂照拂,实乃三军之幸。” “本王代表凉州军民,欢迎嫂嫂加入!” 他转向慕容正,拱手道:“将军请放心,有本王在,定会护得慕容将军和嫂嫂周全。” “到了凉州,本王即刻拨付钱粮,助嫂嫂开设医馆,所需药材、人手,一应俱全,定让嫂嫂的医术在凉州发扬光大!” 这饼画得又大又圆,听得苏婉眼中都泛起了一丝亮光。 慕容正见赵轩答应得如此爽快,而且言语间对苏婉颇为敬重,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散了。 他摆了摆手,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沉重:“罢了,罢了。” “你们都有自己的念想。” “烟儿,婉儿,你们都大了,自己的路,自己决定吧。” “只盼你们此去,能得偿所愿,平安归来。” 他又看向赵轩,眼神郑重了几分:“殿下,小女和儿媳,就一起拜托您了。” 赵轩立刻拍着胸脯,一脸正气凛然:“将军放心!本王视烟儿为珍宝,视嫂嫂……咳,亦如亲眷。” “但凡本王有一口气在,绝不让她们在凉州受半点委屈!” 苏婉听着赵轩这番话,白嫩的俏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去,心中却是安定了不少。 这位三皇子,似乎与传闻中那个纨绔大不相同。 赵轩则心中暗笑,觉得这次成功收获大将军一家的信任,真是不虚此行。 与此同时。 夜色深沉,大皇子赵瑞府邸的书房内,灯火摇曳,映着几张阴晴不定的脸。 赵瑞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紫檀木桌上,茶水泼溅,他却浑然不觉。 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布满血丝。 “父皇……父皇他竟真动了那样的心思!” 一想到御书房内庆帝那句“储君之位,未必没有你的机会”,赵瑞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二皇子赵朗坐在一旁,脸色比赵瑞好不了多少,甚至更添了几分阴鸷。 他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掌心。 “三弟……呵呵,好一个三弟!” “他不仅讹了我们二十万两,如今竟还敢觊觎那个位置!” 一想到赵轩在自己府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赵朗便恨得牙痒痒。 户部尚书刘赞,赵朗的亲舅舅,此刻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躬着身子,声音都有些发颤:“两位殿下,陛下金口玉言,虽说是‘随口一提’,可那分量……” “若真让三皇子在凉州站稳了脚跟,再有慕容家那丫头诞下嫡子……” “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想起自己在御书房被庆帝和赵轩联手挤兑的狼狈样,心中那股怨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兵部尚书陈珪也是一脸凝重,他与大皇子一脉相连,此刻的忧虑不比刘赞少半分。 “陛下不仅默许了他胡闹般的挖人,还给了他那般期许。” “复合弓、马镫,还有那什么制糖术……” “万一真被他折腾出名堂,圣眷只会更浓。” “两位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赵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陈尚书的意思是……” 陈珪心领神会,干咳一声:“三皇子此去凉州,路途遥远,山高水长,路上若是遇到些悍匪流寇,不幸殒命……” “那也是他时运不济,与人无尤。” 刘赞眼睛一亮,连忙附和:“没错!山高皇帝远,死无对证!” “只要做得干净利落,谁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他搓着手,脸上露出几分阴狠的笑意,“如此一来,既除了心腹大患,又能让陛下断了念想,一举两得!” 赵朗有些迟疑:“可……万一失手,父皇追查下来……” “二弟多虑了!”赵瑞冷笑一声,眼中已是杀机毕现。 “父皇还能为了一个死人,真把我们怎么样不成?” “况且,只要手脚干净,谁能证明是我们做的?” 他看向陈珪,“陈尚书,此事若要办,须得找些绝对可靠的亡命之徒,最好与京中毫无瓜葛!” 第46章 要让老三他尸骨无存 陈珪躬身道:“大殿下放心,臣在军中有些旧部,退役后在江湖上讨生活,个个都是手上沾过血的狠角色。” “只要银子给足,莫说一个三皇子,便是龙潭虎穴,他们也敢闯上一闯。” “银子不是问题!”赵朗咬牙切齿道,“那二十万两,就当是给他买棺材了!” 想起那笔被讹走的巨款,他心头滴血,愈发恼火。 赵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好!就这么办!” “此事由陈尚书全权负责,务必在三日之内,挑选精锐人手,在通往凉州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他加重语气,“记住,要让他死得像个意外,尸骨无存最好!” 刘赞在一旁补充道:“最好选在两省交界、地势险峻之处,官府力量薄弱,便于行事,也便于脱身。” 陈珪应道:“下官明白,定不负两位殿下所托。” 书房内的气氛愈发压抑,烛火跳动,将四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墙壁上扭曲晃动,宛如鬼魅。 “哼,赵轩,本王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命去凉州当你的逍遥王!” 赵瑞端起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赵朗也松了口气,仿佛已经看到赵轩惨死的模样,心中那股被讹诈的屈辱和对储位的焦虑,稍稍减轻了几分。 只是,一想到赵轩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嘲讽的俊朗脸庞,他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第二天早上,太阳初升,明德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喧嚣鼎沸。 与往日的门可罗雀形成鲜明对比。 管家谢大福站在门槛内,看着一辆接一辆华丽马车在府门前停下,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官员满面春风地捧着各式礼盒,由仆从簇拥着上前,只觉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哎哟,这不是吏部的王大人吗?您怎么也……” 谢大福话没说完,王大人已将一个锦盒塞到他怀里,压低声音,脸上堆满了笑:“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三殿下笑纳!” “昨日听闻殿下宏图,下官彻夜难眠,恨不能早日追随殿下,共赴凉州,开创伟业啊!” 话音未落,旁边一位穿着工部官服的矮胖官员挤了上来,手里牵着两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昆仑奴,咧嘴笑道:“殿下此去凉州,开荒屯田,正需这等力士!下官特意寻来,供殿下驱使!” 另一边,一位户部主事则带来了几个身形娇小、眉眼温顺的倭国婢女,躬身道:“殿下身边岂能无人伺候?这几个倭女最是乖巧懂事,定能将殿下起居照料得妥妥帖帖。” 谢大福额头见了汗,府内的小厮们已经手忙脚乱地开始往里搬运礼物。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堆积如山,绫罗绸缎、珍稀药材更是数不胜数。 “殿下!殿下!”人群中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让路。 赵轩一袭宝蓝常服,施施然从内院走了出来。他扫了一眼门前盛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诸位大人,有心了。”赵轩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官员们一见赵轩出来,更是热情高涨,纷纷上前行礼问安,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殿下文韬武略,乃国之栋梁!” “我等愿为殿下马前卒,万死不辞!” 赵轩抬手虚扶:“诸位大人客气。本王此去凉州,百废待兴,正需各位鼎力相助。” 这时,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颤巍巍地走上前,身后跟着几个背着工具箱的匠人。 “殿下,老朽乃将作监退下来的老工匠,听闻殿下求贤若渴,特带了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前来,他们分别擅长冶铁、营造、制革之术。若殿下不弃,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为凉州建设添砖加瓦!” 赵轩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扶住老者:“老丈言重了!本王正愁凉州缺少能工巧匠,您这可是雪中送炭啊!”他转向谢大福,“老谢,快,将这几位师傅好生安顿,登记造册,日后有大用!” 谢大福连忙应下,心中暗道:王爷就是王爷,旁人送的金山银山,怕还不如这几个匠人来得让他高兴。 看着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官员们此刻争先恐后地向赵轩示好,有的甚至开始旁敲侧击,想把自己不成器的子侄塞进前往凉州的队伍里,赵轩心中冷笑。 昨日御书房父皇那几句看似随口的话,威力竟至于斯。 他也不点破,一一含笑应承,心中却早已盘算清楚,哪些人可用,哪些礼可收,哪些话不过是耳旁风。 待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天已大亮。 明德府的库房几乎被塞满,连院子里都堆放了不少东西。 谢大福擦着汗,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抖:“王爷,这……这可真是……老奴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等阵仗!” “初步点算,今天收到的所有礼物,折算成银钱,接近百万两!” 赵轩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哪到哪儿。” “日后,凉州会比今日的明德府更热闹百倍。” 讨好大盛王朝的未来储君,区区百万两,多吗? 赵轩泰然自若,望向庭院中那些新来的昆仑奴和倭国婢,又看了看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吩咐道:“昆仑奴编入杂役,学学规矩。” “至于这些倭女们……先找个院子安置,以后送到苏嫂嫂那当护士。” “至于这些金银古董,清点入库。” “那些工匠,才是咱们真正的宝贝,务必厚待。” 有了这批意外之财和人手,凉州之行,他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至于那些送礼官员的心思,他清楚得很。 这世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不过,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 正好拿来收买人心! 有才学的文官,可以靠理想信念笼络。 但底层将士,可懒得搭理你画饼充饥那一套,必须用切切实实的物质好处,折服他们。 …… 临近中午,京城外安置一万未来凉州将士的临时军营,已是炊烟袅袅。 与往日不同,今日的伙房格外忙碌,大块的猪肉羊肉在锅里翻滚,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一队队推着独轮车的民夫,正将一头头牛羊,一筐筐新鲜鸡蛋,成袋的白面馒头,甚至还有几车水酒运入营中。 兵士们操练之余,伸长了脖子张望,脸上满是狐疑和期待。 “头儿,今儿个是啥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这伙食……” 一个小兵悄声问着队正。 队正自己也纳闷,敲了小兵脑袋一下:“少废话,练你的!” 不多时,营门处一阵骚动。 赵轩身着便服,在慕容烟、傅青山、罗成、韩江、李威等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第47章 军心民心 慕容烟跟在赵轩身侧,想起昨夜的醉态和父亲今日截然不同的态度,脸颊有些微热。 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赵轩,又飞快移开。 “恭迎王爷!” 当值的军官高声呼喝,兵士们纷纷停下操练,列队行礼,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位传说中的三皇子,凉州王殿下。 赵轩抬手示意:“诸位将士免礼,今日前来,一是看看大家,二是给大家发点东西。” 他声音不高,却通过传令官很快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场。 罗成嗓门最大,咧嘴笑道:“王爷,您这阵仗,可是要给弟兄们改善伙食?” 赵轩哈哈一笑:“罗将军说对了!本王有言在先,以后跟着本王,肯定亏待不了大家!” 他一挥手,自有亲卫将早已准备好的桌案搬到校场中央。 一摞摞崭新的铜钱,一袋袋沉甸甸的碎银,还有一叠叠写着名字的安家费封包,整齐地码放着。 “今日,预支诸位一月月俸!另有安家费,每人五两!” 赵轩朗声宣布。 “本王知道,此去凉州,路途遥远,边关苦寒。” “但本王向你们保证,到了凉州,顿顿有肉,军饷只多不少!” “咱们的新式弓箭,新式马具,足以让弟兄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底下顿时一片哗然,兵士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傅青山与韩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位王爷,还真是说到做到,而且手笔如此之大! 李威站在一旁,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他原以为赵轩只是个会耍嘴皮子的纨绔,没想到竟有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收买人心的魄力。 “王爷千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王爷千岁!我等愿为王爷效死!” 赵轩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拿起名册,开始发放月俸和安家费。 “张大山,上前领赏!” 一个黝黑的汉子激动地跑上前,双手接过赵轩递来的钱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谢王爷!” “俺老娘得了重病,这下有救了!” “俺这条命以后都是王爷的!” “起来吧!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赵轩立马扶起他。 “安心跟着本王,日后保证让你老娘过上好日子。” 一个接一个的兵士上前领赏,感激涕零者有之,激动得语无伦次者有之。 慕容烟看着赵轩耐心地与每一位兵士交谈,看着那些兵士眼中燃起的希望与狂热,心中那份复杂的情绪愈发浓烈。 这个男人,真是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待所有钱粮发放完毕,伙房的饭菜也已备好。 大盆的牛羊炖肉,雪白的馒头,金黄的炒鸡蛋,甚至还有清冽的米酒。 “开饭!”赵轩一声令下。 兵士们欢呼着冲向伙房,狼吞虎咽,校场上一片欢腾。 罗成一手抓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羊腿,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赵轩道:“王爷,俺老罗服了!跟着您,痛快!” 韩江也端着一碗肉,细嚼慢咽,眼神却亮晶晶的:“王爷这般投入,凉州大有可为啊。” 傅青山默默点头,看向赵轩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正的敬服。 一顿饱饭,一笔厚赏,赵轩兵不血刃,便已将这一万京营将士的心牢牢攥在了手中。 军心之稳固,士气之高昂,前所未有。 赵轩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嘴角微微上扬。 很好,这只是个开始。 他的凉州,正需要这些嗷嗷叫的狼崽子。 从京城郊外军营校场归来,赵轩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士卒们高昂的欢呼余声。 但他脑子已经转到了另一件关乎凉州根本的大事上。 钱粮固然重要,可终究是无根之水,凉州那片贫瘠的土地若不生出金疙瘩,一切都是空谈。 他回到明德府,连口茶都没顾上喝,便吩咐谢大福:“老谢,你马上去办件事。” 谢大福见赵轩神色郑重,连忙躬身:“王爷请吩咐。” “你去找些门路广的商人,特别是那些常年往来西域,或是从南边海路过来的胡商。” 赵轩起身踱了几步,眼中闪烁着异样光彩。 “我要他们不惜代价,给我找几种特殊的种子。” “种子?”谢大福一愣,王爷又要捣鼓什么新奇玩意儿? 莫非比那制糖的法子还厉害? 赵轩点头:“对,种子。” “其中一种可以叫‘土豆’,圆滚滚的,黄皮或红皮,长在土里头,一根藤能结一串,亩产惊人,顶得上寻常麦稻数倍不止。” 谢大福听得眼睛都直了,长在土里头的圆疙瘩? 还能比麦子产量高数倍?这简直闻所未闻。 “还有一种可以称为‘玉米’,植株比高粱还高。” “结出的棒子满是金灿灿的颗粒,人能吃,牲口也能吃,喂马喂猪都是上好的饲料。” 赵轩继续描述着,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词汇。 “另外,若能找到一种叫‘番椒’的,也一并寻来。” “那东西红彤彤的,味道有些……嗯,独特,做菜时放一点,保管让人胃口大开。” 赵轩想起辣椒,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这可是他前世的最爱。 谢大福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名目古怪的“仙种”,他活了大半辈子,连听都没听说过。 他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这些……这些作物,真有如此神效?” 赵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谢,你只管去找,价钱不是问题。” “记住,此事要隐秘,莫要声张。” “这些东西,将来可是能让咱们凉州百姓,甚至天下百姓,顿顿吃饱饭的宝贝。” “让百姓顿顿吃饱饭……”谢大福喃喃自语,眼中渐渐放出光来。 他虽然不懂这些种子为何物,但王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多半错不了。 想想王爷之前拿出的复合弓、马镫,还有那神奇的制糖法,哪一样不是惊天动地? “属下明白了!”谢大福重重点头,“属下这就去办,便是掘地三尺,也要给王爷把这些种子找来!” 赵轩满意地嗯了一声:“去吧,越快越好。” 待谢大福领命而去,赵轩这才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有了这些种子,还需要在凉州本地,进行多年移植实验,才能变成后世的高产作物。 到那时,凉州的粮食问题,便能从根本上得到缓解。 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凉州贫瘠的土地上,土豆和玉米郁郁葱葱,百姓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这感觉,比从大皇子二皇子那里拉来二十万两银子赞助,还要舒坦得多。 等这些作物推广全国,解决天下百姓的饥馑之危,别说太子之位了。 赵轩就算想登高一呼,逼宫庆帝,也有的是百姓想为他黄袍加身! 第48章 阿拉伯数字 随后,明德府内一间特辟出来的花厅里,赵轩特意召集了他新招揽的三十多名文官,还有军中将领参会旁听。 包括工部虞部司郎中王珪、户部刘主事、工部孙司匠、兵部张校尉等人。 众人济济一堂,正襟危坐,目光齐刷刷投向首座的赵轩。 赵轩今日换了一身素色便服,更显干练。 他环视一周,开门见山:“诸位,今日召集大家,是为日后凉州政务的统筹。” “本王以为,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凉州事务千头万绪,若无一套行之有效的章法,只会事倍功半,甚至一团乱麻。”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方方正正,木框内穿着一串串算珠,正是他依稀记得后世模样,命巧匠连夜赶制出来的算盘。 “此物名为‘算盘’,乃计算利器。” 赵轩将其置于案上,手指轻巧拨动,算珠碰撞,噼啪作响,清脆悦耳。 “传统的算筹虽精妙,记录与运算却略显繁琐。” “此物上手极快,运算便捷,尤其适用于账目核算、钱粮调度。” 户部出身的刘主事,一辈子跟数字打交道,此刻眼睛都快黏在那算盘上了。 他伸长脖子,满脸新奇:“王爷,此物……当真能比算筹更快?”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本能的怀疑,毕竟算筹之法已沿袭千年。 赵轩微微一笑,也不多言,随口报出几组颇为繁复的加减乘除,手指在算盘上灵活跳动,兔起鹘落间,不过片刻,便清晰报出答案。 他又示意刘主事用算筹当场验算。 刘主事不敢怠慢,凝神静气,额角渐渐渗出细汗,算了半晌,才得出结果,与赵轩所言分毫不差,速度却慢了何止数倍。 “神了!简直神了!” 刘主事一拍大腿,惊叹出声,看向算盘的眼神瞬间变得火热。 其余官员也看得目瞪口呆,继而啧啧称奇,交头接耳,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赵轩趁热打铁,又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奇特符号。 “此乃从西域传来的‘阿拉伯数字’!” 赵轩指着纸上的“1”、“2”、“3”等符号,逐一介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再配上一个‘零’,共十个符号,配合进位之法,便可记录天下所有数目。 其书写之简便,辨识之清晰,远胜汉文数目字。” 他当场演示了如何用阿拉伯数字进行竖式加减乘除,官员们看得眼花缭乱。 起初只觉这些弯弯绕绕的符号古怪至极,不成体统。 待赵轩耐心讲解明白其中原理与便捷之处,众人又纷纷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看向赵轩的目光中,敬畏之色更浓。 “本王要求,日后凉州所有账目、府库数据、田亩清册、人口统计、军需调拨等,皆以此新法记录、整理、核算。” 赵轩语气平静,神色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各部司主官,需定期向本王呈交奏报。” “奏报之中,要用数据说话,本王要知道每一分钱粮的去向,每一项工程的进度,每一支队伍的员额与耗损。” 工部虞部司郎中王珪抚着胡须,目光炯炯,沉思片刻后,激动地站起身:“王爷此法,若能于凉州顺利推行,于吏治之清明,政务之高效,实乃开天辟地之举!” “下官敢断言,单此二物,便可使凉州政令一新!” 工部孙司匠也兴奋道:“正是!若所有工程进度、物料耗用皆有精确数据可查,那些偷工减料、虚报冒领之徒,在王爷这火眼金睛之下,将无所遁形!” “我等工部之人,亦能更精准地规划营造事宜。” 花厅内顿时议论纷纷,热烈异常。 有的人兴奋不已,觉得跟对了人,未来凉州大有可为,自己也能青史留名。 有的人则暗自咋舌,心道这位三皇子看着年纪轻轻,这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却层出不穷。 而且个个直指要害,手段如此老辣,日后在他手下当差,怕是半点马虎都使不得了。 正当众人热议赵轩的新发明,将如何改变凉州时。 军器监少监李崇,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对赵轩一揖到底:“王爷,下官有要事禀报。” 赵轩示意他讲,众人也安静下来,看向李崇。 李崇擦了把汗,喘着气道:“王爷,您先前吩咐,命军器监日夜赶制的复合弓与马镫,监中所有工匠已不眠不休。” “即便采用了王爷所说的‘流水线’之法,将各道工序拆分,众人协同作业,大大提升了效率……” “但毕竟是全新工艺,许多细节尚需摸索,工匠们也需要时间熟练。” “依目前进度,三日之内,最多……最多只能制出一千套成品,堪堪装备王爷麾下的一千亲卫营。” 此言一出,花厅内方才热烈的气氛顿时降了降温。 一千套,对于即将开赴凉州的一万多人的大军而言,确实只是杯水车薪。 不少官员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那剩下一万名将士的换装呢?”赵轩眉梢微动,脸上却并无多少意外之色,显然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 李崇躬身道:“回王爷,即便军器监所有工匠不计损耗,日夜赶工,恐怕也还需至少半月时间。” 赵轩点了点头,沉吟片刻。 他环视众人,见大家神色各异,朗声道:“时不我待,凉州局势复杂,早一日抵达,便早一日掌握主动。” “本王决定,到时亲率一千装备精良的亲卫先行出发,火速赶往凉州。” “只要慕容烟将军与明月公主随行。” 他目光转向傅青山、罗成、韩江三人,继续道:“至于剩下的一万大军,便由傅将军、罗将军、韩将军共同负责统领。” “待半月之后,全员换装完毕,再即刻开拔,赶赴凉州与本王汇合。” “沿途所有粮草辎重,以及后续军械的押运,便交由李威将军负责,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傅青山、罗成、韩江三人闻言,齐齐出列,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他们心中对赵轩的果决与清晰部署又多了几分敬佩。 这位王爷,不仅能拿出神兵利器,更能当机立断,调度有方,确有统帅之才。 而那些新晋的文官们,听闻此安排,更是心潮澎湃。 王爷这是要亲率精锐,如尖刀般先一步插入凉州,为后续大军打开局面啊! 一时间,众人对即将到来的凉州之行,更多了几分期待与万丈豪情。 第49章 多谢娘娘赏赐 今天,是赵轩正式开拔前往凉州的日子。 天色微明,赵轩便带着慕容烟和明月公主,依礼数入宫,向庆帝辞行。 庆帝勉励几句,无非是些场面话,嘱咐他到了凉州好生做事,莫要辜负期望。 赵轩一一应下,态度恭谨。 随后,三人转道后宫,拜别皇后及诸位娘娘。 凤仪宫内,皇后端坐主位,她是大皇子赵瑞的生母,对这个声名狼藉又突然搅动风云的三皇子赵轩,素来没什么好脸色。 今日赵轩即将远行,她面上总算维持着母仪天下的端庄与仁厚。 “三皇子此去凉州,路途遥远,务必保重身体。” 皇后语气淡淡,目光在慕容烟和明月公主身上扫过,带着几分审视。 她身旁的掌事宫女会意,捧上一个精致的锦盒:“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内有纹银一千两,另有些许京中时兴的钗环首饰,便赠予慕容将军和明月公主,聊作路上的盘缠。” 一千两白银,对寻常人家已是巨款。 但在皇家赏赐中,只能算中规中矩,甚至略显刻薄,尤其还是分给两个人。 赵轩却像是丝毫未察觉到皇后的敷衍,脸上堆起感激的笑容,上前一步,朗声道:“儿臣替烟儿和明月多谢母后厚赐!” “母后仁德,儿臣铭感五内。” 他话锋一转,故作不经意地补充道:“说起来,前日宜妃娘娘也召见了儿臣,私下里赏赐了一万两银子。” “说是让儿臣到了凉州,务必照顾好自己,莫要让陛下和她挂心。” “哎,宜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 “不过母后您这一千两,儿臣同样感恩戴德,因为不管银两多寡,心意最重要嘛!” 皇后保养得宜的俏脸,瞬间僵住,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指节有些发白。 宜妃! 二皇子的生母! 那个最近不知从哪学来一些狐媚房中术,近来频频与她争宠的贱人! 竟敢在她面前摆阔,还私下里给赵轩一万两? 事情要是传出去,分明是想明晃晃地打她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快,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笑容。 “哦?宜妃妹妹倒是有心了。” “不过,本宫方才所言,那一千两是单独给慕容将军和明月公主添置行装的。” “至于三皇子你……”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然不能薄待了你。” “来人,另取两万两银票,一并赐予凉州王,望你此去,不负圣恩。” 掌事宫女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躬身应是,匆匆去取银票。 赵轩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深深一揖:“儿臣叩谢母后隆恩!” 慕容烟和明月公主站在一旁,个个目瞪口呆。 这……这就从一千两变成两万两了? 乖乖,赵轩这家伙,脸皮之厚,应变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明月公主娇哼一声,看向赵轩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这个无赖! 慕容烟啧啧称奇,不得不佩服他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 好家伙! 敲诈了人家儿子,现在又套路人家老娘! 赵轩啊赵轩,你小子真是不当人啊! “嘿嘿!”赵轩喜滋滋地收下银票,连带着之前那一千两也一并收入囊中,仿佛那本就是给他的一般。 辞别了面色不豫的皇后,三人又往宜妃的锦绣宫而去。 宜妃正值盛宠,宫殿布置得富丽堂皇。 见了赵轩,宜妃笑靥如花,嘘寒问暖,比皇后显得亲近许多。 但赵轩明白,这位可是宫中有名的笑面虎,看似亲和,实则心狠手辣。 她也早已备下赏赐,同样是一千两银票,外加一些珍玩玉器。 赵轩接过赏赐,故技重施,神色诚恳道:“多谢宜妃娘娘厚爱!” “方才在皇后娘娘宫中,皇后娘娘体恤儿臣远行不易,特意赏赐了两万两银票,让儿臣倍感温暖。” “宜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一般疼爱儿臣,儿臣真是三生有幸啊!” 宜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什么?皇后那个老女人给了两万两? 她岂能落于人后,让人觉得她不如皇后大方,不如皇后得宠? “皇后姐姐果然深明大义。”宜妃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随即转向自己的心腹宫女。 “本宫与三皇子投缘,区区一千两怎够?” “去,也取两万两银票来,给三皇子添作盘缠。” 赵轩再次眉开眼笑地谢恩,又是一番感激涕零的表态。 慕容烟和明月公主,在旁看的眼神发直,直呼卧槽。 她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三皇子,哪里是去辞行,分明是打着辞行的幌子,挨家挨户地“打秋风”。 而且还专挑皇后和宜妃,这种对家下手。 短短一个上午,赵轩不动声色,便从两位后宫主位娘娘那里挣来了四万两白银盘缠。 可谓是春风得意,心怀大畅。 辞别宜妃,赵轩一行人并未急着出宫,反而转向了另一处宫苑。 与皇后、宜妃宫中的喧嚣富丽不同,德妃的清宁宫显得有些寂寥,陈设也素净许多。 赵轩记得,这位德妃因为始终无子嗣,在他生母过世后,对他照顾有加,私下甚至直接认为干儿子。 虽出身不高,为人却一向宽厚,只是近些年恩宠渐弛,宫中份例也常有克扣,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刚踏入殿门,便听见一个尖细的嗓音带着几分不耐烦:“娘娘,这料子已经是库房里顶好的了,您若再不满意,奴婢也没法子。” “总管那儿催得紧,各宫都等着分派呢!” 一个温婉的女声道:“本宫并非挑剔,只是这料子太过薄了些,眼看入秋,轩儿远行在即,我该为他……” “哎哟娘娘,您就将就些吧,如今宫里不比往年,什么都得省着。”那宫女打断道,语气无比轻慢。 赵轩眉头一皱,慕容烟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明月公主则饶有兴致地等着看热闹。 “放肆!”赵轩一步跨入殿内,声音不大,却带着彻骨寒意。 “娘娘面前,哪个奴才敢如此无礼?” 那宫女正背对着门口,闻声吓了一跳,慌忙转身,看清是赵轩,脸色唰地白了,慌忙跪下磕头: “奴婢……奴婢不知三皇子殿下驾到,请殿下恕罪!” 德妃见到赵轩,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惊喜之色,起身道:“轩儿,你怎么来了?” 赵轩先对德妃行了一礼:“儿臣给干娘请安。今日特来向娘娘辞行。” 说罢,他眼神扫过那宫女,冷声道:“你是哪个奴才手下的?如此怠慢主子,眼中可还有宫规体统?” 那宫女吓得浑身发抖,磕头如捣蒜:“奴婢是内务府的,求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第50章 敲打大内总管 “拖出去,掌嘴五十。”赵轩淡淡吩咐,自有随行侍卫上前。 “殿下饶命啊!德妃娘娘救我!”宫女吓得魂不附体,尖叫求饶。 德妃有些不忍,想开口求情,赵轩却先一步道:“干娘不必为这等刁奴费心。” “您就是心太善,才让这些奴才蹬鼻子上脸。” 他转头对侍卫道:“就在这殿外行刑,让清宁宫的人都听听,日后谁再敢慢待德妃娘娘,这就是下场。” 侍卫应声将哭嚎的宫女拖了出去,很快,殿外便传来了清晰的掌嘴声和惨叫哀嚎声。 殿内其他宫人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赵轩这才换上笑容,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足足一万两,双手奉给德妃:“干娘,儿臣此去凉州,路途遥远,不知何日才能再回宫请安。” “这点银钱,您留着补贴用度,万望保重凤体。” 德妃看着那厚厚一叠银票,眼圈一红,连连摆手:“轩儿,这太多了,我不能收。” “你能来看我,干娘我已心满意足。” “干娘,您就收下吧。您待儿臣的好,儿臣一直记在心里。”赵轩语气诚恳,“若非您当年照拂,儿臣还不知会怎样呢。” 他将银票硬塞到德妃手中,又扬声道:“来人,去把大内总管李全,给本王叫来。” 身边侍卫躬身应是,匆匆去了。 慕容烟在一旁看得分明,此刻的赵轩,与方才在皇后、宜妃面前那个嬉皮笑脸、满口奉承的皇子判若两人。 他维护德妃的姿态,不似作伪,那份发自内心的敬重与关切,清晰可见。 原来,他并非对谁都耍无赖。 慕容烟心中某个角落微微松动。 这个男人,似乎并非她想象中那般不堪。 他有狡诈无耻的一面,却也有重情孝顺的一面。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对赵轩的观感愈发复杂。 明月公主亦是眸光微闪,将赵轩的变化尽收眼底。 她原以为赵轩对德妃的照拂,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笼络人心。 但看他惩治恶奴时的狠辣果决,以及奉上银票时那份不带丝毫功利色彩的真诚。 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大盛王朝的三皇子。 这种人,若为友,则可靠信赖;若为敌,则无比可怕。 不多时,身着深紫色蟒袍,面白无须,约莫四五十岁的大内总管李全,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他先是略带几分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殿内,目光落在赵轩身上时,也未见多少恭谨,只微微躬了躬身: “咱家李全,见过三皇子殿下。” “不知殿下召咱家前来,有何吩咐?” 那语气,与其说是请示,不如说是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毕竟是庆帝跟前的红人,宫中除了几位正得宠的主子娘娘,等闲皇子他还真未必放在眼里。 赵轩端坐不动,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陡然一冷:“李总管来的不算慢,只是这规矩,似乎有些生疏了。” 李全一愣,显然没料到素来以纨绔闻名的三皇子会突然发难。 他微微挺直了腰杆:“殿下何出此言?咱家侍奉皇上多年,宫中规矩还是懂的。” “哦?懂就好。”赵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本王听说,李总管的亲侄儿,最近在京郊新置办了一处庄子,占地不小,还强买了周边数十户农人的田地,闹得很不愉快。” “不知李总管可有耳闻?” 李全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那侄儿仗着他的势,在外面确实有些不法勾当,但都做得极为隐秘,怎会被这位三皇子知晓? 他强自镇定:“殿下……殿下许是听信了什么谣言,咱家那侄儿,一向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赵轩轻笑一声,放下茶杯,直视号称宫中第一人的大内总管李全。 “前日里,还有两个苦主告到了京兆府,只是不知为何,案子被压了下来。” “李总管,你说奇不奇怪?” 李全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倨傲,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三皇子,哪里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混球,分明是条蛰伏的毒蛇! 他知道,这事一旦捅到庆帝面前,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殿下明鉴!奴才……奴才回去一定严加管教!”李全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腰也深深地弯了下去。 “德妃娘娘这边,奴才日后定当尽心尽力,绝不敢让娘娘受半点委屈!” “宫人们若有怠慢,奴才第一个不饶!” 赵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李总管是个聪明人。” “本王马上就要离京去凉州了,这宫里的事情,也管不了许多。” “只是德妃娘娘待本王有恩,本王不希望看到有人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本王所言,你可明白?” “明白!奴才明白!”李全连连点头,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殿下放心,清宁宫上下,奴才会亲自盯着,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他心里暗骂,这三皇子真是个煞星,眼看就要出京了,临走还要狠狠敲打自己一番。 偏偏他现在圣眷正浓,又有那复合弓和马镫的功劳,便是皇后和宜妃都要礼让三分,自己哪敢当面得罪? 最多以后偷偷使坏罢了。 “如此甚好。”赵轩挥了挥手,“本王乏了,李总管自便吧。” 李全如蒙大赦,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走到殿外,才发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慕容烟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对赵轩的观感又复杂了几分。 此人行事,看似不按常理,却总能抓住要害,一击制胜。 这等手段,若用在正途,确是个人物。 只是他这份心机,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明月公主则看得津津有味,她眨了眨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赵轩,倒是比她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不像草原上的那些莽夫,只知道动刀子。 如此不显山不露水便能让人服软的本事,她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这趟凉州之旅,不会那么无聊了。 德妃看着赵轩,眼神中满是欣慰与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这位干儿子,终究是长大了,只是这锋芒太露,也不知是福是祸。 从宫中归来后,赵轩并未耽搁。 此时,明德府外已是车马喧嚣。 一千名换装了复合弓与马镫的亲卫营将士,盔甲鲜明,精神抖擞,护卫着数十辆马车。 里面载着赵轩新招揽的三十多名文官及其家眷,浩浩荡荡,往京城北门而去。 队伍之后,慕容烟一身戎装,与赵轩并辔而行,神色清冷,目光不时扫过前方赵轩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月公主则坐在特制的华丽马车内,偶尔掀开一角车帘,好奇地打量着天下闻名的中原都城。 京城北门,此刻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第51章 挡本王者,杀无赦! 闻讯而来的文武官员黑压压站了一片,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容,争相上前与赵轩道别。 众人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更有甚者,直接将预备好的程仪悄悄塞给谢大福。 不远处一座酒楼的二楼雅间,窗户半开。 大皇子赵瑞和二皇子赵朗正凭栏远眺。 赵朗端着酒杯,看着下方赵轩被众星捧月般的景象,语气酸溜溜的:“哼,瞧老三他那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凉州登基当皇帝呢!” 赵瑞呷了口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 “我早就安排好了,今日定要老三他当众出丑,颜面扫尽!” 赵朗眼睛一亮:“皇兄此话当真?安排了何人?” “看着便是。”赵瑞故作神秘。 赵轩与前来送行的官员略作寒暄,便准备下令出城。 就在此时,城门方向一阵骚动,一队城门守军快步上前。 为首一名身着校尉服饰的青年将领,面带傲色,拦住了队伍的去路。 “末将北城门守备校尉魏坤,参见凉州王殿下!” 那青年将领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声音提得老高。 “王爷这是要出城?” 赵轩勒住马缰,淡淡瞥了他一眼:“本王奉旨前往凉州就藩,魏校尉有何指教?” 魏坤挺直了腰杆,下巴微扬:“王爷息怒!只是末将职责在身,并未接到兵部或礼部关于王爷今日出城的正式行文。” “按规矩,无兵部调令,大队兵马不得擅出京畿。” “无礼部仪仗批文,皇子仪仗亦不可轻动。” “还请王爷出示相关公文,末将也好向上峰交代。”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前来送行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那些原本热络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谁都看得出来,这魏坤是故意刁难,来者不善。 而所有人都清楚,魏坤乃是大皇子赵瑞的远房表兄,平日里仗着大皇子的势,在京中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现在闹这出,摆明了是要给三皇子一个难堪啊! 神仙打架,凡人退散。 在场众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酒楼上的二皇子赵朗见状,忍不住低呼:“哈哈!皇兄果然高明!” 大皇子赵瑞得意地晃了晃酒杯,等着看赵轩如何应对这公开的羞辱。 慕容烟柳眉一蹙,便要开口。 赵轩却抬手止住了她,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冷声道底:“魏校尉倒是恪尽职守。” “只是,本王乃奉圣谕离京,此事陛下与内阁早已知晓。” “你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是质疑本王的人品,还是质疑陛下的旨意?” 魏坤被噎了一下,但仗着身后有人撑腰,依旧强硬道:“末将不敢。” “末将只认兵部勘合与礼部符验。若王爷拿不出来,末将恕难放行。” “否则,便是失职之罪,末将担当不起。” 他刻意将“失职之罪”四个字咬得很重,眼神中满是挑衅。 “哦?”赵轩声音拖长,语气变得玩味起来,“这么说,本王今日是出不了这京城了?” “除非王爷有公文。”魏坤昂然道。 赵轩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魏校尉,你可知阻挠皇子就藩,延误军机,按我大盛律法,该当何罪?” 魏坤心中一突,但仍嘴硬:“末将依法办事,何罪之有?” “依法办事?”赵轩冷笑一声,声音陡然转厉,“本王看你是蓄意谋反!” 话音未落,赵轩猛地一夹马腹,坐骑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同时“锵”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雪亮的剑光在晨曦中划出一道惊鸿。 魏坤根本没料到赵轩会突然发难,更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颈间一凉,随即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一颗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城门前的青石板。 赵轩勒马回身,手中长剑斜指,剑尖兀自滴着血珠。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目瞪口呆的城门守军和前来送行的官员,声音冰冷如铁:“本王奉旨出征,前往凉州就藩。” “凡敢阻拦者,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整个北门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酒楼之上,赵瑞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溅了他一身。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怎么也想不到赵轩竟敢当众斩杀朝廷命官,还是他的人! 赵朗更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 慕容烟也是一惊,但随即杏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这赵轩,行事当真狠辣果决! 明月公主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缝隙看到这一幕,满脸惊愕,心头狂跳。 原来,这臭家伙除了会打人屁股,还敢当众杀人! 赵轩看也不看地上那具无头尸首,厉声道:“开城门!” 那些城门守军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慌忙七手八脚地将沉重的城门打开。 赵轩一马当先,身后亲卫营紧随其后,文官车队鱼贯而出,很快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城门众人望着现场遗留下的那具死不瞑目的新鲜尸体,鸦雀无声,个个心惊肉跳。 另外一边,皇宫御花园,庆帝正赏玩着新送来的几盆秋菊,日光和煦,他心情尚可。 随口问向身后亦步亦趋的大内总管李全:“老三启程了?” 李全躬着身子,声音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回陛下,三皇子一行,估摸着刚出北门。” “只是……”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下来,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与迟疑。 哼! 三皇子,你很威风是吧? 连咱家都敢威胁! 今天咱家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宁惹君子,不招小人! 庆帝拈起一朵盛开的蟹爪菊,凑到鼻尖轻嗅,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李全这才小心翼翼道:“奴才也是听下面的小崽子们嚼舌根,说三皇子殿下今早入宫辞行时,在皇后娘娘和宜妃娘娘宫中……” “嗯,不知说了什么,林林总总,竟是得了四万两银子的赏赐。”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庆帝的脸色,见皇帝陛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对这点“小财”并不怎么在意,胆子便又壮了些。 “还有德妃娘娘宫里。”李全压低了声音,“有个宫女不知如何冒犯了三皇子,便被他当场命人拖出去掌嘴,打的鼻青脸肿,牙齿掉光,当场昏厥不醒。” 庆帝修剪花枝的手微微一顿。 赵轩临行前在后宫搞事,他倒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手笔这么大,刮地皮都刮到皇后和宜妃头上了。 至于德妃那,这小子倒还念着几分旧情,颇有孝心。 只是这李全,言语不尽不实,很不老实。 李全见庆帝不言语,以为是默许他说下去,便越发添油加醋,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夸张:“陛下,这些都还不算什么。” 第52章 杀伐果决,朕麒麟儿也 “奴才听说,三皇子离府前,那座明德府……啧啧,那真是被搬了个底朝天!” 李全描述得绘声绘色,唾沫横飞,仿佛亲眼目睹赵轩命人拆家的壮观场面。 “府中所有能带走的财物,金银细软自不必说。” “便是那些名贵的紫檀木梁柱、雕花的窗棂,甚至……甚至连前庭铺路的那几块上好的青玉石板,都给撬了,一并装车拉走!” “说是凉州那地方苦寒贫瘠,京城这些好东西不能浪费,带过去都能派上大用场!” 庆帝听到此处,再也控制不住,眼角直跳,放下手中的金剪,端起案上的茶盏想喝口水压压惊。 却不料心思激荡,一口茶水差点呛进气管,引发一阵剧烈的闷咳。 “咳……咳咳!”庆帝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一张脸憋得微微发红,神情古怪至极,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他指着北城方向,笑骂道:“这……这臭小子!他是要把整个京城的好东西都搜刮干净,去填他那个无底洞似的凉州不成?” “连……连地砖都不放过!朕真是造孽,竟然生下如此胡闹逆子!” “传出去,岂不沦为天下笑柄!” 他摇着头,语气里有三分气恼,更多的却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这老三,自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真是越来越出人意表,也越来越像……他那个当年以“无赖”闻名朝野的外公了!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钱肃脚步匆匆地从月亮门外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一揖到底:“陛下,北城门传来急报!” “嗯?”庆帝眉头一挑,“北门?” “难道老三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陛下,是这样的……” 钱肃一五一十,将赵轩在北城门遭遇守备校尉魏坤故意刁难,如何三言两语将其定性为谋逆,而后当着百官与无数军民的面,一剑枭首的经过,详详细细禀告了一遍。 连赵轩那句“凡敢阻拦者,以谋逆论处,杀无赦”的狠话,也原封不动地呈上。 御花园内,霎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庆帝拈着蟹爪菊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惬意悠闲早已荡然无存。 他虎目圆睁,瞳孔微缩,紧盯着钱肃,久久无语。 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帝王煞气,不自觉地弥漫开来。 李全站在一旁,只觉后颈发凉,大气不敢喘一口,头垂得更低了。 我的天! 三皇子这是疯了不成? 当街斩杀朝廷命官,简直无法无天!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过了好半晌,庆帝才缓缓将那朵菊花放下,动作有些僵硬。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膛起伏,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这臭小子,前脚刚把他自己的王府拆得七零八落,后脚就敢在京城门口杀人立威? “你们都说说看,如何评价老三此举?”庆帝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不出喜怒。 李全眼珠一转,抢在钱肃前头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痛心疾首:“陛下,三皇子此举,未免太过……太过目无王法了。” “那魏坤就算有不对之处,可毕竟是朝廷命官,岂能不经三法司审问,便当众斩杀?” “此风一开,国法何存?依奴才愚见,此事体大,是否应即刻派人将三皇子追回问罪,以儆效尤?” 他偷偷觑着庆帝的脸色,想从中看出些许赞同。 庆帝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目光转向钱肃:“钱肃,你的看法呢?” 钱肃躬身一揖,神色依旧谨慎:“陛下,臣不明内情,不通律法,不敢妄议是非对错。” “然,据北城门回报,魏坤蹊跷阻拦王驾,言语间确有不敬之处。” “且三皇子离京乃奉圣谕,其行径已近乎构陷皇子,延误军机。” “三皇子当机立断,雷霆一击,虽手段酷烈,却也震慑了宵小,使得大军顺利开拔,未曾耽搁。” “其行事之果决,临变之迅猛,颇有几分沙场大将之风。” 李全听得心头一跳,暗骂钱肃这滑头,三言两语就把三皇子从“目无王法”往“大将之风”上引。 庆帝听完钱肃的话,沉默了片刻,脸上的冰霜似乎化开了一些。 他突然一拍石桌,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 “好!”庆帝猛地站起身,不怒反笑,声音洪亮,“杀得好!杀得痛快!” 李全闻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声音都变了调:“陛下息怒!” “奴才……奴才胡言乱语,奴才该死!” 完了,完了,这回彻底猜错庆帝心思! 圣心难测! 伴君如伴虎啊! 庆帝低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锐利:“息怒?朕为何要怒?朕高兴还来不及!” 他踱了两步,语气中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我大盛皇子,就该有这般杀伐果决的气魄!” “那魏坤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也敢刁难朕的麒麟儿!” “背后没人指使,他敢有这个狗胆?” “此子类我!有朕当年的几分风采!” 庆帝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畅快与自得,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些个缩在暗地里使绊子的小人,也该掂量掂量,朕的麒麟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李全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筛糠,心中叫苦不迭。 这三皇子,以前就是个混世魔王,现在怎么瞧着比之前还要放肆! 偏偏陛下还就吃这一套! 庆帝笑罢,目光转向钱肃,语气一沉:“钱肃,传朕旨意!” “那魏坤身为城门守备,玩忽职守,意图构陷皇子,阻挠军务,罪大恶极!” “着锦衣卫将其阖家老小一并拿下,抄没家产,发配边疆!” “至于那些个躲在背后看热闹,等着看老三笑话的……” 庆帝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也让他们好好清醒清醒,别以为朕老了,提不动刀了!” “再有下次,朕不介意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钱肃心头一凛,躬身领命:“臣,遵旨!” 他知道,陛下这是真动了火气,也是借此机会敲山震虎,警告某些人不要太过肆无忌惮。 庆帝这才重新坐下,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悠然道:“老三这一去凉州,怕是热闹得很呐。” “朕倒要看看,他能给朕折腾出多大的浪花来。” 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期待。 李全依旧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内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位三皇子,日后怕是要更加如日中天了。 自己枉做小人,蚍蜉撼树,真是可笑可叹! 看来,以后得好好夹紧尾巴做人。 最好能找机会缓和关系,抱上三皇子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