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 第92章 妃嫔们的奉承巴结 绯绯:“这件缂丝孔雀羽纹大氅,奴婢听说过,可是良妃压箱底的好东西呢!” 福铃戳了一下福月和绯绯的额头:“她哪里是人变好了,你瞧瞧左边的桌子上是皇后娘娘派人送过来的赏赐,她分明不想被皇后娘娘给比下去,哪里就是对咱们娘娘好了?” “不过,她们只管斗她们的,最后都是咱们娘娘得了好处不是?” 正说着,内务府送来了朱轮华盖轿,还有好些只有贵嫔可以享用的器具。 福月摸着轿子:“娘娘,这轿子看着好气派啊!” 嫔只能坐无华盖的素轿,贵嫔可以坐朱轮华盖,舒适气派了不少。 内服务的总管周公公又带着四个宫人过来给阮清梦请安:“奴才参见贵嫔娘娘,这是给娘娘送过来的宫人。” 嫔位是四个宫女四个太监伺候,先前宫里有福铃、福月、绯绯、絮晚四个宫女,小允子小满子两个近身太监,还有两个守门的太监。 而贵嫔是配六个宫女六个太监。 阮清梦笑着点点头:“有劳周公公了,福月,送送周公公。” 福月拿着银子去送周公公,福铃则是帮着阮清梦对新来的宫人们立了规矩。 几个宫女和太监依次报名字:“奴婢素心、奴婢月婵、奴婢青萝、奴才小风子、奴才小沙子,给贵嫔娘娘请安!” 福铃看了阮清梦一眼,将她点点头,她说道:“你们名字不好记,素心、月婵和青萝,你们三个的名字按照年岁改成春花、夏荷、秋月,负责寝宫的清扫。” “至于小风子和小沙子,你们二人的名字不吉利,改成小祥子和小荣子。” 五个宫人齐齐应下:“多谢福铃姐姐赐名。” 将物件和人都安顿好之后,阮清梦用过晚膳便准备沐浴歇下了。 福铃扶额:“娘娘,如今这形势不容乐观,如今内务府送来的三个宫女和两个太监,肯定都是皇后娘娘的人,宫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眼线,可真是愁死人了。” 阮清梦微微摇头:“未必都是皇后的人,也有可能有苏明嫣的人。” 福月也是叹息一声:“上次絮晚落水,内务府送人过来咱们还能推拒举一二,可如今是升了位分,就要配这么多人,倒是没法儿再推拒了。” 阮清梦吩咐道:“传话给蔡宝公公,让他暗中打听打听这几个宫人的来历,绯绯,你无事的时候也四处去走动走动,看能不能听些八卦回来。” “福月福铃还有绯绯,小允子小满子,你们几个看好寝殿,一人盯着一个,谁若是鬼鬼祟祟的立刻来报。” 几人很快就商量好了,福月盯着春花,福铃盯着夏荷,绯绯盯着秋月,小允子盯着小祥子,小满子盯着小荣子。 …… 一夜好梦。 次日一早,阮清梦的父兄得到皇上的重用,她被升了位分的事情,满宫皆知。 宫里的低位妃嫔眼见着阮清梦升位分升的如此之快,她父兄如今又得皇上重用,都开始上赶着巴结。 一时间,金宁宫的门口围满了人,妃嫔们都带着重重的贺礼求见。 福铃进宫去请示阮清梦:“娘娘,这些人的礼我们可要收下?” 阮清梦反问她:“你觉得该如何?” 福铃想了想:“若是收了,娘娘怕是会落得个收受贿赂的污名,而且,她们都是想让娘娘给皇上吹枕边风,把她们的位分升一升,把她们父兄的官职也升一升。” “收了这些东西对娘娘的名声不好,也会引起皇上的怀疑,怀疑娘娘拉帮结派,妄图在后宫搅动前朝。” 无论怎样都不好,左右为难。 福铃说到这儿顿了顿,思索片刻后说道:“可若是不收,难免会得罪人,妃嫔们会觉得娘娘恃宠而骄,瞧不起人。” “奴婢觉得可以派这宫里资历深的嬷嬷出面拒绝,比如宁妃娘娘身边的蔡嬷嬷,宁妃娘娘是一宫主位,蔡嬷嬷出面拒绝最合适不过了。” 阮清梦看着福铃,眼中满是赞许:“你说的对,让蔡嬷嬷出面是最好的。” “不过此事本宫自有用处,你和福月、绯绯她们把东西都收了登记入库吧。” 福铃点点头,正准备出去应对那些妃嫔,阮清梦又补充道:“对了,为了防止有滥竽充数的,你们几个看不出来的东西就请宁妃姐姐帮着掌掌眼。” “宁妃姐姐见识多,家世富足,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不会被人给糊弄了。” 福铃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将阮清梦的意思和福月、绯绯说了,又去请了宁妃坐镇。 虽然几人的心里都不赞成阮清梦这么做,但也知道她一向有主意,她怎么说她们便怎么做。 令醉搬了个椅子出来,金宁儿就坐在门口准备一一查验。 谢嫔身边的宫女双音笑的一脸谄媚走到了金宁儿的身旁,将锦盒递了过去:“宁妃娘娘,我们娘娘准备的是上好的红翡翠!想要拜见贵嫔娘娘。” 金宁儿拿起锦盒里的红色手串,对着阳光看了看,用摸了摸,随即嗤笑一声:“你管这叫红翡翠?这分明是红玛瑙!” “红翡翠和红玛瑙的价钱,可不是一个档次的!休要拿这样的东西糊弄本宫!” 双音脸涨的通红,来的时候她主子说了,阮嫔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肯定分不清红翡翠和红玛瑙,可没想到她有宁妃娘娘帮她坐镇,这次丢脸可是要丢的满宫皆知了。 金宁儿将那锦盒丢在地上:“还想要滥竽充数,以次充好?你们主子可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双音从地上将那盒子捡起来,谢嫔的脸色很是不好看,拉着双音,低着头快步离开。 后面排着队的妃嫔,见此情形都是议论纷纷。 不光是谢嫔,还有其他的妃嫔也想着阮清梦没有见识,送些杂货过来,如今瞧着有人帮着她掌眼,忙回了宫去换贺礼。 剩下的几个真心想要拜见的,纷纷上前说好话,打开锦盒让金宁儿过目,金宁儿一一查验。 金宁儿很喜欢做这事儿,她若是没进宫,最想开一间当铺,帮人救急,还能看遍这天下的好物件。 一连看了几个妃嫔送来的珍珠、玉石的品相都不错,金宁儿便大手一挥让人进去了。 …… 一连三日,每天都有低位妃嫔前来拜见,有的时候还会有一两个虽是高位但是不得宠的妃嫔来找她说话。 第93章 谢嫔告状惨遭训斥 库房里已经堆满了各类锦盒,小允子和小满子轮流把守。 福月和福铃都是阮清梦从阮溪县带来的贴身丫鬟,先前在阮府也不是什么富户,如今瞧着这么多宝物不由地心里发怵。 福铃忍不住问道:“娘娘,这些东西咱们要一直留着吗?奴婢这心里总是慌慌的,万一丢了被人盗了可怎么办?” “还有那些来求娘娘帮忙的妃嫔,娘娘都要去找皇上说情吗?” 福铃很是担心主子若是帮着吹了枕边风,皇上肯定会厌弃她的。 阮清梦吃了一块福月刚做好的红枣糕:“先不着急,本宫在等一个契机,等契机到了,这些珍宝便也都不必留在咱们的库房里了。” “福铃,你去看看小允子和小满子,问问他们最近可有看到可疑的人出现。” 福铃出去之后,阮清梦算算日子,沈映阶有几日没有过来了,想来不日便会翻她的牌子,她得提前做好准备才好。 阮清梦想着要如何才能让沈映阶继续在自己这里感受到新鲜感,忽而想到先前蕙贵嫔送来的珠子。 “福月,前阵子蕙贵嫔不是给本宫送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过来?” “你让人好生看管,过阵子本宫要用。” 说着,阮清梦提笔画了一张图纸递给福月:“还有,按照这个图纸,找几个能工巧匠去做。” 福月瞧了瞧那图纸,虽然自己看不大懂,但她想着宁妃身边的那几个人肯定能做出来,便去厨房炸了一盆麻圆,又蒸了一蒸笼小笼包和一蒸笼糖糕,去找那几个工匠帮忙。 不多时,福月便将此事给办妥了,回来禀报道:“娘娘,他们已经答应帮咱们做了,娘娘放心,奴婢每日都会盯着,等他们做好了,奴婢就拿过来。” …… 这一日是谢嫔的生辰,沈映阶去了她的宫里和她一起用晚膳。 谢嫔一边给沈映阶舀汤,一边抱怨道:“皇上,臣妾不是说阮姐姐的坏话,只是这阮姐姐也太不懂规矩了些,公然收受妃嫔们的贿赂,还让想来送礼的妃嫔们在金宁宫的门口排队送礼!” “不仅如此,她还怂恿宁妃帮忙,若是送来的贺礼不够好不够重,就不见,只有送的礼贵重珍贵,她才会见前来拜见的妃嫔一面,不过就是一个贵嫔,摆了这么大的谱……” “皇上,这像话吗?!” “这要是传出去了,对皇上的声名也会有损啊!” 沈映阶摆摆手:“好了,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他最近也听说了阮清梦在宫中大肆收受贿赂的事情,他不明白,一向纯洁善良的她,怎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所有进宫的妃嫔,最后都逃不过恃宠而骄,失了初心? 谢泠乐立刻否认:“误会?皇上可不要被阮姐姐给蒙骗了,这里面能有什么误会?” “臣妾瞧的真真的,每个去见阮姐姐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锦盒,出来的时候都是空着手的,而且面带笑容,阮姐姐一定是收了礼,还给了她们帮着办事的承诺……” 谢泠乐义愤填膺地控诉,沈映阶越听越生气,他把汤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墩:“朕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你告状的!” “这后宫有皇后,若是阮贵嫔真的做了错事,自有皇后来管,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嘴?” “你是因为阮贵嫔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为你没有从她那里得到好处才会如此说?” 谢泠乐身子一僵:“皇上,臣妾冤枉啊……” 沈映阶抬手打断她的话:“此事不要再提了!” 谢泠乐见皇上一副要护着阮清梦的样子,虽然心中不服气,但也不好再说,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压下一肚子的抱怨和牢骚。 谢泠乐跪在地上:“臣妾知错,是臣妾失言了。” 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她要尽力留皇上宿下,努力侍寝才是。 谢泠乐起身后定了定心神,极力地摆出自认为十分勾人的媚态,可她生的一般,做这样的表情又不是很熟练,私底下疏于练习,做出来的神态很是怪异,看了令人生厌。 沈映阶的胃口因为她变的越来越不好,他才吃了一块糖醋排骨,见她这样子,又重重地放下筷子皱眉问道:“谢嫔,你是眼睛抽筋了,还是嘴巴抽筋了?病了就要请御医。” 谢泠乐一怔,尴尬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忙收了这些小心思,认真地给沈映阶布菜。 用过晚膳之后,宫女捧着茶盅给二人漱口,谢泠乐正准备让宫人准备沐浴的水,沈映阶已经大步踏出了寝殿:“你好生休息,朕还有奏折要批。” 谢泠乐快步跟上想要将他留下,蔡宝一个转身挡在了她的面前:“谢嫔娘娘,皇上说了,您快回去歇着吧。” 谢泠乐瞪了蔡宝一眼,跺了跺脚回去,用力一拳砸在绣花锦被上。 …… 沈映阶阴沉着一张脸出了谢泠乐的寝宫,蔡宝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让金宝去传信给阮主子。 今儿皇上这火气若是不发出来,怕是心里会对阮主子产生芥蒂。 到了紫宸殿的门口,沈映阶看到一抹俏丽的身影,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他脚步一顿,吩咐道:“蔡宝,摆驾去御书房!” 阮清梦笑着走到他身旁,挡在他的面前撒娇道:“皇上怎么见了臣妾就要走?臣妾又不是吃人的猛兽。” 沈映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吃人的猛兽?朕看你是越发的不知收敛了,也敢这样和朕说话?” 沈映阶抬手用力戳了一下阮清梦的额头:“看看你这阵子都做了些什么,可是来向朕认错的?” 阮清梦一脸疑惑:“臣妾,何错之有啊?” 沈映阶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甩开阮清梦的手就要往御书房走。 阮清梦连连撒娇:“好嘛好嘛,臣妾错了,不论是什么事情,皇上就原谅臣妾嘛,好不好?” “好皇上,皇上最好了!而且,臣妾有东西要送给皇上。” 阮清梦又拽住了沈映阶的袖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晃着,声音软糯。 沈映阶见她软了态度又有东西送给自己,不由地好奇起来,任由她拉着他进了紫宸殿。 殿内放了两个木箱子,蔡宝带着人退出去之后,阮清梦把两个木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第94章 夜明珠帐暖 阮清梦跪在沈映阶的面前:“皇上恕罪,臣妾不敢干预朝政,但是先前去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无意中听说皇上最近在为赈灾的事情发愁。” 西北需要赈灾银,而前阵子刚打完仗,国库空虚,根本就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来。 “皇上不好要求妃嫔们捐赠财物,就由臣妾来做这个恶人。” “这些都是妃嫔们巴结臣妾送来的贺礼,里面还有两个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送礼之人的贺礼数目和所求之事。” 如此一来,沈映阶不光有了救急的银子,能够尽快的赈灾送粮、安抚百姓,还能通过这册子上的记录掌握后宫和前朝的联系。 沈映阶的心中又是难得的涌起了一股愧疚之意:是朕误会她了。 她根本就不像谢嫔说的那样恃宠而骄,不遵守宫中规矩,恃宠而骄想要拉拢后宫妃嫔。 她明明没有半点儿私心,满心满眼的都是朕,想法子帮朕解决问题,解朕之困。 可再瞧瞧其他的妃嫔,整日里只想着如何互相算计,丝毫不把朕的喜怒愁苦放在身上,而且心胸狭隘的很。 思索之间,阮清梦好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皇上,今晚可要去臣妾的宫里?” 沈映阶轻咳了一声,刚出言训斥,这会儿有些抹不开脸面。 “此事,你有心了。” 阮清梦握住他的大手:“走嘛,去臣妾的宫里坐一坐。而且,福月的手艺好,臣妾让福月给皇上做了好些好吃的。” 听阮清梦这么一说,沈映阶还真是觉得有点儿饿了,在谢嫔那里心情不好,晚膳也没有吃多少。 如此一想,便任由阮清梦拉着他去了金宁宫。 用过晚膳后,二人在院子里消食散步,阮清梦用眼神示意福月和福铃她们去准备。 沐浴过后准备就寝的时候,走进寝殿,沈映阶忽而发现寝殿内没有点上蜡烛,而是在芙蓉帐顶悬挂着一颗硕大圆润的夜明珠。 莹润的珠光透过轻纱罗帐,在寝殿内洒下一片朦胧清辉。 那光不似烛火炽烈,倒像是将满天星河揉碎了倾泻而下,为她镀上一层莹莹光晕,映得阮清梦的浑身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一袭月白纱衣立在珠光里,衣袂间缀着的银线暗纹随着她的动作流转,恍若月宫仙子踏云而来。 沈映阶有些恍惚:“嫦娥仙子,又落入了凡间?” 阮清梦递过去一杯桂花酒:“帝王可愿同本仙一同赏这月下星光?” 阮清梦一拍手,顿时,寝宫的屋顶上出现了点点星辰。 这是十天前,阮清梦让福月去找宁妃身边的几个手艺人一起做的,用木头做成繁星的模具,然后以倒影的方式通过夜明珠映照到寝殿的穹顶上。 珠光摇曳间,阮清梦纤指轻抚过沈映阶衣襟,她忽然倾身,在沈映阶的耳边轻语:“帝王可还喜欢?” 酒液入喉,甘醇中带着丝缕桂花香,此情此景醉人醉心。 沈映阶再也克制不住,大手一揽,将阮清梦纤细的腰肢扣入怀中。 沈映阶低头,寻到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轻轻覆了上去。 起初只是浅尝辄止的触碰,如同蜻蜓点水,但阮清梦的一声轻吟打破了他最后的克制。 他的吻骤然加深,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肢,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怀中的温香软玉,如水般柔媚。 阮清梦的手臂环上沈映阶的脖颈,指尖插入他的发间。唇舌交缠间,桂花酒的甜香在两人口中流转。 …… 一夜无眠。 沈映阶到了快要去上早朝的时辰,就出了金宁宫,阮清梦则是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天。 两日后,阮清梦才缓过来一些,带着福月和福铃去御花园散步透气。 半个时辰后,她带着人缓步从御花园回来就瞧见绯绯坐在寝殿门口的台阶上皱着眉头发呆。 “绯绯,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绯绯忙行了一礼,很是气愤地说道:“娘娘,奴婢听说宋家想要再送一个女儿进宫,来代替宋婕妤的位置,都说这宋家的二女儿长的比宋婕妤好看,学识还比宋婕妤厉害。” “如今宫里各色的美人都有,像是宋婕妤那样的书卷气很浓的女子倒是少见,若是这宋家二小姐还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娘娘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对手?” 这宫里这么多女人都对付不完,每年还有一茬又一茬的秀女进宫,宋家再来一个不省心的,着实是给人添堵。 阮清梦沉吟道:“的确不能让宋二小姐进宫。” 原书中这位是个会拿腔拿调的,让沈映阶很是新鲜了一阵子,她也是有些茶艺在身上,多少和自己都有些撞款,又是个会吟诗作赋的,可不能让宋家这么轻易地就把人给送进来。 她得想个法子。 阮清梦嘱咐道:“绯绯,此事你莫要在脸上表现出来不悦,继续去听一听别的寝宫里的动静。” 宋家二小姐要进宫,不光是她想要阻拦,想来皇后、良妃、雅妃等人都是不愿意宫里在这个时候再多一个女人的。 …… 次日上午,福月端着炭盆出来,正想要将炭盆里的灰烬倒出去,春花忙快步走了过来接过福月手里的炭盆:“福月姐姐,这种粗活儿以后就交给奴婢来办吧!” 内务府新送来的这几个宫人都是勤快的很,如今阮清梦受宠,他们都想要在主子面前得脸,如此也能有个好前程。 夏荷每日都会去暖房取鲜花插在阮清梦床头的瓷瓶里,秋月见主子不好巴结就开始巴结绯绯,虽然不明白她为何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似乎无所事事,但还是会在她回来的时候忙递上梨汤和温水。 春花则是盯上了如今这寒冬时节最重要的炭火。 春花忽而想到了什么,对福月说道:“对了,福月姐姐,奴婢瞧着银丝炭似乎不是很多了,奴婢这就去内务府领!” 说着春花不等福月答应,就端着炭盆快步走了出去。 春花一走,守在门口的小允子就快步跟了上去。 第95章 内奸在炭火里动手脚 原本这样的粗活先前都是交给小允子和小满子去做的,可最近,福月发现春花总是盯着库房里的银丝炭鬼鬼祟祟的,便想到了主子先前说的一个叫做“钓.鱼.执.法”的词儿。 她想着与其一直被动地等着看春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不如给她机会,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不多时,春花已经领了银丝炭回来。 福月将她领回来的东西检查了一番后就放进了库房,等到无人注意的时候去找了小允子:“你可有一路跟着,这春花可去了别处?” 小允子摇摇头:“她去了内务府领了银丝炭就直接回了寝宫,哪儿都没去。” 福月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了怪了,春花领回来的炭也没有任何问题。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春花整日盯着炭火肯定有问题,可是她有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 晚上,阮清梦将几个贴身服侍的宫人叫到身边。 她问道:“新进宫的这几个人,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福铃和绯绯几人都是摇摇头,福月有些犹豫地说道:“娘娘,奴婢最近瞧着春花鬼鬼祟祟的在炭盆旁转悠了许久,可奴婢等她走了再去炭盆那里去瞧,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今儿个奴婢也让她自己个儿去内务府领银丝炭回来,可也是没有半点异常。” 阮清梦凝眉沉思:“炭盆一直在烧,会不会是她放的东西被烧没了,所以才没有发现?” 福月凝眉沉思:“奴婢当时也想过,但是瞧着那烧过的灰烬和粉末,似乎和平时并无两样。” “哦,对了,这是先前从炭盆里倒出来的东西。” 福月觉得此事奇怪,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将春花倒出去的炭灰又收了回来。 阮清梦放下茶杯,拿着长钳轻轻拨开灰黑色的炭灰,扒拉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准备放下长钳的时候,忽然碰到一小块质地不同的物体。她眉头微蹙,小心翼翼地将其夹起,是一片尚未完全烧尽的纸片,边缘焦黑卷曲,仅剩大拇指指甲盖大小。 “这是……” 她将纸片放在白绢上,凑近烛光细看,看到上面十分难以辨认的文字,看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这应该是一本诗集,她心中忽而就有了一个念头,联想到了先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阮清梦看向福铃:“你去御医署找扁鹤青,就说我夜里受了凉,请他来看看。记住,要悄悄地带他过来,别惊动旁人。” 福铃神情严肃地出了金宁宫去了御医署,扁鹤青听说阮清梦病了,急的拎起药箱就走,一路走得极快,福铃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 到了金宁宫,他给阮清梦行了一礼,见她面色无虞才稍稍放下心来。 阮清梦示意福月将炭灰递给他:“扁大人,本宫的身体无恙,你看看这炭灰里可有什么不妥?” 扁鹤青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银勺,仔细拨弄着灰烬。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抬手扇了扇去闻气味,他的眉头渐渐皱起,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透明液体滴在灰烬上。 液体接触灰烬的瞬间,竟泛起了微微的绿色,福月和福铃瞧着这变化都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扁鹤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震惊:“青冥散?!娘娘,这里面加了青冥散!” “青冥散性极阴毒,初时只会让人视物模糊,随着毒性积累,眼前会出现青雾,最终最终双目失明。” “因为这毒粉烧完后与普通炭灰颜色相近,极难察觉,但微臣曾随祖父学过辨毒之法,能闻出其中差异。” “这种毒粉口服、熏闻的效果是一样的,烧在炭盆里也会让人产生不适。” 福月揉着眼睛气愤道:“怪不得今儿我就觉得眼睛不大舒服,我还以为是做绣活儿用眼睛用的太多了。” 福铃咬牙切齿,手指紧紧绞着帕子“好歹毒的心肠,这是要让我们一宫的人都变成是瞎子!到时候,那坏人定会说是邪祟作祟,把毒粉放在炭盆里,趁乱将炭盆清理干净,就算是御医和仵作来了也不好查!” 阮清梦胸口剧烈起伏,福月说得没错,若整个金宁宫的人都莫名其妙失明,宫中定会传言是邪祟作怪,到时候谁会想到去查炭盆里的灰烬? 这一招不仅狠毒,而且天衣无缝。 自从她进宫以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举步维艰,她殚精竭虑地算计别人防着别人,竟还是让人钻了空子,这深宫果真是防不胜防。 阮清梦想到原书中害人眼瞎的是宋忆澜,可如今宋忆澜已经死了,和她用了同样的招数的人会是谁呢? 阮清梦还在思索此事的幕后主使,丝毫没有注意到扁鹤青关切的眼神。 “娘娘……” 扁鹤青轻柔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娘娘以一人之力对抗后宫数百虎视眈眈的妃嫔,实属不易,疏忽错漏也是在所难免,好在发现的及时。” “臣瞧着娘娘面色无虞,为了避免万一,臣可否给娘娘把脉?” 阮清梦缓缓坐下,伸出皓腕。扁鹤青没有直接触碰她的肌肤,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诊脉枕,小心翼翼垫在她手腕下方,又在她的手腕上面垫了极薄的一层薄纱。 他的手指轻搭在她腕间,感受着她的脉搏。 阮清梦不由地看了看扁鹤青的脸和身形,似乎是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胖了一些,脸颊没有先前凹陷的那般厉害了,想来最近在御医署日子过的不错,吃的也比较好。 扁鹤青诊脉过后收回手,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好在娘娘吸入的不多,这是明目丹,娘娘每日服一粒,连服三日。” 说着,他又取出另一个白玉瓶:“这是外敷的药膏,每晚涂在眼周,可缓解不适。” “另外,这炭盆要彻底清洗干净之后才可以继续使用。” 扁鹤青给阮清梦留下了药丸,又留下了一些药膏和药粉给福月等人。 福月和福铃将扁鹤青送了出去,随后,二人神情凝重地回来,关紧了门窗:“娘娘,此事肯定和春花脱不开干系,要不要奴婢这就把这背主的狗东西抓过来?!” 第96章 到底是谁要害她? 福月恨恨地咬牙,这春花有的时候就像是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的不好监视,她竟是没有看到她的接头人。 阮清梦微微摇头,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这会儿去抓人,她肯定不会承认,传出去还会说本宫污蔑好人。” “此事莫要声张,福月,你继续盯着春花,等炭盆里的炭火烧干净了,她肯定还会再往里面放东西,到时候抓现行。” 福月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娘娘您说,此事会是谁让她做的?” “良妃?还是其他眼红娘娘得宠的妃嫔?” 阮清梦陷入了沉思,宫里的妃嫔众多,刨除已经一命呜呼的宋忆澜、祝丁姝等人,和她打过交道的就是雅妃赵雅娴、蕙贵嫔唐菀蕙、谢嫔谢泠乐。 原书中,她并没有爬到贵嫔的这个位置上,也就没有后续的这些情节。 阮清梦继续吩咐道:“绯绯,你去打听打听,宋忆澜生前和谁走的近,她的书都送给过谁?你且记住,打听时莫要惊动旁人。” “尤其是要查清楚,宋忆澜那些诗集最后都落在了谁手里。” 宋忆澜用的让人眼瞎的毒粉就是青冥散,能和宋忆澜用一样的法子来害人,想来是察觉出了她诗集上的不妥,才会用同样的毒粉来害人。 …… 次日,绯绯一早就出了寝殿,到处转悠着听墙根。 阮清梦想要诱春花露出马脚,便准备带着人出去,把寝殿空出来,让春花有机可乘:“福月,福铃,小满子,你们几个陪本宫去看看孙选侍,再去御花园走一走。” “小允子,你留下来守着寝宫。” 福月冲着小允子眨了眨眼睛,小允子立刻会意。 等她们都走出去之后,瞧着春花就在不远处晾晒被子,他忽然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 “哎呦,肚子疼!小祥子,你快替我守一会儿!” 小祥子正愁找不到机会巴结阮贵嫔娘娘身边的老人,逮住这个机会连连应下:“允子哥放心,奴才一定守好宫门!” 小允子捂着肚子,脚步踉跄地往茅房方向跑去,嘴里还不住地呻吟着。 春花远远地瞧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手上晾晒被褥的动作却丝毫未停,只是微微侧身,余光一直盯着小允子的背影。 待小允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春花又悄悄瞥了一眼守在宫门口的小祥子,心里拿定了主意。 小祥子在寝殿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忽而听到不远处“哎呦”一声,原来是春花晾晒被子的时候不小心把架子撞倒了,整个人都被压在了架子下面。 “小祥子哥哥,快来帮帮我,我……我站不起来了!” 小祥子看了一眼寝宫,见附近没什么奇怪的人往这边走,便小跑过去扶起架子。 春花按着自己的脚:“我的脚好像被架子给砸到了,疼的厉害,小祥子哥哥,能麻烦你帮忙拿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吗?” 小祥子见春花疼得眼泪汪汪,顿时心生怜惜,连忙道:“都是一宫伺候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等着别乱动,我这就去给你找药!” 春花见小祥子走远了,忙站了起来,脸上的痛苦之色瞬间消失。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瞧着四周无人,迅速溜进了寝殿。 殿内静悄悄的,为了主子回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暖和的,所以即便主子出去了,炭盆里的火也不会熄。 春花又拿来一块炭放进去,见火苗渐渐地大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东西放进炭盆里,起身刚要出去的时候,忽而瞧见门口站着四个人。 方才出去的阮清梦和福月、福铃几人,此刻正站在门口。 春花吓得站不稳,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强撑着笑道:“娘娘……娘娘?你们,你们不是去御花园了吗?” 阮清梦冷笑一声:“本宫若是不去御花园,怎么会让你有可乘之机?” 春花脸色苍白,挤出笑来:“奴婢不明白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娘娘是不是口渴了?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倒茶。” 春花抬脚就要走,福铃一把将人拽住,小允子已经握着长钳将炭盆里还没有烧完的半焦的书夹了出来:“说,你为何要在炭盆里烧书?” 春花死咬着嘴唇,很是挣扎,忽而眼睛一亮,找到了一个借口:“奴婢是不小心,不小心把书掉进了炭盆里的。” 福铃冷笑一声:“还不说?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会让人眼瞎失明,只要是在这寝宫里面服侍的人都会变成瞎子,你也不例外!” “咱们一宫的人都中了毒的,你若是不说实话,不出几日你就会变成瞎子!” 听福铃这么一说,春花忽而就觉得双眼疼痛酸涩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身子一僵,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就被抽干了。 福铃很是愤怒:“娘娘,不如直接把她拖到慎刑司去!春花你最好想清楚,到了慎刑司,那里的人可没有娘娘仁慈!” 春花吓得魂飞魄散彻底崩溃,瘫软在地上给阮清梦磕头,哭喊道:“娘娘,娘娘饶命啊!” 春花膝行到阮清梦的面前:“娘娘,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知道这是会让人眼瞎的东西啊!奴婢还这么年轻,奴婢不想变成瞎子啊!奴婢不要去慎刑司!” 福铃挡在阮清梦的面前,生怕她会狗急跳墙,再从怀里掏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谋害主子:“说,是谁让你放的?” 春花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是谢嫔,她说只要我把这些书在炭盆里烧了,半个月后她就有办法让我近身伺候皇上……” 福铃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我呸!不要脸的东西,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自己都不得宠,还能让你近皇上的身?你也是个蠢出升天的!” 春花声音发抖:“是奴婢不知好歹了,不过,娘娘,奴婢只是以为这谢嫔是有什么怪癖,非要让奴婢在娘娘的寝殿里烧书……奴婢想着不过是烧书也没有什么,最多就是让娘娘昏睡萎靡几日,奴婢不曾想要谋害娘娘啊!” 正说着,绯绯也回来了,将她打听到的事情告诉阮清梦。 “娘娘,奴婢分别找到先前服侍过宋婕妤的宫女太监,分别请了几人吃酒,几杯酒下肚之后,有些人没说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有两个宫人都说宋婕妤和谢嫔还算是时常走动。” “一开始,宋婕妤送过谢嫔一本诗集,后来谢嫔又拿走了宋婕妤自己写的好几本诗集,想来是想要在皇上面前装一装才女。” 阮清梦点点头,消息多方印证能够统一,多半就是事实真相了。 想来这会儿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春花,也没有胆量再骗她。 阮清梦居高临下地看着春花:“本宫一向宽仁大度,倒是愿意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春花连连磕头,磕的额头上青红一片,蹭出血来。 阮清梦问她:“你们可有约了什么时候再见面?” 第97章 让无用之人自请调离 春花颤声道:“三、三日后……” 阮清梦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三日后,你按时赴约。” 紧接着,阮清梦将需要她做的事情和她详细地说了。 “可记清楚了?” 春花连连点头:“奴婢记住了。” 将春花关起来之后,阮清梦只觉得口干舌燥,福月忙去厨房端了温热的梨汤过来给她润嗓子。 福月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娘娘聪慧,咱们就等着三日后再行动了。” 福铃眉头微皱:“经此一事,也瞧出来这小祥子是个不堪重用的,小允子在娘娘面前得脸,也算上是小祥子半个管事,小允子让他守着宫门,他说走就走,擅自离岗。” 小允子不由地说道:“这小祥子为人也勤快,就是不大机灵。” 他和小满子一向记得主子的嘱托,主子让他们守住宫门,就算是外头着火了,他们都不会挪动一步。 宫里借着着火、落水的事情,将人支开意图不轨的事情太多了,他们绝对不会让主子的寝宫落入无人看守的境地。 福铃摇头:“有的时候,就怕人又蠢又勤快,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坏事。” “那架子根本就不重,怎么会把人砸伤?而且,他既然有守宫门的差事在身上,就该打发外头的几个人去给春花找药,偏要自己巴巴地跑去,给了人可乘之机。” “俗话说的好,人蠢到极致便是恶。” “小祥子这样不牢靠,若是有人混进咱们宫里来,把害人滑胎的红花、诅咒宫妃的巫蛊娃娃暗中放进宫里诬陷咱们娘娘,到时候我们都要跟着遭殃!” 阮清梦点点头,在这吃人的深宫,不计后果的心善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要登上凤位,想要将整个后宫牢牢掌控在掌心,身边就绝不能留下半点隐患。小祥子这样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只会徒增祸端。 更何况,小祥子从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她也不欠他什么,没有必要为他的错误买单,这样的人,还是趁早打发得远远的好,免得日后平白惹出麻烦,连累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可眼下,她还不好擅自调整宫人,她可以直接向内务府提出更换宫人的请求,但小祥子背后若有人撑腰事情就会变的复杂。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小祥子自行请调,可如今她正得宠,正是宫里的香饽饽,小祥子又怎么会愿意主动离开? 阮清梦吩咐小满子:“去把小祥子给本宫叫过来。” 很快,小满子就带着小祥子过来,小祥子一见小允子正跪在主子的面前,心中一惊,也跟着跪在了阮清梦的面前。 阮清梦板着脸训斥:“小祥子,小允子,今日是你二人值守,可本宫回来的时候,寝殿前竟是空无一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当差的?” 小允子连连叩头:“娘娘恕罪!奴才当时肚子疼的厉害,跑去出恭,让小祥子守着殿门,小祥子是答应了奴才这才敢去的!” 福铃瞪着地上跪着的二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娘娘回来的时候,这寝殿就是无人值守!若是有人钻空子进来,在这寝殿里放了毒虫、毒蛇伤了娘娘,你们担待的起吗?” 小祥子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福铃建议道:“娘娘,奴婢觉得不如一人打五十板子,以儆效尤!听说宁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是有些手艺的,奴婢这就去请人过来?” 小允子闻言,吓得几乎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小祥子更是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 福月在阮清梦的身后看着,不由地扶额,小允子明知道娘娘不过是吓唬小祥子,根本就不会重重地打他,而且他那厚衣服里面也塞了棉垫,这戏演的也太逼真了些。 阮清梦摆摆手表示同意:“本宫一向赏罚分明,拖到外面去,本宫不想见血。” 很快,福铃带着两个膀大腰圆和两个身形较为高大的太监走了过来,这两个太监一看就是常年干力气活的模样,眼神里透着狠劲。 “按住了!” 福铃一声令下,四人立即将小祥子和小允子死死地按在长凳上。 小祥子慌了,挣扎地额角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喊道:“娘娘!娘娘开恩啊!今日原是小允子值守,奴才只是好心帮忙啊!” 福铃冷笑一声:“既然应下了差事,就该做到万无一失。如今出了纰漏,倒想撇清干系?” “今日这顿板子,你们二人一个都别想逃!若是不想受罚,除非你不想在娘娘身边服侍了!” 话音刚落,小允子身后站着的太监已经举起了板子,板子重重落下,小允子当即哀嚎一声。 小祥子吓得尿了裤子,他这小身板,打五十板子,还不得丢了性命? 他咬咬牙:“娘娘恕罪,奴才自请调离!听说别处还需要人手,奴才……奴才自请去浣衣局,哦不,奴才自请去辛者库!绝不碍娘娘的眼!” “求娘娘了!” 福铃进去禀报,片刻后回来说道:“自请离开金宁宫,倒是可以免了这一顿板子。” 福铃俯身在小祥子的耳边说道:“娘娘仁慈,不追究你的过失,记住,若是你敢在外头胡说半个字……” 小祥子疯狂摇头:“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也什么都不会说!娘娘宽厚仁慈,奴才只会记得娘娘的好!” 福铃对正准备打小祥子板子的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动手,她转头对小祥子说:“还不滚去收拾包袱?我和你自去内务府说明情况。” 趁着小祥子收拾东西的时候,福铃去请示阮清梦。 “娘娘,小祥子正在收拾行装,约莫一炷香就能打发走,只是他空出来的缺,与其让人再安插眼线进来,不如奴婢去挑一个?” 第98章 收编驯兽师 “奴婢是从内务府带一个人出来,还是从辛者库带一个人出来好?” 阮清梦想了想,原书中有一个叫做辛奇的太监,原本是珍禽异兽司的太监,后来因为冲撞了苏明嫣而被罚到了辛者库。 辛奇在辛者库受尽了苦楚,终于有机会出来之后,他想要放毒虫去咬苏明嫣,结果失败了,此人的技能实在稀有。 若是得了辛奇,说不定日后能培养蛊虫,还能训练信鸽等动物传递消息,逐步地只属于她一人的情报网络。 阮清梦说道:“去辛者库找一个叫辛奇的太监,他擅长驯兽、养蛊人,此人眉心有痣,虎口有伤疤,左手小拇指断裂,若是看到有这样特征的人可以要来。” 听了这话,福铃也想到了辛奇日后在这后宫里头争宠的重要作用,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娘娘英明!” 阮清梦继续嘱咐道:“记着,不要直接说名字要人,免得惹得周福贵疑心。” 福铃点点头:“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见阮清梦似乎还在思索,福铃没有立刻转身就走,她试探着问道:“娘娘可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 阮清梦拢了拢鬓角:“你带着小祥子出宫之后观察观察他的神色,若是他眼中有愤恨之意,就将他丢到辛者库不必再管,自会有人收拾他,不会给他机会再来报复本宫。” “若是他眼中满是懊恼,有悔改之意,就说明他本性不坏,这银子你拿着,适当的时候可以找管事的说说情,让他进浣衣局当差。” 浣衣局要比辛者库好上许多,虽然干活又苦又累,但至少不会被管事的动辄打骂。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到时候小祥子一定会对她感恩戴德,她也就能继续收买人心。 …… 到了内务府。 福铃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小祥子缩着脖子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内务府的院子里,几个小太监正抬着箱笼忙来忙去,内务府的管事周福贵正指挥着众人小心些,瞧见福铃进来,他满脸堆笑,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褶子:“福铃姑娘来了,可是贵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福铃对他行了一礼,将小祥子想要自请调离的事情和他说了。 “周公公,是这小祥子,在娘娘跟前伺候得不太妥当,自己求着要调离。娘娘仁慈,念在他年纪小,准了他的请求。” 周福贵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内务府送过去的奴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脸上也没光。 周福贵大步走到小祥子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不长眼的狗奴才!” 他的唾沫星子喷在小祥子惨白的脸上:“能在贵嫔娘娘跟前伺候,是你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敢挑三拣四?不知好歹的东西!” 周福贵还想要抬脚踹在小祥子的心口上,福铃忙上前说道:“周公公息怒,为这种没眼力见的东西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周福贵收回了脚,立刻换了副面孔,搓着手笑道:“福铃姑娘说得是,实在是给贵嫔娘娘添麻烦了,这狗奴才不长眼,不如姑娘亲自挑个合眼缘的带回去?” 福铃浅浅一笑:“有劳周公公,不如,奴婢带小祥子去辛者库,到时候要了哪个太监回宫,奴婢过来知会您一声?” 周公公连连摆手:“哪里用的着劳烦姑娘再来知会?小方子,你去给福铃姑娘带路!好生伺候着!” 福铃颔首行礼:“有劳周公公了。” …… 三人穿过几道宫门,越走越偏僻,路过的宫女太监越来越少。 到了辛者库,小方子躬身道:“福铃姐姐稍等,我去叫管事的来。” 小祥子看见里面的人都是瘦骨嶙峋的,各个脸上手上带伤,吓得眼泪直流:“福铃姐姐,奴才知道错了,奴才以后绝对会听主子的话,奴才不想去辛者库啊!” 福铃冷哼了一声:“你当这宫里是菜市场吗?一会儿想去一会儿又不想去的?” 小祥子哭道:“求福铃姐姐帮帮奴才,奴才以后一定当牛做马!” 福铃叹息一声:“娘娘心善,念着主仆一场让我给你带了银子。” 福铃将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子丢给小祥子:“浣衣局的张管事与我有些交情,你可以去求他给你安排个差事,好好历练。” 小祥子心中大喜:“谢谢福铃姐姐!谢谢娘娘!奴才这辈子都记着娘娘的大恩大德!” 小祥子一溜烟儿地跑了,小方子刚好带着辛者库的管事嬷嬷出来。 辛者库的管事嬷嬷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脸上皱纹纵横,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她的目光在福铃身上打了个转:这丫头虽是宫女打扮,可那料子分明是上好的锦缎,鞋面上还缀了珠子,可见阮贵嫔待她不薄,这应该就是阮贵嫔身边最得宠的福铃了。 “哟,这不是阮贵嫔跟前的福铃姑娘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腌臜地方来了?” 福铃笑着行礼:“李嬷嬷安好。” 李嬷嬷堆起满脸褶子笑道:“方才小方子都和我说了,姑娘可当真要从咱们这儿挑人?辛者库的奴才粗手笨脚,怕是伺候不好贵嫔娘娘。” 福铃无奈道:“其他地方当差的,都是心气儿高的,娘娘不省心。索性从辛者库找一个,也安稳。” 李嬷嬷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来辛者库的都是弃子,心思也没那么活络,福铃姑娘随便挑,我把他们都叫出来。” 她转身朝院里尖着嗓子喊道:“都给我滚出来!贵人有眼瞧得上你们,是你们的造化!” 很快,辛者库的太监都站了出来。 福铃缓步走在队列前,裙摆扫过积水的青石板,她的目光如梳篦般细细掠过每一张面孔,在第三排末尾顿了顿,此人身上的特征和主子描述的一致。 “李嬷嬷,就他吧,劳烦李嬷嬷了。” 李嬷嬷一见是这个棒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蔫儿货,暗叹这阮贵嫔身边的宫女可真是没眼力不识货,这么一个罗国驼背,带回去能干什么活儿? “不麻烦不麻烦,辛奇,还不快去收拾东西跟着贵人走?!” 辛奇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出来站在了福铃的身后:“奴才没有要收拾的东西,这就跟贵人走!” 李嬷嬷惊得拍了下大腿,松垮的脸皮跟着一颤,没好气地讥讽道:“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福铃唇角微扬,从荷包里又摸出几枚银瓜子塞给李嬷嬷:“嬷嬷多担待,贵嫔娘娘还等着回话呢。” 她转头对领路的小方子道:“劳烦公公带路。” 走了一段路,小方子这才发觉小祥子不见了。 福铃心里想着这小方子也是个不大灵光的,她摸出银瓜子塞到小方子的手里:“随他去吧,不过是一个奴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小方子见她不在意,自己也懒得再去管,拿了银瓜子回了内务府。 周福贵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问小方子:“福铃要了谁回宫?” 第99章 醉酒的皇上似虎狼 小方子躬身道:“回总管,福铃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要人,她看了一圈,最后指了一个浑身是伤,刷恭桶的太监。” 周福贵肥厚的眼皮抬了抬:“哦?既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要人,那就是随便选的喽?” “咱家还以为辛者库有什么奇才,才要从这里面选人。” 小方子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奴才觉得,会不会是阮贵嫔想要背景干净的,不是各宫眼线的太监?能进辛者库的奴才,都是没有主子撑腰的。” 周福贵眯起眼睛,脸上的横肉堆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种无依无靠、受尽欺凌的人最好掌控,看来阮贵嫔也是个聪明的。” “既如此,此事就不必禀报给皇后娘娘了。” 小方子谄媚地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 金宁宫里,小满子帮小允子把塞在后背和腿上的棉垫拿出来。 方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打板子的太监,这会儿正笑眯眯地瞧着小允子:“方才那一板子看着打的重,是不是一点儿都不疼?” “俺可是有手艺在身上的,想当年切割玉石,手劲儿可是要把握的刚刚好,重一分轻一分都不行。” 小允子嘿嘿地笑着,几人热络地聊了起来。 阮清梦和金宁儿坐在一起喝茶,看着几人,她问:“看的出来,你身边的这些人,还是很怀念从前做玉器的时候。” 金宁儿叹了一口气:“是我拖累了他们,我想着等他们到了年岁就让他们出宫去,可他们不肯,说我一个人在宫里不安全,非要留在我的身边。” 阮清梦心中酸涩,她虽然整日算计,身边留下的也都是有用之人,但也有真心也会感动。 她抬头看着天空,若有朝一日她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就能让他们继续去做他们原本喜欢做的事情,而不必拘束在后宫之中,困在这四角的天空里。 正吃着蜜饯说着话,福铃带着一个瘦削佝偻的男人回来了。 辛奇原本也是眉清目秀身形端正,可在辛者库被虐待的久了,因为时常要躲避鞭打,就开始缩着脖子浑身紧绷,驼背的厉害。 阮清梦看着他手上都是伤口,皱了皱眉,吩咐小允子:“去拿些金疮药来。” 辛奇跪在地上磕头:“奴才谢娘娘大恩,娘娘救奴才于水火之中,还给奴才用这么好的药膏治伤,以后奴才这条命就是娘娘的。” “本宫要你的命做什么?本宫要的是你为本宫做事。” “但凭娘娘吩咐!” 阮清梦:“最近你先养伤,等伤养好了就先和小允子、小满子一起守着寝宫,日后,本宫自有大用。” 辛奇再次重重地磕头,小允子和小满子扶着他去了太监的住处休养。 …… 夜色渐渐深了,浣衣局里小祥子抱着新领的差服,呆呆地站在简陋却干净的通铺前。 同屋的太监凑过来,艳羡道:"你小子运气真好,竟能分到浆洗房!那可是轻省活儿!" 小祥子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差服,忽然转身朝金宁宫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他办的不对,好在没有酿成大错。 他要在浣衣局好好历练,才不辜负阮主子对他的原谅和宽容。 …… 阮清梦这一日操劳得很,沐浴过后便觉浑身放松了不少,她命宫人将锦被熏得暖香。 才躺在床上,刚沾了枕头准备睡下,就听到外头响起了脚步声,还有蔡宝的声音。 “哎呦,皇上,您慢着点儿了!” 沈映阶用过晚膳后在紫宸殿作画,画到兴起时喝了点儿酒助兴,忽而想起来先前自己画的美人卧榻图便拿出来看。 看着想着脑海中出现了一些画面,可光想哪里能满足?不如来点儿真的,想到此,他就直接来了金宁宫找阮清梦。 福月也快步跑了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来了,而且,皇上好像喝醉了!” “喝醉了?快吹灯!” 阮清梦赶紧躺在床上装睡,沈映阶平日里就很能折腾人,一身的牛劲儿都使不完,如今喝醉了,下手肯定更是没轻没重的,她可不想因为那事儿而受伤。 而且,她不喜欢浑身酒气的男人,很臭。 刚吹了灯,沈映阶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方才寝殿还亮着烛光,怎么朕一进来就灭了?” 沈映阶重新点亮了烛光,看阮清梦虽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可眼睛闭的很紧,眼珠子也转的很快。 他扯开外袍,玄色龙袍滑落在地,露出里头松散的雪白中衣。 他低头在阮清梦的耳边吹气:“爱妃若是装睡,眼睛不要闭的这么用力……睫毛抖成这样,朕想装作没发现都难。” 见她还不睁开眼睛,眼睛闭的更用力了,沈映阶低笑出声,带着薄茧的拇指重重碾过她咬紧的唇瓣,语气戏谑:“快睁开眼睛看看朕,朕能让你……快.活……” 阮清梦仍死死闭着眼,可呼吸却乱了节奏,胸口微微起伏。 沈映阶瞧她这样子只觉得好笑,他忽而直起身,目光扫过床边的青瓷花盆,里头栽着一株兰草,叶片细长柔软,他随手摘下一片,轻轻放在阮清梦的鼻尖上拂了拂。 “阿嚏!” 阮清梦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终于装不下去,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沈映阶含笑的目光。 她心里暗骂一句狗皇帝,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柔婉的笑:“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沈映阶指尖捻着那片叶子,慢条斯理地在她脸颊上轻轻划过,低声道:“朕方才作画,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俯身逼近,嗓音低沉暧昧:“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少了活色生香。” 说着,沈映阶抬手扯开身上的中衣和里衣,衣襟散落,露出精壮胸膛。 烛火摇曳间,蜜色肌肤泛着淡淡光泽, 他俯身逼近,肩背肌肉随着动作微微绷紧,腰腹间沟壑分明,劲瘦却充满爆发力,人鱼线隐入松垮的绸裤边缘。 阮清梦呼吸微窒,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腹肌游移,那紧实的肌肉块垒分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绷紧,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而且,他身上一点儿都不臭,没有男人喝醉了酒之后的那种臭男人味儿,反倒是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的熏香混着清酒的味道。 “光看可够?” 沈映阶的嗓音沙哑撩人:“不如摸一摸?” 不等她回应,他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微凉的指尖直接按上自己滚烫的腹肌。 掌下肌肤紧实灼热,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阮清梦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按住。 “躲什么?” 他带着她的手缓缓游移,感受肌肉的纹理:“朕记得,爱妃最喜欢这里。” 确实,先前几回缠绵时,他就发现她尤其痴迷他的腰腹。 为此,他在紫宸殿没少下功夫,每日晨起必举石锁百次,夜里批完奏折,还要仰卧于席,双手抱石于胸前,做上百个仰卧起坐。 他喜欢看她此刻的模样,眸中水光潋滟,朱唇微启,指尖在他腹肌上无意识地轻划,带起一阵战栗。 “怎么?” 他故意收紧腹部肌肉,让沟壑更加分明:“爱妃今日倒是害羞了?” 阮清梦咬唇不答,可耳尖已经开始泛红,呼吸也乱了几分。 沈映阶满意地看着她逐渐迷离的眼神,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欲色和媚色。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看来朕这些时日的石锁,没白举……” 沈映阶吻上她的唇,将人按在怀里,放下了床帐。 第100章 狡猾的谢嫔 一夜无眠。 醉酒的沈映阶本就如狼似虎,又因为阮清梦装睡,沈映阶略带惩罚意味地又要了她两回。 沈映阶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睑:“你越躲,朕越想要你,你越是装睡,朕越要你睁开眼睛看着朕,喊朕的名字。” 阮清梦浑身酸软,只好求饶。 她抬手抚上沈映阶的脸庞,嗓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皇上就饶了臣妾吧,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使小性儿了。” 沈映阶捧着阮清梦的脸,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餍足的慵懒:“朕准你使小性儿,但以后不准躲着朕。” 阮清梦笑着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你一笑,朕连早朝都不想上了。” 殿外,蔡宝焦灼地来回踱步,他知道这会儿叫人可能会让皇上不悦,可不好叫皇上耽搁了早朝,到时候朝臣们肯定会参奏说阮主子是祸国妖妃耽误皇上早朝。 一次两次的皇上还不在意,可次数多了,皇上总会不悦,连带着也会迁怒阮主子,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蔡宝看了看天色,小心翼翼地叩门:“皇上,该准备早朝了。” 站在门口驻足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蔡宝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句:“皇上!天色不早了,该准备早朝啦!” 沈映阶皱眉,不悦地应了一声,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阮清梦轻轻推了推沈映阶:“皇上,国事要紧。” 她可不想被人骂是宠妾妖妃,起身下床去拿沈映阶的衣物,帮他更衣。 …… 芳霞宫,谢嫔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的绣帕被她无意识地揉成了一团。 谢嫔听说皇上晚上又去了阮清梦那里,直到早上要去上早朝了才从寝殿里出来,心中嫉妒。 双音在一旁劝道:“娘娘就等着瞧好吧,最近春花那边没有什么异常,想来这毒已经在阮贵嫔的寝殿里蔓延开了。” 谢嫔十分得意:“多亏了宋忆澜送给本宫的书,本宫才能举一反三地想出这样的计谋来。” 双音也赞叹道:“是啊娘娘,没想到宋婕妤看着文文弱弱,整日之乎者也的,心思竟是这样歹毒,圣贤书都……” 她忽而发觉自己失言了,自己的主子也在用这法子害人,可不能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双音忙笑道:“就算是被人发现了,这东西也是宋婕妤的,可查不到娘娘身上,就算是春花招供,咱们咬死不承认,哪怕是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她们也是没辙。” 谢嫔喝了口茶,闭上了眼睛让双音给她捏肩膀。 先前宋婕妤身故,谢嫔觉得继续留着她送的东西实在是晦气,收拾了准备丢出去的时候忽而觉得这书的触感有些不大对劲,原本即便不十分光滑的纸张,也不至于如此的粗糙,像是细沙一样的颗粒感,正好赶上探亲日便让家人拿去查验。 家人查验过后果然发现了异常,这书上竟然有会致盲的毒粉。 这毒通过呼吸、舔手指翻动书页等方式进入体内,会慢慢侵蚀眼睛,初期只是轻微不适,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这么好的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定要给阮清梦那个狐媚子用一用。 从前皇上就夸她的眼睛好看,可如今阮清梦来了,用那一双勾人的眼睛勾得皇上不知天地为何物,都不来看她了,她倒要看看若是她瞎了,皇上还会不会继续喜欢她。 正想着,一个小宫女快步走了进来:“娘娘,您让奴婢去打听金宁宫里的事情,那宁妃是个不求上进的,整日就是吃喝打牌,听说最近还玩起了一种叫麻将的东西,没日没夜地噼里啪啦地拉着宫人打。” “她还四处找人,说什么……三缺一……” “至于阮贵嫔那边,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阮贵嫔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泡在浴池里,护肤也很是讲究,听说她寝宫内外的花儿都被薅光了,都用来给她做香膏和香粉了。” “哦对了,还有,奴婢听说阮贵嫔从嫔晋升到贵嫔之后,内务府送过去的一个叫小祥子的太监自请离宫了。” 谢嫔一怔:“自请离宫?这倒是新鲜。” 阮清梦如今可是香饽饽,在她身边的宫人可是有前途的很,谢嫔一阵心悸,将这小宫女打发出去,低声对双音吩咐了几句。 …… 很快,到了春花和谢嫔身边的宫女双音相约见面的日子。 春花按照约定的时间和的地点,到假山旁等人,等春花到了之后,她低声说道:“书都烧完了,你再给我一本。” 双音打量着春花,见她双眼明亮,半点浑浊都没有,从左边的袖子里掏出来一本书递给她。 她出寝宫之前,谢嫔吩咐过她,叫她见机行事,所以她出来的时候带了两本书过来,一本是宋婕妤生前的书,一本是新书。 春花翻开书看了看,这本书很新,无论是从纸张、字迹还是从内容来看,都和先前给她的书看起来很是不同。 春花问道:“这是什么?怎么和之前的书不一样?娘娘是什么意思,不需要我再帮她做事了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双音一脸的疑惑:“哪里不一样,先前给你的就是这样的书。” “这是最后一本了,烧完以后就不用再烧了,这是给你的银子。” 双音递给她一袋银子,春花惊讶道:“娘娘不是先前承诺我……” 双音打断她的话:“你可不要乱说,攀诬宫妃,可是要被杖责的!” “娘娘金尊玉贵能承诺你什么?让你烧了这些诗集,不过是想着宋婕妤先前和阮贵嫔娘娘在一个宫里住着,死后魂魄或许会游荡在阮贵嫔娘娘的身边,娘娘烧这些诗集也是想着宋婕妤的魂魄能看到,不至于太孤单。” 双音擦了擦眼睛:“娘娘还是太心善了,到现在都还记挂着宋婕妤。” 双音和春花说着话,福铃躲在树后一动不动地听着,听着春花并没有说出提前商量好的暗号,福铃示意身后的太监不要轻举妄动。 等到双音走了,春花才悻悻地往回走。 几人回了金宁宫,春花跪在阮清梦的面前:“奴婢没用,请娘娘恕罪!” 春花很是惶恐:“奴婢明明是按照娘娘交代的一字一句地说的,也没有露出马脚来,双音不知怎的竟是给了奴婢一本正常的书,而且她很警惕,奴婢没能套出话来。” 若是能套出话来,双音说出她要毒害阮清梦,有这么多人证,也能将人给拿住。 福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和阮清梦说了,阮清梦盯着春花看了一会儿,恍然道:“我们忘了中毒之人的眼眸,怎么会这般清澈明亮?” 福铃闻言也明白过来。 “谢嫔倒是谨慎,她身边的这个双音也倒是不笨,连谢嫔为何要烧书的说词都想好了。” 福铃又气又急:“娘娘,那如今咱们怎么办?就这么饶了谢嫔,奴婢实在气不过!” 阮清梦微微点头:“自然不能放过她,这次她逃脱了以后肯定还会害我,得想个法子让她以后再也不能对本宫下手。”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借刀杀人 福月端了茶水进来,一见主子在凝眉沉思,忙去厨房做了核桃酪和黑芝麻糊,端过来放在了阮清梦的面前。 “娘娘用一些吧,娘娘每日殚精竭虑的,这些东西听说可以补脑。” “上回扁大人来的时候,还带了些天麻片、川芎、白芷等药材,御膳房又送了新鲜的鱼,晚上,奴婢给娘娘做天麻鱼头汤!” 阮清梦笑着看她,心里暖暖的,这天麻鱼头汤去药渣后饮汤吃肉,鱼肉细嫩,汤色乳白,久服益气力,长阴肥健,改善头痛健忘。 她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意识到她不是在单打独斗,她身边有事事为她忧虑的福月和福铃几人,她绝不能被想要害她的人打到! 有了信心,她忽而就有了一个主意,只不过她需要一把刀去对付谢嫔,只是在这深宫之中,用谁来做这把刀比较好呢? …… 芳霞宫。 双音回了寝宫,见主子谢嫔正靠在软榻上出神,便立在屏风旁候着。直到谢嫔抬眸,她才上前福了福身:“娘娘,奴婢回来了。” 谢嫔将坐直身子:“如何?” 双音将方才在御花园假山后与春花接头的情形细细道来,谢嫔听了只点了点头。 双音有些不解:“娘娘,奴婢方才去的时候,特意仔细看了,春花的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跟着,草丛里也没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并人躲在暗处想要捉拿奴婢。” “想来阮贵嫔还没有发觉春花的所作所为,娘娘,会不会是咱们多虑了?娘娘中途放弃岂不是可惜?” 若是能继续送有毒的书过去烧,说不定就能将阮贵嫔毒瞎了,娘娘也能少一个争宠的最大竞争对手。 双音继续说道:“虽然春花的双眼瞧着不像是中毒的样子,没有浑浊的样子,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是在外头洒扫的,并不时常在内殿伺候着。” 谢嫔摇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小祥子离开了金宁宫,本宫觉得这事儿没有表面上他自请离宫那么简单。” “而且本宫最近心慌得厉害,还是日后再找机会。” “虽然这回没能够让阮清梦直接瞎了眼睛,但总能让她难受几天。” 双音低声道:“娘娘英明,阮贵嫔若是眼睛红肿,眼珠发黄必定不敢面圣,这几日圣上若去金宁宫,她也没法侍寝。” 谢嫔轻哼一声:“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 谢嫔想着让阮清梦吃些苦头,却不知道她的眼睛半点儿问题都没有,一双眸子还是美目盼兮,漂亮的厉害,金宁宫一宫的宫人也没有因为这书上的毒粉而伤了眼睛。 金宁宫,阮清梦刚喝完鱼汤,宫人就进来禀报说:“娘娘,程美人求见。” 阮清梦满意一笑,正需要用人呢,这人就送上门来了。 想要反击谢嫔,她就需要一把好用的刀,这把刀要么是和谢嫔交好,要么是和谢嫔住得近这才好方便下手。 而这程美人和谢嫔同住在一个宫中,正好合适。 阮清梦放下汤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让她进来吧。” 福月一脸的担心:“娘娘,这程美人是个病秧子,整日咳嗽,娇气的很,风一吹都要颤上一颤,娘娘要不要戴上面纱?免的被她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阮清梦摇摇头:“不必了,本宫若戴上面纱相见,反倒像是在嫌弃她,这样未免太伤人了,你去把扁鹤青先前送来的药熏拿过来熏着,门窗也打开一些。” 福月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鎏金熏球,将扁鹤青特制的避瘟香丸点燃,淡淡的艾草与苍术气息很快在殿内弥漫开来,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涩。 待她推开雕花木窗,清风徐徐而入,殿内的药气也被冲淡了几分。 恰在此时,程美人已跨过台阶,踏入内殿。 她身形单薄,走路时脚步虚浮,仿佛随时会跌倒,可一见到阮清梦,她就跪在阮清梦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奴婢拜见贵嫔娘娘!” 先前,程美人是跟在谢嫔身边的,想着自己和谢嫔同住在一宫,若是谢嫔得宠,她也能趁机多见皇上几面。 可皇上许久也不来芳霞宫一趟,倒是这位阮嫔越来越受宠,而且她的受宠程度甚至超过了当年的贵妃,她咬咬牙,冒着得罪谢嫔的风险,前来投奔阮贵嫔。 她自己不得皇上喜欢,只能攀附其他妃嫔,有了势力才能保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阮清梦抬手让福铃将人扶起来,福铃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扶程美人,嘴上嘟囔着:“先前在观鱼台,你还让我们娘娘给你行礼呢!” “如今倒是给我们娘娘行上大礼了!” 那会儿是阮清梦刚进宫的时候,作为选侍的她在嬷嬷的带领下熟悉宫里的环境,走到观鱼台附近的时候,恰巧碰上正在投饵戏鱼程美人程娇娇。 程娇娇的位分本就不高,从来都是她给别人行大礼的份儿,这回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了,就让阮清梦给她行了一个大礼。 阮清梦听着福铃的话眨了眨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些许画面,不过她的印象并不深刻,想来是穿过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程娇娇听了福铃的话,一下子变了脸色,很是惶恐,连连告饶请罪:“奴婢错了,奴婢当时是鬼迷心窍了,还请娘娘责罚!” 程娇娇在宫里是有样学样,在观鱼台耍了一回威风之后,心里也没觉得有多痛快,反倒看着当时只是选侍的阮清梦给自己行大礼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起了自己的卑微,心里也是不大舒服,很是自怨自艾了一阵子。 阮清梦责备了福铃一句:“福铃,不得无礼。” 福铃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阮清梦和福铃之间一贯的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要给这喜欢仗势欺人的程娇娇一个下马威,太好说话了,有些人就容易蹬鼻子上脸。 像是程娇娇这样的人,慕强、欺软怕硬、有的时候喜欢仗势欺人,那就得用这样的法子才能震的住她,才能让她发生改变为己所用。 福月端来了茶水和点心,阮清梦吃了一口茯苓糕和她寒暄了几句之后问道:“程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程娇娇放下手中的糕点,又是跪在了阮清梦的面前:“如今宫里不太平,奴婢……奴婢实在惶恐,求娘娘庇佑。” 阮清梦垂眸看着跪伏在地的程娇娇:“宫里不太平?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掌管的后宫经常出事?” 程娇娇脸色一白:“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奴婢失言,求娘娘恕罪。” 阮清梦忽然轻笑一声,她倾身向前,亲手扶起瑟瑟发抖的程娇娇:“妹妹别慌,本宫进宫的年头短,妹妹若是知道什么新鲜事,不妨和本宫说一说?” 程娇娇听出来了,若是想要投诚就要证明自己有用,她沉吟片刻后,搜肠刮肚地说了几个她知道的宫中的隐秘之事。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阻止宋家二小姐进宫 程娇娇说道:“皇上一共有几个皇叔和皇兄弟,娘娘可能知道,但这几个王爷的所作所为,娘娘可能不知道。” 阮清梦进宫之前,沈映阶就已经把他的皇叔、皇兄、皇弟全都赶到封地去了。 程娇娇:“皇上的弟弟瑞王是个纨绔,吃喝玩乐不求上进的,他因为狎妓,从皇宫挖地道直通青楼和花魁幽会,被皇上发现之后觉得有损皇家威仪,这才将人给赶出了京城。” “这瑞王到了封地也不安分,去年冬天非要学古人‘卧冰求鲤’,结果冰面太薄,他掉进去了!” “还有,如今冷宫里住着的兰贵人,倒不是因为冲撞了皇上或者是皇后、贵妃而被罚到冷宫去的,而是因为她沉迷于炼丹,整日念叨着要长命百岁要修仙,她还在寝宫里架了个炉子,把寝宫都给烧着了,差点儿连累和她同住一宫的妃嫔!” “太后听闻后大怒,便将人赶到冷宫去了……” 程娇娇接连了说了好几件趣事轶闻,说的口干舌燥,连喝了两杯茶水。 阮清梦听了之后微微一笑:“这几件事情本宫也有所耳闻,倒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 这些事情听起来令人讶异、不同寻常,但阮清梦看过原书,对这几人的秉性有所了解,也就不觉得惊讶。 程娇娇本以为阮贵嫔很会震惊,可对面美人的脸上竟是半分惊诧之色都没有。 她看着阮清梦处变不惊的样子,心中更是感叹:阮贵嫔娘娘果真不是一般人,我当时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惊讶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嘴巴张的老大! 程娇娇:可阮贵嫔娘娘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来我没有投靠错人。 阮清梦见火候差不多了,再说下去怕是程娇娇都要对她产生孺慕之情了,便将话头引入正题:“不过听说,谢嫔的炭火不够用,时常抢你的用,瞧你这手冻的,快拿着这暖手炉暖和暖和。” 阮清梦将暖手炉塞到了程娇娇的手里,程娇娇一怔,没想到阮贵嫔连芳霞宫里的事情都知道,对她更是崇拜钦佩了几分。 她原本跟在谢嫔身边,对她处处恭敬只想着有朝一日自己需要的时候她能够帮衬一二,可是没想到谢嫔如此薄情寡义,对她的请求置之不理。 阮清梦看着程娇娇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闪烁着近乎虔诚的光,她笑着说道:“本宫宫里的银丝炭是皇上特意多赏赐的,多的用不完,你拿回去吧。” “谢嫔若是再抢你的炭用,就把这一筐炭拿过去给她用。” 程娇娇眨了眨眼睛,联想到那日在谢嫔窗下偷听到的只言片语,顿时明白过来,谢嫔想要谋害阮贵嫔,被她发现了,如今是阮贵嫔要反击。 这一筐炭里头,肯定是加了东西的,不过表面上瞧着和正常的炭无异。 对付谢嫔,就是她的投名状。 若是能投靠阮贵嫔这样的强者,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以后都不必再担惊受怕。 程娇娇微微颔首:“奴婢多谢娘娘。” …… 等程娇娇出了寝殿,福铃有些担忧地问道:“娘娘,咱们能信任程美人吗?” “程美人素来与谢嫔交好,上月还一同在梅园赏雪,奴婢实在是担心……” 阮清梦眉头微蹙:“谈不上信任,这深宫里哪有什么真心可信的,给她想要的东西,有了利益驱使,她就一定会为我们所用。” 深宫里的好人太少了,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有永远的利益。 她如今能当作朋友的,只有金宁儿和孙苒苒,只不过,她希望未来站在她这一阵营的人越多越好。 谢嫔先前挑拨她和孙苒苒的关系,还在她的炭盆里烧有毒的书册想要让她变成瞎子,这样没安好心的人,正好让程娇娇去对付。 “若是她真的和谢嫔交好,谢嫔能帮她摆平一些事情的话,她也不会来求本宫了,可见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像是明面上那般好。” 福铃若有所思,觉得主子说的很有道理。 阮清梦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问福铃:“今儿是什么日子?” 福铃将鎏金暖炉放到阮清梦的怀里:“娘娘,今儿是初十。” 阮清梦的指尖微微一颤,只觉得这暖炉的温度灼得她掌心发烫。 她记得就是这个月的初十,宋忆澜的父亲带着二女儿宋忆繁进宫,皇上和这位宋家二小姐看对了眼。 这位宋忆繁生得玉骨冰肌,眉间一点朱砂痣。她表面是天真烂漫的闺秀,实则在父亲教导下深谙权术,步步为营。 再加上宋忆繁文采好,沈映阶每每和她说话,她都能对答如流,引经据典。 和沈映阶对了几首诗之后,沈映阶心中大喜,觉得自己是有了知音人,觉得这宋家的二小姐可要比宋家的大小姐宋忆澜好上许多,暗叹为何宋家没有早点儿把这二女儿给他送进宫里来。 沈映阶亲手折了紫宸殿门口的梅枝,在她还没有侍寝的情况下封她为贵人,并赐封号为梅。 后来,宋忆繁以一曲《梅花三弄》引得皇上驻足,她通诗书懂政事,填补了皇上对“解语花”的需求,很是得宠了一阵子,最后宋父在她的帮助下,在前朝的权势越来越大。 阮清梦深吸了一口气,她要阻止二人见面,在自己登上高位之前,绝不能让其他的人挡了她的晋升之路。 “福铃福月,帮我更衣梳妆。” …… 紫宸殿。 沈映阶正批阅奏折,越批越躁,觉得这些大臣真是一批不如一批,废话连篇。 其中一份是大臣汇报天气的奏折,上面写着:“皇上,皇上!臣这里又下雪了,来年粮食收成有望。” 沈映阶无奈地批注:“下雪就下雪,不下雪就不下雪,竟写此无用之文!北方冬天哪有不下雪的?!” “你是不是闲得慌?每次下雪都要写奏折禀报给朕?入冬以来,你送来的八个奏折全都是在说下雪!” “既然爱卿如此喜欢雪,朕就如了你的愿调你去北疆苦寒之地驻守!”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不够,朕还要 沈映阶写完之后将奏折丢到一旁,又拿起了另一份,上面写着请示修筑城墙的事情。 沈映阶皱起了眉头:“城墙倾颓?” “先前工部报的验收文书上不是说,这新修建的城墙固若金汤吗?” “如今又说城墙有砖石掉落,有倾颓之势,定是有人从中贪污银两,竟然还想要朕从户部再划拨银子去修建?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映阶大笔一挥,留下朱批:“想要银两?从去年修建城墙的各主事、督工的俸禄中扣除修建城墙的银两。” 沈映阶心中的气还是不消,又沾了沾墨水,在奏折上留下凌厉笔画:“速办!若墙塌,诛九族!” 沈映阶又接连看了几本,直到看到一本奏折上写着:“皇上品行高洁,功德盖世,如日月之光……” 沈映阶看着这奏折上洋洋洒洒写了有几百字夸他的词语,这才心情好了一些,运笔走势,写下极漂亮的八个大字:“此类虚词,以后不必。” 可这八个字,若是不看字面意思,而是看字的样子,一看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每个字的一撇一捺似乎都洋溢着喜气。 沈映阶拿起最后一本宋家递上来的奏折,揉了揉眼睛之后又敲了敲桌子,吩咐道:“蔡宝,添茶。” 在殿门口候着的蔡宝刚要进去,忽而被人低声叫住,他回头一看竟是阮主子,忙止住了步子,请示阮主子有什么吩咐。 阮清梦对他笑了笑,又摆了摆手,示意她进去奉茶,随后,她低声说了几句话,轻声轻步地走进了紫宸殿,蔡宝继续在门口守着。 阮清梦走到沈映阶的身旁,端起茶杯递了过去,沈映阶伸手去接,阮清梦将茶杯放进他的手里,同时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柔软的触感让沈映阶心中一惊,以为是蔡宝摸上了他的手,突然瞪大了眼睛,惊的差点跳起来。 沈映阶:蔡宝,怎么,竟然敢对朕意图不轨?! 他的视线从奏折移到一旁,看清来人是阮清梦,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映阶:朕可真是忙糊涂了,蔡宝那臭男人身上,怎么会有阮贵嫔身上这样清香的味道。 守在殿外的蔡宝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丝毫不知道,皇上以为他摸他的手的时候,皇上竟是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阮清梦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沈映阶手里的奏折,见是宋仁义的奏折,他还没有批阅,看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若是再晚一会儿,怕是沈映阶已经准了宋仁义让他的二女儿进宫的奏请。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波流转:“皇上,不会责怪臣妾擅自进来吧……上回,皇上可是说了,皇上在紫宸殿的时候,臣妾可以不加通报就进来的。” 那还是先前有一次,红烛高照时他情动不能自已,沈映阶将人按在锦被间,缠着阮清梦的时候说出来的话。 帝王一诺千金,当时哄人的情话,即便这会儿觉得很是不妥,却也不好再收回去了。 阮清梦指着桌子上堆叠的奏折:“皇上放心,臣妾还是有分寸的,皇上桌子上的奏折,臣妾可是一眼都没敢看。” 都说后宫不能干政,可这事儿的掌控权全在皇上手中,前朝也有皇上让宠妃议论朝政的,只要沈映阶不怪罪她就没事。 阮清梦手摩挲着沈映阶的手背,缓缓抬起他手中的青瓷茶盏,红唇微启,含住杯沿浅浅啜饮了一口。 喝的时候,她眸中水光潋滟,似含着一汪春水,盈盈地含着情望着他。 沈映阶看着她媚眼如丝,唇瓣粉嫩,顿觉殿内的炭火烧的太暖了,浑身热的厉害。 阮清梦倾身上前,一手仍旧握着沈映阶端着茶杯的手,一手抚摸上他的耳朵和,颈侧,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映阶呼吸一滞,还未反应过来,她的唇便覆了上来,阮清梦吻上他的唇将茶水送了进去。 沈映阶方才还觉得不妥的事情,这会儿消散的一干二净,掌心下意识收紧,扣住她的腰肢猛地往怀里一带。 一把握住阮清梦的腰将她带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茶盏“啪”的一声落在案上,茶水溅湿了奏折,可谁还顾得上这些? 他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另一手却已顺着她纤细的腰线滑下,从裙摆探了进去,掌心灼热,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衣料烫进她的肌肤里。 “唔……” 阮清梦轻喘着,指尖揪紧了他的衣襟,身子软得几乎坐不稳。 沈映阶稍稍退开些,却仍紧贴着她的唇,呼吸微乱,嗓音都粗重了几分:“朕还是渴……不够,朕还要。” 她低低一笑,指尖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语气娇嗔:“皇上不是最讲规矩的吗?怎么这会儿……” 话未说完,便被他狠狠堵住了唇。 什么规矩?什么朝政?此刻他只想将她揉进骨血里,让她再没心思说这些撩拨人的话。 阮清梦却是不依他,推开他的胸膛不让他再亲自己。她太了解他了,若是此刻不把话说明白,事后他定会觉得是自己在勾他。 明明是他自己畅快舒爽了,事后却还要将错处都算到她的头上,说她太过妖娆妩媚,勾的人欲罢不能。 她轻轻从他怀里挣开,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裙裾翩跹,带起一阵幽香。 她故作镇定地抚了抚鬓角,眼睫低垂,语气轻软却带着几分疏离:“臣妾就是今日心慌得厉害,才过来看看皇上。” “这会儿瞧着皇上身体康健,臣妾也就放心了,臣妾这就回去了。” 她作势要走,可沈映阶浑身的火都被她勾起来了,这会儿哪里肯放人? 他眸色一暗,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拦腰抱起压在了塌上,低头就要亲。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拦截皇上和解语花美人见面 阮清梦抬手挡住他的唇,声音又娇又嗔:“皇上,皇上没有翻臣妾的牌子,臣子擅自过来,若是被人知道皇上将臣妾留下来了,又要说臣妾的不是了。” 沈映阶低笑一声,眸中暗流涌动,拇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腕骨,嗓音低沉而霸道:“有朕护着,谁敢说你的不是?” “可臣妾惶恐,若是因为臣妾在里面,耽误了皇上的事情,外头有事情要禀报的大臣进不来,臣妾可就罪过了。” 沈映阶急色地扯掉自己身上的外袍:“有什么大事,朝臣们都在早朝的时候禀报过了,就算是有人夜里进宫没见到朕,也怪不到你头上……”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捏住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将她未出口的推拒尽数吞没。 …… 殿外,蔡宝正拢着袖子站在廊下,目光时不时往紧闭的殿门瞟去。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吩咐人去准备梨汤和沐浴的热水。皇上和软主子若是真闹起来,待会儿怕是又要喊嗓子疼。 正犹豫间,不远处的拐角处忽而出现两个身影。 蔡宝眯了眯眼睛,这位正朝着自己走来的中年男人,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前阵子刚失去了一个女儿的宋仁义。 可宋大人身旁跟着的这位年轻小姐倒是个生面孔,瞧着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藕荷色绣兰花的对襟襦裙,低眉顺眼地跟在父亲身后,倒是个端庄秀丽的模样。 思索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蔡宝面前。蔡宝立即摆出一个面对大臣的职业微笑,不动声色地往殿门前挪了半步,恰好挡住入口。 宋仁义笑着拱了拱手:“蔡宝公公,我带小女来面见皇上,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蔡宝眼角余光瞥了眼紧闭的殿门,他面不改色地欠了欠身,声音压得极低:“宋大人来得不巧,皇上在里头正忙着呢。” 宋仁义脸上堆着笑,借着作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往蔡宝手里塞了一大袋银子。那沉甸甸的分量让蔡宝暗自咋舌,却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劳烦蔡宝公公通报一声。” 自打宋家大小姐宋忆澜死后,宋仁义就上折子请求携女入宫,话里话外都是想把二女儿送进来的意思。当时皇上没点头也没摇头,这老狐狸就顺杆往上爬,今日竟直接把人带来了。 蔡宝将钱袋往回推了推,皮笑肉不笑地说,“宋大人,皇上真的在里头忙着,阮贵嫔娘娘正陪着呢。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这时候进去触霉头啊。” 宋仁义本想着今日将女儿带进宫里来就不带回去府上去了,可是迟迟见不到皇上,也无法将女儿直接强行留在宫里。 宋仁义依旧不死心:“公公通融通融……” 蔡宝摆摆手:“宋大人还是快带着宋小姐回去吧。” 宋仁义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里头隐约传来女子娇嗔的笑声,婉转低吟后,紧接着是女子带着哭腔的娇呼。 瞧着宋仁义听到了里面的一些细微的动静,蔡宝索性板起脸:“宋大人,您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会儿硬要往里闯,惊了圣驾的罪名,您担待得起吗?” 宋仁义黑着一张老脸:“既然如此,下官改日再来。” 宋仁义说完转身,匆匆就走。 宋忆繁临走时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朱红的殿门,正听见里头传来帝王低沉的哄劝声,顿时红了耳根,眼中却又闪现几分期待之色。 都说皇上冷漠无情,可她听着明明温柔的很,是这世间女子都无比渴望的偏爱和柔情。 她这个年岁,未经情事,却看过、听过很多,对男女之情很是向往,不由地心生艳羡,想要留在帝王身边,感受帝王的爱抚、拥抱和疼宠。 宋仁义见女儿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似乎还有些绯红,他低声呵斥了一句,拽了一下她的袖子,拉着她快步跟着自己离开。 蔡宝看着二人越走越远的身影,听着里头越来越大的动静,擦了擦额角的汗,转头对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去,准备些润喉的梨汤备着。” “还有,琼叶糕、芙蓉莲子酥、酸梅汤和炸鹌鹑都让御膳房准备一些!” 皇上折腾一晚上,等尽兴了肯定要传膳。 殿内突然又传来一声娇呼,紧接着是帝王带着笑意的低语。 蔡宝老脸一红,赶紧挥手让小太监快去吩咐御膳房的人准备,同时把其他宫人都打发得远远的。 他心里琢磨着,得让内务府提早准备着新的床榻和软榻,还有桌子椅子,想来这紫宸殿里头的这些器具也支撑不了几次了。 皇上力气大体力好,再折腾几次,这些器具都得散架子了,可不能让皇上折腾到一半的时候床榻忽然塌陷,虽说皇上的龙体金尊玉贵,但皇上每日都练武,摔两下也摔不坏。 可阮主子就不同了,阮主子身娇体弱,若是摔着了阮主子,主子可是要疼上好几天呢! 皇上倒是没什么,可不能苦了阮主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想到此,蔡宝打定了主意,等得空了他得亲自去内务府吩咐此事,让他们早做准备。 …… 次日,阮清梦依旧是睡到晌午才从紫宸殿出来,抬着轿撵的宫人往金宁宫走。 她慵懒地倚在轿辇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蔡宝命人在轿撵里垫上了好几层厚厚的软垫子,不由地心里暖暖的。 福铃凑近轿帘,压低声音道:“娘娘猜的果然没错,昨晚上宋大人带着宋家二小姐宋忆繁去了紫宸殿想要面见皇上,却是吃了闭门羹,连夜带着女儿出了宫!” 阮清梦笑了笑,蔡宝是个靠谱的,她昨天临进紫宸殿之前,吩咐过蔡宝不能放宋仁义进去,更不能打断里面的事情去通报。 而且,她和沈映阶欢好之前,也提前打好了预防针,沈映阶就算是事后知道了宋仁义带着女儿进宫却没有见到面,也不会怪她。 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去怪蔡宝,任何宫人都不会在主子行云雨之事的时候敲门打断,做那事的时候被打断吓到惊到,那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更何况,蔡宝昨晚上又是准备了梨汤和沐浴的热水,又是准备了各种吃食,把沈映阶伺候的舒舒服服,高高兴兴的,皇上赏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怪罪他? 阮清梦继续说道:“这事儿本来也不怎么光彩,宋仁义的大女儿宋忆澜尸骨未寒,他就急着把二女儿往龙床上送,朝臣们背地里肯定要编排这老狐狸。” 福铃紧张道:“娘娘说的是,只是奴婢担心,宋大人昨晚上没能成事,会不会今儿又带着女儿进宫?” 阮清梦摇摇头:“他不会这么着急,宋仁义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他会再等下一个好时机。” “本宫就是要在他下一个时机到来之前,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阮清梦拢了拢狐裘:“程美人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福铃低声道:“绯绯说,程美人带回宫的炭,都被谢嫔抢去用了,今儿正好把那一筐炭烧完。” “谢嫔怕冷,炭用的极快。”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以牙还牙,谢嫔眼瞎 耳边响起说话声,二人转头一看,是绯绯走了进来,她将最近听说到的事情讲给二人听。 “谢嫔住的芳霞宫虽不算偏僻,却因年头太久,门窗缝隙里总钻寒风。每日天不亮,宫人们就得把地龙烧得滚烫,否则谢嫔一起身就要发脾气。” “谢嫔还很是讲究,连熏衣裳都要用炭火慢慢烘,说是怕沾了潮气。她那些冬天里新裁的袄裙、狐裘缝的斗篷,件件都要在熏笼上暖过才肯穿。” 阮清梦的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也想起了书中对谢嫔的描写。 谢嫔偏殿的暖阁更是炭火不断,谢嫔最爱在那儿煮茶赏雪,一坐就是大半天。 紫铜茶炉下头垫着银霜炭,煮水的工夫就能耗去小半筐,她还要宫人在四角都摆上炭盆,说是“赏雪就要暖融融的才有趣”。 最耗炭的还要数她每日都要泡澡,浴桶里的水非得热得冒白烟才行,每次从浴桶里出来她身上都被烫的红彤彤,说是这样肌肤能褪去一层皮,更加的白皙嫩滑。 光是烧热那一池水,就得用去许多炭,泡完还要用炭火烘头发,说是怕着了寒气头疼。 阮清梦满意地笑道:“很好,炭用的快,毒发的也快。” “此次的事情,让谢嫔再也不能来害我,与此同时,借谢嫔的这件事情挡住宋忆繁进宫的路,让宋家再无兴起的可能。” 如此一来,宋家也就无法压着阮家,断了对阮家处处打压的可能。 …… 芳霞宫。 雕花床榻上,谢泠乐懒懒地起身,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谢泠乐疑惑地朝着外面喊道:“双音,进来!本宫不过就是睡了一个午觉,怎么外头天都黑了?本宫这是睡了一下午?” 双音推门进来,静了一瞬,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略带迟疑的回禀道:“娘娘,这会儿外头的天……正大亮着呢……” 谢泠乐不悦地说道:“你胡说,明明就是漆黑一片,你怎么进来之后连蜡烛都不点?” “你也不说进来提醒本宫一声,本宫还想去御花园偶遇皇上呢……” 谢泠乐的话还没有说完,忽而双眼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啊!好疼!” 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消散了。 谢泠乐慢慢松开手,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她的心跳如擂鼓,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在心中默数三下,然后再次睁开。 黑暗,无边的黑暗。 谢泠乐慌了,慌的浑身发抖,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去,把寝殿里所有的蜡烛都给本宫点起来!立刻去点!” 双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她不敢说出心中的猜测,只好带人将所有的蜡烛都点了起来。 屋子里又暖又热,谢泠乐慌慌张张地下床,双音忙去扶她,才没让她摔落在地上。 宫人们不敢言语,跟着双音一根一根地点亮蜡烛,她们心里都很是疑惑,娘娘这是看不见了? 双音小心翼翼的试探娘娘:“娘娘,已经点了三十六支蜡烛,整个寝殿都亮堂了。” 谢泠乐转向声音的来处,努力睁大眼睛,却连一丝光感都没有。 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变得困难。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双音:“本宫……看不见了。”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 谢泠乐的双眼又传来一阵疼痛:“好疼,快去,叫御医过来!” 接着是双音带着哭腔的声音:“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谢泠乐听见双音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脚步声,然后是其他宫女压抑的啜泣声。这些宫人们生怕主子有什么好歹,要连累自己被责罚,各个心生恐惧。 谢泠乐厉声喝道:“都给本宫闭嘴!” 谢泠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摸索着掀开锦被,双脚触到脚踏上的绣鞋,却因为看不见而差点绊倒。 跪在不远处的一个宫女忙伸手扶住了她。 谢泠乐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眼睛,摸起来完好无损,没有肿胀,没有伤痕,可就是看不见了。 谢泠乐忽而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双音急促地禀报:“娘娘,御医署的蘅御医来了。” 蘅御医行礼问安过后坐下,手指搭上她的腕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娘娘这应该是中毒了,臣学医的时候学过此毒,只是……此毒无药可医。” 皱起了眉头,这毒并不常见,他一时半刻的也想不出来这毒叫什么名字了,只是瞧着这症状肯定不是寻常的生病或者是用眼过度,就是中毒的症状。 谢泠乐气急败坏:“无药可解?你个庸医,本宫要见皇上!滚!你这庸医给本宫滚出去!” 谢泠乐这边正闹着,就听到门口的宫人高声唱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这后宫的妃嫔眼睛看不见了,本来就是一件新鲜事,若说这滑胎、落水、昏迷、毁容倒是常见,可她进宫以来,这妃嫔眼瞎的,谢嫔倒是第一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加上听说谢嫔是中毒了,顾凤梧便敢了过来。 若是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知道了,定会对她不满,甚至还会训斥她掌管后宫不利。 谢泠乐听到这声通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皇后娘娘,求您救救臣妾!” 顾凤梧吩咐了一声,立刻叫来了御医署的御医联合会诊。 很快,御医署的左院判、扁鹤青都赶到了。 可这么多御医聚在一起,给谢泠乐把脉过后又商议了一阵子,但是都没能配出解药。 扁鹤青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是有法子治好谢泠乐的眼睛的,但是她害过阮主子,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出手相救。 而且,给谢嫔用的毒,还是他亲手配的均匀地洒在炭块上的。 都说医者仁心,他从小学医的时候也在祖父面前发过毒誓,这辈子绝不用医术害人否则死无全尸,魂魄无归。 可她连如此善良的阮娘娘都要加害,他这不是害人,而是在替天行道。 谢泠乐摸索着跪到顾凤梧的面前:“娘娘,求您一定要想法子救救臣妾啊!还有,一定是有人害臣妾,求娘娘做主,把这幕后之人抓起来严加惩处!” 顾凤梧扶着她起来,好言安抚了一会儿之后吩咐道:“将谢嫔近日用过的膳食、茶水,还有贴身物件都取来查验。” 双音很快便端着个红漆托盘回来。 盘中摆着半块未用完的芙蓉糕,茶盏里还残留着些许琥珀色的茶汤。 几位御医围上前去,有人以银针试毒,有人凑近细闻,还有人取了些许残渣放入药囊。 经过一番仔细查验,为首的左院判拱手回禀:“回皇后娘娘,这些东西上面都没有毒物。” 谢泠乐皱起眉头:“怎么可能,本宫还能是自己把自己给毒瞎了不成?” 忽而,双音想到了炭盆,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令她浑身直冒冷汗的念头:会不会是娘娘害阮贵嫔被发现了,然后阮贵嫔用了同样的法子来害娘娘?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阮清梦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双音环顾四周,可哪里还能看到炭盆? 就连那些从程美人那里抢过来的装着炭块的炭筐都不见了。 双音浑身发抖,想要找皇后告状,可她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说,不论怎么说,都绕不开是她主子先要害人的。 如今没了证据,她若是再说,就是攀诬后宫妃嫔,轻则杖责重则打入辛者库。 双音死咬着嘴唇脑海里挣扎纠结,而一旁的左院判见场面有些僵持,心里也开始琢磨了起来。 先前,皇上下旨,御医署院使玩忽职守,罚俸半年,停职反省一年,让他和右院判二人轮值,各暂代院使一职半年,以观后效。 如今正是他暂代院使一职。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若是能得了皇后娘娘的抬举,兴许以后这院使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左院判心里想着:如何才能得了皇后娘娘青眼? 他试着带入皇后娘娘的视角,忧皇后之忧,渐渐地打开了思路。 左院判:若此事真的被认定为妃嫔下毒,那皇后娘娘就要搜查后宫找到凶手,整个过程极为麻烦,不论是否能抓到凶手,皇后都会落得个看管不利的罪名,搞不好还会惹得皇上不快。 可若此事是谢嫔自己不小心,和旁人没有关系……那皇后娘娘就会好办多了。 到时候,皇后娘娘再赏赐谢嫔一些补药,还能彰显她的宽仁。 想到此,左院判觑着皇后的神色,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依臣之见,除了中毒之外,如果误摘了花草,这花草和画作中的颜料相互混合又不慎入眼,也是有可能产生这样的症状的。” “蘅御医,你就觉得呢?” 蘅御医愣了一瞬,随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对对,院判说的是。” 顾凤梧点点头,惋惜地喟叹一声:“谢嫔啊,你也太不小心了,本宫知道你喜欢作画,可也要仔细着眼睛才好,怎么这么不当心?” 谢泠乐莫名其妙,心中有苦说不出,她明明是被人给害了,怎么这会儿倒是成了自己不小心了? 谢泠乐拽着顾凤梧的袖子哭喊道:“娘娘,臣妾没有不小心啊,一定是有人害臣妾!” 檀心将人拉开,免的弄脏了皇后娘娘的衣裙,顾凤梧继续问道:“左院判,这眼疾可有可能发展成失心疯?” 左院判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狂喜,看来自己果真猜对了,皇后娘娘并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甚至想要将谢嫔给关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顾凤梧微点了一下头:“那便有劳院判带人好好医治了,双音,你好好照看你主子,可不要让你主子出去乱跑,免得落水、摔倒。” 双音一怔,听出来皇后这是在警告她要看好主子,不要让她有机会到皇上和太后娘娘面前去说嘴,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双音脸色煞白:“奴婢明白。” 扁鹤青冷眼瞧着这一切,只觉得这深宫果然视人命如草芥。 他们这些医者救人的时候费尽心力,而皇后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不过,皇后如此处理此事,并不打算深究,也就不会查到阮主子的身上,他倒是也乐得看到这样的结果。 事情到这里已经盖棺定论,顾凤梧说了些场面话之后,起身就准备走了。 谢泠乐瘫软在角落里,她也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若是还想要救自己,她就不能给皇后带来麻烦。 她颤声道:“皇后娘娘,臣妾想起来了,臣妾是看了宋婕妤留下来的几本诗集之后,眼睛才出现不适的。” “会不会是那书册上面有毒粉?” “左院判,蘅御医若是无法配出解药,臣妾恳请皇后娘娘开恩,向宋家讨要解药!” 顾凤梧正愁没有缘由阻止宋家二小姐进宫,这现成的把柄就送过来了。 她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吩咐双音:“双音,去将谢嫔说的诗集取来,请御医仔细查验。” 双音匆匆捧来几本诗集,书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花瓣。 左院判接过之后和几位御医查验过后,忽而神色大变:“回禀娘娘,这书页缝隙中确有细末状毒物!” 顾凤梧眸光一凛,转向谢泠乐:“你确定这是宋婕妤所赠?” 谢泠乐强撑着一口气,忍着双目刺痛:“千真万确!宋婕妤应当不止送给过臣妾一人,皇后娘娘可以下令去搜,其他妃嫔的宫中肯定也有此物!” 顾凤梧眸光微转:“檀心,你这就去查,凡有宋婕妤所赠诗集,一律收缴至御医署查验。” 她转头看向谢泠乐时,语气已带上几分怜惜:“你且安心休养,若这毒真是宋婕妤做的,宋家想来会有解药,本宫帮你去求皇上,去找宋家人要解药。” “后宫竟出这等阴毒之事,本宫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像是宋家女这样歹毒心肠的女子断不能容。” 谢泠乐低着头嘲讽一笑,方才还在埋怨她自己不小心,这会儿就改口说她不会坐视不管,谢泠乐的一颗心凉的透透的。 自己一番筹谋,结果把自己给弄瞎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反倒让皇后得了好处,皇后不仅能借此事阻止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和她争宠,还能在皇上面前展现她是如何的心系后宫妃嫔,多么的大度宽厚。 谢泠乐恨的牙痒痒:等她好了,绝不会让顾凤梧这伪善的皇后好过! …… 顾凤梧出了芳霞宫,看到了一旁跪着的程美人,这程美人整日病恹恹的,请安训话她也多半是称病不去,她都快要忘记了宫里还有这一号人物了。 既然她瞧见了,总要关心一下,如此方能彰显皇后的仁慈。 顾凤梧抬手虚扶,腕间累丝金镯滑落寸许:“你身子弱,就不必在此跪着了。” 程美人以帕掩唇轻咳两声:“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顾凤梧解下杏色云纹披风,亲手将披风覆在程美人肩头:“本宫记得你畏寒,以后出来可要多穿一些。” 程美人倏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又化作感激:“多谢皇后娘娘。” 顾凤梧抬了抬手:“快回去吧。” 瞧着程美人进了寝殿,顾凤梧又转头对出来送自己的双音低声吩咐道:“你主子是看了宋婕妤的诗集才眼盲的,你可记着了?”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牡丹命格 双音身子一僵,皇后娘娘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多嘴,不要再去查究竟是谁在害她主子。 “奴婢谨记。” 出了芳霞宫,檀心吩咐抬着轿撵的太监们:“快些走,别冻着皇后娘娘!” 到了昭仁宫,檀心忙拿了两个暖手炉递给顾凤梧,又捧了热茶过来给她喝。 “皇后娘娘,那程美人就是个病秧子,白白浪费了娘娘那么好看的一件披风,还害的娘娘一路冷着回来。” 顾凤梧笑了笑:“你找机会将此事告诉绛雪,那丫头自会帮本宫将此事传的满宫皆知。” 如此,她的好名声便会更加的稳固,传播的更远。 檀心应了一声,随后不解地问道:“娘娘,方才在芳霞宫,奴婢瞧着那几本诗集新的很,想来谢嫔并没有时常翻看,她的眼疾应当不是看了那些诗集引起的。” 顾凤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热的姜茶:“本宫自然知道谢嫔不是因为看了那些诗集才眼瞎的,不过,眼下这情形,她只能是被死去的宋婕妤所害。” 如此一来,既能解决谢嫔的事情,也能断了宋家送人进宫的可能性,还不会给她增添额外的烦恼和麻烦。 每年的选秀她阻止不了,可中途往宫里塞人的事情,她绝不容许发生。 “奴婢明白。” 顾凤梧并不在意这幕后真凶是谁,后宫里的妃嫔们争宠陷害是常有的事,她不是断案的官员没必要将每一件事情都断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只要不损害她身为皇后的威严和利益,有些事情她并不打算去管。 若是每一件事情她都要查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怕是要活活累死。 …… 暮色渐沉时,檀心匆匆踏入昭仁宫,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小宫女。盘上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诗集,书脊在宫灯下泛着幽光。 檀心禀报道:“娘娘,御医们已查验完毕,每本书页间都藏有毒粉。” “这些毒粉沾染后先伤目力,再蚀肺腑,不仅会让人双目失明,时日久了,还会要人性命。” 顾凤梧霍然起身:“宋婕妤好大的胆子,走,本宫这就去紫宸殿禀报皇上。” …… 紫宸殿前,蔡宝见皇后驾到,连忙行礼,他早得了阮清梦的吩咐,如果皇后来了,无论今日皇上的政务有多么的繁忙,都要禀报。 顾凤梧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蔡宝快步走进去:“皇上,皇后娘娘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宫人,似乎是有要事禀报。” 沈映阶合上奏折:“让皇后进来吧。” 顾凤梧步入殿中,行礼过后,神色凝重地禀报道:“皇上,臣妾近日发现宋婕妤意图谋害宫中姐妹,因为涉及人数众多,臣妾不好定夺,特来禀报皇上。” 沈映阶有些疑惑,这人已经死了,又如何能害人? “宋婕妤?皇后所说的可是那个已故的宋婕妤?” 顾凤梧将那两摞诗集放在桌子上:“正是那已故的宋婕妤。” “谢嫔最近看这些书看的勤,双眼已经不能视物了,臣妾得知此事后忙去查了此事,发现是宋婕妤生前给宫中的妃嫔送了好些诗集,御医署已查验过,每本书内都有毒粉。” 沈映阶的脸色越发难看:“竟有此事?” 顾凤梧神色凝重,语气肯定:“宋婕妤送出去的所有书籍,臣妾均已收缴,只是……谢嫔的双眼无药可医,臣妾想着宋府或许会有解药。” 沈映阶唤蔡宝进来:“派人去宋家问问是否有解药。” 顾凤梧犹豫道:“皇上,听说宋大人想要把二女儿也送进宫里来,宫里能多一个姐妹自然是好的,可如今宋家大女儿品行不端,臣妾实在是担心皇上日后的安危。” 沈映阶冷哼了一声:“宋仁义教女无方,管教不严,家风不正!他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妄想再送一个进来?” 沈映阶又唤来了蔡宝:“宣宋仁义进宫!” 宋仁义很快赶到了宫里,他原本还以为皇上召他是想要和他说召他女儿入宫为妃的事情,高兴的红光满面。 可当他迈入殿门的刹那,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殿内烛火通明,却静得可怕,皇上端坐龙椅,面色阴沉如铁。 宋仁义跪下行礼,沈映阶猛地拍案而起:“宋仁义,你养的好女儿谋害宫中妃嫔,你可知情?!” 宋仁义额头抵地,声音发颤:“皇上明鉴,小女自幼温婉贤淑,怎会……” 沈映阶将那些诗集摔到他的面前:“你还要狡辩,你看看,这些都是你女儿送出去的诗集,本本都淬了毒,好歹毒的心肠!” 宋仁义脑中轰然作响,眼前发黑,他万万没想到,已经死去的女儿竟给他留下了如此大的祸事,他慌忙解释:“臣不知啊!” 宋仁义绞尽脑汁的辩解,言语之间和宋忆澜撇清了干系,声称此事和宋家绝无关系,宋忆澜嫁到宫里之后,她做过什么,家中什么都不知道。 沈映阶眯起眼睛,缓缓坐回龙椅:“宋仁义罚俸一年,停职半年,整顿好府内的事情,教养好自己的儿女再来上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宋家还想要再送一个女儿进来,如今也是不成了,只能歇了这个念头。 宋仁义叩头谢恩离开了紫宸殿之后,沈映阶叹息一声,转头看向顾凤梧:“皇后辛苦了,若不是你发现的及时,怕是要酿成大祸。” 若是后宫的妃嫔陆陆续续全都患上了眼疾,甚至瞎了,传扬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说是上天不满当朝皇帝降下天罚,他这皇位可就要坐不稳了。 “今晚,皇后陪朕一起用晚膳吧,朕命御膳房做你最爱吃的龙凤呈祥和四喜丸子。” 这龙凤呈祥是整鸡配整鱼,象征帝后和谐,顾凤梧心情大好:皇上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认可本宫的,也是,这后宫里莺莺燕燕的又如何,正妻只有一位,那就是本宫。 她微微颔首:“都听皇上的。” 顾凤梧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觉得这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想来她是牡丹命格,能当上继后不说,连老天爷都帮着她,日后有了皇子,她就更能坐稳这个位置。 可她不知道,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的是阮清梦,就连她最开始听说谢嫔眼瞎的消息,都是绯绯和昭仁宫里的宫女嚼舌根子聊八卦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 …… 金宁宫。 阮清梦听说了这一切之后,福铃问道:“娘娘,这次程美人做成了这件事情,娘娘可要帮她获得圣宠?” 福铃心中自是不愿意有妃嫔分走主子的宠爱,后宫佳丽三千,多一个得宠的妃嫔,自家主子的恩宠就要被分走一分。可若不赏,又怕程美人心生怨怼,日后不肯再为娘娘所用。 福铃叹息一声:“若是娘娘能不帮她争宠就好了。” 在这后宫之中,她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得宠之外,还能给程美人什么好处,让她继续帮娘娘做事。 阮清梦轻笑一声,抬眸看向福铃:“谁说本宫要帮她争宠了?”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不正经的皇上 阮清梦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宫灯摇曳的夜色:“打蛇打七寸,给人利益也要给到刀刃上,给她最需要的东西,她日后才能继续死心塌地地为本宫做事。” 福铃凝眉沉思:“奴婢听说,程美人对皇上情根深种,曾经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日日子到御花园里唱曲子,就为了能和皇上偶遇,差点把嗓子都给唱坏了。” “大冬天的在外面吹冷风,一吹就是一下午,身子都搞坏了。” 阮清梦循循善诱:“她想要获得皇上的宠爱,就一定是心悦皇上吗?会不会是为了别的什么?” 福铃思索片刻:“娘娘这么说的话,奴婢觉得程美人似乎是个要强的性子,也肯吃苦,难道是为了地位、尊崇和荣耀?” 阮清梦点点头:“是为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程美人的生母虽然是正妻,但年老色衰,母族衰落,如今在府上并不受宠,也不受下人敬重。” “她父亲正准备扶府中的姨娘为平妻,若是她在宫中不受宠,在皇上面前没有脸面,她母亲在府中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程美人身体不好,除了在外面吹冷风吹的太多,还有就是因为她思虑过重,整日担心着府中的母亲过的不好,整日吃不下睡不着,身体越来越虚弱。 正说着,绯绯走了进来。 阮清梦问她:“蔡宝和金宝可有传消息给你?” 绯绯点点头:“奴婢在观鱼台附近遇上了金宝,说是今儿晚上皇上要去泡温泉。” “绯绯,福月,你们帮我梳洗打扮,把那套泡温泉穿的紧身肚兜和纱衣拿过来,还有鸾镜凝肌丸也给本宫拿过来一颗。” 打听到了沈映阶的行踪,她今日就要去温泉找沈映阶,为程娇娇求一个恩典。 即便程娇娇不受宠,但只要让程家人以为程娇娇是受宠的,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福铃有些犹豫,提醒道:“娘娘,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娘娘不是想要偶遇皇上吗?可若是穿成这样,皇上一看就能看出来娘娘是为了泡温泉才如此打扮的。” 阮清梦轻声一笑:“就是要让他看出来。” 让他以为他能看透、看穿她的那些小心思,让他以为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而对她放松警惕,对她更加的纵容。 她也能趁机提出要求。 …… 出了金宁宫,一路脚步轻轻地到了温泉附近。 水雾氤氲中,阮清梦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蔡宝知道沈映阶就在里面。 蔡宝轻轻点点头,站的更远了一些,阮清梦只着轻纱单衣进了温泉。 她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 沈映阶的声音传来,低沉中带着警惕。 阮清梦故作惊慌,惊讶道:“皇上?臣妾不知皇上在此……” 她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羞怯:“臣妾走错路了,臣妾这就告退。” 转身时纱衣被池边岩石勾住,露出半边香肩。 沈映阶声音沙哑:“既然来了……就陪朕说说话。” 他明知道阮清梦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这温泉只有他能泡,后宫妃嫔是不能擅自过来泡温泉的,而且,瞧着她这穿衣打扮,就是为了泡温泉而穿的,根本就不是走错了路。 可他就是生不起气来,心里更是想着这女人为了能见到他费尽心思,不免得意起来。 阮清梦背对着他,手指慢慢解开被勾住的衣料:“皇上想听什么?” 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池中。 水花四溅间,她被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沈沈映阶看着她湿透的衣衫紧贴身体,喉结滚动:“当然是听爱妃叫……” “叫朕的名字,别叫皇上……朕想听你哑着嗓子唤朕。” 阮清梦攀着他的肩膀,靠在一块圆润的石头上坐下:“皇上惯会欺负臣妾。” 阮清梦的手从他的胸膛慢慢下移,指尖在水下划过他的腹肌:“皇上坏……” 这嗓音娇媚入耳,沈映阶听的浑身的骨头都酥了,扣住阮清梦的后脑,将她拉入怀中,用力地亲了上去。 …… 在温泉里折腾了两回,阮清梦自己的手都有些泡抽巴了,攀住沈映阶的脖颈说道:“皇上,咱们上去好不好?这里的石头都太滑了,臣妾使不上劲儿,腰酸的厉害。” 沈映阶低笑一声,将人抱了上去。 二人用长巾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寝衣后,靠在了软榻上。 沈映阶将她拥在怀里,讲了几个朝堂上的趣事。 阮清梦早就知道这些事情,虽然听着觉得有些无聊,但还是很配合的娇笑了几声,让沈映阶觉得自己幽默风趣,魅力无边。 瞧着沈映阶被哄的开心了,阮清梦缓缓引入正题:“皇上,听说程美人的祖父就快要过大寿了,若是这个时候皇上能准许程美人回府省亲,一定能彰显皇上仁厚爱民,皇恩浩荡。” 沈映阶沉吟片刻:“你不说,朕都忘了。” 阮清梦拿起矮桌上的橘子,剥开橘子皮,将一瓣橘子放进了沈映阶的口中。 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沈映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她继续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也是偶然碰到了程美人,才知道此事。” 沈映阶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小腹:“你和朕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沈映阶算了算,她和阮清梦在一起的次数,比他和其他所有妃嫔加在一起的次数都要多。 阮清梦无语了,她明明在说程美人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怀孕生子的事情上去了? 果然,男人的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沈映阶含住阮清梦的耳垂,解开她寝衣腰间的玉带,掌心贴着她的小腹缓缓画圈:“给朕生个孩子好不好?” 第109章 朕今晚就想要 “朕今晚就想要。” “好——”这个字甫一出口,铁正便到了楚玉堂身前。他探手往楚玉堂怀中一摸,伸出手时,手中却有了一枚玉簪,一枚晶莹剔透、造价不菲的玉簪。 那四个契丹武士应了一声,便打开了木箱,里面居然还有一个黑漆的箱子,却是铁箱。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姜铭不关心靳柔喜欢谁,他只想知道这货的自信打哪儿来。 然而,当所有的兽人冲到护城河前,都停住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河面太宽淌不过去,反正每个都是一脸的茫然,好像不止往哪边攻击一般!北鬼王城不就在他们眼前吗他们还有什么好茫然的 也许是看懂了英俊的嚣张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这让几匹野狼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低吼,左面的一匹狼猛地一跃而起,直接向着英俊扑了过去,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英俊的脖子,这也是狼捕食的习惯。 风无双初始还在流泪,后来渐渐被劫后余生的喜悦代替,在山洞里只静静的听着,想插句嘴也说不出来,只因穴道被点! 因为是全程直播,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都能够看的到,只是相比与现场来说,感觉要差很多而已。 等他到了自家老大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了,进门他就看见自家老大坐在沙发上……发呆 秦谷瞧之一笑,他当然清楚十年前的事情,当时他就暗中参与了营救事宜。当年的萧白羽的确也在死囚一列,可是凭他对萧白羽的了解,白羽公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束手待毙 “你若是能帮本公主夺取花魁竞赛的前三名,本公主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当跟班进入英雄冢发财的机会。”芯公主开始不动声色的谈判了。 “那当然得去了,不去我怎么知道摆在哪!”眼镜男笑着,随之已开始收拾。 在葡萄牙人口中,葡萄牙王国被描述成了一个伊甸园,而国王蒂姆则被描述成了神之子。 才刚安顿下来,正准备修炼的叶锋,却见丑丑骑着老母鸡,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道。 刘大炮自然还是想到之前的计划,要想赚钱,还得帮这些非洲国家把经济发展起来,至少,有一定的购买能力。 却是五老在刚才生死系于一发的时刻,于电光火石之间使出最后的底牌躲过了杨明这一刀。 可惜在现阶段他只能将三柱神替代神兵所转化的力量与其中一个神兵融合,不能八种力量全出。 只是萧炎这一猛吸却害苦了在这间修炼室中修炼的其中学员们了。 顽童刘雨生因为阴阳天眼开而遇到鬼,进而遇到危险,差点被恶鬼带走。经此一事,顽童刘雨生的父亲刘大年,找高人封住了他的天眼。从此以后,顽童刘雨生再也不用见到鬼,但同时再也没见过他的母亲马兰香。 这些细丝几乎透明,离地面约莫有个十公分左右的距离,恰好隐藏在草丛里,令人根本无从发现。刘雨生用树枝探路,慢慢摸到一根细丝前面,这根细丝上面还残留着几滴血珠。 第110章 解程美人之困 只是言雪衣已经不可能停下,两股力量一旦被引动,就如离弦的箭不可能再收回。 没有人、没有达摩院首座和罗汉堂弟子的高下身份、没有权势薰天的尊贵和不甘人下的卑微。 烨麟被吼了,却也不动怒。他知道千颜有多悲痛,她的任何过激行为都可以被理解。 因为格陵如今出关,就意味着她要参加战争。与被思念折磨相比,烨麟情愿她平安康泰,顺遂如意。 城池已失,她仍不想投降,一心想要扳回一局,结果是让男人乐得差点飞上天,掐紧她的腰肢,一鼓作气。 就在众人惊叹间,朝天观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喊杀声,将这个建在土丘上的朝天观,几乎围成了一圈。 他知道神墨的身体很强健,毕竟是跟沈家军一起在寒风烈日中训练过的,体质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说到这里,陈根可有些意动,声音哽咽,不能自持,眼里也泪光隐隐。 还穿这么可笑的“宫装”,那些白莲教的造反分子,仿清廷公主衣饰做的么 说完这话,唐嫣紧紧抿着红唇,原本恬淡的神情竟透着一抹失落。 “别别别,别再说了,很难为情的好不好”竟然连莫林都发现了,我简直丢人丢到家去了。 走出家门,周围是熟悉的景物。明媚的阳光,觅食的鸟儿,温柔的清风,早早出去买菜的大婶,将躺椅搬出来准备晒太阳的大爷,像往常一样平静的日子。 对于明天的翡翠交流会,他还是挺期待的,应该能吸收不少灵气。 我举枪,朝着血尸的脑袋,“砰!砰!砰!”连开三枪,三颗子弹,在血尸的脑袋上,打出了三个血窟窿,在子弹强大的冲击力作用下,血尸踉踉跄跄,不断的向后倒退,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 “当然,你火之圣殿殿主安德烈大人,怎会是我一个院长惹得起的。凯利,吩咐下去,凌羽学院外的结界,两年内禁止对火之圣殿开启。”玛鲁淡淡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几句话就让他们成了所有人矛头所指之处,这么多人一拥而上的话他们还能活 一只看着血妖胡天瑜说话的丑婆婆,见主上没有提起自己,不由越众而出,对血妖挥了挥衣袖,又指了指自己。 这,这,这他娘的什么情况难不成,这只恶狼,也会摸金校尉,移形换位的绝技 听到安蓝的话,唐洛很想喊一句‘我去陪你睡’,不过想到还得回别墅,只能忍住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拿起手机,重新把那个电话卡放在电话里面,拨通了那个号码。 常瑞青、罗斯福和丘吉尔也纷纷从侍者的托盘中拿起酒杯,高高举起,喊出祝酒词,然后一饮而尽。 后边的几天拍摄依然顺利,剧组渐渐的熟悉了相互之间的习惯和方式。大家在融洽的气氛中,进入到了,唯一的夜戏拍摄中。 杀过这么多灵兽和神兽,能够让简易升起收藏心思的内丹,至今也不超过十个。 “打开投弹舱门。”田宇晨已经开始亲自驾驶飞机,听见投弹手走进来的声音,他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只听,一声波的轻响,那只凶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瞬间便被共工祖巫给斩杀了,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只是数息时间,仅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得出来共工祖巫的实力有多强大,这百年的休整并没有白白浪费了。 还好在关健时候,江南叛乱,杨善会调兵南下江都。张金称才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哪料到在河南剿匪的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与瓦岗军大战后失败退入山东。张金称原本想要趁机吃掉这支朝廷兵马,哪料到却啃了块硬骨头。 众人都没有想到,刚刚他们的沉默迟疑,却会让线娘挺身而出,一时都觉羞愧不已。 烛九阴的一脸沉重之色让共工祖巫则是有着不理解,他可是十高兴,毕竟一次得到了两件先天至宝,这样的好事如何能不让他为之激动,如何能不让他兴奋。 “新城那里怎么样了”彼得罗夫并没有再关注正在燃烧的城市,虽然被美国人的燃烧弹焚毁的建筑许多都有上千年甚至更为久远的历史。他一走进自己的指挥部,盯着地图就问起了拜拉达河西岸大马士革新城的战况。 “听你的语气,你这是怀疑我”唐凡的是很敏锐的,眼前这位老男人的语气中夹杂这一丝质问,很明显他是在怀疑唐凡。 堪比先天真人的四星灵甲战士,就算全盛的柳无尘恐怕都难是敌手,何况现在柳无尘里里外外都是伤的时候。 正准备离去的守将,也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看着城外飞奔而来的骑兵,看人数,也就二十余人而已。 而且这方天地充斥着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想要进入柳无尘的体内,却被格挡在外。 “对了,有件事我刚才想了很久一直都没能想通,如果我的等级真的没有了,那么我以后若是想要通过黄阶世界前往其他世界该怎么办呢”唐凡忽然问道。 所谓的功能型并非是使毫无杀伤力的意思,恰恰相反,功能型的念力者在杀伤力方面完全不输于攻击型的念力者。 花九不回来,他们就像没有了主心骨一样,在这飘摇的暴雨之夜,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幽明也当场立下天道誓言,保证竭尽全力营救秦双影等人,阻止君攸宁,绝不做任何危害昆吾弟子,危害凌天界的事情。 但也不是真的那么容易的,外门弟子众多,只是练气后期的就有上千人,争那一百个名额,僧多肉少。比如师姐说过,段石师兄至从进入练气后期后每次的大比都参加,但一次也没进过前五十。 第111章 校场围猎春心萌动 金宁儿搓着麻将:“打麻将,我如今可是练的炉火纯青!” 金宁儿身旁坐着令醉和一个小宫女,小宫女是个有眼色的,见主子们有事要谈,便知趣地福了福身:“奴婢去给主子们添些热茶来。” 说罢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带上了雕花木门。 令醉拉着福铃坐下,打了几回之后,令醉和福铃去帮福月准备吃食。 待二人离去,金宁儿压低声音:“我给兄长写信了,兄长回信说这次皇上禁苑校场驯马,他是校场校尉,奉命保护皇上的安全。” “这几日内务府正在忙着准备,皇上出发去校场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原本,沈映阶早就打算去的,但是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雪,将好些不经风雪的树木给压倒了,地上还有很多枯枝败叶,禁苑校场又很大,花了好些时日才清理干净。 “这几日,我们时常去皇上那里走动走动,想办法跟着一起去。” 片刻后,福月和令醉等人端着雪霞羹、蚂蚁上树、桂花糖藕、杏仁酪、茯苓糕、蜜饯果子、雪花酥、枣泥山药糕、荷花酥、糖蒸酥酪……走了进来。 阮清梦笑道:“你们几个是要比拼厨艺吗,怎么做了这么多,去把孙苒苒也叫过来一起吃吧,就告诉她过来吃下午茶!” …… 两日后,鎏庆宫里,苏明嫣听说了皇上要带皇后、宁妃、阮清梦等人一起去禁苑校场,气的牙痒痒:“好一个阮清梦!皇上每次外出,陪驾的都是妃位以上的妃嫔,什么时候带过一个卑贱的贵嫔?” 宫女烟渺忙劝道:“娘娘息怒,可别因为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苏明嫣越想越恨,禁苑校场向来是武将云集之地,皇上带阮清梦去,岂不是让满朝武将都瞧见她的荣宠? 苏家把控着兵部,她苏明嫣要在众将士面前展示她深得圣宠,才能帮父兄进一步地巩固权力,免得这些武将生出二心来。 苏明嫣红唇微勾,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这次皇上去校场驯马,竟然要带上那个贱人,传话给父兄,让他们传播那贱人的坏话!” “本宫倒是要看看,在军心和美色面前,皇上会怎么选?!” …… 禁苑校场,旌旗在风中翻卷如浪,猎猎作响。 几个侍卫聚在校场边缘,低声议论着,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一个侍卫咧嘴笑道,语气里满是讥讽:“你们听说了没?那个差点让皇上耽误了早朝的妖妃这次也要来!” 旁边的人嗤笑一声:“妖妃?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贵嫔罢了,也配踏足禁苑校场?” “这样的地方,只有如今的良妃,从前的贵妃这样的武将之后,才配来!” “就是就是……” 几人的议论还没有完,身后忽而响起男人低沉冷寂的嗓音。 “后宫的主子娘娘们,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众人一惊,回头望去,只见金宁铠面色阴沉,眸中寒光凛冽,周身杀气逼人。 那几个侍卫顿时噤若寒蝉,纷纷低头行礼:“金校尉!” 金宁铠冷冷扫过他们:“各自去领十军棍!再让我听见半句对主子娘娘们的不敬之言,也不必再继续操练想着上战场杀敌了,都去伙房劈柴去!” 几人冷汗涔涔,连忙应声退下,去领了军棍,几个得了苏家人吩咐说阮清梦坏话的士兵心中暗道倒霉,怎么偏偏让这愣头青给听到了? 金宁铠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他听说过不少关于阮清梦的传言,对这位贵嫔娘娘没什么好印象,祸国妖妃,若是再这么下去,大庆国都要败在她的手里! 他这次制止几人议论,也不是要护着阮贵嫔,而是不容许他治理的军中发生议论妃嫔的事情。 …… 另一边,皇家仪仗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沿着官道向禁苑校场行进。 金漆华盖的御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前后禁军铁甲森然,马蹄声整齐划一,扬起细微的尘土。 沈映阶端坐在御辇之中,一袭明黄色骑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腰间九龙玉佩随着马车轻晃,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和皇后乘坐一辆马车,落在宫人和侍卫们眼中,是恩爱的帝后,可没人知道,沈映阶的心中一直惦念着阮清梦,频频地想要往后面的轿子里看。 奈何身旁坐着顾凤梧,他顾及着皇后的面子,也不好做的太过。 沈映阶薄唇微抿: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她那一掐就红的娇软身子,能不能受的住。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晚上他偶尔没控制住下手重了,她都要哼哼唧唧、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要说好些好话,亲了又亲才能将人给哄好。 这马车一晃一晃的,风雪又大,她坐在马车里即便是不舒服也无人诉苦,没有人像朕这样拥她入怀,柔声安慰,真是苦了她了。 他很想把自己的软垫拿给她用,但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妃嫔看着,他偏爱太甚,难免会给她带来麻烦,只好忍着心中的担忧。 皇后顾凤梧坐在他身侧,一袭正红色凤纹宫装,端庄华贵。 她微微侧首,见沈映阶虽面上沉稳,眼神却频频往后方的轿辇飘去,心中了然,却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袖口,温声道:“皇上挑的日子极好,今日阳光明媚,正适合驯马。” 沈映阶闻言收回目光,淡淡道:“皇后有心了。” 感觉到了皇上的冷漠,顾凤梧也不再多言,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想到阮清梦是她的人,心中的酸妒也就淡了几分。 …… 御驾抵达校场,众人纷纷下马落轿。 沈映阶长腿一迈,利落地从御辇上下来,下意识回头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目光就锁定了阮清梦的身影,眼角眉梢也泛起了喜悦之色。 今日的阮清梦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骑装,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一个马尾,马尾随风轻扬,阳光洒在她身上,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沈映阶眸色一深,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见过她娇柔婉转的模样,见过她妩媚动人的风情,却从未见过这般英姿勃发的姿态,活脱脱像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与平日判若两人。 沈映阶:这女人真是百变,无论在哪里,无论穿成什么样子,都能美得如此突出。 阮清梦似有所感,抬眸望来。四目相对间,她先是一怔,随即展颜一笑。 沈映阶心头微动,正欲上前,却听身后传来皇后温婉的声音:“皇上,将士们还在前头候着。” 第112章 初见武将金宁铠 沈映阶神色一敛,收回目光,转身时已恢复帝王威仪。 禁苑校场的侍卫们齐齐行礼问安,金宁铠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微臣参见皇上,臣今日会跟随在皇上的左右,保护皇上的安全。” 金宁铠身姿挺拔如松,肩披猩红大氅,被朔风卷起,猎猎作响,腰间悬一柄乌金长刀。 他眉峰凌厉似剑,一双狭长的眸子漆黑深邃,周身气势如渊渟岳峙,不怒自威,仿佛千军万马亦难撼其分毫。 阮清梦心说这男人如今才只是一个校尉就有这般气概,等日后当上了将军,怕是要成为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英雄。 阮清梦看着金宁铠,心中不由地将他和沈映阶比较了起来。 同样都是俊朗非凡的男人,沈映阶的身上更多的是上位者的压迫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叫人不寒而栗。 而金宁铠的身上蕴含着无尽的磅礴力量,只要他出现在附近,就能感受到一种安全感,让人不由地愿意把后背交给他。 沈映阶朗声一笑,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朕自幼习武,不过就是骑马射箭,能有什么危险?” 说着,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人群,最终落在阮清梦身上,他吩咐金宁铠:“你,务必护阮贵嫔周全。” 金宁铠身形一僵,单膝跪地抱拳,声音绷得极紧:“末将不敢。” 金宁铠对阮清梦没什么好印象,他听说皇上有一次险些误了早朝就是因为宿在了阮贵嫔的宫中。 这会儿见皇上格外宠爱在意这个贵嫔,心中更是肯定了她用了不入流的魅惑手段才勾的皇上如此。 金宁铠:这等祸国殃民的妖妃,就该死在他的剑下。 偏偏他姐姐金宁儿也被这阮贵嫔迷了心智,明明是给家人的家书,却有大半篇幅都在描述阮贵嫔有多么多么的好,能在深宫之中得到这一知己,实在是此生无憾。 他恨不得一刀剐了她,又怎么会愿意保护她的安全? 沈映阶眸色一沉,唇角笑意未减,语调却冷了下来:“怎么,朕说的话如今都不管用了?” 金宁铠额头渗出细汗,却仍挺直脊背:“末将职责所在,需护卫圣驾安全,不敢擅离职守。” 沈映阶眯了眯眼,忽然话锋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金宁铠。” 沈映阶指尖轻叩腰间玉佩:“你和宁妃什么关系?” 金宁铠回道:“宁妃是臣的妹妹。” 沈映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金宁铠的肩膀:“既如此,朕就更放心了,金校尉忠勇,想必定能护好朕的爱妃。” 沈映阶朝着身后不远处往这边走的阮清梦招了招手:“快来。” 金宁铠转身一看,怔愣在了原地,这位阮贵嫔果真是明眸皓齿,风华绝代。 金宁铠很是恼怒自己有一瞬间的失神,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果真是能勾人魂魄的妖妃,此女决不能留。 他咬咬牙,现在皇上的心情好,他不能扫了皇上的兴致。 决定今日狩猎结束的时候,冒死也要向皇上进谏,一定要将此女赶出宫去。 沈映阶握着阮清梦的手,也注意到了其他妃嫔的神色,想着自己如此宠着阮贵嫔,难免惹的她们眼红,对阮清梦不利。 想到此,他又叫来了宁妃,随后对金宁铠说道:“你姐姐和阮贵嫔的安全,都交给你负责。” 说罢,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给剩下的随行的每一个妃嫔都随意地指了一个护卫,让他们随行保护。 蔡宝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皇上这是为了阮主子,捎带上了其他妃嫔? 可这校场的侍卫们可和宫里的太监不同,各个都是血气方刚的,皇上也不怕寂寞了许久的妃嫔的红杏出墙? 可这话他也就能心里想一想,可不敢说出来。 沈映阶来了兴致,在宫里待久了很是憋闷,胸腔里久违的豪情激荡而起,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骑马驰骋。 “朕去驯马,爱妃们各自去歇息吧,既然来了这校场也不必拘束着,想骑马去林子的,注意安全。” 皇后顾凤梧端庄行礼,众妃嫔纷纷跟着福身:“臣妾等恭送皇上。” …… 阮清梦和金宁儿往休息的营帐走,她转头看向金宁儿,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宁儿姐姐,你是不是在家书里写了不少我的坏话?” “我看你哥哥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友善,甚至想要一刀砍了我,给他的刀剑喂血。” 金宁儿面上露出诧异之色:“我兄长一向正直,你一定是看错了。” “而且,我的家书里面提到你的可都是好话,家中人都知道你是我在宫中难得的知己。” 金宁儿转头去看,看到兄长的目光的时候,不由地浑身一颤,阮清梦说的没错,这眼神的确像是要吃人。 金宁儿尴尬地笑了笑:“他可能是听了外头的传言,把你当成是妖妃了,我去劝一劝他。” 阮清梦先进了营帐里休息,金宁儿走到金宁铠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兄长,你方才为何要瞪着阮贵嫔?” “她是好人,你不要用军中的那种眼神看着我们这些女子,吓死人了!” 金宁铠抱拳行了一礼:“娘娘一定是被她给蒙蔽了,这等妖妃,就该……” 金宁儿瞪着他:“兄长莫要听信谣言,不要这般凶神恶煞的!本宫告诉你,清梦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闺中密友,你要是敢对她不利,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金宁铠怔愣在原地,他的妹妹一向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儿,如今竟是被阮贵嫔拿捏到如此地步?竟然要和至亲反目?!阮贵嫔果真可恨! …… 晚上,宴席过后,各自歇下。 沈映阶还在兴头上,吩咐了蔡宝今晚不需要妃嫔陪同,他带着护卫队去林子深处狩猎。 阮清梦梳了一天的高马尾,勒得头皮疼,卸下装扮后,换上了舒服宽松的衣裙出了营帐。 金宁铠对她有偏见,她要将这偏见消除,毕竟日后,金宁铠有大用。 阮清梦对守在营帐外的金宁铠说道:“金校尉,本宫要去林子里,你陪本宫去。” 金宁铠抬头望天,双手按在腰带上,没有搭理阮清梦,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 阮清梦好笑地看着他,真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倔驴。 第113章 消除金宁铠的偏见,让他为己所用 阮清梦质问他:“皇上不是命你保护本宫的安全?难道你要违抗皇命不成?” 金宁铠浑身都在抗拒,但只能无奈地侧了侧身:“臣不敢,娘娘请。” 阮清梦步履轻缓地往林子的方向走去,裙裾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夜风微凉,吹动她宽大的衣袖,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她纤细的手腕。 金宁铠落后三步,右手始终按在腰间佩刀上,虽说对于男人来说,阮清梦身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他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禁苑校场占地极广,越往林子方向走,树木排列的愈发紧密。 林子深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木的清香。 阮清梦缓缓开口:“金校尉,你知道吗?前朝的贵妃并不喜欢吃荔枝,她喜欢吃的是石榴,喜欢吃荔枝的是前朝皇帝。” “前朝皇帝以贵妃生辰为由,命人从岭南运送鲜荔枝到京城,途中跑死了217匹驿马,耗费74万两白银,劳民伤财,这恃宠而骄的帽子就扣到了贵妃的头上。” “可见,一个人的名声不由她自己说的算,全看旁人如何谣传。金校尉可曾想过,史书工笔,写的是真相,还是高位之人想让后人记住的故事?” 金宁铠眉头微蹙,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娘娘慎言。” 二人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的树上有一只猫头鹰,金宁铠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驱赶,阮清梦制止道:“你瞧,这鸟儿被大家叫做‘报丧鸟’。” “民间传说这鸟儿在病人窗前鸣叫后,此人不久便会去世,可实际上它是被病患家的老鼠吸引。” 阮清梦抬头看着猫头鹰:“只因为这鸟喜欢昼伏夜出,在黑暗中活动,而大家认为夜晚是阴气最盛之时,它的叫声被人们说成是鬼魅低语,它的双眼圆睁不眨被认为拥有窥探阴阳的能力。” “所以,好好的一个鸟儿就有了这样晦气的名字。” “大家每每见到这种鸟儿都会驱赶,孩童会用石头子砸它,就连校尉方才也是挥手赶它走。” 金宁铠抿着唇没有说话。 阮清梦反问道:“可这鸟儿有什么错呢?它生来就是这样,它从没有害过人也没有故意吓唬过人,它双眼圆睁不眨,是因眼球无法转动,根本就不是因为阴阳眼。” “小小的猫头鹰,却因为人们对于不祥的联想,而让它屡屡受到迫害。” 金宁铠从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何要驱赶这鸟儿,因为他从记事起,周围的人都是如此做,他也就跟着这么做了。 阮清梦继续说道:“一只猫头鹰一年可捕食1000多只老鼠,人们却将其驱赶。” “本宫倒是觉得,它这双眼睛圆溜溜的像两盏小小的灯笼,漂亮的很,一点儿都不吓人。” “人的心要是脏了,看什么都是脏的。” 金宁铠听着阮清梦的话,受到的冲击越来越大,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道理。 父亲整日忙着经商赚钱,母亲整日忙着求仙问药容颜不老。 他和妹妹是在族中的族学跟着先生才读了书学了道理,可方才阮贵嫔娘娘说的那些道理,却是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 金宁铠的指节在刀柄上微微发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娘娘和臣说这些做什么?” 阮清梦轻笑一声:“本宫想说,金校尉如此厌恶本宫,是不是听到外人说本宫骄纵跋扈、祸乱宫闱?” 金宁铠心头一震,下意识抬眸看她:我表现的如此明显,竟是被她给瞧出来了? 他低声回应,嗓音微哑:“娘娘多虑了,您深得皇上宠爱,无人敢妄议。臣……不敢厌恶娘娘。” 阮清梦淡淡一笑:“本宫是一个怎样的人,大人不必听旁人怎么说,大人可以自己去感受,用你的眼睛去看本宫做了什么,用你的耳朵去听本宫都说了些什么。” “史上亡国的君主都说妖妃祸国殃民,可一个处于弱势地位的女人,又怎么能操控帝王,甚至决定一个国家的存亡?不过是挡箭牌、牺牲品罢了。” 阮清梦的绣鞋碾过地上的枯枝,发出细微的断裂声:“你瞧,就像本宫踩断这枯枝一样,这枯枝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本宫也是一样的。” “帝王亡国多半是亲小人远贤臣,而最终把过错都归结到一个女人的身上,金校尉难道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就好比此刻,大人若是抢占了本宫,外人知道了也只会说你胆大风流,可对本宫就不会有什么好词了,什么狐狸精、勾引人、水性杨花……” 金宁铠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这位阮贵嫔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娘娘慎言。” 阮清梦转头,直视着金宁铠的眼睛:“宁妃姐姐经常和本宫提起你,本宫知道你正义凛然,可别因为那些谣言被人当枪使了。只要有像校尉这样的人保家卫国,大庆国就一定能国富民安。” …… 回了营帐,阮清梦洗洗就睡了,因为从宫里到禁苑校场,一路上很是劳累,阮清梦很快就睡着了。 可金宁铠却是一夜未眠,他躺在榻上,脑子里全是阮清梦,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她说过的话。 金宁铠: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她了?是苏家的人为了争宠,故意抹黑阮贵嫔? 不确定,明日再看看。 …… 晚上,阮清梦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梦里她正左手汉堡右手奶茶吃的正香,可忽而,她觉得越来越热,就感觉好像身旁忽然多了一个大暖炉。 睡梦中的美食也被人抢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竟是看到身旁躺着一个男人。 她刚做了一个梦,还没有清醒过来,抓起枕头朝着身旁的人砸了过去:“大胆狂徒!竟敢爬到我的床上来!” 她揉了揉眼睛,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是在营帐里面:“金校尉是怎么守的营帐……” 话还没有说完,阮清梦就被男人捂住了嘴巴。 “别喊!是朕!” 第114章 夜半幽会 阮清梦闻言一愣,借着月光仔细打量方才被她用枕头砸了的人。 当看清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容的时候,阮清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皇……皇上?” 她刚想要跪下磕头认错,可转念一想,不如换个法子。 若是以君臣论,她方才伤了龙体对皇上出手,那就是大不敬。 可若是以夫君和妻妾论,她方才就是床笫间的情.趣,沈映阶不会不高兴也不会罚她,甚至还会觉得特别。 阮清梦眼波流转间已换了副情态,顺手点燃了床边的蜡烛。 她轻咬朱唇,纤纤玉手攥成粉拳,在沈映阶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皇上坏死了~” 尾音拖得又娇又软,听了阮清梦的话心尖一颤。 “皇上深更半夜偷偷摸上臣妾的床榻,吓得人家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呢。” 说着,阮清梦还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杏眼里漾着三分嗔怪七分娇羞。 沈映阶方才被她这一枕头砸得额头疼的厉害,往后退的时候摔倒在地上,明黄色寝衣都沾了尘。 他狼狈地扶着红木床柱站稳,正要发作,却见烛光下的美人云鬓微乱,杏眼含春,那嗔怪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猫儿。 本该震怒的皇帝竟莫名觉得有趣,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看着气鼓鼓的阮清梦,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 “是朕不好。” 沈映阶掸着衣袖上的灰尘,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说话间,沈映阶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 紧接着,半推半就之间,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阮清梦想着沈映阶也不是刚经人事的大小伙子,怎么没完没了的要? 准是今儿在林子里疯跑了一圈之后,身上又来劲儿。 一开始的沈映阶还算是温柔,起初还算克制,薄唇轻轻碾过她的唇瓣,带着几分试探的温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可到了后来,他的吻变的炙热、强势、不容抗拒,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撕开了伪装。 阮清梦这才明白,他方才哪里是温柔地亲吻吮吸着她的唇瓣,分明是在试探着床榻的承受之力。 毕竟,如今不是在后宫,而是在禁苑校场,这大半夜的要是床榻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似乎是觉得这床榻怎么都不会塌陷,沈映阶渐渐放开了,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唇齿间的掠夺近乎凶狠。 “皇上,轻点儿……” 阮清梦有些受不住,下意识地想要躲,却被他的手臂牢牢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 沈映阶每回来阮清梦这里,都觉得浑身舒坦,今日在这营帐里,半夜偷偷摸摸地进来,更是觉得格外刺激,格外的满足。 本想着皇后和良妃都在,他不好在来禁苑校场的第一日就召她侍寝,所以就半夜过来,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完事之后,他抱着香香软软,浑身无力的人儿,靠在床榻上。 “若方才进来的是旁人,你当如何?” 阮清梦眼皮一跳,狗皇帝又开始试探上了,她说:“臣妾自然要拼死一搏,弄死了他,臣妾再以死明志。” 沈映阶听着她这发狠的话,忽而觉得自己不该问。 “大晚上的,别说这些打啊杀的……” 说着,他又低头堵住了她的唇瓣。 ……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禁苑校场便已热闹起来。 休整了一晚上之后,众人的气色都好了一些,从宫里到这禁苑校场,路途并不算近,尤其是常在宫中不怎么运动的娇滴滴的妃嫔们,也不嚷嚷着这疼那疼了。 可阮清梦就不同了,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揉着后腰,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床板晃动的吱呀声,还有沈映阶那难以抑制的粗重的喘.息声。 校场上尘土飞扬,禁军将士们正在操练,刀光剑影间喊杀声震天。 沈映阶负手而立,看着将士们操练,忽然侧首对阮清梦笑道:“爱妃可会射箭?” 阮清梦正望着场中出神,闻言微微一怔。 晨风拂过她鬓边的碎发,衬得她眉眼如画。她刚要开口,却见苏明嫣提着裙摆快步走来,珠钗在朝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苏明嫣抢先道:“臣妾略通些皮毛,不过,臣妾不敢在皇上面前卖弄。” 雅妃在一旁看热闹,她都提前算计好了,就等着苏明嫣出丑。 雅妃施施然上前道:“皇上,良妃姐姐的骑射可是出了名的好。不如让良妃射一箭,也让姐妹们都开开眼?” 沈映阶笑道:“好,去取弓箭来!” 弓箭和靶子很快便准备妥当。 苏明嫣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自幼随父兄习武,骑射之术在闺阁女子中已是佼佼者,更遑论这些深居宫中的娇弱妃嫔? 今日,她必要让皇上亲眼瞧瞧,谁才是真正配得上站在他身边的人。 苏明嫣接过长弓,指尖轻轻抚过弓弦,姿态优雅而从容。 校场四周的妃嫔们低声议论,有人艳羡,有人嫉妒,而雅妃则站在一旁,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冷得渗人。 苏明嫣站定,缓缓抬起弓箭,眯起一只眼睛,瞄准远处的靶心。她深吸一口气,手臂绷紧,弓弦被拉至满月:“铮!” 一声尖锐的断裂声骤然响起,弓弦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绷断!断裂的弦如刀锋般回弹,狠狠地抽向苏明嫣的脸!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校场,苏明嫣猛地捂住右眼,踉跄后退几步,指缝间瞬间溢出鲜红的血。 宫女们惊慌失措地冲上前扶住她:“良妃娘娘!” “本宫的眼睛……本宫的眼睛!” 苏明嫣痛得浑身发抖,嗓音里带着哭腔,她颤抖着松开手,只见掌心一片猩红,而她的右眼已然被鲜血浸染,触目惊心。 全场哗然,沈映阶眉头一皱,立刻大步上前:“御医!传御医!” 雅妃站在人群之后,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却又迅速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惊呼道:“哎呀!怎么会这样?良妃没事吧?” 阮清梦站在一旁,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地看向那把断裂的弓,这弓弦,断得未免太巧了些。 第115章 皇上的温柔和试探 金宁铠都傻眼了。 他在军营里见识过将士们厮杀,可从没有见过有人拉弓射箭结果把自己的眼睛给射坏了的。 对于他们来说,拿到兵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可良妃娘娘很显然得意过了头,并没有去检查兵器。 苏明嫣被算计,阮清梦倒是乐得旁观看热闹,可转瞬间她就发觉了不对劲,苏明嫣受伤肯定要有人背锅,在场的只有金宁铠最合适当这幕后之人的替死鬼。 谁出来跳脚往金宁铠的身上泼脏水,谁就是幕后之人。 雅妃故作惊慌地看向沈映阶,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担忧和责备:“哎呀,良妃可是伤的不轻!” “皇上,这禁苑校场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金校尉,你们准备弓箭的时候,难道不检查吗?竟然伤了宫中妃嫔!该当何罪?!” 阮清梦心中暗道不好,可雅妃是皇后的人,她不好当着皇后的面戳穿雅妃。 既然雅妃只是想找一个替死鬼,那她就帮她找一个好了,只是这替死鬼,绝不能是金宁铠。 阮清梦上前一步说道:“雅妃姐姐,听说这金校尉只是负责将士操练,管理军需物资……另有其人吧?” 金宁铠立刻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皇上,是郝重郝大人在负责此事。今日校场所用的弓箭,皆由他经手!” 谋害妃嫔的罪名他可担不起,而且,郝重是苏家的人,整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坏了军中的规矩却无人敢罚,今日正好借皇上的手将此人换掉。 郝重坏事做尽,只要去查,一定能查出来。 此事也正中沈映阶的下怀,今日正好是一个机会,可以一步一步地蚕食苏家的力量。 沈映阶冷声命定道:“去查,究竟是郝重玩忽职守,还是有人要故意谋害良妃,都给朕查清楚!” “皇后,金校尉,此事交给你二人去办,金校尉,你务必要协助皇后处理好此事!” 顾凤梧缓步上前,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柔声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处理好此事,臣妾先去看看良妃妹妹。” “金校尉,劳烦你将郝重抓起来先行审问。”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只留下沈映阶、阮清梦和金宁铠等人。 沈映阶取来一把鎏金软弓递给她:“来,朕教你射箭。” 阮清梦心说这狗皇帝果真凉薄,她记得在她进宫之前,苏明嫣可是最受宠的,如今苏明嫣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教她射箭?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微微垂眸,顺从地接过弓,指尖不经意间与他相触。 沈映阶站到她身后,宽大的袖袍笼住她半边身子,手掌稳稳覆在她执弓的手上,指腹略带薄茧,温度灼人。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嗓音低哑:“拉弦要稳,眼要准。” 阮清梦按照他的指令调整姿势,任由他掌控自己的动作。 练了一会儿之后,阮清梦就觉得累了,不想再练了,正好此时皇后派人来报,说是在郝重的住处发现了几根被动过手脚的弓弦,而且军备库里面杂乱不堪,许多刀剑都生了锈。 沈映阶眸色骤然一冷,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他缓缓松开阮清梦的手,声音森寒:“若是将士们上了战场用这样的兵器,如何能杀敌?将郝重军法处置!” 阮清梦缓缓放下弓,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她还要感谢雅妃今日闹了这么一出,除掉了金宁铠在军中的头号敌人。 ……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沈映阶命金宁铠将禁苑校场上下都清查一番,随后便回了营帐休息,晚上也没有举办晚宴,而是吩咐伙房做好了饭菜之后送到各个营帐之中。 随行的几个妃嫔,原本还想着四处逛一逛,可上午眼见着苏明嫣伤了眼睛,一时之间都不敢到处走动。 校场之中,数十名侍卫举着火把来回巡查。 …… 夜渐渐深了,阮清梦沐浴过后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躺在床上思索着今日的事情。 她琢磨着沈映阶晚上还是会来找她,她可不想像昨晚一样,半夜又被惊醒。 “果然来了。”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阮清梦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营帐内炭火烧的很是暖和,她只着一件月白色中衣,青丝散落肩头,装作刚刚睡下的模样钻进了锦被中。 营帐被人掀开,阮清梦故意翻了个身,将薄被踢开一角,露出半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沈映阶一进来就看到这场面,不由地呼吸一滞。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刚上了阮清梦的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随即,阮清梦感觉到床榻微微下陷,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息笼罩过来。 阮清梦故作惊慌地轻呼一声:“皇,皇上?” 这样偷香的感觉尤其的刺激,昨儿沈映阶感受了一会之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 阮清梦: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那今儿就让他偷不着! 阮清梦柔声哄道:“皇上,皇上攥的臣妾手腕都痛了。” 沈映阶忙松开了她的手,阮清梦灵巧地下床,在沈映阶错愕的目光中,她赤足点地,轻盈地跃下床榻,般闪到了屏风后。 “爱妃?” 沈映阶愣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这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却莫名激起他作为男人的征服欲。他慢条斯理地起身:“躲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阮清梦从屏风边缘探出半张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皇上夜闯臣妾的营帐,可不就是想要‘吃’了臣妾么?” 她故意咬重那个“吃”字,看着沈映阶眸色陡然转深。 “伶牙俐齿。” 沈映阶大步绕过屏风,却只抓到一片飘荡的纱帘,阮清梦早已闪到妆台旁。 她逃他追,几个来回之后,沈映阶终于将阮清梦拉到了怀里:“抓到你了!” 阮清梦自己整个人都被圈在他怀中,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她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搂得更紧。 沈映阶将人抱上了床,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烛火轻摇,映着罗帐上纠缠的影子。 …… 帐内红烛将尽,烛泪在鎏金烛台上堆积。 沈映阶轻轻拨开阮清梦汗湿的发丝,在她肩头落下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上午良妃射箭,没吓着你吧?” 阮清梦阮清梦呼吸一滞,没想到他会提起此事,心思百转千回,他和自己说这件事情,难不成是怀疑自己? “臣妾是有点被吓到了,不过有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就不怕。” 沈映阶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锁骨上未消的红痕。 第116章 朕亲自教你骑马 这话让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沈映阶很是受用,他的小妃嫔如此依赖他,像藤蔓依附着乔木。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泛起奇异的满足感,暂时冲散了朝堂上积压的烦闷,心上酥酥的,没有再多想。 后宫争斗总是不断,今日虽然是苦了良妃,但能换掉苏家的人也是好事。 大晚上的,阮清梦累的厉害,不想和他勾心斗角地说这些话,她佯装困倦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带着慵懒的鼻音:“皇上,臣妾困了……” 说着,她窝在沈映阶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 次日,沈映阶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空地上排成一列的骏马。 金宁铠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禀报道:“皇上,这是西域进贡的宝马,名叫‘追风’,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只是性子极烈,至今无人能驯。” 沈映阶眼中闪过兴味,起身走向场边:“哦?连朕的御马监都驯服不了?” “回皇上,此马野性难驯,已经踢伤了三名驯马师。” 沈映阶跃跃欲试,可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如今的自己不是少年时候的自己,万一从马上摔下来,在众臣子和众妃嫔面前丢了脸面可就不好了。 阮清梦款款走到沈映阶身旁,柔声道:“皇上,金校尉勇武过人,或许能驯服此马。不如设个彩头,若成功驯服,皇上重重有赏如何?” 阮清梦知道金宁铠的马术很好,一定能驯服这样的烈马,且不会受伤。 沈映阶点点头:“准了,若金校尉能驯服此马,朕升你为副将!” 金宁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抱拳道:“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金宁铠缓步接近那匹不断喷着鼻息、蹄子刨地的黑马。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马鬃的一瞬间,黑马突然扬蹄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几乎要踢中金宁铠的面门! 金宁儿惊呼出声:“小心!” 金宁铠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个轻巧的翻身,直接跃上了马背。 黑马暴怒地人立而起,试图将背上的人甩下去。金宁铠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双手抓住马鬃,身体随着马儿的动作起伏,像粘在马背上一般。 黑马见甩不下背上的人,开始在校场上疯狂奔跑、急转、跳跃。金宁铠被颠得厉害,但始终没有松手。有几次他几乎要被甩出去,却总能奇迹般地稳住身形。 沈映阶赞叹道:“好骑术!” 一刻钟过去,黑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喘息粗重,显然体力消耗极大。 金宁铠抬手摸了摸黑马身上的毛发,黑马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低头喘息,金宁铠轻抚它的脖颈,慢慢从马背上滑下来。 沈映阶拍手赞叹道:“好身手!朕竟不知这禁苑校场,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金宁铠微微颔首:“皇上夸赞,臣愧不敢当。” 沈映阶深深看他一眼,忽然大笑:“好!既然你驯服了它,它就是你的了。” “金宁铠听封。” 金宁铠立刻跪下。 “朕封你为禁苑校场副将,负责五军营的弓马骑射、阵法演练,管辖校场及周边区域的巡逻警戒!” “臣谢皇上封赏!” 金宁铠起身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了阮清梦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感激之色。 金宁铠:阮贵嫔娘娘似乎的确和传闻不同。 …… 下午。 阮清梦站在马场边缘,望着那些高大健硕的御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她今日穿了一袭淡青色的骑装,腰间系着银丝绦带,衬得肌肤如雪,却掩不住眼中的惧色。 沈映阶以为她是想要骑马便说道:“朕来教你骑马。” 阮清梦连连摆手拒绝,她方才只是在看着马儿发呆,并没有要骑马的意思。 她看过太多的宫斗剧,只要宠妃骑马,必然会从马上摔落下来,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滑胎丧命,她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阮清梦咬着下唇:“臣妾怕,而且,臣妾若是学不会,皇上肯定会觉得臣妾笨,以后不喜欢臣妾了怎么办?” 沈映阶闻言轻笑:“贵嫔何时这样胆小了?” 她正要再推辞,却见沈映阶忽然解开了外袍的盘扣。 沈映阶笑着脱下外袍,将身上的金丝软甲脱了下来,要套在阮清梦的身上。 “金丝软甲,刀枪不入,这是先帝赐予朕的及冠礼,你穿上它,就算是从马上摔下来,也不会受太重的伤。” 阮清梦知道他是好意,可这金丝软甲是防刀枪的,它也不抗摔啊! 阮清梦连连摆手:“皇上,这太贵重了,臣妾不能穿。” 一旁的侍卫们看的目瞪口呆,不是说良妃娘娘最受宠吗?怎么如今皇上不仅跟着阮贵嫔寸步不离,还把贴身的软甲赐给了阮贵嫔? 而且,良妃受伤,皇上也没有寸步不离地守在良妃的身边。 沈映阶不由分说地将软甲套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系着暗扣:“穿上,有它在,你便不会受伤。” “皇上,这于礼不合……” 阮清梦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软甲上的纹路,心里想着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沈映阶却已转身走向马厩,头也不回地道:“朕说合就合,来人,牵踏雪来。” 踏雪是御马中最温顺的一匹白马,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唯有四蹄乌黑,故而得名。 阮清梦看着那匹马被牵过来,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半步,她是真的不想骑马,但又不好直接扫了沈映阶的兴致。 不过,该说不说,这马儿是真的漂亮。 “别怕。” 沈映阶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朕亲自教你。”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抱着阮清梦上了马之后,他也上了马。 “臣妾……” 她刚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良妃娘娘身子不适,请皇上过去看看。” 阮清梦回头,看见是苏明嫣身边的烟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沈映阶眉头微皱:“宣御医了么?” “宣、宣了……只是娘娘一直喊着皇上……” 阮清梦适时地劝道:“皇上快去看看吧,良妃姐姐要紧。” 沈映阶却是勒紧了缰绳,双脚一夹马腹,马儿慢慢地走了起来。 “既然御医已经去了,朕晚些再去看她,天黑了,可就不好教你骑马了。” “驾!” 马儿突然加速,阮清梦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却被沈映阶牢牢搂住。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有朕在,绝不会让你摔着。” 第117章 雅妃的敲打和挑拨 阮清梦靠在沈映阶怀中,忽然觉得骑马也没那么可怕了。 …… 次日拂晓,禁苑的霜露还未散尽,沈映阶便带着一队亲卫纵马入了围场。他身着玄色骑装,腰间悬着鎏金箭囊,马蹄踏碎枯枝的脆响惊起林间栖鸟。 到了晌午的时候,沈映阶已经猎得了不少猎物。 他将猎得的梅花鹿赏赐给了皇后,兔子和锦羽山鸡赏赐给了阮清梦,其余随行的妃嫔也都有赏赐。 营帐里,福月和福铃正收拾着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启程回宫了。 门口忽而有太监来报,说是皇上送了赏赐来。 “贵嫔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奴才给娘娘送过来的,皇上还说今儿晚上不设宴,各妃嫔可以各自做野味吃。” 阮清梦谢恩后,福铃和福月将两个竹筐拖了进来。 福月揭开青布查看,高兴地说道:“娘娘,这兔子真肥!奴婢晚上给娘娘做烤兔子吃!” “这鸡也不错,奴婢给娘娘炖鸡汤,补补身体!” 阮清梦走近一看,只见在几只兔子底下,竟藏着两只雪白的狐狸! 那狐狸毛色鲜亮,即使已经死去,皮毛依然油光水滑,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福月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用青布重新盖住:“娘娘,皇上对外只说赏了兔子和山鸡,实则偷偷给您塞了这珍贵的小狐狸!” 福月的杏眼里漾着欢喜:“娘娘,皇上对娘娘可真好!” 阮清梦也是心中一喜,可瞧着那两只死透的小狐狸,心中不由地觉得可惜。 小兽琥珀般的眼睛半阖着,要是皇上下手轻一些,这两只小狐狸还活着就好了。 阮清梦摇摇头:“这狐狸虽然是给了本宫,但最后还是要还给皇上的。” 除了赏赐的狐狸毛大氅,狐狸毛是妃位以上的妃嫔才能用的,这种没有过名录的东西,她怎么敢用?用了就是僭越。 …… 次日一早,沈映阶起身用过早膳后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准备启程回宫。 临出营帐前,沈映阶吩咐蔡宝:“派人暗中在阮贵嫔的马车里,多加两层垫子。” “她娇气的很,一路颠簸,回去又该嚷嚷着这儿疼那儿疼了。” 蔡宝应了一声,心说各宫娘娘都抱怨一路上的不舒坦,可也没瞧见皇上关心,可见皇上对阮主子是偏宠着的。 回宫的路上开始下雪,雅妃赵雅娴的马车半路栽歪在一个泥坑里,众人往外拉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给拉坏了。 随行的宫女战战兢兢地禀报:“娘娘,马车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赵雅娴蹙起眉头,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又瞥了眼后面缓缓驶来的马车,正是阮清梦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也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悦。 她淡淡吩咐道:“去问问阮贵嫔,可否让本宫同乘一程。” 宫女连忙去传话,不多时便回来禀报:“回娘娘的话,阮贵嫔娘娘说,请娘娘上车同行。” 一进马车,她就看到阮清梦的身上盖着皇上的黑色大氅,马车里铺满了软垫,还有新鲜的水果、精致的糕点,甚至还点了香薰。 她嫉妒地撇撇嘴:皇上可真是偏心,皇后娘娘怕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就是苏明嫣最受宠的时候,也不见得能被皇上这样记挂呵护着。 “多谢妹妹了。” 赵雅娴从来都看不上阮清梦,可皇后将她招到了麾下,她便也只能忍着不去对付她。 “姐姐不必客气。” 赵雅娴在打量着阮清梦的时候,阮清梦在心里也回忆起来书中对赵雅娴的描写。 这赵雅娴表面菩萨心肠,背地手段阴毒,最爱借他人之手除掉对手,原书中,好几个妃嫔的陨落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妹妹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阮清梦抬眸,浅浅一笑:“多谢姐姐关心,妹妹一切都好。” “听说妹妹近日常去皇后宫中请安?” 赵雅娴状似无意地问道,指尖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玉镯。 阮清梦心中一凛,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与皇后的关系:“臣妾初入宫闱,多蒙皇后娘娘教导,自当勤去请安学习。” 赵雅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脸上却笑得更加温和:“皇后娘娘仁厚,对妹妹真是青眼有加呢。” 她顿了顿:“不过宫中规矩多,妹妹也要小心才是,别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阮清梦在心中冷笑,这赵雅娴还想要挑拨她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这赵雅娴的段位看来也不高。 阮清梦故作惶恐:“妹妹愚钝,多谢姐姐提点。” 赵雅娴瞧她这样子,岔开了话题:“唉,听说良妃的眼睛保不住了?” 阮清梦疑惑道:“妹妹听说只说需要静养,并未说会失明。” 赵雅娴轻笑一声:“这禁苑多少年没出过事了,偏偏她一来就……你说巧不巧?” 阮清梦不想和这个笑面虎再多说些什么,一来一回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她递过去一碟子糕点:“姐姐饿不饿?用些糕点吧。” “瞧着到宫里还有些距离呢,不如闭目歇一歇?” 赵雅娴撇撇嘴,阮清梦不想再多说话,她还懒得搭理她呢!她翻了个白眼,率先闭上了眼睛。 阮清梦不与她计较这等小事,来日方长,等她升到了妃位,第一个就要把她拖下去。 ……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皇宫。 阮清梦扶着福月的手下了马车,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到了金宁宫,绯绯连忙递上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又端来一盏红枣茶让她润喉。 “娘娘受苦了。” 福月心疼地看着主子略显苍白的脸色,轻声道:“奴婢给您捶捶腿吧。” 阮清梦点点头,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绯绯跪坐在脚踏上,手法娴熟地为她揉捏小腿,福月则站在身后为她揉肩。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阮清梦想着得赶紧把东西做好给沈映阶送过去,不然,等别的妃嫔先送过去了,她再送就好像是学别人一样,显的不那么心诚了。 好在这些东西也不用阮清梦自己动手,福月先前在营帐里的时候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毛皮给剥了下来,福铃也开始做了,想来再有两天就能做好了。 “好了,别给本宫捏肩捶腿了,快去把那帽子和围脖做好。” …… 两日后,福铃捧着锦盒来到御书房外,蔡宝见了连忙迎上去:“福铃姑娘,可是阮贵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第118章 皇上的爱不释手 福铃福了福身,含笑道:“蔡总管,娘娘命奴婢给皇上送些东西来。” 说着,她轻轻掀开锦盒的盖子,露出里面雪白的狐狸毛皮帽子和一条做工精致的毛领围脖。 “娘娘说,这帽子是用上好的白狐腹毛做的,内衬又加了层细绒,冬日里戴着最是暖和。” “还有这围脖,娘娘特意嘱咐了,数九寒天里,脖子暖和了,身上也就不容易受寒。” 蔡宝接过锦盒,笑道:“娘娘有心了,奴才这就呈给皇上。” 御书房内,沈映阶正批阅奏折,见蔡宝捧着锦盒进来,抬眸问道:“何事?” 蔡宝躬身道:“回皇上,阮贵嫔娘娘派人送了些东西来。” 说着,他将锦盒呈上:“说是亲手做的帽子和围脖,给皇上御寒用的。” 沈映阶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接过锦盒,掀开一看,只见帽子和围脖做工精细,毛色雪白柔软,触手生温。 他轻哼一声,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愉悦:“朕赏给她的东西,她倒好,又给朕还回来了。” 说罢,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帽子戴在了头上,转头对蔡宝道:“去,把铜镜给朕拿来。” 蔡宝连忙取来铜镜,沈映阶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唇角微扬,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之后问道:“蔡宝,你看朕戴着如何?” 蔡宝见皇上心情甚好,连忙笑着奉承:“皇上龙章凤姿,这帽子衬得您越发英武不凡!娘娘的手艺也是极好,这毛色雪亮,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沈映阶伸手抚了抚帽檐,眼底笑意更深:“她倒是有心,是个知冷知热的。蔡宝,你瞧瞧,这小帽真漂亮,贵嫔还给朕在上头缝了两颗珠子,怪可爱的。” 说着,他又把毛领围在了脖子上,对着铜镜又是照了好一会儿。 “去,把前几日西域进贡的那对红玉镯子取来,赏给贵嫔。” 蔡宝心领神会,笑着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沈映阶心里头高兴,这帽子和围脖带上之后就没有摘下来过来。 等蔡宝给阮清梦送了赏赐回来,瞧见皇上的脑袋上还罩着那顶帽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到了晌午,蔡宝传膳,服侍着沈映阶用了午膳之后,他就出去候着了。 金宝压低了声音问道:“干爹,殿内烧着炭火,那么热皇上戴着那帽子都戴了一下上了,会不会捂出痱子来啊,要不儿子去提醒提醒皇上?” 蔡宝一拍金宝的脑袋瓜:“你个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出来皇上很喜欢阮嫔娘娘送来的这顶小帽吗?” “皇上爱戴到什么时候就戴到什么时候,就算是睡觉的时候戴着咱们也管不着!若真是捂出痱子来了,到时候请御医来就行了。” 皇上这会儿对这帽子喜欢的不行,他可不想去做那个扫兴的人。 蔡宝压低声音道:“你小子在御前当差,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色。皇上今儿个连午膳都多用了半碗,可见心情极好。” 正说着,殿内传来沈映阶的轻咳声。蔡宝连忙整了整衣冠进去伺候,只见皇上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仍戴着那顶毛茸茸的帽子。 “皇上,可要换盏新茶?” 蔡宝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映阶头也不抬:“不必。” 说着又翻过一页奏折,忽然问道:“赏赐送过去了?阮嫔可说了什么?” 蔡宝忙笑道:“回皇上,阮嫔娘娘接了赏赐,说没想到皇上会这般喜欢,早知道就该多做几顶换着戴。” 沈映阶闻言轻笑出声,伸手正了正帽子:“她倒是会说话。” 话音刚落,一滴汗珠顺着鬓角滑下。 蔡宝眼尖,连忙递上帕子,不动声色地去将地龙里烧得正旺的炭火捡出来几块。 沈映阶随手擦了擦汗,又继续批阅奏折。只是那握着朱笔的手,时不时就要去摸一摸帽檐上的珠子。 蔡宝揣着手从殿内退出来,眯着眼瞧了瞧廊下的日影,招手把金宝唤到角落。 他压低声音道:“回头得空了将皇上是多么的喜欢这两样东西,暗中告诉给阮主子。” 阮主子如今拿捏皇上的心,是拿捏的越来越准了。 “就说皇上戴着那帽子批了一整日的折子,连午歇时都舍不得摘。晚膳时还特意嘱咐老奴要好生收着,明日去上早朝还要戴。” “还有,皇上十分喜欢那帽子上的两颗小珠子,还夸了那珠子可爱。” 金宝躬身应是,忙去暗中传话。 …… 金宁宫里,绯绯将金宝传来的话说给阮清梦听。 “原来如此……” 阮清梦:原来沈映阶也喜欢这些珠子、流苏,可他是个大男人又是九五至尊,喜欢小女娘才会喜欢的东西,难免有损他的皇威。 阮清梦:那这些小女娘会喜欢的东西,得藏得巧妙些。 阮清梦伸手抚过披风内衬柔软的缎面,轻声道:“福月,在这儿,缝两个暗袋。” 她指尖虚划了两处:“一个绣上飘带,打成蝴蝶结的样子,里头塞一颗针织的同心结。” “另一个放块手帕,绣上……并蒂莲吧,要藏得深些,只有穿的人才能摸到。” 福月眼前一亮:“娘娘这主意妙极!外头看着是庄重的披风,内里却藏着这样的巧思。” 她抿嘴一笑:“皇上若是发现了,定会觉得是独一份的惊喜。” 阮清梦点点头:“飘带用月白的丝线,要让皇上一摸就想起本宫那件寝衣的料子。” 福月会意,利落地穿针引线:“娘娘放心,明日晌午前必定完工。” “这披风送到御前时,保准让皇上既觉得体面,又能体会到娘娘的一片心意。” …… 次日晌午,福月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披风来到紫宸殿外。 蔡宝远远瞧见,连忙迎上前去。 福月含笑福身:“蔡总管,娘娘昨夜熬到三更天,亲自把这披风赶制出来,说是怕天气骤寒,皇上受凉。” 她轻轻掀开锦缎包袱皮,露出里面银光水滑的披风。 蔡宝小心翼翼地接过,只觉入手沉甸甸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啧啧称奇:“娘娘当真是巧手!老奴这就呈给皇上。” 沈映阶放下手里的奏折,心里很是高兴:“贵嫔又给朕送东西来了?” 第119章 教训姜美人 沈映阶:这女人,难为她心里总是惦记着朕。 沈映阶起身将披风披在身上,他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唇角勾起。 他摸着披风好一番欣赏,忽而注意到内侧的两个小兜,一个用月白丝带系着蝴蝶结,另一个则隐蔽地藏在褶皱间。 他好奇地摸了摸,没想到里面真的有东西。 他好奇地解开蝴蝶结,从里面摸出个红色的针织同心结。那结子不过铜钱大小,却编织得极为精巧,底下还缀着两颗小小的东珠。 沈映阶将这同心结聚到眼前看了好一会儿,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块素白手帕,帕角绣着并蒂莲,他的眼中漾起温柔的笑意:“她倒是会藏心思。” 沈映阶穿着披风坐在桌案前:“库里不是新进了几匹云锦?挑两匹颜色鲜亮的,再挑一匹藏蓝色、一匹黑色的给她送去。” 蔡宝应了一声,忙出去给阮清梦送赏赐。 金宝见他出来,抓住他的手问道:“干爹,上回阮贵嫔娘娘送来狐狸帽子,皇上戴了一上午,今儿送来一件披风,若是皇上又穿了一下午,咱们照旧不去提醒对吧?” 蔡宝点点头:“你也算是有进步。” …… 金宁宫,福铃和福月看着这流水一般的赏赐,很为主子高兴。 “娘娘,这镯子可真好看!奴婢给娘娘戴上!” “娘娘您瞧,这镯子的圈口大小正好,正适合娘娘的手腕粗细,想来是皇上用心了的!” “只是这云锦……怎么还有一匹藏蓝色的,一匹黑色的?娘娘也不会穿暗色这么暗的衣裙啊?” 阮清梦哼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要本宫给他做外袍嘛……” 阮清梦有些无语,这人还越要越多了。 “福铃,福月,你们二人看能不能做外袍,不好做的话,就暗中去找绣房的管事秀娥帮忙。” 先前,阮清梦联手秀娥等人一起对付过苏明嫣,在那时候结下了情谊。 …… 次日,阮清梦用过午膳后到御花园里散步,正巧碰上姜美人和蕙贵嫔正在斗嘴。 姜美人一袭鹅黄宫装,是这萧索的冬日里难得的一抹温暖的亮色,可她眼底尽是讥诮,声音也有些尖锐:“蕙贵嫔最近是不是清闲的厉害啊?” “姐姐的父亲不用去上朝,这次去驯马,皇上也没有带姐姐去,妹妹还真是有些羡慕姐姐了,可以整日在宫里睡大觉!” 蕙贵嫔忍下心中怒火,反问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也是在宫里无所事事?” 姜美人拿起帕子掩唇轻笑:“我可不一样,我忙着帮良妃娘娘准备衣物、首饰还有糕点,如今良妃娘娘病着,我还要忙着照顾良妃娘娘。” 蕙贵嫔冷笑出声:“本宫当是什么体面差事,原来不过是给良妃当使唤丫头,你不过是良妃的一条狗,有什么好得意的?” 姜美人的位分并不高,但背后有苏明嫣给她撑腰,她也肆无忌惮起来。 二人越吵越凶,阮清梦看够了热闹就想要走,她本也是路过,不欲掺和。 姜美人眼角余光瞧见她,厉声喝止:“你站住!” 姜美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拦住阮清梦的去路,眼中满是咄咄逼人的狠厉:“是不是你害的良妃娘娘伤了眼睛?” 阮清梦好笑地看着她:“姜美人慎言,你有证据吗?” 阮清梦语气轻慢而从容:“此事皇后娘娘已经查清楚了,是郝重做的,你这是在质疑皇后娘娘查事情的结果?” 姜美人被她的话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很快又梗着脖子反驳:“你……你不必拿皇后娘娘来压我!” “我告诉你,就算你如今得宠又如何,你连良妃娘娘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阮清梦眸色微冷,懒得再与她纠缠,抬步欲走。 姜美人张狂的厉害,一把拽住阮清梦的袖子不让她走:“你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阮清梦转头看她,一把甩开她的袖子,冷声吩咐道:“掌嘴。” 话音一落,她身后的两名宫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姜美人的肩膀。 姜美人脸色骤变,挣扎着喊道:“你敢?!” 阮清梦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你对本宫不敬,本宫就要掌你的嘴,你又待如何?” 她和良妃早就撕破了脸,处置了良妃身边的人,更能让皇后对她放心。 而且,这姜美人看着实在让人心烦,不给她点教训,以后人人都当她是软柿子,都要捏上一把。 “打!” 姜美人被按在地上,福铃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之后,她继续咆哮嘶吼:“良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你的大靠山如今都自身难保了,你还不懂得收敛?” “你这无能狂怒的样子,本宫都怀疑你得了躁郁症了。” 阮清梦示意手底下的人继续扇耳光,福铃瞧见一旁的辛奇正死死地盯着姜美人,眼底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她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让出了位置,让辛奇来打。 辛奇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狂喜。他大步上前,在姜美人惊恐的目光中,扬起手,狠命地扇了姜美人一耳光。 “啪!” 姜美人捂着脸,抬头看向辛奇,眼中满是茫然和愤怒:“你……你一个奴才,竟敢……” “啪!啪!” 接连几记耳光落下,姜美人鬓发散乱,脸颊红肿,嘴角渗出一丝血痕。她眼中满是怨毒,却再不敢叫嚣,只能死死咬着唇,浑身发抖。 阮清梦见打的差不多了,冷声道:“在这儿跪着,好好静静心,天黑之前,不准起来,辛奇,你看着她。” 辛奇深深低头,嗓音压抑而恭敬:“奴才遵命。” 阮清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次再敢以下犯上,就不止一扇巴掌、罚跪这么简单了。” 当年辛奇不小心冲撞了苏明嫣,就是姜美人撺掇着苏明嫣重重责罚了他之后,将他丢进了辛者库。 对于姜美人来说,她早就忘了辛奇是谁,毕竟,她打骂过的太监宫女那么多,自己都不记得了。 可辛奇却是记得,姜美人和苏明嫣就算是化成灰了,他都认得。 …… 直到天已经大黑了,辛奇才放姜美人离开。 “时辰到了,姜美人请回吧。” 她咬牙切齿地低咒:“狗奴才,你给我等着!” 回到寝殿,姜美人一把掀翻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铜镜“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吓得宫女们跪了一地。 姜美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眼下良妃还在养眼睛,也没法儿帮她出气。 她便将主意打到了皇上那里,派宫女去给皇上送东西。 第120章 皇上那要命的惦念 …… 紫宸殿里,蔡宝捧着个锦盒躬身而入,那盒子用上好的云锦包裹,四角还缀着精巧的银铃,走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映阶眼睛一亮,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怎么,阮贵嫔又给朕送东西来了?” 他语气轻快,连方才批折子时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见蔡宝将盒子打开,他问道:“是软垫?朕正好想换一个软垫坐一坐,快给朕拿过来。” 蔡宝面露难色:“是……姜美人给皇上做的……” 殿内霎时一静,沈映阶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退去,方才还明亮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他缓缓靠回龙椅上,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姜美人?” “内务府准备的软垫多的是,她操什么心?” “给她退回去,就说朕这紫宸殿里的东西多的是,放不下了。” 皇上却别对待的如此明显,蔡宝很快将东西退了回去,回了紫宸殿,就看到皇上正在发呆。 沈映阶坐在案前,朱笔悬在奏折上方许久,却迟迟未能落下。 墨汁在笔尖凝聚,最终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乌黑。他烦躁地搁下笔,揉了揉眉心,眼前浮现的尽是阮清梦那双含笑的杏眼。 “蔡宝,去问问阮贵嫔今日在做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又把人给叫了回来:“罢了,还是别去问了。” 他最近在这女人身上花的心思实在是多,一向运筹帷幄的他,并不喜欢这种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感觉。 沈映阶站起身:“把阮贵嫔给朕做的小帽、围脖和披风拿来,朕要去御花园走一走。” 他要出去吹吹风,将脑子里的东西清空。 穿戴整齐之后,沈映阶出了紫宸殿,沿着青石小径缓步而行,忽然在转角处的梅树下看见一抹俏丽的身影。 女子身穿淡粉色宫装,外罩一件素白斗篷,正踮着脚去折一枝腊梅。发间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女子脚下踩到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身子一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手中的梅枝差点掉落。 沈映阶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的腰。 “啊!” 女子轻呼一声,抬眸时眼波流转,随即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这才看清她的面容,不是阮清梦,而是雅妃。 他眸色一暗,眼底的温柔瞬间冷却,收回手时指尖微微收紧,像是要攥住方才那一瞬的错觉。 雅妃今日的打扮……怎么和阮清梦那么像? 雅妃微微低头,脸颊泛红,声音轻柔似水:“皇上怎么这样看着臣妾?可是臣妾哪里不妥?” 沈映阶收回目光,语气平淡:“雅妃今日的打扮,倒是别致。” 雅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娇声道:“臣妾见近日腊梅开得好,便想着来折几枝,没想到竟遇上皇上,真是……” 她话未说完,沈映阶已经侧身绕过她,目光落在远处:“你折吧,朕随便走一走。” 走着走着,沈映阶看着腊梅,脑海中却是浮现出阮清梦的脸颊,忽而瞧见一株腊梅开的正好,他脱口而出:“梦儿你看,这腊梅插在床头的花瓶里正好。” 蔡宝忙用力咳嗽了两声,沈映阶这才想起来,雅妃还在后头跟着,他脚步一顿,有些尴尬:“蔡宝,折几支腊梅给雅妃带回去。” “御花园风大,雅妃身子弱,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朕还要回去批阅奏折。” 说完,沈映阶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雅娴谢恩后,攥着那枝腊梅,一路疾步回到闲云宫,刚踏入殿门,她便狠狠将梅枝掷在地上,花瓣零落,散了一地。 “好一个阮清梦,竟然勾的皇上神思恍惚,本宫就站在他面前,他竟然叫错了名字?!” 大宫女冬葵忙劝道:“娘娘息怒,许是皇上近日政务繁忙,一时恍惚……” 赵雅娴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她绝对和阮清梦没完! 她先前让人去打听阮清梦的穿着打扮,本想着和阮清梦打扮的相似一些,能更让皇上多看自己几眼,没想到皇上竟是直接认错了人?! 忽然,她眸光一凝,似是想起了什么。 “冬葵,你可还记得,上次禁苑校场之行,皇上指了一个校尉专门跟着阮清梦,说是护她周全?” 冬葵思索片刻,点头道:“是,奴婢记得,那校尉姓金,是宁妃的亲哥哥,皇上似乎颇为信任。” 赵雅娴缓缓坐下,指尖轻敲桌案,眸中算计渐深。 赵雅娴心生一计,此计若成,便是一箭双雕,她吩咐道:“你去一趟御画署,把上次跟着去禁苑校场作画的画师,给本宫叫过来。” …… 金宁宫,阮清梦收到了蔡宝的传信。 她垂眸扫过上面的字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随手将纸条凑近烛火,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隐秘的字句,化作一缕灰烬。 她心中暗道沈映阶真是不小心,无意之间又给自己增加了一个敌人。 绯绯端着茶盏进来,见她神色有异,连忙低声问道:“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顿了顿,轻笑一声:“雅妃今日在御花园碰上了皇上,偏巧打扮得与我相似,结果皇上……叫错了名字。” 她吩咐绯绯:“你去盯着点儿闲云宫,那边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绯绯郑重点头:“奴婢这就去。” …… 昭仁宫,顾凤梧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一串翡翠佛珠。 檀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道:“娘娘,听说阮贵嫔把姜美人给打了。” 顾凤梧手上动作一顿,眉梢微挑:“哦?” 檀心压低声音:“就在御花园里,姜美人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阮贵嫔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听说脸都打肿了,还让姜美人罚跪到了天黑。” “打得好。” 顾凤梧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姜美人是苏明嫣的人,打了她,就是打苏明嫣的脸,也算是给本宫出气了。” 檀心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娘娘,阮贵嫔着实太过受宠了,听说最近皇上又送了不少好东西过去。” 顾凤梧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受宠才好。” “等她有了孩子,如今以她的位分也不能养,正好放到本宫的膝下来。” 顾凤梧想到此,心情也好了几分:“去库房给阮贵嫔挑一些好东西,然后送过去,既然要借她的肚子,自然得先施些恩惠。” “本宫倒要看看,这位阮贵嫔,能不能替本宫……生个太子。” 第121章 吃醋后的亲密 檀心点点头,应了一声正要走,顾凤梧又将人叫住问道:“还有,上回狩猎,皇上不是赏赐了梅花鹿,本宫命尚宫局制的鹿皮靴子,可做好了?” 檀心连忙福身:“回娘娘,今早尚宫局才来回话,说是靴子已制好,用的是最柔软的鹿腹皮,内衬嵌了绒,既轻便又暖和。” 忽而,她似想起什么要紧事,神色骤然一凝:“太后三日后就要从普陀寺礼佛回宫了,你派人将六宫上下仔细检查一遍,尤其是那些新入宫的妃嫔的规矩,还有宫人们都好好敲打一番,万不可出半点纰漏。” 檀心面色一紧:“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顾凤梧眸光渐冷,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太后娘娘,最是吹毛求疵,对她这个继后更是百般挑剔。上一回太后归宫,就当众指责她管理后宫不力,生生让她在众妃嫔面前下不来台。 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让那老妇抓到任何把柄! “另外,去敲打敲打那些不安分的妃嫔,太后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情,若谁敢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本宫决不轻饶!” 檀心背脊一凉,连忙低头:“奴婢这就去办。” …… 紫宸殿。 蔡宝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鹿皮靴子。” 蔡宝躬身禀报,示意小太监将精致的锦盒呈上:“皇后娘娘说是用秋狩时您猎的那头梅花鹿的皮制成的。” 沈映阶头也不抬,朱笔在奏折上勾画着:“放着吧。” 皇后送来的东西他都不怎么喜欢,也并不在意 蔡宝又示意另一个小太监上前:“这是阮贵嫔娘娘送来的两套宫装,是用上次皇上赏赐的那一匹藏青色的、一匹黑色的料子做的。” 沈映阶手中的朱笔一顿,终于抬起头来,心中想着自己和阮贵嫔是心有灵犀的,他送了料子,她就知道给他做衣裳。 他放下笔,伸手示意:“拿过来给朕看看。” 蔡宝连忙将锦盒奉上,沈映阶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套藏青色锦缎常服,衣襟和袖口都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 还有一套黑色的宫装,他轻轻抚过衣料,指尖能感受到细密的针脚。 他见过阮清梦的绣工,实在是说不上好,想来这衣裳是她和旁人合力绣的,不过他并不介怀,只要是经过了她的手,上面的样式和装饰就能做出他喜欢的样子。 “靴子放到一旁,先给朕试试阮贵嫔送来的新衣裳。” 沈映阶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示意更衣。 蔡宝赶紧招呼宫女上前伺候,待换上新衣,沈映阶站在铜镜前左右端详,只见衣袍剪裁得体,将他挺拔的身姿衬托得愈发俊朗。 领口内衬还细心地缝了一层软绸,触到脖颈时格外舒适。 “阮贵嫔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 沈映阶唇角微扬,转头对蔡宝道:“去库房挑些首饰给她送去,就说……朕很满意,她有心了。” 穿上了阮清梦给他做的衣裳,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就不想脱下来了。 坐回到桌案前,正准备看阮氏父子呈上来的默写的书册,守门的小太监进来禀报:“皇上,雅妃娘娘求见。” 想到今儿在御花园在她的面前,叫了阮贵嫔的名字,沈映阶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让她进来吧。” 珠帘轻响,赵雅娴款款而入。 她今日换了身湖蓝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素银步摇,倒比晨间那身刻意的故意学阮清梦的装扮顺眼许多,她这个样貌和肤色,不适合穿过于明亮鲜艳的颜色。 她的身后跟着的宫女手中捧着食盒与几卷画轴。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她盈盈下拜,声音柔婉:“御画署画的禁苑校场的画儿已经完成了,臣妾正好做了些紫玉糕,便一并带来请皇上过目。” 沈映阶目光在她手中的食盒上停留片刻,淡淡道:“你的闲云宫,确实离御画署最近。” 赵雅娴闻言抿唇一笑,亲自将画轴在案几上徐徐展开。 第一幅是校场全景,但见骏马飞驰,箭矢如雨,将当日狩猎盛况描绘得栩栩如生。 “这构图倒新颖。” 沈映阶微微颔首,指尖轻点画中一处:“把朕射箭的英姿画得不错。” 赵雅娴掩口轻笑:“皇上本就英武不凡呢。” 说着又展开第二幅,却是嫔妃们观猎的场景。画中阮清梦一袭素白色骑装,正专注地望着校场方向。 忽而,他看到一张阮清梦和金宁铠站在一处的画作,只见画中阮清梦与金宁铠并肩而立,二人站在校场角落的梅树下,金宁铠微微俯身似在说什么,阮清梦则仰着脸浅笑,手中还握着一枝新折的梅花。 沈映阶面色一沉,皱起了眉头。 赵雅娴故作惊讶:“哎呀,这校场怎么还有才子佳人幽会?难不成是某两位大臣的公子和小姐?” 赵雅娴凑近一看,似乎是看清了上面的人,又是惊呼一声,忙跪在了地上:“呀,皇上恕罪,臣妾才看清这上面的竟然是阮妹妹和校场的侍卫,臣妾方才失言,皇上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低着头,眼角余光却悄悄观察着皇帝的反应:“金校尉是皇上指给妹妹保护安全的,臣妾相信阮妹妹的人品,二人之间绝不会有什么的。” “皇上,快尝一尝臣妾新做的糕点吧。” 赵雅娴不说还好,她越说,沈映阶的心里越是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把喜欢的女人送到了别的男人那里,偏这男人还比他年轻比他阳光,比他更蕴含着无限的磅礴力量。 阮清梦在深夜里,缠绵悱恻的时候,不只一次地夸过他无比生猛、力量强大、龙精虎猛……可见她是喜欢这样高大阳光又健壮的男人。 沈映阶指尖划过阮清梦的画像,霍然起身将这幅画丢进了炭盆里:“好了,朕乏了,爱妃先回吧。” 赵雅娴心头一跳,看着那炭盆里忽然窜起来的火苗,强压下心中的窃喜:“臣妾告退。” …… 沈映阶沉着一张脸,想要去找阮清梦问问清楚,可拉不下这个脸,去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阮清梦和金宁铠之间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他这心里就是不痛快。 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正生着闷气,蔡宝进来禀报说:“皇上,阮贵嫔娘娘来了。” 第122章 她满心满眼都是朕 沈映阶哼了一声:“她来的倒是时候,让她进来吧。” 阮清梦进来带起一阵香风,她做样子微微行了一礼之后,在沈映阶的面前转了一个圈,衣袖拂过沈映阶的脸庞,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双后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了他的怀里。 沈映阶别过脸去不看她。 阮清梦抬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和脸颊,撒娇道:“怎么了,皇上不喜欢臣妾了吗?” 阮清梦打量着他身上穿的正是自己派人送过来的衣袍,便问道:“可是臣妾这衣袍做的不好,皇上不满意?” “皇上若是不满意,可以告诉臣妾哪里不好,臣妾回去就改。” 沈映阶依旧是别着脸转过头,不说话也不搭理人。 阮清梦瞧他这样子,拿出杀手锏,唇瓣先是贴了贴他的唇瓣,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又凑上去轻啄了一下。 沈映阶已经没有什么表示,但也没有把阮清梦推开,更没有拒绝她亲昵的触碰和亲吻。 “皇上为何不理臣妾?” 阮清梦喃喃一句后,和沈映阶拉开一点点的距离,随后又亲了上去。 这么来来回回了几次之后,沈映阶终于是忍不住了,这样若即若离的撩拨,击溃了他的自制力,他猛地转身将人扣进怀里,大掌按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了上去。 “唔……” 阮清梦的惊呼被他尽数吞下,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又凶又急,她的腰肢被他牢牢扣住,整个人被抵在了御案边沿。 沈映阶一把扫落案上奏折,明黄色的龙袍与阮清梦的裙裾纠缠在一起,奏折散落一地。 阮清梦仰着纤细的脖颈:“皇上,你……” 他将人按在桌案上,狠命地要了一回。 断断续续的话语被撞得支离破碎,烛火将交叠的身影投在殿墙上,晃动了整整一个时辰。 良久过后,看着女人在自己身下喘.息的样子,沈映阶心里好受了些,也愿意给阮清梦解释的机会,他问:“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他声音还带着情动的暗哑,指尖温柔地拭去她鬓边细汗。 阮清梦撇撇嘴,转过头,学着方才沈映阶的样子,不搭理他。 沈映阶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不说话?” 话音未落,阮清梦忽觉天旋地转,沈映阶抱着她一个翻身,随即,她整个人已伏在他胸膛之上。 阮清梦惊呼一声,撒娇道:“臣妾一进来,皇上就给臣妾摆脸色……” 沈映阶扣住她纤细腰肢,望着悬在上方的那张芙蓉面。 阮清梦哽咽时眼尾愈红,像抹了胭脂:“臣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论臣妾说什么,皇上都不搭理臣妾,臣妾心里委屈……” 说话间,两颗豆大的泪珠就砸在了沈映阶的胸膛上。 泪水滴落,带着些许凉意,沈映阶慌了,方才还眉开眼笑的人,怎么说哭就哭了? 他抬手抚摸她的脸颊,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你瞧你,朕也没说你什么,怎么就哭了?娇气的很。” 阮清梦伏在沈映阶怀里,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臣妾听说御画署把画都画好了,忙不迭地去看有没有臣妾和皇上在一处的画作,兴冲冲地拿过来给皇上瞧……” “可皇上冷漠的样子,让臣妾好生难过。” 沈映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抱着人起身去看画作。 他随手展开第一幅画,画中正是校场之上,沈映阶站在阮清梦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教她拉弓。 她微微仰头,眸光潋滟,而他垂眸看她,唇角含笑,二人姿态亲密无间。 “原来朕教爱妃骑马射箭的样子,竟被画得这般传神。” 沈映阶眸色微深,指腹轻轻抚过画中阮清梦的脸。 阮清梦唇角微翘,又展开第二幅画,这张画上画着沈映阶亲自替她整理骑装,手指拂过她腰间系带,而她低眉浅笑,脸颊微红,活脱脱一副娇羞模样。 沈映阶低笑,眼底暗流涌动:“这画师倒是会抓神韵。” 还有几张是沈映阶在和大臣说话、驯马的时候,阮清梦在不远处含情脉脉地望着的图画。 每一幅画作都是情意绵绵,把她画得满心满眼都是他。 阮清梦:开玩笑,赵雅娴能找画师作画,故意把她和金宁铠画的有些暧昧,惹得皇上疑心不悦,她也能找画师把二人画的你侬我侬,把她画的痴心一片。 她要让沈映阶看到,在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 沈映阶看着画作,越看心情越好。 沈映阶:倒是朕误会她了,她满心满眼都是朕。 最后一张画作是一张大合照,画着沈映阶和皇后顾凤梧坐在一处,其余的妃嫔站立在两侧,妃嫔身后各站着一名侍卫。 阮清梦忽而抬眸,眼中漾着狡黠的光:“好在皇上给每一位妃嫔都安排了侍卫。” “臣妾听说,那校场里头野兽可多了,若不是有这些侍卫守着,怕是那些小兽就要窜进营帐里害人了!” “臣妾觉得,皇上可以赏赐他们,方显得皇上体恤备至、怜才惜能。” 这几幅画还有这话,不仅让沈映阶打消了疑虑,还夸赞了他英明的决定。 沈映阶闻言低笑,大掌抚上她后颈轻轻摩挲:“是朕不好,朕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你甩脸色。” 阮清梦状似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即在他肩头用力咬出个月牙印,沈映阶仰着头喉结滚动,分明疼得肌肉紧绷,却偏从胸腔震出闷闷的笑声。 阮清梦听到头顶传来闷笑,这才松口。 沈映阶揉了揉阮清梦的发顶:“现在可还委屈?” 阮清梦正要答话,忽被捏着下巴抬起脸。 这个吻来得绵长,他舌尖扫过她唇齿的力度像在描摹珍宝,待分开时,她莹白的耳垂已被吮得绯红。 第123章 太后摆驾回宫 这个吻极尽温柔,与方才的疾风骤雨截然不同。 她气息不稳地抵着他胸膛:“皇上……这画……” 沈映阶突然将人往怀里按了按,声音沉在夜色里:“朕挑一副最好的,让人装裱起来,挂在你寝宫里。” “至于禁苑校场的那些侍卫,朕也重重有赏!” 说着,沈映阶低头吻上了她的柔软美好。 …… 闲云宫,赵雅娴靠在软榻上,美滋滋地等着阮清梦被皇上厌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可等了许久,没等到阮清梦被责罚的消息,反倒是听说阮清梦今晚要在紫宸殿宿下。 赵雅娴美目圆睁:“怎么可能?” “皇上看到了那些画作,不可能不心生芥蒂。” 那些画作她可是特意花了银子找御画署的画师故意画成的,虽然画上阮清梦和金宁铠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但是二人距离如此近的交谈,皇上肯定会怀疑。 男人的吃醋和想象,会毁了一个女人。 尤其是像皇上这样疑心重的人,怕是都会凭空联想到金宁铠和阮清梦在一起搂抱的画面。 冬葵伏在地上,声音发颤:“听说阮贵嫔也拿了画作去找皇上。” 赵雅娴一怔,没想到她竟是用了和她一样的手段:“本宫倒是小瞧她了。” “阮清梦,来日方长,你就等着本宫的手段吧!” …… 次日,晨光熹微,禁苑校场的演武台上整整齐齐码着数十个朱漆木匣。 驯马那日当值的将士们列队而立,看着御前太监唱名,将沉甸甸的赏赐交到每个人手中。 金宁铠捧着御赐的鎏金银壶,谢过宫里来的公公之后,对这些将士说道:“听说这赏赐,是阮贵嫔娘娘给咱们求来的。” 有人忍不住插嘴:“可末将听闻,这位贵嫔娘娘性子骄纵……” 金宁铠剑眉一拧,将银壶往案上一搁,发出“咚”的闷响:“糊涂!郝重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那些谣言都是郝重派人传出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你们应当也能想明白!” 士兵们凝眉沉思了一会儿,有几个聪明的想明白了,这郝重是苏家的人,诋毁阮贵嫔娘娘就是为了抬高良妃娘娘,最近阮贵嫔娘娘抢了原属于良妃娘娘的圣宠,苏家的亲信断不会让她好过。 他环视众人,声音愈发坚定:“那日驯马,是谁见咱们汗流浃背,特意命人送了冰镇酸梅汤?又是谁在皇上跟前为受伤的马夫请御医?” “可见,贵嫔娘娘仁善宽厚,外头的那些传言听听就行了,当不得真。” 校场忽起一阵风,卷着沙尘掠过将士们的铠甲。 不知是谁先喊了声:“副将说的是!”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响彻校场,几个年轻士兵捧着赏赐交头接耳:“阮贵嫔娘娘是菩萨心肠……” 金宁铠望着皇城方向,眼前浮现那日阮清梦站在树下,同他说话的场景。 他下意识摸了摸腕上崭新的皮护具,这还是那日临行前,阮贵嫔派人暗中送来的,说是他手腕上有伤,平日里要多加注意。 金宁铠的心乱了几下,但一想到她是妹妹的闺中好友,照顾自己也是因为自己的妹妹,一颗狂跳的心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 今日是太后摆驾回宫的日子。 御膳房忙着蒸太后喜欢的糕点,掌膳嬷嬷捧着描金漆盒,里头整齐码着太后最爱的茯苓夹心糕。 那糕皮薄如蝉翼,透出里头暗红的枣泥馅儿,每块都拿银模子扣出“福寿双全”的花样,小太监们捧着鎏金食盒穿梭如鱼,生怕误了吉时。 乐坊的女官们在忙着排练《福泽绵长》的乐曲,司乐女官指尖一挑,错了个音,急得执事姑姑攥紧黄杨木戒尺:“娘娘在普陀寺听惯了梵唱,若这曲子还弹得不如钟磬清亮……”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若是惹得太后娘娘不快,定要活剥了你们的皮!” 福寿宫前,两个梳着双螺髻的小宫女正踮脚擦拭十二连枝鎏金灯,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景象。 …… 金宁宫里,阮清梦正在睡懒觉,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铜盆碰撞的清脆声响,惊得她眉头一蹙,翻了个身,将绣着缠枝海棠的软枕往头上一蒙。 可那嘈杂声却愈演愈烈,扫帚刮过青石板的沙沙声、宫女们压低嗓子的催促声、还有太监尖细的吆喝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故意不让她安睡似的。 她终于不耐地掀开被子,嗓音里还带着未醒的慵懒:“福月!外头闹什么呢?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福月端着鎏金铜盆匆匆进来,热气腾腾的玫瑰水里浮着几片新鲜花瓣。 她拧了帕子,轻轻替阮清梦拭脸,低声道:“娘娘,时辰也不早了,起身吧,今儿是太后娘娘回宫的日子,各宫的人都如临大敌一般,都在洒扫准备,生怕出了纰漏。” “宫里洒扫的宫女恨不得用舌头去舔地面,就被太后娘娘挑出错处来。” 阮清梦打了个哈欠,这太后确实是个不好相处的,严厉刻薄的很。 太后这一辈子过的并不开怀幸福,所以对旁人也阴狠毒辣的厉害。 阮清梦起身,正好外头的宫女来报,说是皇后派人来提醒,今日晌午之后要一起去迎接太后娘娘。 阮清梦揉了揉眼睛打起了精神。 原书中,她并没有和太后有过太多的接触,可如今她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事情,怕是太后已经听说了她的事情,今日面见太后,一切都要小心应对。 …… 晌午,甬道上突然起了骚动。 领头的太监看清黄罗伞盖的瞬间,膝盖已经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恭迎圣母皇太后回銮……” 软轿上,太后半倚着织金靠枕,眼皮都未掀一下,只懒懒抬了抬手,随侍的嬷嬷立刻尖声喝道:“起……” 福寿宫前,皇后顾凤梧早已携众妃嫔列队恭候,她今日特意着了正红色蹙金鸾凤朝服,头上的发冠沉的厉害。 见太后的轿撵过来,顾凤梧领着众人盈盈下拜:“臣妾恭迎太后回宫,太后娘娘万寿无疆、德祉绵长!” 第124章 太后单独召见 太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缓缓扫过众人:“好了,都随哀家进来吧。” 说着,太后看向顾凤梧:“皇后,哀家不过就是回个宫,不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一路上挂了这么多红绸红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要成婚呢,邻国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哀家?” “而且,这大红色刺的哀家眼睛疼。” 良妃和姜美人等人听了太后的话都是掩唇轻笑,眼中满是嘲讽。 顾凤梧攥紧了拳头,心里恨恨地想着这老太婆事儿真多,若是场面不够大了,她会说对她不够重视,如今场面够大她又百般挑剔。 檀心见皇后久久不开口,脸上的表情差点要出卖她的心思,忙拍了拍她的手。 顾凤梧扯出一个笑脸来:“太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一定谨记。” 她微微侧首,对身旁的掌事宫女吩咐道:“还不快去把那些红绸都撤了?仔细别惊着母后的眼。” 太后冷哼了一声,进了福寿宫,皇后也带着妃嫔跟着她走了进来。 后宫的妃嫔众多,福寿宫虽然足够大,但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老太太难免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这么多人挤在殿内,哀家胸口堵的慌,妃位以下的都出去候着吧。” 妃嫔们行了一礼,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阮清梦心中窃喜,想着可以出去偷懒,忽而太后又开口了:“听说有个阮氏妃嫔,最近风头正盛,也留下来吧。” 阮清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身行了一礼,坐在了最边上。 众妃嫔都落座之后,良妃苏明嫣越过皇后顾凤梧,走上前去,手中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参茶:“太后娘娘一路劳顿,想是乏了,这是用长白山的百年老参熬的,最是安神养气,您润润喉罢。” 苏明嫣眉眼低垂,姿态恭敬。 太后身旁的嬷嬷接了茶杯递给太后,太后抿了一口,闭了闭眼睛,随后问道:“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苏明嫣很是委屈地摸了摸眼睛上缠着的纱布:“太后娘娘,臣妾去禁苑校场,皇上命臣妾表演射箭,不料臣妾刚张弓拉弦,那弦竟是直接断裂……” 太后皱起眉头,脸色阴沉了几分,看向顾凤梧,斥责道:“你身为皇后,到底是怎么管理这后宫的?” 顾凤梧有苦说不出,这校场又不是后宫,她怎么管的着? 后宫不得干政,她若是管了,太后定会寻别的由头来斥责她。 老太婆就是记恨她当上了继后,而不是她母族的舒妃当上了继后,所以对她百般挑剔,不给她面子。 太后没给顾凤梧回话的机会,看向了舒妃:“哀家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可还好?皇上可来看过你?” “回姑母,一切都好。” 说着,舒妃的眸色暗了暗:“皇上最近没有来臣妾的宫里,许是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 太后不置可否,她的目光在几个妃嫔的肚子上扫了一眼,不满地说道:“后宫妃嫔这么多,怎么就没有一个怀孕的,你们这些不中用的。” 阮清梦:哈?您老就没想过是你养子不行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个女人怀不上,可能是那个女人的问题,可这么多女人都怀不上,明显是那个男人的问题啊! 正在心里吐槽,太后的目光就落在了阮清梦的身上,她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很是挑剔:“你就是阮溪县来的女子?” 阮清梦点点头,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宫斗呢,太后可不是村口嗑瓜子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老太太,每一句话都不是闲聊,背后都有深意。 阮清梦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是阮溪县阮清梦。” 廖嬷嬷在太后的耳边提醒她,这阮清梦如今是阮贵嫔。 太后盯着她,语气不善:“你若是再怀不上孩子,哀家都要怀疑你们阮溪县的人欺君了。” 阮清梦:老太太你为老不尊,你要不要听一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好端端的一个人,没偷没抢的,怎么就忽然因为生不出孩子而背上了一村子人的性命?! 再说了,她村里的人,她阮家可没说一定能怀孕,这一切都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的期盼罢了。 心里妈卖批,表面笑嘻嘻。 阮清梦低眉顺目地福了福身,颔首恭敬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定当尽心竭力。” 太后眯着眼打量她,手中佛珠转得哗啦作响:“知道上进就好,哀家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罢,她懒懒地摆了摆手,像是驱赶什么恼人的蚊蝇:“行了,哀家也乏了,看着你们这花花绿绿的,看的哀家眼睛都花了。” 阮清梦:老太太,皇上供着你,你才有如今的地位,皇上不供着你,你还能嫌弃这嫌弃那的? 还花花绿绿的,看的眼睛都花了?分明是嫉妒她们年轻。 这么多年了,这老虔婆就靠着养大了皇上,在宫里作威作福。 成日里吃斋念佛,倒把性子修得越发刻薄,招人烦的老太太。 …… 出了福寿宫,阮清梦被这冷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这老太太烦人是烦人了些,不过若是能从她身上学到一些宫廷的生存法则,倒也有用。 今日,她便从这老太太身上学到了贬低-夸赞-期盼,三明治话术。 回了金宁宫,阮清梦脱下繁重的宫装,换上了宽松舒适的寝衣,她躺在床上想着:“要是想无病无灾,好吃好喝地活下去,就得成为这一届的宫斗冠军。” 想到此,阮清梦斗志昂扬。 她抓过来一张纸,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给自己制定了三步走的策略。 第一步先活下来,这一步她有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经验,到目前为止,脑袋还稳稳的在脖子上。 第二步升位分最好能坐上凤位,目前是到了贵嫔的位置,想来继续努力,未来可期。 第三步生儿子扶持儿子登基,然后自己当垂帘听政的太后,找几个干净帅气的男宠来照顾自己,美滋滋的享受退休后的舒适生活。 前路艰难,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最重要的是,她只是一个小小小小……小的n次方的官员的女儿,根本就斗不倒宫里的这几棵大树。 那就要拉帮结派,壮大队伍。 目前,她有了孙苒苒和宁妃,蔡宝公公也和她关系不错。而且,她已经成功的让父亲和兄长升了官职,目前看来,她已经实现了几个小目标,保持前进继续努力! 正准备好好睡一觉,补补精神的时候,绯绯进来略显担忧地说道:“娘娘,太后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阮清梦疑惑了:“方才不是才请过安了?太后娘娘还说,她看着我们这一群花花绿绿的,看着闹心,怎么这会儿又叫本宫过去?” 第125章 皇上亲自抱她离开 绯绯压低了声音:“奴婢听说太后娘娘让人将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娘娘,会不会是因为侍寝的事情?” 阮清梦的眉头拧了起来:皇家最注重名声,若是沈映阶和她一夜七次的事情传出去,难免会对沈映阶这个皇上的名声不好。 看来太后这是想要敲打她。 阮清梦说道:“帮本宫更衣,既然太后召见,不好去的太迟。” 到了福寿宫,廖嬷嬷将她带了进去,阮清梦给太后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康宁安乐!” 太后半倚在软榻上,她缓缓地开口:“抬起头来。” 阮清梦缓缓仰脸,正对上太后鹰隼般的目光:“你就是那个让皇帝破了戒,一夜七次的?” 阮清梦睫羽轻颤,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不敢如此放纵,只是皇上夜里口渴才叫了水……” 阮清梦知道,太后并不在乎沈映阶的名声,她甚至觉得太后是希望沈映阶的名声不好的,这样,她以后垂帘听政才有借口。 所以,她将自己单独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哀家这段时日在寺庙很是担心皇上,求佛祖保佑皇儿身体康健,可哀家毕竟不能每日都看到皇儿,看不到的时候,哀家的一颗心都是揪着的。” 阮清梦:装啊,这是真能装啊! 太后继续说道:“哀家还是需要有人能帮哀家每日看着皇儿都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这样哀家才能稍稍放心,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阮清梦琢磨着,太后这是要让她当眼线,监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 太后既然看上了她要利用她,她总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哪边都不能得罪。 阮清梦受宠若惊:“能为太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明白了,那你从哀家的宫里出去,第一件事是要做什么?” 阮清梦疑惑了,不是让她监视着皇上吗?那自然是看皇上每日吃了什么,什么时辰睡的,到时候禀报给太后? 她转念一想,忽而明白过来:“臣妾这就去外面跪着,让外人以为太后娘娘厌恶臣妾,如此一来,皇上也不会怀疑臣妾和太后娘娘走的太近。” 太后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尾皱纹里藏着审视:“你倒是个明白人,不过……哀家要你跪足两个时辰,这样才显得真。” 阮清梦心说这老太婆可是真狠呐! 她行了一礼之后,走出了寝宫,踏出寝宫门槛的刹那,天空中飘下了鹅毛大雪,一阵刺骨寒风卷着雪粒子迎面扑来,激得她浑身一颤。 她缓步走到庭院中央,跪在地上。 她的膝盖本就在先前和沈映阶缠绵云雨的时候磨破了,这样一跪,更是疼的她倒抽凉气。 跪了一炷香,她就冷的浑身发抖。 阮清梦磨牙:“真是要了命了,这可怎么跪的住啊,出来的时候偷偷塞在怀里的小暖炉都不热了。” …… 紫宸殿。 蔡宝弓着腰碎步进来:“皇上,奴才听说,太后娘娘今日召妃嫔们训话之后,晌午的时候又将阮贵嫔娘娘单独叫了过去。” 沈映阶神色一凛,太后最是重规矩,肯定是听说了他和阮清梦接连几夜荒唐的事情,这是要将人叫过去敲打责罚。 想起太后的那些手段,沈映阶的心中不由地担心起来,他起身说道:“走,去福寿宫看看!” …… 福寿宫里,就在阮清梦冻的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暗骂间谍的工作可真不是一般能干,太后这老虔婆怕是存心要她半条命去的时候,她忽而落入了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 龙涎香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怀抱温暖的让她浑身发麻,她险些落下泪来。 沈映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里压着怒意,他将她抱起来,用身上的狐狸毛大氅将她紧紧地包裹起来。 她恍惚间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被稳稳抱在怀里。 带着体温的狐狸毛大氅严严实实裹住她,领口细腻的绒毛蹭过她冰凉的脸颊,痒痒的,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阮清梦下意识往热源处缩了缩,声音细若蚊蝇,无比虚弱:“皇上……” 沈映阶收紧手臂:“朕这就带你走。” 沈映阶转身就要走,廖嬷嬷一脸为难地张了张嘴:“皇上,阮贵嫔娘娘不守宫规,扰乱后宫,使得后宫争宠不断,太后娘娘这是在教阮贵嫔规矩……” 廖嬷嬷在触及天子眼神时猛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说。 沈映阶的眼神陡然阴沉:“去告诉母后,母后舟车劳顿还是要好生休养,日后,朕自会带着来看望母后。” “至于阮贵嫔……” 沈映阶将怀中人往上一托,大氅掩住她冻得青紫的指尖:“朕自会照料,待母后养足了精神,朕再带她来请安。” 说罢,他已大步走向宫门,积雪在靴底发出咯吱声响,怀中的阮清梦轻轻动了动,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 沈映阶低头看去,正对上她微微睁开的眼睛,他喉结滚动,终是收紧了臂弯,在漫天飞雪中将她裹得更紧了些。 一踏入紫宸殿,暖融融的地龙热气便扑面而来。沈映阶抱着阮清梦径直走向内殿,将她轻轻放在铺了狐皮褥子的软榻上。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蔡宝:“去熬碗浓浓的姜汤来,再加些红糖。” 沈映阶的手指轻轻拂去她发间的雪粒,阮清梦浑身仍在发抖,指尖冻得通红。 沈映阶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慢慢揉搓:“疼不疼?” 她摇摇头,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膝盖上的伤被热气一激,反而疼得更厉害了。 沈映阶眉头紧蹙,伸手去解她湿透的裙裾:“让朕看看。” 阮清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按住脚踝。 “别动。” 他声音沉了下来,动作却格外轻柔。 布料黏在伤口上,他取来温水一点点浸湿,生怕弄疼了她:“太后让你跪了多久?” 阮清梦垂下眼睫:“两个时辰……” 他手上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转瞬又化作心疼:“傻子,不会派人来告诉朕?” 蔡宝端着姜汤进来时,识趣地放下碗就要退下,却听皇帝道:“去把西域进贡的雪莲膏取来。” 姜汤冒着热气,沈映阶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喂到了阮清梦的嘴边。 阮清梦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辛辣的姜味冲得她眼眶发红。 他低笑一声,忽然低头含住剩下半勺,渡进她口中:“这样可好些?” 第126章 皇上的体贴 雪莲膏很快被送了进来,沈映阶小心地往她膝上涂抹,那药膏清凉,瞬间缓解了火辣辣的疼。 “今晚就宿在朕这儿,好好休息,朕守着你。” 窗外风雪依旧,殿内却暖如春日。 阮清梦缩在他怀里,听着沉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这细作的差事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只是……沈映阶对她这么好,她要帮太后监视他,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但她很快就想通了,她要的从来就不是短暂的情爱,而是能握在手里的真金白银,登上高位的滔天权势。 若是不帮太后做事,老太太动一动手指,就能弄死她,还是先答应她的好。 而且,就算是没有她,还有旁人会成为太后的眼线,那还不如她这个掌握了未来走向的人来当,决定哪些事情该说,哪些事情不该说。 …… 次日,沈映阶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冷眼看着他,想着他年幼的时候还是个好拿捏的,可随着年岁的增长,是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了。 “皇上终于想起哀家来了?” 宫人们听的出来太后语气里的不满,都屏息静气地跪在两旁,直到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宫人们才如蒙大赦,忙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太后冷笑一声,手中的佛珠“啪”地拍在案几上:“哀家还以为,皇上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母后了。” 沈映阶神色不变:“母后恕罪,国事繁忙,近日边关急报频传,朝中政务堆积,朕实在是分身乏术。” 太后突然拔高了声音:“政务?那阮贵嫔宫里的红烛夜夜燃到三更,也是政务?” “皇上贪欢,连日召幸,沉溺温柔乡纵情声色,昨日哀家不过就是罚阮贵嫔跪了一会儿,皇上就要当众打哀家的脸,把阮贵嫔带走?” 沈映阶忽然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母后何时这么在乎朕了?” 太后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敢如此和哀家说话?!” 他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的褶皱:“当年朕染上天花,高烧三日不退时,怎么不见母后这般关切?” 他记得小的时候,自己就是太后争宠的工具。 他明明对花生过敏,可她竟然为了见父皇一面,故意在他最喜欢吃的八宝糕里参杂了花生粉末,他吃了之后就浑身泛红,痒的厉害,甚至一度窒息。 还有一次,后宫争宠,那染着天花病毒的枕头原本是用来害太后的,可太后为了抓出幕后之人,竟是让自己染上了天花,她还害怕被传染,把他丢到了阴冷潮湿的偏殿去住。 那种难受痛苦、孤立无援,无人依靠的感觉他至今都记得。 太后的脸色瞬间煞白:“皇上这是在责怪哀家?” 太后不想继续谈论当年的事情,又将话题绕回到了阮清梦的身上:“那个阮贵嫔,皇上最近不要去宠幸她了。” “你不能一直对她雨露频施,皇后、良妃、雅妃她们的母族势力庞大,你如今还年轻,根基不稳,需要她们家族的扶持。” “尤其是舒妃那里,你要常去看看。” 沈映阶在心里苦笑,太后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回到了舒妃的身上,这舒妃是太后母族中人,先前,她也是有意要扶舒妃当着继后的。 沈映阶冷哼一声:“小的时候,朕吃什么穿什么母后都要管着,不让朕有自己的喜好,只为了父皇看着高兴。” “如今母后连朕晚上要去宠幸谁都要干涉,不如这天下也给母后管好了!” 太后怒的一拍桌子:“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哀家还不是为了你好?” 太后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的厥过去了,忙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来回上下地顺气。 沈映阶眼底的冷意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母后究竟是为了朕好,还是想坐稳你太后的位置,享受着荣华富贵万人敬仰,母后自己心里清楚。” “你,你……” 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挤不出一个字来。 她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眼前一阵阵发黑。 沈映阶起身,冷声对着外面吩咐道:“蔡宝,去请御医过来给太后看看,可别气出个什么好歹,反倒要给朕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朕先告退了,免得母后看着朕心情不好,日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朕就不过来请安了,免得打扰了母后静养。” 宫里最尊贵的两个人吵了起来,满宫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齐齐地跪在地上低着头。 蔡宝也是心有余悸,皇上和太后本就不是亲母子,往日里的关系面子上还过的去,可今儿怎么就忽然撕破脸皮了? 难道皇上是因为太后娘娘对阮主子不好,要护着阮主子?皇上已经不知不觉间这般在意阮主子了? 回头得赶紧把皇上和太后娘娘争吵的消息暗中传给阮主子。 …… 出了福寿宫,沈映阶自嘲一笑,转头看向蔡宝:“朕好歹也和太后以母子相处了二十几年,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半点都不为朕考虑。” 蔡宝想要宽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皇上的内心也是渴望母爱的。 不等蔡宝答话,沈映阶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是朕糊涂了,竟还存着这些不该有的期待。” “朕幼时染了天花,烧得糊涂时一直喊着母后……可她连看都没来看一眼。” “罢了,回紫宸殿!” 沈映阶一甩袖袍,大步向前走去,他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方才那一瞬的脆弱从未存在过。 …… 福寿宫。 皇上走了之后,廖嬷嬷忙进来帮太后顺气:“太后娘娘消消气,想来皇上今日是心情不太好,才会如此说话。”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如今自己虽然贵为太后,但毕竟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这芥蒂还是要早日根除的好。 “哀家刚才也气糊涂了,你去派人送些衣裳、鞋子给皇上,他小时候最喜欢哀家做的衣裳。” 太后希望曾经的那些母子欢乐的时光,能消除皇上心底的那些恨意。 廖嬷嬷应了一声后便吩咐人去办,片刻后,廖嬷嬷端着一碗参汤回来,服侍太后喝下后。 她问道:“太后娘娘,这阮贵嫔是小门小户出身,虽然长的是好,可这以后能走远吗?” 第127章 做他的温柔解语花 廖嬷嬷继续说道:“虽然她父亲如今是进京当了翰林院的官员,还颇得皇上的重视,可毕竟根基不在京城,她娘家的助力实在有限。” “老奴担心,太后娘娘一番筹谋,最终白费了心力。” 太后捻着手里的佛珠:“你是老糊涂了不成?难道你看不出来她这么大的屁股,可是个好生养的易孕圣体,而且能一举得男。” “再说了,娘家太过有势力未必是好事,像是阮贵嫔这样的,以后更好拿捏。” 等日后她生下了皇子,她娘家人不中用,正好她可以赐一杯鸩酒给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给弄死,她家里人也不敢到宫里来闹。 将孩子养在自己膝下,若是日后皇上脱离了掌控,她就扶持幼儿新帝上位,正好垂帘听政,把控朝堂。 说到这儿,太后皱了皱眉头:“只是,她都侍寝过这么多次了,为何还没有怀上孩子?” “你去暗中派人查一查,是不是寝宫里放了麝香、才导致她还没有怀上孩子?不然,早该怀上了才是。” 太后阴沉着一张脸:“还有,派人去阮溪县打听打听,若阮溪县的女子不是好孕易孕的体质,那就是欺君,欺骗了皇上和哀家,一个村子的人都别想有好下场!” …… 紫宸殿,沈映阶刚用完午膳,正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蔡宝捧着个雕花漆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盘子上整整齐齐地叠着几件簇新的衣裳。 蔡宝小心翼翼地开口:“福寿宫方才送来了衣物鞋袜,说是太后娘娘亲手挑选的料子,特意命尚衣局赶制的。” 他偷眼瞧着主子的神色:“说是在太后回宫前就开始做了,今日正好做好,皇上可要试一试?” 沈映阶瞥了一眼,本想叫他丢到一旁,但身体行动比脑子要快,他已经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示意蔡宝更衣。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要抱有期望,但是心灵上还是渴求母爱的。 小时候没有得到的爱,长大了心里的那一块仍旧是有缺口,愈合不完全,期盼着自己是被爱的。 蔡宝连忙放下漆盘,轻手轻脚地替他解开常服盘扣。心里琢磨着,太后的心意,皇上到底还是在乎的。 可当中衣刚套上身,蔡宝就察觉不对。 这衣裳绷在皇上肩头,竟显得格外局促。等到外袍上身,问题就更明显了,袖口短了足足一寸,露出里头雪白的中衣袖口。 腰带上的扣子更是无论如何也系不上,硬要收紧的话,怕是要勒得喘不过气来。 “这……” 蔡宝额上沁出细汗,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沈映阶本就肩宽腰窄,身形挺拔如松,哪里是皇上身形走样,分明是衣裳做小了。 沈映阶突然冷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这副滑稽模样。袖口短了,腰带系不上,活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孩童。 他一把扯下衣裳:“真是好笑。” “太后这是照着谁的身量做的?朕十五岁时的尺寸吗?” 蔡宝不敢接话,只默默替主子脱下这身不合身的衣裳。 那云锦料子依然华美,可此刻看在眼里却格外刺目。沈映阶站在铜镜前,镜中的帝王面色阴沉,方才那一瞬间的期待早已烟消云散。 他转身走向御案,淡淡道:“收起来吧,以后福寿宫送来的衣物,都不必再呈到朕跟前了。” 蔡宝将太后送来的这些衣物收拾好,沈映阶拿起阮清梦给他做的那套藏蓝色的衣袍穿上了身。 将他养大的太后,做的衣裳鞋子都不合身,反倒是陪在他身边还不到一年的阮贵嫔做的合身,更懂他的喜好。 沈映阶:强求的母爱终归不会是自己的,往后,他不需要母爱了,自有其他人会爱着他。 沈映阶拨开衣领,看着肩头,上面还有阮清梦故意留下的牙印,他勾唇笑了笑。 “告诉敬事房,今晚,朕要去金宁宫,让阮贵嫔准备侍寝。” …… 金宁宫,宫人们听说晚上皇上要来都高兴坏了。 福月和绯绯去准备好了热水,洒满花瓣的浴桶蒸腾着氤氲热气。阮清梦褪去衣衫,踏入水中,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她闭上眼,靠在浴桶上。 她膝盖上原本有伤,但好在沈映阶拿来的药,还有扁鹤青的药都十分管用,这会儿膝盖已经大好了,但她也没有泡太久。 等穿戴整齐之后,沈映阶走了进来。 众人行礼问安后,便都退了出去,阮清梦瞧出来沈映阶的心情不好,前后一联想,再加上蔡宝暗中给她传递的消息,也猜出来他可能是因为太后而不高兴。 阮清梦没有急着问他,而是递过去一杯热茶:“臣妾特意用梅花上收的雪水沏的,皇上尝一尝,臣妾沏茶的功夫,可有长进?” 沈映阶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阮清梦从背后环抱他,柔声说道:“皇上,无论发生什么,臣妾都会陪在皇上身边。” “皇上以后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可以来找臣妾,臣妾永远不会背叛皇上,更不会让皇上伤心。” 温软的身躯贴上来,沈映阶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皇上批阅了一天的奏折,肯定是累了……” 话没说完,阮清梦忽被转身搂住,沈映阶将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吸气,抱着她许久都没有松开。 良久,沈映阶喃喃道:“你真是朕的解语花。” 阮清梦任由他抱着,窗外开始落雪,她哼着舒缓的童谣,轻轻地拍着沈映阶的背。 沈映阶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恍惚像是许多年前,那个被遗忘在偏殿里发烧的小皇子,终于等来了属于他的安慰。 …… 这一晚,沈映阶没有像往常那样将她折腾得筋疲力尽,而是靠在她的身上睡着了。 阮清梦低头看着帝王难得放松的睡颜,指尖悬在他紧蹙的眉间,终究没有落下。 次日醒来,阮清梦半句都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仿佛昨夜那个脆弱依偎着她的男人从未存在,只是如往常一样帮沈映阶更衣。 她看着他浅笑:“皇上早膳想用些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男人都要面子,她永远都会给他留台阶,他是帝王,自然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长期关系靠的是真实和信任。 沈映阶能在自己脆弱的时候,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找她,说明她在他的心中已经不是以色侍人那般简单,那般恩宠易散了。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加深这份信任,等日后她老了,等日后新人进宫了,她的地位才不会被撼动。 良妃就是前车之鉴,一时的情爱终究是靠不住的。 沈映阶凝视她低垂的睫毛,忽然抬手捏住她下巴:“昨晚朕竟是睡着了,今晚朕还翻你的牌子。” 第128章 找到不孕的借口 “你好好准备,膝盖可完全好了?” 阮清梦红着脸点点头,说话间,福月和绯绯已经端了芝麻糕、燕窝鸡茸粥、翡翠虾仁蒸饺……等菜品进来。 和沈映阶一起用了早膳之后,阮清梦将人送了出去。 …… 福铃见皇上走了,才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娘娘,绯绯听说太后娘娘派人去了阮溪县,似乎是要探听阮溪县女子是否易孕一事。” 绯绯每天晚上回来,都会将她打听到的、偷听到的一些事情说给福铃听,福铃会从中挑出来最要紧的禀报给阮清梦。 阮清梦皱了皱眉头。 她每次都会在侍寝当晚就泡药浴,她寝宫里用的一些药膏里面里参杂了避孕的药粉,分量极轻根本就闻不出来,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她在私自服用避孕的药物。 而且,有的时候阮清梦会引导沈映阶排在体外,他动情难耐的时候还以为这是阮清梦的什么新花招。 如今她身份低微无人撑腰,很容易被人去母留子,所以还不是怀上孩子的好时机。 而且,沈映阶如今对她走肾略微走心的欲罢不能,正是她攻心的绝佳时机,若是怀上孩子,就不能侍寝了,又怎么继续撩拨他的心,巩固这份宠爱和信任? 可如今引起了太后的怀疑,她不能让阮溪县的女子因为她而受到无妄之灾。 阮清梦咬着唇:“得想个法子,为本宫的不孕找个合理的借口。” 阮清梦的目光落在桌子上没有吃完的糕点上,她心生一计。 “你暗中传扬出去,就说皇后娘娘在我侍寝之前赏赐了我玉露团,皇后娘娘体谅妃嫔,每次有妃嫔前去请安,怕人饿着肚子,都会赏赐玉露团。” 福铃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阮清梦的意思:“娘娘英明!” 她点点头出去去找那几个平日里那几个不要命的爱嚼舌根子的宫人闲聊天,将这话很是隐晦地传了出去。 …… 很快,太后听说了此事,她本就对皇后不满,如今又听说妃嫔去皇后的宫里请安都要吃这玉露团,在后宫争夺多年的太后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皇后喜欢给人吃玉露团?哀家记得,先帝在时,冷宫里的徐氏也是这般,今日送糕点,明日赠香囊,不出三月,有孕的妃嫔就会滑胎。” 太后猛地攥紧佛珠:“好啊,皇上这么久都没有子嗣,原来是皇后在搞鬼?!走,去皇后的宫里看看,哀家倒要看看她胆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廖嬷嬷连忙拦住太后:“娘娘且慢,娘娘此时亲自过去未免打草惊蛇。” “不如,等有妃嫔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奴婢找个由头过去瞧一瞧。” 太后慢慢坐回鸾座:“你说的对,那就你去,不过要尽快,哀家可不能让她把这满宫的妃嫔都给祸害了。” …… 次日,听说有妃嫔去给皇后请安,廖嬷嬷捧着一个锦盒也进了昭仁宫,她抬脚刚跨过台阶,就听见殿内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圆脸妃嫔正捏着最后一块玉露团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像只偷食的松鼠,唇边还沾着几点糖霜。 廖嬷嬷心上一紧:这个饿死鬼转世,不要命的! 顾凤梧:好在今日来的是孙苒苒这个嘴馋的,将玉露团全都给吃了。 顾凤梧眼尾余光扫过殿门,见廖嬷嬷捧着锦盒立在廊下,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绽开温婉笑意:“廖嬷嬷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快请进来喝杯茶。” 廖嬷嬷笑着迈进殿内,规矩地行了一礼:“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将手中描金锦盒双手奉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说寝宫收拾的很干净,紫檀屏风摆得极妥帖,熏笼里添的安神香恰到好处,各处用具用着也都是十分的方便。” “太后体恤皇后娘娘连日操劳,特命老奴送来这补身体的人参。” 檀心将盒子接了过去,打开盒子呈在顾凤梧的面前。 顾凤梧指尖在参须上拂过,忽然轻笑:“这参须根根分明,怕是长白山百年以上的老参了。太后如此厚赐,倒叫本宫受之有愧。” 廖嬷嬷偷眼瞥向案几上空空如也的玉碟:“娘娘说哪儿的话,太后总说,六宫事务繁杂,全赖娘娘操持。” 正捧着茶盏牛饮的孙苒苒闻言抬头,嘴角还沾着芝麻馅儿:“皇后娘娘的确是极好的,皇后娘娘宫里的玉露团比御膳房的还香!” 说着,孙苒苒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顾凤梧广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和:“孙妹妹喜欢,本宫明日再让人多备些。” 廖嬷嬷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孙选侍还真是个傻的:“娘娘歇着,老奴这就先回福寿宫了。” …… 廖嬷嬷回了福寿宫,禀报道:“奴婢去的时候孙选侍已经将所有的玉露团都给吃干净了。” 太后一拍桌子:“孙选侍?” 廖嬷嬷提醒了一下:“就是孙家的孙苒苒,前阵子才入宫的秀女。” “孙家的人?” 太后凝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哀家想起来了,哀家本想着向孙家示好,将这小胖丫头早早地选进宫里来。” “原本想着,她能被周围的人影响,瘦下来去争宠,出落的和她孙家其他的姐妹一样纤细貌美,不成想她竟是这样不争气,到现在还是个选侍,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争到。” 廖嬷嬷见太后心情不好,忙说道:“孙选侍不争气,不过好在太后娘娘慧眼识珠,选了阮贵嫔,想来这阮贵嫔日后一定能给太后娘娘带来好消息。” “至于皇后……奴婢在昭仁宫假山后头看到了几株小小的紫草,这根茎入药会让人不孕,这或许也就是为何皇后从没有从御医那里拿过药,但是还有源源不断的避孕药材可用的原因。” 太后冷哼了一声:“好啊,竟敢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动作。” 第129章 朕今晚还翻你的牌子 太后眼中寒光一闪:“传哀家懿旨,就说近日宫中虫患鼠患严重,命内务府即刻派人去各宫清理花草,尤其是昭仁宫!” “给哀家掘地三尺,一株杂草都不许留!” 太后忽而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内务府的管事周福贵不是皇后的人吗?你索性把话说明白,若是他这差事办不好,或者敢多和皇后说半个字,哀家定叫他和他全族三代,死无全尸!” 廖嬷嬷应了一声连忙退下。 …… 金宁宫的正厅里,三盏宫灯将雕花红木圆桌照得通明。 阮清梦和金宁儿、孙苒苒坐在一起,桌上摆着八样精致小菜。 金宁儿给二人舀了两勺汤羹:“快尝尝这雪梨炖燕窝,燕窝是我母亲上次送过来的。” 孙苒苒捧着青瓷小碗,眼睛亮晶晶的:“金姐姐和阮姐姐宫里总是有好东西,哪像我那儿,连碗冰糖都要算计着用。” 说着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 “金姐姐的家里人对你可真好,不像我父亲母亲,每次来信都是问我有没有去拜见皇后娘娘,有没有侍寝,给我金子银子,可就是不给我送好吃的。” “我实在是懒得走动,不爱去找不熟识的姐姐说话,也不愿意去御膳房要吃的看脸色,奈何家中总是询问,今儿只好去了皇后的宫里拜见。” 阮清梦心中一惊,忙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去皇后的宫里,可吃东西了?” 孙苒苒点点头:“吃了玉露团,那玉露团可好吃了!” 阮清梦皱了皱眉头,忙嘱咐二人:“你们记着,以后皇后宫里的东西可不敢再吃了。” 孙苒苒瞪圆了眼睛:“阮姐姐,可是那糕点里面有毒?” 话音刚落,孙苒苒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了。 阮清梦压低了声音:“糕点里面有让人不孕的药粉,你没有侍寝更没有怀孕,对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孙苒苒长舒了一口气,好像觉得肚子也没有那么疼了。 孙苒苒叹息一声:“原以为皇后娘娘是最慈善不过的,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这样歹毒!活在这宫里可真是太难了……” 金宁儿一把捂住了孙苒苒的嘴巴:“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孙苒苒点头如捣蒜,金宁儿这才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 临走的时候,孙苒苒从怀里掏出来一袋金子递给了金宁儿,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袋金子递给了阮清梦。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嘻嘻地说道:“妹妹我总来蹭吃蹭喝,怪过意不去的,家中送来的银钱我也无处去花,孝敬给两位姐姐。” 阮清梦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你可不要带着这么多金子随意走动,容易被人盯上。” 几人说了会儿话后,金宁儿手痒拉着二人陪着她打麻将,一直到入夜了才散。 …… 回了寝殿,阮清梦沐浴过后换上了寝衣。 沈映阶说话算话,早上说今晚还翻阮清梦的牌子,傍晚时分,他果然来了。 阮清梦想要行礼却是被沈映阶一把扶住:“不必行礼了。” 阮清梦拿过来一件寝衣:“皇上,这是臣妾给皇上做的寝衣,虽不如绣房做的好,但是臣妾挑了最舒服的料子。” 月白色的寝衣柔软如水,上面用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领口和袖口处还缀着几颗小巧的珍珠。 沈映阶看着眼前一亮,他是喜欢珍珠的,小的时候,他看到那些带着女儿进宫来拜见当时还是妃嫔的太后的官眷,看着那些穿着珍珠衣裙,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女孩儿们就十分的羡慕。 可他是一个大男人,总不好用珍珠的饰品,如今这寝衣上缝制了珍珠,很是好看。 阮清梦继续说道:“而且这寝衣用安神香熏过。” “臣妾问过御医了,这用安神香熏过的寝衣,穿在身上,药物的作用可以慢慢地渗透到肌肤里,安神的效果更好。” 沈映阶摩挲着衣料,将她揽在怀里:“你有心了。” 阮清梦靠在他胸前,能听到他稳健的心跳声,混合着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阮清梦感受着沈映阶按在自己腰上的手越来越紧,心里想着沈映阶这个人其实很缺爱,从小没有生母的疼爱,太后这个后妈把他当成是邀宠的工具。 爹不疼娘不爱,他还要和兄弟们夺嫡争皇位,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中,没有一个人是真心。 就连如今,他的后宫妃嫔无数,可各个都是有所图谋,他也不敢托付真心。 馨香软腻在怀,沈映阶低头抚摸着她的脸颊亲了上去。 阮清梦将寝衣放下,身子慢慢地缠了上去,双臂搂着他的脖子,迎合着他的唇瓣。 沈映阶滚烫的手掌在阮清梦的身上一寸寸地探索抚摸,在她的敏感之处揉捏按压。 寝殿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只有二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 殿内烛火摇曳,将纠缠的身影投映在纱帐上,许久之后,沈映阶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 阮清梦微微喘息着,脸颊上的红晕尚未褪去。 她能感觉到沈映阶的指尖从她的发顶慢慢下滑,经过耳廓,沿着颈线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大腿内侧,轻柔地抚摸着那片泛红的肌肤。 他柔声问道:“还疼吗?” 阮清梦轻轻“嘶”了一声,诚实地点点头:“疼……” “是朕不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朕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阮清梦抱住了他的腰:“再疼也比不过皇上不来看臣妾时候的心疼。” 沈映阶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呼吸也随之一滞,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含住她的嘴唇,无比温柔珍惜地再次占有她。 …… 次日,昭仁宫内,一片狼藉。 顾凤梧站在殿前台阶上,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和檀心精心培育了整整三年的珍稀药草,那些藏在假山后的紫草、混在低矮灌木丛中的藏红花、伪装成野菊的避子药……全被连根拔起,胡乱堆在宫道两侧,像一堆无用的杂草。 檀心擅长制香,对各类草药的药理药性也颇有些研究,跟随皇后进宫之后,深知后宫的皇子若是太多会对主子产生极大的威胁。 第130章 因爱生恨的舒妃 所以在主子没有生产之前,或者是没能将其他妃嫔的孩子要到自己膝下养之前,后宫内绝不可有太多皇子。 内务府总管周福贵是皇后的人,不好亲自带着人来清理,便卧床称病,让小太监小光子出面料理此事。 小光子颤声禀报:“皇后娘娘,奴才们也是奉太后懿旨,因宫中虫患严重,要彻底清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顾凤梧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摆出那副母仪天下的端庄模样:“太后娘说的是,本宫怎么会怪你们,你们只管按照太后的吩咐去做事。” 回了寝殿,转身的那一刻,顾凤梧妆容精致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嘲讽一笑:“虫患?本宫看是那老婆子老眼昏花!” 殿内只有她和檀心两个人,檀心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会不会是上次廖嬷嬷来宫里,发现了假山后面的那些让人不孕的草药?” 顾凤梧微微点头:“本宫光想着不可让她拿走一块半块的玉露团,倒是忘了那老货也是懂些医术药草的。” 在后宫的妃嫔和宫人,整日里不是被迫害就是琢磨着如何迫害别人,日子一久,多多少少都对药草有所了解,不了解的,都活不长久。 檀心问道:“娘娘,可要奴婢暗中在殿内的盆栽里培育一些药草?如此,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人看到” 顾凤梧摇摇头:“罢了,这段时间太后肯定盯得紧,本宫就不信了,就算是不用药,后宫妃嫔也不可能这么快有孕。” “先让那老货猖狂几日,本宫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对付她。” …… 次日早朝过后,沈映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紫宸殿。金銮殿上的议政耗费了他太多心神,此刻只想在龙榻上小憩片刻。 刚踏入殿门,大太监蔡宝便捧着描金食盒迎了上来:“皇上,太后娘娘命人送来了新制的糕点。” 沈映阶掀开盒盖,一股甜腻的枣香扑面而来。 食盒里整齐码放的金丝蜜枣糕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每一块都裹着晶莹的蜜汁。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这哪里是自己喜欢吃的糕点,分明是舒妃最爱的点心。 沈映阶指尖轻叩着紫檀案几:“太后娘娘可还说了什么?” 蔡宝躬身道:“太后娘娘身边的廖嬷嬷说近日御膳房新得了陇西进贡的蜜枣。” 虽然太后没有十分直白的提醒,但是沈映阶明白,太后这是在提醒他,要去看一看舒妃。 沈映阶皱了皱眉,想来自己的确很久没有去看过舒妃了,今日早朝他父亲还禀报了治水患的最新进展。 沈映阶揉了揉眉心:“告诉敬事房,今晚上朕去舒妃的缀霞宫。” …… 夜色沉沉,沈映阶的轿撵在宫灯映照下缓缓行至缀霞宫。舒妃早已领着宫人候在殿外,一袭月白纱裙在夜风中微微浮动,衬得她愈发清冷如霜。 她福身行礼,声音如珠落玉盘:“臣妾恭迎皇上。” 沈映阶抬手虚扶了一把,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舒妃生得清冷,看着她的时候像是隔着一层薄雾,叫人看不真切。那双眼睛明明清澈如水,却仿佛盛着千年的寂寥。 她的性子也一向是清冷孤傲,不争不抢,沈映阶不怎么喜欢和她相处,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死感,年纪轻轻就好像看透了一切,总觉得活着没什么劲儿似的。 沈映阶抬了抬手,蔡宝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沈映阶淡淡地开口:“这是你喜欢的枣糕,是用陇西进贡的蜜枣做的。” 舒妃心中欢喜,淡淡一笑说道:“臣妾多谢皇上。” 用过晚膳后,沈映阶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舒妃见他径直躺下,并无亲近之意,便安静地熄了灯,在他身侧躺下。 舒妃躺在他身旁,侧身看着这个俊朗非凡的男人。 沈映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耐地开口:“怎么不睡?” 舒妃的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臣妾只是觉得,皇上这样好看的人,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沈映阶翻过身背对着她:“睡吧。” 舒妃的笑在脸上僵住,皇上这意思是连看都不让她看了吗? 她心里是喜欢他的,可他似乎从没有正眼瞧过她,她甚至想过,如果她不是萧家人,皇上还会对她这么冷淡吗? 她和他同旁人都不同,她幼年时候就时常进宫看望姑母,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有着非比寻常的情谊,也是最早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中的一个,可年头越久,越觉得他对自己更加生分。 想着想着就更不睡不着了,身旁的男人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 舒妃试着闭上眼睛,可怎么都无法入眠又不敢来回地翻身,生怕吵醒了皇上。 外面安静的可怕,沈映阶似乎是觉得有些热了,被子被踹到了地上。 舒妃勾唇一笑,心里想着皇上还是和年少的时候一样,喜欢夜里踢被子。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拾起地上的锦被,正要为他盖上,却冷不防地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舒妃心头猛地一跳,又惊又喜,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甚至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温存。 然而下一刻,沈映阶含混的梦呓却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她听到他口中慵懒的喃喃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梦儿,别乱动,朕今日累的厉害……乖,快睡。” 第131章 皇上要雨露均沾 梦儿? 舒妃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她叫萧云舒,小名蓉蓉,可是半点都和“梦”字扯不上干系! 难道皇上叫的是那个最近正得宠的阮贵嫔阮清梦?原来在皇上心里,早已亲昵到唤她“梦儿”的地步。 萧云舒脸色苍白,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就躺在他的怀里,可他竟然念着别的女人?他的体温温暖着她,可每一个吐息都像刀子,一寸寸凌迟着她的心。 萧云舒忽然想起入宫那日,母亲含泪握着她的手说:“蓉蓉,帝王之爱如镜花水月,莫要强求。” 可她那时天真,以为只要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在他需要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让他省心,总能在他心里占一席之地。 如今才明白,原来她连被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他可以冷淡地对她,但不能如此羞辱她。 她在这深宫之中,这么多年,放下尊严委曲求全,究竟换来了什么? 心中悲愤交加,可她依旧不敢动,最后一次贪恋着皇上的怀抱。 …… 次日一早,沈映阶早早地就醒了。 不比在阮清梦那里,他宿在旁的妃嫔的床上总是不安稳。 他昨晚虽然没有醒,但是做了好几个梦,他梦到阮清梦冷着一张脸站在床前,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直直盯着他,似怨似嗔地质问:“陛下为何不来瞧我?为何抱着旁人安寝?” 梦里的阮清梦仍是那副倔强模样,连质问都不肯带半分委屈,偏要端着疏离的架势,可眼底的黯然却怎么也藏不住。 沈映阶醒来时,胸口仍隐隐发闷,仿佛真被她那双眼睛刺了一下似的。 他揉了揉眉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过是个梦罢了,竟也能扰得他心神不宁。 舒妃一夜未睡,此刻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柔声问道:“皇上昨夜睡得可安稳?臣妾昨晚让人煨了参茶,最是养神,可要现在用些?” “不必了,朕这就起身去紫宸殿用早膳。” 沈映阶自己都有些精神恍惚,更是没有注意到舒妃通红肿胀的双眼和低落的心情。 舒妃伺候沈映阶洗漱,换好龙袍之后,将人送出了寝宫。 寝殿里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舒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自己容颜尚可,为何皇上就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想起昨晚给沈映阶盖了被子之后,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可到了后来,沈映阶的手摸到了她的身前,又摸了摸她的腰,皱了皱眉头,将她一把推开。 舒妃琢磨着昨晚沈映阶的动作,皇上是不是嫌弃自己了? 她的思绪有些飘远,未出阁的时候她也是腰肢柔软,盈盈一握,可如今……她站起身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身形。 她吩咐道:“去,找御膳房要些大麦若叶青汁过来。” 宫女白芷一愣:“娘娘要那个做什么?那东西苦涩难咽,宫里的娘娘们都不爱……” 舒妃怒道:“快去!” 她的腰再细一些才行,这大麦若叶青汁可以润肠通便,想来每日喝上一些,一段时日过后自己的腰也能变得和阮清梦一样细。 白芷不敢再劝,那东西伤身体,可主子执意要喝,她只得奉命去拿:“奴婢这就去拿,就说娘娘不小心吃的有些积食,需要清清肠胃。” 她转身又看向铜镜,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胸前。阮清梦那贱人,不就是仗着那副柳腰花态的模样勾引皇上吗?若是她也再丰满些…… 舒妃突然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还有,以后进贡的木瓜想法子给本宫要来一些,再让御膳房每日早上都给本宫炖一锅花生红枣猪蹄汤!” 听说这汤能让人变得丰满,只是不知道,到了她这个年岁,还来不来得及。 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白芷战战兢兢地退下后,舒妃缓缓坐回妆台前。 铜镜里的女子面容姣好,可眼角已有了几丝细纹。她突然想起,阮清梦今年才十七岁,而自己已经二十四岁了,比皇后还要大上一岁。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砸在妆台上,舒妃慌忙抬手擦去,又狠狠地抿了抿唇上的口脂。 …… 沈映阶出了缀霞宫,就回紫宸殿准备用早膳。 紫宸殿内,御膳房早已备好了早膳,金丝燕窝粥、水晶虾饺、桂花糖藕……样样精致。 可沈映阶一早上没什么胃口,加上被昨晚的梦扰的心烦意乱,喝了几口粥之后便搁下了银箸。 蔡宝小心翼翼地捧着茶盏上前:“皇上,可是膳食不合胃口?奴才让御膳房重新……” 沈映阶抬手打断,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不必,上朝。” 早朝上,大臣们奏报的南方水患、边境军饷,他一一应着,却始终深思倦怠。 龙椅扶手上的雕龙硌得他掌心发疼,等处理完所有的朝政之后,随着太监尖利的唱喝声“退朝!”,沈映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起身。 他很想去看看阮清梦,但一想到太后让她在大雪里罚跪,他就莫名的烦躁。 那日,阮清梦跪在雪地里,那双原本白嫩的手被冻得通红,衣裙之下的膝盖也满是红肿。 可这个念头刚起,太后的脸便浮现在眼前,太后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皇帝若执意宠幸那个狐媚子,就别怪哀家替你管教!” 沈映阶抿了抿唇,他无法无时无刻地陪在阮清梦身边,若是他继续恩宠她,太后趁他不注意又将人叫到了福寿宫让她罚跪,她那娇弱的和他缠绵几回都要满身红痕的身子,又怎么受的住? 蔡宝觑着他的脸色,试探道:“皇上,今晚可要去看看阮贵嫔娘娘?” 他是阮主子的人,自然要帮着阮主子找机会侍寝,加深她和皇上之间的感情。 沈映阶终究硬下心肠:“去看看庄妃。” 既然他已经去看了舒妃,那不如接下来的几日分别去看看庄妃、雅妃、康妃、顺妃……最后去看宁妃的时候,就能顺道去看看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阮清梦。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缀霞宫,舒妃神色恹恹地靠在窗边:“皇上可是去了阮贵嫔那里?” 他大晚上的念叨她的名字,想来今晚一定会去看他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白芷低着头,声音压得极轻:“皇上去了庄妃的宫里。” 舒妃皱起了眉头,皇上明明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叫阮清梦的贱人,为何晚上没有翻阮清梦的牌子,而是去了庄妃那里? “庄妃……本宫竟忘了问,庄妃叫什么名字?” 白芷迟疑了一瞬才想起来:“庄妃大名叫林婉妆,小名惜梦,听说还是林夫人当年梦到了一个小女孩儿后来就生下了她,林夫人觉得那个梦的寓意很好,因此家中的人都叫她的小名惜梦。” 惜梦……梦儿…… 舒妃抿着唇凝眉思索,难道皇上心里惦记的人不是阮清梦,而是林婉妆? 第132章 舒妃害错了人 萧云舒忽然意识到,皇上心里真正在意的,根本不是阮清梦,而是那个看似低调、却始终稳坐妃位的林婉妆! 林婉妆跟在皇上身边也有些年头了,想来皇上和她之间的情感肯定是要比一个新进宫的阮贵嫔来的要更加的深厚。 “好啊,原来皇上叫的人是她!” 萧云舒厉声喝道:“快,赶紧去找莲心,阻止她把衣裳送到金宁宫去!” 白芷被她的神色吓住,连忙跪下:“娘娘,莲心已经去了快半个时辰了,只怕……” “那就追!” 萧云舒一把抓起桌上的玉簪,狠狠掷在地上:“若是让她把衣裳送到阮清梦那儿,本宫的计谋就全毁了!” 上午的时候,萧云舒一想到皇上抱着自己却念着那个叫梦儿的贱人,心里就来气,就吩咐莲心去尚衣局用些银子拿一套贵嫔规制的宫装回来。 她命人在宫装上放上了西域的彩虫。 这虫子在干燥的情况下会附着在衣裙的彩线上,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可只要屋子里面一热,或者是穿这衣裳的人出了汗,沾了水,这些虫子就会蠕动起来,钻进人的皮肤里啃噬骨血,最终致人死亡。 她低声呢喃:“本宫差点儿就害错人了。” “本宫也真是糊涂了,一个贵嫔根本就威胁不到本宫的地位,本宫真正要对付的是这些和本宫平起平坐的妃子。” 白芷应了一声,忙快步出去拦莲心,终于在莲心即将拐到金宁宫前面那条宫道的时候,白芷气喘吁吁地将人给拦住了。 莲心跟着白芷一起回了缀霞宫,一路上听了白芷的话才知道娘娘已经改变了心意,她战战兢兢地跪下,将盒子里那件绣着繁复彩线的华美宫装放在了萧云舒的面前。 “娘娘,那这衣裙该如何处置?” 萧云舒很想把这加了彩虫的衣裳送到林婉妆那里去,可这是贵嫔规制的宫装,妃位穿不了,“这么好的料子,这么好的手段,竟不能用在该用的人身上。” 她只好叹息一声:“可惜了,拿到后院去,将这衣裙烧了。” 莲心猛地抬头:“娘娘,这衣裳可是花了好些银子从尚衣局……” 萧云舒猛地一拍案几,茶盏震得叮当作响:“本宫说烧了,你们就赶紧去办!难道要留着它,等哪天被人翻出来,成为本宫谋害妃嫔的铁证吗?!” 莲心吓得一哆嗦,连忙叩首:“奴婢这就去办!” 萧云舒冷冷看着莲心抱着衣裳退下,又补了一句:“就在后院烧,烧干净些,灰烬埋进花树下,别让任何人看见。” 萧云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想着身边的人都太不中用,不能帮她分忧不说,就连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事都要多嘴说这么多话,累的很。 等到莲心和白芷将这宫装烧干净之后,回寝殿禀报。 萧云舒恨恨地将帕子往桌子上一拍:“这病恹恹的美人,若是一命呜呼了,也不会有人觉得蹊跷吧?” 宫女白芷神色一凛,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忙点头说道:“娘娘说的是,庄妃因为身子不好已经许久没有侍寝了,这次得了圣宠,身子能不能承受的住还另说呢!” 萧云舒拿起剪刀剪断盆栽里延伸出来的花枝:“那咱们就帮一帮她,也别让她苟延残喘地活的太过痛苦了些。” …… 一连数日,沈映阶都没有去找阮清梦,宫里的风向渐渐地开始变了。 一向巴结讨好,给阮清梦多送瓜果蔬菜的御膳房,最近也消停了下来,严格按照贵嫔的份例来送,半点儿都不会多。 以往超过贵嫔份例的新鲜瓜果,最近也都吃不到了。 阮清梦砸吧砸吧嘴:“前几日还有苹果、青枣、梨……每天的新鲜水果都不一样,今日连这个都没了?也是,这些个新鲜水果在这个季节十分难得,贵嫔的份例里本就没有。” 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她想吃些酸酸甜甜的小果子,可是没得吃。 正想着,忽听殿外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孙苒苒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怀里兜着一捧红艳艳的野果,衣角还沾着几片枯树枝。 她笑得眉眼弯弯,献宝似的将果子往案几上一倒:“阮姐姐快来,这是我在后山摘的!甜着呢!” 皇宫的后山本来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但孙苒苒是个不受宠的妃嫔,无人注意着,后山没有人去又有铁网拦着,小兽进不来,看守的侍卫也就时常偷懒。 “我摘了些火棘、无刺枸骨、平枝栒子……姐姐快来尝一尝!” 这些名字阮清梦听都没听过,只看到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红果子,她捏起一颗圆润的红果,迟疑道:“你确定这东西没有毒,能吃?” 孙苒苒抓起两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嚼着:“当然能!火棘酸里带甜,无刺枸骨要挑软的先吃,平枝栒子最甜!” 福月和绯绯进来将这些果子清洗干净,一部分放在碗碟里给二人吃,一部分拿去做成糕饼和蜜饯。 阮清梦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炸开,她下意识蹙眉,可紧接着,一股清甜慢慢泛了上来。 孙苒苒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 阮清梦连连点头:“好吃好吃,福铃,去叫宁儿姐姐过来,咱们一起吃。” …… 沈映阶有日子没见到阮清梦,心里惦记着,但这几日都是妃子们百般讨好他,一想到自己要去哄这女人,又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沈映阶:她这会儿在做什么?御膳房可有按例送她爱吃的瓜果蔬菜?她……可曾想过朕? 朕这么多天没有去看她,她为何不像其他的妃嫔那般,主动来给朕送羹汤? 蔡宝瞧出来皇上的心思,试探着建议道:“皇上,贵嫔娘娘前儿说想在开春了之后荡秋千,不如皇上让人给贵嫔娘娘修建一个?” “贵嫔娘娘一定会深谢圣恩的。” 沈映阶眸色渐暖,指节在案上轻叩两下:“嗯,你说的对,金宁宫的殿门是不是有些旧了?” 蔡宝心领神会:“可不是嘛!窗棂的漆都褪色了,奴才昨儿路过,瞧见屋檐下还有燕子筑巢呢!” 沈映阶的嘴角微微扬起:“先让内务府去将金宁宫内外修葺一番,然后去搜罗能工巧匠,给贵嫔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秋千!” 第133章 蒙住皇上的眼睛 沈映阶继续吩咐蔡宝:“去江南寻人,听说江南的匠人做秋千做的最好,用紫檀木做秋千架,缠上凌霄花的藤蔓。要那种……荡起来能看见整座御花园的!” 蔡宝笑得见牙不见眼:“奴才这就去办!保准让贵嫔娘娘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 金宁宫。 阮清梦刚睡醒午觉,就听到外面乒乒乓乓,叮叮咣咣的动静。 外头还有太监尖声的嘱咐:“小心些!这紫檀木料金贵着呢!” 福月端着提神醒脑的果饮走进来,禀报道:“娘娘,是内务府派人来修葺宫室了,皇上特意吩咐的,说要把咱们金宁宫里外翻新一遍。” 阮清梦披衣起身,推开雕花窗棂。 只见院中一片忙碌景象,工匠们正搭着梯子更换檐角的瓦片,几个小太监哼哧哼哧地抬着一整块紫檀木料正往后院去。 内务府的管事宫人们心里也纳闷儿,这皇上都已经有阵子没有来看阮贵嫔了,想着这是新鲜感过了,恩宠到头了,可皇上今儿竟然吩咐他们过来翻修金宁宫。 想来这阮贵人的确是有些手段,能让皇上时时刻刻都惦记着。 “管事太监说要把咱们的窗纱全换成云雾绡,奴婢瞧着那料子薄如蝉翼,夏日透风又挡蚊虫。” “说是天冷的时候换好,免得来年开春到了夏天再去换怕来不及。” 阮清梦想着,这提前的也太早了些,想来是皇上想要见她,但又拉不下脸面过来找她,便想了这样一个法子诱她去看他。 既然皇上想要见她,那她便去好了。 …… 晚上,阮清梦让福月做了红枣汤,她带着羹汤去紫宸殿找沈映阶。 蔡宝远远瞧见,忙不迭迎上前:“贵嫔娘娘金安!皇上正在批折子呢,奴才这就去通传。” “不必了。” 阮清梦浅浅一笑,指尖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本宫自己进去。” 殿内,沈映阶正蹙眉翻阅奏折,忽闻一阵熟悉的幽香飘来。他笔尖一顿,尚未抬头,便觉一双微凉的小手从背后轻轻覆上他的眼睛。 “猜猜是谁?” 娇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狡黠。 沈映阶喉结微动,故意冷着声:“放肆。” 阮清梦也不怕,松开手转到他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可礼才行到一半,就被沈映阶一把拽进了怀里。 “现在知道守规矩了?” 他捏住她下巴,眸色幽深:“方才蒙朕眼睛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礼数?” 阮清梦眼波流转,顺势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勾画:“皇上不喜欢?那臣妾下次不敢了……” 说着就要抽身,却被沈映阶一把扣住腰肢。 “撩完就想跑?” 他低笑一声,看着她纤白的手指一根根捏着自己的指节玩儿,酥麻的触感从指尖直窜到心尖:“你这女人,净会勾朕。” 阮清梦抿唇一笑,从食盒里端出青瓷盏:“皇上尝尝,臣妾亲手熬的红枣汤,还有琥珀核桃糕,皇上连日劳累,这些羹汤和糕点,最是补身体。” 这琥珀核桃糕里,她特意嘱咐福月要少放些核桃。 核桃补脑,沈映阶本来就聪明,她可不希望他变得更聪明,脑子好使的人可不好拿捏。 阮清梦端起汤碗,舀起一勺喂到了沈映阶的嘴边。 烛光下,汤色澄亮,枣香氤氲,沈映阶就着她的手饮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 “今儿怎么想起来看朕来了?” 阮清梦勾着沈映阶的脖子:“臣妾哪里是今日想起皇上来了,臣妾明明每日都在想着皇上念着皇上,只不过,皇上前几日忙着宠幸其他的妃嫔,臣妾也不好贸然出现,打扰了皇上的雅兴。” 沈映阶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这话,朕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阮清梦笑道:“皇上听出来了就好!” 沈映阶的指尖沿着她的脊背缓缓上移,最后停在她的后颈,轻轻捏了捏:“朕哪里是不想去看你,只是朕不想让太后为难你。” 阮清梦抱住沈映阶,在他的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下:“臣妾就知道,皇上最疼臣妾了!” 沈映阶勾唇一笑,指尖挑开了她腰间的飘带。 …… 次日一早,阮清梦被一顶小轿子送回到了金宁宫。 这么被冷风一吹,阮清梦也没有了睡意,去了浴池泡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福月挎着一个小竹篮回来。 福月将竹篮往案几上一搁,忍不住“哼”了一声。 阮清梦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谁又惹着咱们福月了?” 福月揭开竹篮上面盖着的帕子,露出里面的几个或大或小的青磁罐。 “娘娘,您瞧瞧,宫里的奴才见风向变了,又来巴巴地讨好。” “先前奴婢去要茶叶、干山楂和海棠果想给娘娘做果子茶喝,茶房百般推拒说这也没有了那也没有了!” “可昨天皇上来了,今儿一大早,茶房就派了人过来,说昨晚上新到了不少好茶叶,不仅有海棠果,还有葡萄干,让奴婢过去挑。” 福月撇撇嘴:“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皇上昨晚来了,新茶昨晚上就到了?” 一旁整理床褥的福铃“噗嗤”笑出声,顺手戳了戳福月的肩膀:“你这丫头,进宫这么些日子了,还没看透这些捧高踩低的把戏?” 她利落地抖开锦被:“咱们娘娘得宠时,他们连装茶叶的罐子都要用暖玉的;等风头稍过,怕是连茶叶渣子都得按粒数着给。” 阮清梦笑道:“既然送来了,福月就去泡一壶吧,喝点儿茶水,本宫也能精神精神。” 福月将茶叶罐子放好,准备去沏茶的时候,她忽而记起一件事情。 “娘娘,奴婢在茶房碰见白芷了,就是舒妃身边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大宫女,她拿了好些菊花茶,难道是舒妃娘娘近来火气旺?” “可奴婢记得先前绯绯说过,舒妃最讨厌菊花的苦味,前些年重阳节御赐的菊花酿,她转手就赏给扫洒宫女了。” 第134章 拉拢庄妃 福月不解地挠了挠头:“说来也怪,白芷从茶房离开之后,奴婢原想着和她同路可以一起说说话,可奴婢还没追上人,白芷就已经拐到另外一条路去了。” “奴婢好奇,就暗中多跟了几步,发现她没有回舒妃的缀霞宫,而是往庄妃的辰庄宫去了。” 阮清梦把玩着两个玉核桃,心里想着书中对舒妃的描写。 原书中,萧云舒用茶叶害苏明嫣是开春之后发生的事情,如今,这件事情不仅提前了,而且这茶叶没有送到苏明嫣的宫里,怎么还送到林婉妆那里去了? 不管是送给谁了,按照萧云舒喜欢用茶叶饮子害人的习惯来说,这茶叶多半是有问题的。 正说着话,小允子来报:“娘娘,庄妃那边请了御医。” 阮清梦皱了皱眉头:见效竟然这么快? 她摇摇头,应该不是这茶叶的问题。萧云舒不会这么不谨慎,她刚派人送过去茶叶,林婉妆就出了事情,到时候一查验,她肯定脱不开干系。 萧云舒下的一定是慢性的毒,可以慢慢地拖垮人的身子。 阮清梦抬眸看向小允子:“可知道是什么症状?” 小允子低声道:“听辰庄宫的宫女说,庄妃娘娘先前是身子乏力,今日更为严重一些,说是呕了几口血。” 阮清梦起身准备过去瞧瞧。 福月一边伺候更衣一边急道:“娘娘真要过去?万一那病气过给您……” 阮清梦系好腰带:“无妨,她八成是中毒,不会传染的,走,我们去看看。” 一来,不管林婉妆先前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的确是帮过自己。 二来,若是不搞清楚林婉妆是怎么病的,未来难免那幕后之人将同样的招数用在自己的身上。 …… 辰庄宫。 殿内药香浓郁,林婉妆半倚在贵妃榻上,面色苍白,唇上却涂着艳丽的胭脂,衬得病容愈发明显。 她抬眸扫了一眼阮清梦,冷笑一声:“怎么,听说本宫病了,故意来看本宫的笑话?” 阮清梦立在屏风旁,指尖轻轻抚过案几上那盏未动的菊花茶,茶汤已凉,浮着几朵干瘪的菊瓣。 她微微一笑:“在娘娘的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林婉妆指尖掐进锦被,指节泛白:“你我本也没有什么交情,若不是来看本宫的笑话,难不成,你还能是来看望本宫不成?” 这话倒是让阮清梦一时语塞,没法儿反驳,从林婉妆的角度来看,她是被阮清梦利用过一回。 虽然上次和她联手除掉了苏明嫣身边最信任的大宫女笑棠,达到了目的,做了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做别人手里的刀,成了别人的棋子,而不是那个执棋人,这让林婉妆的心里不大舒服。 更何况,她的位分还比阮清梦高,手段算计却都不如她。 阮清梦语气淡淡:“娘娘不觉得病的太蹊跷了?宫里的御医都不是吃白饭的,娘娘每日按时吃药,怎么这病就是不见好?” 她知道林婉妆病着,心情肯定是不好,她也没必要因为她刺了自己几句就生气。 阮清梦的话音落下,殿内骤然一静。 林婉妆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她缓缓坐直了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锦被上的绣纹。 林婉妆声音微冷:“你什么意思?本宫又不蠢,每次喝的药都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阮清梦抬眸,直视林婉妆:“娘娘可曾想过,毒未必下在药里?” “熏香、茶点、胭脂……甚至每日擦拭的巾帕,都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林婉妆瞳孔微缩。 阮清梦继续道:“慢性毒物往往无色无味,单独验看某一物自然无碍,但若几样东西混在一起……”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那便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林婉妆死死盯着阮清梦:“你有把握查出问题?” “总要试过才知道。” “娘娘若是信的过我,用过的糕点、茶叶,可否给我一些,我带回去找人查探。” 林婉妆沉默片刻,突然扬声道:“蓝雨!把本宫这半月用过的茶叶、熏香,还有妆台上的脂粉都取些来!” 蓝雨出去取东西,林婉妆看出阮清梦的顾虑,她说:“蓝雨是家生子,她老子娘、弟弟妹妹都在林府,身契也都在我母亲手中,她肯定不会害我。” “而且,本宫能感受的到蓝雨的忠心,不必去怀疑她。” 片刻后,蓝雨将包好的东西递给了阮清梦。 临走的时候,阮清梦瞥向那盏菊花茶:“茶凉了,娘娘以后还是别喝了。而且,娘娘身体不好,菊花性凉,以后都不要再喝了。” 出了辰庄宫,福月不解地问:“娘娘,这舒妃平日里好像也不与庄妃来往,而且庄妃都病成这样了,怕是也活不久,舒妃为何要冒险害她?” 阮清梦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林婉妆若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被舒妃恨上了,只因为自己的小名里带了一个梦字,肯定会气的吐血。 …… 缀霞宫。 萧云舒从晌午开始就肚子不舒服,到现在已经出恭了五次,拉的人都要虚脱了。 宫女白芷看着很是心疼:“娘娘,那大麦若叶青汁不能多喝,娘娘莫要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啊!” 萧云舒脸色惨白,浑身冒虚汗,上吐下泻了好几次,摸着越来越憋的肚子,终于满意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她那纤细如柳的腰肢,就快要回来了,到时候,皇上肯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萧云舒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无妨,去多拿几个汤婆子过来,本宫放在肚子上,缓一会儿就好了。” 萧云舒不知道的是,样貌和身材对于男人,尤其是沈映阶来说,只是得到他疼爱的敲门砖。 更重要的是要懂他、哄他,走进他的心里。 萧云舒是大家闺秀,是皇后母族培养出来的女子,样貌谈吐自是不差,她该努力的地方除了保持好身材之外,更该去了解沈映阶,投其所好,深入地这个男人。 可此刻的她,执着于身形样貌,执着于她的年岁,丝毫没有想过要好好地去了解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男人。 白芷很快拿了汤婆子过来,萧云舒放在肚子上暖着,问道:“皇上最近去了谁的宫里?” 第135章 暖阁内的春光 白芷回禀道:“皇上最近去看了雅妃、康妃、顺妃,还去看了良妃娘娘,良妃娘娘上回去禁苑校场伤了眼睛,最近也大好了,听说她缠在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拿了下来。” 萧云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皇上还真是雨露均沾。” 爱上谁都好,偏偏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最后苦的只能是自己。 …… 萧云舒不知道的是,沈映阶虽然没有翻阮清梦的牌子,但时常让人暗中给她送东西。 那些精致的首饰、稀罕的糕点、珍贵的药材,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阮清梦的寝殿里。 宫人们私下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在萧云舒面前多嘴半句。 下午,紫宸殿内炭火融融,沈映阶正批阅奏折,蔡宝高高兴兴地进来禀报:“皇上,奴才派人去寻了最好的匠人,这秋千可要现在开始建?” 沈映阶搁下朱笔,眼中浮现出温柔的神色:“现在就造,先搭起来。” 他走到窗前,望着金宁宫的方向:“等到来年开春,再移栽些海棠、杜鹃过去。这样她荡秋千的时候,周围也不至于空荡荡的,花儿盛开蝴蝶飞舞,才更有趣味。” 蔡宝躬身笑道:“皇上英明,阮娘娘最喜海棠,若是见着这景致,定会欢喜。” 想到花草,沈映阶忽然起身:“去暖房看看。” 冬日里的御花园一片萧条,唯有几株腊梅在寒风中傲然绽放。沈映阶披着玄色大氅走过覆霜的石径,忽然在暖房的窗后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阮清梦正踮着脚尖,试图取下高处的一盆绿萼梅。她今日穿着藕荷色绣缠枝纹的袄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在满室姹紫嫣红中反倒格外清丽脱俗。 沈映阶快步走进去,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轻松取下花盆:“当心。” 怀中的佳人惊得转身,杏眸圆睁,樱唇微启,发间幽香扑面而来。 “皇,皇上?” 阮清梦慌忙要行礼,却被沈映阶扶住。 他低头看她染上绯红的脸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怎么亲自来取花?让宫人送去便是。” 阮清梦垂下眼帘,长睫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浅浅阴影:“臣妾是想挑一株最精神最好看的,开的最好的花儿放在皇上的御书房,这样,皇上看到这花儿的时候,就能想到臣妾了。” 沈映阶很想说,他不看到她送的东西都会想到她,若是日日看着她送的花儿,岂不是要相思更甚? 温香软玉在怀,沈映阶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些日子每天都去看他不喜欢的女人,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让他舒坦,上次可她在紫宸殿那一回之后,就让他惦记到了现在。 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了。 蔡宝见皇上抱着阮清梦去了檀木屏风后的软榻,面露难耐之色,忙打发宫人出去,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屏风后的暖阁小榻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和靠枕,本是供宫妃小憩之用,蔡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这小榻能不能承受的住皇上那雷霆之力。 一瞬的慌乱过后,他在外头吩咐金宝:“快去拿些干爽的衣物过来,还有,命人在暖阁后面的净房里准备沐浴的热水和花瓣,再让御膳房去煮梨汤!” 花香氤氲,炭火温暖,窗外雪落无声,暖阁内的二人低声细语,情意渐浓。 “皇上,天还没黑呢……” 温热的唇压下来时,有蝴蝶惊飞过他们交叠的衣袖。 沈映阶先前也是重规矩的,可在阮清梦这儿早就没了规矩,怎么舒坦怎么来。 他将人压在身下,吻得极有耐心,先是轻蹭她唇上未点胭脂的天然嫣红,待她呼吸乱了,才含住下唇细细厮磨。 阮清梦攥着他衣襟的手渐渐发软,指节蹭到龙袍领口微凉的珍珠,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榻上,十指相扣。 花影摇曳,罗衫半解,沈映阶炽热的大掌按在她的腰间。 琉璃窗外雪落无声,里头却春意盎然,海棠堆锦,绿萼含香,蒸腾的暖雾给阮清梦的眉眼蒙上一层朦胧水色。 …… 等阮清梦从暖房里面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沈映阶是先出去的,阮清梦等他走远了,又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暖房里出来。 每回和沈映阶折腾完,她都是双腿发软,后腰发酸,看来下回得提前准备个软垫垫在腰下,缓解这勇猛的力道才行。 阮清梦心里惦记着林婉妆的事情,上了轿撵回了金宁宫,等着扁鹤青的查验结果。 而方才欢好过的沈映阶,思绪却没有那么快的从情.欲之中抽离出来。 他坐在桌案前,不由地抿唇回味起来。 方才那小榻虽说有些挤了,但滋味着实妙不可言,不管是谁在上面谁在 沈映阶忽而觉得,这暖房也是个和她幽会缠绵的好地方,在那里竟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偷.情的快.感。 蔡宝一直站在一旁观察着沈映阶的神色,见他盯着桌子上的那盆绿萼梅看,琢磨着皇上肯定是在想着暖房里的事情。 他试探着开口问道:“皇上,奴才觉着里头的小榻太小了,奴才这就让人去换一张大的来。” 沈映阶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小榻有小榻的好处,不必换了。” 寝殿里面的床榻够大,他可以抱着她随便滚。 暖房里面的小榻拥挤,却也让她无处可躲,只能在他的身下承欢。 各有好处,各有滋味。 …… 两日后,阮清梦又去了辰庄宫。 殿内药味比先前更浓,林婉妆倚在软枕上,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这两日未曾安睡。见阮清梦进来,她立刻挥退左右。 “可查出来什么了?” 阮清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将上次蓝雨交给她的那些胭脂、熏香的香粉都倒了出来。 阮清梦缓缓说道:“传统的银针试毒,只能试出砒霜,而乌头碱、马钱子碱……用银针是试验不出来的。” 砒霜就是三氧化二砷,但因为在这里,目前提纯技术不完善,砒霜里面常含有硫磺之类的硫化物杂质,银针与硫化物反应生成黑色硫化银,导致银针表面变黑。 若是纯度极高的没有硫杂质的砒霜,银针不会变黑,用银针是试探不出来的。 而剧毒的氰化钾、乌头碱、马钱子碱、汞盐、铅盐,多数不与银直接反应,用银针也试探不出来。 阮清梦在心里过了一遍化学方程式,但想着就算是说了,林婉妆也听不明白,索性直接从怀里掏出来一颗珠子。 “这是我找信得过的御医做的避毒珠,只要接触到有毒之物,珠子就会变色。” 说着,阮清梦用避毒珠分别试了这几样物品,珠子都没有变色。 林婉妆皱眉:“这不都没毒?” 第136章 本宫……欠你一次 阮清梦点点头:“单独查验,确实无毒。” 随后,在林婉妆疑惑的目光中,她将这几样东西都倒进一个空茶杯里,然后倒了些水进去,再将避毒珠放进去,避毒珠立刻就变了颜色。 林婉妆猛地坐直身子,脸色煞白:“这……” 阮清梦解释道:“这些东西里面混入了少量的毒粉,糕点、熏香里面也都加入了毒粉,这些毒粉用量很少,单独用没什么,但是相互作用,天长日久的就会让娘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最开始是浑身乏力,渐渐的是肌肉无力、心悸、四肢麻木,到最后就是器官衰竭而亡。” 林婉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些东西单独查验都查不出来有毒,但是一起用就是会相克,能用此计的人,一定是对香料十分的了解。” 阮清梦压低了声音:“敢问娘娘,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得来的?” 林婉妆难以置信:“菊花茶是舒妃派人送过来的,本宫听了你的话到现在一口都没喝,上回蓝雨沏了这茶,但是本宫那会儿刚喝了药还没来得及喝。” “至于这胭脂、香薰、糕点……都是皇后娘娘分了几次赏赐下来的。” 阮清梦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那就是了,听说皇后娘娘身边的檀心,擅长制香。” 林婉妆声音发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却又笑不出来:“是皇后要害我?怎么可能呢?” “皇后娘娘在当上继后之前就是不争不抢的,当上继后之后仁慈和善,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 “相比于先皇后,如今的皇后娘娘可是极其大方的,皇上赏赐的云锦、香料、首饰,她时不时地就会赏赐给其他的妃嫔。” “而且,逢年过节的时候,皇后娘娘还会用自己的宫份命人去宫外买新鲜玩意儿分给宫中的众人……” 阮清梦无奈摇头,看来这后宫的女人都被皇后精湛的演技给蒙蔽了:“怎么不可能?皇后娘娘赏赐给众人的东西,八成都是加了东西的。” 阮清梦解释给她听:“妃位的妃子们可以自己养孩子,若是你身子好怀了孕生了子,不仅会威胁皇后的地位,还会威胁皇后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的地位。” “至于舒妃,应该就是觉得皇上才去看了她,紧接着就来看娘娘,心里不服气,觉得皇上是敷衍她,所以才会对你下手。” 阮清梦言尽于此,瞧着林婉妆的神色很是挣扎、纠结,她起身说道:“若是娘娘还是不信我,不妨将皇后娘娘送来的东西先停一段时间,娘娘再吃一段时间御医的药,看是否有效。” 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却在踏出门槛时,听见林婉妆低哑的声音:“阮清梦。” 阮清梦驻足,未回头。 “本宫……欠你一次。” 阮清梦轻笑,抬步迈出殿门。 这后宫之中,哪有什么欠与还?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需要不断壮大自己的队伍,等终有一天,身后站满了人,对面再无敌人,便是她掌权之时。 而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将来做打算。 …… 阮清梦刚踏入金宁宫的宫门,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笃笃”的敲打声。 她脚步微顿,抬眸望去,只见几个身着粗布短打的木匠正在庭院空地上忙碌,刨花木屑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气。 福铃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笑吟吟道:“娘娘,这几个是蔡宝公公特意寻来的能工巧匠,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要给娘娘打一架秋千呢!” “秋千?” 阮清梦眸光微动,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 她缓步走近,看着木匠们将粗壮的圆木削成光滑的弧度,又用麻绳细细缠绕固定,心中不由浮现出春日里荡秋千时的惬意,暖风拂面,裙裾飞扬,若是再栽上几株海棠,花开时纷纷扬扬,定是极美的景致。 只是…… 宫里斗争不断,利用秋千来害人的例子可真是不少。 阮清梦嘱咐福月:“福铃,告诉这些匠人们将秋千的麻绳扎得结实一些,需要打结的地方全都打上死结,千万不要打活结。” 这秋千荡的低了没有趣味,荡的高了才有趣味,可若是绳子不结实,绳索断裂,人甩出去,从高处坠落,那可就要当场折了颈骨,香消玉殒,一命呜呼了。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他们!” “还有,这些匠人们在冬日里做活实在辛苦,赏些银子给他们,再准备些热茶和糕点。” 福铃应了一声便去忙碌。 回了寝殿,福月端过来她新研制出来的杏仁茶和豆腐皮包放在阮清梦的面前,一阵清甜的杏仁香气扑面而来。 福月献宝似的递过去勺子和筷子:“娘娘快尝尝,这是奴婢改良的杏仁茶和豆腐皮包!” “这杏仁茶,奴婢磨了足足三遍,又添了些牛乳和桂花蜜,比从前更香滑。豆腐皮包里头裹的是鲜笋鸡茸馅儿,炸得外酥里嫩,娘娘试试可合口味?” 阮清梦执起玉盏浅啜一口,杏仁的醇厚与桂花的清甜在舌尖化开,确实比往日更加细腻。 她又拈起一块豆腐皮包,轻轻咬下,酥脆的外皮“咔嚓”一声裂开,内里鲜嫩的馅料溢出汁水,满口生香。 她眉眼舒展,赞许地点头:“不错,你倒是越发手巧了。” 福月得了夸奖,喜滋滋地福了福身:“娘娘喜欢就好!” 阮清梦放下茶盏,略一沉吟,吩咐道:“你挑些卖相好的,让小允子送到紫宸殿去,也给皇上尝一尝。” 第137章 皇上的得瑟和显摆 福月眼睛一亮,连忙应下:“是!奴婢这就去挑最精致的装盒。” 阮清梦又想起什么,指尖轻轻点了点案几:“对了,皇上偏爱酸甜口的东西,你再做些山楂芙蓉糕,一并送过去。” 福月心思灵透,立刻领会了主子的用意,笑着应道:“奴婢明白,定会做得酸甜适中,让皇上尝了念念不忘。” …… 紫宸殿。 沈映阶搁下朱笔,揉了揉眉心,御案上堆叠的奏折让他略感疲惫:“蔡宝,给朕拿些糕点来。” 蔡宝连忙应声,不多时便捧来一碟御膳房新制的枣泥酥。 沈映阶尝了一口,眉头微蹙:“太过甜腻了些。” 他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但御膳房做的东西不是太甜就是太酸,总是做不到他的心坎上,满足不了他的口腹之欲。 他忽而想起什么,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还是阮贵嫔宫里的糕点合胃口。 正想着,门外的金宝就禀报了一声:“皇上,阮贵嫔娘娘派人送来了果饮和糕点。” 沈映阶唇角一勾,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蔡宝手脚麻利地将食盒呈上。 掀开盖子的刹那,杏仁的醇香混着桂花蜜的甜意扑面而来。 沈映阶执起青瓷盏浅啜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喉间,细腻绵柔,唇齿留香,他眉目舒展,赞道:“嗯,味道比御膳房的好上许多。” 食盒第二层摆着四块金黄酥脆的豆腐皮包,沈映阶拈起一块咬下,“咔嚓”一声脆响,内里的鲜笋鸡茸馅儿还冒着热气。 他眼中笑意更深:“这点心最忌受潮,能保持这般酥脆的口感,想来送食的宫人是一路疾步过来的。” 他指尖在食盒边缘轻抚而过,忽然问道:“蔡宝,送果饮和糕点的宫人可还在?” 蔡宝躬身:“回皇上,小允子正在殿外候着呢。” 沈映阶点点头:“阮贵嫔调.教的人,果然周到,赏鎏金银锞子十枚!” 蔡宝忙应了一声,去给小允子赏赐。 小允子接过这鎏金银锞子,高兴地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大声喊道:“谢皇上隆恩!” 殿内,沈映阶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块山楂芙蓉糕送入口中,酸甜适口的滋味让他很是满足,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似在回味。 待饮尽杯中杏仁茶,他才满足地搁下茶盏,抬眸看向侍立一旁的蔡宝。 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闲适的调侃:“蔡宝,你可曾吃过什么好吃的糕点?” 蔡宝一愣,随即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只吃过御膳房做的,再有就是先前皇上赏赐的几样点心。” 沈映阶闻言,眉头微挑,目光在蔡宝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停留片刻,忽而摇头叹息,语气里竟带了几分怜悯:“你也该找个对食了。” 蔡宝登时僵住,耳根子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皇、皇上,奴才……” 沈映阶却像是没瞧见他的窘迫,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心疼着,连口像样的糕点都吃不上,倒是怪可怜的。” 蔡宝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干笑两声,讪讪道:“奴才……奴才粗人一个,哪敢耽误人家姑娘……” 沈映阶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点了点,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怎么?朕记得内务府前些日子不是新进了几个心灵手巧的宫女?你若是有意,朕倒是可以替你指一个。” 蔡宝一听,吓得连连摆手,额头都沁出细汗:“皇上折煞奴才了!奴才、奴才哪敢劳您费心……” 沈映阶见他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摆了摆手道:“行了,朕不过随口一说,瞧把你吓的。” 蔡宝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惊疑不定:难道皇上发现自己是阮主子身边的人了?想要给他找对食,是皇上想要找眼线监视他? 沈映阶拂了拂衣袖,这几日他轮着穿阮清梦给他做的两套宫装,这衣裳穿着很是舒适。 沈映阶盯着蔡宝的衣裳皱起眉头:“对了蔡宝,如今天气冷了,你怎么还整日穿着这一身蓝色的太监服?” “朕先前不是说在朕面前,准你隔三岔五地穿常服吗?整日穿着一身太监服,朕看的都索然无味。” “皇上,奴才们的衣裳都是尚衣局发的,款式也就是这一两样,常服也是蓝色的。” 沈映阶点点头:“那倒也是,朕就不同了,瞧见没,朕身上这外袍,可是阮贵嫔亲手给朕做的,量体裁衣,亲自刺绣,不仅款式好看,朕穿着啊可舒服极了。” 蔡宝心里发酸,沈映阶抬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先前,她给朕量尺寸的时候,手指头在朕的腰侧位置来回丈量了三遍,说是怕朕批折子久坐,要留足余量。” 沈映阶突然拽过蔡宝的手按在自己前襟,蔡宝猝不及防摸到一层暖融融的细绒:“你摸摸这内衬,天山棉絮混着蚕丝,絮得密密实实,暖和却半点不显臃肿。” “你啊,就是身边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关心你,着实可怜。” 蔡宝: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带这么刺激人的!杀人诛心……这是诛心啊…… …… 紫宸殿外,小允子捧着御赐的鎏金银锞子,脚步轻快地穿过回廊,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低头瞅了瞅掌心那对精巧的海棠花纹银锞子,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皇上亲口夸他“办差机灵”才赏的,搁在平日里,哪轮得到他这样的小太监得这样的脸面? 到了寝殿,他恭恭敬敬地将赏赐呈给阮清梦:“娘娘,这是皇上赏的,奴才不敢擅专,特来呈给您。” 阮清梦正倚在软榻上翻看着带图的话本子,闻言抬眸瞥了一眼,唇角微扬:“既是皇上赏你的,便是你的福气,收着吧,不必给本宫了。” 小允子心头一热,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娘娘恩典!” 退出寝殿后,小允子却没急着回太监们的住处歇息,而是脚步一转,绕到了小厨房。 第138章 程美人回宫感恩戴德 厨房里热气蒸腾,福月正挽着袖子,手持长勺搅动砂锅里的鸡汤,额角沁着细汗,脸颊被灶火映得红扑扑的。 小允子站在门口瞧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凑过去,献宝似的将银锞子捧到她眼前:“福月姐姐,你瞧!” 福月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火候,冷不丁被他一吓,手一抖,差点把勺子扔进锅里。 她转头瞪他,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做什么?没瞧见我正忙着呢!” 小允子笑道:“福月姐姐,方才我去给皇上送吃食,皇上龙颜大悦,这是皇上赏赐的!” 小允子凑近灶台,压低声音道:“皇上一共赏赐了十枚,我寻思着这点心和果饮都是姐姐亲手做的,我不过是跑个腿,哪敢独吞功劳?” “这赏赐咱俩一人一半,我挑了银锞子上刻着吉祥、如意字样的,分你五枚!” 福月正拿着长勺搅动砂锅里的鸡汤,见状刚要推拒,小允子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银锞子塞进了她腰间的藕荷色香囊里。 福月也着实喜欢这看起来极其漂亮的鎏金银锞子,便也没有推拒:“算你懂事,等我给娘娘做好了汤,晚上给你开小灶!” 小允子嘻嘻地退到门口:“呦,那我有口福了!福月姐姐做的红烧肉最香了!” 福月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还点上菜了?” 小允子缩着脖子一笑,去外头换小满子的班,继续在外面值守。 …… 下午,阮清梦正手捧着一本书学下棋,外头的小允子进来禀报说:“娘娘,程美人求见。” 阮清梦合上书册:“哦?程美人省亲回来了?快让她进来。” 程娇娇拎着大包小包进来,跪在阮清梦的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姐姐,奴婢回府之后就按照姐姐所说的去做,父亲果真再也没有提扶姨娘为平妻的事情。” “奴婢摆足了宫中妃嫔的架子,父亲还把几个对我不敬的庶妹、丫鬟关到了柴房去。” “这次省亲回府,彻底改变了奴婢母亲的处境!” 程娇娇说到动情之处,双眼泛红,阮清梦看了一眼福铃,福铃忙将人扶起来,福月端着果饮和糕点进来。 程娇娇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先前在府里,郑姨娘最是得宠,郑姨娘给了奴婢的二婶不少好处,二婶先前还撺掇着父亲以母亲没有生出儿子来休了母亲。” “如今父亲已经和二叔二婶分家,将他们都赶到了偏府去住。” 程娇娇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露出一个大快人心的表情。 “还有,皇上亲笔写的那副‘家和万事兴’就挂在正厅最显眼的地方,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奴婢的母亲了。” 程娇娇“哇”的一声,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泣不成声。 阮清梦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来她先前一定是隐忍的太过难受,如今将心中的压抑都释放出来了也是好事。 等程娇娇哭够了之后,阮清梦嘱咐道:“有些人就是贱骨头,这次你回府震慑住了这些阿猫阿狗,可若是你母亲软弱好欺,他们见你不能常回府,怕是还会作威作福。” “你母亲自己也要硬气起来。” 程娇娇连连点头:“姐姐说的是,奴婢回宫之前和母亲彻夜长谈,母亲也有了改变,以后奴婢也会常写信回府提醒母亲。” 阮清梦端起一杯热茶放到她的手里:“咱们说话,不必一口一个奴婢的,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程娇娇说着,有些惭愧:“姐姐,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让姐姐给我行大礼……先前我仗势欺人,实在是不该。” “当初觉得权势是好东西,可如今想起来,我那时候的嘴脸当真是不堪。” 程娇娇红着一张脸,低着头,不好意思再看阮清梦。 程娇娇第一次来见阮清梦,求庇佑她的时候,她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和阮清梦说话也都是些表面功夫。 可这次不同了,她是打心眼里佩服阮清梦,意识到了先前自己的错误。 阮清梦笑着递过去一块糕点:“过去的事情就不谈了。” 程娇娇接过糕点:“姐姐,以后我就是你手里的那把刀,你指谁我就砍谁!母亲是我最在乎的人,只要母亲过的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阮清梦拍了拍她的手:“本宫可是最仁善的,可别说什么打啊杀啊的。” 程娇娇一愣,随即笑道:“姐姐说的是,是我失言了。” 阮清梦:“以后你家中来信,若是有拿不准的事情,只管来问我。” “多谢姐姐。” 程娇娇吃着糕点,忽而笑了起来:“姐姐刚才那句‘本宫可是最仁善的’倒是让奴婢想起了皇后娘娘,这可是皇后娘娘一贯的做派。” 阮清梦耸了耸肩,这装白莲的感觉,还不错。 程娇娇经此一事也想通了,与其挤破脑袋地去争宠,不如好好地为阮贵嫔做事。 皇上心思难测,最是善变,而且容颜易老,恩宠总是不长久的,与其战战兢兢地害怕终有一天会失去恩宠,不如寻求其他的庇护。 阮贵嫔聪明善良,有贵嫔娘娘帮忙,她也能护好想要护住的人。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程娇娇才想起来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她将那几个包裹一个一个地打开,将那几个油纸包裹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介绍道:“这是我母亲自己用各种香料做的卤肉,我可喜欢吃了,姐姐也尝一尝。” 她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解开第一个包裹的麻绳,油纸展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股浓郁的卤香顿时在室内弥漫开来,那深褐色的卤肉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隐约可见香叶和八角的碎末。 程娇娇得意地眨眨眼:“这是我母亲的拿手绝活,用了十几种香料,文火慢卤了整整一天呢。” 紧接着,程娇娇又迫不及待地解开第二个包裹。 里面整齐码放着金黄色的肉丸,每一颗都用细竹签串着,表面炸得酥脆,隐约可见里面粉嫩的肉馅。 她掰开一个,热气裹着香味扑面而来:“这是将上好的猪腿肉和鲈鱼肉一起剁成茸,拌了姜汁、胡椒……趁热吃最是酥香,从程府带进宫里来有些凉了,我这是热好了给姐姐拿过来的。” 原本宫里有好些东西都不能带进来,但她是皇上特批回府省亲的,进来的时候也就没有受到太多限制。 最后一个油纸包里放着几个青翠欲滴的艾窝窝,嫩绿的艾草面团上还沾着几粒白芝麻。 程娇娇轻轻拿起一个,手指沾了些许糯米粉:“这里头包的是现磨的芝麻糖馅,也很好吃。” 阮清梦一样一样地尝了之后,的确是好味道。 她夸赞了几句之后,随即话锋一转:“你出宫的这段时日,太后回来了,你记得去拜见。” 第139章 堆雪人讨得皇上欢心 程娇娇一愣,她还真是没想起来这回事。 “幸亏姐姐提醒,我还真是差点忘了这回事,否则可真要失礼了。” 阮清梦点点头,既然程娇娇已经是自己这一阵营的人了,提点她几句也是应当,若能让她在太后面前得脸,她位分高了,日后对自己也有好处。 阮清梦慢条斯理地说道:“太后喜欢吃爊鸭,也就是用香料慢火煨制的鸭子,类似卤鸭,和你这卤肉的做法倒是相似。” 她指了指桌上剩下的卤肉:“不如你把这些给太后送过去,也算是投其所好。” 程娇娇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姐姐说的是!” “还有,这里正好有福月刚做好的爆炒羊肚,这东西蘸芝麻酱,脆嫩鲜美,你也一并给太后带过去,就说你特意让你母亲做的。” 程娇娇将东西装好,千恩万谢地走了出去。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细碎的雪花开始飘落,不多时便纷纷扬扬地铺满了整个宫院。 阮清梦正倚在窗边看雪,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绯绯掀开帘子进来,发梢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花,脸上却带着掩不住的喜色:“娘娘!程美人方才被太后召见,太后尝了她带去的吃食,当即就晋了她的位分,如今已是程婕妤了!” 福铃正在一旁整理熏笼里的炭火,闻言忍不住笑道:“还是咱们娘娘有远见,不过是稍加提点,就让程婕妤得了这么大的脸面。” 阮清梦微微一笑,目光却仍落在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上。那雪片簌簌而落,渐渐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在宫灯的映照下泛着莹莹的光。 她忽然想起穿过来之前,从前在北方的日子,每逢大雪,总要和伙伴们打雪仗、堆雪人,玩得筋疲力尽,大雪停了才肯回家。 如今看着这漫天飞雪,玩心大起。 她是北方人,穿过来之前,从小到大只要是下雪就会打雪仗、堆雪人,这会儿看着外头的大雪,也是有些忍不住。 “福月,福铃,让宫人们换上方便行动的衣裳,咱们出去打雪仗!” 福月和福铃都是一愣,一边说着“不合规矩”“娘娘万金之躯”“雪天路滑容易摔倒”,一边去找衣裳换。 福铃和福月找出窄袖短袄和条束脚棉裤,换上之后,跟着阮清梦一起忐忑兴奋又新奇地去了院子。 阮清梦挽起袖子,弯腰团了个雪球,忽然朝福月掷去。 “啪”的一声,雪球在福月肩头绽开,惊得她“哎呀”一声。 阮清梦笑得眉眼弯弯:“愣着做什么?开战!” 一开始,小允子和小满子还有些放不开,畏手畏脚地生怕伤到了人,可玩儿着玩儿着,就都起了兴致,而且这雪轻便的很也砸不伤人,也就渐渐地放开了胆子,金宁儿也带着宫人加入进来,你追我赶地闹成一团。 霎时间,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纷纷扬扬的大雪中,这座平日里肃穆的宫院,此刻竟充满了久违的生机与欢笑。 …… 程娇娇那边,升了位分之后就回了寝宫。 程娇娇的位分就算是升到了婕妤,在这整个后宫之后也不算是高位妃嫔,无人在意。 只有姜美人破防了,她一直兢兢业业地跟在苏明嫣的身边,照顾伤了眼睛的苏明嫣,帮她做了不少脏事儿,就想着能靠着苏明嫣的恩宠得到一些好处。 可如今眼见着一个投靠了小小阮贵嫔的程美人都升为了婕妤,自己这边却是毫无进展。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姜美人身边的大宫女珍儿忍不住劝道:“小主,要么咱们也去拜见拜见阮贵嫔?她虽然位分不如良妃娘娘,可最近很是得圣心。” 姜美人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她年岁要比阮清梦大上一些,不愿意去求一个比自己年岁小,而且出身还不如自己的人。 她转头呵斥宫女:“你懂什么?良妃娘娘最近不顺,等良妃娘娘的眼睛大好了,能侍寝了,本宫自然就有机会了!” 珍儿在心中叹息一声,也不敢再多说。 次日是沈映阶难得休息的日子,他自从当上皇上之后,每日都过的很辛苦。 刚登基的头一两年,他全年也就能休息一两天,过年的时候举国同庆,可边境吃紧,他从不敢掉以轻心。 后来渐渐地国事渐稳、国泰民安,他每隔两三个月也就能休息上两三天。 用过早膳后,蔡宝捧着热茶进来,见他神色舒缓,便笑着提议:“皇上,今儿天儿好,不如出去走走?御花园的红梅开得正盛呢。” 沈映阶点点头,随手披了件墨狐大氅。刚踏出殿门,他脚步忽然一顿,殿前汉白玉台阶两侧,竟立着两个憨态可掬的雪人。 左边的雪人戴着顶小巧的官帽,右边的雪人系着条红绸,圆滚滚的身子上还插着几枝红梅作点缀。 沈映阶眉梢微挑:“这是……” 蔡宝连忙笑道:“回皇上,昨儿个阮贵嫔娘娘带着宫人们堆的。说是下雪天堆些雪人,皇上路过瞧见了,心情也能舒畅些。” 沈映阶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沿着宫道缓步前行。 只见朱墙碧瓦间,每隔数步就立着形态各异的雪人:有的捧着“如意”,有的作揖“拜年”,还有几个小雪人围成一圈,像是在开茶话会。 最妙的是转角处一对雪人,一个执笔作书写状,另一个捧着奏章,活脱脱是朝堂上文官的模样。 沈映阶驻足观赏,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些憨态可掬的雪人驱散了。 他伸手拂去一个小雪人“头顶”的落雪,忽然发现雪人背后还刻着几个小字:愿君展颜。 “阮贵嫔倒是巧思,算算日子,也快要过年了。” 沈映阶吩咐道:“去把库里那对翡翠梅花簪取来,去看看她。” 到了金宁宫的门口,沈映阶就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示意宫人不要出声,见到里头的阮清梦竟然带头带着宫人们在打雪仗,沈映阶怔愣在了原地。 他还从没有见到哪个妃嫔能在宫里放肆成这样的。 第140章 男人的保护欲 蔡宝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就会责罚众人。 沈映阶依旧站在原地不说话,他是觉得阮清梦太过放肆了些,不过,她这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了年少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先皇还在,他也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快活的和父皇、皇兄皇弟们一起骑马驰骋在山林中。 可登基之后,这一切都变了,那些明媚的鲜活的日子,都变成了如今的寂寥和孤独。 打雪仗打的正欢的几人当中,小允子和小满子先看到了皇上,二人朝着阮清梦挤眉弄眼,阮清梦猜到可能是皇上来了,但她依旧是装作不知情。 她要吸引着皇上和她一起放肆玩闹,如此,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才能更进一步。 男人至死是少年,她相信整日在这压抑的皇宫之中,天天面对着那些古板的大臣,批阅那些无聊伤神的奏折,沈映阶有多么的想要放肆一回。 就好像她上学的时候,音乐、体育、自然课都被数学、语文、英语老师给占用了,冬天下雪的时候有多么的想去雪地里撒欢儿玩闹。 阮清梦团起一个雪球喊道:“小允子,昨儿你就拉着福月从背后偷袭本宫,今儿本宫绝不会让你们赢!” 沈映阶一听这话,男人的保护欲又上来了。 “朕来帮你。” 阮清梦转头一看,沈映阶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阮清梦故作惊讶,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个笑容竟是让沈映阶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天神,是她的盖世英雄,顿时十分受用。 阮清梦转身时斗篷扬起,发梢沾了几片雪花,眼底却盛满狡黠的光:“皇上怎么来了?” 沈映阶笑道:“正巧路过,不必拘束着,同朕痛痛快快地打一场雪仗!” 她弯腰团起一捧雪,朝着小允子掷了过去。 …… 一个时辰后,几人打的累了,雪也停了。 阮清梦仰躺在雪地上,胸口微微起伏,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缭绕。 她侧过头,见沈映阶也躺在身侧,玄色大氅铺展开来,衬得他眉目如墨,难得卸下了帝王威仪,倒像个恣意少年。 二人看着天空,呼吸着新鲜微凉的空气,感受着难得的自由,雪地绵软,偶有枝头积雪坠落,发出簌簌轻响。 蔡宝挥了挥手,将宫人都带了出去。 阮清梦轻声问:“陛下今日可尽兴?”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身旁的积雪,慢慢地挪到了沈映阶的身旁,握住了他的大手。 “尽兴。” 沈映阶感受到她的触碰,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紧紧地握住。 往常他休息的时候,多半是下棋、投壶、作画,远不如今日这般开怀畅快,今日打了雪仗,他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少年的时候。 阮清梦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才到晌午,她想要留下皇上,不让他去找其他的妃嫔,就得想个法子。 她转头看着皇上头上那已经乱了的发髻,心生一计:“皇上,臣妾给皇上洗发如何?” 沈映阶有些意外,倒也不是没有妃嫔伺候他穿衣沐浴,但是说给他洗头发的,阮清梦还是第一个人。 毕竟,洗发不比更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得先解开发冠,以温水浸透,涂抹香膏,细细揉搓,洗净后再涂抹护发的软膏,最后还要用长巾一缕一缕地擦干,整个过程繁琐漫长。 说话间,沈映阶已经起身也扶着阮清梦坐了起来,二人往寝殿后的浴房走。 福月和绯绯准备好了热水,铜盆置于矮几上,旁边摆着玫瑰香露、象牙梳和细棉布巾。 沈映阶躺在软榻上,长发如瀑般垂落,阮清梦坐在矮凳上,将他的长发从肩后拢起,指尖不经意擦过后颈,触到一片微凉的肌肤。 沈映阶闭了眼,喉结却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任由她摆弄。 “皇上,水温可合适?” “正好。” 阮清梦的手指穿过他的发,如同梳理一匹上好的墨缎。 水声轻响,她掬了一捧温水,缓缓淋湿他的发,手中倒了香膏之后,指腹不轻不重地打着圈,从太阳穴按到头顶,再顺着发际线滑至耳后。 沈映阶的呼吸渐渐放缓,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梦儿从前,可给旁人洗过头发?” 她动作微顿,随即低笑:“皇上是第一个。” 清洗了两遍之后,阮清梦取过象牙梳,从发梢开始,一点点将头发梳顺,然后用长巾擦干。 阮清梦扶着沈映阶坐起来,她取出一条月白色的丝带,将他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起。 刚要问他晚上要吃些什么,沈映阶的唇就吻了上来。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细腰,解开她的腰带,从裙摆探进去,一寸一寸地抚摸着。 阮清梦的身子最近丰腴了一些,沈映阶最喜欢的地方更是大了不少,他如此宽大的手都握不住。 烛光下,身影交叠。 沈映阶的头埋在阮清梦的胸前,呼吸微喘:“梦儿,给朕生个孩子吧。” 阮清梦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说不行,在登上妃位之前,她是不会怀孕生子的。 上回他动情之时,也说要她生个孩子,看来他心中是真的想要和她有一个孩子。 阮清梦被他弄的娇呼一声,抱着沈映阶的头断断续续地说道:“皇上这般……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像皇上一样俊朗聪慧……” …… 辰庄宫。 林婉妆停了一段时间先前皇后派人送来的胭脂和香薰,每日按时吃药,这身子竟是真的有了好转的迹象。 先前看书看半个时辰就会眼花头疼,如今上午能看一个时辰,下午也能看一个时辰。 先前去御花园走上一圈,回来要躺两天休息才能缓过来,如今每日都能在院子里走一走,也不会有劳累疲惫之感。 林婉妆捧着汤婆子:“难道真的被阮清梦说中了,皇后是个笑面虎?” 蓝雨一边给她捏着肩膀,一边说道:“娘娘,自从那日阮贵嫔娘娘来过之后,奴婢将这些时日的事情仔细地想了想,皇后娘娘那边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 “娘娘可还记得去年腊月皇后赏的那盆‘金盏报春’?说是南诏进贡的名品,特意赐给您赏玩。” 第141章 除夕宫宴前的布局 林婉妆想了想,缓缓地点了点头:“本宫记得,当时皇后还说,本宫的身子弱,不好出宫去四处走动,春天来了御花园的花也看不到,便将这春色搬到了宫里,让本宫每日都能看到。” 蓝雨叹息一声:“娘娘细想,那盆花摆在寝殿半月,那时候娘娘夜夜咳喘难眠,直到花谢了才好转。当时只以为是时节寒冷,旧疾发作,都没有去怀疑可能是那花的问题。”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檀心最擅长制香,什么样的味道会让人咳嗽不止,什么样的香气容易让人心神不宁,这里面的门道,她肯定清楚。” 林婉妆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对往昔的记忆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蓝雨继续说:“还有年初的云锦褥子,皇后娘娘说里面是加了安神的香料,娘娘当晚睡的是好,可次日就起了一身红疹,换回旧褥子,疹子三天就消了。” “想来也是因为这些东西,单独查看都没有问题,但是和寝殿里的香薰、玉蓉膏等物品相互作用,就会让娘娘不适。” 林婉妆冷笑一声:“本宫真是蠢,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在皇上面前说了不少皇后的好话。” “她这样对本宫,本宫绝不能咽下这口气!” 林婉妆起身就要去质问顾凤梧,刚走到门口,正巧碰上过来的阮清梦。 阮清梦一见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她定是恨上了皇后,想着还好自己来的及时。 “娘娘此时去昭仁宫,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林婉妆脚步一顿:“你说这话,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阮清梦拉着她回到寝殿坐下:“娘娘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如今我们还需要皇后和舒妃去对付良妃,等良妃不成了,我们再联手对付她们也不迟。” “既然已经发现了不妥之处,娘娘日后要多加防范。” 林婉妆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阮清梦坐在一处,听她说着宫中的局势。 …… 很快,又到了皇后训话的日子。 妃嫔们早早地到了昭仁宫,顾凤梧出来后,众人行礼问安。 顾凤梧看着阮清梦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自己曾经赏赐给她的,心中很是欣慰,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凤梧的目光从阮清梦的身上转移到了林婉妆的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颇有些意外地说道:“庄妃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林婉妆心中一凛,可不能让皇后发现自己已经停用了她送过去的东西。 她笑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妾这身子也就是这样了,今日想着要来给娘娘请安,特意多上了些胭脂水粉,免得失了礼数。” 说着,她状似不经意地抚了抚鬓角,露出一个羞怯的表情:“说起来,臣妾宫里的胭脂水粉和熏香都快要用完了。” “娘娘赏的那些用着极好,臣妾可要厚着脸皮再讨要一些了。” 顾凤梧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端庄的笑容:“檀心,还不快去把新进贡的胭脂和香薰给庄妃妹妹取来?” 她转向林婉妆,语气亲切:“妹妹用着好便是这东西的福气,本宫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给你们了,说什么讨要不讨要的,倒显得我们姐妹之间生分了。” 檀心应了一声,去拿胭脂和香薰。 顾凤梧看着众人笑道:“眼瞧着就要过年了,按例各路官员都要进京述职,封地的王爷、公主、郡主们也会回京团聚。” “今年除夕宫宴的规模,怕是比往年还要大些。” “本宫一个人忙不过来,不知诸位姐妹可愿意帮忙分担一些?” 殿内一时静默,嫔妃们低垂着眼帘,彼此暗中交换着犹疑的目光。 谁都知道,操办宫宴是个烫手山芋,办得风光体面,功劳是皇后的;若出了半点差错,任何一个经手的人都可能被推出去顶罪。 顾凤梧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她目光一转,落在宁妃身上:“宁妃妹妹素来心细,今年宫宴的膳食安排,不如就交由你来负责?” “阮贵嫔和你同住一宫,阮贵嫔,你协助宁妃同办此事。” 金宁儿想要拒绝,看瞧着阮清梦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她也就答应了。 金宁儿和阮清梦行礼后说道:“臣妾谨遵娘娘懿旨,臣妾一定不辜负皇后娘娘的信任。” 阮清梦知道每次宫宴,必定会有人借此机会陷害她,与其去猜测对方会如何下手,提防她们会使什么阴招,不如将对方的手段圈定在一个范围内。 把她们的手段,都引到她们能掌控的地方来。 既然她们都知道她和金宁儿是负责宫宴餐饮的,那只要这菜肴、酒水出了问题,二人就一定脱不开干系。 而宫宴的宴席餐饮无非就是中毒、过敏、相克之物……如此防范起来,也会轻松一些。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如把战场,摆在自己选好的地方。 顾凤梧的目光落在雅妃的身上:“雅妃,去年这庆年殿的布置可是耗费了本宫不少的心力,今年就你来安排,如何?” 雅妃起身行礼:“臣妾一定命人将屏风、宫灯、案几、香炉、绸缎桌旗、刺绣帷幔、跪垫、还有插花……摆放的整整齐齐。” 说话间,顾凤梧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苏明嫣身上:“良妃妹妹的眼睛既已大好了,本宫记得你素来精通音律。” “今年乐坊的歌舞编排、戏班子的曲目,还有投壶、行酒令这些助兴的玩意儿,不如就交由你来安排?” 几位嫔妃悄悄交换着眼色,这可是能在御前露脸的美差。 苏明嫣没想到皇后会将此事交给自己,毕竟这歌舞可是重中之重,而且,妃嫔若是想在皇上面前露脸,在宫宴上献舞、献唱是最好的时机。 皇后就不怕自己借机在宫宴上献艺,重获圣宠? 苏明嫣生怕皇后反悔,赶紧说道:“娘娘放心,臣妾会好好安排的。” 虽然心中很是珍惜这次的机会,但苏明嫣的面上依旧是漫不经心,不让旁人看出她心中所想。 顾凤梧放下茶盏,她已经布好局了,除夕宫宴那日就等着看热闹了。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其他的事情,本宫会去处理,好了,时辰紧迫,今日就到这吧。” 众妃嫔行了一礼之后,各自散去。 第142章 这继后也就做到头了 出了昭仁宫,金宁儿一把挽住了阮清梦的胳膊:“阮妹妹,虽说我在闺中时也帮母亲操办过宴席。” “我也知道先上水晶脍、胭脂鹅脯这样的冷盘,然后是佛跳墙、蟹酿橙之类的主菜,再是枣泥酥、豌豆黄等点心,果饮和酒水就是黄酒、桂花酿、茶……” “可是,若是咱们被人算计了,有人在膳食中动手脚,皇上太后王爷们吃坏了肚子,可怎么是好?” 阮清梦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这个你放心,晚上我们就把宫人们召集起来,开个会……就是……议事。” 回了金宁宫,阮清梦和金宁儿将可信任的宫人们叫到了一处,其余的宫人们依旧留在殿外守着。 阮清梦将宫宴上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和几人说了一遍,嘱咐几人谨慎行事。 …… 次日寅时刚过,天色还笼在靛青色的晨雾里,宫里就忙碌了起来。 各宫檐下陆续亮起一盏盏绢纱宫灯,十几名太监正抬着新制的红木屏风缓步移动,准备去布置庆年殿。 更远处,乐坊里隐约飘出调试琴弦的声响,时而清越时而沉闷,舞姬们一圈一圈地旋转着,练习着宫宴上要献的舞。 各宫的寝宫门前,太监们踩着梯子,一左一右地贴着春联和福字,还有形状各异的窗花。 金宁宫门前也是一派热闹。 小允子手里捧着一个册子,快步走了到了金宁儿和阮清梦的面前:“娘娘,这是御膳房初步拟定的菜单。” “一共有两份,御膳房的洪公公说,一份请娘娘们留底,一份请娘娘们过目后,今儿天黑前给个准信儿,若是有调整的,可以直接在菜单上面做批注。” 金宁儿看了一遍后说道:“松江鲈鱼脍不好,这名字不好,改成金鲤跃龙门。鲤鱼跃龙门兆示国运昌隆,太后娘娘定会喜欢。” 令醉适时地递上蘸了墨水的笔,金宁儿接过笔在册子旁边做批注。 “杏仁酪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名字改成福寿绵长糕。” 金宁儿写好之后,又细细地看了一边,她摇摇头说道:“这凉拌苦菊,大过年的,听着怪不吉利的,好像吃了这苦菊,这往后一年都要吃苦过苦日子似的,改成……翡翠迎春盘。” 金宁儿接连改了好几道菜的名字,将这菜名改的十分的吉祥如意,让人听了心生欢喜。 紧接着,金宁儿又嘱咐道:“这些时令瓜果和鲜肉鲜鱼最易腐坏,屋子里烧着炭火太热会烂掉,但是外面冰天雪地的太冷会冻坏,需专人看管放在冷热适宜的地方。” 小允子应了一声后忙去厨房忙碌。 阮清梦则是更加关注可能会被人动手脚的地方,她叫来福月:“这菜单上的菜种类繁多,你暗中去找扁鹤青帮忙看一看,有没有相克的。” “还有,这些海味、菌菇、时令鲜果分别和哪些食物相克,让扁鹤青列出个清单出来,若是当日某一道菜出了问题需要换掉,千万不能换成相克的食物,福月,这个你盯着一些。” 福月点点头,表情严肃地拿了菜单准备等天黑一些了去御医署暗中找扁鹤青。 …… 转眼间到了除夕这一日,晚上,宫中设宴宴请从各封地回京的王爷和朝中众臣。 沈映阶的弟弟瑞王沈映瑞、哥哥宣王沈映宣等人都来庆年殿给皇上和太后拜年。 太监在外面唱报时辰,到了宴席快要开始的时候,众人落座等着皇上和太后的到来。 “皇上驾到,皇后到!” 众臣及命妇们纷纷离席跪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映阶和顾凤梧坐在上手的位置上,沈映阶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才刚坐着说了几句话,门口又响起了太监高声唱报的声音:“太后娘娘到!” 太后身着绛紫色绣金凤朝服,发间插着九凤衔珠发簪,由两位嬷嬷搀扶着缓步而来。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儿臣恭迎母后。” 众人都是对太后都是毕恭毕敬的,只有沈映阶,神色淡淡地给她行了一礼。 太后的脸上挂不住: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儿,皇上竟是不给哀家脸面?如今是连面上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了?他就不怕朝臣们说他不孝? 沈映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大概能猜到太后心中所想,但是逢年过节他的礼数都不少,该送的礼他都会送,该去请安的时候也会去请安,虽然态度不好,但这态度只有太后能感受的到。 从旁人看来,他是半点不孝的举动都没有的。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落座。 忽而,她的目光落在了殿内的帷幔之上,皱起了眉头:“这帷幔颜色与殿柱不相匹配,应当用那月白底绣金凤的料子,才与庆年殿的朱漆正好相衬,皇后……” 太后刚要指责皇后,雅妃忙站出来帮皇后挡了这责罚。 “禀太后娘娘,这帷幔是臣妾命人布置的,是臣妾思虑不周,日后一定注意,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见是雅妃管的这事儿,便也不在深究,摆了摆手示意此事就此作罢,让雅妃回了席间。 她本来是想找一找皇后的错处,虽说这样的小事还不能让皇上废了皇后,但能让她出一出气也是好的。 而且,错处多了,积土成山了,顾凤梧这继后也就做到头了,她娘家的舒妃就有机会上位了。 太后又挑了几处错,见都和皇后没有关系,淡淡地哼了一声,瞥了顾凤梧一眼:“皇后这甩手掌柜的当的好,宫宴上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分派出去了,哀家竟是不知道皇后掌管后宫,究竟掌管了些什么?” “去年皇后办的宫宴,庆年殿的宫灯穗子长短不一,今年雅妃办的宫宴连帷幔颜色都配不齐整了,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若是皇后觉得这后宫的事情太后繁琐累着了你了,依哀家看,这宫宴以后也不必再交给你去办了!” 第143章 将苏明嫣与青楼女子做比 太后的话说的很重,字字如针,丝毫不给皇后脸面,殿内众人噤若寒蝉。 顾凤梧藏在袖中的手攥得生疼,面上却仍端着得体的浅笑:“太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妾疏忽了。” 顾凤梧声音清润,似潺潺溪水流过玉阶:“臣妾想着,往年都是臣妾操办这宫宴,难免让皇上和太后看得眼乏。今年交给其他妹妹们历练,也好添些新鲜意趣。” 这皇后毕竟是沈映阶权衡各方利弊立的,太后不给皇后脸面就是不给他脸面。 沈映阶开口说道:“皇后也是一片好心,日后再谨慎些就是了,倒也没有母后说的这么严重。” 太后冷哼了一声:“行了,开始奏乐献舞吧!哀家再多说些什么,你们也不爱听。” 说完,太后一甩袖子站起了身。 沈映阶象征性地起身拦人:“母后息怒,这宴席还未开始,听说今年还准备了母后爱吃的杏仁酪、松仁鹅油卷,还排了母后爱看的戏。” “皇上不必拦着,哀家年纪大了,坐了一会儿也乏了。” 沈映阶见太后坚持要走,便走了几步送了送她,让蔡宝派人送些吃食过去。 等送走了太后,殿内凝滞的气氛才稍稍缓和。沈映阶回到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龙纹扶手,神色慵懒,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席间众人。 苏明嫣款款走到席间,盈盈一拜,嗓音娇柔似莺啼:“皇上福泽四海,臣金银珠宝什么都不缺,臣妾便想着新编一支舞,希望能博得皇上展颜。” 沈映阶抬眸看她,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唇角微扬:“爱妃有心了。” 苏明嫣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朝乐坊的宫人轻轻拍了拍手。丝竹声起,她福了福身,转身去了偏殿更衣。 不多时,乐声忽而停歇,殿内烛火摇曳,忽而一阵香风浮动,苏明嫣翩然而至,乐声渐起。 她换了一袭绯色舞裙,广袖流云,金线绣蝶,腰间系着银铃,随着莲步轻移,发出清脆的声响。乌发半挽,簪一支赤金步摇,额间一点朱砂,衬得肌肤如雪,明艳不可方物。 顾凤梧端坐在席间,唇角仍挂着端庄的笑,可眼底却有一瞬间的阴沉。 沈映阶原本慵懒的神色渐渐专注起来,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而动,眼底浮现出一丝久违的柔情。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湖畔跳舞的少女,也是这样明媚娇艳,一舞倾城。 阮清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在心里冷笑:帝王最是薄情啊,今儿喜欢这个明儿喜欢那个,好在自己对他并没有走心,不然呐,可就要像这后宫的其他妃嫔一样,郁郁寡欢,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了。 乐声渐急,苏明嫣旋身而起,裙裾翻飞如盛放的山茶花,袖间流风回雪,纤腰折转间,银铃叮咚,宛如春溪潺潺。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扬袖回眸,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一舞终了,苏明嫣微微喘息,盈盈跪拜:“臣妾献丑了。” 沈映阶唇角含笑:“爱妃的舞,朕许久未见了,倒是比从前更动人。来人,将金丝嵌玉步摇赏给良妃!” 蔡宝闻言,立刻躬身退下,不多时便捧来一个锦盒。盒中一对步摇精美绝伦,金丝缠绕成蝶翅,花蕊处嵌着莹润的羊脂玉,轻轻一晃,蝶翼微颤,栩栩如生。 苏明嫣眼中闪过惊喜,连忙福身谢恩:“臣妾谢皇上赏赐。” 她抬眸时,眼波盈盈,带着几分娇羞:“只是……臣妾更愿皇上常来臣妾宫中,听臣妾抚琴、观臣妾起舞。” 沈映阶低笑一声,伸手虚扶她起身:“爱妃有心,朕自当多去。” 席间嫔妃们神色各异,雅妃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紧,庄妃垂眸抿了一口茶,而顾凤梧依旧端庄含笑。 殿内丝竹悠扬,觥筹交错间,瑞王忽然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眯着眼,醉醺醺地指着苏明嫣的额间,大着舌头道:“贵妃,哦不,良妃娘娘这额间的花钿……” 他打了个酒嗝,嘿嘿一笑:“不正是倚红楼里花魁额头上的花钿?” 他话音一落,满殿骤然一静,连乐声都戛然而止。 瑞王浑然不觉,还笑嘻嘻地补了一句:“是娘娘学那花魁,还是花魁学娘娘啊?” 瑞王的话不禁让人联想到这后宫就好比倚红楼,而皇上就好比那些猎.艳的恩客。 一旁的宣王脸色骤变,猛地起身一把捂住瑞王的嘴,干笑道:“他喝醉了,诸位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苏明嫣站在席间,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她堂堂皇妃,怎么能和一个卑贱肮脏的青楼女子做比?!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沈映阶,果然,他眼中的柔情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厌恶和嫌弃。 苏明嫣的眼眶发红:“皇上,臣妾从未去过那种地方,更不知什么花魁……” 沈映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危险:“良妃,这花钿……是哪儿来的?” 苏明嫣心头一颤,慌乱地抬手抚上额间,颤声道:“是、是臣妾照着古籍上的样式描的……” 这时,顾凤梧忽然轻笑一声,温声道:“皇上,良妃妹妹素来爱美,为了讨皇上的欢心,下人们去寻找这时兴的妆容,或许这时兴的妆容就是从倚红楼传出来的,良妃妹妹并不知情,都是下人们不当心。” 她这话看似解围,实则火上浇油,明明是她自己爱美让人去寻的花样子,却骗他说是照着古籍上的样式描的。 沈映阶眸色更冷,猛地一甩袖,方才觉得她这舞是跳的极美的,可这会儿冷静下来一想,方才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儿,自己的女人在他们面前跳舞,被别人看了个遍,实在是不妥,他心里不大舒坦。 “良妃一舞之后想必也累了,先下去把这身舞衣换下来。” 苏明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宫女搀扶着,狼狈地退出殿外。 殿内一片死寂,沈映阶的目光落在瑞王身上,寒声道:“瑞王酒后失仪,罚俸半年!” 瑞王还在嘿嘿地举着酒杯傻笑,被宫人驾着出了庆年殿。 …… 歌舞之后,宴席正式开始。 饭菜酒水一样接着一样地被端了上来, 苏明嫣重新换回宫装之后,快步回了席位。 她心中悲愤交加,忽而想起方才化妆的时候,她是没想要点这花钿的,可那给她上妆的宫女说点了这花钿方能让皇上眼前一亮,她瞧着好看,也就任由她在额头上画了这花钿。 苏明嫣猛地抬头看向了顾凤梧:该死的皇后,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本宫! 第144章 良妃和蕙贵嫔的算计落空 原本今日凭借这一舞,皇上晚上肯定会翻她的牌子,她也能从良妃重回贵妃之位,可这花钿一事,不光是让她丢了脸面,还让皇上丢了脸面,皇上怕是要更厌弃她了。 经此一事,皇上怕是要更厌弃她了…… 苏明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无妨。 她丢了脸面,可很快,就该轮到皇后了,她冷眼看着殿外端着饭菜酒水来往的宫人,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这些饭菜酒水是金宁儿和阮清梦安排的,二人是皇后的人,若是席间有人吃坏了肚子甚至中毒,这受宠的阮清梦定会受到重罚,皇后也会被皇上迁怒。 今日就是阮清梦的死期,等她弄死了阮清梦,再弄死雅妃等皇后一党的人,最后一个就是弄死皇后! 方才这些人不是都在看她的热闹吗?一会儿就是所有人腹痛难忍之时!她苏明嫣是天之娇女、牡丹命格,又怎么会白白被人看了笑话? 苏明嫣指尖轻轻捏着一块糕点,只浅浅咬了一口,便搁在了碟中。她端起茶盏,借着饮茶的姿势,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席间众人,满怀期待地等着众人捂着肚子喊疼。 该发作了。 苏明嫣:果饮里加了蜂蜜,羹汤里有绿豆汤,菜肴里有豆腐、苦瓜、苋菜、甲鱼……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吃,不怕不腹泻。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耐心等待着。 一炷香过去了。 宁妃正含笑与顺妃低声交谈,神色如常;雅妃小口饮着果饮,毫无异样;就连体弱的庄妃都多用了半碗莲子羹,丝毫不见不适。 半个时辰过去了。 席间依旧谈笑风生,众人推杯换盏,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夸赞今日的菜肴格外鲜美。 一个时辰过去了。 宴席已近尾声,皇上甚至龙颜大悦,特意赏了金宁儿和阮清梦一人一柄玉如意,赞她二人安排得当,饭菜酒水很是合胃口。 众人都快要吃饱了,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状况。 怎么会?! 苏明嫣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怒,目光死死地盯向阮清梦,却见对方正温婉含笑,朝皇上福身谢恩,那姿态端庄得刺眼。 难道是阮清梦早就察觉了这一切,提前做了防范? 苏明嫣浑身发冷,只是,怎么可能呢?她不过就是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村姑,哪里懂这些食物相克之道? 苏明嫣不知道的是,阮清梦有医学圣手扁鹤青的帮助,早就将这些菜肴酒水的相克之物了解的清清楚楚。 而且,阮清梦的身边还有忠心不二、机敏聪慧的福铃和福月,自从御膳房开始准备膳食,福铃和福月就轮着换班,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道从御膳房送出去的菜肴。 宫人们送菜的路上,还有小允子和小满子盯着,防止有人在菜肴运送的路上动手脚。等菜肴送到了庆年殿的门口,还有扁鹤青和绯绯在暗中试毒,确保这些菜肴酒水万无一失。 所以,苏明嫣的那些手段在如此严密的备菜、做菜和送菜的过程中,根本就施展不开。 苏明嫣狠狠地盯着阮清梦,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便是献礼环节。 原本应该在宫宴的最开始献礼的,可太后发了一通脾气,皇上送走太后之后,苏明嫣就急着出风头,礼官也不好出头,这献礼的环节就被排在了最后。 先是王公贵族献礼,然后是各地进献的风物特产,最后是妃嫔们献礼。 顾凤梧命人抬上一座六扇金丝楠木屏风。 屏风上以金线绣着万里山河,云雾缭绕间,一条五爪金龙盘旋而上,龙睛以黑曜石镶嵌,威严凛然。 她盈盈下拜:“臣妾亲手绣制此屏风,愿我朝江山永固,皇上龙体康泰。” 沈映阶缓步走下台阶,眸光微动,指尖抚过屏风上的金龙,唇角微扬:“皇后有心了。” 紧接着,苏明嫣捧上一尊通体碧绿的翡翠寿星公。 玉雕晶莹剔透,寿星眉目慈祥,手捧仙桃,衣袂飘逸如真。她眼波流转,娇声道:“臣妾寻遍江南,才得此极品翡翠,愿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映阶颔首,命蔡宝收下,却未多言。 随后,庄妃、雅妃等人分别奉上了国泰民安百寿图、四季平安手绘玉瓶等贺礼,蔡宝将送给皇上的贺礼收了起来,将送给太后的贺礼放在了一旁。 最后是贵嫔和嫔献礼。 唐菀蕙跪在大殿的中间:“臣妾绣了百寿图送给皇上,还有绣给太后娘娘的佛经,愿祝皇上和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唐菀蕙献上了贺礼之后,转头看向阮清梦:“阮妹妹可有给皇上准备贺礼?” 话音一落,殿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阮清梦。 阮清梦原本安静地坐在席间,闻言神色如常,从容起身。 她伸手取过一直放在身旁的锦盒,指尖轻轻抚过盒面精致的云纹,却在打开的一瞬间,眸光微凝,盒中竟是空空如也。 她给皇上精心准备的那枚白玉扳指,竟不知何时被人拿走了?! 阮清梦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将空盒子呈了上去,看着沈映阶的时候微微摇头。 蔡宝见状,连忙上前接过锦盒,谨慎地打开一条缝隙,呈到沈映阶面前。 沈映阶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阮贵嫔的贺礼很是特别,有心了。蔡宝,将前日南疆进贡的那对碧玉镯赐予阮贵嫔。” 阮清梦谢过皇上之后,低着头退回到了席间。 众人不知道的是,在宴席开始之前,阮清梦已经让蔡宝把贺礼送给了皇上,里面是一套衣裳和一张字条。 所以,在这宫宴之上,盒子里装了什么并不重要。 唐菀蕙眼见皇上对空盒非但不怒,反倒赐下碧玉镯,心中妒火中烧:怎么皇上看到这空盒子半点都没有生气?皇上这偏宠也太过明显了些! 她不甘心地说道:“皇上,阮妹妹送的是什么东西呀?不如打开给臣妾们看看,臣妾们也很是好奇呢。” 第145章 众目睽睽魅惑君上 她的话音做作甜腻的令人听了浑身难受,眼底藏着恶意,分明是要当众让阮清梦难堪。 沈映阶眸光一冷,他也瞧出来了,就算是阮清梦先前已经给他送过东西了,这会儿也不可能呈上来一个空盒子。 这蕙贵嫔故意找阮清梦的不痛快,这贺礼八成就是她动的手脚,后宫的妃嫔还真是心眼小、搬弄是非、尖酸刻薄,连除夕夜都不消停! 沈映阶冷冷地扫她一眼,继续道:“好了,这贺礼是送给朕的,蕙贵嫔这么好奇做什么?除夕夜,朕不想责罚任何一个人,蕙贵嫔还是不要多事,要老实本分些才好。” 唐菀蕙吓的脸色一白,听出皇上的话外之音,忙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沈映阶起身离席:“走吧,听说皇后还准备了烟花,我们一起去赏烟花。” 众臣与妃嫔纷纷起身恭应,随圣驾移步殿外。夜风微凉,廊下宫灯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众臣和妃嫔都跟着沈映阶往外面走,沈映阶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苏明嫣和唐菀蕙,冷漠地说道:“良妃和蕙贵嫔既然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苏明嫣今日接二连三地受到折辱,眼眶发红。 顾凤梧适时温声解围:“良妃妹妹今日献舞确实耗神,蕙贵嫔又饮了不少酒,早些歇息也是应当。” 说罢递了个眼色,立即有嬷嬷上前想要将二人带走。 唐菀蕙听了这话更是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槛绊倒,“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唐菀蕙的袖中掉了出来。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莹润的白玉扳指。 阮清梦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换上一副惊讶表情,俯身拾起那枚扳指:“咦,是个白玉扳指?!” “这不是……我本打算献给皇上的白玉扳指吗?一模一样……可这东西忽然不见了,这才寻了其他的物件送给皇上。” 阮清梦很是不解地问她:“蕙姐姐,我给皇上准备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唐菀蕙脸色骤变,伸手就要去夺:“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白玉扳指是我准备送给皇上的!” 阮清梦灵巧地后退半步,躲开她的手,手里依旧紧紧地攥着那枚玉扳指,她疑惑道:“哦,那为何方才献礼的时候,姐姐不拿出来呢?” 其余的妃嫔不明所以,还有那些王宫贵人都过来凑热闹,想要瞧一瞧几人在争论什么。 阮清梦举起扳指,一边展示给众人看,一边说道:“这扳指内圈刻有‘清梦赠君’四个小字,是我特意命工匠刻上的。你们看,这四个字还在,分明就是我准备的那枚!” 沈映阶眸光微动,视线在阮清梦和唐菀蕙之间游移。 唐菀蕙还想要找借口狡辩,沈映阶已经从阮清梦的手中拿过了那枚白玉扳指,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对着阮清梦笑了笑:“朕戴着正好,以后骑马射箭都不会被磨伤手指了。” “蕙贵嫔品行不端,偷盗他人贺礼,欺君罔上。” 沈映阶笑容一敛,声音冷如寒铁:“念你是初犯,且多年来在朕身边尽心伺候,即日起降为婕妤,禁足思过三个月,罚宫份半年,半年宫份全部作为赔罪交由阮贵嫔所有。” “嬷嬷,带下去。” 两名身材壮实的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唐菀蕙。她挣扎着还想辩解,却被一块帕子塞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被粗暴地拖出了大殿。 殿内鸦雀无声,众妃嫔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出。 金宁儿站在阮清梦身后,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眼中满是欢喜。 …… 一行人走到了御花园前的空地上,宫人早已备好了观景的软垫与暖炉。夜风微凉,天际零星飘着细雪。 沈映阶和顾凤梧并排站在一起,阮清梦按品级站在几位妃嫔之后,身影几乎隐没在人群里。 沈映阶忽然侧首,目光越过层层人影,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躲那么远做什么?” 他低笑一声,竟直接伸手,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一带。 阮清梦猝不及防,踉跄半步,转眼已被拽到了帝王身侧。她耳尖微红,正要退开半步,沈映阶却已自然而然地松开手,转而虚扶在她腰后,姿态亲昵又霸道。 顾凤梧将皇上和阮清梦之间的亲昵动作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想到阮清梦是她的人,她得了圣宠以后诞下皇子,对她也有好处,心里的郁结与酸涩便也消散了一些。 恰在此时,天际骤然“轰”的一声炸开一簇金红烟花,轰然巨响震得宫灯都晃了晃。 阮清梦吓得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埋头扎进了沈映阶怀里,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龙纹腰封。 沈映阶愣了一瞬,随即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瞧你这胆小的样子,若是没了朕,可该怎么办?” 沈映阶的语气里满是纵容宠溺。 阮清梦整个人都缩在他怀中,闻言又往他胸膛上蹭了蹭,像只受了惊的猫儿。沈映阶被她蹭得心头发软,索性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大袖一展,半掩住她单薄的身形。 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顿时引得周遭妃嫔面色各异。 雅妃翻了个白眼:不要脸的东西,总有一天她会阴沟里翻船! 姜美人撇撇嘴,嘟囔了几句:狐狸精转世,惯会勾人。 若是关起门来这样撒娇讨好,她们也不是不会。 可这众目睽睽之下,这样魅惑君上,她们可做不出来。 烟花接二连三地绽放,将夜空映得如同白昼。沈映阶仰头望着天际,却觉怀中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低头,正对上阮清梦水润的眸子。 阮清梦借着烟花的轰鸣,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皇上,臣妾的贺礼被人偷了,那会儿也是没法子了,才呈上去空盒子的,皇上不会怪罪臣妾的吧?” 沈映阶眸光一暗,揽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朕知道,自然不会怪罪你,更何况,你不是还送了朕别的?” 说着,沈映阶笑的意味深长。 漫天华彩之下,他们依偎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二人紧紧靠在一起的那甜蜜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而阴影处,无数道嫉恨的目光,正如毒蛇般死死缠绕上来。 沈映阶感受到了这周围气氛的微妙变化,拍了拍阮清梦的肩膀之后,将人松开,阮清梦会意地退后半步,恰到好处地拉开距离,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沈映阶转身面向顾凤梧时,面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他抬手为皇后拢了拢肩上的狐裘,语气温和:“这烟花安排得甚好,皇后费心了。” 第146章 准备去幽会 顾凤梧眸光微闪,浅笑道:“臣妾不过是吩咐下去,都是宫人们府的功劳。” 沈映阶截过话头,随手接过蔡宝递来的暖手炉塞给皇后:“天寒地冻,皇后要多保重身体。”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既全了皇后的体面,又不动声色地将阮清梦从风口浪尖上摘了出来。 …… 除夕宫宴结束之后,殿外的雪不知何时已停了,只余下一地银白。官眷们各回各家,王爷郡主们宿在宫中,众妃嫔各回各宫。 为了展示帝后和睦,沈映阶和顾凤梧一起回了昭仁宫。 顾凤梧的父亲和兄长在二人经过时躬身行礼,满脸堆笑:“皇上与娘娘感情甚笃,实乃大庆之福。” 沈映阶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对着顾家人微微点头,缓步离开。 顾凤梧的心中五味杂陈,只有她自己知道穿在脚上的鞋子合不合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沈映阶并不宠爱她。 不过,在众人面前的帝后和睦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她是后宫之主,是掌管这一切的上位者,自然不能和那些妃嫔们争宠,想到此,她的脊背挺直了一些。 …… 另一边,金宁儿和阮清梦手挽着手回了金宁宫,小满子在前面开路,身后跟着提着宫灯的福月和令醉,最后面是几步开外走着,警惕四周防止有人跟着偷听的小允子。 金宁儿压低声音,红唇几乎贴在阮清梦耳边:“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若非你提前安排,今日那盘被动了手脚的青菜就要端上宴席了。” “御膳房原本炒好的青菜,试菜的宫人尝了一口说是盐放多了,要重新做。紧迫之间,御膳房的人想着有什么青菜就用什么青菜,看到角落里正好有一筐青菜,忙不迭地就去炒苋菜。” “可在这之前,甲鱼汤已经上桌了,若是再上炒苋菜,席间的众人肯定要吃坏肚子,这试菜的宫人还特意在御膳房的厨子换班的时候要求重新炒,导致大家更是混乱,没去注意核对菜单上是否有相克的食物,幸好被福铃及时阻止了。” “还有那些被人动了手脚的蜂蜜,福月也暗中都换了下来。” 二人说着话,也回到了金宁宫。 红色厚重的宫门开启后又被牢牢地关上,阮清梦问几人:“可看清是谁换的餐食和果饮,还有,是谁换了贺礼?” 福月和令醉说:“换餐食和果饮,试菜说青菜过咸、撞翻上菜宫人的是良妃宫里的人。” “换了娘娘贺礼的,是蕙贵嫔宫里的人。” 阮清梦心中有数:“好了,我知道了。” 金宁儿给阮清梦倒了一杯消食的山楂海棠果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后笑道:“那会儿从庆年殿出来去看烟花,是不是你故意推的唐菀蕙?” “她摔那一跤可够狼狈的,发髻都散了,不过啊,她活该!” 阮清梦也喝了一口果茶:“当时她在皇上面前的那番言论,我就猜到肯定是她偷换了我的贺礼,那么好的白玉扳指她绝对不会随意地给了宫人,定会自己留着,而当时宫宴上时间紧迫,她只能放在自己的身上。” 金宁儿点点头:“妹妹聪慧,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阮清梦微微摇头:“这还不算完,敢算计我的人,绝不能让她好过,今晚这么多牛鬼蛇神都在,不如,就借旁人的手替我好好教训教训唐菀蕙。” 阮清梦看着福铃说道:“在殿上,虽然太后不在场,但大家也都是奉上了给太后的年礼的。” “唐菀蕙奉上了她亲自绣的佛经给太后娘娘,想来是想要太后夸赞她心诚手巧。可若是刺绣的时候,不小心将针遗落在了绣品上,太后翻看绣品时被刺伤……” 福铃立刻会意:“奴婢这就去办。” 阮清梦补充道:“本宫要出去一趟,福月,你把寝殿里的烛光点亮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吹灭。” “特别是良妃那里若是来人问,一个都不许放进内殿。” 福铃用锦被和枕头粗略堆成的人形,放在床帐内,远远看去,确实像有人安睡其中。 小允子快步走了进来:“娘娘,巡逻的侍卫一炷香后会换班,一炷香之后就是最佳时机。” 阮清梦点点头:“你们在宫里守着,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本宫睡下了,谁也不见。” 阮清梦去了内殿解开腰间玉带,脱下华丽的宫装,换上了一身宫女的衣裳,从偏门溜了出去,将自己完全融入阴影中,小心翼翼地往赴约的地点赶去。 小允子和小满子守在门口,福月她跪坐在殿门的阴影处,耳朵紧贴门板,警惕着外面的任何动静。 …… 除夕宫宴开始之前,阮清梦在御花园“偶遇”了沈映阶,说是偶遇,其实是蔡宝提前传过来的消息。 晌午的时候,御花园里阮清梦披着一件银狐毛滚边的雪青色斗篷,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看似在赏梅,实则目光不时瞥向花园入口。 沈映阶一身靛蓝色常服,外罩玄色大氅,玉冠束发,在雪景中显得格外清俊。他身后只跟着贴身太监蔡宝,五步之外跟着几个保护皇上安全的侍卫。 阮清梦身穿鹅黄色绣蝶恋花的袄裙,她屏息凝神地数着脚步声的接近,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转身,假装惊讶地看见来人,随即盈盈下拜:“臣妾参见陛下。” 沈映阶扶着她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这么冷的天,爱妃怎么独自在此赏梅?” 阮清梦抬眼时眸中含着恰到好处的羞怯:“回皇上,臣妾想着采几枝供奉佛前,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她顿了顿,将手中盒子呈上:“正巧遇见陛下,这是臣妾为陛下准备的新年贺礼,本想晚宴时献上,既然再次遇到了,不如先送给皇上。” 沈映阶接过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二枚精致的玉扣,每一枚都雕刻着不同的生肖图案。 阮清梦解释道:“臣妾听说在对应的生肖年佩戴对应生肖的玉扣,可以逢凶化吉,福泽绵长,皇上自是洪福齐天,是天选之人,虽然遇不上什么凶险之事,但臣妾想着能讨个好兆头也是好的。” “所以臣妾特意向宁儿姐姐讨要了这上好的羊脂玉,还借了几个宫人来做这玉扣。” 沈映阶拿起其中的一枚玉扣看了看:“的确好看,朕很喜欢,到时候朕命人缝制在朕的龙袍上。” “蔡宝,一会儿派人去库房里挑些好东西送给宁妃和阮贵嫔。” 沈映阶合上盒盖,正要交给蔡宝,却发现盒子重量不对。他眉头微挑,手指在盒底轻轻一按,果然有个暗格。 阮清梦见状,上前半步,借着整理斗篷的动作,迅速将一张叠成方形的纸条塞入沈映阶的掌心。 第147章 夜半偷香的刺激 “陛下仔细看看,可还缺了什么花样?” 沈映阶会意,借着宽袖遮掩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娟秀地写着三个字“臣妾在太液池桥边等您”。 他心头一动,再看向盒底暗格,里面竟整齐地叠放着一套侍卫的服饰。 沈映阶声音低沉了几分,将纸条收入袖中:“天寒地冻,爱妃早些回宫准备晚宴吧。” 看着阮清梦渐渐远去的一抹俏丽身影,沈映阶不由轻笑:“倒是胆大。” 那套侍卫服,加上纸条上的邀约,分明是要他今晚扮作侍卫去见她。 …… 晚上,沈映阶去皇后的昭仁宫坐了一会儿便回了紫宸殿。 今日特殊,除夕夜谁都想得到一个好兆头,为将来的一年带来好运,所以所有的妃嫔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若是去了谁的宫里,谁就是众矢之的。 可他去了皇后的宫里之后就回了紫宸殿,妃嫔们也就该消停了。 在紫宸殿里坐了约莫一个时辰,沈映阶瞧着天色已经很暗了,便拿着阮清梦给他的那个盒子去内殿换衣裳。 这侍卫的衣裳样式看起来和寻常侍卫的衣裳样式无异,没有任何侍卫名字的标识,但布料用的是亲肤柔软的宫中上好的棉麻布料,尺寸也与他分毫不差。 沈映阶:想来是她特意给朕做的,没有随便拿一个臭侍卫的衣裳给朕穿,她也是有心。 换上侍卫的衣裳之后,沈映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从没有这样打扮过,觉得又荒唐又刺激,他堂堂皇帝竟然要装扮成一个侍卫,偷偷摸摸地从偏门溜出去见自己的妃嫔,而阮清梦要扮成宫女和他私会? 沈映阶摇头笑了笑,这种违背宫规的紧张感,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从偏门出去,穿过几道回廊,避开巡逻的侍卫,沈映阶快步往太液池那边走。 太液池畔,月光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岸边的枝条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沈映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柳树下的那个纤细身影。 阮清梦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宫女衣裙,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只在鬓边簪了一朵小小的腊梅花。她正踮着脚尖,不安地四处张望,月光下那张小脸显得格外清丽动人。 前方人影晃动,阮清梦一眼看见沈映阶,立即撅起红唇,低低地嗔怒一声:“你怎么才来,让人家一顿好等!” 她握起小拳头砸在了沈映阶的胸膛上。 那力道轻得像是挠痒痒,沈映阶顺势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触手之处,肌肤细腻温凉,让他舍不得放开。 沈映阶一手攥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臂紧紧箍住阮清梦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 他的唇急切地覆上她的,舌.尖撬开贝齿,贪婪地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阮清梦被他吻得浑身发软,脚步踉跄着被他带着往后退去,最终跌入了太液池桥边那片茂密的花丛中。 假山嶙峋,灌木低垂,恰好将他们交叠的身影遮掩得严严实实。 夜风拂过草木,枯枝落叶沙沙作响,替他们掩盖那些细微的喘息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阮清梦早已让人在柔软的草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绿色绒毯,虽说是诱惑沈映阶,但总不能苦了自己。 沈映阶将她压上去时,她的后背并未感受到半点草叶的刺痒和硌痛,只有他炽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呼吸。 阮清梦微微偏头,躲开他灼热的吻,声音又轻又颤:“你动作轻点儿,一会儿把人招惹过来,你我都活不成了!” “宫女和侍卫私会,可是要杀头的!” 沈映阶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嗓音低哑:“那你还如此胆大地约我前来?嗯?” 阮清梦翻了一个白眼,娇嗔道:“沈郎,人家都把命给你了,你还不怜香惜玉,真叫梦儿寒心……” 这称呼让沈映阶觉得格外的新鲜,身上更加燥热了起来。 阮清梦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却被沈映阶一把扣住手腕按在头顶。 这种禁忌的、隐秘的刺激感让沈映阶血液沸腾,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沈郎定会好好疼惜梦儿。” 阮清梦耳尖一热,咬了咬唇:“你……唔!” 话未说完,沈映阶的唇再次覆了上来,比方才更加热烈。 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游移,指尖挑开衣带,探入层层叠叠的衣衫之下。 阮清梦身子一颤,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绒毯,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瞧你急的。” 她喘息着嗔怪,可嗓音却软得不成样子,反倒像是在撒娇。 夜风拂过,草木摇曳,将二人交缠的身影彻底隐入这片无人知晓的夜色之中。 …… 夜色沉沉,鎏庆宫内却灯火通明。 苏明嫣倚在软榻上,指尖紧紧攥着绣帕,指节泛白,仍未从宫宴上的羞辱中回过神来。 她曾经是堂堂贵妃,如今是良妃,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瑞王拆台,被皇上撂了脸子,最后被皇后轻飘飘一句“妹妹跳舞跳的累了”就被打发了下去。 这份屈辱,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苏明嫣猛地抬眸,声音冷厉:“给本宫上妆的那个宫女,可找到人了?” 烟渺面露难色:“娘娘,奴婢在宫宴上听见瑞王发难,说您额头上的花钿和青楼花魁额头上的花钿一样,就赶紧让人去找了那宫女。” “可人已经不见了,后来,奴婢打听到是皇后娘娘放了一批到年岁的宫女出宫。” 苏明嫣冷笑一声:“皇后真是好手段啊!” 人去楼空,倒是抓不到皇后的把柄了。 此事只好就此作罢,等到寻得合适的时机在去报复顾凤梧。 苏明嫣示意烟渺给自己拆发髻,问道:“皇上今晚宿在谁的宫里了?” 烟渺小心翼翼地答道:“皇上去皇后那里坐了坐,然后就回了紫宸殿。” 苏明嫣眉头一皱,指尖微微收紧:“怎么会?往年除夕夜,皇上一般都会留宿在皇后的宫里。皇上即便不留宿在皇后宫里,也会来本宫这儿,怎么今年竟然独自回了紫宸殿?” 以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是最怕孤独的人,尤其是在除夕这样举国同庆,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热闹之中,皇上是不可能一个人就寝的。 她越想越不对劲,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第148章 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又上了一个台阶 烟渺见状忙劝道:“会不会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话,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苏明嫣缓缓摇了摇头,自从这阮清梦进宫之后,皇上的行为就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上回,她扮作仙子在桥上勾引了皇上,这回会不会也是她使了什么手段,把皇上给勾走了? 苏明嫣越想心里越是发慌,吩咐烟渺:“你去金宁宫,把阮贵嫔给本宫叫过来,就说本宫有事要问她。” 烟渺一愣:“娘娘,这……这么晚了,会不会……” “怎么,本宫堂堂贵妃,还叫不动她一个小小的贵嫔?” 苏明嫣冷笑一声:“就说本宫有赏赐给她,让她立刻过来!” 烟渺不敢再多言,连忙福身退下:“是,奴婢这就去。” …… 金宁宫。 小允子、小满子、福月和福铃四人守在宫门口,神色紧绷,时不时地朝外张望。他们都知道主子偷偷出去了,虽不知具体去向,但若被人发现,可是大罪。 福月攥紧了帕子,低声道:“主子怎么还不回来?若是被人撞见……” 小允子压低声音:“别慌,再等等,主子一向谨慎,不会出岔子的。而且,除夕夜,谁会闲的没事来找娘娘的不痛快?” 正说着,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人顿时屏住呼吸。然而,来的却不是阮清梦,而是鎏庆宫的烟渺。 烟渺站在宫门前,下巴微抬,语气倨傲:“良妃娘娘要见阮贵嫔,让你们主子出来,跟着我去鎏庆宫。” 福铃心头一跳,强自镇定道:“回烟渺姐姐,我们主子已经睡下了,不便见客。” 烟渺冷笑一声:“睡下了?这才什么时辰?良妃娘娘传召,而且是有好东西要赏赐给你们主子,你们主子也敢推脱?” 福铃笑道:“既然是良妃娘娘召见,我们主子自然是要去的。” “可在宫宴上娘娘吃了酒,困倦的厉害,这会儿娘娘已经睡下了,不如,明日一早,等娘娘醒了,奴婢就告知主子,如何?” “良妃娘娘身份贵重,想来也是能体会的。更何况,就算是奴婢将娘娘叫起来了,娘娘头晕脑胀,思路不清,怕是会冲撞了良妃娘娘。” 烟渺冷哼了一声:“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会不会是你们主子趁着除夕夜防守巡逻的松懈,偷跑出去和人幽会了?” 福铃像是被吓到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姐姐慎言,攀诬宫妃可是大罪!” 二人正争辩着,突然,一道凌厉的女声从侧边传来:“吵什么吵?!” 众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宁妃金宁儿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她寝衣外面只披了一件外袍,手里竟还拎着一把扫帚,眼神不善地盯着烟渺。 烟渺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不敢再放肆。 她虽仗着苏明嫣的势,平日里在低位嫔妃面前趾高气扬,可如今苏明嫣已被降为良妃,和金宁儿这个宁妃平起平坐,位份相当,烟渺也没法子再态度强硬地要求阮清梦过去见良妃 金宁儿冷哼一声,扫帚往地上一杵:“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我们金宁宫闹什么?” 烟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宁妃娘娘恕罪,奴婢只是奉良妃娘娘之命,来请阮贵嫔过去一叙……” “叙什么叙?” 金宁儿毫不客气地打断,拿着扫帚就去赶烟渺:“深更半夜的,你家主子是睡不着闲得慌,还是存心想找人的不痛快?” “本宫告诉你,如今太后娘娘可在宫中,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你们主子这么能折腾人,太后娘娘仁慈,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 烟渺被怼得哑口无言,额角渗出冷汗。她偷偷瞥了眼金宁宫紧闭的殿门,心里狐疑,却也不敢再强硬要求。 “还不滚?” 金宁儿眉毛一挑,作势要挥扫帚:“再杵在这儿,本宫可要叫侍卫了!” 烟渺吓得连连后退,慌忙福身:“奴婢告退!” 说完,烟渺转身快步离开,背影狼狈不堪。 待烟渺走远,金宁儿才收起凶悍的表情,转身对福铃几人低声道:“你们主子呢?” 福铃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应答。 金宁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让她回来后小心些,苏明嫣盯上她了。” …… 太液池旁的花丛里,这对野鸳鸯还在交颈相依。 蔡宝带着金宝等心腹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暗中守着,若是有巡逻的侍卫过来,蔡宝便会将人赶走。 侍卫们一看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不敢多问什么,低着头快步离开。 沈映阶躺在一旁,低喘了几声后问道:“梦儿,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阮清梦原想着尝到偷香的刺激,他才会将自己记得更牢。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沈映阶竟是对这种角色扮演上瘾了? “人家还在这儿呢,沈郎就想着下一回了?怎么,这回没叫沈郎尽兴?” 阮清梦故意拖长了尾音,指尖从他喉结滑至锁骨,感受着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沈映阶捉住她作乱的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月光透过花枝斑驳地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暗潮汹涌,看得阮清梦心头一颤。 沈映阶低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尽兴?梦儿明知故问,每次见你,若不是瞧着你累了,怕你受不住,我又怎么会停?” 阮清梦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最近宫里严,等有机会了我会让人给你传信。” 沈映阶:“那,再来一回?” 阮清梦抬手要去打他,却是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举到头顶,紧接着,她感觉到腰上一紧,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难得沈映阶在她的面前没有自称朕,而是自称我,阮清梦在心中颇为满意,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又上了一个台阶。 …… 折腾了几回之后,沈映阶终于心满意足地闷哼了一声。 第149章 有仇当场就报 夜风拂过汗湿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沈映阶怕她着凉,将衣袍盖在了阮清梦的身上。 阮清梦压低声音:“沈郎,你先走,路上小心些别被人给撞见了。” 沈映阶从散乱的衣物中找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帮她系好肚兜上的系带,套上里衣之后,才穿上自己侍卫的衣裳。 “你回去也小心些。” 沈映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身从花丛里出来,放轻了脚步往回走,一直守在暗处的蔡宝和金宝也快步跟了上去。 阮清梦穿好衣裳之后,没有立即起身。她坐在花丛深处,听到周围没有动静了之后才出来。 阮清梦伸手拂开垂到眼前的腊梅花枝,从缝隙中望出去,瞧见福铃正在暗处的树下站着。 福铃快步上前扶住阮清梦的手肘,低声说道:“娘娘,良妃盯上金宁宫了,您若是这会儿回去,难免会被人看到。” “为了避免良妃的怀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奴婢已经把衣物和被褥都送到雅月宫去了,娘娘先去雅月宫住一晚吧。” 阮清梦眼神一凛:“如此也好。” 说着,福铃又递过来一瓶药膏:“这是扁大人先前给娘娘准备的药膏,可以涂抹在擦伤处,还可以缓解腰酸腿酸。” 阮清梦接过药膏瓶,借着月色,阮清梦低着头快步穿行在宫道间。 雅月宫门前的灯笼比别处暗些,这是孙苒苒特意安排的。 阮清梦对这里的路很是熟悉不会走错,也能防止侍卫和太监看到这边有人影走动。 阮清梦刚踏上台阶,门就无声地开了,孙苒苒的贴身宫女小枣福了福身,一言不发地引着她往内室去。 内室里水汽氤氲,屏风后摆着个柏木浴桶,水面上飘着几片粉白相间的花瓣。阮清梦长舒一口气,终于卸下那身紧绷的伪装。 孙苒苒从屏风后转出来,手里捧着套干净的寝衣:“姐姐可算是来了,福铃过来和我说了之后,妹妹这心里啊一直提心吊胆的,这会儿看见姐姐了,妹妹也就放心了。” 孙苒苒看着她这一身宫女的打扮,露出一个迷妹的表情来:“姐姐生的好,就算是穿上这宫女的衣裳,也难掩美貌。” 阮清梦捏了一下孙苒苒圆润的鼻头:“就你嘴甜。” 孙苒苒笑嘻嘻低说道:“姐姐快进来,水刚换过,还热着呢。” 阮清梦任由孙苒苒帮她解开发髻,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她踏入浴桶时,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疲惫的躯体。 孙苒苒留下澡豆,带着小枣出去给她准备些饱腹的点心。 阮清梦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之后,吃了些糕点,漱口上了床。 二人一起躺在床上,阮清梦抱着香香软软的,像是小蛋糕一样的孙苒苒,笑着闭上了眼睛。 …… 次日,阮清梦方从酣梦中醒来,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由着宫女们伺候着梳洗更衣。 待用过早膳,正倚在软榻上小憩时,忽闻远处传来阵阵凄厉的哀嚎声。 阮清梦纤指轻抚耳垂,蹙眉道:“本宫怎么听到有人在哀嚎?这青天白日的,难道是幻听了?” 话音未落,就见孙苒苒的贴身宫女小枣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额上还沁着细汗,她急声道:“娘娘您没听错,是福寿宫在行刑呢!” “真是吓死人了!” 孙苒苒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十分好奇地追问道:“快细细说来,究竟发生何事了?” 孙苒苒如今还没有侍寝,还是一个地位低微的选侍,除夕宫宴她也没能去参与,对于宴席上和宴席之后的事情十分的感兴趣。 小枣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回主子的话,昨儿个在宫宴上,众人给太后娘娘的年礼不是都送到福寿宫了么?” “今儿上午,太后娘娘兴致勃勃地亲自拆开看,这么多年礼当中,就蕙贵嫔和其他几位妃嫔绣的、抄的佛经最合她的心意。” “可太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嬷嬷廖嬷嬷将蕙贵嫔那佛经绣品打开一看,里面竟是藏着一根针,扎得廖嬷嬷的手指当时就流了血!” 阮清梦闻言勾唇一笑,她的计谋奏效了。 “太后娘娘震怒,当场就摔了茶盏,认定蕙贵嫔是有意谋害她,将人提到了福寿宫,现在正在打板子呢!” 正说着,远处又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 福寿宫。 廖嬷嬷看着血肉模糊的蕙贵嫔:“太后娘娘,这蕙才人胆敢在佛经里藏针,心思实在歹毒!” “可要老奴彻底处置了她?降位不过是个开始,若您觉得不解气,老奴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太后指尖拨动佛珠,眸光幽深,她自然是想要让她生不如死,好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这样的人,就算是丢出冷宫喂野狗都不为过。” “可如今皇帝与哀家关系紧张,若哀家做得太绝,反倒让皇帝觉得哀家心狠手辣。毕竟她是皇上的女人,哀家如今不好直接决定她的死活。” 廖嬷嬷会意,躬身立在太后身侧:“那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拨动着佛珠的手忽然一顿:“罢了,若是不责罚她,出不了哀家的这口恶气,就算是皇儿埋怨哀家插手后宫事务,哀家也要管!” “将蕙贵嫔降为才人!暗中告诉御医署的那帮御医们,不准前去给她医治,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太后双手合十:“佛祖在上,哀家不造杀孽,若是佛祖认定她罪孽深重,就将她收了吧。” 廖嬷嬷对这外面吩咐道:“板子打够了之后,将蕙才人丢回到她寝宫去!” 廖嬷嬷缓步回来,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一边给太后捏肩。 太后有些疑心,她问道:“此事,究竟是不是蕙才人做的……毕竟,这也太明显了些,她在宫里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第150章 床帐摇了半宿 廖嬷嬷皱眉:“太后娘娘怀疑是有人陷害蕙才人?可这些东西都是从庆年殿直接送到福寿宫的,蔡宝公公是皇上的人,就算其他的妃嫔想要动手脚,怕是也没有机会。” 廖嬷嬷补充道:“就算蕙贵嫔不是有意为之,她也犯了失察之过,呈给太后娘娘的绣品,本该再三检查,如今出了这等纰漏,她难辞其咎!” 太后缓缓点头:“你说的不错,她是个蠢的,现在的宫妃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太后没有想到的是,蔡宝不是皇上的人,而是阮清梦的人,派人在年礼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脚,简直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 …… 唐菀蕙从贵嫔连降四级到了才人的事情,在宫里很快就传开了。 她被太后的人打了板子之后,浑身血淋淋被几个太监像丢破布一般被丢回到了寝宫。 宫女丹雀叫来几个宫人,费力地将她扶到床上。 唐菀蕙趴在床榻上,冷汗浸透了鬓发,原本娇艳的唇瓣被咬得血迹斑斑,丹雀手忙脚乱地翻出寝宫里仅剩的一些药给她涂抹在伤口上。 丹雀红着眼睛:“娘娘伤得这样重,可如今御医署的御医无人敢来,可怎么办啊?” 唐菀蕙脸色苍白,暗骂了几句太后:“老太婆……不得好死……” 可稍一动怒,臀腿上的伤便撕扯着疼起来,让她倒抽一口凉气,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丹雀将唐菀蕙身上沾着血的衣物换下,这血已经干了,黏在伤口上,一拉扯疼的唐菀蕙惊呼了一声。 终于忍着痛让丹雀把身上清理干净了,唐菀蕙刚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嘈杂声。 几个内务府的太监正粗鲁地搬走房中的紫檀木桌椅,连那架绣着百蝶穿花的屏风也被抬了出去。 “你们做什么?!住手!” 丹雀扑上去拦住他们:“这些都是我们娘娘用惯了的物件!” 领头的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甩开她:“这位姐姐可别为难奴才,如今您家主子是才人,按规矩只能用榆木家具。” 他环视屋内,突然伸手摘下了床帐上的银钩:“这个也逾制了。” 唐菀蕙强撑着支起身子,却见自己最心爱的梳妆台正被抬出门去,心中更是郁结难受。 唐菀蕙躺在床上虚弱地问道:“什么时辰了?今日的膳食怎么还没有送过来?本宫饿了,要用午膳,去叫人把午膳给本宫送过来。” 领头的太监接话道:“奴才好心提醒一句,小主莫不是忘了,这美人以上一天才有三顿饭,才人每日只有早晚两顿膳食供应。” “而且,小主如今是才人,可莫要自称本宫了,该自称我,在高位妃嫔面前自称为奴婢才是。” 唐菀蕙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发脾气,发脾气扯到伤口身上又要疼了,而且,这太监说的也没错。 一时之间,唐菀蕙难以接受,昨天的她还是贵嫔,今日是变成了才人,待遇一落千丈,她的眼泪无声地流,躺在床上疼痛难忍,又食不果腹。 唐菀蕙喃喃道:“太后绣品上的针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呈上去之前明明仔细检查过的……” 丹雀也很是疑惑:“娘娘……小主,会不会是阮贵嫔发现娘娘拿了她的贺礼,故意报复?” 唐菀蕙冷笑一声:“她哪有那样大的本事?送到福寿宫的东西,她如何动手脚?” 唐菀蕙百思不得其解,这绣品是她亲手呈给蔡宝,蔡宝送到福寿宫的,蔡宝是皇上的人,并且,他和自己并没有过节,他不可能害自己,而且他若是动了手脚对他也没有好处。 唐菀蕙左思右想,终于想明白了。 今日这事,一定是太后设的局。 她刚回宫,这是杀鸡儆猴,给后宫的妃嫔们一个下马威,告诉众妃嫔,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手中还有权力,她们这些做妃嫔的都要敬着她孝着她,不然,就是她这样的下场。 唐菀蕙自嘲一笑:“是我倒霉,成了这老太婆的筏子……” …… 雅月宫,孙苒苒陪着阮清梦往金宁宫的方向走。 路上听说了唐菀蕙的事情,二人说话间也到了寝宫。 福月奉上消食的陈皮茶,很是痛快地说道:“蕙才人这是咎由自取!” 若是她没有换了主子的贺礼,主子也不会接二连三的算计她,谁要是惹到了主子,绝不会有好下场! 阮清梦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宫里若是没有内鬼,唐菀蕙也不会行事的如此顺利。” “看来,这金宁宫里头的人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阮清梦在福铃和福月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二人会意地应了一声,各自去准备。 …… 鎏庆宫。 苏明嫣斜倚在鎏金雕花的贵妃榻上,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案几:“昨儿夜里让你去把阮贵嫔带过来问话,你连个人影都没带回来。” “本宫让你暗中盯着金宁宫,可发现什么了?” 烟渺凑近说道:“娘娘,奴婢打听到阮贵嫔今儿一早是从雅月宫出来的,奴婢听说她昨晚是和孙苒苒住在一处。” 苏明嫣慵懒地拨弄着腕间的翡翠镯子:“妃嫔同住一处倒也不算是坏了规矩,只要那狐媚子没有去勾引皇上就行。” 烟渺抿了抿唇:“话虽是如此,但奴婢想着,这孙选侍的位分低,寝殿的地方也不大,想来,昨晚上阮贵嫔是和孙选侍同榻而眠。” “而且,平日里二人关系就好,孙苒苒经常出入金宁宫。” 苏明嫣转念一想:“这阮贵嫔和孙苒苒未免也太过亲近了些。” 她心中忽而有了一个主意,这主意让她无比的兴奋,她吩咐道:“去,传话出去,就说阮贵嫔昨儿宿在雅月宫,孙选侍的床帐摇了半宿……” 第151章 这是朕听到的天大的笑话! 紫宸殿。 沈映阶批阅完奏折之后,披上外袍出去透气,才走出来,就听到两个小太监在窃窃私语,偶尔能听到“阮贵嫔”之类的字眼。 “阮贵嫔娘娘昨儿宿在雅月宫……听说孙选侍的床帐摇了半宿……” “……金兰姐妹?分明是……” 沈映阶挑眉。 蔡宝呵斥一声:“宫里的主子娘娘,也是你们能议论的?不想活命了?!” 沈映阶玄色龙纹常服的下摆扫过青玉阶,惊得两个小太监扑通跪地,抖如筛糠。 其中一个小太监额头抵地,颤声道:“奴才们该死!不该在这随意议论!” 两个小太监不由地心里犯嘀咕,往常,皇上批阅奏折,一批就是一下午,今儿太阳还没落山呢,皇上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沈映阶声音冷沉:“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大点声,说给朕听听。” 小太监不得不说:“奴才听说,阮贵嫔娘娘和孙选侍两相磨镜为欢,是暗生情愫的金兰姐妹……” 大庆国的铜镜需要打磨才能清晰映照,女子之间隐晦的亲密行为被隐喻为“互相映照”,故称“磨镜”。 男人之间的亲密关系称为断.袖,女人之间的亲密关系称为磨镜。 “奴才们也是好奇,如今各宫都在传,这才斗胆互相说了几句,想要印证消息的真假,皇上恕罪,奴才们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啊……” 话音未落,蔡宝脸色骤变,他一脚踹过去:“腌臜东西!秽乱宫闱的话也敢编排到主子头上!” 沈映阶忽然轻笑出声:“蔡宝别动手,让他们继续说。”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说道:“还有宫人说,一大早看见阮贵嫔从雅月宫里出来,发髻松散,像是……” 蔡宝正要厉声呵斥,却见天子抬手制止。 沈映阶挑眉问道:“是哪天?” 小太监颤声回答:“就除夕次日的早上。” 沈映阶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除夕的次日……” 沈映阶心中了然,除夕当晚他和阮清梦在太液池旁做了一回野鸳鸯,阮清梦这是怕她回宫被人撞见,所以才去了距离太液池更近的雅月宫,和孙苒苒住在了一处。 沈映阶听了之后朗声大笑:“这是朕听到的天大的笑话!” “梦儿的眼光一向高,要说她能喜欢上良妃,朕还能信上几分,可说她喜欢那胖乎乎圆滚滚,面团馒头一样的丫头,还有磨镜之好,朕是绝对不信的。” “至于这摇床嘛……阮贵嫔和孙选侍的年岁都不大,姐妹宿在一处,聊天打闹也是正常。” 就好比他年少的时候也和人打架、骑马、射箭、闹成一团,难不成还能说他和自己的那些皇叔、皇兄和皇弟们也有断.袖之情? 沈映阶继续说道:“二人情同姐妹,宿在一起有何奇怪?宫里的人啊,越来越蠢了,这种话都能传的出来?传出来也就罢了,还真的有人会信?” 他语气平淡,眼底却闪过一丝玩味:“倒是这起子奴才,整日编排主子,该当何罪?” 小太监闻言,抖得更加厉害,额头在砖石上磕得砰砰响:“皇上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拖出去,杖四十!” 沈映阶淡淡道:“让各宫都看看,乱嚼舌根的下场。” 蔡宝暗自松了口气,正要招呼侍卫,却听沈映阶又道:“还有,去查查,这流言是从谁那儿传出来的。朕倒要看看,是谁对阮贵嫔的行踪这般上心。” 待小太监被拖走,沈映阶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一株老梅开得正盛,让他想起除夕那夜阮清梦发间落满的梅花,她白皙手臂和脖颈上的吻痕比这梅花还要艳上三分。 一想到除夕那晚的疯狂,沈映阶的喉结上下滚动,指尖无意识地隔着衣料摩挲着后背上的抓痕。 他突然开口,嗓音比平日低哑三分:“蔡宝,去御医署拿些上好的伤药、舒筋活络丸送到金宁宫去,再让御药署把新进贡的雪玉膏都送去金宁宫。” 她的肌肤是那么的细嫩,一捏就红。 先前阮清梦也和他说过,她每日都要用玉蓉膏、珍珠粉仔细地养护肌肤,希望有了这些御药署的药膏,她能养护的轻松些。 蔡宝躬身应是,分别叫人去御医署和御药署拿了药膏之后,亲自送去了金宁宫。 …… 到了金宁宫,蔡宝行礼问安后,让人将药膏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阮清梦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药膏和药粉,谢道:“劳烦蔡宝公公跑这一趟,替本宫谢谢皇上。” 她心里想的却是都过去这么久了,皇上才想着给她送药,黄瓜菜都凉了! 福月笑吟吟地招呼着几个小太监去偏殿吃茶,又特意端出几碟金丝蜜枣和杏仁酥,温声道:“各位公公辛苦,娘娘特意吩咐御膳房备下的,都尝尝。” 小太监们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殿内一时笑语晏晏。 蔡宝却留在原地未动,待众人退下后,他上前两步,谨慎地环顾四周,确保无人窥听后压低声音道:“娘娘,这几日雅妃曾去给皇上送过参汤,在殿内逗留了近半个时辰。” 阮清梦挑眉:“他们可有做了什么?” 在阮清梦出现之前,沈映阶是极重规矩的,从没有和妃嫔白日荒唐过,若是他白日里和雅妃在紫宸殿做了什么,就说明她阮清梦在皇上心中的特别少了几分。 蔡宝摇摇头:“皇上看书看的累了,雅妃就只是给皇上念书,后来,雅妃念的嗓子有些哑了,皇上就打发人回去了。” 阮清梦点点头,如此说来,二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男女之事。 蔡宝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更低:“老奴还有一事要禀报娘娘。初四之后,各地进京述职的官员都已向皇上辞行,陆续离京,唯独瑞王和宣王……” “原本,瑞王和宣王也是要离开京城的,但因为瑞王吃醉了酒,醉得不省人事,宣王顾念兄弟情谊,特意多等了他两日。” “谁知这一耽搁,偏赶上这天降大雪,官道都被封了,眼下二位王爷都走不了了……怕是还得在宫中多住些时日。” 他说到这里,抬眼悄悄觑了阮清梦一眼,见她神色未变,才又低声道:“娘娘,老奴斗胆多嘴一句,娘娘莫怪。” “这瑞王是个荒唐放荡的,最是放浪形骸。” “娘娘未入宫前,他就曾与紫宸殿的宫女不清不楚,闹出过丑事。这样的人,最是拎不清轻重,娘娘金尊玉贵,可千万别与他有什么牵扯。” 阮清梦闻言,唇角微微扬起:“本宫谢你来还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多嘴?” 第152章 设局处置内鬼 “多谢公公告知本宫这些,你待本宫忠心,本宫自然记在心里。” 蔡宝心头一松,连忙跪下:“老奴惶恐,能为娘娘分忧,是老奴的福分。” 阮清梦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起来吧。” 说着,阮清梦将一个螺钿花纹的食盒推到蔡宝的面前,她听说蔡宝他们往这边走的时候,便让小厨房开始准备了。 “本宫记得蔡公公最爱甜食,这蜜饯果子、糖酥饼里掺了松仁,最是养胃,还有这燕窝、银耳公公带回去吃。” 阮清梦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太监因生理缺陷,多偏好易消化的食物,喜欢吃甜点和软食。 而且,为了缓解术后体虚,太监们多喜欢用些补养食材,但因为燕窝贵重,他们就算是想吃也吃不上。 蔡宝望着食盒里晶莹剔透的燕窝盏和炖得胶质浓稠的银耳羹,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娘娘折煞奴才了!这等金贵食物,奴才……奴才怎么配……” “若不是有娘娘帮衬,奴才也走不到今日的位置,娘娘放心,奴才绝不会有二心!” 阮清梦笑道:“你在御前当差,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过是些寻常吃食罢了,今日在本宫面前这样也就罢了,以后可莫要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让皇上觉得丢了脸面。” “既是赏你的,你便收着。” 蔡宝眼眶微红连连点头:“娘娘教训的是,奴才一定记在心里。” 他十岁净身入宫,在御膳房当了十年烧火太监,后来才一步一步地混到紫宸殿。 刚到紫宸殿的那几年,他时常被汪德全欺侮,马尿粪便也被强迫吃过……那些年饥一顿饱一顿,最馋的就是主子们随手赏下的甜点心。 直到遇见阮主子才得了提拔,成了如今御前的红人,阮主子就是他这辈子的贵人、恩人。 阮清梦嘱咐道:“本宫自是信你,伴君如伴虎,你也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你在本宫与皇上之间周旋,着实辛苦。” 蔡宝感激地热泪盈眶,他禀报完事情之后问道:“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阮清梦沉吟片刻后,低声嘱咐了几句。 蔡宝神情肃然:“奴才记着了,请娘娘放心。” 待蔡宝退下,福月送着这些人出了金宁宫。 福铃和绯绯将蔡宝送过来的这些药膏都放好,福铃问道:“娘娘,皇上这般惦记着娘娘,娘娘可要去谢恩?” “自然是要去的,不过还不着急,最近金宁宫的内鬼找的怎么样了?” 上回,蕙贵嫔能轻而易举地换了阮清梦给沈映阶准备的贺礼,定是有人在内部接应。 虽然这事儿对阮清梦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身边有不忠之人,办事情总是无法放开手脚。福月和福铃得了阮清梦的吩咐,就暗中观察起这几个宫人来。 福铃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回禀道:“娘娘,蕙才人如今是不成了,她那身子能不能熬过初八都不好说,所以最近咱们宫里倒是没有人和蕙才人身边的宫女丹雀走的近。” “但是奴才发现秋月手上多了一个镯子,是前几日突然戴上的,和丹雀曾经戴过的是一个款式。那镯子做工精巧,外侧还刻了缠枝纹,奴婢绝不会认错。” 这种宫女的钗环打扮,福铃平日里并不感兴趣,但是为了帮主子看清身边的人,她平日里也就观察的更加仔细了些。 阮清梦微微点头:“春花呢?” 福月上前一步,恭敬道:“回娘娘,春花这些日子倒是安分,没再闹出什么动静。” 阮清梦语气轻缓,却字字如冰:“春花虽然最近没搞出什么动静了,但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还有秋月,既然她们心思活络,那就借旁人的手把二人从金宁宫里干干净净地摘出去。” 如今瑞王和宣王在宫中,正好拿他们好好做一做文章。 …… 晚上,用过晚膳后,阮清梦吩咐道:“把宫里的人都召集过来,就说本宫要发新年的赏赐。” 福月应声而去,不多时,金宁宫上下的宫女太监们便整齐地站在殿外,低眉顺眼地候着。 阮清梦拢了拢身上的锦缎披风,缓步走到廊下,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 她看了一眼福铃,福铃会意,朗声说道:“今儿娘娘叫你们来,一是赏赐,二是叮嘱。” “这是给大家的赏赐。” 小允子和小满子得了吩咐,各自捧着一个朱漆托盘走上前来,一个上面整齐码着绣工精致的荷包,另一个则摆着几层雕花食盒,尚未揭开盖子,甜糯的香气已经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 小允子先上前一步,将荷包一一分发给宫女太监们。 那荷包沉甸甸的,里头装着崭新的银锭子,拿在手里叮当作响。宫人们忍不住偷偷捏了捏,有几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分量,可比往年的厚实多了。 小满子随后揭开食盒,层层叠叠的精致点心顿时引得众人一阵低呼。 最上层是晶莹剔透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中间是酥皮梅花饼,底层还藏着几块红糖枣糕。 宫里的这些宫女和太监年岁都不大,多数都喜欢吃这些甜糯的糕点,可这糕点只有主子们能吃到,主子要是不赏,他们只能吃馒头和咸菜。 有几个宫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众人齐声谢恩:“多谢娘娘!” 等众人领了赏赐,再次安静下来之后,阮清梦缓缓开口说道:“瑞王和宣王几位王爷如今暂居宫中,你们平日里行事要格外谨慎,莫要往他们跟前凑,能避则避。” 第153章 亲朕一口 众人屏息听着,无人敢出声。 阮清梦顿了顿,又道:“王爷们身份尊贵,若是冲撞了两位王爷,可是大罪。” “这段时日,想必你们有所耳闻,宣王性子沉稳,就算是你们偶尔毛躁了倒也无妨,可瑞王他是什么性子?若是不小心被他瞧上,讨了去,本宫可没法子替你们做主。” 阮清梦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见春花、秋月等几个年轻宫女神色微动,便轻笑一声:“当然了,若是有人心比天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要去给王爷当侧妃当妾室的,本宫也不拦着,就看你们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只是瑞王府远在封地,若你们离开了京城真跟了去,日后是荣华富贵还是冷落凄凉,本宫可就无权干涉了。” 阮清梦眸光一转,语气又柔和下来:“但若是你们安分守己,到了出宫的年纪,本宫自会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替你们寻个正经人家,风风光光地嫁去做正头娘子。” 等阮清梦说完了话,福铃高声说道:“好了,你们牢牢记住主子的话,莫要惹麻烦,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行礼退下,待人群散去,福铃低声道:“娘娘,奴婢瞧着春花和秋月这两个丫头,怕是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阮清梦望着夜色深处,淡淡道:“无妨,她们心思活络些才好,自己把自己送走,倒不用本宫去费力气了。” …… 夜色渐浓,宫女们回到住处后,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点心说小话。 屋内几盏油灯摇曳,春花、夏荷和秋月这几个阮清梦升为贵嫔之后才进了金宁宫的几人围坐在通铺上。 春花捏着一块梅花酥,指尖沾了些碎屑:“娘娘说的话,你们怎么想?” “这瑞王好不容易在宫里住上一段时日,若是咱们抓不住,这机会可就跑了!” 虽然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发誓不再背叛主子,但是这攀高枝给自己的未来找一个好出路,在她看来并不算是背叛主子。 夏荷正小口咬着桂花糕,闻言抬头:“娘娘不是说了会帮我们寻一户好人家?” “我们这些做宫女的,若是能做正妻,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以后就不必给人当奴才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丫鬟伺候我们呢!” 秋月冷笑一声,将手中半块栗子糕放回食盒:“你想的也太美了些,娘娘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谁知道等咱们到了出宫的年岁又是什么光景?” 秋月往床榻内侧靠了靠,声音压得更低:“别看娘娘如今受皇上重视,可君恩如流水,几年之后娘娘若是失宠了,娘娘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会顾得上我们?” “而且,咱们是后进金宁宫的,在娘娘面前,本就不如福月和福铃她们在娘娘的面前得脸。” “要我看啊,这前途还是要自己去博得才比较好!” 夏荷还是很犹豫,相比于春花和秋月的说法,她更愿意相信娘娘:“这做人的妾室若是受宠了难免被主母盯上,可若是不得宠就跟个奴婢没什么区别,怕是日子过的还不如在宫里好。” 几人又聊了几句,春花和秋月聊到了一起去,但是和夏荷话不投机半句多,到了熄灯休息的时辰也就各自散了。 …… 次日上午,紫宸殿。 昨日沈映阶听说了关于阮清梦和孙苒苒之间交往过密,二人之间恐有难以言说的情愫的言论之后,就让蔡宝去查。 蔡宝在御案前三步处站定:“皇上,奴才已查明,近日宫中关于阮贵嫔娘娘的这流言蜚语是从姜美人的宫里传出来的。” 沈映阶抬眸,眼底寒芒乍现:“查实了?” “千真万确。” 蔡宝将查明的过程禀报给皇上:“奴才审问了昨日在紫宸殿门口嚼舌根子的两个小太监,二人是从御膳房负责择菜的宫女那里听说的。” “奴才顺藤摸瓜,又找到了茶房的宫女、浣衣局的宫女,最终确认了这源头来自于姜美人身边的宫女珍儿。 沈映阶缓缓搁下朱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案面:“果然是有人有意为之,后宫争斗竟然用这样坏人名声的下做法子。” 沈映阶冷声吩咐道:“传朕旨意,所有传过闲话的宫女太监,全部杖毙,姜美人教管无方,降为才人,罚宫份半年。” “还有……孙选侍照顾阮贵嫔有功,晋为美人。” 蔡宝心说阮主子果真是大福星,跟在阮主子身边的人,都能得到福报。 “奴才遵旨。” 蔡宝正要退下,忽又听皇上补了一句:“杖毙这些狗奴才的时候,让各宫主子都去观刑。” “是,奴才这就去办。” 蔡宝刚出去又折返了回来:“皇上,阮贵嫔娘娘来了。” 沈映阶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可转瞬间他又将自己唇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他可是堂堂帝王,怎么能露出如此不值钱的样子来? “让她进来。” 阮清梦走进来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臣妾是来谢恩的,没有打扰到皇上处理朝政吧?” 沈映阶抬眼看她,哼了一声:“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谢恩?” 昨天才给送过去的各类药膏和补品,今儿上午就来谢恩其实也不算晚,可沈映阶想要见她,心里就一直惦记着。 阮清梦:这男人真小性儿,得哄。 阮清梦娇柔一笑:“臣妾在准备……” 阮清梦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献宝似的拍了拍手,外头候着的蔡宝忙不迭地把食盒从福月的手里接过来,拎进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沈映阶捏了一下阮清梦的鼻尖:“你就会勾起朕的好奇心,还故意不带进来,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啊,值得你如此神神秘秘的。” 阮清梦抿唇说道:“这是臣妾特意给皇上煮的饺子,过年这几天就是要吃饺子才有年味儿,皇上猜一猜,这里面都有什么馅儿?” 沈映阶按住她放在食盒上的手:“朕若是猜对了,可有什么彩头?” 阮清梦状似不满地戳了一下沈映阶的胸口:“皇上富有四海,怎么还要找臣妾来讨彩头?” 沈映阶抓住她的手指:“朕若是猜对了,你便亲朕一口,如何?” 第154章 一汪春水 阮清梦红着脸:“皇上就会拿臣妾开玩笑,皇上猜一猜这饺子是什么馅儿的?” 沈映阶慢条斯理地掰着手指头数起来:“猪肉大葱、萝卜牛肉、三鲜馅、羊肉胡萝卜、包着寿菜、木耳、豆腐干和鸡蛋的素馅儿饺子……” 阮清梦一把捂住沈映阶的嘴:“皇上把所有的馅儿都说一遍的话,肯定能猜对啊!” 沈映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那朕是不是猜对了?爱妃可要说话算话?” 沈映阶握住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他慵懒地靠在龙椅上,这个姿势让她比坐着的皇帝高出半头。 在沈映阶等待的目光注视中,阮清梦双手捧着他的脸先是亲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是脸颊,紧接着是他的唇,亲了一下又一下。 沈映阶有些意外,被她亲得浑身发热,呼吸渐重,双手按在她的腰间往自己的怀里用力一按,反客为主地用力亲了上去。 一个接着一个的深吻,阮清梦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她双手无力地撑在他的胸膛上:“皇上,先吃饺子,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而且,臣妾也饿了。” 阮清梦不等他反应,就从他身上下来,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五个小碟子,还有一碟醋,一碟酱油。 “过年了都是要吃饺子的,可除夕那晚的宫宴,臣妾看皇上没吃几个饺子,想来是对饺子馅儿不满意。” 沈映阶:还是她心里有朕,时刻注意着朕的喜怒哀乐。 阮清梦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都说皇上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喜好,那不如皇上悄悄地告诉臣妾皇上喜欢吃什么馅儿的,以后臣妾亲手给皇上做。” “而且,臣妾保证谁都不告诉,这就是臣妾和皇上之间的小秘密。” 二人之间有了秘密,关系就会更加的与旁人不同。 沈映阶含住阮清梦的耳垂:“朕喜欢吃肉……但是饺子嘛,朕喜欢吃素馅儿的。” 阮清梦娇嗔着轻捶他的肩膀:“皇上一点儿都不正经……” 沈映阶的手指轻挠她腰侧的敏感处:“爱妃可要替朕保密。” 说着,阮清梦夹起一个素馅儿的饺子送到了沈映阶的嘴边。 在金宁宫的时候,福月做了好几种馅儿,每一种都做了四五个,饺子包的小巧可爱,正好一口一个。 吃完饺子,二人又闹了一会儿之后,沈映阶问道:“爱妃可曾听说了最近宫里的趣事?” 阮清梦知道他说的是关于自己和孙苒苒的事情,她假装不知道,好奇地问道:“皇上见多识广,什么事情还能让皇上觉得新奇有趣?” 这一句话不仅夸赞了沈映阶,还表明了她不是那等爱打探消息、胡乱嚼舌根子的人。 果然,沈映阶听了她这话之后颇为满意。 “先前宫里在传,你和孙苒苒之间……” 沈映阶忽而觉得有些不好开口:“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此事不提也罢。” 阮清梦哼了一声:“皇上说话只说一半,故意钓臣妾的胃口,皇上坏!” 阮清梦假装生气,侧过身去不理他。 沈映阶无奈地宠溺一笑,搂住她的腰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阮清梦在他怀里蹭了蹭,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沈映阶一手抱着他,一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情愫暧昧,沈映阶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阮清梦不自觉地揪紧了他胸前的龙纹衣襟,原本抵在他肩头的手也渐渐失了力气。沈映阶察觉到她的软化,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他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转而插入她如瀑的青丝间。 “嗯……” 阮清梦发出一声小猫般的嘤咛,整个人软成了一汪春水。沈映阶顺势将她放倒在软榻上,高大的身躯覆了上去,却还记得用手肘撑住重量,生怕压坏了怀中的娇人儿。 …… 次日,阮清梦被送回到了金宁宫。 阮清梦刚踏入宫门,便听见内殿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孙苒苒正坐在绣墩上,手里捧着一碟新送来的蜜饯果子,见阮清梦进来,立刻放下碟子,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般迎了上去。 “姐姐!我被升为美人啦!” 她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因兴奋而泛着红晕:“以后我的份例涨了,饭菜是不是也会变好些?” 孙苒苒笑得眉眼弯弯,拉着阮清梦的手晃了晃:“都是托姐姐的福!” 阮清梦被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逗笑了,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瞧你这喜气洋洋的模样,本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儿。” 孙苒苒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姜美人,就是姜妙妙,如今被降为才人啦!” 阮清梦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姜妙妙这是替良妃挡枪了。” 金宁儿也点头说道:“宫里的流言蜚语,总得有人背锅。良妃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姜妙妙不过是她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 …… 鎏庆宫。 苏明嫣听了烟渺禀报的消息,皱起了眉头:“皇上竟然不信阮清梦和孙苒苒之间有私情?” “这阮清梦怎么这么难对付?” 苏明嫣对镜自照,忽而对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也是,若传的是本宫和阮清梦有私情,皇上可能就信了,毕竟本宫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男女通吃。” 烟渺跪在一旁为她梳发:“娘娘说的是,在这后宫之中,娘娘闭月羞花,无人能比。” 在阮清梦进宫之前,这话是没错,可阮清梦进宫之后,苏明嫣就不再是这大庆国后宫里一等一的美人了。 烟渺拿着玉梳的手微微一顿:“娘娘,方才金宝过来传话,让咱们去观刑。” 苏明嫣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些低位妃嫔去就是了,就算本宫不去,皇上也不会责罚本宫的。” 苏明嫣斜眼瞧了烟渺一下,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问道:“你怕什么?” 第155章 愿者上钩 这阮清梦和孙苒苒的传言是她授意烟渺找姜美人宫里的人散布出去的,这样一来,能离间皇上和阮清梦之间的感情最好,若是离间不成,就算皇上要兴师问罪,也查不到她头上来。 苏明嫣从妆奁中取出一盒胭脂,用指尖蘸了少许,在唇上轻轻晕开:“姜美人和她身边的宫女,你都敲打过吧?” 烟渺连忙应声:“娘娘放心,她们的嘴严着呢。奴婢特意让珍儿在浣衣局后头的枯井边发的誓,若敢泄露半句……就让她们和井底的冤魂作伴去。” 正说着,姜美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娘娘,求娘娘救救奴婢啊!” 姜美人时常出入鎏庆宫为苏明嫣办事,门口的侍卫也就没有拦着,烟渺见她这副样子,忙挡在了苏明嫣的面前。 “姜美人……姜才人你这是做什么,别冲撞了娘娘!” 姜美人红肿着一双眼睛:“娘娘,蔡宝公公亲自带人,在太液池旁的空地上行刑,好些宫人都被打死了!” “珍儿……珍儿她被活生生地给打死了啊!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躯体……奴婢这心慌的厉害。” 良妃眯了眯眼睛,姜美人帮她做过太多的事情,狗急了跳墙,眼下还是要稳住她。 苏明嫣:她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宫女死了,怕是心里已经丝丝缕缕的怪上甚至恨上了本宫。得将她这心中的仇恨转移走才好。 苏明嫣吩咐烟渺:“快将姜才人扶起来,取一碗参茶过来给姜美人压压惊。” 片刻后,姜美人捧着温热的姜茶喝了一口。 苏明嫣缓缓开口:“此事原本是做的滴水不漏,不会被人发现,听说今儿阮氏去了紫宸殿,定是阮氏那贱人在皇上身边说了坏话,不然,皇上日理万机的,又怎么会有闲心管后宫的这些琐事?” “妙妙,眼下最要紧的是重整旗鼓,对付阮氏,为珍儿报仇。” 姜妙妙身子一僵,觉得良妃说的甚是有理,都怪阮氏那贱人! 她丝毫没有怀疑是苏明嫣故意推自己出去挡了此事,丝毫没有去想若不是因为替苏明嫣做事,自己又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姜妙妙喝了一口参茶,稳了稳心神后,忽而想到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良妃娘娘,奴婢的宫份本就不多,如今又被罚了半年的宫份,以后怕是要吃不饱穿不暖了,还请娘娘救济!” 苏明嫣抬了抬手,很快烟渺去取了一袋银子,还有一筐银丝炭。 苏明嫣笑道:“就算你不来找本宫,本宫也会派人给你送炭火的。” 姜妙妙千恩万谢地拿了东西正想要走,苏明嫣又将人给叫住了。 “宫里不准祭拜,但本宫也知道珍儿和你的感情颇深,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可以给她烧些纸钱,但务必要小心谨慎。” 姜妙妙微微点头,眼眶又开始泛红。 苏明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这福铃和福月是阮清梦的得力助手,若是能除了她的左膀右臂……” “如今瑞王不是在宫中?他是个荒唐的,若是能让瑞王和福铃、福月碰上,那两个宫女的样貌也不错,说不定瑞王就看上了,瑞王将人带走,阮清梦的身边没有了可堪用的人,何愁抓不到她的把柄?” “这些卑贱的宫女们啊,都是想要攀高枝的。” 说着,苏明嫣将一个写着瑞王行踪的字条递给了姜妙妙。 姜妙妙恍然大悟:“娘娘英明。” …… 出了鎏庆宫,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扫过宫道,姜妙妙紧了紧身上半旧的藕荷色斗篷,指节被沉重的炭筐勒得发白。 曾经镶着银狐毛的斗篷边早已被内务府收了回去,如今只余一圈单薄的棉絮,在风里可怜兮兮地抖动着。 她如今只是个才人,身边的宫人都没有先前那般讨好巴结,连这炭筐都要自己提着。 她提着炭走过了两条宫道,忽而瞧见福月和两个面生的宫女正在往外走,她喊了一声:“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提回宫里去!” 春花和秋月对视一眼,正要上前,却被福月一个眼色止住。 福月福了福身:“才人恕罪,奴婢们正要去御膳房拿果蔬,还要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炭火,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做午膳呢。” 姜妙妙眼角抽搐:“如今我使唤不动你们了?” 她将炭筐往地上一放,积雪被砸出个浅坑:“还是说……阮贵嫔宫里的人,都这般不懂规矩?” 福月本不想搭理她,但无论姜妙妙的地位有多低,她都是主子,而且,在这深宫之中,可不能坏了娘娘的名声,只好帮她提东西。 “才人恕罪,是奴婢糊涂了。” 姜妙妙捏了捏发酸的手臂,想起良妃娘娘说的话,眼珠子一转说道:“听说瑞王最近时常去御膳房拿酒喝,你们可有碰到过?” 福月微微颔首:“娘娘说笑了,王爷金尊玉贵,奴婢们哪有福分见得。” 福月瞧着春花和秋月的神色有异,想起主子想要借瑞王的手将春花和秋月送走,便刻意多问了几句:“瑞王殿下身边不是有很多服侍的宫人,为何要亲自去取酒?” 第156章 瑞王将人带走了 “小主可知道瑞王殿下除了去御膳房之外,还会去哪里吗?我们这些当奴婢的也要避着些才好。” 姜妙妙抿唇一笑,心里得意地想着这宫女上钩了。 姜妙妙说道:“瑞王本就是放荡不羁的性子,和其他的主子自然不同,至于瑞王还会去哪里……自然是会去御花园。” 说话间,福月将话套了个干净,春花和秋月听的认真,到了姜妙妙的寝宫,几人行礼过后便去办各自的差事。 秋月谄媚地看着福月:“福月姐姐,今日想必姐姐也累了,姐姐快回去歇着吧,奴婢去御膳房拿今日的果蔬。” 春花也笑道:“是啊是啊,内务府那边的炭火,奴婢去领。” 福月也没有推拒,故意给二人单独去偶遇瑞王的机会,谢过二人之后就回了金宁宫。 …… 秋月和春花各自散了,秋月快步去了御膳房,踮着脚绕过几个忙着杀鱼的小太监,裙角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几点腥水。 她皱了皱眉,从袖中掏出块素帕子,假装擦拭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实则悄悄打量着御膳房后门的方向。 御膳房管事太监洪公公捧出个描金漆盒:“秋月姑娘,这是贵嫔娘娘的瓜果,秋月姑娘,娘娘还是不打算吃御膳房做的饭菜吗?” “这食盒里头有御膳房新研制的糕点,劳烦姑娘带回去给娘娘尝一尝。” 自从先前御膳房怠慢了阮清梦之后,她就一直让福月领了果蔬之后在小厨房自己做了吃。 这让御膳房的管事洪公公很是惶恐,心里很是害怕,若是这位主子在皇上的面前说了几句,他们御膳房的这些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秋月对这并不感兴趣,只一门心思地想着能不能碰到瑞王,便随意地应了几句。 和太监闲聊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见到瑞王,秋月心下有些失望。 悻悻地出了御膳房,没走几步,忽而闻到浓烈的酒气,瞧见前头出现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 秋月琢磨着这身穿蟒袍的男人想必就是瑞王了,将衣领稍稍拉开一些,低着头快步走路和瑞王撞了个满怀。 “奴婢该死!” 瑞王沈映瑞正要发怒,低头却看见个肌肤胜雪的小宫女,泪眼盈盈地望着自己,那模样比滚落的糕点还要白嫩三分。 他弯腰捡起一块糕点,指尖故意擦过秋月的手背:“哪个宫里的人?” “回王爷的话,奴婢是金宁宫宫里的宫女秋月。” 瑞王随手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递到了秋月的嘴边:“尝尝。” 秋月故作惊慌地摇头,却在瑞王的坚持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那糕点。她的唇有意无意地碰触到瑞王的指尖,看到王爷眸色一深,便知道这事成了一半。 瑞王朗声一笑,将秋月拦腰抱起,走到太液池旁的假山后头将人压在假山上。 秋月皱了皱眉头,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奴婢后背硌的疼……” 瑞王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突然发力,将她拉入怀中,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便吻了上去。 秋月欲拒还迎,摇头躲避,却被他牢牢禁锢。他的唇粗暴地压着她的唇,舌头强行撬开她的牙关,在她口中肆意掠夺。 瑞王几乎是用啃咬的方式在她唇上留下痕迹。秋月感到一阵窒息,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拒,却如同蚍蜉撼树。 瑞王舔了舔嘴唇,眼中欲火更盛:“躲什么,你不是故意勾本王?做本王的侍妾,本王带你回封地,别跟本王耍什么花招。” 瑞王随即覆身而上,手掌粗暴地撕开她的衣襟。 秋月没想到男女之事会如此的痛苦,但一想到以后进了王府自己就是主子了,她闭上眼睛,咬牙承受着瑞王的宣泄。 …… 洪公公瞧着秋月被瑞王带走,猛地一拍脑门,懊恼地跺了跺脚:"造孽啊!这丫头怎么偏生撞在瑞王殿下的手里!“” 他转头瞪向身后噤若寒蝉的小太监们,尖着嗓子骂道:“你们几个没眼力见的,还不赶紧重新准备糕点和果蔬!要是耽误了贵嫔娘娘用膳,仔细你们的皮!” “赶紧准备,咱家亲自送过去!” 小太监们手忙脚乱地重新张罗起来,洪公公亲自盯着他们装好描金食盒,又掀开盖子仔细检查了三遍,拎上食盒快步望金宁宫的方向走。 腊月里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洪公公竟是出了一脑门的汗,到了金宁宫,拜见了阮清梦后,洪公公咽了咽唾沫,紧张地看着阮清梦。 “娘娘,秋月姑娘她……被瑞王殿下带走了。” 阮清梦愣了一瞬:“这是她的福分,望她以后好自为之。” 洪公公见主子没有生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洪公公:这阮主子果然是能获得圣宠,不是一般人,换做是旁的妃嫔,这事儿出在御膳房,肯定会迁怒他们御膳房。 “福铃,瞧洪公公累的,快带洪公公去前头吃茶。” 洪公公推拒之后,笑眯眯地拿着福铃塞给她的银子出了金宁宫。 洪公公前脚刚走没多久,金宁宫的朱漆大门就被人叩响了。 福铃前去应门,只见外头站着个穿杏色袄裙的丫鬟,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眉眼间透着几分傲气,正是瑞王身边的大丫鬟筝儿。 筝儿见了阮清梦,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不卑不亢:“奴婢参见阮贵嫔娘娘。” 她侧身让身后的小太监捧上一只锦盒,递到福铃手里:“王爷命奴婢来取秋月姑娘的贴身物件,这些银子,权当是谢过娘娘这些年的照拂。” 福铃掀开锦盒一看,里头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二十锭雪花银。 金宁宫的人听了都是一阵唏嘘,娘娘前头才说了要小心仔细些,不要被瑞王碰上,结果这秋月就给碰上了。 阮清梦神色淡淡:“瑞王殿下客气了。” 福铃看着筝儿,质问道:“秋雨怎么不自己过来谢恩?娘娘好歹是她的主子,怎的这般不懂规矩?” 第157章 朕让你念,你便念 筝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秋月……娘娘恕罪,王爷力气大了些,秋雨姑娘这会儿还在殿内休息。” 她这话说得隐晦,可在场的都是宫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谁听不出弦外之音? 想来是瑞王要了秋月,秋月头一遭经历此事,再加上瑞王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怕是这会儿秋月连床都下不来。 阮清梦指尖一顿,茶盏轻轻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她抬眸看向筝儿,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却不见笑意:“既如此,本宫便祝她前程似锦。” 说完,阮清梦抬了抬手,福铃和绯绯去收拾秋月的东西。 春花得知秋月得手,顺利和瑞王勾搭上的消息时,正拎着炭回来。 一股妒意涌上了心头,她特意去御花园走了一圈都没能碰上瑞王,竟是让秋月这死丫头给碰上了。 春花不甘心地想着,一定要再找法子偶遇瑞王,时不待人,如今瑞王还在宫中,等瑞王和宣王离开了皇宫,以后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宫内众人的神色变化,都被阮清梦尽收眼底。 秋月的东西本也没有多少,福铃将一个包袱递给筝儿,阮清梦又赏了一对镯子,筝儿便谢恩离开了金宁宫。 阮清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很快,这金宁宫就清净下来了,以后做事也可以继续地放开手脚了。 茶香还未在唇齿间散尽,外头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嘈杂声。 片刻后,小允子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堆满喜色:“娘娘,喜事儿,皇上今晚上翻了娘娘的牌子!” “金缕合欢轿已经等在门口了!” 殿内顿时活泛起来,福铃立刻指挥着小宫女们准备香汤,沐浴更衣后,阮清梦换上一袭月白色暗纹寝衣,外罩淡紫色纱袍,福月为她绾发。 宫灯映照下,阮清梦坐上那顶华美的金缕轿,去了紫宸殿。 …… 紫宸殿里,沈映阶正在看奏折,阮清梦看着桌案上堆的高高的一摞奏折,心想这皇帝的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要整日加班加点地去看这些文字,看的眼睛都要花了。 沈映阶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朕眼乏了,给朕念。” 沈映阶将奏折推到阮清梦的面前。 阮清梦心下一动,先前听蔡宝说皇上是让雅妃念书,而今日他让自己念奏折,是不是在沈映阶的潜意识里,自己要比雅妃更让她信任? 阮清梦没有伸手去打开奏折,而是露出一个惶恐的表情,身子也跟着颤了起来:“皇上,臣妾是做错了什么吗?皇上为何要这般试探臣妾?” 沈映阶一愣,看着她嫣红的眼尾:“不过是让你念奏折,何来试探一说啊?” 阮清梦低着头小声说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怎么敢念奏折?” 沈映阶一摸脑袋,忽然失笑:“朕倒是忘了这茬,念吧,不算你干政,从这一本两本的奏折上也看不出来什么,而且,有些老臣写的都是车轱辘话,你当闲话听便是。” 阮清梦依旧没有去拿奏折,御案上奏折堆积如山,每一本都代表着朝中一方势力。 若她此刻伸手去拿,无论碰到哪一本,日后皇上若起疑心,都可能成为她与某位大臣暗通款曲的把柄。 这种时候,还是装傻被动一些的好。 沈映阶见状,随手抓起最上面那本奏折,直接塞进她手中,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朕让你念,你便念。” 沈映阶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透着一丝慵懒,他垂眸看着她那十指丹寇未染,指甲修剪得圆润如贝,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倒是比那些染了蔻丹的妃嫔的手指要好看许多。 阮清梦清了清嗓子,打开奏折开始念:“臣户部尚书……谨奏皇上……” 烛火轻晃,映得阮清梦的眉眼愈发柔媚。 她的声音本就如清泉击玉,此刻又添三分缠绵,一字一句,像是羽毛般轻轻挠在人心尖上。沈映阶原本漫不经心把玩着玉扳指的手忽然顿住,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一开始,他还能随着她念的字句去思索这户部尚书的用意,可渐渐的,他的思绪就飘远了。 沈映阶想着许是这奏折上内容的问题,才叫她念的如此撩人,他在那一堆奏折里面扒拉扒拉,找到一本金宁铠些的关于军中将士们操练的奏折递给她。 “念这本。” 阮清梦执起奏折,朱唇微启:“军中……” 沈映阶喉结微动:怎么冰冷的军事奏报,也能让她念的这般……娇媚?“ 沈映阶挪了挪身子,坐在她的身后,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阮清梦适时地指着上面的一个字,转头问道:“皇上,臣妾愚笨,这个字怎么念呀?” 沈映阶的呼吸渐渐粗重,大手覆上她执奏折的柔荑:“哪个字?” “这个……” 发丝间的幽香萦绕在沈映阶鼻尖,那截雪白的颈子近在咫尺。 奏折“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沈映阶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将人转过来抵在御案边。阮清梦轻呼一声,双手抵在他胸前,眼中水光潋滟:“皇上……奏折……” “念得朕头疼。” 他低头凑近,灼热的呼吸交织:“不如换点别的……” 阮清梦红唇微启,正要说什么,却被他突然封住唇舌。 这个吻来势汹汹,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奏折被阮清梦大手一挥,散落一地,她的腰肢被牢牢扣住,整个人几乎悬空靠在案边,她只能牢牢地抱着沈映阶,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才不会掉下去。 烛火将交叠的身影投在屏风上,随着他加深这个吻而微微晃动。 …… 晨光微熹,床帐内还残留着旖旎的暖意。 沈映阶已披衣起身,正立在龙纹铜镜前由宫人伺候更衣。阮清梦半倚在锦枕上,青丝如瀑散落肩头,露在锦被外的肩颈肌肤上还留着几处暧昧的红痕。 她微微抬了抬手指,嗓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沙哑:“皇上,臣妾……” 第158章 不烫,朕试过了 话未说完,阮清梦先轻咳了两声,那声音因昨夜的缠绵更添几分娇软,像羽毛般轻轻挠过耳畔。 沈映阶系玉带的动作一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他从镜中瞥见帐内美人初醒的媚态,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自有宫人来服侍朕更衣,你继续歇着吧,不必起来服侍朕。” 紧接着,他转头对殿外唤道:“蔡宝。” 蔡宝应声而入,手里还捧着今日要穿的龙纹朝靴。 沈映阶指了指内殿:“让人送润喉解渴的梨汤进来,要温的,再配一碟桂花蜜。” 蔡宝会意地躬身退下,不多时便见宫女端着黑漆托盘进来。 那盏甜白瓷碗里盛着澄澈的梨汤,切得极薄的雪梨片在汤中沉浮,几粒枸杞点缀其间,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沈映阶亲自接过,走到榻边坐下。 阮清梦正要伸手去接玉碗,却被他单手按回枕上:“别动。” 说着舀起一勺梨汤送到她唇边:“不烫,朕试过了。” 阮清梦眼睫轻颤,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她从没有想过,堂堂皇上会在上早朝之前,亲手喂她喝梨汤。 温热的梨汤滑过喉间,缓解了嗓子的不适。她抬眸时,正对上沈映阶专注的目光,那眼底还残留着昨夜未褪尽的情潮。 沈映阶的拇指擦过她唇角的水渍:“好喝么?” 阮清梦抿唇浅笑:“皇上宫里的梨汤,自然是极好的。” 沈映阶在心里叹息一声,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可偏偏让她说出来,再看到她的样子,总是让他心乱难耐。 沈映阶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身上的邪火,这才直起身,将瓷碗放回案几:“好好歇着,等歇够了再回去。” …… 两日后,阮清梦坐在金宁宫外面的亭子里弹琴。 原书中,沈映阶有几次明明翻了蕙贵嫔的牌子,但是因为其他的妃嫔要么会弹琴、要么会吹笛子,半路就把皇上给截胡截走了。 她要提前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不断地巩固自己的地位,才能升到更高的位分。 金宁儿在一旁教她教的直扶额直叹气:“我说妹妹,你平日里挺机灵聪明的,怎么弹琴就是学不会?” 金宁儿按着阮清梦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弹琴的手指的姿势:“这个手指要这样放,不要这样弯曲……” 原本,金宁儿还想着她是不会连音、滑音、颤音之类的高阶技巧,可后来才发现,阮清梦连单指弹奏、双指弹奏都不会,甚至音调音符都认不得。 阮清梦笑着推了一下金宁儿,鼓着腮帮子撒娇道:“好姐姐,不必学那些音符,我不看谱子,只要能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就行。” 这样的美人儿晃着自己的胳膊撒娇,金宁儿也招架不住,只好笑着换了一种方式教她。 阮清梦记住弹琴的位置和节奏之后,渐入佳境,金宁儿便很有成就感的回去歇着了。 原本是想要弹琴吸引沈映阶的,可弹着弹着,不远处竟是有箫声和着她的琴音。 那箫音清幽婉转,竟与她的琴音丝丝入扣,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厉害的不是她这个弹琴的人,而是吹箫之人。 “去瞧瞧是谁在吹箫。” 阮清梦让福铃去探看是谁在吹箫,脑海里回忆着书中的这些人,谁是会吹箫的,若是有可能,她或许可以拉拢此人,在日后的万圣寿节上一同表演。 忽而,她想到了瑞王。 阮清梦皱了皱眉头,若是女子也便罢了,她或许还能过去和她一起演奏,可若是瑞王,还是不要和他产生瓜葛的好。 阮清梦心中警铃大作,她抱起琴就要往回走,她如今的身份,若是在后宫被人听见了瞧见了她和瑞王琴萧和鸣,难免又是一番口舌。 她的琴声停止了之后,萧声也忽而停了。 才走出亭子,一个身着墨蓝色锦袍的男子已踱步至亭前,此人的脸上满是玩世不恭,腰间悬着蟠龙玉佩,正是瑞王沈映瑞,他一抬手将阮清梦的去路给拦住了。 瑞王走到亭子里,看到阮清梦的时候,他的目光在阮清梦脸上流连,眼中的惊艳毫不掩饰。 “本王循着琴声而来,没想到竟遇到这般妙人。” 他记得宫宴那日,满殿姹紫嫣红中似乎见过这张脸。 但当时只觉得是众多美人中的一个,如今近距离细看,才发现她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尤其那双杏眼,清澈得能望见心底去。 阮清梦后退半步,福身行礼:“参见王爷。” 她心里快速琢磨着该如何摆脱这位风流王爷,对于这样的人还是有话直说的好:“王爷请便,告辞。” “有趣。” 瑞王看着阮清梦着急离开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眼中满是玩味和兴趣。 筝儿面露难色,眉头紧锁地在一旁提醒道:“王爷,她可是皇上的妃嫔……” 若是其他的宫女,王爷想要便也罢了,可这阮贵嫔可是皇上的妃嫔,王爷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 筝儿:这金宁宫也是邪性,王爷看上的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金宁宫的人? 瑞王满不在乎:“本王知道,本王不过是觉得有趣和她闲聊几句罢了,又不会真的做什么。” 瑞王忽然笑出声来,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方才放着琴的桌面,感叹道:“旁的闺阁女子到了她这个年纪,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偏她连最简单的《清平调》都弹得磕磕绊绊。” “可你注意到没有?她这琴音初起时虽生涩,但很快便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虽然弹的是最简单不过的曲子,这等悟性……此女着实聪慧。” 瑞王若有所思:“听说这阮贵嫔,是阮溪县来的?” 筝儿连忙应道:“正是,就是朝中的新贵,翰林院阮大人的女儿。” 瑞王点点头:“原来是寒门女子,怪不得连弹琴都不会,不过这样貌的确是出色。” 筝儿还想要再劝,可还没开口,瑞王已经抬脚往寝殿走。 看了阮清梦之后,他心里就痒痒的,打算快步回去找秋月泄泄火。 瑞王大步流星地穿过回廊,脚下的云纹锦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回了寝殿,瑞王满脑子都是阮清梦的那张脸,他烦躁地扯开腰间玉带,随手扔在榻上。 秋月还躺在床上休息,她年纪本就不大,虽说是在宫里当宫女,但一直伺候的都是宫里的娘娘,也没吃过什么皮肉之苦,这会儿看见瑞王过来,不由地浑身战栗。 瑞王的目光如毒蛇般在她身上游走,从微微颤抖的肩膀到不堪一握的腰肢,最后停留在她因为紧张而起伏的胸前。他喉结滚动,一股燥热自小腹升起。 “都退下。” 他挥手赶走筝儿和其他侍女。 门被关上的瞬间,秋月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忽而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她背叛了阮贵嫔娘娘,勾结了蕙贵嫔,偷走了娘娘给皇上准备的贺礼。 她知道早晚有一天被娘娘发现了,她吃不了兜着走,再加上想要攀上瑞王这权贵,便可以勾引。可如今一对比,她才想起来阮贵嫔娘娘对待下人是多么的好。 “王爷,奴……” 她想说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也没有人送药过来,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可瑞王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粗暴地撬开她的唇齿,舌头蛮横地侵入,几乎让她窒息。 秋月被迫仰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落下,双手抵在他胸前,却不敢用力推开。 瑞王察觉到她微弱的反抗,眼中戾气更甚。他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然后毫不留情地咬上她纤细的脖颈。 第159章 吃醋的皇上让人招架不住 “疼……” 秋月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瑞王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闭嘴,你一个贱婢,也配喊疼?” 秋月噤若寒蝉,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的痛楚咽回肚子里,若是惹怒了王爷,下场只会更惨。 如今金宁宫她是回不去了,以后的日子只能指望着瑞王。 瑞王见她乖顺,冷笑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粗暴。他扯开她单薄的衣衫,像对待一件玩物般随意摆弄,秋月只能任由他施为。 秋月怔怔地看着床帐,想起瑞王那日帮她捡起地上的糕点的时候,是那般的温柔,怎么一到了床上,占有了她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秋月忽而想起来主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男人都是会装的,为了把你骗到手会装的文质彬彬、深情款款,可成婚之后就不装了,成婚之前和成婚之后差距极大。 所以,要找一个本身就很好、很善良的人。 像是她们这样没有母族、娘家助力的人,再加上她们这样的身份地位,和人相处,更要看他品行的最低处。不能太过看重人的钱财、权力和地位。 不然,若是枕边人翻脸之后粗鲁地对待自己,无人撑腰,后半生便都是苦日子。 可她明白的太晚了,主子明明提点过她们要远离瑞王,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怨不得别人。 …… 金宁宫,阮清梦低声吩咐福铃:“若是路上遇上了蔡宝或者是金宝,暗中问问他们可知道瑞王和宣王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这瑞王留在宫里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实在是让人的心里踏实不下来。 福铃忧心地点点头,在亭子里发生的事情也让她心有余悸:“娘娘放心,最近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想来官道上的大雪也快要融化了,瑞王和宣王也不好在宫里逗留太长时间。” 福铃见她神色凝重,忍不住劝道:“娘娘您别太忧心,瑞王再如何,也不敢在宫里对娘娘放肆。” 阮清梦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她并不担心瑞王对她放肆,她担心的是瑞王和她的事情会被有心之人传到皇上的耳中。 忽而,她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这或许是一个能让沈映阶吃醋的好机会。 经过这段时日的努力,她已经成功的让沈映阶在她这里体会了刺激、隐秘、信任等感觉,只有这吃醋是不好找机会让他体会的。 沈映阶在她这里体验过的新奇的感觉和情绪越多,就越会觉得她特别,越是忘不掉她。 …… 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映得朱墙金瓦一片朦胧。敬事房的太监捧着绿头牌躬身退下不久,沈映阶便搁了朱笔,起身吩咐道:“备辇,去金宁宫。” 沈映阶没有穿那身绣着九龙十二章的明黄龙袍,只着了件靛青色云纹常服,玉带松松一束,倒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 贴身太监蔡宝捧着件玄狐大氅追上来:“皇上,夜里风凉,皇上当心龙体。” 沈映阶摆了摆手:“阮贵嫔给朕做的小帽和围脖呢?拿过来,朕要戴。”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其实用不上戴这些东西了,但是奈何沈映阶心里喜欢,偏要戴。 蔡宝忙去取了来,给皇上戴好之后,扶着他上了轿撵。 金宁宫里,阮清梦正对镜理妆,鎏金缠枝烛台上红烛高烧,映得菱花镜里一张芙蓉面越发娇艳。 福铃捧着鎏金掐丝香炉进来,轻声道:“娘娘,皇上往这边来了,这里面的熏香已经换上了扁大人先前送来的熏香。” 阮清梦点点头,说话间,去门口迎接沈映阶。 沈映阶没让她行礼,牵着她的手进了寝殿在紫檀木雕花榻上坐下,宫人们行礼后陆续退下。 阮清梦递过去一杯热茶:“臣妾今日在亭子里弹琴,原本是想要好好练习练习,日后弹给皇上听的,可弹着弹着,忽而有箫声响起,竟是和起了臣妾的琴声。” “臣妾原以为是哪位好音律的姐妹,可没想到瑞王循着声音寻来了。” 沈映阶摩挲着青瓷茶盏的手突然一顿,盏中茶叶打着旋儿沉下去,映出他骤然幽深的眸子,他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阮清梦继续温声软语地说道:“臣妾十分意外,瑞王虽然是皇上的兄弟,但对于臣妾来说到底算是外男,臣妾便只问了安就回来了。” 沈映阶忽然轻笑一声:“他的箫是跟西域乐师学的,确实别具一格,都是自家人,日后见了也不必如此见外。” “话说回来,梦儿觉得,瑞王是不是比朕要年轻许多?毕竟,他比朕的年纪要小。” 阮清梦心中警铃大作:来了来了,送命题来了,狗皇帝吃醋了。 阮清梦张开双臂抱住沈映阶的劲腰,她仰起脸,烛光在那双杏眼里跳成两簇小火苗:“在臣妾的眼里,皇上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人。” 沈映阶垂眸看她,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 她的尾音故意拖得绵软,像蘸了蜜的丝线:“样貌顶顶好,才智顶顶好……” 话音未落,按在她腰上的大手猛然收紧,勒得她轻哼一声。后脑勺被另一只手掌牢牢扣住,沈映阶带着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 阮清梦想着,这种事情自己说出来,比沈映阶从别的妃嫔那儿听到要好,而且能让他吃些醋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沈映阶吃起醋来竟是这般不知餍足的狂野。 沈映阶扯开她腰间的丝绦,将她按在床上,他掌心滚烫,像烙铁般在她肌肤上游走,翻来覆去地取悦她。 他俯身咬住她耳垂,滚烫的唇顺着颈线往下:“爱妃既然觉得朕样样都好怎么还有闲心听旁人吹箫?” “臣妾没听……是他自己要吹的……” 沈映阶紧紧地抱着她,阮清梦的指甲在他背上抓出红痕。 沈映阶骚话浪话连续输出,阮清梦难以想象,白日里的皇帝,晚上竟然还能说出这么多来,比平日里要百倍。 沈映阶微喘:“梦儿,舒服吗?嗯?” 第160章 敲打瑞王 “白日里叫皇上,现在该叫什么?嗯?” 阮清梦忽而觉得,偶尔让他吃吃醋也是好的,毕竟……这是真舒服。 …… 两次之后,阮清梦的嗓子就开始冒烟,今日的沈映阶待她尤其的不同,偏要她叫出声来。 她的声音本就柔媚,叫喊的哑了一些,再发出的动静更是撩人。 沈映阶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撩拨,力道也不由地大了几分。 阮清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嗓音对他的刺激,故意在他耳边哼唧了起来。 沈映阶浑身冒火,将床上碍事的床和枕头都丢到了地上去,床上的空间顿时就大了不少。 阮清梦娇柔地颤声道:“皇上,软垫……” 沈映阶双眼发红,正是上头动情的时候,沙哑又带着情.欲的“嗯?”了一声。 想到她可能是腰上不舒服,这会儿可能是发酸了,便拽过来一个软垫,垫在了阮清梦的腰下。 紧接着,抱着身下的女人越发地疯了起来。 …… 次日,阮清梦懒懒地躺在床上。 想起昨日沈映阶那放飞自我,全然没有了皇帝的矜贵的样子,心中很是满意。 她用尽了手段,如今已经到了瓶颈期,沈映阶对她是有了情意,但是还不够。 而瑞王和宣王的到来,给了她机会,能让她和沈映阶的感情更进一步的机会。 沈映阶是皇上,所有的女人都围着他转,他从来没有过危机意识,因为他知道后宫的女人绝不会也无法离开他。 而宣王的出现,这个假想的潜在的情敌,能让他产生危机意识,让他体会体会从前从未有过的雄竞。 阮清梦整个人浸泡在热气氤氲的浴桶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酸痛的肌肤。 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扁鹤青特制的药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药力一点点渗入毛孔,缓解着连日来的疲惫。 “娘娘,水可还热?要不要奴婢再添些热水?” 福月轻声问道,手里捧着柔软的长巾站在一旁。 阮清梦微微摇头,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肩头滑落:“不必了,这温度正好。” 待她从浴桶中起身,福月和福铃立刻上前,一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阮清梦的双腿还有些发软,若不是二人扶着,险些站立不稳。 绯绯心疼地说道,动作轻柔地为她擦干身上的水珠:“娘娘小心。” 寝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初冬的寒意。 阮清梦披着薄纱坐在床榻边,福月已经取来了扁鹤青特制的药膏,给她涂抹在身上发红发青的地方,清凉的触感立刻缓解了肌肤的不适。 都说适可而止、量力而行,果然不能太纵.欲,当时畅快是真的畅快,爽是真的爽,可事后这身体也是真的酸痛。 还好有扁鹤青的药,她才能较快的恢复身体。 …… 金銮殿,早朝。 沈映阶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他阴郁的眼神,他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众臣和几个王爷,尤其看瑞王不顺眼。 瑞王那懒懒散散的站姿,配上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却比自己年轻不少的眉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时不时地还掩口打个哈欠,莫名让他心头火起。 沈映阶沉声说道:“瑞王。” 沈映瑞一个激灵,慌忙出列:“臣弟在。” “朕看你精神不济,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最怕皇帝突然的关心,沈映瑞忙从站队中走了出来,弯腰行礼:“皇兄,这宫里的酒实在是好喝,臣弟昨晚上不由地多喝了几杯。” 沈映阶训斥道:“身为亲王,连早朝都如此懈怠,成何体统?莫不是觉得朕这个皇兄管不得你了?” 沈映瑞浆糊一样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弟不敢!” 沈映阶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瑞王:“瑞王,宫里不比你瑞王府,规矩多人也多,你记着,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该见的人不要见,不该说的话就要把嘴巴给闭好了。” 沈映瑞连连点头:“是是,臣弟一定谨记。” 早朝上的大臣们都发觉了皇上今儿早上脾气不好,好些事情都不敢禀报,终于熬到了下朝,忙不迭地离开了金銮殿。 …… 晌午,沈映阶命人摆了家宴,和自己的这几个还没有来得及离开京城,就因为大雪封路而继续留在皇宫的皇兄、皇叔们坐在一起用膳。 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各色精致菜肴,清蒸鲥鱼、蟹粉狮子头、时令鲜蔬……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沈映阶举杯示意:“大雪封路,诸位皇叔皇兄不得归府,今日就当是家宴,不必拘礼。” 蔡宝在一旁提醒道:“皇上,最近天气暖和,听说官道上的大雪都已经化了。” 暖阁内霎时一静,几位王爷面面相觑,这哪里是在说天气,分明是皇上在变相地提醒他们该打道回府了。 沈映阶的目光凌厉地扫视着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了瑞王的身上,看着他腰间挂着的箫,眸色越来越深。 沈映瑞是太后的亲儿子,从小就被太后骄纵的不像话。 他如今惦记着他的女人,是不是往后还要惦记他的皇位? 想起昨晚上自己和阮清梦的放浪形骸,纵情欢好,沈映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先前他也是宠着阮清梦的,可从没有昨晚那么疯过。 虽说欢愉是欢愉的,可他堂堂皇帝,想起昨晚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面上总是有些抹不开。 沈映阶:都怪瑞王,若不是他,朕又怎会如此? 沈映阶问道:“瑞王近来箫艺可有长进?” 瑞王慌忙放下筷子:“回皇兄,臣弟……只是随便玩玩。” “既是随便玩玩,那以后就不必再吹了,玩物丧志,还是要多看些书才好。” 说着,沈映阶伸出了手,瑞王一怔,犹豫又心疼地解下腰间的箫,双手放在了沈映阶的手里。 沈映阶随手将那瑞王很是宝贝的箫丢到了一旁,命蔡宝带人搬来一箱子书籍。 第161章 太后的阴谋 “朕拿了你的箫,赏你一箱子书,瑞王可莫要记恨朕啊。” 瑞王又跪在了地上:“皇兄言重了,多谢皇兄赐书,皇弟回去之后一定用心读书。” …… 午膳结束后,众人各怀心思地陆续离开。 瑞王面上始终挂着恭敬谦和的笑容,向沈映阶行礼告退时,姿态低顺,言辞恳切,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可待他转身踏出大殿,背对着众人的一瞬间,眼底的笑意骤然冷凝,化作一片阴鸷。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却终究没有回头,只是大步流星地离去,背影透着几分压抑的怒意。 瑞王:若是他早出生几年,说不定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沈映阶敲打了瑞王之后,心情也好了起来,吩咐蔡宝:“蔡宝,把流霞缀珠珰、海棠凝香步摇给阮贵嫔送过去。” “还有库房里的乐器,挑好的给她送过去,她最近有兴致,整日在宫里闲来无事,玩玩乐器也能打发打发时日,不至于太过无聊。 蔡宝应了一声,去库房拿了首饰之后亲自送到了金宁宫。 …… 金宁宫里,阮清梦正在练琴,听说蔡宝过来了,便让福月去宫门口相迎。 蔡宝满面笑容地将一个檀木盒子奉上:“娘娘,这是皇上特意赏赐的,这对流霞缀珠珰是用南海珍珠镶嵌而成,在阳光下会泛出七彩流光。” “这海棠凝香步摇更是稀罕物事,金丝缠绕的海棠花蕊里藏着西域进贡的凝香珠,随着步伐会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福月捧到阮清梦的面前,阮清梦将这首饰举到眼前看了看:“果然是好东西。” 蔡宝笑道:“除此之外啊啊,皇上说娘娘喜欢乐器,还让奴才送来了各类乐器供娘娘把玩,说是给娘娘解闷!” 说话间,蔡宝将螺钿琵琶、古琴、笛子、二胡、竖琴、箜篌……一样接着一样地摆在了桌案上。 阮清梦看着些乐器,大庆国所有的乐器都集齐了,唯独没有萧……她抿唇一笑,看来沈映阶这醋吃的不小啊! 此计甚妙,已经成功地在沈映阶的心底埋下了一根刺。 蔡宝躬身说道:“娘娘,皇上命人去寻了有名的乐师,到时候娘娘得空了便可赏玩一番。” 阮清梦让福月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蔡宝连声道谢,退出了金宁宫。 金宁儿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出来看,笑着对阮清梦说:“还找什么乐师啊,这些乐器我都会!” 说着,金宁儿一样一样地摆弄了起来,那些看起来很是不同的乐器,经过她手指随意地一拨弄,就发出了美妙的乐声。 阮清梦在心中赞叹,不愧是富商之女,从小到大的培养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自从她认识金宁儿,似乎就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若她不是为了家族利益,没有进宫,而是寻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想来这日子也会过的风生水起。 阮清梦笑道:“是是是,姐姐最厉害了,回头我就去找皇上,让皇上把请乐师的银子都给姐姐!” 金宁儿推了阮清梦一下:“你就取笑我吧。” 福月和福铃将这些乐器都放好之后,欢喜地说道:“娘娘,明日就是探亲日了,娘娘说不定能见到老爷、夫人、公子和小姐呢!” 福铃也是欢喜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将刚从外头采回来的花儿插进了花瓶里,满室顿时盈满清香。 阮清梦闻言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真心的笑意,虽说实际上自己和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家人相处在一起的感觉很是幸福,她也开始期待今天的太阳落下,明天的太阳升起。 …… 次日探亲日,宫门刚开,各宫妃嫔的家人便陆陆续续进了宫。朱红的宫墙下,身着各色锦缎的命妇们由宫女引着,沿着青石甬道往各宫走去。 顾凤梧的母亲顾夫人今日特意穿了新制的绛紫色织金褙子,发髻上的点翠珠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她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丫鬟,盒中装着今早才熬好的送子药。药丸乌黑发亮,足有龙眼大小,用蜜蜡封着,隐约透出一股苦涩的香气。 昭仁宫里,宫女檀心打起珠帘:“娘娘,夫人到了。” 顾凤梧听见通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每次的探亲日,她母亲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催生。 她甚至觉得这后宫的探亲日根本就没有必要,若不是担心引起后宫妃嫔的不满,她这个当继后的,定要立一条宫规,取消了这探亲日,免得总有人在这一日来烦她。 顾夫人却已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地行了个礼,将带过来的两个盒子打开:“娘娘今日气色倒好,可是昨夜睡得安稳?” 顾凤梧这才搁下书卷,目光扫过母亲身后丫鬟捧着的锦盒,嘴角微微下沉。 顾凤梧皱着眉头,很是嫌弃地看着拿些黑色的药丸,感觉这药丸比先前探亲日送来的更大了一些。 顾夫人劝道;“你别看这次的药丸更大了一些,这是用百花丹,取牡丹、芍药、芙蓉等十二种名花精炼而成,最是滋养。” “你可要每日都吃上一颗,这是特意请白云观的玄清真人开的光,肯定有效果。” 顾凤梧在心里冷笑,从来都是镯子、玉佩、吊坠听说过能开光的,什么时候这药丸也能开光了? 顾夫人叹息一声:“母亲知道,你想要等那些低位妃嫔生了孩子之后拿到自己身边来养,但是,从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终究不如自己生的好。” 顾凤梧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哪里是她不想生,皇上如今都不碰她,就算是来了她的寝宫过夜,也是二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被子睡觉。 二人中间空着的距离,都能再塞一个人进来,什么都不做,又如何能怀上子嗣? 顾凤梧盯着母亲看:“母亲每次来看本宫,就只有催生吗?本宫累了,母亲请回吧。” 顾夫人叹息一声:“咱们做女子的,不就是替夫君管理后宅,添丁延续子嗣的吗?” 顾凤梧失望透顶,不愿意再听母亲多说一句话,转过头去不愿意再看顾夫人一眼。 …… 另一边,舒妃萧云舒和萧家人一起去福寿宫看望太后。 太后斜倚在锦绣软榻上,手中捻着一串沉香佛珠。 萧云舒和她的母亲萧夫人跪在太后的面前,行礼问安。 太后笑着对萧云舒招了招手,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显得格外慈爱:“快起来,到姑母这儿来坐。” 说着,太后看向萧夫人:“你也坐。” 萧夫人忙将她带过来的东西呈上来:“太后娘娘,这是青川准备的百年野山参、南海血燕窝、雪蛤膏……都是给太后娘娘补身体的,还有萧家巷子里卖了十几年的酒酿圆子。” 第162章 家人的温暖 萧青川是太后的亲哥哥,太后摆摆手示意嬷嬷将东西收了,她淡笑道:“他有心了。” 她从小就喜欢吃这酒酿圆子,只是如今年纪大了,许多带酒的东西她都不敢碰。 太后拍了拍萧云舒的手,语气亲昵:“你这孩子,怎么瞧着又瘦了些?可是宫里膳食不合胃口?” 萧云舒微微低头,轻声道:“回姑母的话,臣妾一切都好,只是近日季节更替,胃口差了些。” “那更要好好调养。” 太后朝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捧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几颗赤红色的药丸,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 太后捏起一颗,放在萧云舒掌心:“这是五子衍宗丸,哀家特意让太医院配的,用的都是上等药材,你在侍寝前服下一颗,最是养身助孕。” 萧云舒指尖微颤,药丸沉甸甸的,像一颗烧红的炭,烫得她手心发疼。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没有丝毫动静。 萧夫人见状,连忙笑道:“太后娘娘如此疼爱云舒,真是她的福气。” 太后满意地点头,目光深远:“而且,哀家都替你想好了。” 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算计:“如今那阮贵嫔不是正得宠吗?等她生下皇子,哀家就做主,把孩子送到你膝下养着。” 萧云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又垂下眼帘,掩饰住情绪,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姑母……这恐怕不妥吧?皇上若是知道……” 太后冷哼一声:“她一个低微的贵嫔,有什么资格养皇子?这是历代皇室的规矩,皇上也说不出什么。” “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又是妃位,孩子养在你名下,才是她的造化。” 萧云舒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微微发白,她想起阮贵嫔那张娇艳如花的脸,想起皇帝每次去她宫里时,那掩不住的欢喜,若是真夺了她的孩子…… 太后见她出神,微微皱眉:“云舒?” 萧云舒回过神来,勉强笑道:“臣妾……谢姑母厚爱。” 太后这才满意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哀家都是为了你好。” 萧云舒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姑母,若阮清梦生的是女孩儿,岂不是白费力气?” 太后冷哼了一声:“女孩儿?那就让她变成男孩儿!” 萧云舒和萧夫人都是一怔,没想到太后这么胆大,太后压低了声音,开始和萧云舒详细说起该如何等阮清梦怀上龙嗣后,夺了她的孩子。 …… 金宁宫。 福月欢欢喜喜地快步进来禀报:“娘娘,夫人和老爷到了!” 阮清梦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只见阮夫人穿着一身靛青色的织锦褙子,发髻上的银簪素雅端庄,手里捧着一个包袱,眉眼间尽是慈爱。 阮老爷则一身藏蓝直缀,面容沉稳,身后跟着阮清岳和阮清荷,小姑娘的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满是雀跃。 “快进来坐。” 阮夫人将手里的包袱轻轻放在桌上,解开系带,露出两件做工精细的马甲。 一件是素白色的里衣款式,针脚细密,内层夹着薄薄的药草包,隐约透出淡淡的安神香气。另一件则是浅杏色的外搭,袖口和领口绣着缠枝暗纹,虽然看起来并不比宫里的衣裳贵重但款式很好看。 阮夫人笑道:“娘知道你在宫里受宠,用的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但娘还是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穿不暖。” “这是娘给你做的两个马甲,一个是在里面穿的里层夹着安神药草包,一个是宽大一些可以套在宫装外面穿的,样子也更好看一些。” 阮清梦看着杏色的马甲,这样的配色着实更百搭一些。 阮夫人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最近天气变暖了,但早晚风大,你若是觉得冷了可以穿上这保暖的马甲。” “还有这双绣鞋,你在寝殿里穿,这软底的绣鞋穿着更舒服些。 阮清梦将马甲和绣鞋放在一旁,福月和福铃也端上来了茶水和点心。 阮老爷此时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递了过来:“这是为父和你兄长,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近日整理的朝中官员关系图。” 他压低声音:“你素来聪慧,依此理一理后宫的人脉,哪些妃嫔背后站着哪些势力,心里也好有个数,能帮你在后宫站对队伍。” 阮清梦展开绢帛,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朝中各派系的关联,甚至细致到某位大臣的姻亲、门生,以及近期的动向。 她眸光微动,轻声道:“多谢父亲和兄长,女儿明白。” 这份关系图对她来说很是有用,原书中多数篇幅描写的都是后宫争斗,对于前朝的波诡云谲着墨甚少。 如今的她或许还参与不到前朝的尔虞我诈之中,但若日后登上高位,甚至扶持自己的孩子登基,对于前朝动向的把控是不可缺少的。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阮清荷脆生生的嗓音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 “姐姐!” 阮清荷迫不及待地凑过来,献宝似的打开食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颗晶莹剔透的糖渍果子,有山楂、橘子、脆枣……每一颗都裹着薄薄的糖霜。 “这是小荷亲手给姐姐做的糖渍果子,姐姐若是想小荷了,就拿出来吃一颗!” 阮清梦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妹妹的脸颊:“我们小荷都会做糖渍果子了?” 阮清荷骄傲地扬起小脸:“那当然!姐姐喜欢吃甜的,我还特意多放了一勺蜂蜜,保准姐姐喜欢!” 殿内一时笑语盈盈,阮清梦望着家人关切的面容,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深宫之中,能得这样的牵挂,已是莫大的福气。 她轻轻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暗下决心,无论前路多么的艰难,她都要在这后宫之中,护住自己,护住家人,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情。 阮清梦让福月从紫檀木立柜中取出一个锦缎包袱,轻轻解开,露出几样精心准备的物件。 阮清梦捧出一对靛青色护膝,递给父亲和母亲:“这对绣着松鹤延年的护膝,是给父亲的,父亲上朝时常要跪拜,父亲年纪大了,戴上这护膝,也能保护膝盖。” 阮平安看着上头用银线绣着的纹样,很是喜欢。 阮清梦又取出一条绛紫色绒缎抹额:“这抹额上缝制了软绒,系上既暖和又不显臃肿,乍暖还寒,春风刺骨,是给母亲防风的。” 阮夫人眼眶发红,握住女儿的手紧了紧。 紧接着,阮清梦将一个造型是山峦叠嶂模样,峰峦间还嵌着几颗青玉作点缀的笔架放在了桌子上:“这青铜鎏金笔架,是给兄长的。” “如今父亲和兄长为皇上默写书籍,正好能用上这样的笔架。” 阮清岳拿着笔架爱不释手。 阮清梦将准备的礼都送完了,阮清荷看着包袱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她眨巴着大眼睛,昂着头看阮清梦,急得直跺脚。 她不敢置信,忙不迭地伸出小手问道:“小荷的呢?小荷的呢?” 第163章 皇上翻牌子 “姐姐难道没有给小荷准备礼物吗?小荷不是姐姐最疼爱的妹妹吗?” 阮清梦捏了捏阮清荷肉嘟嘟的小脸蛋,噗嗤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把玲珑剔透的象牙梳,梳背雕着三只翩跹蝴蝶,翅膀上还点缀着细碎的青金石。 “这把小巧的象牙梳子,是给小妹的,还有,姐姐妆奁里的首饰小荷随便挑!” 阮清梦拿着象牙梳子,喜欢的不得了,欢呼一声后仰头看着阮清梦:“真的?真的让小荷随便挑?!” 阮清梦笑着点头:“还有糖炒栗子、糖糕……都是你福月姐姐特意给你做的。” 福月牵着阮清荷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子让她挑选。 阮清梦斟了盏云雾茶递给几人,神色认真起来:“父亲,兄长,最近在翰林院,可有遇到什么难事?” 阮平安摇摇头又点点头:“默书倒是顺利,可最近来府上拜访的人实在是多,耽搁不少时日。” 阮清梦若有所思:“父亲和兄长不如向皇上请命,直接宿在翰林院,众目睽睽之下,那些巴结讨好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去翰林院送礼叨扰。” “至于那些将礼暗中送到府上的,只管让管家尽数收下,记录在册,这样不会得罪人。” “到时候再找个机会全部呈给皇上,日后就算是有人拿此事作为把柄,皇上早已知晓此事,也威胁不到咱们。” 阮平安和阮清岳都是点点头,打算回头就按照她说的办。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不早,到了家眷出宫的时辰。 阮平安深吸了一口气,嘱咐道:“我们在京城的宅子里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无论位分高低、是否受宠,一定要平安地活着。” 阮清梦将几人送到宫门口:“父亲母亲,兄长小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若是你们遇到难事了,可以传信给我。” 几人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阮清荷跟着大人走了几步之后,忽而转身扑过来抱住她的腰,小脸在她衣襟上蹭了蹭:“姐姐!小荷会想你的!下次进宫,小荷给你带更多的糖渍果子!” 阮清梦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让福铃送他们离开。 …… 回了寝殿,阮清梦望着窗外发呆。 福月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动作一顿,疑惑地仔细查看那双素缎绣鞋,忽而说道:“咦,娘娘,这绣鞋里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阮清梦闻声回头,只见福月从鞋垫下抽出几张叠得方正的纸张。 她心头一跳,快步上前接过,竟是银票,每一张都盖着鲜红的印鉴。 阮清梦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忍了又忍的泪水终究是流了出来。 福月慌了神,连忙递上帕子:“娘娘……” 阮清梦却只是摇头,泪水无声地滚落,砸在银票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她太清楚阮家的境况了,阮家本就不富裕没有什么家底,父亲和兄长刚入仕不久,俸禄也不见得有很多,家中还有幼妹要养。这些银钱,怕是父兄节衣缩食攒了许久。 给她银票,就是生怕她在宫里没有银钱打点这些宫人,日子过的艰难。 福月也有些揪心,小心翼翼地问:“可要奴婢去内务府,把这银票都换成碎银子?” 阮清梦将银票紧紧贴在胸口,声音哽咽:“不必,这些钱,我要留着。” 不知为何,沈映阶给她的金银财宝,她打点宫人,花的时候半点舍不得都没有,可家里的钱她就是想要留着。阮清梦让福月将这银票收好,想着等下次探亲日,她要将这些银钱都让父兄带回去,她也会多攒一些给他们带回去用。 …… 用了晚膳之后,绯绯气喘吁吁地回来:“娘娘,奴婢听到萧家人说,要抢娘娘的孩子!” 福铃和福月都是狐疑地看了绯绯一眼,又看了看主子平坦的小腹。 绯绯补充道:“他们是要等娘娘生下皇子之后,由太后娘娘做主,送到舒妃膝下养大。” 阮清梦:皇后想要她的孩子,舒妃也想要她的孩子,这些人想的倒是挺美。 她的孩子谁都要不走,只能她自己来养。 她原本是不打算这么急着对付舒妃的,但既然太后要给她撑腰,还这样算计她,就别怪她先下手为强。 是时候盘算盘算,该怎么对付舒妃了,或许,可以和林婉妆联手。 先前,舒妃给林婉妆送了有毒的菊花茶,想来林婉妆也是恨透了她,她和林婉妆二人联手,必有胜算。 阮清梦的眉头轻轻地蹙起,可舒妃背后有太后撑腰,怕是天大的事情也会被太后找一个替罪羊,轻飘飘地揭过去,所以,还得再找一个盟友。 在这后宫之中还有谁愿意和她一起对付舒妃呢? 阮清梦摸着自己的肚子,忽而想起,想要她孩子的可不止舒妃一个,皇后不是也想要吗?皇后便是最好的人选,她可以借力打力,到时候让她们狗咬狗。 …… 紫宸殿。 宣王、瑞王等人离京的折子陆陆续续地递了进来。 蔡宝禀报道:“皇上,奴才从内务府调派了人手,去各个王爷的寝殿里帮着收拾东西,等明日、后日东西收好了,王爷们也就能陆续启程离京回封地了。” 沈映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宣王和瑞王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回皇上,宣王殿下收拾得最快,倒是瑞王殿下……” 蔡宝欲言又止,沈映阶打开瑞王递过来的折子看了看:“说。” “瑞王殿下命人将书房里的书全数装箱,还特意嘱咐要小心搬运皇上赏赐的书籍,只不过,瑞王的意思是想要再多留一日,在太后娘娘的面前尽尽孝。” 沈映阶揉了揉眉心:“随他去,告诉内务府,瑞王要带什么就让他带,不必阻拦。另外,护送瑞王和宣王离京的侍卫中,混几个禁军的人进去。” 蔡宝心领神会地点头:“奴才明白。” 蔡宝办完了皇上交代的事情,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他问皇上:“皇上,今儿晚上要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沈映阶正在看户部赋税征收的折子,他若有所思地问道:“最近哪个妃嫔来癸水了?” 他是皇上,要雨露均沾,不然这前朝的这些老狐狸,尤其是有女儿在宫中的,就不会尽心尽力地给他办差事。 可后宫的妃嫔之中,对于大多数的妃嫔,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还有几个,是他不想让她们怀上孩子的。 蔡宝连忙将起居注的册子拿起来仔细查看:“回皇上,两日前,正好是舒妃娘娘的小日子开始的第一天,想来现下还没有结束。” 沈映阶起身:“嗯,那便去看看她。” 第164章 皇帝的心疼和怜爱 蔡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如常。 按惯例,皇上极少在妃嫔不便时临幸,更别说主动前往了。但他不敢多问,只是快步跟上已经迈步向外的皇上。 “皇上起驾!” 长长的唱喏声中,沈映阶坐上龙辇,龙辇穿过重重宫门,最终停在了缀锦宫前。宫门前的宫女们显然没料到皇帝会突然驾临,慌慌张张地跪了一地。 沈映阶抬手制止了要进去通报的宫女,径直走入内殿。转过屏风,他看见舒妃正匆忙从榻上起身,手里拿着一个暖手炉时不时地放在小腹上暖着。 舒妃忙将暖手炉放在一旁,行礼问安:“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沈映阶点点头,也不多说,直接牵着萧云舒的手起来:“朕乏了,就寝吧。”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却让萧云舒心头一跳,这太不寻常了。 往常皇上驾临她的缀霞宫宫,总是先品茶闲谈,或是听她抚琴一曲,和她聊一聊她家中的事情,从未如此急切,更没有急色主动过,她总是觉得,他都是不怎么想要和她欢好的。 就连她刚进宫的那次,皇上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对她没有一丝一毫地怜惜和疼爱。 萧云舒强压下心中的讶异,顺从地跟着他走向雕花床榻。 沈映阶的大手按在她的脖颈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皇上亲近了。 沈映阶低头就要亲上去,萧云舒心下一慌,往后躲了躲说道:“皇上,今儿是臣妾的……小日子。”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本想着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算是不方便也要尽力服侍,可转念一想,若是二人欢好的时候,污血流了出来……怕是会惹得皇上厌恶,以后皇上若是再也不来了可怎么办? 她不能冒这个险。 沈映阶的动作骤然停住,惊讶道:“你来了癸水?” 萧云舒无奈地点了点头。 沈映阶松开她:“无妨,爱妃身子要紧。那爱妃早些休息,朕先回去了。” 萧云舒既焦急又无奈,心中五味杂陈,她慌忙起身将沈映阶送了出去。 守在外头的蔡宝见状,心中也明白了几分,皇上这是故意挑了这日子来瞧人,就是故意不让妃嫔有机会侍寝。 不等沈映阶吩咐,蔡宝就吩咐抬着轿撵的小太监:“起驾,去金宁宫。” 萧云舒站在宫门口,看着那明黄色的仪仗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宫道拐角处。夜风拂过,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回了寝殿,萧云舒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心中不断地责怪自己为何癸水来得这么不凑巧,白白浪费了一次侍寝的机会。 …… 金宁宫,阮清梦已经睡下了。 黑暗的寝殿里,她忽而听见门“吱呀”一声地开了,又“吱呀”一声地关上了,她心中一惊,随即转念一想,这深宫之中,除了皇上,还能有谁可以如此自由地出入后宫,犹入无人之境? 但戏还是要演的。 脚步声渐近,带着几分急切。阮清梦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床帐被人轻轻拨开。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 阮清梦猛地睁开眼睛,手里攥着一支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大胆狂徒,你若是敢碰本宫,本宫定要和你同归于尽,血溅当场!”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决绝,说着,她就要举着发簪用力地朝着自己的脖颈刺下去。 “梦儿,不可!” 沈映阶眼见着来不及阻止,也没有多想,下意识地伸手挡在发簪和她的脖颈之间,顿时,发簪刺入他的手背,鲜血直流。 “梦儿,是朕……” 手上传来疼痛,沈映阶倒吸了一口凉气。 阮清梦手中的簪子“当啷”一声掉在床榻上,她惊讶地喊道:“皇上?皇上不是去了舒妃的宫里,呀,皇上的手流血了,臣妾去找药!” 阮清梦慌慌张张地下了床,点了蜡烛,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臣妾该死,伤了龙体!臣妾这就去传御医!” 沈映阶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拽回来:“别去,旁人瞧见了,肯定知道是你伤了朕,到时候,朕就是不想罚你都不成了。” “去找止血的药粉和布条,给朕包扎一下就行了。” 阮清梦从床边柜子的最下层找出青瓷药瓶,又扯了条未用过的白绫长巾,跪坐在沈映阶脚边时,哭着给沈映阶清理伤口、上药止血,又缠绕上布条。 “怎么哭的这么凶,就这么心疼朕?” 阮清梦也是没想到他会往这方面想,她不过是有些愧疚,没想到沈映阶会直接伸手去挡,哪里就是心疼了? 不过,这是个美丽的误会,阮清梦将计就计地哭的更凶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开始抽噎。 瞧着这女人这么伤心的样子,沈映阶忽而觉得手上的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心上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又松开,捏了一下又再次松开,难受的紧。 沈映阶柔声安慰:“好了,别哭了,朕当年骑马驰骋,还从马背上摔下来过呢,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男人征战四方,有个好歹……” 阮清梦猛地抬手捂住了沈映阶的嘴,眼泪汪汪地说道:“皇上不要说这些,臣妾听不得,一想到皇上可能有个好歹,臣妾的一颗心就像是要被人捏碎了一般,疼的厉害。” 像是想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阮清梦纤长的睫毛急促颤动几下,泪水顿时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滚落得更急。喉间溢出几声呜咽,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 “皇上若是心疼心疼臣妾,莫要说这些让人伤心的话了。” 沈映阶将她抱在怀里,拇指轻轻蹭过她湿漉漉的脸颊,抬手摸着她的头,温柔地安慰着。 安慰了几句之后,他眯了眯眼睛,问道:“若真是贼人闯进来,你就打算和他同归于尽?” 阮清梦抽泣了一声,将脸埋在那片绣着龙纹的衣料上,声音闷闷的:“臣妾是皇上的人,但若真的有男人闯进来,纵使没有发生什么,臣妾也无颜再见皇上了。” “虽然臣妾很舍不得皇上,但也只有一死……” 话还没说完,唇瓣突然被一片温热堵住。沈映阶的吻来得又急又重,带着龙涎香的吐息灼热地灌入她口中,将她未尽的言语尽数碾碎。 那只受伤的手扣住她后脑,白绫包扎处隐隐渗出一丝鲜红。 “唔……皇上……” 阮清梦在换气的间隙轻喘,却被更深入地吻住。 第165章 叫出来,朕想听 沈映阶的呼吸粗重的厉害,阮清梦去解他腰间的腰带,她的手按在羊脂白玉扣上,解了三次才解开,第一次是因为手软,第二次是因为沈映阶突然咬她耳垂,第三次才终于成功。 她一件一件地脱下他的外袍、中衣和里衣,手指能清晰感受到他越来越紧绷的肌肉。 当她柔软温柔的手触碰到沈映阶的胸膛,沈映阶浑身一震,迫不及待地翻身将人压在了床上。 …… 良久过后。 阮清梦抚上沈映阶身上那道横贯肋骨的旧伤。 沈映阶抓住她乱动的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这还是朕登基前,和父皇去秋猎时被熊瞎子挠的……还没完事儿呢,你专心点。” 沈映极有耐心地撩拨,直到阮清梦眼角泛红,咬唇也抑制不住娇吟。 沈映阶含住她耳垂低语:“叫出来,朕想听。” 婉转低吟的更加娇媚了些,沈映阶的床笫之间也更加的温柔了一些。 她攀着沈映阶的肩膀,在情潮汹涌时无意抓破了他后背的旧伤。沈映阶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动作反而更加温柔缠绵,与平日朝堂上杀伐决断的帝王判若两人。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床帐上,如同皮影戏中缠绵的剪影。 …… 次日,沈映阶从寝殿里面出来,蔡宝看到他手上缠着的白布,心中一惊。 蔡宝:昨晚上……这么激烈吗?只是……为何会伤在手背呢? 蔡宝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蔡宝:阮主子果然厉害,上回是在皇上的脖颈上留下了深深的齿痕,这次是在皇上的手背上差点捅了一个窟窿。 能让皇上受伤之后还不怪罪的,阮主子可谓是这后宫之中的第一人。 他走到皇上面前,低声问道:“皇上,可要传御医过来给皇上看看手?” 沈映阶抬起缠着白布的手,想起昨晚阮清梦那忠贞不二,在他身下难以承受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不必了,小伤,朕回去再上点儿药就好了。” 蔡宝也没有多说,吩咐金宝去御膳房叫膳,自己则陪着皇上往紫宸殿走。 …… 到了紫宸殿,用过了早膳之后,沈映阶吩咐道:“命银作局打几个发簪送到金宁宫去,簪头要用上好的金石玉器,嵌宝石、点翠、累丝皆可。” “朕发现她虽然平日里穿的素净,但实则是喜欢这些璀璨夺目,金闪闪的华丽的物件。” 蔡宝点点头:“奴才明白,定让银作局挑最好的料子,嵌东珠、红宝、碧玺,再以金丝累出缠枝纹,保准让娘娘喜欢。” 沈映阶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吩咐银作局的人,簪尾不要打造的过于锋利,容易伤到人,圆润些。” 蔡宝心中了然,原来皇上的手背是被发簪给伤到的:“奴才这就去吩咐。” …… 银作局内炉火正旺,匠人们听闻是皇上亲下的旨意,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 老匠人听了蔡宝的描述之后,抚着胡须沉吟:“簪头要华丽,簪尾要圆润?这倒稀奇,宫里的娘娘们向来喜欢尖尾簪,好固定发髻……” 银作局的管事对着那匠人瞪眼:“你管那么多作甚?皇上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 随即,管事转头满脸堆笑地看着蔡宝:“公公您看,这红宝石、绿松石、田白玉如何?都是上好的料子。” “到时候,以金丝掐出繁复的海棠、蝴蝶、缠枝莲纹样,簪尾特意用细砂轮反复打磨,直至触手生温,绝无半点毛刺。” 蔡宝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你懂事儿,好好做,做好了咱家派人来取。” …… 金宁宫。 福月用御膳房送来的骆驼奶给阮清梦做了奶茶。 “娘娘,您快尝一尝,奶用的是驼奶,性温补,比牛羊奶更珍贵。茶底用的是武夷山九龙窠大红袍,听说岁贡仅八两,茶汤橙红如琥珀,是茶房偷偷给咱们送来的。” “送来的不多,奴婢想着娘娘不喜欢喝纯茶,刚好给娘娘做奶茶喝。” 阮清梦喝了一口奶茶,果然是味道浓郁,香醇甜美,她问道:“秋月走了之后,宫里的宫人们可有什么不同?” 福月这些天一直盯着宫里的宫人们,夏荷算是比较老实,没有什么活络的心思,干活也是用心卖力。 可春花这几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宫女们休息的大通铺里,先前秋月就睡在她的身旁,如今一想到和她同为宫女的人已经爬上了瑞王的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就心有不甘,妒火中烧。 福月笑道:“春花像是被刺激到了,现在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刺,特别是见到那些有机会接近王爷的宫女,最近更是只要有外出的机会,她就会抢着出去办差事。” 阮清梦点点头:“她想去,就由她去吧。” …… 下午,福月要去御药署拿些补身体养精气神儿的药材,春花忙过来献殷勤:“福月姐姐,这等小事不劳烦福月姐姐,奴婢去拿,外头天冷,福月姐姐在殿内休息。” 福月皱了皱眉头:“娘娘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小事?娘娘的药材,还是我亲自去取比较妥当。” 第166章 彻底消除身边的隐患 春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急忙道:“姐姐不信任奴婢吗?奴婢一定小心谨慎,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给主子取药是要紧事,若是福月答应的太痛快了反倒会引起她的怀疑,她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记住,要取的是补身体的人参、枸杞和红枣,你千万别弄错了。” 春花得了福月的准许,心中暗喜,脚步轻快地朝御药署的方向走去。 寒风掠过宫墙,卷起几片枯叶,她却丝毫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烧。 她咬着下唇,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带:“凭什么秋月那丫头能得王爷青睐,我就不行?我比她生得标致,手脚也比她伶俐,若是碰上了瑞王,瑞王肯定会喜欢上我的!” “等拿了药材就去御花园偶遇瑞王!” 想到此,春花加快了脚步。 …… 福寿宫。 瑞王来探望太后,将治疗手脚麻木的药丸放在了桌子上,又给太后讲了好些奇闻异事来哄她开心。 太后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瑞王是她亲生的儿子却不能留在宫里时常陪着她,偏偏那非亲生的儿子当了皇上,在宫里碍她的眼。 太后叹息一声:“你父皇若是知道你如今这个纨绔的样子,又怎么会……” 瑞王神色一凛,压低了声音:“母后慎言,如今皇兄的疑心这般重,儿臣若是不荒唐放纵些,皇上又怎么会放心?” 太后长叹一声,忽而觉得头疼的厉害,握着瑞王的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瑞王看着心里难受,跪下给太后行了一礼:“母后早些休息,儿臣去御药署再给母后拿些补气安神的药来。” 说完,瑞王起身迈着大步子离开了福寿宫,他就要离开皇宫离开京城了,还是不要让太后太过牵绊着母子之情才好。 …… 御药署位于太医院西侧,是一座青砖灰瓦的独立院落。 时近黄昏,署内人丁稀少,只有几个药童在院子里分拣药材。 春花整了整衣襟,又特意将鬓角的碎发拨弄出几分风情,这才迈步进去。 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药童迎上来问道:“这位姐姐有何贵干?” 春花端着架子,声音刻意娇柔了几分:“我给阮贵嫔取补身体的人参!” 小药童点点头:“姐姐稍候,奴才这就去拿。” 待小药童离去,春花环顾四周,忽然听见后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男子低沉的说话声。 偶尔听到“王爷”“雪莲”“太后”等字眼,她的心猛地一跳,难道是瑞王? 不管是瑞王还是宣王,只要她能攀上其中的一个,往后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春花的心砰砰直跳,手心沁出了汗。 她迅速躲到一根廊柱后,透过镂空的窗棂望去,只见瑞王身着墨蓝色锦袍,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机会难得。” 春花深吸一口气,迅速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检查妆容。她抿了抿嘴唇让它们更显红润,又将衣领稍稍拉低,露出纤细的锁骨。 瑞王交代完事情,独自朝前院走来。春花算准时机,假装匆忙赶路,从廊柱后转出,直直撞进了瑞王怀里。 “啊!” 她惊叫一声,身子一软就要跌倒。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春花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故作惊慌:“奴婢该死!冲撞了王爷,求王爷恕罪!” 她说着就要跪下,却又假装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又向前扑去。 瑞王眉头微蹙,还是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春花就势抓住瑞王的衣袖,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腕:“多谢王爷……奴婢是阮贵嫔娘娘宫里的春花,奉主子之命来取药,不想惊扰了王爷……” 她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怯生生的颤抖,却故意将身子贴近了几分。 瑞王原本对春花不怎么感兴趣,她不如秋月生的美,秋月好歹还是杏眼桃腮,可春花就是宫女里头最普通不过的长相,不过她方才说她是阮贵嫔宫里的人,这让瑞王对她产生了兴趣。 “起来吧。” 瑞王松开手,声音听不出喜怒。 春花却不急着站稳,反而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了瑞王怀中。 她的脸颊贴着瑞王的胸膛:“王爷……奴婢脚踝好像扭伤了……” 御药署的后院渐渐暗了下来,廊下的灯笼尚未点亮。 暮色中,春花感觉到瑞王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腰间,她的心跳地更快了,几乎要跃出喉咙。 瑞王忽然轻笑一声,这样的伎俩他见的太多了,不过今儿正赶上他也有兴致。 那笑声让春花心头一颤,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 “王爷!” 春花惊呼出声,随即羞怯地将脸埋进瑞王肩头,心中狂喜不已。她赌对了!以后她就是王府的人了! 瑞王抱着她大步走向御药署后院的厢房走去,那是供值夜太医临时休息的地方。春花心跳如鼓,已经在想象自己飞上枝头后的风光。 厢房门被踢开,瑞王将她放在床榻上。 春花眼波流转,主动解开衣带,露出雪白的肩头。 瑞王想着得不到阮贵嫔,要了两个她宫里的人也是好的,想来她宫里的人得了她的教导,应该也能得到她的几分真传。 “王爷在想什么?” 春花柔软的手臂如水蛇般缠上他的脖颈,红唇轻启,呵气如兰。 瑞王猛地回神,五指扣住春花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轻轻“嘶”了一声。 他盯着这张与阮贵嫔相差太多的脸,眼中欲火与怒火交织:“你们阮主子平日里是如何伺候皇上的?今日你便如何伺候本王。” 第167章 良妃坐不住了 春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垂下眼帘:“奴婢……遵命。” 紧接着,衣衫委地,瑞王将春花压入锦被之中。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在琉璃瓦上,声声如泣。 春花在疼痛中咬破了嘴唇,手指深深陷入绣着并蒂莲的枕套。 云雨过后,瑞王披衣起身,站在窗前望着被雨水洗刷的宫墙。 她声音轻颤,眼中噙着恰到好处的泪光:“王爷,可要奴婢伺候更衣?” 瑞王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不必。” 完事之后,瑞王直接走出了厢房。 …… 厢房外头,筝儿一直在门口守着,她轻声问道:“王爷,可要奴婢去金宁宫将春花的东西都拿过来?” 瑞王摸了摸下巴,这样的女人他玩儿一玩儿也就罢了,根本没想着要带回到封地去,不过……他倒是好奇那女人会有什么反应。 他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就要了她宫里的两个宫女,若是她生气起来找他闹,关起门来和她好好欢好一番,量她也不敢出去声张。 瑞王摸了摸下巴:“去,去告诉阮贵嫔,她宫里的春花本王要了,看看她会说什么。” “这金宁宫的人,倒是有趣,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往本王的身上扑。” 偏偏只有阮贵嫔对他退避三舍,她越是躲着他,皇兄越是吃醋,他心中的那股子征服欲就越是强烈,越是想要得到她。 筝儿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往金宁宫的方向走。 …… 到了金宁宫,筝儿说明了来意。 有了秋月的先例,这次金宁宫里的人听说了春花的事情倒也不觉得新奇了。 阮清梦让福月去将春花的东西都取了,同时让福铃去内务府说明情况,以后,这春花和秋月就是瑞王的人了,无论是死是活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阮清梦:很好,春花和秋月都被瑞王要去了,彻底消除了她身边的隐患。 …… 今日到了固定去看望良妃的日子,沈映阶处理完朝政之后去了鎏庆宫。 鎏庆宫内,苏明嫣早早地就打扮好了,等着皇上过来。 算算时辰人也该到了,可苏明嫣往外面看了好几眼都没有看到有人过来,一炷香过后,她终究是沉不住气到了宫门口等着。 片刻后,烟渺高兴地提醒道:“娘娘,皇上来了!” 苏明嫣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迅速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珠钗。 “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虚扶一把,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爱妃免礼,近日天气变化很大,忽冷忽热的,爱妃可还适应?” 苏明嫣抿唇一笑:“有皇上挂念,臣妾怎会不适?只是……”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听闻阮妹妹前几日染了风寒,不知可好些了?” 沈映阶诧异地皱了皱眉:“她不曾染上风寒,不必记挂。” 苏明嫣自然知道阮清梦没有染上风寒,说这话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将话题转到阮清梦的身上。 苏明嫣挽着沈映阶的胳膊,和他一起往殿内走:“皇上,听说瑞王要了金宁宫的两个宫人,一个叫春花,一个叫秋月,都是阮妹妹手底下的人。” “阮妹妹也真是有趣,教导的两个手底下的人都攀上了高枝。” 沈映阶皱了皱眉,这话说的是没错,但听起来总是有些不中听。 苏明嫣假装没注意到皇帝的反应,继续道:“对了,臣妾还听说,先前瑞王吹箫,阮妹妹弹琴,二人还合奏了一曲呢!这样和睦的景象,可真令人欣慰。” 沈映阶听的出来,苏明嫣的意思是阮清梦和瑞王有什么。 可那天,阮清梦已经和他说明了和瑞王之间的事情,而且,她为了自己的清白,愿意为了他自戕,可见她是个自尊自爱的人,断不会与旁人苟且。 可后宫的妃嫔们,总是喜欢这样污蔑旁人,仿佛说了旁人的不好,自己就会变的优越高尚许多一样。 沈映阶脚步一顿,盯着苏明嫣看:“好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你堂堂良妃,怎么能像是宫里的那些宫女一样,闲言碎语地嚼舌根子?” 苏明嫣的身子一僵,脸上浮现惶恐之色。 沈映阶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心思:“朕想起来还有奏折要批,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苏明嫣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事实,竟是惹得皇上生气了? 将皇上送出去之后,苏明嫣猛地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得殿外宫女纷纷低头跪下。 烟渺抬手示意宫人进来将地上的茶盏的碎片收拾干净,她在一旁劝道:“娘娘息怒。” “娘娘,如今皇上宠着阮贵嫔或许是好事,您千万别生气。” 苏明嫣声音嘶哑,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本宫不甘心,那贱人凭什么?!” 烟渺继续劝道:“娘娘,奴婢觉得,皇上宠着她,经常去她的寝宫,就没空去皇后娘娘和舒妃娘娘的宫里了。” “她如今再怎么受宠,也不过就是个贵嫔,您眼下还是好好哄哄皇上,宫里的这几个妃位的才是您的对手,若是她们先比娘娘怀上子嗣,那可就遭了!” 苏明嫣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从前,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可如今这些宠爱都被阮清梦给夺走了。 “娘娘先前可是宫里的贵妃,皇后娘娘才是您最大的敌人。” 苏明嫣想了想,心里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她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只是眼底仍凝着一层寒霜:“你说的对,本宫差点因小失大。” 她被皇后陷害,还没找到机会还击,可不能让那顾凤梧得意太久。 苏明嫣眼珠一转,吩咐道:“让咱们留在内务府的人动手,放一把火烧了库房!” “到时候一场大火,宫人死伤,账目尽毁,皇后发不出银子,也供不上新衣,看她还怎么向皇上交代!” “手脚要干净,别留下把柄。” 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 沈映阶心情不佳地往太液池那边走,想去看一看宽阔的池面,放松放松心情。 走到太液池边上,忽而瞧见池上有一叶扁舟。 蔡宝暗道阮主子动作真快,他才吩咐了金宝将皇上离开了鎏庆宫往太液池这边走的消息传到了金宁宫,阮主子就泛舟而来。 “皇上,奴才瞧着,似乎是阮贵嫔娘娘。” 借着月光,这一叶扁舟越来越近,沈映阶看见穿了一袭淡粉色的裙子的阮清梦,正倚在轻舟一侧,纤纤玉指拨弄着湖水,激起一圈圈涟漪。 第168章 太液池上的春色 沈映阶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果真是,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 这小舟就要靠边停下,舟上的阮清梦抬头看到岸边站着人,惊讶道:“皇上?” 沈映阶对着小舟上的太监和宫女摆摆手,福铃和小允子忙下了船。随后,沈映阶自己上了船,握着船桨开始划动。 “梦儿怎么想起来夜里泛舟了?” 阮清梦抿唇一笑:“臣妾生长的阮溪县虽然也有小溪河水,但都不如宫里的太液池美,所以冰面开化,臣妾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沈映阶将这一叶扁舟划到太液池的中间,放下船桨,任由这小舟慢慢地飘着。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让他很是烦心,他的思绪渐渐飘远,手无意识地捏着阮清梦的手。 沈映阶:如今军队都在苏家的掌控之中,虽说先前提拔了金宁铠做副将,但双方差距悬殊,世家百年积累,而历任皇帝不过在位几十年,世家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撼动,前路仍然艰险。 沈映阶:顾家和苏家,还有萧家,这些世家是帝王天生的对家,朕既需要他们帮朕办事,但是又不能让他们做大做强,拿捏自己,甚至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阮清梦递过去一杯茶,沈映阶抿了一口,缓缓开口:“你说,若是你宫里的宫人们有朝一日只听领头太监和领头宫女的,对你视若无睹,或者说只忠于这领头太监和领头宫女,你当如何?” 阮清梦想了想:“那臣妾就会赏赐一番,叫宫里的人都知道,臣妾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的荣辱前程全和臣妾有关。” 阮清梦歪着头继续说道:“如果那领头的太监和领头的宫女是故意架空了臣妾,臣妾便会叫他们出错,然后将这些不忠心的,甚至想要越过臣妾往上爬的都处理掉。” 沈映阶双眼一亮:“这后宫宅院的权衡管控之术,看来和军中有异曲同工之处。” 阮清梦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沈映阶将她搂到怀里:“梦儿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朕不算你后宫干政。” 阮清梦轻声说道:“皇上是九五至尊,运筹帷幄,梦儿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能想到,而且想的还会比梦儿更周到全面。” “不过,除了打胜仗之外,臣妾觉得偶尔施恩也很重要,臣妾知道皇上心系百姓心系将士们,那不妨将这份关心外化出来,表现出来。” “一来是彰显皇上的仁慈之心,二来,也是提醒这些将士们,不管跟随的是哪位将军,他们都是皇上的兵,都是大庆国的兵,皇上觉得的呢?” 沈映阶不置可否,心里却已经认可了阮清梦的话:“那你觉得,朕赏赐些什么好?” 阮清梦抬眸说道:“京城最近是渐渐暖和起来了,可乍暖还寒,整日在外面守着的将士们还是会觉得冷的。” 阮清梦继续说道,眼中流露出真诚的关切。她并非刻意讨好,而是真心为那些戍边的将士担忧。 “而且据臣妾所知,这北疆如今还是严寒天,将士们还饱受冰冻之苦。” 沈映阶若有所思,给这些将士们送御寒之物倒是个好法子,此举不仅能让将士们对他这个皇帝感恩戴德,他还能借题发挥,处置几个站在苏家一派无比猖狂的将领。 他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又恢复成温柔的模样。 沈映阶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几分慵懒:“能有梦儿在朕的身边,真是朕的福气。” 这女人不仅娇媚柔软,还是一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每次和她聊天都能让他的心境开阔不少,这和后宫那些只知道尖酸吃醋、妒嫉算计、争宠计较的女子都不同。 阮清梦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能有幸进宫服侍在皇上身边,是臣妾三生有幸……” 沈映阶按着阮清梦的腰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小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阮清梦惊呼一声,紧紧地抱住了沈映阶,生怕船翻掉进水里。 下一瞬,她的双唇被沈映阶堵住。 他的吻带无比温柔,缠绵悱恻地磨蹭着她的唇瓣,阮清梦起初僵硬了一瞬,发现这小舟还稳稳的并没有翻之后,慢慢地放松下来,双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 湖面荡开的波纹惊起几只水鸟,扑棱着翅膀飞向远处。岸边的柳枝随风轻摆,开始抽出嫩嫩的绿芽,仿佛在为这对璧人遮掩这片刻的旖旎。 良久,沈映阶才放开她,阮清梦的唇瓣微微泛红,眼中水光潋滟。她装作不敢直视沈映阶炽热的目光,只得低头整理略微凌乱的衣襟。 她声音轻若蚊呐,带着几分羞怯:“皇上……方才这小舟若是翻了可怎么好?” 沈映阶嗓音沙哑,带着未消的情欲:“你别躲,这船就不会翻。” 说着,沈映阶抓起阮清梦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示意她解开他腰间的玉带。 阮清梦几次勾到玉带暗扣都滑脱开去,没能成功将这玉带解开,沈映阶也不催促,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大掌却已顺着她后腰往下滑去。 沈映阶:看来日后得叫尚衣局的人将这玉带改良一下,一次两次地她都解开的如此不顺,让人心急。 小舟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荡开一圈圈波纹,紧接着,这波纹荡漾的更快更细大了些,整个湖面都跟着不太平起来。 这一叶扁舟也是摇晃地渐渐剧烈了起来。 此刻在这湖心小舟上,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二人。 …… 次日,紫宸殿。 沈映阶负手立于窗前,看着朝阳将宫墙染成血色。他指尖摩挲着青玉扳指,沉声道:“宣萧沉戬。” 片刻后,禁军统领萧沉戬踏着晨露而来,玄铁甲胄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寒光,他单膝跪地时,腰间佩刀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铮鸣。 萧沉戬是沈映阶信任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臣子,准许他带刀觐见。 “朕让你暗中保护阮氏父子,近日可有人找他们麻烦?” 萧沉戬欲言又止。 沈映阶挑眉看他:“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 萧沉戬禀报道:“自阮大人得了皇上的重用,擢升翰林院正五品的总纂之后,各部官员争相结交。” “光是春节前后,阮府就收了二十四抬贺礼,其中工部侍郎送的翡翠白菜足有婴孩大小。阮家……把这些大臣们送的礼都收了。” 沈映阶一怔,在他印象中,阮氏父子十分的淳朴,上回宣他们进宫时,二人身上的官服都是半新不旧的,若真是贪污受贿,又怎么会穿的如此寒酸? 第169章 联手除掉军中的蠹虫 阮平安如今好歹也是个正五品的官员,这银子都花到哪儿去了? 沈映阶并不知道阮家人在探亲日的时候给阮清梦留了银票,将攒下来的钱都给了阮清梦,所以有些不解。 但忽而想到先前阮清梦也是收了各宫妃嫔的礼,但是最后都交给他去用,想来这阮家人是怕得罪人,所以将这些礼都收了,并不是要据为己有,日后八成也是要把礼送到宫里来,入国库的。 萧沉戬继续说道:“最近,阮氏父子搬到翰林院去住,来送礼的人就少了,赵家曾暗中找过阮家的不痛快,属下看到后就将人给赶走了。” “昨天晚上有黑衣人翻墙,被我们拿住后咬破了齿间毒囊,但属下认得那人靴筒里露出的是赵府豢养死士特制的金丝绑腿,臣正想着找机会进宫禀报,皇上正好召臣入宫。” 说着,萧沉戬将那金丝绑腿放在了桌子上。 沈映阶眼神骤冷,这赵家是苏家的姻亲,此事说不定就是苏家授意的。 沈映阶:哼,苏家越来越猖狂,想要一手遮天不成?想要朕变成孤家寡人? “好个苏家……” 萧沉戬等着皇上的后话,本以为皇上会下旨捉拿赵家人询问个清楚,没想到,皇上换了个话题,似乎不想再谈论此事。 沈映阶吩咐道:“最近倒春寒,蔡宝,你去吩咐御膳房,每日寅时给禁军和御前侍卫备上热粥。要加党参枸杞,姜汤里须用老姜,红糖要闽州进贡的霜糖。” 沈映阶又说道:“命户部准备银两,给军中的将士们每人新做一套棉衣,发一床新棉被!” “要辽东长绒棉,衬里用松江三梭布,这样的布料最保暖。” 萧沉戬跪地谢恩:“谢皇上体恤!” 沈映阶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只是……朕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萧沉戬单膝跪在沈映阶的身旁,俯身侧耳听着沈映阶的吩咐,越听越是心惊,原来皇上不是不在意此事,而是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将赵家和苏家的这几个钉子连根拔起。 多年来,苏党官员克扣军饷,皇上一直在查,可每次查到关键,账本都会被提前销毁,就算是抓到了把柄,苏党也会推出来小官挡罪,背后之人稳坐钓鱼台。 而如今皇上这计谋好,不搜集证据了,直接制造证据,想打谁就打谁,说谁是奸佞谁就是奸佞,说谁克扣军饷谁就是罪臣。 …… 晚上,沈映阶去金宁宫看金宁儿。 皇上许久没有来看过她了,她打麻将打的正欢,满脑子的清一色、门清、胡了,还是令醉扯了扯她的袖子,金宁儿才想起来作为一个妃嫔要如何让皇上开心。 金宁儿扯出来一个笑脸来,笑的有些不自然:“皇上,臣妾宫里的珍珠糕做的还不错,皇上要不要吃?呃……还有母亲上次送来的花茶也不错,皇上要不要尝一尝?” 见皇上不说话,一脸凝眉沉思十分沉重的模样,金宁儿试探道:“皇上,要不要一起打麻将?” 沈映阶坐下后说道:“宁妃不必忙了,朕过来有正经事要与你说,坐下安静地听朕说。” 金宁儿一怔,怎么忽然这么严肃?皇上这是嫌弃自己聒噪了? 她内心忐忑地让令醉带着宫人们都出去,将门窗关好,心中惶恐皇上是不是因为兄长的事情前来兴师问罪。 金宁儿:难道是梦儿妹妹上次出主意让兄长在禁苑校场的时候,在皇上面前露脸,还升为了副将的事情,被皇上给发现了? 金宁儿想着要不要先认罪,这样皇上见她态度良好,或许不会牵连梦儿妹妹和她的家人。 想着想着,这膝盖就有些发软,可她忽而又想起来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出去谈生意,父亲告诉过她,谈判的时候要先等对方开口,敌不动,我不动。 金宁儿稳了稳心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沈映阶缓缓开口:“朕吩咐人去给军中的将领发放棉衣和棉被,宁妃可愿协助?” 金宁儿以为皇上是来要钱的,她家里最多的就是钱了,几辈子花都花不完,刚要开口答应,忽而听皇上说道:“不瞒你说,军中像是你兄长这样的纯臣不多。” “朕如今最需要的就是这样肯为百姓做实事,而不是争权逐利的纯臣。” 金宁儿没有说话,看来皇上不是来要钱的,她猜不透皇上的心思,等待着他的下文。 “往年,朕也发放过不少军饷,可年年都有冻死的将士,这是为何?” 金宁儿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她记得兄长信中提过,那些冻死的士卒的棉衣里面絮的都是芦苇花,有的里面甚至是干稻草,根本就不是御寒的棉花。 沈映阶忽然轻笑:“说明有人对这些棉衣、棉被动了手脚,宁妃和你兄长可愿意帮朕,将这些军中的蠹虫给抓出来?” “朕掌管的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屡禁不止,难以根除。” 金宁儿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利用自己的兄长,除掉军中的几个钉子。 金宁儿用力地一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皇上只管吩咐,臣妾和兄长一定尽力而为,臣妾这就给家兄写信,将那些对棉衣棉被被动手脚的人都给抓起来。” 沈映阶沉吟道:“此事并非你想的这么容易。” 第170章 和尚寝宫结下梁子 沈映阶交代了几句,隐晦地说了几个名字和如何去做之后,便离开了金宁宫。 金宁儿听完之后,心中的正义之火熊熊燃烧,皇上要借她的手,除掉那些蛀虫,想想就有些激动。 而对于大庆国的习武之人来说,这也是一个好机会,等到朝中将领督军的位置空出来了,皇上就可以扶持新人入朝为官。 令醉准备了笔墨纸砚,金宁儿开始给金宁铠写藏头书信。 信中的内容乍一看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琐事,可若是按照金宁儿和金宁铠从小玩到大的文字游戏来看,这封信的内容便是:“春寒料峭,军中将士苦寒,兄长当严查冬衣发放,勿使有人中饱私囊。” “赵肃、王焕、孙明德需要重点关注,萧沉戬会从中帮助,必要时,兄长可以找他帮助……” 等信写好之后,令醉正要将信封好,忽而门口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珠帘微动,阮清梦披着一袭淡紫色绣梅花的披风走了进来。 阮清梦在案几旁坐下:“姐姐,今日皇上可是来找你说军中棉衣之事,此事我是知情的,我没有提前告诉你皇上的想法,是不是让你受到了惊吓?你可怪我?” 金宁儿拍了拍她的手:“你打从太液池回来就一直歇着,我知道你肯定是累着了。” “而且,你不告诉我是对的,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还不会假装,若是你提前告诉我了,皇上和我说此事的时候,我的反应可就不真实了,到时候,皇上难免会疑心。” “你快帮我看看,我这信这样写行不行?” 金宁儿将信重新打开,告诉她阅读的方式:“从这里开始斜着读,从这里开始竖着读,然后从这里开始一个字跳着一个字读,最后再把这一段的首字连起来,便是真正的意思。” 阮清梦点点头,读完之后她说道:“再加上一句话,如此,皇上会对你兄长的印象更好,以后也会更上一层楼。” 金宁儿按照阮清梦的说法,又在信上补充了一句话,然后将信封好,让令醉利用皇上安排的快速通道连夜送了出去。 …… 次日上午,阮清梦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抚过床褥边角微微泛起的毛絮。 沈映阶近日来得勤,锦被上的缠枝莲纹已被磨得有些发白,缎面也不复最初的柔滑,昨晚上睡着就有些不舒服,而宫里备用的床具已经都用过了。 她蹙了蹙眉,对福铃道:“去尚寝局传话,让他们换套新的来。” 福铃领命而去,回来时却低垂着头,鬓发微乱,脸颊上赫然两道红肿的指印。 阮清梦眸光一冷,手中的茶盏“咔”地搁在案上。 “竟然有人敢打你?谁打的?” 福铃咬了咬唇,低声道:“尚寝局的方尚宫说……贵嫔的份例是半年一换,如今还不到日子,不合规矩。”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奴婢多嘴了一句,说皇上常来,寝具磨损得快些,娘娘的要求又不过分,又没让她们一个月换一次,也没说要把帷帐铺设全都重新更换,不过就是换床单被罩,还有快要散架子的床头柜……” “那方尚宫便说奴婢‘恃宠生骄’,抬手就……打了奴婢两巴掌。” “明明尚寝局有那么多人都闲着,往年寝具的更换也没听说这般严苛的。” 阮清梦指尖在案几上缓缓敲了两下,忽而轻笑一声:“好一个‘不合规矩’。” 她起身走到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鎏金小剪,慢条斯理地修剪起烛芯。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眼底,明明灭灭。 福月听了也很是气愤:“她这是半点都不给娘娘面子!” 阮清梦想着,虽然自己是皇上的妾室,但是好歹也是主子阶层,方觉槐是宫廷女官,虽然听起来体面,但其实是奴婢阶层。 妃嫔体系属于君权附属,女官体系属于宫廷职员,后者永远无法逾越前者。 这女官能这么猖狂硬气,想来,这女官的背后有人撑腰。 福铃方才是一肚子的火气,可这会儿火气也消散了一些,便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 福铃知道主子一向护短,可她不想让主子因为自己而在宫中树敌。 福铃跪在地上,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惶恐:“娘娘,是奴婢不好,娘娘千万别去找她们理论。听说这位方尚宫是太后娘娘提拔上来的,在宫里很是得脸……” 阮清梦淡淡地问道:“那女官叫什么名字?” “方觉槐。” 阮清梦将福铃扶起来,拿了药膏给福铃涂抹上:“本宫的人,不能叫旁人给欺负了。” 她抬眸,看向一旁同样愤愤不平的福月:“去,把宫里最差的床单被褥拿出来,给本宫铺上。”福月一愣:“娘娘,那些都是粗使宫女用的,又硬又糙,怎么能让您用?” 阮清梦唇角微勾,眼底却无笑意:“皇上若是没来,就在上面再铺一层软的,等他来了,就把这层软的撤下去。” 福铃和福月对视一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福月拍手道:“娘娘英明!这无声的告状,可比直接闹到皇上面前更厉害!那方尚宫仗着有太后撑腰,克扣咱们宫里的用度,如今让皇上亲眼瞧见,看她怎么狡辩!” 福铃擦了擦眼角,立刻道:“奴婢这就去办!” 她转身匆匆出了殿门,直奔粗使宫女们住的大通铺,不一会儿便抱回一床又硬又糙的棉被,被面上还带着些许陈年的霉味。 …… 晚上,沈映阶翻了阮清梦的牌子,过来就寝的时候,看到床上的被单和棉被,皱了皱眉头:“这寝具,怎么如此粗糙?” 阮清梦正坐在妆台前卸钗环,闻言指尖微顿,随即轻声道:“先前的那套有几处磨损严重,没法用了,臣妾宫中的几套备用的都用坏了,臣妾……” 她顿了顿,似是犹豫:“臣妾只好找福铃她们要了一床。” 沈映阶眸色一沉:“为何不去找尚寝局的来换?朕这宫中不至于连一套像样的寝具都用不起。” 第171章 阮清梦收获小迷弟一枚 殿内一时静默,阮清梦垂眸不语。 恰在此时,福铃端着茶盏低头进来,烛火映照下,她半边脸颊上鲜红的指印格外刺目。沈映阶目光一凛:“怎么回事?” 福铃慌忙跪下,茶盏在托盘中轻轻一颤:“奴婢、奴婢失仪……” 沈映阶抬手示意她退下,再看向阮清梦时,眼底已浮起一层冷意:“尚寝局的人没来换寝具,还打了你手底下的人?” 阮清梦轻轻摇头:“"是臣妾不好,没能将这床单被褥用的小心仔细些,这么快就用坏了。” 她声音轻柔,却让沈映阶心头一刺,是因为他经常来,所以她寝殿里的寝具才会用的尤其费些,若不是他,她也不会遭此一事。 沈映阶骤然扬声:“蔡宝!” 守在殿外的蔡宝立刻躬身进来:“奴才在。” 沈映阶冷声道:“让尚寝局的人,即刻来换!” “宫里的这帮狗奴才,就会偷懒!还有,让那尚寝局的尚宫在外头跪着!天不亮不准起来!是谁给她的胆子,敢这般怠慢主子!” 蔡宝心头一跳,连忙应声退下。 不过片刻,尚寝局的宫女们便战战兢兢地捧着崭新的锦被进来更换,而殿外的青石板上,方觉槐已直挺挺地跪在了夜风里。 …… 两日后,军营比往日热闹许多。 几口大铁锅架在营帐外,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浓郁的姜汤香气混着米粥的甜糯,在冷冽的空气中飘散开来。 “快!趁热喝!” “左边是姜汤,右边是甜粥,想和哪个,分开排队!” 火头军的老张头吆喝着,手里的大铁勺在锅里搅了搅,舀起一勺稠糯的红糖白粥,倒进排队士兵的粗瓷碗里。 那粥熬得极浓,米粒几乎化开,上面还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热气腾腾的,闻着就让人肚子里暖烘烘的。 “这姜汤里还放了红糖!甜滋滋的,喝下去浑身都热乎!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甜的粥!” 一个年轻的小兵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在外面值守了一夜,冻得发青的脸颊被热气一熏,渐渐透出点血色。 旁边一个络腮胡的老兵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没见识了吧?这可是闽州进贡的霜糖!往年咱们连糖渣子都见不着,今年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给咱们加的!” 小兵瞪大了眼睛,捧着碗的手紧了紧,低声道:“皇上……竟连这个都想着咱们?” 老兵没答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大口姜汤,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辣得他眼眶发热。 他抹了把脸,哑着嗓子道:“还是皇上对咱们好,年前有个士兵因冻僵失职,被苏将军当场杖杀!” 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瘦高的士兵突然狠狠啐了一口:“苏家那群王八蛋!克扣咱们的冬衣炭火,中饱私囊,倒有脸说咱们懈怠!” 旁人急忙制止,可眼底的愤恨却藏不住:“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回头,只见几辆马车缓缓驶入军营,车上堆满了捆扎整齐的棉衣棉被,崭新的青灰色布料格外醒目。 “是皇上说的新棉衣!真的送来了!” 士兵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有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厚实柔软的棉絮,捏在手里像云朵似的,比往年那些掺了芦苇絮的“棉衣”不知强了多少倍。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皇城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头:“皇上……皇上还惦记着咱们这些糙汉子啊!” 他的声音哽咽,周围的士兵们静了一瞬,随即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来。 金宁铠端着姜汤,听着将士们的话,将这些感谢皇上的话记在心里。 金宁铠回了营帐,写了一个奏折,上面没有什么正经的汇报,全都是夸赞皇上千古一帝之类的话,类似“陛下仁德,三军感佩,将士皆言千古圣君……” 写完之后,金宁铠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这样写奏折,会不会有些太过于谄媚了?” 他从前不屑这般逢迎之事,可如今……既然妹妹在书信里嘱咐他“兄当谨记,将士之言,皆需上达天听”,那他便按照妹妹说的做。 他拿着奏折,摸了摸腕上崭新的皮护具,这皮护具还是皇上带着妃嫔来禁苑校场驯马那回,临行前,阮贵嫔派人暗中送来的。 他忽而想到,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她性子直率,素来不屑做这等弯绕心思的事情,而且绝对想不出来这样间接讨好皇上的方式,会不会是阮贵嫔娘娘出的主意? 想到此,他忽而觉得这般行事靠谱了起来。 在经历过上次在禁苑校场和阮贵嫔娘娘交谈之后,他就消除了偏见,彻底改变了自己对阮贵嫔的看法,如今只觉得娘娘思虑周全,是走一步看五步之人。 “阮贵嫔娘娘聪慧机敏,想来是她告诉妹妹这样写信的,无论如何,按照阮贵嫔娘娘的计策行事准是没错。” 金宁铠自顾自地自言自语,点了点头,打开奏折,在上面又加了几句将士们对皇上的感激之词。 “士卒王虎言‘此生唯效死以报君恩’;老卒李三跪雪中泣曰‘明君在上,虽死无憾’……” 然后,又展开一张雪白的纸,提笔勾勒,画下了众将士感恩戴德,捧着热粥眼眶发红,老兵跪地对着皇城磕头的样子。 第172章 说你是奸佞你就是奸佞 次日,紫宸殿。 沈映阶下了早朝之后靠在龙椅上休息,蔡宝捧着鎏金托盘趋步上前,盘中密画以黄绫覆之。 “皇上,金副将的密函送到了。” 蔡宝将奏折和画作放在桌子上,沈映阶将画与奏折并排打开,看来一会儿之后感受到了画中将士们的感激之情,奏折里也是言辞恳切。 沈映阶满意地点点头:“这金宁铠,事无巨细地禀报,当真是个忠心耿耿的纯臣。” “朕就是需要他们去当朕的耳朵,当朕的眼睛,如此,朕居于深宫,才能知晓这天下事,才能知晓民心!金宁铠没有辜负朕的一片苦心啊!” 沈映阶想着此事交给他去办朕也放心,事成之后,可赏赐他金腰带,以示嘉奖。 “蔡宝,将金家儿郎的姓名、年龄、生平都拿过来给朕瞧瞧,朕看看还有没有像金宁铠这般,可堪重用之人。” …… 五日后的早朝。 萧沉戬和金宁铠立于宫门前,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二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份沉甸甸的奏折,今日早朝,将是一场硬仗。 钟鸣三响,百官入殿。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声,沈映阶身着明黄龙袍缓步而来。年轻的帝王面容沉静,目光如炬,扫过殿中群臣时,众人感到一阵无形的威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金宁铠已大步出列,铠甲铿锵作响:“臣有本奏!” 沈映阶微微颔首:“金爱卿请讲。” “臣弹劾兵部侍郎赵肃、军需官王焕、督运使孙明德贪墨军饷,以次充好,致使北疆将士寒冬无御寒之衣!” 金宁铠声如洪钟,在殿中回荡,一时间,朝堂哗然。 赵肃脸色骤变,急忙出列:“皇上明鉴!金副将此言纯属污蔑!军需发放皆有账目可查,臣等兢兢业业,岂敢中饱私囊?” 萧沉戬此时也上前一步:“皇上,臣与金将军共同参奏。现有实证在此,请陛下过目。” 说着从袖中取出奏折,由太监呈上。 沈映阶展开奏折,眉头渐渐紧锁。殿中寂静无声,只听得纸张翻动的轻响。 沈映阶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赵爱卿,去岁冬赐北疆的棉衣棉被,共耗银多少?” 赵肃额头渗出细汗:“回皇上,共、共耗银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 沈映阶重复道,目光转向萧沉戬:“萧爱卿,你查得的数目是?” 萧沉戬声音清晰:“回陛下,按市价核算,实际用度不应超过十五万两。且其中部分军营所得物资,质量严重不符标准。” 王焕突然插话:“皇上!棉衣厚薄因地而异,北疆各处气候不同……” 赵肃和王焕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查的是去年的事情,他们就不可能查得到证据。 苏横朔也不焦急,既然他们有胆子做这件事情,就是做足了准备,绝不会留下把柄。 可没想到,金宁铠竟是呈上了证据:“王大人此言差矣!同一驻地,前后营所得棉衣竟有天壤之别,这又作何解释?” “不说去岁的情况,就说前阵子皇上赏赐军中将士的棉衣,这是我和萧大人负责运送的,棉衣和棉被里面是上好的棉花,而这是王大人和孙大人运送的,里面竟然是稻草!” 说着,金宁铠将两件棉衣展开,给朝臣们轮番查看。 王焕急了:“不可能,你血口喷人!” 金宁铠拍了拍手,立刻有人从殿外走进来:“王大人,孙大人,这是军中的将士,还有,这是账本。” 苏横朔眼睛一瞪,赵肃和王焕都慌了,账本不是已经销毁了吗? 沈映阶看了账本,又听了军中的证人说的话,怒道:“孙爱卿,你负责督运,可知此事?” 孙明德并不知道账本是伪造的,只以为是他们没有处理好,让金宁铠抓到了把柄,他身子一颤,跪伏在地:“臣、臣只是按章程办事,具体采买皆是赵大人和王大人经手……” 沈映阶冷哼了一声:“好一个按章程办事!” 萧沉戬上前一步:“皇上,臣这里还有证据。” 萧沉戬又呈上了王焕等人和绸缎庄老板签订的契约:“皇上,这是两份阴阳契约,一份是王大人呈给朝廷存档的,还有一份是收取好处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王焕面如土色,猛地抬头看向萧沉戬,眼中满是惊骇,他没想到如此隐秘的交易竟被查知。 沈映阶缓缓起身:“朕记得,去岁北疆冻死士卒三百七十六人,伤者逾千。当时兵部上报,说是天寒异常,将士御寒不力。” 他停在赵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臣子:“现在朕明白了,不是天寒,是人心寒。” 赵肃扑通跪地,连连叩首:“陛下恕罪!臣一时糊涂……” 沈映阶突然提高声音:“一时糊涂?你的一时糊涂,害死了朕三百多名将士!” “来人,摘去赵肃、王焕顶戴花翎,押入大牢,交由三司会审!孙明德革职查办,家产充公!” 立刻有人进来将几人拖了出去。 苏横朔沉不住气了,从武将中出列:“皇上,赵肃等人固然罪无可赦,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此时军中要职被罢免,恐生乱象,若是外敌入侵,可该如何是好……”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武将:“老臣并非要为罪臣开脱,只是……军中无人可用的局面,终究是朝廷之患。” 沈映阶笑道:“苏爱卿,你也太小瞧咱们大庆国的人才了,朕已经命人准备了比武擂台赛,选出了三名有勇有谋的人,就先让这几个人接替!” “另外,这比武擂台常年存在,只要有好苗子,不拘出身,皆可为国效力!日后成为以一当百的良将!” 金宁铠等几个后起之秀出列,跪在地上喊道:“皇上英明!” 一声接着一声的皇上英明,喊的沈映阶十分高兴,苏横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皇帝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次是他失策了,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下了早朝之后,众臣神色各异地出了宫。 …… 处置了赵肃、王焕、孙明德这几个人,算是断了苏横朔的一条胳膊。 开局不错,后面的事情要徐徐图之,慢慢地谋划,不能一下子把这老东西给逼急了,免得他狗急跳墙。 今儿沈映阶的心情不错,用过晚膳后要了桃花酿。 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下肚,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蔡宝让人去准备醒酒汤,御膳房的人送来了醒酒汤,正好赶上尚寝居的女官方觉槐来更换寝具。 第173章 皇上被人轻薄了? “给我吧,皇上刚才弄脏了床上的寝具,本官正好要进去更换。” 蔡宝看着方觉槐的样子,皇上是不会喜欢的。 可虽然觉得这女官和皇上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但蔡宝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后宫里多了一个女人,阮主子的前路就会多一份阻力。 蔡宝挡在方觉槐的面前,笑道:“不劳烦方尚宫了,还是给奴才吧,至于这些寝具,金宝,过来给皇上更换寝具!” 方觉槐还没说话,里头的沈映阶喊道:“蔡宝,还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方大人来了没有,朕快要被熏死了!快让方大人进来!” 方觉槐对着蔡宝笑了笑,直接走进了紫宸殿的里间。 她将被酒水和饭菜弄脏的床具都收拾干净,正准备告退的时候,忽而看到了沈映阶扯开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胸膛。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皇上,方觉槐忽而觉得身上有些热,她已经二十一岁了,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 但是她是从尚寝居的一个小女使一步一步升上来的,给不少妃嫔都换过寝具,也知道那情事的欢愉,如今看着皇上如此俊朗的面孔,如此高大雄壮的身躯,不由地心中有些向往。 鬼使神差的,方觉槐抬手摸上了沈映阶那俊朗的脸庞。 沈映阶微闭着眼睛,忽而感觉脸上痒痒的,偏头避开,有些迷迷糊糊的:“寝具都换好了吗?换好了,扶朕起来,你就可以出去了。” 方觉槐弯腰去扶,扶着沈映阶站了起来,她没料到男人的重量,扶着沈映阶站起来之后有些站不稳,和他靠的更近了一些:“皇上小心。” 方觉槐感觉自己被皇上搂着,这种男人的气息让她心慌意乱,双颊不由地越来越红。 “臣扶您去榻上歇息。” 沈映阶脚步虚浮,方觉槐扶着沈映阶去了床榻,扶着沈映阶躺下的时候,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沈映阶刚吐了一回,这会儿本来已经缓过来一些,忽而身上被这么重重地一压,方觉槐的手肘又不慎压在沈映阶胃部,沈映阶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哇……呕……” 沈映阶控制不住,一下子吐了方觉槐满头满脸。 浓烈的酒酸味和食物的腐臭味儿瞬间充斥鼻腔,沈映阶将人一把推开:“臭死了,滚出去。” 方觉槐被猛地推开时,后腰撞上案几边缘,疼得她眼前发黑,她难受地看着床上的男人,心有不甘。 可如今她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再爬上皇上的龙床,和他欢好了。 方觉槐从里面出来,蔡宝闻到这味道差点儿没吐出来:“哎呦,方尚宫,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方觉槐狼狈不堪,顶着一身臭烘烘的味道跑回了尚寝局。 …… 次日一早,沈映阶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晚上的一些画面。 他是不是被人给轻薄了,被人给占了便宜了? 一想起那女官似乎是抬手摸了自己,沈映阶的额角就突突的跳:这女人竟然趁着朕喝醉了,就要放荡地往自己的身上凑? 他揉了揉眉心,愤怒地朝着外面喊道:“蔡宝,昨晚上是不是尚寝局的女官来了?叫什么来着?” 蔡宝忙走了进来,见皇上神色阴沉,言简意赅地回道:“方觉槐。” 沈映阶:现在的人还真是越来越胆大了,人人都惦记着朕,总有刁民想要害朕。 沈映阶冷笑一声:“方觉槐?将她调到行宫当尚宫,再从尚寝局的女官里头提拔一个当管事,直接把现在的司设提上来。” 司设只比尚宫低一个等级,提拔司设上位,也能让尚寝宫的其他宫人和女官的臣服,保证尚寝局的正常运转。 蔡宝提醒道:“皇上,那太后娘娘那边,要不要奴才去知会一声?” 沈映阶挑眉,听了蔡宝的话之后更生气了,原来是太后的人,怪不得这么猖狂! “不必,朕想着她若是靠着太后的威名怕是也没什么真本事,让她去当尚宫实在是德不配位,让她去行宫当个洒扫的宫女!” …… 尚寝局。 蔡宝公公过来传话,罢免掉了方觉槐这个尚宫,将她调到了行宫去当一个洒扫的小宫女。 方觉槐坐在桌边,心中懊恼不已。 昨天的事情就应该再做的决绝一些,皇上醉得那样厉害,她本该趁机坐实了肌肤之亲,而不是像个未经事的闺秀般畏首畏尾。 就算是当时被皇上吐了一身,身上臭的厉害,她也该去里面的净房洗干净之后再爬上龙床,而不是落荒而逃。 若是成了,自己好歹也是个妃嫔,可如今没成,皇上不仅厌恶了自己,还将她调离,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尚寝局,也要拱手让给她人。 她趁虚而入,这样的行事作风,怕是也会在宫中传遍,以后真是没脸见人了。 “方尚宫,哦,不对,如今该叫你方姑娘了,收拾收拾衣物赶紧走吧。” 方觉槐正黯然神伤的时候,刚升值的叶翘过来提醒道:“方姑娘还是快些行动,不然啊,到了行宫误了时辰,有你好受的。” 方觉槐心有不甘,想要和叶翘理论,可如今叶翘是这尚寝宫里头最大的官,她得罪不起。 她去直房收拾了东西,没想到自己最后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皇宫。 方觉槐拎着包袱出了尚寝宫,没想到竟是没有一个人来送她,心中更是失落难过。 拐过几条宫道,看到前方出现一抹身影似乎是等自己,方觉槐心中一喜,看来自己还没有混的太差,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愿意过来送自己的。 可走近一看,那人竟是福铃。 方觉槐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来做什么?” 福铃笑盈盈地望着她:“自然是来送一送方尚宫……哦,现在你不是尚宫了。” 福铃笑起来很好看,可方觉槐这会儿只觉得遍体生寒,她忽然想起来,那日就是她来要寝具的时候,她打了她两耳光。 福铃往前走了一步,盯着方觉槐的眼睛:“方觉槐,有事情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打人?你难道不知道女子的脸有多么的重要?” 说着,福铃突然扬手,一记耳光带着风声甩来。 “啊!” 方觉槐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难以置信地看着福铃:“你,你竟然打我?” 福铃笑道:“你当初打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第174章 尚寝局新任女官投诚 紧接着,又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过来。 “好了,我们之间扯平了,方觉槐,好走不送。” 方觉槐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流。 …… 金宁宫,檀香袅袅。 福月从外面走进来:“娘娘,尚寝局的女官叶翘求见。” “听说皇上罢免了方觉槐,她是接替方觉槐掌管尚寝局的女官。” 阮清梦点点头,原书中多是集中在妃嫔的争斗,对于这些女官等边缘人物描写的很少,阮清梦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这人的底细。 但既然是尚寝局的,以后少不得要经常打交道,还是先打个照面熟悉熟悉的好。 在这宫里,只要没有利益冲突,不干得罪人的事儿,熟面孔总要比生面孔更能说的上话,以后,福月和福铃她们去办差事也能顺当些,不会被人刻意地为难。 阮清梦整了整衣袖:“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身着靛青官服的女子低首趋入,她约莫二十出头,身形单薄如三月柳枝,行礼时背脊却挺得笔直:“尚寝局尚宫叶翘,拜见贵嫔娘娘。” 叶翘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臣带来了灯火烛台、床帷、茵席、崭新的被褥……” 阮清梦淡淡地扫了一眼,喝了一口茶:“有劳你费心了,叶尚宫这是升官之后,到各个寝宫去拜访吗?” 叶翘微微摇头:“臣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臣是特意来谢娘娘的。” 阮清梦眸光微闪:“本宫并没有帮你什么,何来感谢一说?” 叶翘低眉顺眼地继续说道:“方觉槐离宫,尚寝局上下如见青天,那方觉槐仗着自己背后有人撑腰,将我们磋磨的不成样子,如今她走了,我们总算是能喘口气。” “无论如何,娘娘的恩情臣都记在心中,以后的轻松日子全都仰仗娘娘。” 阮清梦笑了笑,示意福月将桌子上的盆栽拿给叶翘。 “既然叶尚宫是女官,本宫就不赏赐你那些金银俗物了,这是盆栽节节高,祝叶尚宫日后步步高升。” 叶翘心中一喜,双手接过盆栽:“谢贵嫔娘娘!” …… 出了金宁宫,叶翘带着小宫女穿过御花园的角门。 叶翘身旁的宫女疑惑地问道:“大人当年是凭着一手绝妙的灯烛技艺考上的女官,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明明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当上的女官,为何要去讨好巴结阮贵嫔?” 叶翘脚步未停,怀里却是紧紧地抱着那盆竹叶节节高:“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位阮贵嫔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阮贵嫔升位分升的快,其他的和她一同进宫的妃嫔有选侍、才人、美人,还有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她走到了贵嫔的位置上,她出生穷酸,竟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扶持了父兄,让父兄从那乡野直接来到了京城当了京官。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希望这盆栽绿植能沾染着阮贵嫔的福气,给她带来一些好运气。 叶翘继续说道:“絮晚落水而亡,小祥子自请离宫,春花和秋月攀上了瑞王,跟着瑞王一起回了封地……” “这一切看似和阮贵嫔没什么关系,但如此短的时间内,她就将这些后来到她身边的宫人们全都打发走了,可见她不是个心思简单的。” 二人拐过一道长廊,前面有几个巡逻的侍卫,二人侧身站在一旁,让路给这些巡逻的侍卫。 等这些侍卫们都走过去之后,叶翘继续说道:“还有方觉槐……” “上回福铃来尚寝局,她是怎么为难福铃的你也瞧见了,可不管是福铃也好还是阮贵嫔也好,都没有当即发作,而是等到了现在,足以见得她是个沉的住气的。” 跟在她身旁的小宫女想了想,的确是如此,若是换做宫中的其他嫔妃,比如良妃、雅妃,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当即就会带着宫人来尚寝局闹,要个说法。 她缩了缩脖子:“还是大人看的透彻,是我想的浅显了。” 叶翘冷笑一声:“记得去年,御膳房送错一道点心,雅妃娘娘直接带人把御膳房的灶台给点了。” “前阵子,良妃娘娘嫌弃内务府送的炭火当中有不成块的,其中那么一两块断裂开了,虽然并不影响烧,但是样子不好看,良妃娘娘将那送炭火的小太监打了个半死。” 她抬眸望向远处金宁宫的灯火,声音里带着几分算计:“可阮贵嫔不一样,她懂得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等一个让对方永无翻身之地的罪名。” “而且,阮贵嫔都是借别人的手,坐等着收利,一双手干净的很,皇上还会觉得她特别的善良。” 转过一道月洞门,尚寝局的青瓦屋檐已隐约可见。 叶翘忽然停住脚步:“你可知道为何每年内务府拨银,尚食局总能比我们多三成?” 小宫女摇摇头:“是不是因为主子们吃的多?” 叶翘指尖轻轻敲打廊柱:“这只是一方面,但是主子们用的寝具也不便宜,一道菜不合口味,他们就能让御膳房换人,一碗汤凉了半分,他们就能扣了跑腿太监的月钱。” “而我们尚寝局呢?就算把床帷熏得再香,把烛台擦得再亮,主子们也不会多看一眼。” “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这六个尚局之中咱们尚寝局总是矮尚食局一头。” 在大庆,尚食局主要负责食材的检验、烹饪监督、进膳礼仪等,对做饭做菜的御膳房行监督的职责,所以在宫中的地位也会比其他几个高一些。 叶翘充满期望:“若是日后能得到阮贵嫔的帮助,帮我们说话,说不定咱们也能成为这六尚之中最厉害的那一个,没准儿还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叶翘嘱咐道:“以后,金宁宫要什么,第一时间就要送过去,在阮贵嫔面前,更要恭恭敬敬的,如此厉害之人可不能成为我们的敌人。” 她觉得,这位贵嫔娘娘绝不会止步于此,她上位是迟早的事情。 …… 晚上,紫宸殿。 蔡宝问道:“皇上,可要传晚膳?” 沈映阶放下笔,将奏折放在一旁:“叫阮贵嫔过来一起用膳吧,让御膳房加几道阮溪县的特色菜。” 第175章 太后欲培养专宠棋子 “奴才这就去办。” …… 金宁宫里,阮清梦正在熏笼边调香,鎏金博山炉里沉水香将尽,她拈起一撮龙脑正要添,忽听外间一阵骚动。 “娘娘!” 福铃提着裙摆匆匆进来:“蔡总管亲自来传旨,说皇上召您去紫宸殿用膳呢!” 福月也是喜滋滋地过来:“娘娘想要穿哪套衣裙?” 阮清梦想了想,最近皇上才处置了朝中那几个贪污受贿的大臣,还让皇后缩减后宫用度,还是不要穿的太过于华丽的好。 说话间,福月已经捧出一件藕荷色缕金挑线纱裙:“娘娘,这套怎么样,皇上曾经说这衣裙似江南烟雨,还夸赞过娘娘!” 阮清梦摇摇头:“挑一套素净一些的,不要金线银线滚边的,也不要镶嵌珍珠玛瑙的。” “头发就绾个家常的随云髻。” 片刻后,福月和福铃便将阮清梦打扮好了。 阮清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人忽然就褪去了宫中妃嫔的威仪,倒像是个等着夫君归家的寻常女子。 …… 到了紫宸殿,沈映阶看到走进来的阮清梦,怔愣了一瞬,忽而觉得自己不是诸事缠身的皇上,而是再寻常不过的男子。 “过来坐,这是菌油拌面,这个是阮溪县的枞菌做的清汤,还有笋干烧肉和桂花糯米藕,你尝一尝可合胃口。” 阮清梦先是给沈映阶盛了一碗汤,然后坐下来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 阮清梦喝了汤,又吃了几口菜之后说道:“好吃,皇上,不知是御膳房的手艺变好了,还是臣妾能和皇上一起用膳,臣妾觉得今儿御膳房的饭菜做的格外好吃。” “这桂花糯米藕很甜,皇上也尝尝。” 沈映阶咬了一口桂花糯米藕,随后点点头:“确实甜,但不及……” 沈映阶的目光在她唇上流连:“不及某些滋味。” 阮清梦耳根通红,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只专心用膳,沈映阶执壶为她斟了半盏青梅酿,眼底映着烛火,漾开一片温柔。 阮清梦:她不管,她要吃饱了才能滚床单。 用罢晚膳,待宫女撤下膳席奉上清茶时,阮清梦捧着茶盏小口啜饮,余光瞥见沈映阶修长的手指正在案几上轻轻叩击。 那节奏莫名让她想起昨夜红帐里,他抚过她脊背时的韵律。 随后,沈映阶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阮清梦刚用茶漱了口,沈映阶已俯身过来,轻轻含住了她的唇,这个吻起初很是温柔,却在触及她唇上残留的茶香时骤然加深。 阮清梦攥着他衣襟的手被带着环上脖颈,整个人被腾空抱起。衣衫罗袜在挣扎间滑落半截,露出莹白的脚踝。 沈映阶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他的舌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攫取她所有的呼吸。 这几日沈映阶都没有去旁的妃嫔宫中,本就素着,今日来了阮清梦这里更是控制不住 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按在头顶,整个人压了下来。 良久过后,床上,阮清梦难耐地想要往后躲,总觉得沈映阶今晚凶的厉害,可沈映阶攥着她的脚腕往下拉,不让她躲。 二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不断地占有彼此。 …… 次日,福寿宫。 太后如今管不住皇上,心里也着急。 太后吩咐身边的廖嬷嬷:“去把阮贵嫔给本宫叫过来。” 片刻后,阮清梦踏入殿内时,只觉得这福寿宫比往日更显阴冷在,在来的路上,阮清梦的心思已经是百转千回,将太后可能会问自己的话,提前打了腹稿。 沈映阶并不是昏君,他手中的权力并不会被太后蚕食干净,所以对于她来说,不能完全地投靠太后,不能太后问什么她就说什么,目前来看,她最大的助力还是沈映阶。 阮清梦行礼问安:“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太后这才缓缓睁眼,目光如刀般在阮清梦身上刮过:“起来吧,赐座。” 闲聊了几句之后,太后话锋一转:“哀家让你替哀家留意着皇上,皇上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这话问的委婉,太后不过是想知道皇上说了些什么,对她和后宫的这些妃嫔们有什么看法。 阮清梦斟酌着词句:“回太后,皇上精神甚好,只是前日批折子到深夜,略有些咳嗽。” 太后追问:“可传了御医?” 阮清梦点点头:“传了,御医说是劳累所致,开了些润肺的方子。” 太后又问了一些,阮清梦挑不那么要紧的问题答了。 太后笑了笑,对身旁的廖嬷嬷说道:“把哀家那对翡翠镯子拿来,赏给阮贵嫔。” 阮清梦立刻感激地起身谢恩,太后笑道:“也不是什么太贵重的物件,你只需时常来与哀家说说皇上的近况。” 等阮清梦出了福寿宫,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太后倚在紫檀木凤榻上,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扶手:“这阮清梦终究是个外人。” “如今她正得宠,她的父兄也在京城为官,颇受皇上的重视,所以她为哀家办事也不上心,哀家给她体面,她倒跟哀家耍起心眼来了。” 太后的眉间满是阴郁:“哀家究竟想要问什么,她肯定是能听的出来,却偏要回答的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看来啊,还是得找自家人才更好拿捏。” 她沉着一张脸吩咐廖嬷嬷:“召云舒的母亲萧夫人进宫,哀家有话要同她说。” “有些时候,还是要动用自家人。” …… 晌午,萧夫人进宫后,萧云舒陪着萧夫人一起去了福寿宫。 二人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太后用膳,行礼问后安,太后赐座:“一起用膳吧,廖嬷嬷,让御膳房再加两道菜。” 寒暄过后,太后问起了萧府的情况:“萧府之前是不是进了一位姨娘,还生了个女儿?” 萧夫人心头一紧:“是,叫萧圆姬,过完年如今已经十六岁了,只是这庶女,不好议亲。” 萧夫人以为太后的意思是想要她这个当主母的给这庶女找一门好亲事,可她心里是不愿意的,毕竟,老爷宠着这郑姨娘,若是她女儿高嫁了,以后她在府上的地位更是要受到威胁。 萧夫人刚想要找托词,却听到太后说道:“让萧圆姬进宫来陪陪哀家吧。” 第176章 扬州瘦马和大同婆姨 太后想着,萧云舒是个不中用的,进宫这么久了也不得皇上喜欢。 提说这郑姨娘长了一张勾人的脸,她女儿萧圆姬想必也是生了一张勾人的脸。而且,听说这郑姨娘被人称为郑丰娘,不仅身形丰满,还很是会些床上功夫。 听了太后的话,殿内霎时寂静,萧云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不可置信。萧夫人手中茶盏一歪,茶盏中的茶水泼在手上竟浑然不觉。 萧夫人猜到了太后的意图,强笑道:“那丫头粗鄙不懂规矩,恐怕冲撞了娘娘……” 如今自己女儿在宫里的处境本就艰难,若是再有自家人来争宠,怕是日后会更加艰难。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夫人:“自是你萧府出来的姑娘,定是你这个主母教导的,又怎么不懂规矩、粗鄙不堪?” 萧夫人被太后这么一说,倒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萧云舒攥紧了拳头,小心翼翼地问:“姑母,此事已经决定了吗?云舒……愿意经常过来陪着姑母。” 太后见萧云舒和萧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宽慰道:“你们放心,哀家的心还是向着你们的,让她进宫,也是为了帮云舒巩固地位。” 萧夫人脸色煞白,太后这话分明是在点她,她犹豫片刻后说道:“太后娘娘,这庶女的生母郑姨娘是大同婆姨,卑贱的很,让她的女儿进宫来服侍皇上,是不是不妥啊?” 太后叹息一声:“你糊涂,宫里什么端庄大气的女子没有?缺的就是这样经过调.教,会哄皇上能让男人开心的货色。” “皇上喜欢阮清梦,说不定也会喜欢她,而且她比阮清梦还小两岁,男人嘛,都喜欢年纪小的。” 萧云舒还想要反驳,萧夫人咬牙应下,按住女儿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说话:“是,太后娘娘说的是,圆姬能得娘娘垂青,是她的福气。”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让她进宫来,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让云舒养着,如此一来,云舒以后就有了子嗣傍身,左右这庶女的姨娘的性命攥在你们手里,有什么可担心的?” 太后满意地端起茶盏:“三日后送她进宫,哀家乏了,你们退下吧。” …… 金宁宫。 阮清梦正带着宫人们清理院中的苗圃,她一直都想要一个有花园的小房子,里面种上她喜欢的花儿,最近天气渐渐地变暖了,正好适合移栽一些粉嫩的花儿。 等到春夏之际,院子里鸟语花香的,肯定十分好看。 正忙着,绯绯快步走了进来,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杏色的裙角还沾着泥渍。 阮清梦瞧她这样子,似乎很是着急,放下手里的花篮,带着人进了内殿:“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看起来很是焦急的样子。” 绯绯声音压得极低:“娘娘,不好了,奴婢今儿到处去听墙根,正巧看到福寿宫的偏殿有宫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便过去帮忙。” 阮清梦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绯绯继续。 绯绯咽了咽口水,语速飞快:“福寿宫的宫人们和奴婢也算是相识,他们都以为奴婢是个蠢的,奴婢一问她们就说了。” “奴婢先前是个蠢的,可跟在娘娘身边之后,在娘娘的熏陶之下也没有那么蠢了……这些都不重要。” 绯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啰嗦,掐了下手心,赶紧说重点:“娘娘,太后要让萧家的庶女进宫,听说那萧家庶女的生母是大同婆姨!” “奴婢还打听到,她生母原本是官场上的人用来巴结讨好萧大人的礼物,还说什么,此女一团香玉温柔,笑颦俱有风流,听起来很是个人物的样子,若是这萧家的庶女继承了她生母的本事……” 阮清梦思索着,原书中并没有这一号人物进宫:“原来太后娘娘召萧夫人进宫是为了这事儿,可说了那萧家的庶女,什么时候入宫?” 绯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听说是三日后。” 福月和福铃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两双杏眼里满是懵懂。 福月揪着衣角,怯生生地问:“娘娘,奴婢只听说过扬州瘦马,这大同婆姨是什么意思,是地方歧视吗?还是这个地方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阮清梦看到门口站着的小允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你看过的话本子多,自己还会写话本子,你来解释解释?” 小允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扬州瘦马、西湖船娘、大同婆姨、泰山姑子,这可是烟花界四大最受欢迎的存在。” 阮清梦:没想到还是个顶流。 小允子额上沁出汗珠,却见主子含笑望着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扬州瘦马体形瘦弱、反显男人雄风。” “大同婆姨身材丰满,行走时如牡丹摇露,卧榻时似堆雪成峰,床第媚功更是高人一等。” 他说到这儿,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钻进地缝里去。 阮清梦抿了口茶,眼中兴味更浓:“继续说。” 小允子咽了咽口水:“听说大同府县的鸨母们从贫苦农民那里买来清秀靓丽的女孩,让她们从八九岁开始,天天坐在酒瓮口上练习女性媚.功。” “经过长期训练使她们的骨.盆可以随心所欲地摇摆,在床上……能使男人毫不费力地得到满足……” 福月往地上淬了一口:“我呸,真不害臊!” 福铃则完全呆住了,手里的帕子绞成了麻花。 小允子苦着一张脸:“福月姐姐,我只是解释,这事儿和我也没关系啊!而且,我只是在话本子和地方志怪上看到过,并没有亲眼看到过。” 阮清梦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若萧圆姬真得了生母真传,那太后选她入宫的用意就再明显不过了,她想要培养一个专宠的棋子,来替代自己。 看来先前去太后宫里,回答太后的问话,没有让太后满意。 不过,她本也没在太后的身上寄托太多的希望,太后这样的人拿到了好处便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福铃缓了一会儿,又羞又好奇地问道:“那西湖船娘和泰山姑子呢?” 第177章 吸引皇上前来,抢萧圆姬的机会 小允子看了看福月,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西湖水滑多娇娘,西湖船娘娇小玲珑、秀丽温顺,供客人狎宿,陪客人荡舟于西湖碧波之上。” “泰山的尼姑庵堂的住持需要交结权贵,就让30岁以下的尼姑蓄发,着俗家装束,佩戴华丽妆饰,在道观这样的特殊场所和香客堕入红尘……” 听完小允子的话,几人都明白了,恍然过后却是满脸愁苦。 福月心中焦急:“娘娘,这可怎么办,这四种,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宫里没有的,皇上若是见了肯定会喜欢的,只是,太后娘娘怎么能让这么不干净的人进宫?” 阮清梦淡笑着摇头:“倒也不是不干净,既然是萧家的女儿,想来也是在深闺中养着的。” 福月咬着嘴唇点头,眼中闪着不忿的火光:“这等下作手段!” 阮清梦笑道:“手段不分高低,有用就行。” 阮清梦淡淡道,突然看向小允子:“你懂得倒不少。” 小允子“扑通”跪下:“奴才该死!奴才只是……只是……” 阮清梦忽然笑了:“起来吧,本宫又没怪你。” 她转向众人:“今日这些话,出了这个门就烂在肚子里。既然她们开始施展手段,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只管去应对就是了。” 阮清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小允子,你去给本宫找几本大同婆姨的话本子来,最好是带图册的那种。” 小允子正端着茶盘的手一抖,青瓷茶盏叮当相撞,他圆脸上霎时涨得通红:“娘、娘娘要那种……” 阮清梦挑眉:“怎么?宫里寻不到?” 小允子结结巴巴地低头:“有是有,只是那些画册都锁在‘春意阁’里,是禁.书,要、要掌印太监的手令……” 阮清梦从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随手抛给他:“有钱能使鬼推磨,只管去办,银子不够,再来找本宫要!” 小允子手忙脚乱地接住镯子,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福月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待殿门关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娘娘,您看把小允子吓得,耳朵尖都红透了!” 福铃舔了舔嘴唇:“娘娘,现在开始练,来得及吗?” 阮清梦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来不来得及都得试一试,而且,萧圆姬是养在萧府的,不见得她姨娘会教她这些,就算是她姨娘想要教,家中的主君和主母也未必会同意。” “所以,在这方面,本宫未必就会比她差。” 阮清梦想了想,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她吩咐道:“绯绯,你去找秀房的秀娥帮忙,给本宫做一身大同府县的村装。” “福铃,你去帮本宫准备铜炉子、带孔铜盘、铁箅子、铁火钳……” “福月,等萧圆姬进宫那日,你去御膳房要些生肉,然后把肉片切的薄薄的腌好,再要一些竹签过来。” 几人应了一声,各自去办。 …… 晚上,小允子鬼鬼祟祟地回来了,怀里揣着个青布包袱,一张脸涨的通红。 福月笑道:“你给娘娘拿话本子,你是不是偷看了?你若是不偷看,便也不会脸红成这样……” 小允子面红耳赤地将包袱放在桌上,立刻退到三丈开外,捂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福月姐姐可别打趣我了,以后我可不敢再看了……” 说着,小允子对阮清梦说道:“娘、娘娘,奴才找来了三本,都是、都是带彩绘的……” 阮清梦解开包袱,里面果然躺着三本装帧精美的册子。 她随手翻开一页,顿时满室生春,那画工极是精细,将大同婆姨的“十八般武艺”描绘得栩栩如生。 福月偷瞄一眼,立刻捂住眼睛:“哎呀这姿势……娘娘,奴婢去给娘娘准备茶水和点心。” 福月落荒而逃,阮清梦则是上了床认真地练了起来。 …… 三日后,萧圆姬进宫。 福寿宫的鎏金铜鹤香炉吞吐着缕缕青烟,萧圆姬跪在殿中央,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绣银丝蝶纹的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 “抬起头来。” 太后慵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萧圆姬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她生得极像生母郑姨娘,杏眼如水,眼尾上挑,像是狐狸一样。 她樱唇似朱,有些嘟嘟嘴,肤若凝脂,最妙的是眉间一点朱砂痣,平添几分妩媚。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个可人儿。” 她转向身旁的廖嬷嬷:“去紫宸殿请皇上,就说哀家新得了一株奇花,请他一同观赏。” …… 紫宸殿 蔡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皇上,太后娘娘有请,说是请您去赏花儿。” 这已经是第三次来请了,沈映阶颇有些不耐,若是不去,太后肯定还会派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请,不让他清净。 沈映阶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吩咐道:“蔡宝,准备准备,去福寿宫!” …… 金宁宫。 宫人们正在忙着烤肉,小允子满头大汗地将肥瘦相间的肉串在竹签上,刚开始还不是很熟练,手指被竹刺扎了好几下,可渐渐地就掌握了技巧。 小满子按照福月的吩咐,先将肉片渍入豉汁,再细细洒上一层胡椒末。福月手持铁钳,在烧红的铜炉上翻动着肉串,油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绯绯快步走进来:“娘娘,金宝公公传话过来,说是皇上正往福寿宫走。” 阮清梦红唇微勾:“小允子,拿着扇子大力点儿扇,争取把香味儿扇得更远一些。” 小允子立刻抓起大蒲扇,对着炉子方向拼命扇风。浓郁的烤肉香混着胡椒的辛香,随着微风飘出宫墙,在空中弥漫开来。 …… 宫道上,宫人们抬着轿撵往福寿宫的方向走。 沈映阶坐在轿撵上闭目养神,忽然鼻尖一动,一股前所未有的香气钻入鼻腔。那香味层次分明:先是油脂炙烤的焦香,接着是胡椒的辛烈,最后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花蜜甜味。 他忽然开口:“停轿。” 蔡宝赶紧凑上前:“皇上,还没有到福寿宫。” 沈映阶掀开轿帘,目光循着香味望去:“这味道……从何处来?” 第178章 皇上从未有过的体验 蔡宝心中一喜,阮主子果然有法子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回皇上的话,是阮贵嫔娘娘的金宁宫。” 沈映阶的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弧度:“旁的妃子都是弹琴吹笛子吸引朕,她倒是另辟蹊径……走,过去看看。” “去告诉太后,就说朕今日有事,就不陪着太后娘娘赏花了,让内务府挑几个手艺好的花匠去福寿宫,帮着太后好好养花儿,再去暖房挑几株开的正好的花儿,给太后送去。” 蔡宝吩咐小太监去办,吩咐抬着轿撵的小太监加快步子去金宁宫。 …… 金宁宫。 阮清梦正用小银刀片着烤好的肉,忽然听见宫门外一阵骚动。 她唇角微扬: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果然,鱼儿上钩了。 “皇上驾到!” 随着蔡宝尖细的唱报声,沈映阶大步踏入庭院。 他一眼就看见阮清梦坐在烤肉架前,杏红衣衫被火光映得愈发艳丽,额角沁出的细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臣妾参见皇上。” 阮清梦盈盈下拜,手中的银刀还插着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 沈映阶伸手虚扶:“爱妃这是在做什么?你今日这打扮也很是特别。” 看上去不像是宫中穿金带银的妃嫔,倒像是偏僻乡村的乡野妇人。 阮清梦起身,将肉片递到他面前:“回皇上,臣妾最近看了大同的书册,便按照书上的模仿了一番,皇上可还喜欢?” 阮清梦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沈映阶的喉结滚动,她这身打扮,着实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映阶牵着她的手坐下:“就你花样多。” “臣妾还研究了一道新菜,叫做‘火云炙’,请皇上品尝。说是研究,其实臣妾小时候这样做过,不过今日的这个是臣妾改良过的。” 那肉片烤得恰到好处,边缘微焦,中间却还泛着粉嫩的色泽。 沈映阶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顿时味蕾炸开,外层酥脆,内里鲜嫩,胡椒的辛辣过后竟有一丝回甘。 阮清梦又夹起一片肉,在铜盘上轻轻一贴,温度的变化让肉片瞬间卷曲,她手腕一翻,肉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沈映阶面前的玉碟中。 沈映阶忽然大笑,连日来的烦闷一扫而空,他接过阮清梦手中的银刀,切起肉来:“不错,有趣。” 小允子和福月端上来许多处理好的菜和肉,阮清梦借着起身去拿果酒的时机,低声对小允子和小满子说道:“小允子,小满子你们两个带着人守在宫门口,若是太后的宫里来人请了,就拉着他们坐下吃烧烤。” “今晚尤其重要,不要让旁人打扰了皇上的雅兴。” 小允子和小满子用力地点头:“娘娘放心,奴才们一定将人拦在外面,绝不让任何人打扰娘娘和皇上。” 此等美味,宫人们肯定没吃过,再喝上两口酒,保管他们都忘了太后娘娘是谁。 而太后整日念佛抄经的,素有贤明在外,为了保住自己的好名声,她也不会处罚这几个办事不利的宫人。 阮清梦和沈映阶一边烤肉一边吃。 周围的宫人们早已识趣地退到远处,只留下烤肉的“滋滋”声和隐约的笑语。 ……晚风拂过金宁宫的庭院,带着烤肉残留的香气和初夏花草的芬芳。 吃饱喝足之后,沈映阶与阮清梦并肩走在青石小径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离。 沐浴过后,沈映阶在寝殿歇下。 沈映阶喝了一口茶水,回味着方才烤肉的味道,这味道着实是不错:“爱妃是从哪里学到的这做法?” 阮清梦给沈映阶面前空了的茶杯又倒上茶:“臣妾小的时候是在乡野里长大的,经常和小伙伴用火来炙烤生肉,烤的次数多了,也就知道怎么样最好吃。” 他忽然揽住她的腰肢:“看来朕的阮贵嫔,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阮清梦顺势坐在他腿上,指尖把玩着他衣襟上的盘龙扣:“那皇上……可愿做雕玉之人?” 阮清梦吐气如兰,眼中水光潋滟,比手中的蔷薇还要娇艳三分。沈映阶喉结滚动,突然觉得方才饮下的梨花酿此刻才真正上了头。 阮清梦散开发髻,鸦羽般的长发垂落腰际,衣襟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里面红粉色的肚兜。 阮清梦笑着看他:“皇上可要臣妾为您读会儿书?” 她故意问道,指尖却已抚上鎏金灯罩,将烛光调得更暗了些。 沈映阶低笑:“爱妃觉得,朕此刻有心思听什么圣贤书?” 阮清梦缓步走近,腰间环佩叮咚,她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条绯色轻纱,在沈映阶眼前轻轻一晃:“那……这个呢?” 他正欲开口,阮清梦却已将那纱幔蒙在他眼上,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臣妾最近看了几本书,学了一些东西,请皇上……品鉴……” 她的声音忽然贴近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 沈映阶眼前一片绯红,其他感官却愈发敏锐。 他感觉到阮清梦的指尖如蝴蝶般掠过他的胸膛,时轻时重,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忽然,一阵异香袭来,是她将什么香料抹在了他的脉搏处,那香气遇热便化作撩人的暖意。 他嗓音微哑:“这是……” “西域的入骨香。” 阮清梦的唇几乎贴在他耳垂上:“听说……能让人感官更加敏锐,但是对人的身体无害……” 这是先前扁鹤青给她的媚药,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话音未落,阮清梦已经放下了床帐,贴了上来,动作之间,沈映阶还没来得及思考,就体会到了那种极致的欢愉。 “阮清梦……” 他咬牙唤她全名,伸手想扯下眼前的纱幔,却被她按住手腕。 她低笑着,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魅惑:“皇上别急……这才刚开始呢。” 沈映阶突然浑身一颤。 接下来的一切都超出了沈映阶的认知。 她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手法,时而如春风拂面,时而如急雨骤降,将他推入一波又一波难以言喻的浪潮中。 最要命的是她总在他即将失控时稍作停顿,待他喘息稍定又变本加厉。 第179章 独一无二的恩宠 沈映阶震惊:“今儿的花样怎么这么多?” 阮清梦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加重了力道。 沈映阶顿时绷紧了身体,仰着头半张着嘴,所有思绪都被炸成碎片。他从未体验过如此极致的欢愉,仿佛整个人都被抛上云端,又缓缓坠入温暖的深海。 …… 次日,出了金宁宫,春风拂面,沈映阶仍觉得浑身舒畅。 昨晚上他竟然没怎么费力,就感受到了无比的畅快,阮清梦总是会带给他无尽的惊喜。 蔡宝敏锐地察觉到主子心情愉悦,连忙凑上前奉承道:“皇上今日的气色极好。” 沈映阶闻言,唇角微扬:“阮贵嫔勤奋好学,朕心甚慰。蔡宝,你传朕旨意,准许她自由出入御书房,随时取阅典籍。” 沈映阶:后宫之中的妃嫔整日想着算计陷害,若是能拿出阮清梦一半的精神来用在看书学习精进上,都不至于眼界如此的狭隘,不知道该如何取悦朕。 …… 金宁宫。 “娘娘!天大的好消息!” 福铃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进内殿,脸蛋激动得通红,连规矩都忘了,直接扑到阮清梦的梳妆台前。 阮清梦正对着铜镜描眉,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福铃一向稳重,今儿倒是不同。 “皇上下了口谕!” 福铃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准许娘娘自由出入御书房!这可是独一份儿的恩宠!连皇后娘娘和先前最得宠的良妃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阮清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手中的螺子黛在眉尾轻轻一转,画出一道妩媚的弧度。 “就这点事,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怎么把你高兴成这样,御书房里有你想看的书不成?” 她懒洋洋地放下黛笔,指尖抚过自己雪白的脖颈,那里还留着昨夜欢好时的红痕。 福铃急得直跺脚:“娘娘!您怎么一点都不高兴?那可是御书房啊!多少嫔妃挤破头都想进去……奴婢这不是为娘娘高兴吗?!” “娘娘可就别取笑奴婢了,奴婢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一看到书,上面的字就开始乱飘,奴婢就开始犯困……” 阮清梦捏了一下福铃的鼻尖:“傻丫头,什么叫妃嫔都想要进去?” “宫里的这些妃嫔,可没有你想的这么好学,只不过是想要进去之后,向后宫的其他妃嫔炫耀炫耀自己有多受宠,能进旁人都不能进的地方罢了。” 阮清梦轻笑一声,从妆奁中取出一对沈映阶先前赏赐给她的耳坠戴上:“你以为皇上是看重我的才学?” 阮清梦昨晚上她和沈映阶说了,自己是看了些关于大同府县的书册,让他品鉴品鉴。 沈映阶让她自由出入御书房,不过是想要让她再多学些花样来手段来取悦他罢了。 看来,昨晚上那些姿势和方法,他很是满意。 她太清楚沈映阶的心思了,什么勤奋好学,什么知书达理,不过是想让她多学些床笫之间的手段罢了。 “去御书房看看也好。” 她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里头可不止有圣贤书……” 说不定还能翻到些更有用的东西。 比如前朝妃嫔是如何固宠的密档,或是皇上批阅奏折时随手写下的只言片语,还能看一些关于权谋的书籍,她可不想当一个只会伺候人的玩物。 等以后她有了孩子,是要教导孩子夺取皇位的,肚子里没点儿墨水怎么行? 这些,可比什么珍珠翡翠值钱多了。 “备轿吧。” 阮清梦迈步向外走去:“本宫这就去谢恩。” …… 阮清梦乘着软轿来到御书房外时,正逢沈映阶与几位大臣议完朝政。 “阮贵嫔到!” 太监尖细的传报声刚落,阮清梦已盈盈跪在殿外青石板上。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藕荷色绣银丝昙花的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步摇。 沈映阶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带着几分慵懒:“进来。” 阮清梦行礼问安后,沈映阶放下朱笔,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怎么穿得这样素净?” 阮清梦缓缓抬头,恰到好处地让一缕青丝垂落颊边,显得更加的妩媚动人:“臣妾想着御书房是清静之地,不敢穿红着绿扰了圣目。” 沈映阶伸出手示意她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阮清梦起身往他身旁走,腰肢轻摆间尽是风情。 “既来了,就陪朕看会儿书。” 沈映阶带着她走向书架,声音有些沙哑:“昨日爱妃说的大同府县志,朕让人找出来了。” 沈映阶突然贴近她耳畔低语:“今晚朕去你宫里,爱妃可要好好研读那本《大同风物志》。” 他特意在“研读”二字上加重语气,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垂上。阮清梦顿时明白他话中深意,脸颊绯红,更显得娇艳欲滴。 “臣妾……遵旨。” 沈映阶挑了几本书让阮清梦拿回去看,用过午膳后,便让人将阮清梦送回金宁宫去午睡。 …… 下午,太后召沈映阶去金宁宫。 沈映阶已经有阵子没有去请安了,昨晚上太后邀他去赏花他也没去,便让御膳房做了两盒子糕点,拿着糕点去了福寿宫。 进了福寿宫,请安过后,觉得面子上能过得去了,沈映阶就要走,太后将人叫住。 太后不悦地说道:“哀家是什么瘟神吗?皇上来了连坐都不坐就走,若是被旁人传出去了,皇上觉得这名声可好听?” 沈映阶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快,眼角余光瞥向角落里佛堂内正燃着的香。 沈映阶:等这香燃烧殆尽,朕就走。 太后见沈映阶重新坐下,这才满意,她指着身旁的女子说道:“这是舒妃的妹妹萧圆姬,哀家封她为萧美人,皇上觉得如何?” 第180章 皇上……不行? 沈映阶这才注意到太后的身旁还坐着一个人,转头去看,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狐狸。 这女子的狐狸面实在太过明显,看上去鬼精鬼精的,而且还有点儿尖酸刻薄的感觉,虽然是好看的,但不是他喜欢的那种长相。 再看看她的身形,丰腴的有些吓人了。 萧圆姬将皇上的目光和打量尽收眼底,她抿唇笑了笑,姨娘和她说过,她们这样的身子,男人最是喜欢,一掌都握不住的体验,可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带来的体验。 瞧皇上这样子,肯定对她喜欢的紧。 想到此,萧圆姬挺了挺胸脯,扭着腰肢走到沈映阶的面前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请安过后,萧圆姬等着皇上伸手扶她,毕竟,在家中,父亲都是这么待姨娘的,只要姨娘一撒娇,父亲肯定什么都答应。 可等了片刻,只等到了皇上冷冰冰的一句话:“起来吧。” 沈映阶看向太后:“母后既然已经决定了,又来问朕做什么?” 他这个母后一向喜欢先斩后奏,但只要她不插手前朝事宜,他可以不管这些。 萧圆姬看着沈映阶抬起了手,还以为他是要扶自己起来,结果沈映阶只是抬手去端起茶杯,萧圆姬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悻悻地起身回到太后的身边坐好。 太后很是惊讶沈映阶的反应,一般的男人看到这样的女子都是移不开视线的,怎么皇上似乎没什么反应,而且似乎对萧圆姬并没有什么兴趣? 太后说道:“皇帝晚上还没有翻牌子,没有挑选侍寝的人选吧,不如今晚就让萧美人侍寝,如何?” 沈映阶知道太后有多么的咄咄逼人,有多么的磨叽缠人,想着先答应下来,耳根子也能清净一些。 …… 晚上,沈映阶处理完朝政之后,蔡宝提醒了皇上的时辰。 沈映阶有些烦躁,感觉自己像是要去完成一项任务一般,他堂堂皇帝,九五至尊,想要去找哪个女人,竟然还要受其他人的支配?! “走,去看看。” 沈映阶想着去萧美人那里走个过场,太后那边也就不会经常来催。 福寿宫的偏殿。 沐浴过后,萧圆姬躺在了榻上。 萧圆姬开始侍寝,准备将她离开家之前,她姨娘教给她的手段全都用上,可她惊奇地发现沈映阶的脸色很不好看,而且……似乎身体不太给力。 沈映阶先前在阮清梦的床上体会过了这大同婆姨的手段,再见到萧圆姬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感兴趣了。 他忽然觉得,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似乎只有一个阮清梦就够了。 她总是能带给他不同的体验,永远都不会丧失新鲜感。 想到此,沈映阶看到萧圆姬就更加觉得烦躁,连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都觉得很不舒服。 “你自己歇息吧。” 说罢,沈映阶去了软榻上和衣而眠。 …… 次日。 太后一边用早膳,一边问廖嬷嬷萧圆姬那边的情况。 得知皇上在萧圆姬那里留宿了一整晚,满意地点了点头:“哀家就说,这样的女子,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把持不住。” 正想着,门口的宫女禀报说:“太后娘娘,萧美人求见。” 太后今儿心情好,早膳用了不少,还多吃了两个甜甜的糯米团子。 廖嬷嬷拿着手帕给太后擦了擦嘴,太后漱口过后说道:“让她进来吧。” 萧圆姬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般情况下,妃嫔侍寝之后,都是要将带着红血印的手帕呈给太后身旁的嬷嬷的。 可廖嬷嬷等了一会儿,见萧圆姬并没有把手帕呈上来的意思,她问道:“昨晚,萧美人可有侍寝?” 萧圆姬的头低的更低了:“姑母……太后娘娘,是奴婢没用,昨天晚上虽然皇上宿在奴婢的寝殿里,但是并没有对奴婢做什么。” 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阴沉了起来,她一拍桌子:“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都没有把握的住?” 萧圆姬欲言又止:“不是,太后娘,奴婢已经尽力了,皇上也和奴婢一起到了床榻上,只是……奴婢觉得……皇上,怕是不太行……” 萧云舒红着一张脸,将昨晚的事情委婉地说了一遍。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吃下去的那两个糯米团子感觉很难消化,胃里胀的难受。 太后喃喃道:“难不成,宫中的妃嫔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孩子,竟是因为皇上……不行?”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只以为是宫中妃嫔不中用。 毕竟,先帝是个有众多孩子的男人,那方面绝对没问题,她没想到真正不中用的那个人竟然是皇帝。 廖嬷嬷见太后一直捂着自己的胃和小腹,一副很是难受的样子,她忙让宫女去叫御医,同时宽慰道:“太后娘娘,皇上日理万机,难免身体吃不消,只需要多补一补,用一些药膳,身体一定能恢复的。” 太后长叹了一声:“你说的也对,去吩咐御膳房,添几道鹿鞭熊掌、韭菜鸡蛋、萝卜羊肉、蒸山药、猪腰羊腰……给皇上补补身体。” 萧圆姬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了这天大的秘密之后,就要被杀头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太后靠在椅子上,揉着胃,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起来吧,此事也不能怪你,回寝殿去吧,此事不要张扬,等皇上的身体养好了,你再把握住机会就是。” 萧圆姬磕头退下:“奴婢遵命,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 不光是太后和萧圆姬十分郁闷,沈映阶也十分郁闷。 他是皇帝,从他少年时起就知道皇家人一定要以繁衍子嗣为己任,所以自从他登基以来,不管这个妃子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都会完成既定的床榻上的事情。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些事情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 阮清梦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会经常想起她,不见面的时候想她,见面了想要和她亲近。 吃到好吃的了、用到好东西了,都想要和她分享。 他原以为这种想法和心思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就像他从前也宠过苏明嫣、宠过赵雅娴一样,可如今不大一样了,他在其他的女人身上,竟然……提不起来了。 …… 当晚,沈映阶去找了阮清梦。 原本,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担心自己是不是因为前阵子和阮清梦在一处闹的太过了,导致身体出现了问题。 可到了阮清梦的床上,他又行了,和她厮混在一处,疯的了厉害。 沈映阶的手指穿行在阮清梦的发间,如同抚过最上等的绸缎。 他吻过她的眉间、眼角,最后停留在她急促起伏的锁骨上,留下一枚嫣红的印记。 第181章 众妃嫔正面交锋 沈映阶的吻从她的唇一路向下,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点燃一簇簇火苗。 数次之后,二人十分畅快满足地并肩躺在床上。 沈映阶:所以,不是朕的问题。 他不是不行,而是面对有些妃嫔,他实在是提不起来。 …… 次日,是皇后训话的日子,昭仁宫内金碧辉煌,檀香袅袅。 众妃嫔按位分依次入座,静候皇后训话,殿内虽人多,却只闻珠翠轻碰之声,无人敢高声言语,在座的几位都是暗中互相打量着彼此,琢磨着对方身上的妆容、服侍有没有自己可以借鉴的地方。 “皇后娘娘驾到!” 檀心和绛雪掀开帘子,身穿皇后规制的宫装和首饰的顾凤梧缓步走了进来。 众妃嫔齐齐起身行礼问安:“臣妾、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顾凤梧享受了一会儿众人跪拜在自己面前的感觉,随后缓缓抬起了手:“都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 雅妃赵雅娴轻抚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听说宫里进了一位妹妹,还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呢。” 赵雅娴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周围几位嫔妃都听得清楚。 良妃苏明嫣捏紧了手中绣帕,冷哼一声:“太后的娘家人又怎样,入宫的当天,还不是被阮贵嫔给抢了去?” 赵雅娴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那也是她阮贵嫔的本事,良妃姐姐若是想见皇上,大可以去争一争,只不过……” 她故意拖长了声调:“这争宠啊,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先前,赵雅娴曾经截胡过苏明嫣的侍寝,苏明嫣后面很是报复了一番,赵雅娴一直对此不满,大家都是凭本事争宠侍寝,苏明嫣的打击有些太过分了。 苏明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溅出几滴茶水。 “妹妹既然如此说,那日后妹妹的侍寝被旁人给夺了去,可别哭着抹眼泪。” 说完,苏明嫣不再理会赵雅娴,目光在众妃嫔间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阮清梦的身影。 苏明嫣冷哼了一声:“这阮贵嫔也是,得了皇上的恩宠,连皇后娘娘训话的日子都不来,皇后娘娘,她这是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啊!” 苏明嫣看向顾凤梧:“皇后娘娘,这样不懂规矩的妃嫔,还是要重重地处罚的才好,不然,以后若是人人都效仿,这后宫还不得乱了套了?” 林婉妆连忙帮着阮清梦说话:“阮妹妹不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肯定是有事情耽搁了。” 金宁儿也点点头:“对对,阮妹妹让我先来,她说她随后就到。” 皇后突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阮贵嫔没来,是皇上特意恩准了的,良妃妹妹就不必操心了。”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雅妃低头整理衣袖,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良妃则不甘心地咬了咬唇,终是没敢再言语。 大家都觉得皇上对阮清梦太好了,先前她们也侍寝过,可也没瞧见皇上准许谁不来听皇后训话的。 正说着,阮清梦走了进来,给皇后行礼问安。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顾凤梧笑着抬手让檀心扶起阮清梦:“皇上派人来和本宫说了,免了你今日的问安训话,你怎么又来了?你年纪不大,侍寝又劳累,应该多休息才是。” 阮清梦落座后说道:“回娘娘的话,臣妾不敢因私废公。宫规森严,晨昏定省乃嫔妃本分,皇后娘娘是最尊贵的,臣妾不管多累都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能日日瞻仰娘娘凤仪,是臣妾的福分。” 顾凤梧听了这话,满意地点点头,吩咐檀心去拿了软垫给阮清梦靠着,让她坐着舒服些。 众妃嫔瞧见皇后娘娘对阮清梦格外的偏爱,心中各有心思。 片刻后,雅妃摇着团扇,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咦,舒妃怎么还没来?” 良妃阴阳怪气地说道:“人家背后可是有太后娘娘撑腰的,这有太后娘娘撑腰就是好啊,不是睡过头了,就是身体欠安,今儿个更是连声招呼都没有打,说迟到就迟到,说不来就不来。” “她那个庶妹还没侍寝,就被皇后娘娘升为了美人!有背景就是好啊……” 顾凤梧神色不变,只端起青瓷茶盏轻啜一口,也不说话,任由这些妃嫔议论。 庄妃林婉妆不满地说道:“皇后娘娘,宫里的姐妹们可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如今怎么能让一个卑贱之人的女儿进宫为妃?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阮清梦看向林婉妆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再说下去就是质疑太后的决定,以下犯上,对太后娘娘大不敬可是要受罚的。 林婉妆咬了咬唇,也意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赵雅娴有皇后娘娘护着,苏明嫣有苏家护着,平日里说话猖狂些也无妨,可她不一样。 林婉妆刚想要拿起桌旁放着的糕点来掩饰不安和尴尬,忽而又想起来阮清梦先前似乎曾和她说过,皇后宫中的糕点是有问题的,便又将糕点放下了。 殿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众人回首望去,只见萧云舒携着一位陌生女子缓步而入。 那女子每走一步,腰肢便如风摆杨柳般摇曳,胸前波涛汹涌,臀部夸张地隆起,将一袭桃红色宫装撑得紧绷绷的,仿佛随时会裂帛而出。 众妃嫔看着皱了皱眉头,这尚衣局是怎么做的衣裳? 这女人生的太过于前凸后翘了,完全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比例。 而且,萧圆姬走路的样子,胯骨很是用力,看起来一扭一扭的。 萧云舒福了福身:“皇后娘娘,臣妾方才带着妹妹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这才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身旁的女子随即跪下:“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苏明嫣翻了个白眼,低声哼道:“狐媚子。” 赵雅娴心中冷笑:太后这是存心要给皇帝塞个尤物啊。 顾凤梧淡淡道:“起来吧,既是去给太后请安,本宫自然不会怪罪。” 赵雅娴用团扇半掩着面,对身旁的林婉妆低声道:“瞧她那走路的样子,胯骨扭得跟水蛇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狐媚子。”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萧圆姬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笑容,在宫女指引下落座。 萧圆姬落座后,将众妃嫔一一看了一遍,最终落在了阮清梦的身上。 果然,她是这么多妃嫔之中长相最出众,身材最出众的人,怪不得皇上会时常去她的宫里。 她进宫当晚,皇上就去了她的宫里。 她侍寝失败的第二日的晚上,皇上又去了她的宫里。 阮清梦这是在众妃嫔的面前,狠狠地打她的脸! 第182章 萧美人的下马威 萧圆姬越想越气闷,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心里琢磨着一定要让阮清梦好看。 …… 皇后训话结束之后,众妃嫔陆续离开昭仁宫。 妃嫔们在昭仁宫坐了一个时辰,顾凤梧为体现自己的宽厚仁慈,命御膳房准备了些糕点和瓜果,给各个寝宫的妃嫔都送了过去。 糕点和瓜果很快被送到了。 萧圆姬的贴身宫女紫鸢一一介绍:“小主,这是茯苓夹饼、这是玉露团,糯米外层裹半透明糖霜,如露凝玉,多以叫玉露团。” “这个是梅雪酥,取意梅花映雪,酥皮夹梅子酱,表面撒糖霜如积雪。” “这个是松烟饼,是以松木炭火烤制的芝麻薄饼……” 萧圆姬皱着眉头记这些糕点的名字,心里直犯嘀咕,不就是糯米糖糕、酥皮梅花饼和芝麻薄饼,非得起这么雅致的名字? 一点儿都不好记,宫里就是不如家中自在。 虽然她是庶女,但是因为自己的姨娘受宠,所以那些下人们也不敢短了她的吃穿用度,夫人病着的那段时间,是自己的姨娘管家,她还吃了、用了不少好东西。 萧圆姬用力记着这些糕点的名字,免得日后说错了被人笑话。 终于紫鸢介绍到了最后一样:“小主,这是茯苓夹饼,听说金宁宫的那位最喜欢吃这个,奴婢听说那位主子每天都要吃。” 有些犯困的萧圆姬立刻来了精神,她挑眉说道:“哦?金宁宫的那位最喜欢吃这个?去御膳房,把这茯苓夹饼全都给我拿过来,我今儿就想吃这个。” 她刚来宫中,对宫里的很多妃嫔还不熟悉,并不知道金宁宫还住着一位宁妃。 阮清梦的名声最大,她只知道阮清梦是住在金宁宫的,以为是她喜欢吃茯苓夹饼。 阮清梦抢了她的侍寝,让她成为了宫里人的笑话,那她就抢了她的吃食,让她吃不到她想要吃的东西。 紫鸢犹豫地问道:“小主,这么多吃的下吗?” 萧圆姬冷哼了一声:“吃不完,就算是扔了喂狗,也不给她吃!” 这只是刚开始,这次之后且看看阮清梦会如何反击,再做打算。 既然她和阮清梦都是样貌身段顶顶好的,在这宫里只能留一个。 萧圆姬:不是她死就是我亡,那自然是让她死,如何才能让她死的更像是个意外,还需要从长计议。 紫鸢闻言也明白了萧圆姬的意图,她在一旁劝道:“小主,咱们刚进宫,还是不要树敌的好吧?” “而且,阮贵嫔如今很是受宠,若是皇上知道了……” 萧圆姬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刚进宫那日,阮贵嫔就抢了我的侍寝,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宫里的人都以为我好欺负呢!到时候,连带着你一起欺负!” “再说了,皇上整日忙着政务,哪里会有闲功夫管一个妃嫔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紫鸢缩了缩脖子,想起宫里这些欺负人的手段,也不敢再多说,忙去御膳房拿糕点。 …… 御膳房里蒸腾的热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紫鸢硬着头皮进去时,正撞见小太监们往描金食盒里码放晶莹剔透的夹饼,茯苓的清香混着蜜糖甜腻腻地往鼻子里钻。 紫鸢笑着对正在装糕点的小太监说道:“小主要吃茯苓夹饼,把御膳房剩下的茯苓夹饼都给我吧。” 御膳房的小太监说道:“这是给金宁宫的主子留的,先前奴才们已经按照皇后娘娘吩咐的糕点都给各宫送过去了,那里面就有茯苓夹饼。” “剩下的都是各宫要的,姐姐不如拿这一笼刚出锅的枣泥糕,也很是好吃呢!” 紫鸢一把推开小太监递过来的枣泥糕:“枣泥糕和茯苓夹饼能是一个东西吗?短了我们小主的吃食,你们担待的起吗?” 御膳房的管事洪公公一个头两个大。 这宫里的主子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这萧美人如今位分是不高,可她背后有太后撑腰,只好陪笑说道:“小主若是喜欢吃,只管拿去……奴才们再做就是……” 紫鸢拎着茯苓夹饼的食盒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 金宁宫。 阮清梦午睡起来后忽而发觉寝宫里过于安静,若是放在平时,金宁儿早该拉着几个宫女在偏殿摆开麻将,哗啦啦的洗牌声夹杂着笑闹,隔着回廊都能听见。 可今日,整座宫殿静得像是无人居住一般,连檐角悬挂的风铃都沉寂无声。 阮清梦起身,随手拢了拢散落的青丝,穿上外袍之后朝着外面走去。 刚踏出内殿,便见金宁儿正倚在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令醉等几个宫女垂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阮清梦唇角微扬,款步走近,嗓音柔柔的:“怎么了这是,谁惹姐姐了?” 金宁儿“啪”地合上扇子,咬牙切齿道:“新来的那个萧美人,仗着太后撑腰,竟把御膳房所有的茯苓夹饼都抢走了!我派人去取,御膳房竟说一块都没剩下!” “御膳房知道我喜欢吃茯苓夹饼,每日都会备上一些给我留着,今日御膳房给我留的,就是被萧美人拿走了!” 阮清梦眸光微闪,笑意不减:“姐姐别气,我这边的茯苓夹饼还没有吃,福月,把糕点拿过来给姐姐吃。” 福月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捧着一碟精致的茯苓夹饼回来,薄如蝉翼的饼皮透着莹润的光泽,内馅饱满,香气清甜。 金宁儿这才脸色稍霁,捏起一块咬了一口,仍是愤愤道:“这萧氏刚入宫就如此嚣张,连我的东西都敢抢,真当这后宫是她家的不成?” 第183章 臣妾深爱着皇上 阮清梦轻轻一笑,指尖抚过茶盏边缘,语气温软,却透着一丝冷意:“姐姐何必动怒?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沉不住气,她这般行事,日后肯定会树敌众多。” 她微微倾身,压低声音:“萧美人仗着太后宠爱,行事张扬,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我们只需静待时机,总有办法和时机收拾她。” 金宁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随即又化作笑意:“还是妹妹通透。” …… 用过晚膳后,阮清梦去御花园散步,回来的时候看见舒妃带着几个宫女站在回廊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阮清梦福了福身,不卑不亢:“给舒妃姐姐请安。” 萧云舒走近几步,目光在她发间的步摇上停留片刻,萧圆姬进宫之前,她是担心萧圆姬会抢了自己的宠爱。 可萧圆姬进宫之后,经历了这些事情,萧云舒也想明白了,如今她要和萧圆姬联手共同对付阮清梦,再利用萧圆姬帮她固宠。 今日来找阮清梦,一来是敲打敲打她,二来也是希望通过此举笼络萧圆姬,让她以后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做事。 萧云舒笑意更深:“听说妹妹昨夜侍寝,皇上很是满意?难怪今儿个满面春风呢。” 阮清梦耳根微热,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姐姐说笑了,皇上待后宫姐妹一向宽厚。” 萧云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皇上的柔情可不是谁都会给的。 “是吗?那妹妹可知道,两天前本该是萧美人侍寝。” 她故意将“本该”二字咬得极重,话里话外都是对阮清梦的埋怨。 阮清梦装出懵懂无知的样子:“萧美人,宫中何时有了萧美人?” “而且,皇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去宠幸谁就去宠幸谁,哪里有什么‘本该’?” 萧云舒面带笑容,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妹妹好福气,但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妹妹可要当心,福气太大……容易招人眼红呢。” 阮清梦瞧见窗户上忽而出现一个人影,瞧那打扮应该是沈映阶。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说了些话给站在外面的皇上听:“妹妹喜欢皇上,可也知道不能专宠,妹妹已经尽力不主动去找皇上了。” 阮清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舒妃姐姐替萧美人出头,妹妹也能理解,毕竟她是姐姐的庶妹,和姐姐是同一个父亲,有血缘关系,你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不能和妹妹这个外人相比。” “可萧美人今儿竟是要走了御膳房所有的茯苓夹饼,她以为那是我喜欢吃的,她和我抢也就算了,可那么多茯苓夹饼,她怎么吃的完?” “到时候吃不完丢出去,浪费的不还是皇上的银钱?” 萧云舒的脸色变了变,淡淡道地说道:“萧美人年纪小,不懂事,若有什么得罪之处,本宫代她赔个不是。” 阮清梦抽泣了一声:“妹妹是不该在萧美人进宫的当日和皇上在一起,可妹妹的一颗心都在皇上那儿,臣妾深爱着皇上,每每看到皇上的时候,就想不起来旁人了。” “皇上来了臣妾这里,难不成臣妾要把皇上赶出去吗?” 萧云舒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你个不知羞耻的,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是不是就是这样勾引皇上的?!”说着,萧云舒抬手就要扇阮清梦的耳光。 这一巴掌还没落下来,萧云舒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一股大力钳制,她惊愕转头,对上盛怒的沈映阶。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萧云舒的脸上。 沈映阶怒道:“萧家人恃宠而骄,这做派便是萧府的做派?!” 沈映阶的力道极大,萧云舒踉跄着倒退几步,发髻上的金步摇叮当乱响。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血腥味,她下意识用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果然已经破了皮。 她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板,眼前一阵阵发黑。她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这是皇上第一次对她动手。 沈映阶看着萧云舒,又往福寿宫的方向看了看,冷声说道:“舒妃降为舒贵嫔!萧美人降为萧才人,不准再去御膳房要吃食,御膳房按照才人的份例,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 等沈映阶说完了,阮清梦靠在沈映阶的身上,声音哽咽:“还好皇上来了,不然臣妾的面容就要毁了。” 温柔地抚过阮清梦的发丝:“梦儿放心,朕会一直保护着你。” …… 沈映阶牵着阮清梦回了金宁宫。 沈映阶拉着她坐在床榻边上,抬手抚上她的脸:“宫中的尔虞我诈,欺压凌虐,是不是太多了?” “你原本可以无忧无虑地在阮溪县生活,来宫里是不是受苦了?” 阮清梦挽住沈映阶的胳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臣妾是在阮溪县长大的,那里民风淳朴,其乐融融,没念过书的人,没见过京城繁华的人也多,女儿家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宫里的都是贵人,有自己追求的东西。” 阮清梦挑着沈映阶喜欢的话继续说:“臣妾不觉得委屈,只要能陪在皇上的身边,臣妾付出什么都值得……” 说着,她抬头,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他:“更何况,皇上还会给臣妾撑腰,臣妾更是觉得这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沈映阶凝视着她的眼睛,那目光中的热度让阮清梦有些承受不住。 他忽然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上一吻,随后是鼻尖、脸颊和唇瓣。 沈映阶按在阮清梦的后腰,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按,肌肤相贴,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屏风上,纠缠在一起。 …… 次日,沈映阶换上衣裳去上朝后,阮清梦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阮清梦洗漱过后,端起福月端过来的梨汤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福月看着阮清梦满身的红痕,心疼地问道:“娘娘可要再睡一会儿?” 阮清梦摇摇头:“不睡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昨天皇上是口头上降了萧云舒和萧圆姬的位分,今日,旨意就会送到宫里,想必太后那边也会知道。” 第184章 向廖嬷嬷示好,躲过一劫 阮清梦坐在梳妆台边上,福月给她上妆描眉。 阮清梦继续说道:“萧才人虽是个庶女,但从茯苓夹饼那件事情上,能看得出来,她的气性可要比舒贵嫔大。” “她以后说不定还有后手,此人要先除掉。” 福铃神色一凛:“娘娘说得对,萧才人现在肯定心里憋着坏呢!” 阮清梦嘱咐道:“你们最近行事都要小心些,特别是饮食起居,务必仔细查验。” “告诉令醉和宁妃姐姐,让她们也小心些。” 沉吟片刻后,阮清梦将宫里的人都想了一遍,想到眼下最有可能,也就是今天就要对她发难的,很可能是太后。 她转头看向福铃:“对了,福铃,你去库房找一块麒麟送子的玉佩,暗中送到福寿宫给廖嬷嬷。库房里若是没有,就找宁妃姐姐帮忙,请宁妃姐姐身边的匠人帮着雕刻。” “然后,再拿一娄装着鲤鱼的鱼篓给廖嬷嬷。” 廖嬷嬷在宫外的儿媳妇就快要生产了,原书中廖嬷嬷的儿媳妇是平安生产了一对龙凤胎。 阮清梦知道这个结果,不如提前来卖个人情讨个好兆头,廖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深得太后信任,若是能让廖嬷嬷在太后身边说说好话,太后也不会总是盯着她不放,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福铃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办,那娘娘,要不要再拿一对长命锁一起送过去?” 阮清梦捏了一下福铃的小脸蛋:“真聪明,库房要是没有现成的,就用银镯子和玉锁拼凑一下。” …… 福铃准备好这些东西,在心里想了一遍说词之后就去了福寿宫。 她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福寿宫的门口等着,等到天擦黑,廖嬷嬷终于从里面走出去,准备去用晚膳。 福铃看了看四处无人快步跟上:“廖嬷嬷好。” 廖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姑娘可是阮贵嫔身边的人?” 廖嬷嬷冷哼一声,态度很是梳理:“不必想着给我送礼,我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二十几年,两袖干净的很,也别想着从我这里套话。” “太后娘娘最是仁慈,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只要好好地用心服侍皇上,太后娘娘自然不会叫你们主子过来问话。” “可若是你家主子整日争宠,挑起后宫争端,太后娘娘自然也不会放过。” 福铃笑着应了一声:“廖嬷嬷说的是,嬷嬷是这宫里最替太后娘娘着想的人了,不过,奴婢前来是劳烦廖嬷嬷把这些东西拿给嬷嬷即将出世的孙子和孙女儿的。” 廖嬷嬷脚步一顿,她儿媳妇还没生呢,不过这小丫鬟说话倒是中听。 不由地,心中没有了那么多抵触,想要听一听这小丫鬟还想要说些什么,这小丫鬟今日来找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 福铃压低了声音娓娓道来:“娘娘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池边有锦鲤在蹦跶,随后,画面一转,一位姓刘的妇人生了一儿一女,来请娘娘赐名。”廖嬷嬷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沉默不语。 福铃继续说道:“娘娘觉得很是新奇,今儿亲自去了御膳房,就看到这几条鱼活蹦乱跳的,特意吩咐人挑了出来。” 说着,福铃将鱼篓递给了廖嬷嬷:“嬷嬷不如拿到观鱼台或者是太液池放生,好讨个‘解脱灾厄,母子平安’的好兆头。” 紧接着,福铃又从怀里摸出来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还有这麒麟送子的玉佩,是送给刘氏的。” “这一对长命锁,是送给嬷嬷的孙子和孙女儿的,烦请嬷嬷代为转交。” 廖嬷嬷心中一动,她儿媳妇就姓刘,阮贵嫔不仅知道她儿媳妇怀有身孕,还知道她儿媳妇姓刘,看来是有些手段。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总有仙去的那一日,若是这阮贵嫔日后能登上高位…… 这个善缘倒是可以结。 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送给她的,她只是代为转交,不算是背叛太后娘娘。 廖嬷嬷笑着接过了福铃手里的东西:“好,我就劳烦一趟,帮你把这些东西转交给刘氏,也叫你家主子早些歇息,今儿是不会有什么事了。” 福铃行了一礼:“多谢嬷嬷,娘娘和奴婢定会牢记您的好。” …… 廖嬷嬷用过晚膳之后回了福寿宫,正撞见太后在发火。 一地的茶杯碎瓷片和摔碎的糕点,还有散落在一地的佛珠,瞧着样子,太后是气的不轻。 太后气的胸脯上下剧烈地起伏:“哀家才封了萧圆姬为萧美人,皇上就将她的位分给降了,还把舒妃的位分也给降了,这不是打哀家的脸吗?!” “皇上还说萧家的做派,萧家是世家,能有什么做派?就算是做派,也是好的做派!皇上怎么能因为一个狐媚子,就贬低萧家?!” 廖嬷嬷在一旁劝道:“太后娘娘别急,日子还长,她们肯定有法子再重新获得皇上的恩宠。” 太后吩咐道:“去,把阮清梦给哀家叫过来,哀家倒要好好问问她,她究竟是为何把这后宫搅合成如此模样?” “哀家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来佛堂罚跪上三天三夜,给她断水断粮!好好磋磨磋磨她,让她见识见识哀家的厉害,让她见识见识萧家子女的厉害!” “不然,她还以为哀家是个摆设不成?!” 原想着让她当做眼线监视皇上的一举一动,可如今瞧着,她这心思可是野得很,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儿。 廖嬷嬷捏着太后的肩膀:“太后娘娘息怒,娘娘您如今和皇上关系紧张,奴婢觉得此事不如先放一放。” 廖嬷嬷宽慰道:“这阮贵嫔在宫中得宠,肯定有其他的妃嫔红眼,到时候不用娘娘出手,她也会吃些苦头。” “太后娘娘又何必自己动手?” 说着,廖嬷嬷递过来一封信,转移了太后的注意力:“对了太后娘娘,这是瑞王送过来的信。” 第185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说是已经平安到达封地了,皇上还赏赐了很多东西。” 盛怒的太后一听是瑞王来信,顿时火气就消散了大半。 太后颤抖着双手打开瑞王写的信,看着看着双眼发红:“罢了罢了,这后宫的事情哀家也不想管了,让她们闹去吧。” 如今皇上已经对她有所不满,若是再这些下去,关系没有缓和,怕是他会对瑞王不利。 她身为太后,能为萧家做的她已经尽力了,她是个母亲,也要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扶哀家去休息。” 廖嬷嬷应了一声,扶着太后去了床榻。 …… 开春了。 宫墙内的积雪悄然消融,朱红的廊柱下,嫩绿的草芽钻出湿润的泥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御花园里的老梅树褪去残雪,枝头抽出新绿,偶有几朵迟开的梅花仍倔强地缀在枝头,像是舍不得这最后的冬意。 阮清梦披了一件藕荷色绣银蝶的薄斗篷,带着福铃沿着宫道缓步而行。 阮清梦笑道:“这几日消停了不少,但本宫总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最近萧云舒和萧圆姬那边没什么动静,听说二人去给太后请安,廖嬷嬷以太后在闭门礼佛为由,将二人挡在了门口。 这廖嬷嬷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还算是给她面子。 “不过,趁着闲暇来看看景色也是好的。” 阮清梦很是喜欢这春意盎然,万物生机的景色,一切都是欣欣向荣,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让人感觉有奔头有盼头。 阮清梦对福铃说道:“立春之后,再过几日廖嬷嬷的儿媳妇想来就要生产了,你到时候送些红糖和鸡蛋过去。” 廖嬷嬷在太后身边这么久,并不缺银子,但这种给生产完的妇人吃的东西,想来是没有人送的。 这些东西能送到廖嬷嬷的心坎上。 阮清梦继续说道:“有廖嬷嬷帮着,太后就算是对本宫有意见,暂时也不会动本宫。” “你再去拿些银两和布料,拜托绣房的秀娥缝制几套小婴儿的衣物,做几双小婴儿的鞋子,一起拿给廖嬷嬷。” 福铃点点头:“奴婢记着了。” 春风拂面,带着泥土与花苞的清新气息,不似冬日寒风那般刺骨,却也未至夏日的燥热,恰到好处的温软,让人不自觉地舒展开眉眼。 阮清梦想着最近拜托秀娥做了很多事情,回头得好好感谢一下秀娥。 她妹妹秀姝被苏明嫣赐了“雨浇梅花”,将沾湿的黄表纸一张接着一张地蒙在脸上,堵住口鼻,使她窒息死亡。 秀姝死在苏明嫣的手里,她一定会帮她报仇。 “娘娘,您瞧,那边的杏花开了。” 福铃指向不远处的一株杏树,枝头已绽出点点粉白,远远望去,如烟似雾。 福铃的话拉回了阮清梦的思绪,阮清梦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唇角微弯:“是啊,开得正好。” 话音未落,忽听前方传来一阵笑语,几名宫女手捧花篮,正弯腰采摘新开的迎春花。 见阮清梦走近,她们慌忙行礼,其中一人手中的篮子不慎倾斜,几朵嫩黄的小花洒落在地。 那宫女脸色煞白,立刻跪下:“奴婢该死!” 阮清梦轻轻摆手:“无妨,起来吧,本宫又不吃人,怎么把你们吓成这样?” 几个宫女快速起身,对着阮清梦行礼后快步离开,低声说着:“还好遇上的是阮贵嫔娘娘,若是遇上的是雅妃娘娘、良妃娘娘,今日免不得又是一顿板子!” 良妃曾说她们都是贱种,出现在花园中都是玷污了她的眼睛,所以从不允许她们在宫里采花。 见一个打一个。 另一个宫女低声说道:“快别说了,以后可别来采花了,冲撞了主子,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些,以后你就知道厉害了……” 这几日,良妃的日子很是不好过,皇上故意做局,利用过冬的棉衣和棉被处置了几个军中的将领。 苏家的人埋怨她为何没有发现皇上想要动这几个军中将领的意图,觉得她实在是无用。 而苏明嫣在内务府布的眼线,也在做着准备,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 晌午,沈映阶去皇后的昭仁宫用午膳。 顾凤梧提议道:“皇上,如今天气正好,宫中的景色也是越来越鲜艳多姿,不如,臣妾在宫中御花园设踏青宴,邀各宫妃嫔、皇子及宗室女眷共赏春景?” 沈映阶点点头,他在前朝笼络掌控臣子,后宫和宅院里的官眷们便需要皇后出面笼络。 能得到皇后邀约的贵妇闺秀们,便是得脸,他们的父兄在朝中也会更加的卖力。 帝后二人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很快,竹笋火腿汤、黄粱贡米膳、燕窝鸡丝香蕈丝、万字珊瑚白菜等菜肴被摆在了桌子上。 喝了一碗汤之后,沈映阶觉得今日这饭桌上的竹笋火腿汤的味道很是不错,让身旁的宫人又盛了一碗。 喝了三碗之后,沈映阶觉得还是有些不过瘾。 正想要吩咐宫人再盛一碗的时候,顾凤梧竟是吩咐宫人将这竹笋火腿汤直接给撤了下去。 她开口劝道:“皇上,《国朝宫史》中有说御膳进尝不过三匙,皇上圣体关系天下,膳食用度皆宜有节,此肴虽美,请留余味以待他日。” “皇上不如吃些别的,这排骨黄花菜汤也很是爽口。” “臣妾给皇上盛一碗。” 第186章 良妃的舞姿对上阮贵嫔的大鼓 沈映阶没有反驳皇后,他堂堂皇帝,手握天下,连想喝的一碗汤都不能喝了? 那他当这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但皇后搬出了《国朝宫史》,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他没法儿反驳。 沈映阶放下了筷子,神色有些不悦:“朕吃饱了,皇后慢慢用吧。” 说罢,沈映阶就一言不发地出了昭仁宫。 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檀心忍不住劝道:“皇后娘娘,您贵为皇后虽然有进谏之责,但……” “这里又没有旁人,皇上多喝一碗也就多喝一碗了,多吃几口也就多吃几口了,娘娘何必多言……” 顾凤梧此刻也有些后悔了。 檀心见皇后面色懊恼,只好宽慰道:“娘娘,皇上素来宽和,想必过会儿气就消了。只是日后娘娘不管这些就是了。” “先前良妃还是贵妃的时候,也有规劝皇上的职责,可她不还是夜夜笙歌地讨皇上欢心?” 顾凤梧接过茶盏,却只是轻轻搁在一旁,眉间微蹙:“是本宫思虑不周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碗被撤下的竹笋火腿汤上,汤色清亮,竹笋如玉,火腿绯红,仍冒着丝丝热气。 顾凤梧自幼熟读《女诫》《内训》,又执掌六宫,太后又时常找她训话,她早已将“劝谏君王”四字刻入骨髓。 方才见皇上连饮三碗,下意识便按宫规劝阻,却忘了她最要紧的应当是留住皇上的心。 檀心见她沉默,又劝道:“娘娘,皇上待您一向宽厚,您待会儿去养心殿送些点心,说几句软话,这事也就过去了。” …… 心情不太好的沈映阶往紫宸殿走,步履沉沉,连身后随侍的蔡宝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路过鎏庆宫时,忽闻一阵清越的乐声自殿内传来,如珠落玉盘,泠泠悦耳。 沈映阶忽而想起来苏明嫣的舞姿不错,上回在除夕宫宴上,瑞王说她额间的花钿和青楼花魁额间的花钿一模一样,在那之后,苏明嫣就没怎么跳舞了。 沈映阶抬手示意身后众人止步,独自迈入宫门。守门的宫娥见圣驾突至,吓得慌忙跪地,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只得战战兢兢地伏身退至一旁。 沈映阶绕过影壁,庭中景象豁然开朗,苏明嫣一袭天水碧纱裙,广袖翩跹,正随着乐师的琵琶声起舞。她身姿轻盈如燕,足尖点地时裙裾翻飞,恍若碧波荡漾。 忽而一个回旋,发间金步摇叮咚作响,与乐声相和,竟有种说不出的灵动。 苏明嫣舞至兴处,忽而轻启朱唇,曼声唱道:“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 此情此景,让沈映阶想到了苏明嫣刚进宫那段时日的时光。 乐师此时终于瞥见皇帝身影,惊得琵琶声戛然而止,伏地叩首。苏明嫣动作一滞,回眸望去,正对上沈映阶深邃的目光。 她显然没料到皇上会突然出现,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展颜一笑,盈盈下拜:“臣妾不知皇上来了,臣妾失礼了。” 沈映阶看着她因舞蹈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忽然觉得胸中郁气散了大半。他缓步走近,淡淡道:“良妃的舞姿,倒是让朕想到了从前的时光。” 苏明嫣眼波流转,轻声道:“闲来无事,自娱罢了。若扰了皇上清静,臣妾这就……” 沈映阶忽然打断她,径自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朕许久没听了,正好想听听良妃的乐声。” 苏明嫣微微一怔,随即抿唇一笑,示意乐师重新起调。 琵琶声再起,她舒展衣袖,翩然起舞。 苏明嫣轻盈地转着圈,裙摆如花瓣般绽放。周围的宫女太监们无不屏息凝神,生怕错过这美妙的瞬间。 就连一向严肃的沈映阶也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可苏明嫣刚唱出一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忽而不远处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突然从西北方向传来,那节奏铿锵有力,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紧接着,是慷慨激昂的齐声高唱:“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苏明嫣正在唱着歌转圈圈,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苏明嫣脚下一滑,精心设计的舞步瞬间乱了套。 她“哎呀”一声,整个人重重摔在了青石板上,发髻散乱,珠钗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娘娘!” 她的贴身宫女慌忙上前搀扶。 然而沈映阶的目光却已被那激昂的鼓声吸引,他眉头微蹙,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音乐与他平日里听惯的宫廷雅乐、靡靡之音截然不同,充满了野性的力量和生命的活力,听了只让人觉得无比的振奋,他甚至有一种立刻就出宫领兵打仗灭了诸国,统一天下的冲动。 沈映阶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问道:“这是何处传来的声响?” 蔡宝笑道:“皇上,是阮贵嫔娘娘宫里传来的。” 沈映阶嘴角微微上扬:“走,去阮贵嫔的宫里看看。” 苏明嫣刚被扶起来,听到皇上要去金宁宫,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衫,急忙道:“皇上,臣妾的曲子还没唱完呢……” 沈映阶却已迈开步子:“改日再听吧,这鼓声倒是新鲜。” 苏明嫣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她精心准备了半个月的表演,就这样被那该死的鼓声毁了! 她咬牙切齿地低语:“阮清梦,你给我等着!看本宫弄不死你!” …… 金宁宫外,沈映阶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 鼓声、歌声、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守门的太监见皇上驾到,刚要通报,却被沈映阶抬手制止。 “先别声张,朕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穿过前院,眼前的景象让沈映阶不禁莞尔。 只见庭院中央摆着一面红漆大鼓,小允子正卖力地敲打着。阮清梦则站在一张矮凳上,手里拿着两根长长的银筷子比划着。 前头站着的十几个宫人挺直腰板,双手交叠放在小腹,正仰着头扯着脖子高声歌唱: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等到众人合唱完毕,大鼓敲响了最后一下,沈映阶拍手叫好:“好!好一曲大河向东流!” 沈映阶身后的宫人们也跟着鼓掌。 阮清梦很想告诉沈映阶这是《好汉歌》,但是她忍住了,她笑道:“让皇上见笑了。” 先前,她弹琴瑞王吹箫的事情被沈映阶知道了之后,沈映阶就派人送来了好些乐器,其中就包括这架大鼓。 阮清梦正愁着没地方用这乐器,今儿忽而听说苏明嫣把皇上给勾了过去,立刻就想到了这大鼓的用处。 左右她和苏明嫣早就已经撕破脸了,不差这一回,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抢人时就抢人。 可不能让沈映阶回忆起他先前和苏明嫣的那些美好时光,再续前缘。 沈映阶点点头,走向那面大鼓,伸手抚过鼓面:“这鼓打得不错,很有气势。” 小允子跪在一旁,闻言激动得直发抖:“谢、谢皇上夸奖!” 阮清梦瞧出来沈映阶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他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动说,便提议道:“皇上要不要试一试?” 第187章 将计就计 沈映阶在鼓前站定,看向阮清梦:“怎么打?” 阮清梦惊喜地凑上前,站在皇帝身侧指点:“很简单,就是咚—咚咚—咚—咚咚的节奏,我数拍子,皇上跟着来。” 沈映阶试着敲了几下,起初有些生疏,但很快就掌握了节奏,鼓声越来越流畅。 “皇上学得真快!” 阮清梦由衷赞叹:“要不要一起唱?” 一开始,沈映阶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堂堂皇帝怎么能和这些宫人们一起唱歌? 可这金宁宫里面热闹的氛围感染了他,忍不住跟着节奏轻轻跺脚。 …… 鎏庆宫。 苏明嫣将换下来的舞裙用力地撕开:“贱人,本宫好不容易把皇上给吸引过来了,竟然被阮清梦那个贱人给抢走了?!” 宫女们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无人敢抬头直视主子的怒火,鎏庆宫内一片死寂。 烟渺轻手轻脚地绕过地上的碎片,跪在苏明嫣脚边,双手奉上一盏新茶:“娘娘息怒,喝口茶消消气。阮贵嫔不过是仗着长了一张狐媚脸,哪里比得上娘娘天姿国色。” “去,今晚不是内务府眼线动手的日子?让他们把火势扩大一些,把金宁宫的贱人都一起烧死!” 烟渺行了一礼后匆匆退下:“是,奴婢这就去办。” …… 金宁宫。 夜里,宫内外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太监辛奇提着灯笼,照例在宫墙外巡视,天气暖和起来,蛇鼠都开始活动,他要检查好金宁宫的周边,洒好防鼠防蛇的药粉,以免惊扰到娘娘。 辛奇是阮清梦从辛者库救出来的人,原本是珍奇异兽司的驯兽师,后来因为得罪了苏明嫣而被罚到了辛者库。 自从来了金宁宫之后,他日日都尽心尽责,宫里只要出现一个毒虫害虫,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在阮贵嫔娘娘还没有看到之前,将这些毒虫害虫弄死。 辛奇将金宁宫里面可能会有虫害的地方检查了之后,他肩头养的那只奇威鸟躁动的厉害,在他耳边急促地叫了两声,随即朝宫墙拐角处的灌木丛飞去。 这鸟儿还是他前些天从后山附近救活的小鸟儿,阮贵嫔娘娘说宫里清净,有只鸟儿也好,便准许他在宫中养这些小动物。 辛奇眉头一皱,这鸟儿平日极通人性,这般躁动必有蹊跷。 他放轻脚步跟过去,灯笼微光一照,赫然见到夜香桶的后面堆着几捆干柴,柴上还淋了油,后面就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这油的味道被夜香的味道掩盖,可鸟儿却是闻了出来。 奇威鸟视力极差,但嗅觉系统高度发达,夜间靠嗅觉和听觉觅食,甚至能嗅到地下几厘米深处的食物。 “不好!” 辛奇心头一跳,这分明是有人要纵火! 辛奇眯眼细看注意到几个很浅的油脚印,他顿时警惕起来,循着这很浅的脚印一路走过去竟是在宫墙下的排水沟里,看到了几团浸了油的棉絮。 这些棉絮将排水沟堵住,等到火烧起来,不仅不能用排水沟来救火,火烧到这些棉絮,还会烧的更盛更大。 辛奇不敢耽搁,想着这会儿还不是很晚,纵火之人就算是要来放火也要等到夜深人静,他快步走到寝殿门口,对福铃说:“劳烦福铃姐姐通报一声,奴才有要紧事要向娘娘禀报。” 福铃进去禀报,片刻后将辛奇带了进去。 辛奇紧张地说道:“娘娘,大事不好,有人要放火烧了金宁宫。” 辛奇将他是在哪里发现的端倪,挑要紧的和阮清梦说了。 福铃和福月听了脸色大变,阮清梦也是心中一惊,原书中并没有这一段。 福月脸色发白:“娘娘,是不是宫里出了奸细?” 阮清梦摇摇头:“后院那里没什么人去,就算不是金宁宫的人也进的来,而且……倒夜香的也是在那里,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人过去。” 福铃低声问道:“娘娘,可要将此事禀报给皇上,或者是皇后娘娘?” 阮清梦摇摇头:“当下找不到证据,若是有人说我们是自导自演,太后定会说本宫扰乱众妃嫔的心智。” 阮清梦凝眉思索,宫里良妃等人对她有怨,但是用火烧死她未免太过引人注目,幕后之人是不是还有别的计谋? 一时间也没有头绪,福月问道:“娘娘,奴婢这就让小允子和小满子将金宁宫上下都搜索一番……” 阮清梦抬手打断她的话:“让这把火烧起来。” 只有火烧起来了,才能让幕后之人以为自己得逞了从而放松警惕,她也能更快地找出这个人。 而且,这是一个能让沈映阶对她的感情更深一步的好时机。 阮清梦当机立断:“福月,绯绯,你们去准备湿湿的长巾,然后把宫里大型水缸里面的水弄出来一些,等夜里我们两人一组躲在水缸里,用湿长巾捂住口鼻。” 太平缸一共有两个,可以躲四个人,水井还有一个,可以再躲一个人。 阮清梦想了想,便决定福铃、福月、自己和绯绯躲在太平缸里,小允子躲在水井里。 阮清梦转头看着福铃:“福铃,你去告诉宁妃姐姐,让她带着重要的东西和宫人从后门走,去孙苒苒的雅月宫里住,要小心谨慎,尽量走小路,避开人。” “让宁妃姐姐宫里的令醉留下来,就说我有事情需要她帮忙,宁妃姐姐要是问,你就说我自有安排,千万别和她说有人要放火烧宫的事情。” 金宁儿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不会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危机,定会和她一起,而阮清梦不能让她和自己一起冒这个危险。 福铃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镇定下来,娘娘这样做肯定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谋,让宁妃她们离开是想要保护她们,免得她们受到危险。 福铃立刻出了寝殿去找金宁儿,同时把令醉叫过来。 阮清梦目送着福铃离开,随即唤来小允子:“小允子,本宫去收拾东西,你把这些重要的物品送到雅月宫去存放,避免被火烧毁。” 小允子应了一声,阮清梦又转头对小满子和辛奇说:“小满子,辛奇,你们二人留在宫外守夜,看是否有人来放火,若是有人来放火,等人出来了将人抓住。” 阮清梦交代完,令醉跟着福铃走了进来。 第188章 奋不顾身的皇上 阮清梦对着令醉笑了笑:“令醉,有劳你了,需要你帮忙帮我们画好烧伤的妆容。” 令醉没想到是做这件事情,但是她来之前,宁妃娘娘交代过,要她一切都要听阮贵嫔的安排。 “娘娘稍等,奴婢去取东西过来。” 片刻后,令醉背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 令醉打开木匣子,取出各色颜料和画笔:“娘娘放心,奴才在入宫前曾跟随江湖艺人学艺,这烧伤妆容定能和真实的烧伤相差无几。” 福铃帮阮清梦脱下外袍,只留一件素白中衣,令醉蘸取暗红色颜料,开始在阮清梦的手臂上描绘烧伤痕迹。她的手法娴熟,不一会儿,狰狞的伤口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肌肤上。 “娘娘,可能会有些刺痛。” 令醉轻声提醒,取出一瓶特制胶水,这东西能让她画的伤口的地方遇水遇汗都不褪色。 阮清梦闭目摇头:“无妨,你尽管做。” 胶水涂在皮肤上,确实带来一阵灼热感,但阮清梦眉头都未皱一下。令醉迅速贴上特制的薄纱,再涂上颜料,转眼间,一片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便完成了。 紧接着,令醉又在福铃等人的身上和脸上画上了烧伤的痕迹。 …… 夜色沉沉,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黑暗中。 内务府的库房外,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墙角,黑影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擦。“嗤”的一声,橘红色的火苗窜起。 火星溅落在早已准备好的干草堆上,又弹到库房窗边,瞬间燃起一道火舌。 黑影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第一个发现火情的小太监惊声尖叫,声音划破夜空。紧接着,铜锣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不好了,库房着火了!” “走水了!快来人啊!” 内务府的库房和金宁宫的后院相隔不远,内务府的库房着火后,夜风卷着火苗,烧着了灌木丛和木屋,直接把金宁宫后院的灌木丛也给烧着了,火势渐渐蔓延到了寝宫。 “不好了,金宁宫走水了!” …… 鎏庆宫。 苏明嫣站在窗户边,远眺着金宁宫方向渐渐升腾而起的赤红火光。 火舌舔舐着漆黑的夜空,将半边天际染成妖异的橘红,映照在她精致的面容上,衬得她唇角的笑意愈发艳丽而阴冷。 苏明嫣低低笑着,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烧吧,烧得再旺一些……” “火势迅速蔓延,吞噬了堆积如山的绸缎、账目册子,这些可都是皇后精心打理的宝贝呢。等它们全都化作灰烬,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执掌后宫!” 她仰头望了望天,满意地眯起眼:“今日的风向真是天助我也,既无雨意,也无逆风,钦天监果然算得准,本宫选的这个日子,再合适不过了,就让这大火烧的更猛烈一些吧!” 苏明嫣快活地张开双臂,裙裾翩跹,在原地转了一圈:“阮清梦啊阮清梦,你生得再美又如何?待大火将你烧成一具焦尸,本宫倒要看看,皇上还会不会抱着你那副丑陋的残骸,继续宠爱你?” “这后宫啊,终究还是本宫的天下。” “吱呀——” 殿门被轻轻推开,烟渺快步走了进来,低眉顺眼地福身行礼:“娘娘,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今夜这场大火,绝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至于放火的纵火犯……奴婢也安排好了,娘娘放心。” 苏明嫣闻言,红唇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转身望向窗外愈演愈烈的火势,眸中倒映着熊熊烈焰,轻声呢喃:“好,很好……就让这场火,彻底烧干净那些碍眼的东西吧。” …… 紫宸殿。 沈映阶已经歇下了,今日处理的朝政尤其地繁多,他倍感疲惫便没有叫妃嫔侍寝。 刚睡着的沈映阶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很是不悦,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外面这样吵?” 蔡宝红着眼睛:“皇上,金宁宫烧起来了!” “什么?!” 一开始沈映阶很是愤怒,好端端的宫里为何会着火?定是这些宫人玩忽职守,没有及时地发现、处理隐患,这才导致火烧了起来。 可紧接着,沈映阶忽而想到金宁宫里面住着的是阮清梦和金宁儿。这一瞬间,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耳边嗡嗡作响, “梦儿!” 沈映阶猛地起身下床,差点跌倒在地,外袍和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蔡宝心中也很焦急,慌忙抓起沈映阶的外袍和靴子,跟着沈映阶一路狂奔。 沈映阶一想到阮清梦可能会被大火烧伤,一颗心就疼的厉害,她是如此娇柔的一个女子,若是被火烧伤了该有多疼? 他更不敢去想浓烟弥漫的宫殿里,她倒在塌下的房梁下,阮清梦可能会死在这场大火里面。 沈映阶自从登基后,就没有跑得这样快过,夜风呼啸着从他耳边掠过,刮得脸颊生疼。赤足踏在汉白玉台阶上,冰凉刺骨,他却浑然不觉。 沿途的侍卫宫女纷纷避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长发披散,只着中衣,像疯了般冲向浓烟滚滚的金宁宫,他们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 几个反应快的侍卫连忙跟上,却惊讶地发现竟追不上皇帝的脚步。 沈映阶转过最后一道宫墙,终于看到了金宁宫,金宁宫和内务府库房相连的半边寝殿已经烧得坍塌,残余的梁柱像狰狞的兽骨刺向夜空。 禁军和太监们急速奔走,拎着水桶扑灭余火。浓烟滚滚,即使相隔数十步,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梦儿!” 沈映阶声音嘶哑,就要往火场里冲。 第189章 加重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侍卫们赶紧拦住他:“皇上,您不能进去!里面危险!” “滚开!” 沈映阶怒吼,眼中布满血丝:“梦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一想到阮清梦可能葬身火海,他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撕碎了,疼的厉害。 侍卫们跪地不起,却仍固执地拦着去路:“皇上息怒!皇上,里面的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皇上您不能进去!” …… 昭仁宫。 顾凤梧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她刚起身,便见檀心匆匆进来,脸色煞白:“娘娘,不好了!内务府库房走水,烧了大半,布匹账册等物件毁了许多!” 顾凤梧浑身一僵,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可有人员伤亡?” “这会儿火还没有被扑灭,想来可能会有死伤……” 檀心低声道:“眼下各宫都在等着发月例银子,换季的宫装也……” 顾凤梧闭了闭眼,心知此事棘手。库房被烧,银两短缺,皇上怕是会对自己的厌恶更深。 顾凤梧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赶紧去查,今夜是谁当值,火因何而起。” “给本宫更衣,本宫要过去看看。” …… 金宁宫门口。 沈映阶还想要往里面冲,侍卫们拼命阻拦,此时,顾凤梧也赶到了在一旁劝道:“皇上,苍生为重,阮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沈映阶只觉得顾凤梧在说风凉话,还想要冲进去救人,就听到有太监来报:“皇上,火已经扑灭了,奴才们正在搜寻娘娘……” 话音未落,沈映阶已经推开他,大步流星地向前院奔去。一路上,烧焦的梁木、打翻的水桶、散落的衣物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沈映阶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阮清梦,焦急地喊道:“阮贵嫔呢?赶紧把阮贵嫔给朕找出来!” 虽然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这些断壁残垣,断裂的房梁随时都会掉落将人砸伤。 蔡宝赶紧将手里拿着的靴子和外袍给皇上套上。 …… 侍卫们奋力搜寻着,而此刻各宫也都听到了动静,片刻后,妃嫔们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 金宁儿和孙苒苒在外面撕心裂肺地喊着。 孙苒苒带着哭腔喊道:“阮姐姐!你在哪儿啊!” 金宁儿泪如雨下,发髻间的金步摇随着她踉跄的脚步叮当作响:“阮妹妹!你可别吓唬姐姐,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才好!” 虽然知道这是阮清梦的计谋,但想起方才的火光冲天,看着这些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的寝殿边缘,没看到她完好无损地活着出来,金宁儿的心中还是很焦急。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蠢,阮清梦让她带着贵重物品和宫人离开金宁宫,去雅月宫留宿,她就该猜到这寝宫要出事,她就该留下来和阮清梦一起面对这些阴私算计的,而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金宁儿懊恼地想要撞墙。 林婉妆也赶了过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苍白的嘴唇不停颤抖,只盯着火光喃喃:“清梦……清梦……” 程娇娇住的不近,赶过来的时候见阮清梦还没有被救出来,心上一凉,死死攥着帕子捂住心口,焦急又紧张地往里面张望。 …… 金宁宫的里面。 阮清梦将大水缸上面的铜盖挪了挪,见外面的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听着这会儿应该是金宁儿正在和沈映阶说话,便带着人出来。 她将衣裳弄脏,头发弄的十分凌乱,露出身上的烧伤之后,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金宁儿余光瞥见皇上明黄色的衣角出现在回廊转角,立即按照计划扑跪在沈映阶的身旁,撕心裂肺地哭道:“妹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吵架,不该和你置气,不该留你一个人住而去雅月宫留宿。” 沈映阶眸色一沉,原来金宁儿今夜不在宫中,是因为与阮清梦起了龃龉。因为姐妹之间吵架而躲过一劫,看来这场大火和她没有关系。 正想着,沈映阶听到里面些微的动静,浓烟翻滚的殿内传来细微的响动,紧接着三四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为首的纤弱身影被烟熏得灰头土脸,发髻散乱,却在抬眼的瞬间,让沈映阶的心脏狠狠地动了一下。 “皇……皇上……” 阮清梦气若游丝地唤着,绣鞋刚迈过门槛便软了膝盖。 沈映阶箭步上前,明黄龙袍扫过焦黑的门框,不顾她身上的脏污,快步过去,一把抱住就要摔倒的阮清梦。 沈映阶惊喜地看着她,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沈映阶抱着她,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埋首在她颈窝深深吸气,仿佛要确认怀中人是真实的。 他感受着她的体温,闻着她身上的焦糊味,竟是觉得眼眶发酸。 阮清梦感觉到皇上抱着她的双臂越来越紧,还有些发抖,似乎生怕她会忽然消失一般,她便知道此计已成。 这次的忽然失去又失而复得,足以让她在沈映阶的心上留下不轻的分量,也会让沈映阶意识到,她对他有多么的重要。 沈映阶宽大的手掌反复摩挲她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雀儿,又像在确认每一寸完好。 二人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温存,顾凤梧想要上前劝说,被檀心拽了拽袖子,顾凤梧这才没有过去打断二人的温存。 寝宫门口,苏明嫣带着烟渺高高兴兴地过来看热闹,想看看烧焦后的阮清梦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她没想到,一过来竟是瞧见沈映阶和阮清梦抱在一起,她震惊地脚步一顿。 苏明嫣:这贱人怎么没被大火给烧死?!皇上就这么抱着她?!贱人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勾引皇上! 苏明嫣怒瞪着烟渺,用眼神问她:你不是说今晚万无一失,不会有人活着从金宁宫出去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烟渺也很是纳闷儿,这么大的火,根本就没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苏明嫣被眼前的景象刺得双目生疼,一跺脚带着人回了鎏庆宫。 沈映阶和阮清梦二人抱了一会儿之后,蔡宝派人叫的御医到了。 沈映阶看着脸上和身上都带着上的阮清梦,还有她身后的宫人,刚要开口责罚,忽而又有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来人是小满子和辛奇,阮清梦看到二人的情形,顿时心中一惊。 第190章 皇上的宠溺和温柔 小满子的手臂上满是烧伤,这烧伤还能治好,可辛奇的一条腿被掉落的梁木砸中,怕是要废了。 “皇上……咳咳……” 阮清梦刚要开口便被烟尘呛得咳嗽,立刻被沈映阶打横抱起。 他低头时鼻尖蹭过她沾灰的额头,喉结滚动着吐出炙热的喘息:“别说话,朕这就带你回去。” 阮清梦坚持要说:“皇上,臣妾没事儿,他们为了保护我,都受了重伤,若是没有他们,臣妾怕是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还请皇上……” 说着,阮清梦哭了起来。 沈映阶抬手按在她的嘴唇上:“不许说胡话,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好了,你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不要说话了,至于你的宫人,朕不罚就是了。” 看着阮清梦欲言又止的样子,沈映阶叹息一声。 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宠溺:“真拿你没办法。” “朕不光不责罚他们,还重重有赏,这回你可满意了?” 阮清梦睫毛轻颤,唇角勉强扯出一抹浅笑,虚弱地低声道:“多……多谢皇上。” 沈映阶转头,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宫女太监,沉声宣旨:“金宁宫的宫女太监们护主有功,每人赏黄金十两!” 众人齐声叩首,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谢皇上恩典!” 阮清梦纤细的手指仍紧紧攥着沈映阶的袖子,眼中带着恳求:“皇上,他们二人是为了保护臣妾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尤其是辛奇……他从前是驯兽师,如今腿伤成这样,日后怕是……” 沈映阶眸色微动,沉吟片刻,道:“那朕就准他重返珍奇异兽司任职,同时仍保留他在金宁宫的差事。” 阮清梦眼中终于浮现一丝光亮,但仍有些迟疑:“只是,辛奇这腿……” 沈映阶唇角微扬,语气不容置疑:“朕赐他金拐杖一副,以彰其忠勇。”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金拐杖乃御赐之物,象征着皇恩浩荡,日后即便辛奇腿脚不便,也无人敢轻视嘲笑。 沈映阶看着怀里的人:“这下可满意了?” 阮清梦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随即“嘶”了一声,眼泪汪汪地望着沈映阶:“皇上,臣妾身上疼……” “朕这就带你回紫宸殿。” 沈映阶抱着阮清梦往外走,目光从温柔宠溺变成了冷厉狠辣,他留下一句话:“皇后,蔡宝,彻查此事!到底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给朕查清楚!” …… 顾凤梧站在冷风中,看着被烧毁大半的内务府库房还有金宁宫的寝殿。 她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之后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她吩咐檀心:“让人把内务府和金宁宫里面烧死的宫人都抬走,仔细辨认身份。” 说着,她转头看向绛雪:“绛雪,你暗中去查一查,最近哪个宫里领过柴火、火折子之类的东西。” 瞧皇上的样子是气的不轻,这次要尽快将事情查清楚才好。 …… 回了紫宸殿,沈映阶将阮清梦轻轻地放在床上。 “手可还能动?把衣裳脱了,让朕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衣衫褪去后,莹白如玉的肌肤在烛火下泛着柔光,却衬得那些灼伤的红痕愈发刺目。 沈映阶看着阮清梦身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沈映阶伸手就要去触碰,但阮清梦身上的伤都是令醉画上去的,虽然看着逼真,可一触碰就会露馅儿。 在沈映阶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阮清梦肌肤的时候,阮清梦往床榻里面缩了缩,委屈巴巴,语音尾调拐了好几个弯:“皇上别碰……臣妾疼……” 沈映阶收回了手朝着外头喊道:“叫个医女进来!” 阮清梦已经脱光了衣衫躺在床上,她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让扁鹤青来给她瞧伤的。 可医女她不确认能否信任,便说道:“皇上,医女开了药膏便好,可否让臣妾的贴身宫女福月和福铃过来?” 沈映阶喉结重重滚动,目光扫过她裸露的肩颈线条。 那对精致的锁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再往下是……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都泛了白。 此刻她就像块诱人的酥酪摆在眼前,偏生还沾着伤,让人既想狠狠咬上一口,又怕碰碎了这易碎的珍宝。 阮清梦轻咬唇瓣,羽睫微颤,带着几分娇怯低声道:“旁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会弄疼臣妾的。” “皇上,好不好嘛……” 沈映阶最是承受不住阮清梦的撒娇,此刻她就这样一丝不挂地躺在榻上,嗓音又是这么的撩人,他很想将人压在身下狠狠地疼爱一番。 可她身上还有伤,他不能此刻就要了她。 沈映阶坐在床边,深吸了一口气:“好,都依你。只要你平安,朕什么都依你。” 医女很快赶到,沈映阶吩咐道:“她怕疼,用最好的药最能止疼的药给她治疗。” 医女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得皇上动怒,只站在一旁瞧了一眼,什么也不敢说,按照寻常治疗烫伤、烧伤的法子开了药膏。 …… 晚上,阮清梦裹着轻软的锦被,在龙榻内侧睡得安稳。 沈映阶却始终侧卧着,他睡的并不安稳,睡了不到片刻就会惊醒,睁开眼睛凝视着阮清梦恬静的睡颜。 他修长的手指隔空描摹她精致的轮廓,从微蹙的眉尖到轻颤的羽睫,最后落在她因呼吸而微微张合的唇瓣上。 他总是不敢阖眼,仿佛一闭眼,眼前人就会如烟云般消散。 到了后半夜,沈映阶再也忍不住,结实的手臂小心翼翼环过阮清梦的腰肢,将人轻轻拢进怀里。 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女儿家的体香,瞬间盈满他的鼻息。温香软玉在怀,帝王绷紧的下颌线条终于柔和了几分。 阮清梦睡的迷迷糊糊的,忽而感觉有滚烫的大火炉靠近自己,有些不舒服。 “嗯……热……” 阮清梦在梦中轻哼一声,无意识地在他胸前蹭了蹭,想要推开这火炉。她的发丝扫过他的喉结,痒意直窜到心尖上。 沈映阶呼吸一滞,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偏偏怀里的人还不安分,小手抵在他胸膛上推了推,粉唇嘟囔着蹭在他的胸膛上。 这一推非但没推开,反而让沈映阶的眸色骤暗。大掌一把扣住她乱动的手腕,滚烫的唇贴在她耳畔,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第191章 大火中的意外 阮清梦这会儿并不清醒,她无意识地又蹭了两下,耳边却是传来了沈映阶粗重的嗓音:“别乱蹭,朕已经在极力忍耐了,你身上的伤可要快些好。” 他气息粗重地闭了闭眼,喉结剧烈滚动,指尖抚过她后背包扎的细布,带着克制。 ……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沈映阶便起身更衣准备上朝。他动作极轻,生怕惊醒了榻上熟睡的阮清梦。 临走前,他特意将蔡宝唤至殿外,低声吩咐道:“去传御医和医女在殿外候着,等阮贵嫔醒了,立即进去给她看伤。”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朕回来前,你和金宝要好生照看。” 床榻上的阮清梦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她心里藏着事儿,惦记着金宁宫的那几个宫人,沈映阶起身之后就睡不着了,只是佯装沉睡。 待殿门轻轻合上,她立即掀开锦被坐起,唤来福铃、福月伺候梳洗。 蔡宝候在屏风外,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可要传御医进来?” 阮清梦对镜簪上一支白玉兰花簪,淡淡道:“不必,本宫没事儿。若皇上问起,就说本宫已经让福铃她们换过药了。” 行至殿外,见候着的是扁鹤青,阮清梦眸光微闪:“扁大人随本宫回金宁宫一趟。” 扁鹤青躬身应是,提着药箱跟在轿辇后头。 金宁宫修缮的这段时日,几人都在雅月宫住着,宫人们也都在雅月宫养伤。 …… 到了雅月宫,阮清梦看着辛奇和小满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辛奇半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额角还渗着冷汗,右腿被一块染血的粗布包扎着,血迹已经干涸,但布料下隐约可见肿胀发紫的皮肉。 小满子站在一旁,手臂上缠着绷带,虽伤势较轻,却也神色疲惫。 阮清梦还没开口说话,小满子先惭愧地说道:“娘娘,是奴才们无能,昨晚上在宫门口守了好一会儿,直到火烧起来了,都没有看到纵火之人逃出来。” 阮清梦示意他不要乱动:“此事不怪你们,许是纵火之人就没想着要活着出来。” “真是好算计,幕后之人又搭进去一条人命。” 阮清梦眉头紧蹙,看着小满子和辛奇身上的伤口,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却又掩不住心疼:“不是说让你们在宫外面守着,怎么会伤成这样?”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没有一个人会受伤,所以她才会放任这场大火烧起来。 小满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这么大的火,若是金宁宫里的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皇上肯定会怀疑的。” “我们两个守宫的受伤了,才能打消皇上的疑虑,娘娘不必自责,我们二人都是自愿的。” 阮清梦不是没想过这些,但她觉得她对皇上撒撒娇,晚上好好让他满意,此事也就过去了。 辛奇点点头:“是啊娘娘,若不是娘娘,奴才还在辛者库被人折磨,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 他说着,目光落在自己的那条伤腿上,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昨日金宁宫大火,他眼睁睁看着那根燃烧的房梁砸落,却硬是没躲,生生挨了这一下。 他知道,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但他不后悔自断一腿,换娘娘安然无恙,换皇上继续对娘娘的信任,值了。 阮清梦见他神色黯然,心中更是揪紧,转头看向一旁的扁鹤青:“扁大人,劳烦你给小满子和辛奇看看伤口,最好能保住辛奇的腿。” 辛奇已经对自己的这条腿不抱有希望了,却看见扁鹤青微微颔首:“臣一定尽力。” 扁鹤青走到辛奇身前,蹲下身来,伸手轻轻按在辛奇的伤腿上,指尖沿着骨骼缓缓探查。辛奇咬牙忍着疼,额上冷汗涔涔,却硬是一声不吭。 片刻后,扁鹤青收回手,沉声道:“腿骨未完全错位,尚有一线生机。” “臣有法子,内衬软布避免压伤皮肤,外面固定竹板,外敷活血化瘀药膏,内服桃仁、红花、当归煎汤,再用延胡索、乳香、没药止痛……” 阮清梦闻言,眼中终于浮现一丝希望:“当真能保住?” 扁鹤青点头:“只要悉心调养,不使伤口恶化,便有七成把握。” 辛奇怔了怔,原本灰暗的眼底骤然亮起一丝微光,他张了张口,嗓音微颤:“扁大人……奴才这条腿,真的还能……” 阮清梦笑着看向辛奇:“你可以相信扁大人,扁大人妙手回春,肯定能将你的腿治好。” 辛奇双眼泛红:“多谢扁大人。” 扁鹤青扶着他,不让他给自己行礼:“都是给阮贵嫔娘娘做事,我自会尽力治好你的腿。” 他说着从药箱中取出几块削得极薄的竹板:“这竹子是特意选了三年的老竹,在药汤里煮过三遍,既柔韧又不会生虫。” 小满子在一旁听得真切,自己身上的伤口正火辣辣的疼,疼得他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凉气,他很想问一问扁大人有没有法子能缓解疼痛,但想着扁大人这会儿正忙着,不好去打扰。 扁鹤青察觉到小满子的目光,他转头看向他,从药箱深处取出一个青瓷小罐:“这是用薄荷、冰片配以西域传来的龙脑香调制的凉膏。” 他揭开盖子,一股清冽的香气顿时在殿内弥漫开来:“涂抹后不仅能止痛,还能防止伤口化脓。每日换两次,切记不可沾水。” 小满子想接又不敢接:“这么好的药膏,给奴才用,是不是糟蹋了啊?” 阮清梦对着小允子使了个眼色,小允子立刻拿了药膏去给小满子上药:“给你用你就用,还想不想好了?” 小满子和小允子出去之后,扁鹤青开始给辛奇治腿。 福月和福铃在一旁帮忙,半个时辰后,扁鹤青终于直起腰来,轻轻舒了口气:“辛公公切记,这腿七日之内不可着地,两日后我会再来换药。” 辛奇靠在软枕上,感受着腿上清凉的药效渐渐压过疼痛。 他望着扁鹤青疲惫的面容,喉头滚动了几下,刚想要开口感谢,整个人却是晕晕沉沉的晕睡了过去。 阮清梦站在窗前,看着扁鹤青收拾药箱的身影,轻声道:“有劳扁大人了,本宫让小厨房备了些点心,给你带回去。” 扁鹤青本想说他平日里不怎么吃糕点,不必麻烦了,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忽而闻到一股熟悉的问道。 第192章 查找真相 福月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扁鹤青低头去看,只见里面是云岭咸鸭蛋、山核桃酥、杏脯干……还有几样小食。 扁鹤青眼前一亮,都是他家乡的味道! “多谢阮贵嫔娘娘!” 阮清梦笑着点点头:“多亏你了,给人治腿劳神费力,你快回去歇着吧。” 扁鹤青无比珍惜地抱着食盒离开,似乎是抱着家乡的珍宝。 阮清梦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少年郎,她记得扁鹤青家人被害的事情,等她的力量足够强大,足够和那些人抗衡的时候,她一定会帮他报仇,讨回公道。 …… 又休养了大半天,午膳的时候,林婉妆和程娇娇过来探望。 林婉妆一袭藕荷色宫装,带了雪蛤养颜羹和苏绣软枕,她身后的大宫女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林婉妆笑道:“阮妹妹,这是用上等雪蛤、红枣、枸杞慢炖而成的羹,这羹最是安神养颜。还有这个枕是苏绣软枕,你最近受伤了,晚上伤口疼,怕是难以入眠,这苏绣软枕可以助眠。” 阮清梦拿起那枕头放在鼻尖处闻了闻:“你还真别说,这么一闻,我就有点儿困了……” 几人看着阮清梦夸张的表情,都笑了起来。 程娇娇拿过来一个食盒,打开后里面是两碟子果干:“姐姐,这是妹妹宫里做的腌梅子和蜜饯,御医开的汤药肯定苦,这个压苦味最好!” 说着,她又从宫女银翘的手里拿过来几个小册子:“还有这些是给姐姐解闷的话本子!都是姐姐喜欢的故事,带插图的那种……” 阮清梦露出一个“你懂我”的表情,随后让小允子加了凳子和碗筷,林婉妆坐在金宁儿的身旁,程娇娇挨着孙苒苒坐下,葱绿色的裙裾铺展在凳沿。 一时间,几人一起围坐在桌旁,倒是显得有些拥挤。 福月又去做了一盘红烧牛肉、一碟腊肠炒肉、一大碗玉米浓羹、一碗水晶肴肉端了上来,几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林婉妆和程娇娇听完阮清梦简单的叙述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婉妆纤纤玉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当时可真是吓死我了。” 她声音发颤,眼底还带着未消的惊惶,“听说金宁宫走水时,我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还好你身上的伤不是真的,不然,若是留疤了,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她夹了一筷子翡翠虾仁,却迟迟未送入口中:“我当时心里想着说不定这是阮姐姐的计谋……”“可看见那冲天的火光时,还是吓得腿都软了。” 金宁儿看着阮清梦严肃地说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儿可一定要我们说一说,我们虽不如你聪明、鬼点子多,但人多力量大,你若是真有个什么好歹……” 说着说着,金宁儿撇撇嘴哭了起来,孙苒苒也跟着哭了起来,席间的氛围一下子就难过了起来。 阮清梦有些意外,她一直以自己的目的和利益为先,最开始的时候,她主动和这些人交好也是为了壮大自己背后的力量,可这会儿看着几人哭,阮清梦的鼻子也酸了。 真心换真心,这种真诚的情感支持,缓解了她内心深处的孤独,增强了幸福感,仿佛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没有那么害怕,没有那么不安了。 用过饭后,阮清梦执起青瓷茶壶,给几人各斟了一杯茉莉香片。 茶汤清亮,几朵小白花在杯中载沉载浮。 阮清梦不由地叹息一声:“原想着这场大火是冲着我来的……” 她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声音低了几分:“不成想这纵火之人真正要烧的是内务府的账册库,我不过就是连带着受到了牵连。” “若是我能早点想到这一层……” 程娇娇将装着蜜饯的碟子往阮清梦的面前推了推,她忙劝道:“姐姐不必自责,人算不如天算,姐姐又不是神仙,哪儿能事事都能料到?” “而且,大火里死了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纵火犯,皇后娘娘那边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阮清梦吃了一颗蜜饯,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 林婉妆也点点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多想,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虽说你身上的伤口不是真的,但经历这么一遭,肯定受到了冲击,总是要缓一缓。” …… 用过午膳,几人各自散去。 阮清梦漱口后准备午睡,她躺在床上,回忆着原书中的内容。 原书中没有出现的情节是越来越多了,前路多艰,在这后宫之中,以后要更加的小心。 她打了个哈欠,叫福铃进来:“你去把令醉叫过来。” 片刻后,福铃带着令醉进来。 阮清梦刚要开口,令醉笑道:“娘娘歇着,奴婢知道娘娘的意思,今儿要把这烧伤画得小一些。” “烧伤一天比一天小,如此一来,渐渐地这伤口也就好了。” “奴婢动作轻一些,娘娘一边午睡,奴婢一边画。” …… 昭仁宫。 昨晚上顾凤梧一整晚都没有睡,想起内务府库房的大火,还有皇上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去救阮清梦,她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没进宫之前,也想要找一个知心人相伴一生,过上有人疼爱、有人关心、有人紧张的日子。 可她是顾家的女儿,生来就是要为家族的利益牺牲的。 原想着皇上雨露均沾,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不会对谁真的动心。 就连阮清梦刚进宫的那段时日,她瞧着皇上喜欢她,也不过就是觉得新面孔,又生得美,皇上宠一段时日也就罢了。 可没成想,皇上竟然真的动了真情。 后宫这么多女人都没能做到的事情,竟然让阮清梦给做到了,如今,她能捏住皇上的心,日后更是不能小觑。 “皇后娘娘……” 檀心走进来,打断了顾凤梧的沉思,她递过来一杯热茶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带人去查探,在金宁宫的后院发现一个太监的尸体,此人的怀里还有打火石,应当就是纵火犯。” 顾凤梧神色一零:“可是苏明嫣宫里的人?” 第193章 你打算怎么谢朕 顾凤梧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若是苏明嫣宫里的人纵火,仗着如今皇上对阮清梦的宠爱程度,肯定会重罚苏明嫣! 檀心叹息一声:“奴婢也希望是鎏庆宫里的人,可按照那人的身形、骨龄……结合各宫失踪的奴才,此人是蕙才人宫里的奴才。” “内服务的账册虽然烧毁了一些,但是领用记录还在,上面写着蕙才人宫里的小梁子最领用过火折子。” “这纵火的人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放火还能把自己烧死在里面?” 顾凤梧泄了气。 檀心猜到她心中所想,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原想着将此人对外说成是鎏庆宫里的人,可仵作、侍卫都不是我们的人,而且良妃竟然还派了烟渺过来,说是协助查探,奴婢也就没法儿动手脚。” 顾凤梧叹息一声:“唐菀蕙如今还病着,又怎么会上赶着继续害人,而且,烧了内务府的库房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她不过是幕后之人找的替死鬼罢了。” 先前,唐菀蕙因为在呈给太后的佛经里放了针,从贵嫔降为了才人,还被打了板子,没想到她命大,竟是活了下来。 顾凤梧沉声说道:“这是幕后之人送上门来的证据,不过,眼下皇上急着要一个结果,先用唐菀蕙来顶一顶,这人是冲着本宫来的,阮贵嫔不过是受到了牵连。” “等皇上那边消气了,本宫一定要将这真正的纵火之人给揪出来。” 顾凤梧吩咐道:“将证据都整理好,本宫这就去紫宸殿面见皇上。” …… 紫宸殿。 沈映阶端坐在御案后,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青玉镇纸,听闻皇后在殿外候见,他眼皮都未抬:“让她进来。” 顾凤梧进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没有叫她起来,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温度骤降:“库房重地,竟会无故起火?皇后,这就是你掌管的后宫?!” 顾凤梧跪地请罪,她今日特意着了素色宫装,不施粉黛,显得格外憔悴:“皇上息怒,是臣妾失职,臣妾已经命人彻查,今日是过来将此事呈给皇上,请皇上圣裁。” 沈映阶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刮过皇后的身影:“那晚当值的太监是谁?究竟是怎么当值的,这么大的火,事先竟是连半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顾凤梧眼帘低垂:“皇上,内务府库房着火那晚,当值的太监被大火烧死了。” 沈映阶挑眉:“这么说,是查不到线索了?” 顾凤梧取出一卷供词呈上:“说来也巧,纵火之人也死在了这场大火之中。” “臣妾查到是蕙才人宫里的太监放的火,仵作已经检验了尸体,和最近失踪的宫人比对,确认了身份,是蕙才人宫里的小梁子。” “还有,从领用记录上,火起前三日,小梁子曾领用火折子二十支,桐油三斤。” 沈映阶皱着眉回忆:“蕙才人……” 沈映阶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唐菀蕙是谁,他问道:“可审问蕙才人了?她不是还病着?” 顾凤梧的声音更轻:“蕙才人她……臣妾不过是将人带过来问了几句话……她就一头撞死了,想来是怕连累家人,才会畏罪自尽。” 沈映阶眸光一凛,视线如刀锋般扫过皇后的脸:“蕙才人的宫人呢?” “蕙才人的宫人受不住慎刑司的刑法……已经没了。” 沈映阶眯了眯眼睛:“那就是死无对证。” 顾凤梧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知道这是皇上不信任她了,不然不会追问这么多,后宫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处理,皇上从前从不会插手。 好在和唐菀蕙相关的人都死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没法儿翻供。 沈映阶忽然轻笑一声:“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朕裁决什么?” 顾凤梧的脊背微不可察地僵了僵,她保持着恭谨的跪姿:“皇上明鉴,臣妾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她抬起眼帘,眸中恰到好处地浮起一层水光:“只是……” “只是什么?” 顾凤梧低声说道:“臣妾先前听说蕙才人嫉妒阮贵嫔和她的父兄步步高升,原本臣妾是不信的,可如今看来……或许正有此事。” “所以蕙才人才想不开派人去纵火,连带着烧了内务府的库房。” 沈映阶抬眼,与她对视片刻,正当顾凤梧以为皇上要苛责她的时候,他却是摆摆手:“皇后是一宫之主,此事就交由皇后去做。” 如今金宁宫还没有修缮好,过几天还有踏青宴需要皇后去做,他等着看皇后如何料理。 既然皇后想要先用这个结果来搪塞自己,那他便等着,等着真正的幕后之人被查清的那天。 沈映阶悠悠地说道:“皇后,后宫可以有争斗,但不要闹出人命来,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他看得出来,这次的大火是冲着内务府的库房去的,那就是冲着皇后去的,可他的阮贵嫔却因此受到了牵连,平白无故地受到了一场惊吓。 这让他心中很是不满。 听了皇上的警告,顾凤梧脸色一白:“臣妾谨记。” …… 等皇后离开后,沈映阶看了看窗外,想起大火那晚阮清梦灰头土脸地从断壁残垣中跑出来的情形,不由地有些担心她的情况。 他起身说道:“去看看她。” 皇上没有明说,但蔡宝猜得出来他想要去见的是阮主子,便吩咐人准备轿撵送皇上去雅月宫。 金宁宫还在抓紧修缮,皇上的意思是趁着这次修缮的机会,要把金宁宫扩大一些,再在院子里种上阮清梦喜欢的花儿,让她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一片花海。 沈映阶踏入内殿时,阮清梦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福月和绯绯给她表演话本子上的内容。 听到脚步声,阮清梦慌忙要起身行礼,沈映阶笑着摆摆手:“伤还没好全,就别拘这些虚礼了。” 沈映阶在她身旁坐下,指尖拂过她腕间尚未褪尽的淡粉色疤痕,语气很是温和:“看来御医署和御药署的药不错,你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阮清梦仰起脸,杏眸里漾着盈盈笑意,顺势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臣妾都是拖皇上的福,才能好的这样快。” 她嗓音软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有宫人们保护着臣妾,臣妾身上的伤本就不重,再加上皇上如此大方,给臣妾用的都是好药,臣妾可要好好谢谢皇上!” 沈映阶凑了过来,唇瓣蹭过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梦儿打算怎么谢朕?” 第194章 失而复得后的缱绻温存 阮清梦的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抬头亲了上去。 沈映阶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揽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将她整个压向自己。 唇齿间的纠缠逐渐热烈,沈映阶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下唇,趁她轻呼时灵巧地探入。 阮清梦只觉得浑身发软,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衣领上的金线绣纹。 龙涎香混着他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让她头晕目眩。 沈映阶忽然将她抵在身后的床板上,冰凉的玉石触感透过轻薄的纱衣传来,与他滚烫的掌心交织在一起。 他的吻渐渐下移,在颈侧流连,留下点点湿痕。 阮清梦仰着头轻喘:“皇上……” 沈映阶攥住阮清梦的手腕举到头顶,阮清梦把手腕往上挪了挪,避免沈映阶的大力揉捏而把她身上的伤痕妆弄掉。 她一动,身子就和沈映阶贴的更近了,他昨天就是忍了又忍,这会儿终于可以全都释放出来。 二人的唇热烈地贴合在一起,忘情地纠缠着。 “朕没有压到你身上的伤口吧?” 阮清梦的声音细碎得不成调:“没……没有……臣妾……只是擦破了皮……” 沈映阶闻言抬首,眼底满是翻涌的欲色,看的阮清梦心头一颤。她这是身上有伤,他还会顾及着些,若是她身上没有伤,怕是他要把她整个人都拆骨入腹了。 沈映阶的拇指抚过她被吻得嫣红的唇瓣,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疼的话就告诉朕,朕叫医女过来给你瞧伤……” “嗯……” 沈映阶看着她这粉面桃腮的样子,声音暗哑低沉:“不是要谢朕吗?怎么一点儿都不主动?朕可没感受到梦儿的谢意。” 阮清梦面若桃花,低头在他喉结上轻咬一口。 沈映阶闷哼一声,眸色陡然转深,低头闻了上去,阮清梦的指尖插入他的发间,抱住了他的头…… 珠钗坠地的清脆声响中,帷帐层层垂落,遮住一室旖旎春光。 …… 良久过后,帐内氤氲的热气渐渐散去,沈映阶没有立即起身。 他侧卧着,手指缠绕着阮清梦散在锦枕上的一缕青丝,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玩,阮清梦伏在他胸前,能听见他心跳渐渐归于平稳,却比常人稍快些。 “皇上今日不急着回紫宸殿批折子?” 她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微哑,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 沈映阶突然捉住她作乱的手,翻了个身将她困在身下,帐幔滤过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这张脸无论看过了多少遍,阮清梦都觉得他俊朗的厉害。 沈映阶语气危险,眼底却含着笑:“梦儿这是在赶朕走?” 阮清梦眼波流转,忽然仰头轻咬他的下巴:“臣妾不敢,臣妾也不愿。” 沈映阶低笑一声,大手顺着她纤细的脊背缓缓摩挲,指尖在某节脊椎处刻意流连,满意地看着她耳尖泛起薄红。 “这次你受委屈了,可想要什么?” 阮清梦狡黠一笑,忽然翻身将他压在锦被间,青丝垂落如瀑:“臣妾什么都不想要,臣妾只想要皇上。” 沈映阶眸色骤然转深,一个旋身重新夺回主动权:“朕方才不是都给你了吗?” “怎么,还不够?” 二人纠缠在一起打闹了一会儿之后,沈映阶缓缓开口:“皇后查明,是蕙才人宫里的奴才烧了内务府的库房,连累了你的金宁宫。” “你觉得如何?” 阮清梦斟酌着字句,既然沈映阶默许了皇后按照这样的结果来结案,那就说明他心中是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可他又来问自己,是想看看自己的态度? “臣妾愚钝,不过,臣妾先前曾听闻这宫里的人偷盗财物,逃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也是有的。” “无论如何,此事已经过去了,臣妾不在乎那些,臣妾只在乎以后能不能陪在皇上的身边。” 沈映阶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你自然能一直陪在朕的身边。” 沈映阶沉吟片刻:“嗯,朕命人把金宁宫修缮的大一些,到时候你搬回去住,也能更舒服些。” “你得空了也可以去看看,想要什么样的院子,只管和那些工匠说。” “多谢皇上……” …… 次日,各宫都收到了消息,说是宫里要举办踏青宴,要大家提前准备准备。 宫里先前还对蕙才人一头撞死的事情暗中议论纷纷,转眼间就将此事抛到脑后,开始期盼起后日的宫宴来。 金宁宫被大火烧毁之后,焦黑的梁木被一根根移走,十几个工匠搬运新运来的金丝楠木,这些木料还带着山林的清香。 阮清梦扶着福月的手绕过施工处,裙摆还是沾上了些许灰烬。 福月提醒道:“娘娘当心脚下。” 正说着,一群小太监扛着新漆的朱红门窗走过。为首的撞见两位娘娘,慌忙跪地行礼。 阮清梦摆摆手:“你们做你们的事情,本宫就是过来看看。” 修葺工匠的匠人拿了图纸给小允子,小允子拿给阮清梦看,她在几处做了些改动,让工匠去调整。 随后,她看向福月:“福月,金宁宫施工的这段时日里,你有空了就做些糕点和果饮过来,大家都很辛苦,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福月点点头,应了一声。 阮清梦又看向福铃:“你也是,没事就过来帮帮忙。” 福铃微微颔首,她明白娘娘的意思,过来帮忙实际就是过来监督监督,以防有那些怀有歪心思的人往宫里放不干净的东西,埋红花、巫蛊娃娃、血抄的咒术……到时候栽赃陷害。 第195章 踏青宴各怀心思 鎏庆宫,金丝楠木雕花的窗棂半开着,一缕缕暮春的暖风裹挟着花香渗进来。苏明嫣斜倚在贵妃榻上,纤纤玉指间捏着柄缂丝团扇,扇面上绣着的牡丹花随着她手腕轻转。 除了皇后,妃嫔的用具当中是不好用带牡丹和凤凰的图案的,但苏明嫣私底下用的团扇、胭脂水粉盒子上面都是牡丹和凤凰的图案。 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这皇后之位就该是她的,顾凤梧那个要样貌没样貌,要手段没手段的平庸之人,如何能担任这皇后之位? 可一宫的人都是眼瞎,竟然还说她仁慈宽厚。 正恨恨地想着顾凤梧的命怎么这么好,烟渺走进来禀报了紫宸殿那边最新的情况。 苏明嫣很是诧异:“皇后去了紫宸殿之后,竟然毫发无损的出来了,皇上没罚宫份也没有禁足?” 苏明嫣的心里很是不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都没有责罚皇后?岂有此理!” 烟渺在一旁劝道:“娘娘,说不定皇上这阵子是需要皇后,金宁宫需要修缮、后宫各处都需要打理、后天还要办踏青宴,邀请朝中重臣和官眷进宫,又有不少东西需要布置……” “若是此时处罚了皇后,这些事情不就没有人做了?” 苏明嫣微微点头,烟渺继续说道:“奴婢觉得,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要体现出来娘娘的才能,让皇上看到,娘娘也能管理后宫,到时候,还怕皇上不处置了不中用的皇后?” 苏明嫣睨了烟渺一眼:“你这小妮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踏青宴上,本宫就要让皇上看看,他立的这个皇后是有多么的无能。” …… 雅月宫,阮清梦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 她看着窗外,想着前阵子还兴致勃勃地在金宁宫的空地里种了不少花草,这一场大火倒是可惜了那些花儿了。 不过,男人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沈映阶经此一事,想来待她会和先前不同,最重要的目的达到了,其余的便也不必在意了。 福月捧着描金漆盒轻手轻脚进来:“娘娘,皇上派人送东西来了。” 唇角微扬:“哦?拿过来我瞧瞧。” 福月小心翼翼地将漆盒呈上,盒面鎏金雕花,在透过纱帘的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阮清梦指尖轻挑,盒盖缓缓掀开。 霎时间,满室生辉。 盒中竟是一座精巧绝伦的微缩花园,不过巴掌大小,却极尽奢华。 枝叶由碧玉雕琢而成,叶片薄如蝉翼,脉络清晰可见,在光下泛着莹润的翠色。 花朵以羊脂白玉为瓣,花蕊则是细碎的红宝石点缀,娇艳欲滴。更妙的是,花丛间还立着一座小小的凉亭,亭柱嵌着金丝,亭顶铺着琉璃瓦,檐角还悬着米粒大小的银铃,微风拂过,竟真有细碎的声响。 而且这小花园的底座上镶嵌着几个香丸,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阮清梦怔了一瞬,随即轻笑出声:“倒是别致。” 她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花枝,红宝石花蕊微微颤动,映得她指尖如玉。 福月在一旁看得惊叹不已,小声道:“娘娘,皇上这心思……可真是难得,皇上知道娘娘喜欢花儿,金宁宫的小花园被毁了,皇上这就送过来一个用玉石做的花园,可真好看。” “而且这上头又是珍珠、翡翠又是玉石琉璃的,想来价值不菲。” “娘娘,这东西摆在哪里好” 阮清梦环顾四周:“就放在寝殿床帐旁边的柜子上,这样,皇上每回来了就能看到了。” 沈映阶知道她喜欢他送的物件,以后便会源源不断地送更多过来,这样的正向的反馈,她要经常给沈映阶,鼓励她把更多的好东西给自己。 福月将物件放好之后问道:“娘娘可要去谢恩?” 阮清梦点点头:“要去,我想想要怎么去谢恩。” 说话间,绯绯也端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娘娘,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补品,里面有血燕窝,还有人参之类的药材。” “奴婢一会儿拿到小厨房和库房里面存放好,等下回扁大人来了之后请扁大人看一看,若是没有问题,再给娘娘用。” 阮清梦点点头:“是谁送过来的,檀心还是绛雪,可还有说什么?” 绯绯回答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檀心送过来的,她说金宁宫正在日夜赶工修缮,等换了新制的沉水香熏过殿阁,您就能搬回去了。” “檀心还说,这次的踏青宴,为了热闹有趣些,皇后娘娘说要仿着江南园林的意趣,在御花园设十二处凉亭来赏春,按照一步一景的方式来安排。” “皇后娘娘特意选了十二位妃嫔来帮忙协理此事,在踏青宴上这十二位妃嫔需要每人准备一道菜、准备一盆花,分别放置在赏春的亭子里,每个亭子的景色各不相同,供众人游览景色,品尝美食。” “皇后娘娘说让咱们准备假山后头的那个亭子,还说为了给皇上和其余各宫一个惊喜,要咱们保密呢!” 福月皱了皱眉头:“咱们知道娘娘身上的伤是假的,可旁人不知道,他们都以为娘娘刚从大火里死里逃生,皇后娘娘怎么好叫一个病人来协理她装饰亭子?” 阮清梦端起果茶喝了一口:内务府的奴才那么多,宫中的妃嫔也有不少,为何偏偏要算上自己? 难道是皇后已经开始怀疑、忌惮自己了? 阮清梦斜倚在软榻上:“踏青宴人来人往,亭子是开放的,若是谁吃了我们准备的吃食腹泻中毒,闻了我们准备的花儿起了疹子,岂不是要算在我们头上?” 皇后这是要借别人的手来算计自己? 阮清梦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她对福铃说道:“福铃,你拿些银子去御膳房,就说本宫大火之后身体还没恢复好,劳烦他们做些应景的食物送到踏青宴上。” “福月,你去暖房,也是拿些银子找暖房的管事帮忙,让暖房挑一盆花送到亭子里。” 既然这是个容易出乱子,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情形,那她就索性不参与。 有人想要算计她?那她就先一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至于御膳房和暖房的人,即便事发也不会连累到他们,他们在宫中多年,无论是除夕宴还是踏青宴,只要有用到他们的地方,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到时候幕后之人若是要算计她,说不定还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且,她如今受伤病着,将皇后的差事假手于人,旁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她如今又十分得宠,皇上在内务府库房大火那日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去救人的事情,宫里上下都传开了,上赶着巴结都赶不及,如今阮贵嫔有事需要他们,他们更是十二分地愿意帮忙。 将踏青宴的事情吩咐清楚之后,阮清梦换了一袭天水碧的软烟罗裙,画了淡妆。 “福月,带上你做的果茶,我们去紫宸殿一趟。” 第196章 你还故意过来勾朕? …… 紫宸殿内熏着龙涎香,沉郁雍容。 沈映阶正伏案批阅奏折,听见脚步声进来,他笑道:“来了?” 阮清梦盈盈下拜,嗓音柔婉:“臣妾特来谢皇上赏赐。” 沈映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含了几分笑意:“喜欢吗?” 阮清梦眼波微转,唇角轻扬:“皇上亲手挑的,臣妾怎会不喜欢?” 沈映阶低笑一声,朝她伸手:“过来。” 阮清梦缓步上前,指尖刚搭上他的掌心,便被他一把握住,轻轻一带,整个人便跌进了他怀里。 龙袍上的金线微凉,可他的胸膛却是温热的,阮清梦低呼一声,还未站稳,便被他扣住后颈,低头吻了下来。 沈映阶的唇温热而强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碾过她的柔软。阮清梦的指尖微微弯曲,攥住了他的衣襟,却被他更紧地搂住腰肢,几乎要嵌入骨血。 殿内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龙涎香的气息缠绕在鼻尖,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松木气息,让阮清梦有些眩晕。 他的手掌抚过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细腻的肌肤,吻得愈发深重,掠夺着她的呼吸。 沈映阶的大掌掀开阮清梦的衣裙,往里面探去,阮清梦按住他的大手:“皇上……这会儿天还大亮呢……这样不好吧……” 她低低唤他,声音被他的唇齿吞没,只余一丝微弱的喘息。 他低笑一声,嗓音暗哑:“知道是白天,你还故意过来勾朕?” 阮清梦很想说她只是来谢恩的,是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的,自己忍不住,偏要说是别人勾他。 这狗皇帝真是不讲理。 沈映阶忽地托住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抱起,沈映阶将她抵在了雕花殿柱上。 华贵的衣袍一件一件地散落,落在紫宸殿的地砖上,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阮清梦的背脊贴上微凉的檀木,身前却是他滚烫的胸膛,冷热交织,让她不自觉地颤了颤。 “怎么不说话?不服气?觉得朕说的不对?” 阮清梦咬唇,指尖掐进他的肩头:“没有,臣妾……” 未尽的言语被他尽数封缄,他的吻沿着她的唇角下滑,惹得她浑身发软。 …… 转眼间,到了宫中举办踏青宴的日子,春风温柔地拂过宫墙,御花园里的迎春花开了一大片,其余的花也是结了花骨朵,准备争奇斗艳。 宫女们早已在花丛间支起彩帐,五彩斑斓的绸缎在微风中轻轻飘荡,与满园春色相映成趣。 远处传来悠扬的丝竹之声,乐师们正在演奏着温婉轻柔的曲调,清越的琴音与婉转的笛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雅致。 贵妇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驻足赏花,或倚栏闲谈。她们身着华美的春装,裙裾飘飘,环佩叮当,与满园春色融为一体。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突然划破园中的欢声笑语。刹那间,御花园内鸦雀无声,正在赏花的百官贵妇们纷纷整理衣冠,齐刷刷地跪拜在地。 沈映阶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金丝翼善冠,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而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映阶行至主座前,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场众人,抬手示意“众爱卿平身,今日设宴,一为迎接春日到来,二为犒劳诸位爱卿日夜操劳,望诸位尽兴而归。” 百官再次叩首,齐声道:“臣等叩谢皇上恩典!愿吾皇万岁,国运昌隆!” …… 随着帝后入座,御花园中又渐渐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宫女们捧着精致的食盒穿梭其间,为宾客们奉上春日特制的点心与佳酿。 苏明嫣侧首瞧了一眼身后低眉顺眼的烟渺,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压低声音道:“去,把亭子里的吃食换掉。” 只要这些吃食是脏污不堪的,就能再次证明皇后掌管后宫不利,她就不信了,众目睽睽之下,皇上还能再护着皇后不成? 烟渺低声问:“娘娘,这么多亭子,换哪一个好?” 苏明嫣扫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阮清梦的身上,她今日打扮的素净,但那一张脸满是春色,苏明嫣看的心烦,冷哼了一声:“就换掉阮清梦身后那个亭子里的吃食好了。” 到时候,她吃了这些东西腹泻,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苏明嫣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指尖一用力,将身旁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折断,碾碎在掌心。 烟渺低低应了一声,悄悄退下。 不多时,苏明嫣拉着阮清梦说话,吸引着阮清梦的注意力,有宫人借着添茶的由头,将亭中原本精致的糕点换成了早已备好的碎成碎块的点心,又在蜜饯果子上撒了一层细沙。 阮清梦自是明白苏明嫣的意图,不过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随便苏明嫣怎么折腾,一会儿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苏明嫣拿着扇子扇了两下,随即掩面笑道:“和你说了一会儿话,我倒是觉得有些口渴了,也有些饿了,亭子里有糕点,妹妹可要一起用一些?” 阮清梦温婉一笑,正要应答,却见苏明嫣已经率先走向亭中的石桌。 苏明嫣刚坐下又立刻站了起来:“哎呦,这石墩子还挺凉!” 众人听到动静都往这边看,皇后和赵雅娴等人也走了过来。 苏明嫣冷声斥责:“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为何不在这冰凉的石墩上放上软垫?虽说已是春日,但石凳寒气未消,若是让哪位夫人小姐着了凉,你们担待得起吗?” 见着宫人们的神色,苏明嫣更加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不能吧,难道皇后娘娘没有吩咐你们准备这些吗?”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苏明嫣顺势打了个寒颤,继续高声道:“还有,为何席间没有姜汤和暖手炉?今日来了这么多夫人小姐,总有身子不爽利的,你们办事也太不体贴了。” 烟渺在一旁附和,几个和苏家交好的闺秀和夫人也跟着点头。 苏明嫣说了很多,挑着这踏青宴准备不足的地方,指桑骂槐地讽刺皇后失职,没有管理之能。 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皇后的神色。 第197章 苏明嫣的挑衅 随即,苏明嫣看向桌子上的糕点:“呀,这糕点……怎么都是碎的?还有这蜜饯果子上,怎么有沙子?!这样的东西也敢呈上来,若是吃坏了肚子可如何是好?” “要本宫说啊,这踏青宴办得实在不够周全。连最基本的御寒之物都不备齐,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皇家连这点体面都不懂?” 说完,苏明嫣一脸挑衅地看着顾凤梧。 顾凤梧看向阮清梦:“阮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明嫣一怔:这事儿和阮清梦又什么关系?她不过就是一个低位的贵嫔,能和这准备宫宴的事情扯上什么关系? 顾凤梧缓步上前,金线绣制的凤袍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神色从容,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向众人解释道:“诸位夫人小姐见谅。” “近日宫中事务繁多,本宫想着让这踏青宴更添几分趣味,便让妃位以下的贵嫔、嫔、才人、美人们各自负责一处凉亭的布置,这处凉亭……” 她目光轻轻扫过桌上的点心:“正好是阮贵嫔负责的。” 苏明嫣心下一沉,她倒是没听说这个,皇后的嘴可真是严啊!既然这些东西不是皇后准备的,那就不能说明皇后出错,显得皇后无能,此计算是落空。 不过……能扳倒阮清梦也是好的。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甘,眼珠一转,立即将矛头转向了阮清梦。 苏明嫣扶了扶发髻上的发簪,故作惊讶地掩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是啊,阮妹妹,你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准备这些吃食,难不成是想让我们都吃坏了肚子不成?” 阮清梦看向顾凤梧,笑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是故意偷懒,实在身子不好,浑身没力气,没办法一直盯着,又怕手底下的人弄错了,便劳烦了御膳房和暖房来准备这些东西。” 顾凤梧原本经历了金宁宫着火一事,看到皇上对她如此重视之后是有些忌惮她的,可这会儿瞧着她没有搭理苏明嫣,而是看着自己战战兢兢的,只向自己解释,还想她请罪,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她底子好,招男人疼,皇上喜欢宠着她,她也没法子。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斗倒了一个苏贵妃之后,又来了一个阮贵妃。 不过眼下,看来她是没什么野心,和当年的苏明嫣不一样 阮清梦向顾凤梧微微颔首:“皇后娘娘,臣妾这就吩咐人去查清楚。福铃,去叫御膳房的人过来问话。” 园中的气氛一时凝滞,贵妇们面面相觑,都在等着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场。 御膳房管事洪公公很快带着几个小太监匆匆赶来。他身材圆润,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但眼神却透着精明。 听到事情原委后,洪公公行礼后立即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地说道:“皇后娘娘明鉴,良妃娘娘明鉴,御膳房出去的每一样吃食,不管是菜肴还是糕点、蜜饯都有留样存档,这是宫里的规矩,绝不会有半点差错!” 想让他们御膳房背锅,绝无可能! 洪公公说道:“奴才方才检查了,留样的糕点和蜜饯都是好的,想来……是送菜的人出了岔子。” 说着,他朝身后一挥手,两个小太监立即捧上来一个精致的漆木食盒。 洪公公亲自打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与宴会上同款的糕点和蜜饯,个个色泽鲜亮,完好无损。 洪公公指着食盒道:“娘娘请看,这些都是今儿宫宴之前现做的,留样与送出去的完全一样。若是御膳房的东西有问题,奴才甘愿领罚!”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既然御膳房送出去的餐品没有问题,想来……是送菜的环节出了什么岔子。” 顾凤梧微微颔首,转头对身旁的檀心吩咐道:“去把今日负责上菜的宫人都叫来。” 不一会儿,十几个身着统一服饰的宫人战战兢兢地站成了一排。 苏明嫣看着这阵仗,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了冷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偏离自己先前的预想,正在朝着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悄悄瞥向烟渺,烟渺正紧张地绞着帕子,苏明嫣心中暗道不好,烟渺找的那个动手脚的人,八成就在这几个宫女当中。 烟渺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苏明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队伍末尾有个小宫女正浑身发抖,脸色煞白。 顾凤梧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她缓步走到那小宫女面前,声音温和却不容抗拒:“你过来。” 那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头。 “这糕点可是你负责送来的?” 顾凤梧问道:“若是路上不小心弄坏了,回御膳房换一份便是,最多挨几句责骂。为何要将这些损坏的吃食呈上来?” 小宫女的声音细如蚊呐:“奴、奴婢知罪……奴婢当时太害怕了……” 小宫女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地往烟渺那边瞟去。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顾凤梧问道:“还是说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明嫣一眼,继续问道:“你但说无妨,本宫替你做主。” 小宫女张了张嘴,苏明嫣赶紧说道:“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想想你的家人!” 第198章 好戏开场 小宫女闻言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抵在冰凉的石板上:“皇后娘娘饶命!” “是奴婢不小心……奴婢害怕被洪公公责罚……想着踏青宴有这么多好吃的,未必会有人来这偏僻的亭子……” 她的声音哽咽:“奴婢就……就存了侥幸的心思……求娘娘饶命啊!” 顾凤梧看着跪伏在地的小宫女,又瞥了眼面色阴晴不定的苏明嫣,心中已然明了。她轻叹一声,摆了摆手:“罢了,将人带下去吧,按照宫规处置。” 几个嬷嬷立刻上前,将哭得瘫软的小宫女架了起来。 在场的妃嫔们交换着眼色,谁都明白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但此刻皇上和众臣都在不远处赏花,若继续追究下去,只会让皇家颜面扫地。 “今日春光正好,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节。” 顾凤梧环视众人,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诸位都散了吧,好好赏花才是。” 随着众人散去,御花园中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丝竹声重新响起,贵妇们三三两两地继续赏花闲谈,仿佛方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苏明嫣暗暗松了口气,手中的团扇又不自觉地摇了起来。 她故作轻松地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这样好的天气,确实不该为这些小事坏了兴致。” 说着,她故意用扇子掩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含着讥诮的眼睛:“臣妾方才也是为各位夫人小姐的身子着想,一时情急才多说了几句。” 顾凤梧静静地注视着苏明嫣,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她缓步上前,绣着金凤的裙裾在青石板上轻轻拂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妹妹,人在做天在看,可怜了这小宫女免不得要受皮肉之苦。” “妹妹难道在深夜入睡的时候,不会做噩梦被宫人们的惨叫声给吓醒吗?” 苏明嫣嗤笑一声:“不明白皇后娘娘在说些什么。” 苏明嫣满不在乎地冷哼了一声:“不过,皇后娘娘说的是,老天爷都在看着呢,德不配位自有天收,犯了错,就该按照宫规处置。” 说完,她敷衍地福了福身:“妹妹乏了,要找个亭子坐一会儿,皇后娘娘自便吧。” 待苏明嫣走远,绛雪气得直跺脚:“皇后娘娘,您瞧良妃那猖狂的样子!” 她压低声音道:“分明就是她指使的,如今倒让个小宫女顶罪!” 顾凤梧望着苏明嫣远去的背影,唇边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轻轻抚了抚腕上的翡翠镯子,温润的玉质触感让她心情愉悦:“急什么?且让她笑一会儿吧。” 她转头看向御花园深处,那里隐约传来皇上与大臣们的谈笑声:“等下……自有她哭的时候。” 春风拂过,吹落几片花瓣,正好落在顾凤梧的肩头。 她伸手轻轻拂去,动作优雅从容。远处,苏明嫣正坐在凉亭里得意地品着茶,殊不知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她头顶缓缓收紧。 …… 宴至半酣,觥筹交错,歌舞升平,阮清梦没有喝酒,而是暗中观察着众人。 她的目光略过几个熟面孔,注意到平日里不怎么参加宫宴的康妃和顺妃今日也出席了。 二人不像是苏明嫣那般张扬,也不像皇后那些假模假样的,看上去倒是有些看不透。 忽然,她眸光微凝。只见一名端着汤盅的宫女脚步踉跄,竟将整碗滚烫的羹汤倾洒在一位年轻大臣的衣袍上。 那男子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身着靛青色官服,生得剑眉星目,此刻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位置上,眼中杀意毕现,看样子恨不得一刀砍了面前的宫女。 “贱婢!” 他压低声音怒喝,却又碍于御前不敢发作,只得咬牙切齿道:“还不带本官去更衣!” 阮清梦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位大臣是个武将,他方才摸的那个位置应当是佩刀的位置,只不过臣子进宫不得佩戴兵器,此刻,他的腰侧空荡荡的。 那宫女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叩首,起身带人出去,男人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庆年殿。 阮清梦注意到,就在这混乱之际,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檀心悄然离席,不动声色地跟上了二人离去的方向。 阮清梦不认识此人,但方才沈映阶点到了苏横朔的名字,而此人就坐在苏横朔的身旁,且眉眼和苏横朔很是相似,八成是苏明嫣的哥哥苏明湛。 这一段原书中并没有出现过,她倒是好奇顾凤梧会如何对付苏明嫣。 …… 用过午膳后,宫里的日头正好。 顾凤梧见众人酒足饭饱,便含笑提议道:“今日春风和畅,不如放纸鸢助兴?太和殿前面正好有一大片空地……” 众人觉得这主意不错,纷纷跟着往太和殿那边走。 太和殿前的空地十分的宽阔,可容纳万人集会。这里是皇帝登基、大婚、册封等国家级仪式的地方,以青砖铺地,四周廊庑环绕,凸显皇权威严。 等众人到了之后,早有准备的宫人们便鱼贯而出,捧着一架架精致的风筝呈了上来。 最前面的是几只彩蝶风筝,薄如蝉翼的翅膀上绘着繁复的花纹;接着是金鱼纸鸢,鱼尾飘逸灵动,仿佛在水中游动。 还有几只燕子风筝,展翅欲飞的模样栩栩如生。 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后呈上的两架大风筝,一只苍鹰展翅欲飞,锐利的眼神和锋利的鹰爪都做得惟妙惟肖;另一条飞龙在天,金鳞闪闪,龙须飘逸,足有丈余长。 沈映阶看着那只苍鹰风筝:“瑞王和宣王等人离开了京城,可惜了,若是他们还在宫里,同朕一起放纸鸢,倒也是乐事一桩。” 站在前排的几位重臣闻言,立即躬身附和:“皇上仁厚,手足情深,实乃天下楷模。” “是啊是啊,王爷们若在,定能与皇上同乐。” 朝臣们附和着点头,但心里都明白皇上不过就是说一说客套话,这些王爷在京城一天,皇上就会不安一天。 苏横朔站在人群中,捋着胡须笑道:“皇上念及手足之情,实在令人动容。不过老臣以为,王爷们在封地也能为皇上分忧,这才是真正的兄弟同心啊。” 沈映阶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横朔一眼:“爱卿说的是。” 顾凤梧让檀心和绛雪将小一些的风筝分给闺秀们。 随后,顾凤梧拿过来一个飞龙在天的风筝:“皇上,不如皇上在这上面提子,风筝放的飞了远了,说不定能让上天看到,保佑我大庆国富民安。” 第199章 苏明湛落入圈套 …… 福铃见皇上和皇后在一处说话,其乐融融的样子,怕主子不高兴,她递来一只锦鲤风筝:“娘娘可要试试?” 阮清梦摇摇头:“现下不是放风筝的时候,本宫总觉得皇后在谋划着什么,上次内务府大火,明显是苏明嫣对顾凤梧的报复,今日,顾凤梧肯定会出手。” 先前,顾凤梧查出来苏明嫣飞扬跋扈、心狠手辣,害死了不少宫女,前阵子在除夕宫宴上,顾凤梧又故意让苏明嫣画上了青楼女子才会有的花钿让她出丑。 内务府的大火,就是苏明嫣给顾凤梧的回礼。 阮清梦嘱咐福铃:“你去告诉咱们宫里的人,找个地方待着,不要四处走动,若是有人问路也不要搭腔,碰到朝中的大臣了要躲的远远的。” “今晚是大王和小王斗,我们只管看戏,不要插手。” 顾凤梧想要陷害苏明嫣,没准儿会利用自己的人当证人,但她不想让皇上觉得她参与了这后宫的争斗,还联系到了前朝的大臣。 被皇上厌恶,远比妃嫔之间宫斗失败要严重的多。 …… 风筝都已经准备好了,沈映阶听了顾凤梧的话觉得有理:“就按照皇后说的,准备笔墨纸砚来!” 片刻后,笔墨纸砚呈了上来,沈映阶接过内侍奉上的紫毫笔,略一沉吟,在飞龙风筝的龙脊上挥毫写下“海晏河清”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墨迹在阳光下泛着乌金般的光泽,笔锋转折处尽显帝王气度。 “皇上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遒劲有力!” 顾凤梧轻声赞叹,抬手为沈映阶理了理风筝线:“臣妾听闻,纸鸢飞得越高,心愿就越容易上达天听。” 沈映阶执线走到太和殿前面最开阔的地方。 春风正疾,他逆风而立,明黄色龙袍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只见他手腕轻巧一抖,那飞龙纸鸢便借着风势腾空而起。 众人只见沈映阶时而收线,时而放线,修长的手指在丝线上灵活翻飞。 那飞龙渐渐升高,金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龙须随风飘舞,当真如真龙腾空一般。 金宁铠喊道:“皇上放飞的风筝,定会在湛蓝的天幕中扶摇直上!” 金宁儿诧异地看了自己的兄长一眼,他兄长一直就是一个木头疙瘩,什么时候会夸人会夸马屁了? 而且这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她听着都觉得肉麻。 可这会儿金宁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金宁儿注意到,她兄长似乎往阮清梦那边看了一眼。 顾凤梧仰首望着,轻声道:“愿上天庇佑,使我大庆四海升平,永享太平。” 群臣纷纷跪倒,齐声高呼:“吾皇万岁!天佑大庆!” 声浪在御花园中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沈映阶来了兴致,正想要将这风筝放的更高一些,他仰头望着那纸鸢在碧空中越飞越高,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畅快。 忽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紧绷的风筝线竟从中断裂,纸鸢顿时失了束缚,在风中打了个旋儿,飘飘摇摇地向远处飞去。 “哎呀!” 蔡宝惊呼一声,连忙上前两步,却见那风筝已越过几重宫墙,最终落在了远处一座偏殿里。 他忙不迭地躬身道:“奴才这就让人把风筝捡回来!” 沈映阶却抬手止住了他,目光仍追随着那远去的风筝。 春风拂过他的龙袍,衣袂翻飞间,他忽然想起方才皇后说的话,这风筝上写了祈愿,飞得越远越好。 “不必了。” 沈映阶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朕亲自去捡。” 顾凤梧忙说道:“檀心,你带几个人去寻风筝具体落在哪个偏殿了,然后叫一个小太监过来引路。” 檀心应了一声快步离开,顾凤梧说道:“皇上,臣妾瞧着许是御花园的方向。” 他整了整衣袖,大步流星地朝偏殿方向走去,边走边道:“皇后说得对,心诚则灵。” “这风筝既然要带着朕的祈愿飞向宫外,上达天听,朕岂能将它困在这深宫之中?一定要亲手将它放飞,飞的越高越远越好。” 沈映阶步履坚定,背影格外的挺拔,蔡宝小跑着跟上。 阮清梦看着沈映阶的背影,心中不由地感叹他不愧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在人群中是这么的耀眼特别。 只是,这风筝线断的蹊跷,而且皇后在放风筝之前说的那几句话也很是奇怪。 一般祈愿、祈福,上达天听的话都是写在孔明灯上,通过放飞孔明灯的方式来做的,毕竟,孔明灯能飞的更高更远,没听说过谁家用风筝来祈愿的。 想来大伙儿都是喝了酒脑子有些迷糊了,竟是没有一个人觉得皇后说的话有问题。 而这会儿风筝线断了,皇上亲自去拿,皇后的人引路,似乎皇后是在刻意把皇上往某个方向引。 …… 另一边,从宫宴里出来的苏明湛不知道太和殿门前已经开始放风筝了,也丝毫不知道危险的靠近,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腹下的血管突突跳动。 “奇怪……” 他暗自思忖,在边关时,他与将士们饮最烈的烧刀子,十坛下肚仍能挽弓射雁。可今日这御酒,不过三五杯入喉,竟让他脚步虚浮起来。 青石宫道在他眼中扭曲成蜿蜒的蛇,有些看不清路。 池水上的光晕层层叠叠,像是浸了水的胭脂般化开。他扶住汉白玉栏杆,掌心传来沁凉,却压不住体内翻腾的热浪。 “大人,这边走。” 宫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宫女的样子渐渐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苏明湛的眼前有些模糊,心生警惕,但想着这瘦弱的宫女若是想要他的性命,他掐住她的脖子一掰就能将人给弄死,也就没再多想。 而且,若是有人想要陷害他强要了这宫女也没什么,皇上是不会因为一个卑贱的女人而责罚苏家人的。 想到此,苏明嫣放松了警惕,让宫女扶着他,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跟着她走。 …… 沈映阶跟着领路的太监到了偏殿附近,正准备去拾起地上掉落的风筝,忽而就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映阶脚步一顿,眉头微蹙:“苏明湛,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沈映阶的声音,苏明湛闻声猛然抬头,酒意瞬间散去大半。他这才惊觉,方才还紧闭的偏殿大门不知何时竟已敞开,殿内烛火通明,映照出一片令人心惊的景象。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屋内摆满了军事沙盘,上面插着代表敌我兵力的小旗, 墙上挂满了边疆地图,桌上堆着厚厚的奏折和密函。 沈映阶面色铁青,眼中寒光四射:“苏爱卿,是朕的宫宴不合你口味吗?” 第200章 阮清梦的先见之明 沈映阶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是这御花园的景致更吸引你” 苏明湛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双膝重重砸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臣……臣的衣裳被上菜的宫女弄脏了,为了避免殿前失仪,才让这宫女带臣去更衣,不知怎的竟到了此处……” 他嗓音发紧:“臣误入此地,罪该万死!” 沈映阶缓步走近,玄色龙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苏明湛的衣襟,眼神锐利如刀:“朕瞧着,你这外袍干净得很。” 苏明湛喉结滚动,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他急切地辩解:“皇上明鉴!方才那碗热汤确实洒在臣身上了!”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皇上您闻闻,这鲥鱼羹的味道还在……” 苏明湛身上的衣袍颜色较深,汤汁洒在上面干了之后就看不太出来。 夜风拂过,确实带来一阵淡淡的鱼腥味。但沈映阶只是冷冷一笑:“今日御膳房上了十二道热菜,在座诸位谁身上没沾些味道?” 他忽然俯身,充满威压的气息逼近:“苏将军,可还能找到其他的借口?” 苏明湛猛地转头四顾:“不是,皇上,是方才那个宫女带路……” 苏明湛转头去看,搜寻那个宫女的身影,可这会儿哪里还能看到方才带路的那个宫女?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踏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沈映阶环顾四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臣……臣不知……” 苏明湛自然知道这里是偏殿,他曾经跟随父亲苏横朔在探亲日的时候来探望过苏明嫣,对宫里的环境也算是熟悉。 但这是皇上的皇宫,他就算是知道这是哪里,也不能说他知道,左右这里不过就是御花园附近寻常的偏殿。 可这偏殿里面怎么有这么多军事的东西?苏明湛有些疑惑了。 “这是朕最近新设立的军机要地,连皇后都不能踏入半步。” 沈映阶的声音忽然提高:“而你竟敢擅闯?!” “朕今日特意没有命人在此处把守,没想到还真有人会过来,你就对朕的皇宫这么好奇?” “苏家人的消息倒是灵通,连朕新建了一个军事演练的地方都知道?院中沙盘上的军事部署若被泄露,你知道会害死多少边关将士?” 苏明湛额头抵地,浑身颤抖:“臣知罪!求陛下开恩!” 他单膝跪地抱拳:“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确实是有人故意引臣来此!!” “皇上,是有人蓄意陷害!只要找到那宫女,就能还臣的清白!” “臣是走错路了,刚走到这里,臣什么都没有看到啊!而且,臣并没有走进这偏殿里面去……” 顾凤梧面露难色:“皇上,宫里的宫女这么多,若是一一辨认,怕是要费些功夫,而且……宫里的宫女们没有容貌太过惊艳的,苏大人与那宫女只有一面之缘,就算是再次见到,也未必能认的出来。” 沈映阶挑眉:“那皇后以为如何?” 顾凤梧颔首:“皇上,这是前朝之事,臣妾本不该插手,但今日宫宴是臣妾一手操办的,出了这等纰漏,臣妾难辞其咎。” 顾凤梧继续说道:“臣妾觉得,今日来参加宫宴的人多,说不定还有旁人看到了苏大人离席,若是能看到苏大人是被一个宫女带出来的,那是不是也就能消除怀疑了?” “若有人证,或许能还苏大人一个清白。” 苏明嫣站在女眷席中,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她盯着顾凤梧端庄的侧脸,心中警铃大作,这继后素来与苏家不睦,今日怎会突然替兄长说话? 苏明嫣咬着唇不说话,想不明白一向谨慎的兄长,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而且,这偏殿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偏殿,怎么忽而变成军事重地了?! 这事儿她是半点都不知情,难道,是因为上次金宁铠和萧沉戬抓到军中贪污将领一事,使得父亲和兄长对自己失望了,如今都开始绕过自己行事了吗? 一时间,苏明嫣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帮兄长说话。 赵雅娴忽而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这么一说,臣妾倒是想起来了,这苏大人似乎很早就离席了,出去的时候还差点儿撞到了臣妾身边的宫女。” 她眼波流转,故作天真地补充道:“不过……臣妾当时可没瞧见苏大人身边有什么引路的宫女啊。” 苏明嫣怒道:“雅妃你不要胡说!事关重大,还请慎言!” 赵雅娴耸耸肩膀:“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谎的,说谎对本宫有什么好处?席间的众人又不是不能独离席,离开庆年殿本也没什么,谁知道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啊……” 苏明嫣的一双眸子里要冒火,她很想冲上去抓烂赵雅娴的脸,被烟渺用力拽住。 顾凤梧抿了抿唇,光有赵雅贤一个人说还不够,需要更多的人出来作证,才能将苏明湛的罪名坐死,断了在苏明嫣背后撑腰的那只手。 顾凤梧不动声色地看向林婉妆,林婉妆假装没注意到皇后的目光,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在参加宫宴之前,阮清梦派人暗中来告诉过她,这次皇后办的踏青宴别有意图,告诉她要“明哲保身”,不要掺和进去。 虽然林婉妆猜不透皇后要做什么,但是觉得听阮清梦的准没错,想起从前皇后想要处置哪个妃嫔的时候,皇后一个眼神过来,她就傻乎乎地帮着皇后开口。 结果人家如今是贤名在外,自己是半点儿好处都没有捞着。 林婉妆:阮妹妹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所以这会儿,林婉妆索性扮起了病娇美人。 顾凤梧见林婉妆是个不堪用的,转头看向金宁儿,可金宁儿对上皇后的目光后,不明所以地呲着大牙冲着皇后笑,还指了指一旁的牡丹花儿,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那样子似乎是在说:“皇后娘娘快看,这是我们金家准备的洛阳牡丹,开得好吧开得艳吧,能让众人感受到皇后娘娘的尊贵吧,皇后娘娘快夸我!” 第201章 坐收渔翁之利 顾凤梧在心里直叹气,这金宁儿实在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就是个有钱的大傻个儿,这么好的一个拖苏明嫣下水的机会她都抓不住。 顾凤梧又在众人之中寻找着阮清梦和程娇娇的身影,可根本就看不到她们二人。 阮清梦和程娇娇正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二人的身影本就娇小,此刻被人挡着,顾凤梧也就瞧不见。 阮清梦想着此计虽然能让苏家栽一个大跟头,但事后皇上若是反应过来,定会和顾凤梧产生隔阂,而今日被牵连进来的人,都会遭到皇上的怀疑。 左右今日这计谋已经成了大半,顾凤梧会自己想办法完成闭环,她不出面也会有别人出面,不如坐收渔翁之利。 顾凤梧皱了皱眉,从前林婉妆虽然病着,但她和赵雅娴一样都是她的得力助手,还有这金宁儿,先前似乎也没有蠢到这个地步,这会儿更是找不到阮清梦和程娇娇的身影。 她心中有些不安,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她不知道,曾经是她这一阵营的人,如今都已经站到了阮清梦的身后,暗中支持着阮清梦,看着阮清梦的眼色行事,而不是看着她皇后的眼色行事。 顾凤梧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凌选侍凌月霜的身上。 凌月霜感受到皇后的目光,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后心中一惊,自从她先前得罪了阮清梦被皇上降为选侍后,她在这深宫之中就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还是凌婕妤,阮清梦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她看她不顺眼让她跪下给自己剥花生,阮清梦假意摔倒,不巧碰到皇上,皇上当时被这狐媚子蛊惑,将她降为了选侍,将当时还是美人的阮清梦,升为了阮嫔。 凌月霜心中百转千回: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若是这次能帮到皇后娘娘,或许皇后娘娘能帮她升位分。 凌月霜下定决心,站出来说道:“皇上,臣妾方才觉得有些冷了便回宫拿披风,碰巧看到了苏大人,等臣妾拿完了披风回来,苏大人还没有离开,看来,苏大人在这里待了许久……” 苏明嫣怒道:“凌月霜你说话可是要过脑子的!” 凌月霜像是被吓到了,往沈映阶的身后躲了躲:“良妃姐姐别着急,奴婢只是看见苏大人在此处逗留了很久,可并不知道苏大人究竟都看到了些什么……” 顾凤梧说道:“皇上,如此看来,苏大人的确是独自一人来到此地,而且停留了许久。” 沈映阶冷声道:“苏明湛,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明嫣见这事儿是朝着自己哥哥去的,忙想要站出来求情,却是被苏横朔暗中摆手制止。 若此事当成是家事来处理,苏明嫣给自己的亲兄长求情无可厚非。 可眼下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当作国事朝政来处理,那苏明嫣就不能插手。 苏横朔想着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人交代在这儿,那就不能因为触怒龙颜,而折损更多的人。 沈映阶环视群臣:“诸位爱卿,朕平日待你们如何?” 群臣齐声回答:“皇上仁厚,臣等感恩戴德!” 沈映阶忽然冷笑:“那为何还有人不知满足,妄图窥探朕的机密?” “御史大夫何在?擅闯宫中禁地,是何罪?” 御史大夫颤巍巍地出列,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不过就是进宫来吃席,竟然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不能得罪,苏家也不好得罪。 以后啊这宫宴还是少来的好,免得惹祸上身!御史大夫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回皇上,是死罪……按律……当处极刑。” 苏横朔忙跪在地上,用力地在沈映阶的面前磕头:“皇上,这都是臣教子无方,臣愿退位让贤,自请辞官,换我儿一生路……只求皇上开恩,饶明湛一命……” 沈映阶挑眉看着苏横朔,这老头子倒是会算计,就算他离开了朝堂又如何,苏家把持着这么多人脉和资源,就算苏横朔不做官,也照样能在京城操纵着一切。 不过,此刻是他在和自己谈条件,想要他儿子活命,就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他要让他离自己的远远的,让他再也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苏明湛猛地抬头:“父亲不可!儿子甘愿……” 话还没说完,苏横朔一巴掌打在苏明湛的脑袋上,他厉声喝止:“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赶紧闭嘴!” 说着,苏横朔转而向皇帝深深拜下:“求皇上成全……” 沈映阶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苏明湛,朕念在你往日功劳,免你死罪。” 苏明湛泪流满面:“谢皇上不杀之恩!” 苏横朔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沈映阶的下一句话让他的气又提了起来。 沈映阶语气轻柔地说道:“苏横朔,你年纪大了,琼州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正好适合养老,朕会命人给你准备厚厚的衣物,送你去琼州,再给你在琼州置办一处宅院,给你养老。” 苏横朔身子一僵,皇上不仅要罢了他的官,还要他流放琼州,永不返京?! 苏横朔身形一晃,却只能重重叩首:“谢皇上隆恩!” 这次是他苏家大意了,被人算计到这份儿上,他苏横朔输的也服气。 只不过……来日方长。 苏横朔死死地盯着顾凤梧看了一眼,他小瞧了这美名在外的女子,竟然能一环一环地筹谋到这等地步,他自请退位,苏家风雨飘摇,倒是让顾家白捡了便宜。 等他离开京城之后,不知道又不会有多少苏家的党羽投靠到顾家去。 顾凤梧看着这场闹剧的结局心中很是满意,但脸上并没有流露出高兴的神色来,反而是有几分为老臣感怀的神情。 其余的后宫妃嫔也是各怀心思,尤其是那些曾经被苏明嫣欺侮过的,苏明嫣没有了苏家在背后撑腰,以后她若是再犯错,可就不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以后,宫里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 踏青宴在众人的唏嘘中结束。 风裹挟着花香穿过宫墙,却吹不散宫内凝滞的空气。沈映阶沉着一张脸回到殿中,他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下贴身太监蔡宝在门外候着。 “蔡宝,传皇后过来。” 第202章 皇上的底线 顾凤梧接到传召时,正在昭仁宫中卸下繁重的头饰。 铜镜中的女子虽然谈不上眉目如画,但看上去端庄大气,眼角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听到皇帝突然召见,她手中的金簪“当啷”一声落在妆台上。 贴身宫女檀心担忧地唤道:“娘娘?” 顾凤梧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帮本宫重新梳妆,本宫这就去面圣。”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个时候皇上忽然叫她过去,不会是什么好事。 从昭仁宫到紫宸殿的路,顾凤梧走过无数次,这次却觉得格外漫长。 紫宸殿的朱漆大门近在眼前,顾凤梧整了整衣襟,强自镇定地迈入殿内。 她屈膝行礼,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异样:“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背对着她站在御案前,闻言缓缓转身:“皇后今日一计,着实是朕没想到。” 顾凤梧身子一僵:皇上是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她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却不得不强撑着表情。 顾凤梧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皇上……这是何意啊?” “臣妾愚钝,实在是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沈映阶忽然俯身,冰冷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烛火在他眸中跳动,映出顾凤梧惨白的脸。 “皇后愚钝?皇后下的一手好棋,可半点儿都不愚钝。” “虽然朕没有同皇后讲过这偏殿最近被朕用来做军事演练了,但一应用具都是内务部布置的,边疆地形沙盘、不同颜色的小型旌旗、铜制计时的更漏、兵棋推演用的象牙令牌……” 沈映阶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这些东西准备好之后就被送到了此处,想来皇后也猜到了此地的用处。” “不如让朕来说一说皇后是怎么安排的。” “宫宴上,皇后先是让宫女弄脏了苏明湛的衣裳,然后将人引到偏殿附近,又用断线的风筝引朕前去,再有皇后一党的妃嫔作证……这一环扣一环,皇后好计谋……” 顾凤梧吓得浑身发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沈映阶:“臣妾……臣妾……” 虽然这次的结果沈映阶是满意的,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个过程,皇后为了对付苏明嫣,竟然利用自己,把他也给算计进去了,堂堂一国之君,成了她宫斗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这份僭越,触碰了他的底线,这是让他所不能容忍的。 此事他不会连累顾家,但是要给皇后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行事的底线。 “皇后最近累了,在昭仁宫好好休养,往后的半年里,管理后宫的事情先交给庄妃、宁妃、康妃和顺妃共同处理。” 顾凤梧震惊地看着沈映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自从她当上继后以来,还没有受到过这么严重的处罚! 皇帝竟将凤印之权分给了四位妃子,其中康妃向来中立,顺妃更是与她素有嫌隙! 若是她们分掌了皇后之权,她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的艰难。 “皇上!” 顾凤梧声音发颤:“臣妾知错了,求皇上开恩……” 沈映阶抬手打断她的哀求,眼神冷峻如冰:“至于雅妃和凌选侍……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按照你的吩咐行事,还真是皇后的好帮手,雅妃降为雅贵嫔,凌选侍禁足一个月。” 顾凤梧知道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给自己一个教训,浑身无力地行了一礼,退出了紫宸殿。 …… 凌月霜听到这个消息仿若当头一棒,她还等着皇后抬她的位分呢! 大庆国后宫妃嫔一共分为了十二个等级,美人及以下的才人、贵人、选侍,皇后是可以自行封赏的。 凌月霜原本想着她读懂了皇后的意思,帮了皇后也能从中获取一些好处,可没想到竟是落得个这样的结果。 而另一边,赵雅娴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她死死攥着手中的绣帕,指节发白,精心描绘的柳眉几乎竖了起来。 “皇上竟然让康妃和顺妃来打理后宫,也不让本宫打理后宫?” “顺妃是个几棒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她能管理什么?!” 宫女冬葵忙在一旁劝道:“娘娘息怒,这等僭越放肆的话,娘娘可莫要再说了。” 普天之下,谁敢质疑皇上的决定? “皇上还降了本宫的位分?!” 赵雅娴胸口剧烈起伏,满头珠翠叮当作响。从妃到贵嫔,看似只降一级,实则天差地别,妃位可协理六宫,贵嫔却只是个普通嫔妃! 赵雅娴起身就要往紫宸殿走:“不行,本宫要去找皇上要个说法!” 冬葵一把拉住她:“娘娘!万万不可啊!” 冬葵死死拽住赵雅娴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惊恐:“您这样闯过去,岂不是坐实了御前失仪的罪名?” “娘娘来日方长,日后一定有机会再重新夺回圣心的!” 赵雅娴执意要去,可没想到冬葵这死丫头的力气这么大,竟是生生地拽着她走不出半步去。 …… 宫里的风向又变了。 苏明嫣和顾凤梧失势,虽然位分还在,但宫里的人都瞧的出来,二人惹得皇上不快,怕是最近都不会得宠了。 一时间,康妃、顺妃、庄妃和宁妃成了宫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四位妃子的寝宫门前都围满了前来巴结讨好的低位妃嫔。 金宁儿不喜欢应付这些人,索性称病躲在了宫里,阮清梦也是不堪其扰,她和金宁儿住在一起,来看金宁儿,总也要过来顺带着看一看她。 用过午膳后,阮清梦就带着福铃和福月去御花园散步。 这次的踏青宴,摆了好些蒲公英,内务府和暖房的意思是这次搬出来的花儿就都还留在御花园,等花儿开始凋谢的时候再搬走。 一阵大风刮过,漫天的蒲公英和柳絮飞了满天。 福月抬手:“娘娘,您头发上沾满了柳絮,奴婢给您拿下来。” “不必了。” 阮清梦本是不喜欢这飞絮的,飞的到处都是,还很容易引起咳嗽,可她瞧见沈映阶也正在往这边走,忽而心生一计。 她弯腰从地上薅了一把蒲公英,又捡了好些柳絮,朝着沈映阶快步走去,然后将手里的蒲公英和柳絮丢到了沈映阶的头上。 沈映阶皱了皱眉,但语气依旧宠溺:“做什么?” 第203章 皇上炽热的怀抱 蔡宝在一旁看得肝胆俱裂,这样的动作可是大不敬!大不敬可是要杖打脊柱将人给活生生打死的! 他可不能让阮主子就此没了性命啊! 蔡宝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恕罪!阮主子来宫中的年份尚浅,对宫中规矩……” 沈映阶抬手制止了蔡宝的话,伸手从自己头上取下一片柳絮,又看向阮清梦同样沾满白色绒毛的发顶:“弄这么多柳絮过来做什么?” 蔡宝诧异地看向沈映阶:皇上,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阮主子就这么水灵灵地将这东西丢到了皇上的头上,皇上还没生气? 蔡宝退到了一旁,留下给二人说话的空间。 阮清梦的眼睛亮晶晶的:“皇上,臣妾与皇上共白头了呢!” 沈映阶愣了一下,看到阮清梦满头的柳絮,倒真像是白头了一般。 他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一片绒毛,笑道:“旁人都是共淋雪,也就你能想出来用柳絮和蒲公英代表白头。” 阮清梦握住沈映阶的大手,来回晃着:“据臣妾所知,共淋雪的结局大多是分离。臣妾不要和皇上分离。” 她仰起脸,眼中盛满春日阳光:“而且,臣妾和皇上与旁人都不一样,我们是这世间最特别的一对。” 沈映阶心头一热,他见惯了后宫嫔妃的曲意逢迎、朝臣们的阿谀奉承,却从未有人如阮清梦这般,以如此天真烂漫的方式直抒胸臆。 沈映阶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他抬手一点一点地将阮清梦头上的柳絮清理干净。 “就这么想和朕白头偕老?” 阮清梦抱住沈映阶的腰:“嗯,臣妾想和皇上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能遇见皇上已是上上签,可臣妾贪心,想要的更多,臣妾不要荣华富贵,只要和皇上相伴一生。” 阮清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想:神佛保佑,我方才说的话可千万别当真啊!我要的是荣华富贵,权势滔天! 她知道帝王的爱虚得很,因为皇帝面临的诱惑太多了,永远都有貌美如花的女子被送到宫里来,永远都会有女人用尽手段来勾引他。 哪怕皇帝长寿活到了七八十岁,依旧会有十六七岁的少女进宫选秀。 而且,皇帝要在皇权和世家之间博弈,要考虑要权衡的太多,根本无法永远将情爱放在第一位。 所以,她要在皇上的心还在她这儿的时候,尽可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为自己的后半生做打算。 和沈映阶说完了情话,哄的沈映阶的嘴角一直都没有下来,阮清梦便打算将他头顶上还没有被风吹走的柳絮和蒲公英拿下来。 毕竟,他堂堂皇帝也不好在脑袋上一直顶着这些东西。 阮清梦看着沈映阶的头顶笑道:“皇上,您头上还有一片蒲公英没拿下来。” 沈映阶伸手去摸,却被阮清梦拦住:“别动,臣妾来。” 阮清梦踮起脚,轻轻取下他头上的那片绒毛,却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沈映阶怀里。 沈映阶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左手已稳稳托住她的肘弯:“当心些。” 下午的春风吹的人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沈映阶牵着阮清梦的手在御花园散步。 …… 晚上,二人在紫宸殿一起用了晚膳。 桌子上摆着红烧排骨、红烧狮子头、豆豉蒸排骨、虾爆鳝背、油焖春笋…… 沈映阶执筷夹了一块红烧排骨,酱汁浓稠,肉质酥烂,入口即化,他眉梢微扬,显然极为满意。 阮清梦见状,唇角悄悄弯起,伸手将那盘红烧排骨轻轻推到他面前,柔声道:“皇上若喜欢,就多用些。” 沈映阶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不劝朕‘食不过三’?” 阮清梦狡黠一笑:“规矩是规矩,可人生在世,不过就是吃喝睡,何必处处拘着自己?皇上喜欢吃就多吃一点,这没什么的……” 阮清梦看了看四周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而且,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皇上放心,臣妾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阮清梦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沈映阶没料到她会如此,但她的所言所行都甚合他心意,他微微一怔,随即低笑出声,眼底浮现几分愉悦。 他向来克己复礼,极少放纵口腹之欲,可今日被她这样一纵容,竟觉得格外畅快。 阮清梦又吃了两块之后说道:“今日这御膳房的排骨,做的确实好吃,臣妾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可若是再吃,怕是皇上要嫌弃臣妾胖了……” 沈映阶闻言放下玉箸,目光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上。宫装下,那纤细的曲线宛如春日新柳,哪里与“胖”字沾得上边? 他不由地失笑:“哪里会胖?” 阮清梦轻咬下唇,露出几分娇嗔:“皇上瞧着臣妾现在是不胖,这是因为臣妾每一顿餐饭都不敢多吃呢,而且用过晚膳之后,还要在寝宫里走上几圈,这样才能保持纤细的身形。” 她起身转了个圈,裙裾如花瓣般绽开。 她得让沈映阶知道,她维持现有的身材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得让他明白自己有多么努力地在讨他的欢心。 沈映阶夹起一块排骨放在了阮清梦的碗里:“多吃点儿,丰腴点儿朕也喜欢。” 阮清梦心里无语,她都已经够丰腴的了,这狗皇帝还想让她丰腴到什么地步? 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抬起水润的眸子:“皇上净会说好听的。” 葱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面前的青瓷碗:“不过皇上,晚上吃太多肉怕是不好消食,皇上一会儿多喝一碗山楂汁。” 沈映阶低笑一声:“无妨,左右饭后还要和梦儿疯一回,到时候,无论吃了什么,都消食消干净了。” 阮清梦耳尖微热,暗骂他是个不正经的。 用过晚膳后,宫女端来了漱口的茶水,漱口之后,阮清梦从里间取来一把雕花木梳,柔声道:“皇上,臣妾听说民间夫妻都会互相梳头,寓意白头偕老……” 她眼波盈盈地望着他:“臣妾给皇上梳头好不好?” 沈映阶眸光微动,倒也没拒绝,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任由她纤细的手指解开他的发冠。 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阮清梦执起木梳,动作轻柔地一下一下梳理着,仿佛对待什么珍宝。 “皇上的头发又黑又亮……” 她小声赞叹,指尖无意间擦过他的后颈,沈映阶闭着眼,喉结却轻轻滚动了一下。 沈映阶:这女人,惯会故意勾朕。 忽然,梳齿勾住了几根发丝,阮清梦手一抖,不小心扯疼了他。 沈映阶眉头微蹙:“嘶……” 阮清梦顿时慌了神,连忙松开梳子:“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 阮清梦原想着沈映阶会不会怪罪自己,话音未落,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扣住她的腰肢,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跌进一个炽热的怀抱。 第204章 想要和朕共白头? 沈映阶将她牢牢圈在怀里,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阮清梦整个人都被她圈在怀抱里,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笨手笨脚的……” 沈映阶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并无责怪之意,反而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既然梳疼了朕,梦儿打算怎么赔罪?” 阮清梦心跳如鼓,脸颊绯红,手中的木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皇上想要臣妾怎么赔罪?” 沈映阶不语,只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随后笑道:“梦儿不擅长给人梳头,还是做些你擅长的事情吧。” 沈映阶低头,含住了阮清梦圆润娇嫩的耳垂,他的唇瓣渐渐下移,滚烫的唇瓣亲吻着她的肌肤。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映阶抬头问道:“怎么今儿忽然想起来,要和朕共白头了?” 沈映阶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动的唇瓣上,那抹嫣红如初绽的蔷薇,诱人采撷。 他低笑一声,嗓音暗哑:“嗯?怎么不说话?” “臣妾看到御花园里的花儿……就想到皇上了……” 话音未落,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起初只是轻柔地触碰,似试探,又似挑逗,沈映阶的气息清冽中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瞬间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阮清梦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襟,却被沈映阶趁机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间,他的舌尖霸道地撬开她的防线,肆意掠夺着她的呼吸。 阮清梦感受着沈映阶的热情似火,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整个人都陷进他炽热的怀抱里。 沈映阶的手掌顺着她纤细的腰线缓缓上移,最终停在她单薄的脊背上,将她更紧密地按向自己。 两人的身躯严丝合缝地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 沈映阶修长的手指一勾一挑,肚兜掉落。 阮清梦忽而觉得身上一凉,随后是一阵湿热。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去迎合沈映阶,一声无意识的嘤咛从她唇间溢出,瞬间被吞没在缠绵的吻中。 沈映阶眸色愈深,另一只手抚上她泛红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湿润的唇角。 殿内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偶尔有婉转低.吟交织着难耐的喘.息和闷哼,烛火将纠缠的身影投在屏风上,摇曳生姿。 …… 良久,沈映阶才依依不舍地退开些许,却仍将她禁锢在怀中。 阮清梦气息紊乱,眼尾泛着诱人的薄红,唇瓣被他亲吻爱怜得更加艳丽。 沈映阶低喘着抵住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在她的耳边呢喃:“梦儿,朕许你一个白头之约。只是这深宫之中,我们的路还很长……” 沈映阶很少说这样的话,此言一出,像是立下了一个不可违背的誓言。 阮清梦心头一颤,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襟,看来,他是真的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沈映阶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丝,眸色深沉如夜。 窗外风声渐起,卷着几片落花叩响窗棂。 前朝暗流汹涌,后宫波谲云诡,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上次金宁宫大火,他便知道在这后宫之中,他专宠谁,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映阶忽然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颌抵在她的发顶,一字一句道:“朕一定会护住你。” 他的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沉稳有力。 阮清梦知道此刻的沈映阶说这些话的时候,的确是真心的,心中也有些许的感动。 若她不是穿来的,若她只是一个十七八岁涉世未深的少女,肯定会对沈映阶的深情和甜言蜜语深信不疑,沉沦在他的柔情之中。 可她看过了太多宫斗的戏码,真心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誓言也总有被现实击垮的那一天,面对着这么多的诱惑和困难,这份真心又能维持多久? 若是真的信了,最终吞一万根针,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的那个人,只会是她自己。 阮清梦稳了稳心神,她抬眸,眼眶微热,露出一个沈映阶想要看的感动的表情,仰起脸望进他深邃的眼眸,唇角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臣妾相信皇上。”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描摹着他凌厉的轮廓,声音轻软却坚定:“只要有皇上在,臣妾就心安。” 沈映阶眸色一暗,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缠绵,仿佛要将未尽的话语都倾注其中。 …… 一个时辰之后,沈映阶叫人送了梨汤进来。 阮清梦浑身无力,沈映阶端起茶杯喂阮清梦喝了一口梨汤。 喝着喝着,沈映阶瞧着她的脸色忽而就暗了几分,问道:“怎么了?是方才朕弄疼你了?” 阮清梦倚在沈映阶怀中,指尖轻轻绕着他腰间玉佩的穗子,状似不经意地软声道:“皇上,昨儿福月听说南边进贡了雨前龙井,就去内务府拿茶叶,可内务府的人说,这雨前龙井只给妃位及以上的主子享用……” “虽说宫里其他的茶也是好喝的,可臣妾并不懂品茶,只是在家的时候都是喝雨前的新茶的,臣妾喝惯了这个味道嘛……” 阮清梦抬起水润的眸子,眼尾微微下垂,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儿:“臣妾原想着尝尝味道,若是好喝,也沏给皇上喝一点儿,做些家乡的糕点,让皇上尝一尝,可没成想福月没能把茶拿回来……” 阮清梦在贵嫔的位置上也待了一段时间了,她想要升位分,升位分总要有个理由。 第205章 升为妃子的条件 阮清梦句句不提升位分的事儿,但字字都是和升位分相关的。 沈映阶把玩着她柔顺的发丝,闻言低笑一声:“朕的梦儿想喝什么茶,就喝什么茶,还需要看旁人脸色?” 沈映阶眸色一沉,突然捏住她下巴:“朕这就吩咐内务府和茶房,给你送些新茶过去!” 阮清梦慌忙摇头:“皇上别!臣妾不喝就是了,免得又有人说臣妾恃宠而骄。” “还有,先前皇上赏赐了臣妾蜀锦的锦被,前阵子,绯绯听到有宫女说臣妾用蜀锦的东西,不合规矩,要贵嫔以上的才能用……” 阮清梦将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明明是皇上赏赐的,却要被旁人说三道四,臣妾心里委屈。” “是谁说的?朕这就叫人去拔了她们的舌头!” 阮清梦无语,怎么这狗皇帝就是听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还是说……他故意装作听不懂?阮清梦:罢了,今日就只能暗示到这儿了,再说下去怕是要惹得龙颜不悦,前功尽弃了。 …… 次日,窗外春光明媚,几只雀儿在枝头啾啾鸣叫。 早朝之后,沈映阶让蔡宝召了礼部尚书周弘礼。 蔡宝小心翼翼地奉上两盏明前龙井,茶香氤氲间,沈映阶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紫檀木案几。“茶可给她送过去了?” 蔡宝点点头:“回皇上的话,新茶昨儿已经给阮贵嫔娘娘送过去了。” “这是贵嫔娘娘让奴才带回来的茶点。” 蔡宝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放着几块精美的点心:“这绿色的是龙井茶饼,粉色的是桃花酥,还有舞狮糕、双酿团……阮贵嫔娘娘说,都是阮溪县的特色糕点,做给皇上尝一尝,配上这雨前龙井,最是美味。” 沈映阶垂眸看向那食盒,只见各色点心精巧玲珑,龙井茶饼碧绿如春水凝翠,桃花酥粉嫩似三月芳菲,舞狮糕金黄酥脆,双酿团雪白如玉,衬着青瓷盘,更显诱人。 他伸手拈起一块龙井茶饼,指尖触到酥皮时,竟微微一顿,这点心的温度,竟像是刚出炉不久,还带着几分温热。 他抬眸问道:“她何时做的?” 蔡宝忙躬身答道:“回皇上,贵嫔娘娘寅时便起身了,说是怕误了早朝时辰,特意赶在皇上散朝前做好,让奴才趁热送过来的。” 寅时……沈映阶眸光微动,那时天色尚未破晓,连宫灯都未熄灭,她竟已在小厨房里忙碌? 他低头咬了一口茶饼,龙井的清香瞬间在唇齿间漾开,茶香清冽,酥皮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竟比他平日御膳房尝过的还要精细三分。 “她倒是手巧。” 他淡淡道,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茶饼边缘,仿佛还能触到那人指尖的温度。 蔡宝察言观色,笑着道:“贵嫔娘娘说,这点心在阮溪县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的,她小时候常跟着母亲学,如今入宫了,倒是难得有机会再做。” 沈映阶点点头。 他昨天晚上不是没听懂阮清梦的话,而是在这件事情没有敲定之前,他不能直接给他承诺。 帝王之言,金口玉言,说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从选侍到贵人、才人、美人、婕妤、嫔、贵嫔,他说给她升位分就升了,只是这妃位着实不同。 身穿官服的周弘礼进来后,行礼问安,沈映阶让蔡宝拿了凳子给他坐。 沈映阶端起茶盏,釉色天青的杯壁映得他指尖如玉:“朕打算封阮清梦为阮妃,爱卿从今日起开始筹备册封典礼,需要多久?” 周弘礼闻言,额间顿时沁出细汗:“回禀皇上,封妃的流程略有些复杂。” 周弘礼详细说道:“需要皇后奏请,附《请封疏》列出具体功绩,详述阮贵嫔侍奉之功,譬如协理六宫之勤、江南水患捐赠数目……” “然后礼部查验家世,需要三代履历,同时核验资历,例如侍寝记录、赏罚档案……” 沈映阶皱了皱眉,阮清梦的家世并不显赫,她父亲是最近才进京当了翰林院的官员,至于她的祖父…… 周弘礼继续说道:“然后钦天监择吉,选定册封吉日,避开皇上的生辰、国忌等,在午门前宣制授册,举行册封大典,同时受封的妃嫔需要着吉服谒告太庙……” 周弘礼说了一大堆,沈映阶觉得这个流程甚是繁琐。 还没等沈映阶说话,周弘礼面露难色,话锋一转:“皇上,若是能册封,不论流程多复杂,臣等都会将这些流程做好,只是……” 只是他需要确认,阮贵嫔是否有晋升为妃位的资格。 不然,一通流程走下去,结发现阮贵嫔德不配位,他岂不是要成了庸臣? 他何尝不知阮贵嫔盛宠,可祖宗礼法岂能轻废? 周弘礼微微倾身:“敢问阮贵嫔娘娘在贵嫔的位子上待了多久?” 沈映阶闻言眉头一蹙,广袖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殿外秋蝉嘶鸣,衬得他嗓音愈发清冷:“已经有月余。” 周弘礼沉声说道:“按照大庆国的律法和规矩,贵嫔升为妃,要在贵嫔的位置上待满两到三年,或者需要有显着的功绩,例如诞育皇嗣、侍奉太后有功等,可据臣所知……” 后宫至今都无一人有孕,而太后刚回宫的时候就罚阮清梦跪在福寿宫的门口跪了许久,更谈不上侍奉太后有功。 这样严苛的条件,一来是为了防止皇上心血来潮,今儿封一个妃子明儿又封一个妃子,导致宫中妃位的女子太多。 而妃位需要的宫人、每个月的宫份都要比贵嫔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另一方面,妃位的人可以帮助皇后协理后宫,若是在宫里待的年头少,不懂规矩便容易出错。 沈映阶抬手挥退左右,问道:“可还有其他的法子?有没有特殊晋升的方式?” 第206章 想要为她破例 周弘礼想了想:“前朝太后大丧,曹妃和皇后都是因为守丧期间有功而晋升的。再往前追溯,容妃的父兄平定西南叛乱,立下赫赫战功,才换得她由嫔晋妃。” “还有就是万贵嫔诞下皇长子,才得以母凭子贵,封妃赐号……” 周弘礼顿了顿,目光微沉,似有顾忌,最终还是说道:“若是皇上一定要封阮贵嫔娘娘为妃,怕是会引起群臣的上奏,朝堂非议不断,不利于江山社稷。” 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前朝的臣子们对于皇上立了谁为皇后,立了谁为妃子,立了谁为太子却可以上奏表达自己的异议。 周弘礼又说道:“前朝大臣们对册封皇后、立储之事,却向来寸步不让。先帝在位时,曾因执意立宠妃为后,引得满朝文武跪谏三日,最终不得不收回成命。” 御史台那些言官,最擅长的就是引经据典、据理力争。 到时候,奏折如雪片般飞进紫宸殿,轻则指责皇上违背祖制,重则怕是会有人揣测阮贵嫔蛊惑圣心,祸乱朝纲。 他抬眼看向沈映阶,语气深沉:“皇上若强行封妃,不仅会令朝堂动荡,更会让阮贵嫔……” 他未尽之言,沈映阶心知肚明。 沈映阶很想给阮清梦尊荣,但是若强行封她为妃,阮清梦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朝臣会视她为祸水,后宫妃嫔会视她为眼中钉,甚至连太后……都会对她更加忌惮。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沈映阶静默良久,眸色深沉如墨,他想要为阮清梦破例,但是眼下也没有合适的法子,那就只能用其他的法子,让她在宫里的地位尽量的高一些,让她在宫里过得尽量舒坦一些。 沈映阶忽而抬手,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唤道:“蔡宝。” 侍立在一旁的蔡宝立刻躬身向前:“"奴才在。” “研墨。” 沈映阶声音低沉,目光落在案上铺开的素白宣纸上。 蔡宝连忙挽袖研墨,朱砂在砚台中化开,如一抹艳色晕染。 沈映阶执笔蘸墨,笔锋悬于纸上,却迟迟未落。他沉吟片刻,忽然抬眸看向蔡宝:“你过来,看看这几个字,哪个更适合阮清梦。” 蔡宝小心凑近,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几个朱红字迹,“昭”、“瑾”、“婉”、“宁”…… 皆是端庄雅致的好字,寓意贤良淑德、温婉贞静。 蔡宝心头一跳,试探着问道:“皇上……这是要给阮贵嫔娘娘赐封号?奴才瞧着,这几个字都是极好的。” 沈映阶唇角微扬,眼底浮现一丝柔和:“对。” 蔡宝心下了然。大庆后宫规制,贵嫔本无封号,但若有圣上特赐,便是殊荣。有封号的贵嫔,地位自然比寻常贵嫔更尊贵几分。 沈映阶指尖轻轻抚过那几个字,似在斟酌:“昭字光明美好,端庄大气。” “纯字纯正美善、柔字温和柔美、珍字珍贵美好、丽字貌美无双、欣字欢欣喜悦、令人愉快……” 沈映阶觉得所有美好的字用在阮清梦的身上都不为过,她是那么的好,那么的纯真善良又聪明果敢。 沈映阶的指尖一顿,忽而想起什么,抬眸看向窗外。秋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映得他眸色深邃。 “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了吧?” 蔡宝连忙应道:“回皇上,贵嫔娘娘的生辰是四月初三。” 沈映阶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便等她生辰那日,朕亲自赐她封号。” 蔡宝心头一震,连忙垂首应是。皇上亲自赐封号,这可是莫大的恩宠啊! 殿内静谧,唯有墨香幽幽,沈映阶凝视着纸上朱红的字迹,眼底暗流涌动。 既然暂时不能给她妃位,那便先给她一个封号,让她在后宫之中,无人敢轻慢。 至于这封号到底要用哪一个,他还是要好好斟酌斟酌。 …… 雅月宫内,春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映得满室生辉。宫人们三三两两聚在廊下,分食着福月新做的糕点,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福月姐姐,这双酿团真是绝了!” 绯绯捧着半块糕点,眼睛亮晶晶的:“表皮又薄又脆,里头的芝麻馅儿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阮清梦让蔡宝拿回去的那些糕点并不是她亲手做的,而是福月做的,福月手脚麻利,并没有起的很早,昨天备好做糕点要用的材料之后,早上起来就直接做了。 正说着,绯绯端着一个放着布料和图纸的托盘走了过来。 “娘娘,这是秀娥送过来的花样子,宫里要开始做春装了。” “这是图纸和布料,秀娥说是专门给娘娘画的图样,问娘娘有没有想改的地方,还有这料子,秀娥让奴婢拿了好些过来,娘娘挑喜欢的,秀娥说她晚些时候带人过来给娘娘量尺寸。” 旁的宫里都是量一次尺寸之后,一年四季每次做宫装,都用这一个尺寸。 只有秀娥对阮清梦最积极,每次给她做新衣裳,都要带着人过来给她重新量尺寸。 阮清梦瞧着福月、福铃和绯绯几个小丫头一脸的羡慕,她笑道:“福铃,多拿些银子给绣房,让她们给你们几个也做一身春装,小允子、小满子和辛奇都有份。” 福铃心中欢喜,但有些不好意思:“娘娘,内务府会给奴婢们发新的春装的。” 阮清梦笑道:“人人都穿一样的,有什么意思?挑你们喜欢的料子和颜色,一人做两身,重大场合你们就和旁人穿一样的,其他时候穿自己新做的衣裳,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几个小姑娘都很是开心,在旁的宫里,主子娘娘是不准身边的宫女穿自己的衣裳,戴太多的首饰的,就怕她们趁机爬床,勾了皇上。 第207章 骄傲又要强的顺妃 忙碌过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几人从殿内退出来时,檐下的铜铃正被晚风吹得叮当作响。 小允子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忽然感叹道:“娘娘真好,我在宫里这么久,就没见过能像咱们娘娘这样,又聪明又好看的。” “你们瞧娘娘上回在踏青宴上那桩事,三言两语就把良妃娘娘设的局给破了。” 辛奇手里还捧着阮清梦赏的糕点,闻言重重点头,糕点的甜香在暮色里格外诱人:“而且娘娘对咱们也好。” “记得上个月家中人病重,娘娘不仅准了假,还让御医给开了方子,让御医署给拿了药。” 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在别的宫里,我们这些奴才连直起腰说话都不敢,主子们只当咱们是条会说话的狗……先前我在辛者库,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能过的日子,如今在娘娘身边也能活出个人样儿来了。” 小满子拍了拍辛奇的肩膀,宫墙上的灯笼次第亮起,在他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以前的事就别想了,你既来了娘娘身边,只要忠心办事,娘娘自然会护着你。” “昨儿娘娘不是还说了么,咱们宫里的人,走出去腰杆都得挺直了。” 走在最后的福铃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还记得上个月从良妃宫里抬出去的宫女月儿吗?” 见众人变色,她继续道:“听说就因为打碎了个茶盏,被良妃活活打死了!” 她环顾四周:“咱们娘娘多心善啊,上次小厨房失手打碎御赐的缠枝莲纹瓶,娘娘只说岁岁平安就揭过去了。” “娘娘很护短的,不像是旁的妃嫔,出了事情就拿自己的贴身宫女出去顶罪,你们想想,良妃宫里的宫人都死了多少个了?” 几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想着能服侍在娘娘身边,真是三生有幸,以后可要尽心尽力地为娘娘办事,护娘娘周全。 小允子忽然对着正殿方向深深一揖:“能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是啊,以后咱们就好好护着娘娘。” 众人齐声应和,眼神在暮色中格外坚定。 …… 紫宸殿,敬事房的小太监端着一个放了绿头牌的小盘子,等着皇上翻牌子。 沈映阶看着盘子上的绿头牌,目光在写着阮清梦的牌子上停留许久,正想要抬手去拿的时候,又往旁边移了移,最终翻了顺妃的牌子。 如今皇后的权力被分散给了四个妃子,后宫的事情需要她们四人共同去管理,他也许久没有去看过顺妃了。 “蔡宝,摆驾去顺乐宫,去顺妃那里坐一坐。” 他要雨露均沾,才不会让阮清梦成为众人的公敌。 蔡宝很希望皇上多去看看阮主子,但也知道在这后宫之中,专宠未必是一件好事,便应了一声去准备。 …… 顺乐宫。 顺妃叶芝顺正倚在窗边绣花,听闻皇上驾到,连忙放下针线迎了出去。 叶芝顺盈盈一礼,眉眼温婉:“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虚扶一把:“爱妃不必多礼。” 两人进了内殿,顺妃亲自斟了茶奉上,茶香袅袅,沈映阶啜了一口,赞道:“好茶。” 顺妃微微一笑:“是前些日子新得的云雾茶,知道皇上喜欢,特意留着等您来品。” 沈映阶点头,目光却有些飘远,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似在思索什么。 顺妃见他心不在焉,柔声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映阶回过神来,摇头道:“无妨,只是朝务繁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顺妃见自己提起的话题皇上始终都不感兴趣,生怕他不愿意留在自己这里,说完话就要走。 顺妃绞尽脑汁想了一个皇上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皇上,算日子,就快要到阮贵嫔妹妹的生辰了,可要操办个宫宴?” 沈映阶眼睛一亮,毕竟,宫里先前也没有给贵嫔这个位分的宫嫔办过生辰宴,他正想着该和这四个妃子之中的哪个妃子说办这生辰宴的事情,顺妃就提了出来。 沈映阶沉吟片刻:“办一个生辰宴,不过不必请太多的人了,她性子静,人多了反倒不自在,准许她的家人进宫陪她过生辰。” “再准备些阮溪县的特色,她会喜欢。” 沈映阶又嘱咐了几句,顺妃很是意外,堂堂皇帝会对一个宫嫔的生辰宴这么上心,注意这么多细节。 最后,沈映阶笑着拍了拍顺妃的手:“这生辰宴的事儿就辛苦顺妃去准备了。” 顺妃笑着给沈映阶空了的茶杯又倒满了茶水:“臣妾不辛苦,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臣妾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一壶茶见底,顺妃又命人续了一壶。 直到更漏声声,沈映阶才起身道:“时候不早了,爱妃早些歇息吧。” 顺妃一怔,随即温顺地福身:“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了皇上,宫女珠莲捧着披风匆匆走来,轻轻为她披上,叹息一声:“皇上好不容易翻了娘娘的牌子,难为娘娘在浴桶里泡了这么久,还用了好些珍珠膏,皇上也不说和娘娘一起就寝……” 顺妃拢了拢披风,神色淡淡:“皇上日理万机,能来坐坐已是恩典。”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皇上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珠莲咬了咬唇,声音更低:“可娘娘方才何必提阮贵嫔的生辰?皇上原本只是来喝茶的,您一提她,皇上心思更不在咱们这儿了……” 顺妃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的绣纹,唇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若是不提她,皇上怕是连这两壶茶都喝不完。” 她转身往内殿走去,语气平静,“你以为皇上今日为何翻我的牌子?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珠莲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心中酸涩:“娘娘,娘娘不如也像那阮贵嫔一样,用些狐媚手段……” 顺妃斜睨了她一眼:“行了,你少说两句,吹灯睡吧,明日一早要开始准备生辰宴。” 珠莲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默默熄了灯。 夜色沉沉,顺妃躺在床榻上,望着帐顶出神,她想起方才皇上听到“阮贵嫔”三个字时,眼底那一瞬的柔和,心里微微发苦。 这深宫里的恩宠,从来都是镜花水月,猴子捞月,她早该看透的。 不过……既然在她自己身上的这份恩宠是昙花一现、花落无常,那对于阮清梦,也一定是这个结果,她的双手渐渐地紧握成拳,在这后宫之中,谁都不能例外。 她没能得到长久如一的爱和呵护,那旁人也绝不能得到她没得到的东西。 第208章 伺候皇上沐浴 …… 沈映踏着月色回到紫宸殿,将披风解下来递给蔡宝。 宫人端了温热的茶水进来,沈映阶扫过那茶杯,吩咐道:“把库房里的那套紫砂壶给顺妃送过去。” 那套紫砂壶是先帝时期的贡品,壶身刻着松鹤延年的图案,是他平日里最喜爱把玩的物件之一。 他今日没在顺妃的宫里留宿,如今把这套茶具送给顺妃,也算是给了她体面。 蔡宝应了一声正要走,沈映阶又叫住他问道:“阮贵嫔最近在做什么?” 蔡宝犹豫了片刻说道:“奴才这就派人去问。” 他知道阮清梦每日都在做什么,金宝和绯绯每日都会互通有无,今儿阮主子在宫里和宫人们踢毽子、耍箜篌,快活的不亦乐乎。 但他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出来,不能让皇上觉得自己和阮主子走的太近了,若是失去了皇上的信任,自己被罚事小,可自己日后得不到阮主子需要的消息了才是大事。 沈映阶摆摆手:“罢了,不必去问了,朕就是随口一问。” 沈映阶的心里有些矛盾,他并不想自己如此在意一个人,可总是忍不住地去想她。 他是掌控一切的皇上,习惯了运筹帷幄,可最近总是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给掌控了。 蔡宝又垂首称是,心里却明镜似的,皇上的心里这是又天人交战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旁人推一把,他问道:“皇上,可要去雅月宫看阮贵嫔娘娘?” 沈映阶摇摇头:“不去了,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 片刻后,宫人们已在偏殿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袅袅热气自鎏金蟠龙纹浴池中升腾而起,氤氲的水雾在雕花楠木屏风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沈映阶自己解开了明黄缎绣云龙纹的腰带,层层锦衣滑落在地,露出精壮挺拔的身躯。 前阵子刚过了年,他正好二十七岁,正是身体最好,血气方刚的时候,加上他每天都会练武,身上的肌肉线条很是好看。 不是刻意雕琢的那种夸张肌肉,而是每一块肌理都蕴含着爆发力的精悍体型。 肩膀和手臂上散布着几处旧伤疤,腰腹劲瘦排列整齐的六块腹肌上覆盖着一层薄汗,两侧的人鱼线深深嵌入裤腰,他脱下最后一件亵裤,下了浴池。 先前,都是金宝伺候他沐浴,他的手艺很好,擦背搓澡很是舒服。 可今儿金宝闹肚子暴下,在茅房里蹲了许久,出来时脸色都青了。 他怕自己身上的浊气冲撞了圣驾,跪在殿外告假时连头都不敢抬,沈映阶瞥见他衣摆上沾着的草屑,摆摆手便允了。 沈映阶漫不经心地叫了一个小太监进来给他擦身子动作,小太监捧着澡豆进来。 可这小太监许是因为头一回见皇上的龙体,太过于紧张,双手直打颤,看着皇上的脊背,感觉皇上的脊背上镀了层金箔,慌得连呼吸都忘了,手上也就没了轻重。 小太监的动作粗鲁得像是给马擦鬃毛,那擦身子的帕子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弄过来的,粗糙的纹路刮得他的后背生疼。 “嘶……” 沈映阶猛地转身攥住小太监的手腕,惊得对方扑通跪地,额头撞得青砖咚咚响,水珠顺着帝王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你是想疼死朕吗?” 沈映阶见这小太监年纪不大,也不是故意的,皱起了眉头:“下去,换一个人来。” 接连换了两三个人,沈映阶都不满意。 先是蔡宝,虽伺候得仔细,可那双手粗糙如树皮,指腹的厚茧刮得他后背生疼;再是金宝的徒弟银宝,动作倒是轻了,却又战战兢兢,连擦个背都哆哆嗦嗦,帕子掉了三回。 沈映阶终于不耐,抬手一挥:“都下去!” 宫人们屏息退下,殿内一时只剩水声轻响。沈映阶闭目养神,心想今日真是晦气,连个会伺候的奴才都寻不出,索性自己沐浴算了。 谁知刚掬起一捧水,忽觉一双冰凉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肩头,指尖轻轻揉捏,力道竟恰到好处。沈映阶浑身一激灵,猛地回头。 一个从未见过的宫女正跪在池边,双颊微红,杏眸含水,见他看过来,还微微咬唇,露出一副羞怯又期待的神情。 沈映阶眸色骤冷,厉声道:“谁准你过来服侍的?!” 那宫女被吓得一颤,却仍不死心,低低软软道:“奴婢见陛下无人伺候,怕水凉了……” “放肆!” 沈映阶猛地拍水而起,水花四溅,“朕看起来就这么饥渴?!滚出去!” 宫女脸色煞白,慌忙伏地叩首,可沈映阶已怒不可遏,扬声喝道:“蔡宝!” 殿外候着的蔡宝一听主子语气不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还没站稳就听皇上寒声道:“将这不知死活的贱婢赶出宫去,打发到朕看不到的地方!若让朕再在紫宸殿附近瞧见她……” 他话未说完,蔡宝已经一把拽住那宫女的胳膊往外拖,嘴里低声骂道:“作死的玩意儿,谁给你的胆子往御前凑?!” 宫女终于慌了神,哭喊着求饶,可沈映阶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冷冷道:“再让朕听见一声,就割了她的舌头。” 殿内霎时死寂,只剩水珠滴落的轻响。 沈映阶:还是朕生的太过于俊朗,人人都觊觎朕的身子。 浴池内水汽氤氲,沈映靠在汉白玉池壁上,闭目养神。 水面上漂浮着晒干的茉莉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荡漾。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御花园,阮清梦鬓边也簪着这样一朵茉莉,衬得她肌肤如雪…… 再加上方才被那不知死活的宫女搅得心烦意乱,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浊气,沈映阶沉声吩咐道:“让阮贵嫔过来。” 第209章 做尽荒唐缠绵之事 他方才看了那宫女的样子心里实在是不舒坦,急需看一看美丽漂亮的脸庞来消散心中的阴郁。 阮清梦正在寝宫里和宫人们玩投壶,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整个内殿。 她今日穿了一袭浅杏色的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步摇,随着她轻快的动作微微晃动,衬得她肌肤娇嫩,眉眼如画。 刚玩得尽兴,正准备沐浴更衣,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掌事宫女匆匆进来,低声道:“娘娘,皇上召您去紫宸殿浴池伺候。” 阮清梦指尖一顿,眼尾微挑,唇边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个时辰?” 她没再多问,任由宫人们伺候着换了一身宫装,外罩一件银丝绣海棠的披风,发间的珠钗也换成了和衣裙相配的样式。 轿撵一路平稳地行至紫宸殿,阮清梦扶着宫女的手缓步走入浴池偏殿。 殿内水雾氤氲,沉香木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缭绕在暖湿的空气里。 她抬眸望去,只见五官深邃硬朗的沈映阶半倚在浴池边,双臂随意地搭在池沿,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滚过结实的胸膛,最终隐没在水面之下。 他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湿发有几缕贴在额前,平添几分慵懒的野性。 阮清梦眸光微闪,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几分,心底暗叹:这男人,看起来好欲…… 阮清梦缓步走过去,将手在热水中浸暖,指尖微微泛着粉,这才执起丝绒长巾,轻轻覆在沈映阶的肩头。 她擦拭的动作极有章法,力道不轻不重,长巾顺着肌理游走,从宽阔的肩背到精瘦的腰线,连指节都透着几分小心。 沈映阶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还得是她,旁人都不能让他如此舒坦。 “爱妃有心了,还知道用水暖了手再给朕擦背。” 方才那个蠢出升天的宫女,想要勾引他,都不知道把手暖一暖,一双冰凉的手就要擦他泡的温热的背,是个没脑子的。 浴房里热气蒸腾,暖玉铺就的地砖泛着温润的光。 不过片刻,阮清梦的额角便沁出细密的汗珠,双颊染上绯色,连呼吸都变得绵软起来,她悄悄松了松衣领。 阮清梦擦完了背之后,已经绕到沈映阶的面前,擦他的锁骨,沈映阶半阖着眼,将她敞开的衣衫下的峰峦美好尽收眼底。 他忽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指尖一颤。 “热了?” 他低笑一声,嗓音被水汽浸得沙哑:“你也进来一起洗吧。” 旁人洗过的洗澡水,阮清梦是很嫌弃的,但好在这浴池够大,沈映阶又是皇上日日沐浴,身上也干净。而且池中清泉更是活水流动,泡着也舒服。 “臣妾……” 她刚要开口,沈映阶已揽住她的腰肢,解开她腰间的飘带,随手一脱,将她的外袍脱下,将她带进了浴池。 水花轻溅间,她已被带入池中,温热的水流瞬间漫过腰际,寝衣沾了水汽,轻飘飘贴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沈映阶指尖拂过她湿润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爱妃的脸怎么这么红?” 沈映阶按着阮清梦的腰,翻来覆去地做尽荒唐缠绵之事。 …… 许久之后。 “皇上……再泡下去,臣妾的肌肤可要干的厉害,而且,臣妾口干舌燥……” 阮清梦趴在浴池边沿,指尖被温泉水泡得微微发皱,沈映阶却还乐在其中。 这浴池里欢好虽刺激,可到底不比床榻,方才她双腿发软时连个着力处都寻不着,只能攀着他肩膀任由摆布,倒真像是风雨中飘摇的一叶小舟。 沈映阶一把扣住手腕,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指节:“这就受不住了?” 水珠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她锁骨凹陷处,烫得她轻轻一颤 沈映阶忽地将她打横抱起,水花哗啦溅在汉白玉阶上。 他随手扯过金线蛟纹的软巾裹住她,水痕在锦缎上晕开深深浅浅的云纹。穿过重重纱幔时,怀里的娇人儿突然咬了他喉结一口:“帐子……” “这会儿倒知道羞了?” 他低笑着将人压进龙衾,湿发在枕上洇开墨痕。 沈映阶将她压在身下说道:“朕绝不会负你……” 他忽然抵着她额头呢喃,阮清梦怔怔地望进那双眼,往日睥睨天下的帝王眸中,此刻竟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像是要把人裹进深海般的温柔里溺毙。 “你知不知道,朕批奏折时想的是你蹙眉的模样,上朝时念的是你嗔笑的声音。这满朝文武都说朕勤政,却不知,朕早把魂儿落在你枕边了……” 沈映阶的话听的阮清梦心头一暖,那满是深情的眼眸似乎要将人淹没。 她的心柔软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男人在说出誓言的当下都是真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变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听听就行了,可千万别当真。 当下当真也可以,可千万别反复回味,给男人镀上一层身上的光,给他加了一层滤镜,把他看成了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阮清梦想起一句话:他只是短暂地爱了我一下。 原书中,沈映阶不只对一个妃嫔表达过心疼喜爱,这不过是上位者的施舍和怜悯。 相比于靠不住的男人的情爱,还是权势金银来的更稳固。 阮清梦笑着依偎在他的怀里。 她可以享受当下爱着她喜欢着她的沈映阶带给她的欢愉和温暖,但是不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更不会因为他的柔情承诺,而放弃她一直追寻的东西。 …… 一个时辰后,沈映阶终于闷哼一声放开了她。 宫人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水,沈映阶又抱着人从床上去了浴池。 阮清梦趴在她的肩头,无声地暗骂一句:从浴池到床上,又从床上到浴池,都不够这狗皇帝折腾的了。不过好在没有到桌子和椅子上去折腾,那桌子和椅子可真是硬的慌。 进了浴池,沈映阶慢条斯理地替她擦洗,阮清梦的身子一僵。 沈映阶指尖抚过她肩颈上的红痕,眸色微深,嗓音却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朕今日格外体贴,反倒让你不习惯了?” 阮清梦眼睫轻颤,小声嘟囔:“臣妾……就是觉得皇上今日格外好。” 沈映阶低笑一声,在她耳边轻咬一记:“那往后,朕可以对你更好些。” “皇上……” 话音未落,他已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将她未尽的话语尽数吞没。 第210章 龙纹玉佩到手 “你也要对朕更好些。” 阮清梦心跳蓦地加快,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又不敢深想,只能红着脸往水里缩了缩。 这男人一旦温柔起来,比平日更让人招架不住。 只不过,她是不会沦陷的。 该享受的时候享受,该清醒的时候还是要清醒。 她自己不能当个恋爱脑,但是,她可以把皇上引导成恋爱脑,让他竭尽所能地对自己好。 …… 趁着二人沐浴的时候,宫人换下了被褥,打开窗户散了里面的味道又关上。 浴池旁的屏风后面,也有宫人送过来干净的熏过香的寝衣。 沐浴过后,换上了寝衣,沈映阶抱着阮清梦去了床上。 正想要将人抱在怀里好好睡上一觉,忽而,阮清梦下床,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 沈映阶挑眉看她:“这是什么?” 阮清梦狡黠一笑:“皇上猜一猜?” 沈映阶迫不及待地从她手里拿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络子。 沈映阶将那络子托在掌心细细端详,只见玄色丝线缠绕金线,编织成繁复的祥云纹样,金线的 很是好看,很符合他的审美。 沈映阶笑道:“怎么,没过年没过节的,怎么忽然送朕东西?” 阮清梦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臣妾满心满眼都是皇上,看到香囊了会想着皇上有没有,看到靴子了会想着皇上现在穿的靴子是否合脚……” “上回臣妾看到皇上身上的玉佩,那络子编的不好,风一吹就散了几根丝线,就想着,这络子不如臣妾编的好看,臣妾就想要给皇上编一个。” 阮清梦越说,沈映阶眼里的笑意越深。 沈映阶低笑一声,指节挑起她的下巴:”就因为这个?“ 她眨了眨眼,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其实,臣妾也是有私心的,臣妾是想让皇上时时刻刻戴着它,这样,哪怕臣妾不在身边,皇上瞧见了,也能想起臣妾一星半点。” 沈映阶眸色一深,捏着她下巴的力道重了几分:“梦儿倒是会算计。” 她笑得无辜,指尖却悄悄在他掌心挠了一下:“那皇上……喜欢吗?”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一把扣住她的腰,将人按进怀里,嗓音低哑:“喜欢。”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不如喜欢你。” 阮清梦笑着窝到了他的怀里。 实际上,这络子是她从寝殿里随便拿的,福月和福铃闲来无事比谁绣的帕子好看,谁编的络子好看,寝殿里的这些东西多的是。 她随手拿了一个,随手找了一个漂亮的盒子,再随口说些漂亮话,就能将皇上哄的如此高兴。 她先前送了沈映阶衣袍、靴子、小帽……后面她还会陆陆续续地送她许多东西,就是要通过这些物件来提高她的存在感。 若是日后宫里进了新人,皇上有了新鲜感把她给忘了的时候,那等到皇上穿上她送的衣裳、靴子,戴上她送的小帽儿的时候,就会想起她。 如此一来,即便她日后容颜不再,也不会过的太过于凄惨。 而且,沈映阶准许她自由出入御书房,她有空了便会去看书,希望日后能继续当沈映阶的解语花,给他出谋划策,帮他解决难题。 这样,无论是从肉体上,还是从精神上,沈映阶都离不开她,她也就能谋求更大的利益。 阮清梦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娇嗔:“这络子臣妾可是编了好几个,从里面挑了一个最好看的送给皇上,臣妾的手都酸了呢!” 沈映阶朗声一笑:“朕一向大方,不好白收你的东西,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臣妾给皇上编络子,可不是想要向皇上讨要赏赐的,就算是皇上什么都不给臣妾,臣妾也是要给皇上编络子的。” 阮清梦话锋一转:“不过……皇上的玉佩可真好看。” 沈映阶哑然失笑,他抬手捏了一下阮清梦的鼻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放在一旁的衣裳和丢在上面的玉佩,羊脂白玉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沈映阶的手指从她鼻尖滑下,转而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轻轻晃了晃:“你个小东西狡猾的很,用一个络子,就想要换朕价值连城的玉佩?” 阮清梦怔了一下,似乎很是惊讶委屈地低垂了眼眸:“皇上若是觉得臣妾编的络子不值钱,还给臣妾就是了,何必如此贬低……” 沈映阶看着她这委屈的样子,心上就像是猫抓似的难受,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按住她的后脑,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深吻过后,压着气喘吁吁的娇人儿,他哄道:“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玉佩,你想要,朕给你就是了。” 阮清梦娇嗔了一声,抬起手握成拳头在沈映阶的胸膛上捶了一下。 “皇上坏,就知道取笑逗弄臣妾……” 这一句娇媚无比,说完之后,阮清梦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装茶魅装的久了,她的嗓音和技艺是更上一层楼,再过一段时日,就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沈映阶朗声大笑,一把扣住她作乱的手,他指尖摩挲着她泛红的指尖,语气忽然温柔下来,“手还酸不酸?” 阮清梦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珠一转:“酸得很呢,皇上若是心疼臣妾……” 她仰起脸,狡黠一笑:“不如帮臣妾揉一揉?” 沈映阶哼笑一声,却当真握住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按揉起来。 窗外月色渐浓,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阮清梦靠在沈映阶的怀里,心里想着能得到这玉佩,是她方才灵机一动的意外之喜。 第211章 皇上深夜亲自抚琴哄她入睡 沈映阶的玉佩上可是有龙纹的,旁人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这玉佩的,可只要她拿出去,旁人只会以为这是皇上给她的护身符。 那枚温润的白玉在烛光下泛着莹莹光泽,龙纹盘踞其上,每一片鳞甲都雕琢得栩栩如生。阮清梦将它握在掌心,感受着玉佩上的凉意。 今日的目的都已经达到,阮清梦高兴地有些睡不着,她窝在沈映阶的怀里,时不时地就要动一动蹭一蹭。 沈映阶垂眸瞧着她,见她辗转难眠,以为是自己方才的索欢缠绵让她疲累不堪,这会儿难以入睡,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怜惜。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温柔:“睡不着?” 阮清梦哼了一声,和沈映阶在一处她都习惯了通宵不睡,这回他没有通宵地要她,和她缠绵悱恻,反倒是她自己有些睡不着了。 沈映阶见她仍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眼底含着几分娇嗔,不由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她的耳垂:“睡不着,朕给梦儿弹琴可好?都说缓慢的琴声能哄人入睡。” 阮清梦点点头:“皇上的琴声肯定好听。” 说话间,沈映阶给她盖好了被子,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起身下榻,披了件外袍,吩咐外间的蔡宝将他的古琴取来。 不多时,蔡宝轻手轻脚地捧着一把桐木古琴进来,小心地搁在案几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沈映阶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试了试音,随即指尖轻拨,悠扬的琴音缓缓流淌而出。 那是一首极慢的曲子,音调清幽绵长,似潺潺流水,又似夜风拂过竹林,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 阮清梦侧卧在榻上,半阖着眼,听着这琴声,恍惚间竟有种被珍视的错觉。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九五之尊的帝王会为她抚琴助眠。琴音袅袅,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意识渐渐被拉入朦胧的梦境。 迷迷糊糊间,她含糊地呢喃了一句:“皇上也早点儿睡吧……臣妾睡着了……可别把旁人给吵醒了……” 沈映阶指尖微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待这一曲终了,他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止住余音。 抬眸望去,阮清梦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绵长,长睫在烛光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他起身走回榻边,俯身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愈发安稳。沈映阶低眸凝视她片刻,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眼底满是宠溺怜爱。 …… 鎏庆宫。 苏明嫣刚睡下就被一阵琴声吵醒,她气愤地猛地坐起身,抓起枕头扔到了地上:“烟渺?是哪个贱人大半夜的弹琴勾引皇上?!” “给本宫剁了她的手!” 烟渺快步走进来,忙递过来一杯安神茶想要堵住苏明嫣的嘴:“娘娘慎言,娘娘仔细听,这是皇上弹奏的琴声。” 苏明嫣侧耳倾听,果然是皇上的琴声。 “这是皇上的拿手好曲子《春江待月》,以慢板揉弦模仿水波荡漾,隐喻守候心上人时的忐忑情思……” 听清楚了这琴音之后苏明嫣更生气了,她姣好的面容此刻扭曲得可怕,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到底是哪个贱人,能让皇上大半夜的亲自给她抚琴?!” “这么大的福气她可承受的住?也不怕折寿早死?!” 烟渺战战兢兢地往前挪了半步,声音细若蚊蝇:“娘娘息怒……奴婢打听到,皇上晚膳后去了顺妃的顺乐宫,不过……” 她咽了咽口水:“听说就喝了两壶茶水之后就走了,后来直接回了紫宸殿……” “然后,又叫了阮贵嫔过去。” 苏明嫣一怔,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笑声里透着刺骨的寒意:“又是她?!她可真是有手段啊,竟然哄的皇上深夜亲自抚琴哄她入睡?!” “本宫绝不会让她好过……” …… 次日上午,阮清梦睡醒了之后被送回了雅月宫。 绯绯端着早膳进来,一边布菜一边压低声音道:“娘娘,听说皇上昨儿去了顺乐宫看顺妃。” “后来回了紫宸殿召了娘娘过去。” 阮清梦执起银筷,夹了一块水晶糕,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唇角微扬:“皇上雨露均沾,挺好的。” 绯绯见她神色如常,又凑近了些,声音更低:“奴婢听人说,皇上去了顺妃那儿真的就只是坐一坐,喝了两壶茶,什么都没做。” 阮清梦轻轻笑了一声,指尖点了点茶盏边缘,若有所思。 看来皇上对顺妃,也不过如此。她放下筷子,从袖中取出那枚龙纹玉佩,递给一旁的福铃:“把这玉佩放好。” 福铃接过玉佩,指尖触到那温润的玉面,登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娘娘,这可是龙纹玉佩!”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磕碰了半分。 福铃注意到主子的神色这般淡然,心中更是佩服,忍不住赞叹道:“娘娘可真厉害,这带着龙纹的物件,关键时刻可就是如皇上亲临,能救人性命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了这龙纹玉佩,娘娘就多了一道护身符!” 阮清梦唇角微勾:“此事不要声张,出其不意,才能把这东西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福铃点点头,忙去将这玉佩收好。 福月捧着新折的桃花枝进来,笑盈盈地插进案头的青瓷瓶里,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映着窗外的春光格外娇艳。 她一边整理花枝一边道:“娘娘,就快要到娘娘的生辰了,娘娘想要怎么过?” “一般情况下,贵嫔及以下的妃嫔是没有生辰宴的,御膳房会煮一碗长寿面,做一桌子好菜,不过,奴婢觉得这御膳房的长寿面做的还没有奴婢做的好吃呢。” 福月张开双臂比划着:“奴婢到时候给娘娘做一根长长的面条,煮熟了都不会断的那种,寓意娘娘长命百岁!” 阮清梦想了想,书中阮清梦的生辰和自己的生日是一样的,都是四月初三。 不过,在这里是吃不上插着蜡烛的奶油生日蛋糕了。 想到此,阮清梦想到美味的奶油蛋糕,咽了咽口水。 阮清梦截住她的话头,伸手拂过桃花枝,几片花瓣簌簌落在案上:“好,那就不必御膳房做了,食材拿回来咱们自己做,就在雅月宫里摆几桌小宴,请几位相熟的姐妹来坐坐便是。” 此时的阮清梦还不知道皇上已经命顺妃给她筹备生辰宴的事情。 福月期盼地握紧了手:“到时候,奴婢用牛乳、蜂蜜和鸡蛋做些酥酪点心,再备些时令鲜果。然后……在点心上写一个寿字!” 正说着,门口的小允子说:“娘娘,秀娥姑娘来了!”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2章 皇上为她办生辰宴 秀娥要给阮清梦行礼,阮清梦将她扶起来:“这段时日麻烦你做了许多事情,你放心,你所求之事,本宫心里有数。” 秀娥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奴婢多谢娘娘!” 她已经听说苏家大势已去,良妃若是再犯错可就没有人给她兜底了,她很快就能给妹妹报仇了! “奴婢给娘娘量一量尺寸。” 秀娥手持软尺,轻手轻脚地绕着阮清梦细细丈量。 她的手指灵巧地绕过阮清梦的肩线,又轻轻拢了拢她腰间的衣料,笑吟吟道:“娘娘又丰腴了不少呢!” 她指尖在软尺上轻轻一按,记下尺寸,又抬眼瞧了瞧阮清梦胸前微微绷紧的衣料,抿唇笑道:“看来这胸前的余量,奴婢要多留出来一些才好。” 阮清梦闻言,低头瞧了瞧自己,耳尖微红,嗔道:“你这丫头,倒学会打趣本宫了。” 秀娥连忙笑着福身:“奴婢哪敢呀!只是娘娘的身段愈发好了,奴婢得仔细着裁衣,免得到时候衣裳不合身,反倒辜负了娘娘的天姿。” 她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记下尺寸,又比划着新送来的云锦料子:“这匹浮光锦最衬娘娘的肤色,做件对襟衫子,再绣上缠枝海棠,保准让陛下瞧了移不开眼。” 阮清梦被她逗得轻笑,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嘴甜。” 阮清梦摸了摸自己的腰身和胸前,没想到这身体竟还在发育,不过进宫之后吃的,的确比在阮溪县的时候好多了,身形也愈加的丰满,个子也长了一点,远远看过去更是曼妙。 秀娥量完尺寸之后,又拿过来两张图纸。 “娘娘瞧一瞧,这是奴婢给娘娘画的新的宫装图纸,娘娘可以在生辰宴那日穿。” 阮清梦铺开图纸看着上面的宫装,着实好看。 图纸上绘制的宫装以素白软烟罗为底,衣襟、袖口和裙摆处绣满了深浅不一的桃花。 那桃花并非俗艳的大红,而是由浅粉至淡紫渐变,花瓣边缘用银线勾勒,花蕊则是极细的金丝盘绕而成。 裙摆处设计得尤为精巧,行走时,层层叠叠的纱裙会如云雾般舒展开来,上面的桃花仿佛随风飘落,栩栩如生。 福月在一旁惊呼道:“好漂亮的裙子!” 阮清梦不自觉地伸手,指尖在图纸上方虚抚过那些精致的绣样:“着实好看,有劳秀娥姑娘了。” 秀娥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这个时候,用桃花的花纹来做衣裙上面的刺绣,最合时宜了。” 阮清梦让福月拿过来一个盒子,取出一对莹润的珍珠耳坠,给秀娥戴在了耳朵上。 “这对珍珠耳坠,你戴着正合适。”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阮清梦喝了口茶。 沉默片刻后,阮清梦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笺,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才递给秀娥:“这是你妹妹尸骨所在的地方,在宫人斜。” “良妃害死了不少人,被她害死的宫女太监有的被投到了枯井里,有的被送夜香的丢到了宫外后山的乱葬岗,还有一些被扔到了义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尘封的往事。 窗外忽然卷进一阵冷风,吹得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秀娥的手悬在半空,竟一时不敢去接。 午夜梦回,她总是梦见妹妹向她哭诉,她的尸骨无人安葬,变成了孤魂野鬼被困在枉死城无法转世。 阮清梦继续说道:“一个女子被草席裹尸,还和一帮太监埋在一起,总是不妥。” “而且,人死后需入土为安,并接受香火祭祀,否则魂魄会漂泊无依。你妹妹被草草丢弃,无人超度,便会成为孤魂野鬼,魂魄夜啼,遭受阴司责罚……” 秀娥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张泛黄的纸笺,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奴婢……奴婢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秀姝了……” 纸上画着埋葬她妹妹的具体位置,还有图画标记着几处显眼的参照物,一棵歪脖子柳树,半截残破的石桥。 有了这图纸的标记,在加上她妹妹曾经被宫中妃嫔责罚,断了一根手指,左肩骨碎裂,从身形、手指的特点上便能找到她。 阮清梦安抚道:“本宫一直在帮你打听你妹妹秀姝死后被埋葬的地方,终于打探到,那一日被赐死的宫人都被丢到了宫人斜。” 这宫人斜是京城外的集体墓地,撞门用来埋葬宫女和太监,说是埋葬,不过就是草席裹尸随意一丢了事。 多少冤魂在那里日晒雨淋,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阮清梦叹息一声:“你按照这图纸上画的便能找到你妹妹,将她带出来好好安葬吧。” 阮清梦递给她一袋银子:“你拿着这些银子,把你妹妹的尸骨送过老家安葬,或者送到寺庙收葬,也能叫你妹妹的魂魄安息。” “至于请假离宫,你去找宁妃娘娘,如今宁妃娘娘和顺妃、庄妃、康妃共同管理后宫,正好负责绣房,本宫和她说过了,会多准你几天假,让你好好料理此事。” 秀娥激动地跪在地上,双眼满含泪水:“奴婢谢娘娘大恩!” …… 紫宸殿。 沈映阶下了早朝之后,坐在桌前看奏折。 蔡宝进来禀报:“皇上,顺妃娘娘派人来谢恩,说那紫砂壶她极是喜欢,明日想亲自来给陛下奉茶。” 沈映阶的目光从奏折上抬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告诉她不必了,朕明日要与兵部商议边关军务。” “奴才这就去办。” 蔡宝低头应道,眼角余光却瞥见皇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络子,那是阮贵嫔昨儿刚送给皇上的。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3章 她对朕呐,是极其用心的 “对了,去把户部尚书给朕带过来。” 周弘礼下了早朝之后正准备离宫归家,此刻听说皇上召见,赶紧跟着宫人去了紫宸殿。 周弘礼行礼问安后,沈映阶问他:“朕要给阮贵嫔办生辰宴,在生辰宴上赐她封号,可有什么流程?” 周弘礼谨慎地斟酌着词句:“若在生辰宴上赐封号,可先由内务府准备封册,再由礼部拟旨。宴席当日,由司礼监宣读圣旨,赐予封册、冠服及相应赏赐。” 他略作停顿后继续说道:“至于规格……阮贵嫔现为从三品,若赐封号,按例可享正三品待遇,但具体赏赐数目还需皇上定夺。” 沈映阶点点头:“一切都按照能给她的最高规格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阮贵嫔性情温婉,才艺出众,朕觉得她配得上更好的。” “皇上圣明。” 周弘礼缓缓起身,谨慎地问道:“不知皇上可有意向的封号?臣可命礼部先行准备。” 沈映阶的目光落在殿外渐暗的天色上,沉默片刻后道:“‘昭’字如何?” 周弘礼有些惊讶:“皇上,这……这封号自孝昭皇后之后,已有六十余年未用……” “正因如此,才显得珍贵。” 沈映阶的语气不容置疑:“孝昭皇后贤德,朕希望阮贵嫔也能承其风范。” 周弘礼不敢再多言,只能应下:“臣这就去安排,不知生辰宴定在何时?” “就快了,四月初三,五日之后。” “按照正三品的准备,赏赐再加三成。另外,命内务府赶制一套金丝珍珠头面,要南边最新的样式。” “臣遵旨。” 周弘礼低头应道,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正三品的规格,再加三成赏赐,这已经直逼妃位的待遇了,更何况这“昭”字封号,和皇后的昭仁宫也有些相似,想来日后后宫又是一阵动荡。 周弘礼起身正要告退,忽听御座上的皇帝“咦”了一声,不由得顿住脚步。 沈映阶的目光落在周弘礼腰间:“周爱卿,你玉佩上的络子都勾丝了……” 沈映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愉悦:“你夫人怎的这般不细心,让你堂堂户部尚书用这样的一个残损的络子?” 周弘礼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玉佩下面的络子,那深蓝色的丝线确实有几处已经松散开来。 这络子是夫人去年亲手所编,他日日佩戴,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竟未注意到已经旧损至此。 “回皇上,臣……” 不等他说完,沈映阶已经站起身来,步履轻快地走下玉阶。 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手指轻挑,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在周弘礼眼前晃了晃。 “瞧瞧朕腰间玉佩上的络子如何?” 周弘礼连忙凑近细看,只见那络子用的是上等金丝线,编织手法精巧却不失大气,每一条经纬都恰到好处地交错着,形成繁复却不凌乱的纹路。 更妙的是,编织者还在其中巧妙地嵌入了数颗珍珠,既不显奢靡,又平添几分雅致。在烛火映照下,金线与珍珠交相辉映,宛如星河倾泻。 周弘礼由衷赞叹:“臣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络子!金线与珍珠相得益彰,纹路繁而不乱,松紧适度,既美观又不失实用。” “最难得的是这编织手法,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心思,想必是出自大家之手。” 沈映阶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好看吧,朕也觉得好看。” 他指尖轻轻抚过络子上的珍珠:“这可是阮贵嫔特意给朕编的,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她编了好些个才从中挑出来这样一个。” “对了,阮贵嫔那里还有许多,不如朕叫人拿一个过来送给周爱卿?” 周弘礼心头一跳:“臣不敢收,多谢皇上美意!” 沈映阶继续说道:“若是你夫人不懂得如何编络子,可以叫她进宫来请教请教阮贵嫔。 周弘礼一怔,额头顿时沁出一层细汗。 一时不知皇上只是向他显摆炫耀,还是有什么深意,只好说道:“多谢皇上,臣回去定当转告内子……” 沈映阶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忐忑,依旧专注地欣赏着手中的络子:“阮贵嫔说,这纹路叫‘九霄环佩’,是她从一本古籍上看来的。” “她对朕呐,是极其用心的。” 沈映阶盯着络子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周弘礼摆摆手:“好了,你退下吧,记住朕交代你的事。” 周弘礼如蒙大赦,倒退着退出殿外:“臣谨记,臣告退。” 等周弘礼出去之后,沈映阶吩咐蔡宝:“蔡宝,去库房取一套上好的金丝线,再选一盒合浦珍珠,给阮贵嫔送去。” 沈映阶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说……朕很喜欢这个络子,想再要一个备用的。” 蔡宝应了一声:“臣这就去。” …… 雅月宫,阮清梦收到这金线、银线和珍珠之后便拿给了福铃。 她对福铃说道:“上回你编的络子,本宫送给皇上了,皇上很喜欢,你再编一个。” 福铃向福月挑了挑眉毛:“看吧,虽然你绣的帕子比我绣的帕子好,但是我编的络子可比编的络子好!” 福月走过来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你就得瑟吧!娘娘让你编络子,你赶紧编,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谁都不让,打闹在了一起。 门口,小允子快步走进来:“娘娘,御膳房的小太监求见,说是皇上要给娘娘办生辰宴,准备了一些菜色,请娘娘过目。 阮清梦摆摆手:“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进来行礼问安后,喜气洋洋地展开菜单本子,开始报菜名:“九鸾朝凤羹、珊瑚映月脍……” 阮清梦听了几道菜之后,抬手打断他继续报菜名,皱眉问道:“这些菜主要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做的?”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顺妃的手段 往日,御膳房准备的菜肴,名字也有些夸张。 比如,“两只黄鹂鸣翠柳”就是黄瓜丝配鹌鹑蛋、“红酥手,黄縢酒”就是蜜汁红烧蹄髈配桂花酿,“小荷才露尖尖角”就是嫩藕切片中间点缀虾茸…… 只是……今日这些菜光是听着名字,也猜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但给人一种菜色十分复杂的感觉。 御膳房的小太监满脸堆笑地解释道:“这九鸾朝凤羹是用金丝血燕配以鹌鹑蛋雕琢的凤首,盏底暗藏九种菌菇熬制的玉髓汤,最是美味鲜亮!” “这珊瑚映月脍,是用薄如蝉翼的河豚肉片在冰鉴中摆出珊瑚状,中央缀以夜光贝磨成的珍珠粉……” “这玲珑锁心酥,是用七十二层酥皮包裹着玫瑰卤……” “这青霓绕梁炙,是用孔雀胸肉缠绕秘制桑叶丝,在青铜错金炉上现烤,还有这碎玉承露糕……” 阮清梦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这是御膳房自行准备的菜单?” 小太监说道:“是顺妃娘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的。” 阮清梦冷笑,这顺妃是一掌权就要送自己一份大礼啊。 阮清梦:瞧瞧这菜,没有一样做起来是简单容易的,食材更是难得,需要耗费大量的银两,这不是将把柄送到人的手上,说他是奢靡浪费的妖妃奸妃? 阮清梦说道:“这凤首的菜肴放在本宫的生辰宴上怕是不妥吧。” 这种规矩顺妃难道不知道吗? 小太监忙说道:“顺妃娘娘说,此事已经禀报过皇后娘娘,经过皇后娘娘的准许,所以便定了这道主菜。” 阮清梦笑道:“既然顺妃娘娘都已经定了,又何必来问本宫的意思?” 小太监弓着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娘娘说得极是!虽说这生辰宴是顺妃娘娘亲自操办的,但毕竟要让您这个寿星吃得开怀才是。” “奴才斗胆,不知娘娘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御膳房定当竭尽全力为您准备。” 他说着,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说皇上特意吩咐了,要按正三品的规格来办呢。御膳房那边得了消息,都想着要讨娘娘欢心……” 阮清梦笑道:“你说话倒是直白。” 如今阮清梦受宠,御膳房的人都想要借机巴结讨好。 小太监的头更低了:“奴才们可不敢在贵嫔娘娘的面前耍心眼!” 阮清梦说道:“既然你来问了本宫的意思,那就都换成阮溪县的美食吧,本宫喜欢吃,而且,做起来也容易。” “这菜单上的菜肴虽好,但做法过于复杂,而且,本宫也不是很喜欢吃这样过于繁复的菜。” 小太监很是高兴,如此一来,御膳房的差事变简单了,还能讨得娘娘的欢心,何乐而不为? 阮清梦转头看向:“福月,你跟着他一起回御膳房,告诉他们这阮溪县的饭菜该如何做。” 小太监连连称是,腰弯得更低了:“娘娘真是念旧之人,奴才这就去安排,保证让娘娘在生辰宴上尝到最地道的阮溪风味!” 小太监走了之后,绯绯给阮清梦倒了一杯热茶:“娘娘,这些饭菜都是顺妃命人准备的,就算是有些奢靡了,但是奴婢觉得此事和娘娘无关啊?” “若是直接改了菜单,会不会得罪了顺妃娘娘,惹得顺妃娘娘不悦?毕竟,顺妃娘娘的位分比您要高。” 阮清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旁人又怎么会知晓这内里的细节,到时候生辰宴办完了,众人都只会骂本宫一人。” “至于顺妃,她本就对本宫有意见,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本宫好过的,谈不上得罪不得罪的。” 而且,皇上昨天从顺乐宫出来,回了紫宸殿又召了她过去,想来顺妃也已经知晓,对她只有不满。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阮清梦正准备午睡,小满子来报,说是顺妃来了。 阮清梦笑道:“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是个沉不住气的。” 阮清梦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请顺妃娘娘进来吧,绯绯,去沏茶,再准备些茶点。” 不多时,珠帘轻响,一阵清雅的香随风而入,叶芝顺身着月白色绣银线芙蓉的宫装走了进来。 叶芝顺笑道:“姐姐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妹妹可是要午睡了?” 阮清梦起身相迎,行了一礼:“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姐姐只要来,妹妹随时欢迎。” 叶芝顺打量着阮清梦,阮清梦同样也打量着她。 叶芝顺并非绝色美人,但胜在气质清雅,眉目间自有一股书卷浸润的灵秀之气,让人见之忘俗。 原本这样的长相也是讨人喜欢的,但她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让人很是不舒服。 阮清梦在心里惋惜:可惜了她这样的长相,在这后宫之中,不光是长相身形重要,神态同样重要。 阮清梦:看来这顺妃还是要好好学学表情管理才是。 叶芝顺未出阁前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和宋忆澜不同的地方在于,宋忆澜自诩为书香世家但自己的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 而叶芝顺是有真才实学的,从小到大都是在夸赞声中长大的,她听得最多的就是“才女”二字。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做那个最优秀的人。养成了一身的傲气,很是要强,任何事情上都不愿意输给旁人。 一个是胸无点墨、才疏学浅、假装人淡如菊的傲气,一个是有真才实学、争强好胜的傲气。 叶芝顺嘴角噙着笑,眼底却凝着霜:“听说妹妹让御膳房把菜单给换了,可是本宫准备的菜品,不合你的胃口?” 阮清梦笑道:“姐姐准备的自是好的,不过,妹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吃不惯山珍海味,还是家常小菜更适合妹妹。” 叶芝顺用绢帕掩了掩鼻尖,像是要拂去什么不雅的气息:“妹妹说笑了,如今你圣眷正浓,谁还敢说妹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阮清梦拉着她往里面走:“姐姐快过来坐,咱们一边吃点心一边说话。”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试探,半个时辰后,叶芝顺终于走了。 二人先前在昭仁宫皇后训话的时候也见过面,只不过这次对彼此了解的更深了一些。 阮清梦和叶芝顺这样肚子里面弯弯绕特别多的人说起话来感觉很累,喝了安神茶便脱下繁重的宫装去睡午觉补充精力。 下午,天色快要擦黑了,阮清梦才醒过来。 福月扶着她起身,递了茶给她漱口:“娘娘,奴婢已经将晚膳准备好了,可要端过来?” 阮清梦点点头。 用过晚膳后,准备去御书房。 她方才躺在床上的时候,忽而想起来原书曾经写到过南方的一场大雨,那场大雨致使不少房屋被毁,算日子大概就在一个月之后。 “福月,替本宫更衣。” 阮清梦先前得了沈映阶的特殊准许,准许她自由出入御书房,她想着这时候想来沈映阶已经去紫宸殿休息了,或者已经翻了其他妃嫔的牌子。 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去御膳房安安静静地看看书,寻找暴雨之前,让百姓们安全撤离的方法。 …… 到了御书房,阮清梦走过一排一排书架,寻找她觉得有用的书籍,她抽出一本书的时候,借着书本之间的空隙,忽而和对面的人对视。 “皇上?” 第215章 朕什么时候怪罪过你? 阮清梦心头猛地一跳,手中的书册险些滑落。她慌忙福身行礼,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臣妾参见皇上。” 隔着书架的缝隙,沈映阶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他今日下了早朝之后就换下了龙袍,只穿了件月白色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如松。 “怎么,没想到朕也在这儿?” 沈映阶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御书房?爱妃倒是比朕想象中更好学。” 阮清梦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 沈映阶绕过来,走到她身旁,见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水经注》,他笑道:“爱妃对水利之事也有兴趣?” “这本书讲的是防洪、灌溉……以《水经》为纲,详细注释1252条河流的源头、流域及历代水利工程……” “你若是想要了解这些,看书多慢,不如朕讲给你听,不过,梦儿怎么忽而对这些感兴趣了?” 阮清梦咬了咬嘴唇,略有些为难地说道:“皇上,臣妾做了一个梦,若是臣妾说了,皇上会不会觉得臣妾杞人忧天?” “会不会怪罪臣妾?” 沈映阶牵着她走到书桌旁坐下:“但说无妨,朕什么时候怪罪过你?” 阮清梦冲着他歪头一笑,沈映阶看到这个笑容,只觉得这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牵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阮清梦娓娓道来:“臣妾梦到一个月之后南方大雨如注,日夜不绝,房屋倾颓,死者千计,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还有人说……这是天命警示,要……改朝换代。” 前面那些都是原书中的情节,后面的“天命警示,改朝换代”是她自己加的,若是只说前者,沈映阶未必会信,那她就无法改变书中无数百姓惨死的结局。 但是加上后面这句,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沈映阶在这种事情上都会宁可信其有。毕竟,这江山得来不易,他无论如何都会尽全力去守住。 阮清梦缩了缩脖子,很是害怕地说道:“皇上,臣妾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在臣妾心里,皇上是顶顶好的皇上,在皇上的治理下,定会海晏河清,国富民强。” 沈映阶微微皱起的眉头又松开,他说道:“无妨,梦儿是说给朕听,这里也没有旁人,梦儿可还记得梦中的其他细节?” “还能不能再想起来一些其他的?这样,朕也好叫人提早防范。” 阮清梦想了想,随后说道:“臣妾记得在梦中,这场雨下的很大,河水因暴雨决堤,淹没45县……暴雨导致‘田稼尽没’,米价暴涨十倍,暴雨后大疫,死者载道……” “所以臣妾才想来看看书册,想找一找有没有解决之法。” 沈映阶沉吟片刻:“此事朕心中有数了,自会叫钦天监的官员去查探天气,提前做好防范,梦儿放心。” 阮清梦长舒了一口气:“皇上相信臣妾的话?” 沈映阶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梦儿的话,朕何时没有信过?”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几分宠溺。 阮清梦闻言,眼角眉梢都染上欢喜,像只欢快的小猫般扑进他怀里。 她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不自觉地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沈映阶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让她安心又沉醉。 沈映阶眸色渐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抬手将她发髻上的珠钗步摇一样样取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珍宝。 金玉相击的清脆声响中,她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淡淡的花香。 沈映阶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随即低头亲了上去。 “嗯……” 阮清梦发出一声轻哼,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传来,让沈映阶浑身紧绷。他只觉得怀中人儿柔软的身躯像一团火,烧得他浑身燥热。 耳边传来几声娇吟,这声音像羽毛般撩拨着沈映阶的心弦,让他吻得愈发深入。 窗外月色朦胧,两人的身影在烛光中交叠,桌案上满是旖旎之色。 …… 夜里,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下雨的声音越来越大,阮清梦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嘤咛了几声。 沈映阶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之后,大掌无意识地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拍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阮清梦就又睡着了。 …… 次日,春风拂过宫墙,御花园中的花儿悄然绽放,粉白的花瓣随风轻舞,为肃穆的皇宫添了几分柔和的生机。 福寿宫内,廖嬷嬷手捧一只长方形的精致的锦盒,恭敬地呈到太后面前:“皇后娘娘,这是行宫送来的干花枕头和干花香囊,是方觉槐亲手做的。” “说是最近春日渐长,天亮的越来越早了,鸟儿叫唤的时间也越来越早,怕娘娘睡不安稳,特意托人送来了这些。” 方觉槐原本是尚寝局的尚宫,后来因为爬床而被皇上责罚,打发到行宫去了。 太后接过枕头,轻轻摩挲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倒是有心了,被赶到行宫去了,心里还记挂着哀家。” 她贵为太后,这种东西并不缺,但方觉槐有这份心意,还是让她觉得很是欣慰。 太后又将香囊凑到鼻尖嗅了嗅,幽幽道:“这香气倒是清雅,闻起来让人舒心。” 太后将香囊放下,忽而叹了口气:“方觉槐被罢了官,赶到行宫去是因为想要爬上龙床……她也是糊涂,想要做皇上的女人,为何不来找哀家?” “让皇上纳一个妃嫔,还不就是哀家一句话的事儿。” “她呀,就是太想进步了,却用错了方法。” 站在一旁的廖嬷嬷没有言语,若皇上是太后亲生的,肯定太后的话会比较好使。 但皇上并不是太后娘娘亲生的,而且如今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太后娘娘说的话未必管用。 就说那前阵子新进宫的萧圆姬,一进来就被太后娘娘封为了萧美人,可到现在都没有侍寝,还被皇上降为了萧才人。 而且,就算是不为了前程,皇上那般英俊非凡、身姿挺拔的,宫里的宫女、女官们可有不少觊觎的,更有一些官眷见了皇上都忍不住春心萌动。 太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语气意味深长:“瞧瞧人家方觉槐,虽然用的法子蠢笨了一些,但好歹是个知道上进的,找机会也要接近皇上。” 太后皱起了眉头,很是怒其不争:“舒儿是宫里的妃嫔,反倒整日缩在缀霞宫里,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上几回,真是不成体统。” “还有萧圆姬,被皇上降了位分之后,就一蹶不振了?不懂得如何笼络住皇上的心,真是让哀家操碎了心。” “萧的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不中用了?” 廖嬷嬷轻声道:“她们许是年纪不大,性子是静了些。” “静?” 太后冷笑一声:“在这后宫里,静就是等死!” 第216章 想要在后宫存活,就要不厌其烦地斗 “想要在这后宫存活,就是要斗!要不厌其烦的、屡败屡战的、打起精神地斗!” “不然,这么多人,凭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这是她的经验之谈,她斗了几十年,从不敢掉以轻心,放松警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算计,才终于坐上了太后的宝座,享有如今的一切。 她猛地站起身,袖摆带起一阵混合着药草的香风:“传我的话,让萧云舒和萧圆姬每日都去紫宸殿请安,就说春日里御花园景致好,让她们多陪着皇上走走。” 美色当前,她就不信皇上不会动心! “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们想法子侍寝!等她们生下皇子了,以后有的是日子让她们好好静一静。” 等流着萧家血的孩子当上了太子,她也懒得再管这后宫的事情。 窗外,一阵春风卷入殿中,掀动了垂落的纱幔。 太后望向窗外开得正盛的桃花,眯起眼睛:“这宫里头的花,要开就得开在最显眼的地方。躲躲藏藏的,还不如那些野花野草呢。” 廖嬷嬷应了一声,眼角细密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走出了寝宫,对身旁的小宫女吩咐道:“去,准备些新鲜的瓜果,再配上几样精致的点心。” 廖嬷嬷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跟在太后身边久了,她身上也有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准备好东西之后,廖嬷嬷正准备拿着东西分别去见这两个小主子,忽而听闻二人正坐在一处试穿绣房送来的新的春季的宫装,便去了缀霞宫。 廖嬷嬷说道:“太后娘娘体恤两位萧家小姐初入宫闱,特意让老奴来传个话。” 萧云舒福了福身:“多谢太后娘娘恩典,也劳烦嬷嬷亲自跑一趟。” 廖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姐妹俩一眼:“太后娘娘说了,皇上近日政务繁忙,常常独自在紫宸殿批阅奏折到深夜。若是有人能去送些茶点,陪皇上说说话,想必皇上会很高兴。” 萧云舒闻言,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而萧圆姬则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嬷嬷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紫宸殿见皇上?” 萧云舒被降了位分,但她如今是贵嫔,也是可以去见皇上的。 萧圆姬只是一个才人,按照宫规是不能主动去紫宸殿找皇上的,不过既然太后愿意给她撑腰,她便可以无视这些宫规。 廖嬷嬷微微欠身:“老奴只是传达太后娘娘的话,两位主子聪慧,自然明白其中意思,老奴告退了。” 随后的两三天,二人轮番去紫宸殿的门口守着,但皇上总是以忙于朝政为由,并没有见二人。 萧圆姬回了寝宫内之后来回地踱步:“皇上分明是在躲着我们!”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 萧云舒还是日日都去紫宸殿,萧圆姬则是时不时地去御花园、观鱼台,在皇上可能会经过的地方等他。 …… 这一日,萧圆姬正躲在御花园一处假山后,眼睛紧盯着通往紫宸殿的小路。她听说皇上每日下朝之后会经过这里,今天特意在此“守株待兔”。 果然,不多时,一队仪仗缓缓而来。沈映阶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金冠,在侍卫和太监的簇拥下走来。 阳光下,他俊美的面容显得格外清晰,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萧圆姬心跳加速,深吸一口气,在皇帝即将经过时,突然从假山后冲了出去:“皇上,奴婢参见皇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沈映阶明显吓了一跳,后退半步。他身后的侍卫立刻拔刀出鞘,太监总管蔡宝更是反应迅速,一个箭步挡在皇帝面前。 蔡宝尖声喝道,圆胖的脸上满是怒容:“大胆萧才人!冲撞了皇上你可担待得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行刺皇上呢!” 萧圆姬被几名侍卫挡在距离皇上三步远的位置上,她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随即展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她俯身行礼时,刻意让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她的嗓音像是浸了蜜糖,尾音微微上扬:“皇上,是奴婢不好,奴婢就是太过思念皇上,太过于迫切地想要见到皇上了。” “前阵子夜里听到皇上弹的琴声,奴婢心向往之,整夜都睡不着呢。” 沈映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夜他确实在紫宸殿深夜弹琴到三更,但那是为了哄阮清梦入睡,没想到竟被这萧家女儿当众提起。 萧圆姬见皇上没有立刻斥责她,胆子更大了些。她将怀中抱着的紫檀木琵琶转了个方向,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几个清脆的音符。 “这《春江待月》原本是琵琶与古筝合奏曲,奴婢和皇上合奏可好?” 阳光透过御花园的树叶间隙洒下来,在她粉色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弹奏的指法娴熟,几个音符连成一段婉转的小调,确实显出不俗的功底。 这是她苦练多年的技艺,姨娘说过,男人最抵挡不住琵琶声中暗藏的柔情。 蔡宝在一旁急得直冒汗,这萧才人也太不知分寸了!皇上明明已经表现出不悦,她竟还敢当众弹奏起来。 沈映阶声音冷淡,目光甚至没有在萧圆姬身上多停留一秒:“朕现在没有心情。” 萧圆姬的手指僵在琴弦上,甜美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第217章 各方布局 萧圆姬的心里一股无名火起,奏折都批完了,白天没有心情,非得大半夜的有心情,弹一首曲子把一宫的人都给吵醒? 凭什么她阮清梦能得到皇上温柔相待? 但她不敢将这份不满表现出来,她是萧府的庶女,从小就学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学会了隐忍不发。 她咬了咬嘴唇,只是将琵琶抱得更紧了些,指甲几乎要掐进檀木里。 她勉强维持着声音的柔美,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是奴婢唐突了,只是皇上琴艺高超,奴婢实在仰慕得紧……” 沈映阶打断她,眼神终于落在她脸上,却冷得让她打了个寒颤:“后宫嫔妃当时刻谨记身份,莫要学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萧圆姬的脸上。她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琵琶差点脱手。不入流的手段?他是在讽刺她姨娘的出身吗?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后宫争宠不就是这些手段吗?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皇上就如此不给她脸面? 沈映阶摆摆手:“回去吧,以后莫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了。” 说完,沈映阶便带着人走了。 …… 萧圆姬被皇上埋汰训斥了一番,各宫都听到了风声,一时间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暗中观察着阮清梦那边的动静。 一些低位的妃嫔则是想着要给阮贵嫔送什么生辰礼,才能巴结上她。 雅月宫。 生辰宴的前一晚,秀娥送来了新做好的宫装。 秀娥行了一礼,声音有些沙哑:“娘娘您试一试,若是不合身,奴婢连夜去改。” 福月和福铃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衣裳。 锦缎展开,露出一袭白底织金云纹的宫装,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衣襟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花纹,腰间配着一条月白色绣蝶恋花的腰带。 福月和福铃帮着阮清梦换上衣裙,阮清梦问秀娥:“前阵子,不是让你回去给你妹妹下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秀娥给阮清梦系上腰带:“奴婢已经将妹妹下葬好了,明日就是娘娘的生辰宴了,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差事交给旁人奴婢不放心。” 秀娥那日拿到了图纸就离宫去找妹妹的尸骨,下葬、立碑、上香之后就立刻赶回了宫中。 这一路舟车劳顿,她紧赶慢赶地总算是在生辰宴之前赶回了宫里。 “很合身,秀娥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阮清梦满意地点头,却注意到秀娥脸色苍白:“你快回去歇着吧,这衣裳没有问题。” 阮清梦让福月和小允子送秀娥回去,又拿了些补药给她。 阮清梦脱下宫装,绯绯拿去熏香,她思索片刻后,叫来了福铃:“生辰宴肯定有不少人想要害本宫,福铃,你去找扁鹤青,劳烦他生辰宴那日留意所有的本宫会触碰、入口的东西。” 阮清梦的目光忽而变得锐利:“明日宴席上必定人多眼杂,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本宫出丑……” 阮清梦又吩咐了几句之后,便沐浴歇下了。 …… 鎏庆宫。 苏明嫣听着烟渺汇报最近宫里的事情,她冷哼了一声:“萧圆姬就是咎由自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皇上能看得上她就怪了!” 在她看来,太后让萧圆姬进宫就是一个败笔,太后如今和皇上的关系本就不好,如此以来,这关系怕是更难以缓和了。 烟渺又说道阮清梦,苏明嫣冷笑:“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贵嫔,皇上竟然真的大张旗鼓地给她办生辰宴。” “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她吩咐一旁的烟渺:“去把本宫妆奁最底层那个锦盒取来。” 苏明嫣的那双美目中的怨毒让人不寒而栗:“既然皇上这么喜欢听琴……本宫就送阮贵嫔一份大礼。”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苏明嫣手中那个绣着诡异纹路的锦盒。 盒盖掀开的瞬间,隐约可见里面躺着几根泛着幽蓝光泽的琴弦……烟渺颤抖着双手接过锦盒,那诡异的触感让她浑身发冷。 她壮着胆子问道:“娘娘,这琴弦……” “嘘……” 苏明嫣用染着蔻丹的食指抵住烟渺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可是南疆进贡的‘缠心丝’,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断肠草汁……” 她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只要轻轻一拨,这断肠草的毒性就会快速渗进皮肤里,到时候,阮清梦就会心如刀绞、七窍流血……她会死的很难看,本宫倒要看看,皇上还会不会继续对她上心……” 烟渺咽了咽口水:“娘娘聪慧,到时候,这琴是乐坊献上的,和咱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奴婢这就去暗中换琴弦。” …… 顺乐宫。 宫女珠莲走过来禀报道:“娘娘,生辰宴都打点好了,人……也都安排好了。” 叶芝顺点了点头:“阮贵嫔的家人,可通知了?” 珠莲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指尖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已经派人送去了帖子,明日,阮家人会同其他的官眷一同入宫。” 叶芝顺:明日,她不光要让阮清梦出丑,她要让她的父兄也不得善终。 珠莲有些犹豫地问道:“娘娘,这阮贵嫔如今的家世和地位都比不上娘娘,娘娘真的要在生辰宴上动手吗?到时候出事了,皇上会不会怀疑、迁怒娘娘?” 第218章 赐封号“昭” 叶芝顺站起身,华贵的锦缎裙裾如水般流淌过地面:“怕什么,明日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皇上根本就无暇顾及,自然不会怀疑到本宫的头上。”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渐沉的落日。 想起她刚进宫的时候也是充满希望的,可在这吃人的地方,要么踩着别人往上爬,要么被人踩在脚下。 叶芝顺本以为,凭自己的才学和家世,入宫后定能脱颖而出,但天不遂人愿,叶芝顺并不像她的名字那般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她和苏明嫣一同进宫,却处处都比苏明嫣晚上一步。侍寝晚了一步,封妃晚了一步…… 那个在她看来只会撒娇卖乖的女子,却总比她快一步。 每一次,她都只能站在人群里,看着苏明嫣春风得意的样子。她不服,她明明比苏明嫣更有才学,更懂规矩,凭什么? 现在的叶芝顺,把新入宫的阮清梦当成了当年的苏明嫣。 她看着阮清梦那张年轻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对手,想要为曾经的自己赢上一回。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我一定要赢。” “明天,可有好戏看了。” …… 次日一早,宫人们就开始忙碌。 宫女们手捧着鲜花,穿梭于回廊之间,太监们悬挂彩绸,将雅月宫通往庆年殿的甬道装点得锦绣辉煌。御膳房的灶火彻夜未熄,蒸笼里飘出甜糯的香气,厨娘们正将精致的点心摆成吉祥如意的花样。 晌午,生辰宴正式开始。 庆年殿的中央铺着猩红地毡,两侧整齐排列着紫檀木案几,每张案几上都摆着鎏金酒壶和白玉杯盏。 丝竹声里,众臣与官眷依次入席。 身穿锦服的顺妃的兄长叶志云正要落座,忽而听得身旁的同僚低声道:“那位穿靛蓝杭绸直裰的是新上任的翰林院的官员阮平安,旁边着湖蓝潞绸长袍的乃是其公子阮清岳。” 叶志云执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他站着将手里的茶盏十分随意地丢到了桌子上,茶水溅了阮平安和阮清岳一身。 “真晦气。” 叶志云斜睨着对面二人洗得发白的衣裳,忽以绢帕掩鼻嗤笑:“穷乡僻壤出来的,怪不得一身的穷酸味儿。” 叶志云是顺妃叶芝顺的兄长,他性格骄纵跋扈,仗势欺人,平日挥霍无度,沉迷酒色,经常仗势欺压平民。 为了霸占如今的小妾弓晶晶,他活生生地命人将正在和弓晶晶议亲的冯郎殴打致死。 他倚仗家族权势逍遥法外,此案最终不了了之。他还用弓晶晶父母的性命威胁她,迫使这良家女委身于他。 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却仗着家族势力,一直都没有受到惩罚。 叶志云继续嘲讽:“阮大人这身袍子,蓝得都泛白了,倒像是从哪个旧货摊上淘来的。” “真给朝廷命官丢脸。” 阮清岳拿出帕子擦了擦父亲身上被茶水弄脏的地方,又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茶水。 他自己受到这等折辱也就罢了,同僚之间互相排挤,遇上品行差的人这种事情也是会发生的,可这人实在欺人太甚,竟然连他的老父亲都要折辱,阮清岳气愤地攥紧了拳头。 阮平安笑着按住儿子的拳头,微微摇了摇头。 阮清岳感觉到父亲的手覆盖在自己的拳头上,也冷静了几分,虽然很想一拳头招呼过去,但是他忍住了,如今是在宫里,他们的一言一行不光代表着自己,还和妹妹有关。 若是因为自己动手,伤了朝廷命官,连累了妹妹可就不好了。 忽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叶志云被同僚拉着坐到了另一旁。 满殿众人立刻起身跪拜:“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映阶身着明黄龙袍,头戴金丝翼善冠,步履沉稳地走上玉阶。他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淡淡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再次落座后,阮清梦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地走到大殿中央。 阮清梦缓步踏入大殿的那一刻,满殿的喧嚣仿佛骤然静止。 她穿着一袭白底桃花宫装,裙摆如云,层层叠叠的轻纱上绣着粉白相间的桃花,花瓣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随风飘落。 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织就的细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行走间,裙裾如水波荡漾,映着殿内的烛光,恍若仙子临尘。 她肤若凝脂,眸若秋水。唇上点了一抹淡淡的胭脂,不浓不艳,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娇媚。 满殿的嫔妃、命妇,甚至是侍立的宫女太监,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沈映阶见到阮清梦的那一瞬间,被她惊艳的双眼再也移不开。 阮清梦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谢皇上隆恩。” “快起来,到朕身边来。” 忽而,沈映阶又想到了什么,在牵起阮清梦的手之前,吩咐司礼监的人:“开始吧。” 司礼监掌印太监手持明黄圣旨,缓步走至殿中央。 拂尘一甩,尖细的嗓音穿透殿宇:“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阮氏清梦,性秉柔嘉,度娴礼法。柔明毓德,温惠宅心……” 满殿嫔妃、命妇齐齐跪伏。 “今恰逢良辰,赐封号‘昭’,取‘昭如日月,明德惟馨’之意。着晋为昭贵嫔,赐金册、冠服,另赏东珠十斛,云锦二十匹,累丝嵌宝金凤步摇一对,紫檀木雕花嵌玉屏风一架……” 随着宣旨声落,十二名太监手捧鎏金托盘鱼贯而入,将赏赐尽数摆放在阮清梦方才落座的桌子上。 沈映阶端坐龙椅,目光落在阮清梦身上,阮清梦垂首跪在最前,裙裾在青玉砖上铺展如莲。 “臣妾叩谢皇上恩典,臣妾定当恪守宫规,夙夜匪懈,以报圣恩。” 沈映阶的眼中闪过的赞赏,扶着人起身,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众人一阵唏嘘,各自议论,感叹皇上对阮贵嫔,如今的昭贵嫔果真是宠爱万分。 妃嫔们暗自咬牙,苏明嫣罕见的没有生气,反而提议道:“听说妹妹最近在练琴,今日你是寿星,不如弹奏一曲?” 说话间,乐坊的宫人捧了古琴过来,放在阮清梦面前的桌案上。 阮清梦如今的琴技虽说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弹奏一首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映阶,瞧见他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再转头看扁鹤青,只见扁鹤青皱着眉头微微摇头,便知道这琴有问题。 而且,既然是苏明嫣提出来的,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在等着她,这琴她是绝对不能弹的。 阮清梦将手藏在袖子里,用长长的护甲划伤了自己的手指,一阵锐痛传来,血珠顿时沁出。 她叹息一声说道:“皇上恕罪,臣妾方才在来的路上,不小心划伤了手指,怕是……无法抚琴了。” 阮清梦举起带血的手指,沈映阶眸光一沉,当即直起身:“怎么伤的?” 第219章 偏心的皇上 阮清梦垂眸,长睫掩去眼中情绪:“是臣妾不慎,路过御花园时见那西府海棠开得正好,一时心动想要摘一朵别在鬓边,却是不小心被旁枝所划。” 话音未落,她微微抬臂,素白广袖滑落,那血珠从手指上滑落到她的手臂上,在莹白如玉的肌肤衬托下,那血珠显得格外刺目。 沈映阶的眉头一蹙,只觉得心上忽而一酸,她本就娇柔,平日里他稍微一用力,她都要喊疼,这会儿瞧着都流血了,她肯定要疼坏了。 沈映阶立刻唤道:“蔡宝,传御医。” 坐在一旁的苏明嫣翻了个白眼,她斜眼瞥向阮清梦臂上那微不足道的伤痕,红唇几不可察地撇了撇。 苏明嫣:该死的,竟是让这贱人逃过一劫?! 苏明嫣:就这点儿划伤,也值得兴师动众传御医? 她暗自咬牙,精心布置的陷阱竟被这贱人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倒是可惜了她那难得的淬了毒的琴弦。 苏明嫣强压下心头怒火,假意关切道:“妹妹可要小心些,那海棠枝上怕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前儿听宫人说,近日大雪都化了,好些野猫野狗从洞口钻了进来。” “宫里有野猫出没,最爱在花丛里打滚呢,妹妹这回是被树枝刮伤了,下回可别被猫儿给挠了,被狗给咬了。” 其余的妃嫔一听这话都是缩了缩脖子,前朝后宫之中有妃嫔被狗给咬了,后来就疯了。 起初伤口不深,太医只当寻常犬伤处置,敷了金疮药便罢。谁知半月后,那妃嫔忽然畏光惧水,见着宫灯就尖叫,连茶盏都不敢碰。 她披头散发地在寝殿里乱窜,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十指将锦被撕得稀烂。后来她竟趴在青石砖上,像狗一样伸出舌头喘气,涎水混着血丝滴了满地。 没过几日便咽了气,死时双目赤红,牙关紧咬,手指蜷曲如爪。内务府用白绫裹尸时,她嘴角还凝着黑血沫子,怎么擦都擦不净。 被吓到的几个妃嫔都窃窃私语说,最近可不要去御花园附近摘花,就算想要去赏花,也要先叫宫人去探一探,没有野猫野狗了再过去。 而沈映阶却是想到了其他的。 她想起前阵子月黑风高,他扮作侍卫,阮清梦扮作宫女,二人在太液池旁欢好缠绵的情形。 想起咬住她雪白的肩头,留下一排清晰的牙印…… “皇上……” 站在一旁的蔡宝见皇上愣神,而群臣和官眷们都看着皇上,忙低声提醒。 沈映阶轻咳了两声,回过神来:“蔡宝,宴席结束之后,命人去御花园将开的正好的花儿都摘下来送到昭贵嫔的宫中。” 坐在角落里的几个妃嫔嘟囔着:“皇上也太偏心了,本来在这深宫之后就无聊的很,皇上不来,如今我们连花儿都没的赏了。” 另一个妃嫔说道:“你可少说两句吧,好在我们还有暖房的花儿可以看。” 不料沈映阶又说道:“若是御花园里没有什么开的正好的好看的花儿,就去暖房里把花儿都搬到昭贵嫔的宫里去。” 几个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无奈。 阮清梦谢过沈映阶后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叶芝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的目光扫过阮清梦纤细的脖颈,又掠过苏明嫣气的几乎扭曲的那张脸,最后落在皇帝意味深长的面容上。 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轻轻吹散了茶面上漂浮的茉莉花瓣。 叶芝顺:看来这阮清梦还是有几分聪明。 苏明嫣的计谋太迂回了,对付阮清梦这样心眼儿多的人,就得用些直接的,她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手段。 …… 宫宴正式开始,两队身着靛蓝团花袍的宫人鱼贯而入。 沈映阶说了几句场面话,夸赞顺妃这生辰宴办的好:“这次有劳顺妃操办这生辰宴,朕瞧着比去往常的宫宴都更见心思。” 叶芝顺微微颔首:“臣妾不敢居功,都是臣妾和宁妃、康妃、庄妃一同办的,等众人用完餐之后,可移步御花园和太液池,有舞姬和乐师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沈映阶点点头:“好。” 说到康妃,沈映阶这才想起来自己有阵子没有去看过康妃了。 康妃康不悔的父亲原本是朝中有名的将军,康老将军,一生戎马,战功赫赫,后来她的父兄领命出征,在叛乱之中守城。 可这次守城并不顺利,朝中低估了叛军的力量,敌我军力悬殊极大,康家人终于等到援军到了可武器迟迟不到,又拖了两日,工部送来的武器终于到了。 可工部送来的弓箭,弓弦腐朽,一拉即断;铠甲锈迹斑斑,刀剑一劈便裂;攻城器械的木轮早已腐朽,尚未推到阵前便已散架,根本就没法儿打仗。 叶家把控着工部,因为他们的贪污受贿,克扣军费,以次充好,把本该崭新的兵器换成了仓库里积压多年的废铁…… 这直接导致了康家带领的军队只能以血肉之躯硬抗,最终打了败仗。 康不悔的父亲在乱军之中被砍断了一条腿,她的兄长为掩护残兵撤退,被敌将一枪刺穿右臂,好在保住了性命。 这还不算完。 原本受伤了,随行的军医是可以医治的,可她的父亲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后来康不悔查到,随行军医竟然是叶母娘家塞进军中吃军粮、白吃朝廷俸禄的,一个连药方都认不全的纨绔,根本就不会治病救人。 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把战乱当作是一回事儿,反倒是把南下打仗当成了见世面的机会。 这直接导致康不悔的父亲丧命,兄长断了一条胳膊,保家卫国的好男儿,从此再也提不起长枪。 康不悔:父亲本可以保住性命,兄长本可以保住手臂,可因为那庸医的延误,他们彻底成了废人。 而这一切,叶家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他们依旧高居庙堂,叶远仍是工部尚书,叶志云仍是工部侍郎,甚至叶家的女儿还嫁入宫中成了顺妃,叶家依旧是风光无限。 而康家呢? 父亲残了,兄长废了,曾经威震四方的将门,如今只剩一个空壳。 沈映阶念在苏的军功上,封了她为妃子,但是从没有碰过她。康不悔志在四方,可为了家族,只能在宫里待着。她不争不抢,冷冷地看着这宫里的一切,看着叶家依旧逍遥。 每天晚上做梦,她都想要杀了这些狗崽子。 沈映阶的目光落在康不悔的身上:“朕记得康妃武得一手好剑,不知今日,朕还能不能看到康妃舞剑?” 第220章 阮家和金家联盟 康妃闻言抬头,她今日着一袭翠绿色宫装,腰间束着银丝绦带,衬得身姿越发挺拔。 她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起身走到席间,微微福身:“那臣妾就献丑了。” 沈映阶侧头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蔡宝。蔡宝会意,忙躬身退下,不多时便带着两名小太监捧着一柄鎏金鞘宝剑回来。 沈映阶接过剑,亲自拔出一截,寒光乍现,映得他眉眼如刀:“这是前朝名匠打造的‘秋水’,削铁如泥。康妃可要小心些,莫要伤了……自己。” 康妃双手接过宝剑,指尖在剑鞘上轻轻摩挲:“臣妾谨记。” 她抬眸时,目光不经意掠过坐在右侧的叶志云,后者正举杯饮酒。 殿内乐师奏起《将军令》,鼓点渐急。 康妃右手握剑柄,左手捏剑诀,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剑已出鞘。 剑光如水,在烛火下流转,她身形如燕,一招“白虹贯日”直刺向前,剑尖却在距离叶志云咽喉三寸处陡然停住。 叶志云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差点吓得尿裤子,酒液溅湿了他的锦袍下摆。 他强笑道:“康妃娘娘好剑法!” 康妃不答,手腕一翻,剑锋贴着叶志云的耳际划过,削下他几缕发丝。 她身形一转,殿内众人屏息,只听得剑锋破空之声。 叶志云气的浑身发抖,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被一个女子削下了几缕发丝?!这让他颜面何在?! 康妃嘴角微扬,剑势陡然加快。她足尖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招“流星赶月”直取叶志云心口。 叶志云惊得从席上跌坐在地,剑尖在他胸前衣襟上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康妃很想一剑结果了这贱贼,她恨自己无能,不能扳倒叶家,恨自己空有一身功夫却无处施展。 正当叶志云要拍案而起的时候,康妃忙跪在沈映阶的面前告罪道:“皇上恕罪,臣妾失手了。” 沈映阶摆摆手:“无妨,康妃的剑舞的很精彩,朕也看的很是尽心,这把剑就送给你吧。” 康妃谢恩:“臣妾谢过皇上!” 说着,沈映阶看向了叶志云:“叶爱卿,舞剑嘛就是要尽兴,康妃也不是故意的,这剑一旦出鞘,可就不好收回了,想来叶爱卿也不会在意吧?” “至于你的衣裳……朕不算你殿前失仪,等宫宴结束了再去更衣吧,也不必来回折腾了。” 叶志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多谢皇上体谅,臣自然不会介意,没想到康妃娘娘入宫这么久了,身手还是这样好。” 康妃冷哼一声:“叶大人见笑了,这是童子功,叶大人没练过,听说连个女贼都打不过,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叶志云咬紧了牙关,这康妃对他真是百般折辱。他府上前阵子弄来个小女娘,本以为是个温柔小意能让他十分快活的,可没想到这小女娘竟是给先前被他掳走的姐妹报仇的,趁着他忘情欢好缠绵的时候,竟是在他的胯下划了一个大口子。 他当时忍着疼一把掐住了女子细弱的脖颈,将人给掐死了,后来对外声称是府里进了贼。 沈映阶摆了摆手,气得站起来的叶志云只好坐下,康妃也回到了席间,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情形,阮清梦也想起来了,康妃肯定是恨透了叶家,这或许是她可以利用的点。 剑舞结束之后,沈映阶抬手说道:“宴席开始,众爱卿不必拘束。” 此次宫宴破例没有男女分席,皇上特许妃嫔们与家人同席而坐。金宁儿和阮清梦早已向皇上请了恩典,此刻正与久别的家人叙话。 其他妃嫔虽对皇上为阮清梦破例操办生辰宴一事颇有微词,但能借此机会与家人团聚,倒也冲淡了心中的酸涩。 一时间,殿内热闹非凡,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举杯对饮,或低声交谈。家眷们则围坐成圈,笑语盈盈地拉着家常。 金宁儿拉着自己兄长金宁铠走到了阮家人的席位旁边,介绍道:“哥哥,这是清梦的兄长阮平安,你们要不就坐在一起吧,互相有个照应,一起吃饭也能更加熟络一些。” 金宁铠闻言转身,与阮平安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抱拳行礼,铠甲与玉佩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阮平安唇角含笑,声音温润如玉:“久仰金副将威名。” 金宁铠刚毅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对着阮平安笑道:“阮公子客气。” 眼神传递间,颇有两家联盟的意思。 …… 这边正说着话,阮清荷被一个穿金带银,满身珠翠的小姑娘吸引住了目光,她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衣裙和首饰,不由地跟着她走到了门口。 阮清荷本想和她打招呼,可那小女孩儿却是十分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拿出帕子捂住了口鼻:“哪里来的土丫头?臭死了,离本小姐远一点儿……” 阮清荷脚步一顿,今日要进宫,为了不给姐姐丢脸,她可是特意用澡豆洗了好几遍的,身上都搓红了,一点儿味儿都没有,怎么会臭呢? 阮清荷刚要反驳,赵雅娴身边的大宫女冬葵快步走了过来,惊呼道:“小姐原来在这儿,可吓死奴婢了!” 自从上次顾凤梧算计苏明嫣的兄长被皇上识破之后,皇上便收了顾凤梧的权力,让她在往后的半年里在昭仁宫里好好休养,同时,把雅妃降为雅贵嫔,凌选侍禁足一个月。 这小姑娘就是赵雅娴最小的妹妹赵雅暖。 冬葵瞥了阮清荷一眼,转头对赵雅暖说:“小姐快跟奴婢回去吧,这女娃娃保不准是哪个嬷嬷的孙女偷跑进来的,穷酸晦气的很,小姐不必自降身份和她说话。” 阮清荷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不过,好在她心宽的很,并不把这些嘲讽放在身上,转身回了席间,见兄长正在和人说话,便走到了兄长的身后。 金宁铠正和阮平安说着藏书阁的事情,忽而注意到,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女孩从阮平安身后探出头来。 第221章 送她护心镜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金宁铠,忽然用小手捂住嘴巴,惊叹道:“哇,好漂亮的大哥哥!” 这童言无忌的话语引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阮清荷对于“美”的认知和要求是很高的,毕竟,她姐姐是媚骨天成的阮清梦,她自己也是从小就被周围人夸着是美人胚子。 只有非常好看的人,才会得到阮清荷的认可。 阮清梦笑道:“金副将,这是本宫的妹妹阮清荷。” 金宁铠冷峻的眉眼彻底柔和下来,他单膝蹲下,与阮清荷平视,粗糙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镶金的护心镜。那镜子不过巴掌大小,白玉温润如凝脂,金丝缠绕成繁复的祥云纹样,底下还缀着一个小小的平安结。 他将挂绳小心地系在阮清荷颈间:“今儿新打的护心镜,送给小荷。” 镜面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衬得小姑娘的脸蛋愈发粉嫩。 阮清荷惊喜地摸着胸前的礼物,却不忘先抬头看向姐姐,见阮清梦含笑点头,这才甜甜地道谢:“谢谢大哥哥!” 金宁铠其实很想感谢阮清梦,她让他看清了谣言背后的真相,给了他机会让他在御前露脸,清除了朝中的几个蠹虫,还在宫中十分的照顾她的妹妹。 好些事情他都在金宁儿给他写的家书中看到了,若不是有阮清梦在一旁帮助、提点,她妹妹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亏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怕是不光是妃位不保,连性命都丢了。 可他是臣子,她是妃子,他不好直接送她礼物也不能单独和她说话,那他就尽可能地对她的家人好。 几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金宁儿拉着兄长在几人的身旁坐下。 不过,不约而同的,几人都没有动筷。 阮清梦低声对父亲阮平安和兄长阮清岳说:“父亲,兄长,你们不经常进宫,一定要万分小心。” “若是有宫女弄脏了你的衣裳,你一定不要去换,宁可脏着,也要以防被宫女带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惹上杀身之祸。” 宫里经常有人算计陷害,外臣闯入了后宫,和后宫的妃嫔搞到了一起,惹得龙颜大怒。 说着,福铃递过来两件外袍。 “这里面是两件外袍,你们的衣裳若是脏了,就在外面披上这外袍,如此就算是皇上看见了,也不算是殿前失仪。” 阮平安和阮清岳一脸严肃地接过了衣裳。 阮清梦又递过来一个小食盒:“这里面是福月做的点心,今晚这顿饭辛苦父亲母亲、兄长和小荷委屈一下,吃这些糕点垫垫肚子,桌子上的饭菜和酒水能不碰的就不要碰。” “少吃少喝,也少出恭少更衣。” 几人都是用力地点头,他们也听说过不少宫宴上害人的事情,别人的酒水饭菜都没有问题,只有自己面前的有问题,结果吃了喝了之后当中发疯、腹泻、放屁…… 阮清荷摸着护心镜说道:“姐姐,小荷不委屈,福月姐姐做的糕点可好吃了!” 阮清梦摸了摸阮清梦圆滚滚的小脑袋:“你福月姐姐若是听了小荷的夸赞,肯定要高兴坏了。” 阮清荷从食盒里拿出两个糕点,一手一个地塞到了金宁儿和金宁铠的手里,然后冲着二人甜甜的笑。 金宁儿把阮清梦抱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随后,她将发髻上的簪子、珠花拿下来一样一样地戴在了阮清荷的两个发髻上,然后又把脖子上的项链、手腕上的手镯都摘下来戴在了阮清荷的身上。 原本,阮清荷的头发分束于头顶两侧,挽成了对称的两个小圆髻,形似花苞,这会儿上面戴满了珠花,好看的很。 至于金宁儿的镯子,阮清荷的手腕很细,戴上去之后很容易就会掉下来,金宁儿便让她仔细些别掉了。 阮清梦又嘱咐了几句之后,回到了席间陪着沈映阶用膳。 阮清梦端起酒瓶想要给沈映阶倒酒,可这酒杯的底座下面有一颗花生她没有看到,倒酒的时候,酒杯一下子就倒了,酒水洒在了她的衣裙上。 沈映阶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接过宫女递来的丝帕。 “朕来。” 他不由分说地亲自为她擦拭,修长的手指隔着薄纱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肌肤和腰间的衣料。 “皇上……” 阮清梦对于关起门的亲密和疯狂怎么都行,毕竟没有人看到,最多就是听个动静,记录下时长。 可这会儿,所有的妃嫔都盯着皇上看,她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都快要把她给吃了。 “别动。” 阮清梦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终于将酒水擦干净之后,沈映阶忽然起身,从蔡宝的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这是给爱妃的生辰礼。” 阮清梦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簪头雕成含苞待放的莲花,花蕊处嵌着一颗罕见的粉色珍珠。 “臣妾谢皇上恩典。” 她正要行礼,却被沈映阶托住她的手肘:“朕为你戴上。” 他不容拒绝地取过簪子,俯身靠近。阮清梦感受着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柔地将簪子插入发髻。 沈映阶靠得太近,胸膛贴着她的胸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很适合你。” 戴好后,沈映阶却没有立即退开,而是借着整理发簪的动作,指尖轻轻抚过她耳后的敏感处。阮清梦就这样被他圈在怀里,温柔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第222章 反手推她下水 “好看,以后你常戴着,对你好。” 沈映阶柔声说道:“朕命人带着你的八字去万佛寺给你算过了,庚午年、乙酉月、丙戌日、丁酉时。” “了悟大师说五行之中,你土木皆缺。土主稳定,木主生机,二者不足,恐一生多舛,需以土木之物补益。” “说是若能有翡翠雕木形饰物随身佩戴,便可破解。翡翠属土,木形补木,二者相得益彰。” “所以朕命人打造了这翡翠木簪,已经开过光了。而且,这水能旺你,簪头的莲花便是水生植物。” 阮清梦原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发簪,还想着,沈映阶平日里对她也挺上心的,怎么生辰礼就送了她这么一个簪子? 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不太用心。 这会儿听着他的述说,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沈映阶见她听的认真,继续解释道:“珍珠属水,粉色属火,火能生土,间接强化了土的补益。花蕊藏珠的设计也暗含木火通明的吉象。” 沈映阶在处理朝政之余,所有闲暇都用来绘制簪样。他翻阅了大量古籍,最终选定以桃木为形,桃木驱邪,正合了悟大师所言。 图纸改了又改,从简单的枝条到缠绕着细叶的嫩枝,每一笔都倾注了心思。 阮清梦握住沈映阶的大手:“臣妾一定日日都戴着,这可是皇上给臣妾的福气呢!” “有了莲花,臣妾一定能连年如意!” 沈映阶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了她的碗里:“梦儿就是有悟性,这发簪就叫连年如意簪!” …… 一边用膳,阮清梦一边在思索。 原书中,阮清梦早就因为大不敬被打了二十脊柱死了,所以也不存在顺妃给她办生辰宴的事情。 所以,在不知道顺妃和其他的妃嫔会如何对付她之前,她就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等真的遇到事情了再见招拆招。 刚开始,身边的人和事没有按照原书的顺序和进展出现的时候,阮清梦还会有些焦虑、不安,不过现在的她经历的多了,跟在她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多,心态也就渐渐的更稳了。 她会花时间思索、安排、预演,尽自己的全力去斗争,做好了就不再内耗,将时间和心神都用在刀刃上。 …… 宴席结束后,月色正好,众人三三两两往太液池方向漫步而去。池畔早已挂满了各式花灯,映得水面波光粼粼,恍若星河倾泻。 九曲回廊上,才子佳人们或驻足赏灯,或吟诗作对,笑语盈盈。 阮清梦与金宁儿并肩走在石桥上,夜风拂过,她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说的人,不由地感叹,她这个生辰宴对于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来讲,就是世家大族的一个盛大的相看宴。 若是看对眼了,两家门第相当,父母又同意,说不定明天就能互换更贴,交换婚书。 虽然这生辰宴对于自己来说是危机重重,但是想到为这么多人牵了红线,也算是功德一件。 阮清梦看着金宁儿说道:“你不必一直陪在我身边,你家人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多和你家人说说话。” 金宁儿握着阮清梦的手:“你一个人站在这瞧上,我实在不放心。” 金宁儿压低了声音:“这里人这么多这么杂,来来回回地有不少人走动,若是有人趁乱将你推下去可怎么办?” 阮清梦笑道:“你一直站在我的身旁,想推我下水的人要怎么下手?人家都没有机会了……” 金宁儿一愣:“你……” 阮清梦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金宁儿了然地点点头,她一直都知道阮清梦最有主意,自己在这儿反倒可能会耽误了她的谋算,便下了桥去找兄长。 阮清梦往四周看了看,看到叶芝顺正在往这边走,不动声色地背对着叶芝顺,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面小镜子。 这样,她就可以用这铜镜看她身后的情形。 方才在宴席上,她就一直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叶芝顺终于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不多时,叶芝顺已站在她身后半步之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猛地上前一步,伸手用力推向阮清梦的后腰! 这会儿的叶芝顺心中很是慌张,这种事情她不放心交给旁人来做,可若是她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阮清梦的手里是有一面小铜镜的。 可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她的动作上,顾不得其他。 电光火石间,阮清梦耳尖微动,身形未转已先侧移半步。 她倏然回身,广袖翻飞如蝶,右手精准地扣住叶芝顺的手腕,借势一拧一送。叶芝顺只觉一股巧劲袭来,还未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已踉跄着扑向栏杆,掉了下去。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水花四溅,惊得岸边众人纷纷侧目。 叶芝顺在水中拼命挣扎,华丽的衣裙吸饱了水,像沉重的枷锁般拖着她往下沉。她慌乱地拍打着水面,发髻散乱,妆容尽花,活像个落汤鸡。 “救命……救……” 她每喊一声就呛进一口水,狼狈不堪。 叶芝顺原本想着推阮清梦落水,然后让距离这里最近,心地善良,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出手的禁军统领萧沉戬下水救人。 这样,不仅阮清梦会大病一场失了清白,也会因此得到皇上的厌恶,还能让皇上罢免了如今的禁军统领萧沉戬,到时候她再吹一吹枕边风,让皇上提拔一个叶家的人去做这禁军统领。 如此一来,一箭双雕。 可没料到,阮清梦竟然反应这么快将她给推下水了! 站在桥上阮清梦看着周围骚乱的人群,立刻吩咐不远处的小满子:“你跑得快,快去告诉赶过来的禁军统领萧沉戬不要下水救人,免得和顺妃有了肌肤之亲,给他带来无妄之灾。” 第223章 笼络禁军统领 阮清梦低声说道:“让宫女和太监救人,附近的御前侍卫和禁军的人都不要动手。” 小满子神色一凛,他看了一眼附近乱糟糟的人群,他水性好直接跳水从侧面游了过去,游到岸边,一把抓住赶过来就要往池水里面跳的脚。 方才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萧沉戬几乎是本能地冲向池边,手指已经搭上了腰间的佩带,准备解下外袍跳水救人。他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跟上,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这会儿自己的脚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萧沉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水鬼缠上了他。 小满子急切地说道:“大人莫急,落水的是顺妃娘娘,已经有会水的宫人去救娘娘了。” 萧沉戬站稳之后皱了皱眉头:“顺妃?” 萧沉戬这会儿也清醒过来了,顿时后背一凉。 皇上让他负责众人的安危,可若是他或是他手底下的侍卫把给救起来了,妃嫔和臣子有了肌肤之亲,肯定会龙颜大怒。 萧沉戬瞧着这个忽然过来提醒他的人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小满子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奴才是昭贵嫔娘娘身边的人,娘娘命奴才来提醒大人,此事莫要插手。” 说完,小满子又游走了。 太液池那边乱哄哄的,宫人们忙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将顺妃从太液池里救了上来。 叶芝顺被救上岸时已经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紫色的宫装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宫女珠莲哭着给她披上毯子,御医立刻上前诊治。 沈映阶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见地上躺着的人不是阮清梦而是叶芝顺,松了口气。 一旁的御医回禀道:“回禀皇上,顺妃娘娘呛了水,需要立刻送回寝宫救治。” 沈映阶摆了摆手:“准了,蔡宝,安排软轿,再派两个太医跟着。” 他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刚才落水的不是他的妃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映阶环顾四周,想要找到阮清梦的身影,可还没等到他将人给寻到,耳边就传来了哀嚎声,他的耳朵都差点被这哀嚎声给喊聋了。 来人是叶志云,他跪在沈映阶的身旁:“皇上,求皇上给娘娘做主!娘娘一向谨慎小心,十分惜命,小的时候就不会靠近桥边的栏杆站着,又怎么会落水呢?” “一定是有人推娘娘下去的,求皇上明察!” 沈映阶示意身旁的太监将叶志云扶起来:“别嚎了,顺妃已经送回寝宫医治了,此事就算是你不说,朕也是要查的。” …… 这边,叶志云缠着皇上哭诉个不停。 另一边,趁着这阵骚乱,萧沉戬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忽然瞥见朱红宫墙拐角处的一抹倩影。 他心头一跳,快步穿过回廊,果然看见昭贵嫔阮清梦正倚着雕花栏杆,纤纤玉指间把玩着一枝新折的杏花。 萧沉戬单膝跪地,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行礼后感激地说道:“臣参见娘娘,多谢娘娘提醒相救之恩。” 阮清梦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萧大人何必多礼。” 她抬手示意他起身,腕间翡翠镯子叮咚作响:“你是忠臣良将,不该被这等龌龊算计和后宫争斗的污糟事毁了前程。这皇城的安危,还指望着大人呢。” 萧沉戬刚直起身,就听她话锋一转:“原本是有人想要推本宫下水的。” “到时候萧大人出手相救,众目睽睽之下你我有了肌肤之亲……” 阮清梦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皇上素来多疑,届时你我二人会是什么下场?前途尽毁还算是好的,若是不想让此事传扬出去,你我可还会有性命?” 即便他们二人活下来了,可往后的日子里,沈映阶每次见到她,都会想起来她曾经被别的男人抱着,身子说不定也被人给看了。 他的心里就会有一根刺,堂堂皇帝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久而久之的,他对她的感情就会越来越淡,甚至默许其他的妃嫔加害于她。 萧沉戬没想到昭贵嫔说话如此直白,一时间面红耳赤。 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此刻竟手足无措起来,古铜色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 他常年与将士们混迹军营,后来就被调到了宫里担任统领,身边就没有过女人,何曾听过女子这般直白的言语? 萧沉戬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碧波荡漾间衣衫尽湿的旖旎画面,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阮清梦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但是显然没经历过情爱,无比纯情的禁军统领:“萧大人是聪明人,想必知道以后该如何做。” “本宫不与萧大人多说了,顺妃刚被人救上来,本宫要过去看看。” 萧沉戬低头拱手,等阮清梦走了之后他才如梦初醒般的起身。 萧沉戬大步流星地走出几步,忽然停下,回头望了一眼阮清梦方才站立的方向。宫墙转角处已空无一人,唯有几片杏花瓣被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 他低声喃喃道:“都说贵嫔娘娘狐媚放浪,穷乡僻壤出来的蠢笨如猪,可我瞧着,娘娘明明是蕙质兰心、风华绝代、明慧通达……” 方才等候在一旁,这会儿跟在萧沉戬身后的副都指挥使朱寒听得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说什么?” 萧沉戬回过神来,眸色微沉,冷声道:“这宫里的人,都是睁眼瞎!以后凡是听到谁说昭贵嫔娘娘的坏话,上去就是一巴掌!可记住了?” 朱寒点点头:“记住了,属下这就告知,敢说宫中妃嫔坏话的,决不轻饶!” 萧沉戬攥紧拳头,越想越是后怕。 若是今日他真的救了顺妃,或者说昭贵嫔娘娘若是没有发现此事,落了水,他情急之下赶去救人,众目睽睽之下他和皇上的宠妃湿衣相贴,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传出去,他这辛辛苦苦拼杀得来的官位,怕是就要毁于一旦! 辛辛苦苦奋斗上来的位置就要拱手送人了,后宫的妃嫔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萧沉戬转头瞪着送着顺妃离开的那些人,又沉声说道:“旁的妃嫔我们管不着,只管暗中给昭贵嫔娘娘出气。” 第224章 梦儿别怕,有朕在 朱寒有些不明白,若说不能妄议妃嫔,他是明白的,毕竟,这些妃嫔可都是皇上的女人,旁人是不能随便议论的。 可是……为何要给昭贵嫔娘娘出气啊,他们禁军可是和这位主子八竿子打不着的。 朱寒挠了挠头,开口劝道:“头儿,咱们还是不要插手后宫之事吧,万一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萧沉戬抬手狠狠地戳了一下朱寒的脑袋:“你怎的这么蠢,这次若不是昭贵嫔娘娘相助,我们就被人算计了!” 萧沉戬看着太液池:“我们从不参与党争,也从不插手后宫之事,如此清清白白的都会被人算计,可见是躲不开这后宫争斗的。” “都说前朝和后宫要分开,你瞧瞧今日这宫宴,再想想往常的宫宴,分的开吗?前朝和后宫根本就分不开。” 而且,前阵子他奉皇上之命保护阮家人,他看得出来阮氏父子都是良臣、忠臣。 阮夫人还给他做红烧肉吃,小荷还给摘路边的野花儿送给他,还抓蝴蝶送给他,他活了二三十年,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花儿呢!更别说蝴蝶了! 萧沉戬:阮家一家子都是好人。 朱寒被戳得脑门生疼,捂着额头小声嘟囔:“可咱们禁军向来只负责皇城安危,跟后宫娘娘们素无往来啊……” 萧沉戬冷哼一声,一把拽过朱寒的领子,压低声音道:“你当今日这出落水戏码真是意外?” 他眼神凌厉地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继续道:“若非昭贵嫔提前示警,此刻我怕是已经着了道!你以为那些人的算计,会只冲着我来?” “怎么跟你就说不明白?” “我被算计了,禁军就会大洗牌,弟兄们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 朱寒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拍脑袋,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 萧沉戬松开手:“你以为那些娘娘们真会在意我们这些武夫的死活?不过是拿我们当棋子罢了,除掉了你我,就能换她们家族的人上位。” 朱寒:唉,宫里当差太费脑子,还不如上北疆上阵杀敌呢! 朱寒吸了吸鼻子:“头儿,属下知道了,昭贵嫔娘娘心善又聪慧,以后都听昭贵嫔娘娘的。” 萧沉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从今日起,你亲自挑选一队可靠的弟兄,暗中保护昭贵嫔娘娘的安全,宫中巡逻的侍卫当中,安插两个我们的人。” “娘娘聪慧,多半是用不上我们,但是以防万一,此事要做的隐秘。” 萧沉戬按在佩剑上的手青筋暴起:“既然躲不开,那不如先找个可靠的盟友。昭贵嫔能在众人眼皮底下给我们递消息,这份能耐……” 他眯起眼睛:“值得结交。” 萧沉戬:今日之事,算是欠了阮贵嫔一个大人情,等日后有机会了再还吧。 …… 阮清梦往顺乐宫走,她到的时候,沈映阶也到了。 顺乐宫里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儿,宫女太监们端着铜盆、捧着药包进进出出,脚步匆匆却井然有序。廊下的鹦鹉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缩在鎏金鸟笼里一声不吭。 沈映阶转身,见阮清梦安然无恙地走来,他深邃的眉眼舒展开来,一声叹息飘到她耳畔:“梦儿方才去哪儿了?让朕好找。” 他向前两步,握住她的手:“这么乱的时候,若是伤着碰着了可怎么好?” 阮清梦福了福身:“臣妾知道,臣妾一定会小心的,而且……”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方才沈映阶给她戴上的发簪:“臣妾有皇上送的发簪保佑,所以臣妾才能安然无恙,都是托皇上的福。” 阮清梦的眼眶微微发红,嗓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若是没有皇上送给臣妾的,这开过光的翡翠连年如意发簪,说不定,掉下去落水的就是臣妾了……” 这话说的沈映阶的心里十分的熨帖,知道她是个知道感恩的,抬手将那快要掉下来的发簪又好好地往里面插了插,帮她整理鬓边碎发的时候,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脸颊。 阮清梦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来了头,脸颊却是往沈映阶的手掌上靠了靠。 再抬眸时,眼中满是潋滟春色,脸颊也是泛着桃花色,沈映阶看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心神。 仿佛身边的所有人和事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 珠莲端着药碗从内殿出来时,正巧撞见这一幕。 她脚步猛地一顿,手中的青瓷药碗险些脱手,滚烫的药汁晃荡着溅在指尖,灼得她眉头一皱,却硬是咬唇忍住了痛呼。 顺妃说这药太苦了,她喝不下去,让珠莲倒了,重新熬一碗加了蜜糖的不那么苦的汤药送过来。 珠莲眼睁睁地看着皇上修长的手指正温柔地抚过昭贵嫔的鬓发,而阮清梦微微低头的姿态,恰如一朵含露的芙蓉,娇怯又勾人。 珠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齿关咬得发酸,心里翻涌着怒意:主子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皇上竟然在这儿不紧不慢地公然和昭贵嫔调.情?! 她想起自家主子苍白如纸的脸色,想起御医摇头叹息的模样,想着接下来的几天主子都要一碗碗灌下去苦涩的药汤……可皇上呢? 皇上刚过来,还没看主子一眼,就和这狐媚子腻歪在了一起。 珠莲:昭贵嫔果然是个有手段的狐媚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皇上心系于她。 可愤怒过后,又是一阵深深的无力。她看着皇上对阮清梦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再想想自家主子素日里倔强清冷的性子,不由地叹了口气。 珠莲想着若是自家主子也会这些手段就好了,拿捏住了皇上的心,也不必吃这许多苦头。主子要强性子傲,宁可自己苦等着,也不肯像阮清梦这般撒娇卖痴。 珠莲轻咳了一声:“奴婢参见皇上,参见昭贵嫔娘娘。” 沈映阶回过神来,不悦地瞧了珠莲一眼,牵着阮清梦的手往里面走去。 第225章 浮想联翩的皇上 内室里,叶芝顺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喝药,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这会儿看阮清梦,又气又急,竟不顾体面地扑过去就想要和阮清梦撕扯。 叶芝顺声音尖锐:“皇上,就是昭贵嫔推臣妾落水的!皇上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阮清梦很是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腰背恰好抵在了身后的红木案几上。 她垂下眼帘,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姐姐这是何意啊,妹妹听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 阮清梦这个模样,就连在场的宫女看了都觉得有些心疼,更别提皇上了,任谁都觉得这会儿是顺妃在无理取闹。 叶芝顺气得浑身发抖,虚弱地咳嗽了两声:“你别装,明明就是你用力推了一下本宫的腰,然后本宫就落水了!” 阮清梦抬起眼,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好端端的,今日还是我的生辰,我为何要推你下水?谁不想过一个开心的生辰呢?” 叶芝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因为……” 她突然语塞,她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是因为她想要推阮清梦落水,被发现了之后又被阮清梦反手给推下去了。 殿内一时寂静,阮清梦悄悄抬眼,正对上沈映阶探究的目光。她迅速低下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叶芝顺气得猛咳了好几声,盯着阮清梦看,那目光就像是毒蛇一般:该死的贱人,就会装可怜! 阮清梦躲到了沈映阶的身后,揪着他的衣服袖子委屈地说道:“皇上,姐姐这是怎么了,臣妾好怕……” 沈映阶转身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柔声说道:“梦儿别怕,有朕在。” 说着,沈映阶转头对御医说:“顺妃得了癔症,给她用点儿药让她清醒清醒。” 叶芝顺瞪圆了眼睛,她可是病人,皇上怎么能这样对她?! 皇上竟然相信她这个贱人说的话,也不肯相信她这个病人说的话? 叶芝顺急得眼眶发红:“皇上明鉴!臣妾与昭贵嫔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于她?” 沈映阶转头吩咐蔡宝:“去叫守在这附近的宫人过来,既然这件事情说不清楚,就叫看到的人过来问一问。” 很快,晚上守在太液池附近的宫人都被叫了过来。 蔡宝看着几个跪在皇上面前的宫人,问道:“你们都说说,顺妃娘娘落水之前,你们都瞧见了什么?” 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都是低垂着脑袋,吓得不敢说话,生怕说错话了就会被砍了脑袋。当时桥上站了那么多人,他们根本就看不清。 有几个宫女是看到那会儿顺妃似乎是和昭贵嫔娘娘站在一起,但是后来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根本就来不及仔细看,顺妃就已经落水了。 殿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个叫艳儿的宫女忽然抬起了头,她原本是顺妃收买的人,先前顺妃曾派人吩咐她,若是需要有人作证昭贵嫔是自己失足落水了,她就要站出来当作人证。 可这会儿风向怎么变?怎么忽然是顺妃娘娘落水了? 不过,既然顺妃娘娘需要自己,她就只能随机应变:“皇上,奴婢瞧见……是昭贵嫔娘娘推顺妃娘娘落水的……” 阮清梦缓步上前,眸光清冷地看向那名叫艳儿的宫女:“你可想好了,空口白牙地污蔑人,可是要按照宫规处置你的。” 叶芝顺是她推下去的,但是她动手之前是仔细地看了这四周的,根本就没有看到过这个宫女。 艳儿咬着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奴婢,的确瞧见了,就是昭贵嫔推娘娘落水的。” 阮清梦不动声色地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金镯子,看了福铃一眼,福铃立刻会意,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阮清梦低头看着艳儿说道:“你既说亲眼瞧见本宫推顺妃落水,那便细细说来,本宫当时站在何处?用哪只手推的?顺妃又是如何落水的?” 艳儿被她看得心头一颤,结结巴巴道:“贵嫔娘娘当时……站在顺妃娘娘左侧,用的是……是右手推娘娘落水的……” “荒谬!” 阮清梦突然提高声音,袖中双手稳稳地交叠在身前:“皇上明鉴,方才在宫宴上良妃姐姐让臣妾弹琴奏曲,皇上也看到了,臣妾的右手伤了,根本使不上力气。” 众人都想起来了,那会儿在席上阮清梦说了,在御花园的时候划伤了手指,当时大家都看到了她手上还流着血。 说着,阮清梦看向一旁还没来得及收走的衣裙:“若是本宫推的,拉扯用力之间,顺妃姐姐的衣裙上肯定会有血迹,珠莲,你看看你主子的衣裙上有没有血迹?” 珠莲一脸的为难,她是不想帮阮清梦证明她的清白的,但皇上就那么冷漠地盯着她,她只好将衣裙拿起来,让众人看着上面并没有血迹。 阮清梦笑道:“大家可看清了,这血迹可是不能轻而易举被洗掉的,就算是顺妃落水了,这血迹若是沾染到了衣裙上,也不会半点痕迹都没有。 寝殿内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低声议论着。 侍立在一旁的扁鹤青此时上前说道:“皇上,方才在宴席上昭贵嫔娘娘手上的伤,是臣看的,娘娘不光是伤了手指,手腕也伤了,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沈映阶凝眉:“怎么手腕也伤了?” 阮清梦的手腕并没有受伤,可扁鹤青这么说了,阮清梦反应极快地撇撇嘴,委屈巴巴,略带着些哀怨地望着沈映阶:“皇上难道您忘记了吗?就是那天晚上……” 她的话没有说完,剩下的就让沈映阶自己去脑补吧。 沈映阶也知道自己晚上疯的厉害,她的身子一缠上来,他就要失去理智,把她弄伤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沈映阶:难道是那晚,她趴着他从背后……她双手手腕撑着床榻的时候,因为太过用力……所以伤到手腕了? 第226章 晃动的马车 沈映阶轻咳了一声,转头怒瞪着艳儿:“你好大的胆子!” 蔡宝立刻接话:“攀诬后宫妃嫔,犯了大不敬之罪,拖出去杖责二十脊柱,丢去乱葬岗!” 蔡宝一声令下,金宝立刻带着人将人给拖了下去。 艳儿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哀嚎着求饶,可这会儿已经没有用了。 阮清梦的手其实早就不流血了,扁鹤青给她用的都是上好的伤药,这会儿手上被划破的地方也不疼了。 门口又有人掀开帘子,是金宁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令醉和福铃。 金宁儿对着沈映阶行了一礼后说道:“皇上,臣妾查到这宫女艳儿的柜子里竟然有一盒子沉甸甸的银子!一个宫女就算是入宫之后一分不花,也不可能攒这么多银子。” 她抬手示意,身后的宫女立刻捧上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数十两白银。 金宁儿又取出一只精巧的香囊,递到沈映阶面前:“皇上,臣妾还从她那儿搜出了这个。” 她指尖轻轻挑开香囊,里面装着名贵的沉水香:“这香料价值不菲,绝非一个宫女能用得起的。”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顺妃,冷冷一笑:“更巧的是,这香囊上的绣法,和珠莲身上戴的香囊一模一样。” 金宁儿铿锵有力地说道:“臣妾怀疑,这艳儿是被顺妃买通了,才会赌上性命作伪证。” “顺妃是自导自演,想要陷害阮妹妹是推她落水的凶手!” 沈映阶接过香囊,仔细端详,果然发现针脚、纹样都与珠莲腰间所佩的香囊如出一辙。他眸色骤冷,抬眼看向珠莲:“你还有什么话说?” 珠莲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奴婢冤枉啊!这香囊……” 她语无伦次,无法自圆其说。 从一开始阮清梦没有落水,而是自家主子落水之后,这一切就没有按照原计划进行,珠莲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阮清梦在一旁擦了擦脸上并没有的泪水:“皇上,臣妾怎么被冤枉臣妾都不在意,可是,她们竟然联起手来欺骗皇上!” “皇上,臣妾实在是见不得皇上被欺骗,顺妃姐姐和珠莲实在是坏透了。” 沈映阶本就生气,这会儿听了阮清梦添油加醋的这么一说,更是气得一拍桌子:“好啊,顺妃,你连朕都敢骗!还用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来害人?!” 他目光如刀,厉声道:“罚你一年宫份,降为贵嫔!抄写《女则》百遍!至于她身边的宫人,都跟着一起受罚,杖责二十,生死不论!” 叶芝顺瘫软在床上,面如死灰,再不敢辩驳。 …… 耳边打板子和哀嚎的声音渐渐远去,沈映阶和阮清梦走出了顺乐宫。 夜色沉沉,雨后的宫道泛着湿漉漉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沈映阶侧首看向身旁的阮清梦,见她神色沉静,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倦意,不由地温声说道:“爱妃受委屈了,朕送你回去休息。” 阮清梦轻轻摇头,指尖微动,握住了沈映阶的手:“皇上这两日政务繁忙,又为臣妾的事劳心,臣妾送您回紫宸殿吧。” 沈映阶一怔,倒是从来没有人送过他,往常去其他妃嫔的宫里,她们最多也就是把他送到宫门口,只有她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 沈映阶握着她的手,唇角微扬:“好,那便一起走。” 蔡宝早已候在一旁,见二人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皇上,轿辇已备好了。” 这两日时常下雨,蔡宝就把皇上日常做的敞篷的、四面透风的小轿,换成了带顶的全包围的带木轮子的大轿子。 沈映阶体谅宫人们在雨天还要抬轿子,开恩让蔡宝找了一匹性子不那么烈的马,若是下雨了便让宫人驾驶马车行进。 驾车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待沈映阶和阮清梦上了马车,才小心翼翼地挥鞭前行。 阮清梦透过车窗,望着夜色中朦胧的宫墙,轻声道:“皇上体恤下人,连这样的小事都记在心上。” 沈映阶低笑一声,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朕只是觉得,雨天抬轿辛苦,倒不如让他们轻松些。” 阮清梦垂眸,唇角微弯:“皇上仁厚……” 话还没说完,沈映阶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梢,顺着脸颊轮廓滑至下颌,她的皮肤如他想象般细腻冰凉,却在他的触碰下渐渐变得温热。 沈映阶俯身吻住了她微启的唇,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贴向自己 “皇上……” 阮清梦轻唤,呼吸变得急促。 …… 外头,原本已经停了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雨水敲打在马车的顶棚上,发出细密的声响,如同无数指尖轻轻叩击。 驾驶着马车的小太监银宝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好在他驾车之前,蔡宝嘱咐过他几句,他也知道这样的情形该如何应对。 外面的雨下的并不是很大,小太监银宝便驾驶着马车在宫里慢慢地一圈一圈地绕着。他不能停下来,若是马车停下来了,怕是里面的二位主子会察觉到异常。 银宝小心地避开水坑和洼地,生怕马车一个剧烈的晃动,惊扰了里面的鸳鸯。 只是……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婉转低吟和闷哼声让他口舌发干,虽说他是个太监,对这些也没什么反应,但他年纪小,总觉得怪难为情的。 他尽力避免着车轱辘压过小坑,可马车却忽而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眼见着就要往一旁栽歪,银宝忙往另一边挪了挪,用力勒紧了缰绳,安抚着马儿,这才避免了马车倒向一旁。 银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明明天气微凉,可他却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这差事不好办呐! 银宝:不过,也是干爹蔡宝和义兄金宝信任自己,让自己来驾驶这马车,皇上和贵嫔娘娘都是万分金贵的人儿,两位主子共乘一辆马车,这可是顶顶重要的差事。 …… 许久之后,沈映阶和阮清梦重新穿好衣裳之后,便准备下马车。 方才折腾了两回,阮清梦的发髻已经散乱不堪。 沈映阶从没有给女人梳过头发,这会儿给阮清梦梳头,才发觉给人梳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终于将衣裳都穿好了,头发也梳好了,沈映阶打量着眼前的美人,看着马车里断裂的镯子。 第227章 那就弄脏朕的龙袍吧 沈映阶捡起镯子看了看:“可惜了这镯子,回头朕叫银作局重新给你打一套首饰。” 说着,他抱着阮清梦下了马车,银宝忙撑开伞过来,给二人遮雨,油纸伞上绘着的蝶恋花在雨中洇开朦胧色彩。 阮清梦从银宝的手里接过伞,油纸伞往阮清梦那边偏了偏,他将阮清梦往怀中又揽紧了几分,低头看着她的身上,柔声问道:“可有被雨水淋湿?” 阮清梦忽而就想到了一句话,她抬眸看他柔声说道:“或许,臣妾淋过最大的雨,是夕阳下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 沈映阶一时没反应过来,明白过来之后唇角漾出笑意,这个笑意越来越深,随即低笑出声,笑声震得胸腔微微颤动,连带着阮清梦都能感受到那份欢愉。 “朕的爱妃何时学了这些……不过,朕很受用。” 阮清梦:看来这样的土味情话对沈映阶很管用,嗯,以后要多说。 回头得让小允子再去寻些话本子,搜罗些新鲜词句,继续哄得皇上眉间的褶皱都舒展不少。 沈映阶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着伞往里面走,阮清梦感受着腰间传来的感觉,看着腰上飘带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在马车里,沈映阶急切地扯开她腰间的蝴蝶结,良久之后,二人穿好衣裳,这腰间的飘带还是他再次系上的,只不过,他系了许久,也系不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堂堂皇上,九五至尊也有他不会的事情。 到了廊下,头顶有遮雨的屋檐,沈映阶将伞放在一旁,牵着阮清梦的手往里面走。 走着走着,阮清梦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前方的一个小水坑。 沈映阶无奈摇头,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跨过殿前积水。阮清梦慌忙搂住他脖子,听见头顶传来带笑的声音:“这么一个小水坑,梦儿可是怕弄脏了衣裙?” “那就弄脏朕的龙袍吧。” …… 二人回了殿内,阮清梦陪着沈映阶喝了一杯茶之后才走。 阮清梦从外面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宫道泛着潮湿的青光,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雨后的新鲜空气都吸进了肺里,然后往雅月宫的方向走。 “父亲母亲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宫了吧。” 正喃喃自语,福铃脸色铁青,额角渗出细汗,显然是跑了一路。 她左右环顾,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娘娘,金副将方才无意中听顺妃身边的另一个宫女思荷,吩咐宫里的小宫女……” “说是当宫人们分别带着陆陆续续出宫的官眷们出皇宫的时候,要她将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袍,头上插着一根木簪的大臣带到冷宫去。” 福铃很是急切:“娘娘,满朝文武,就只有娘娘的父亲和兄长戴的是木簪!” 宫宴结束后,为了避免出乱子,女眷先行离宫,大臣们同僚之间会利用这个机会聚在一起说说话,互相拉拢。 皇上一般会将自己吃剩下的饭菜赏赐给大臣们,大臣们就在庆年殿里面等,等分完了菜再走。对于得到赏赐的官员来说,这是莫大的天恩。 顺妃便是派人在这个时候将阮清岳和阮平安冲撞开,再将父亲和兄长分开带路。 阮清梦眯了眯眼睛,这顺妃怎么没完没了,原来她走了两步棋,一步是制造意外让她落水,另一步棋是陷害她的父兄。 “顺妃这是想要置阮家于死地啊,看来本宫和阮家着实是挡了很多人的路……” 原本阮清梦以为顺妃会在宫宴上对父兄动手,没想到她会在宫宴结束的时候陷害父兄。 阮清梦冷笑:她倒是会选时候,宫宴结束,正是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顺妃就是想要这个时候出其不意。 不过好在,自己一直没有放松心神,而且,身边的助力越来越多,也越能发现背后想害之人的隐秘心思。 阮清梦看向远处,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反击。 福铃问道:“娘娘,金副将听说了此事之后,就赶紧告诉了奴婢,问娘娘是想躲过此劫,还是将计就计?” 阮清梦拿着帕子的手一紧,没想到金宁铠愿意帮自己帮阮家,帮到这个份儿上。 想来金宁铠这个人,先前没白白拉拢。 一开始的金宁铠对她很是不满,他冷面寡言,从不参与后宫纷争,如今竟也肯冒险相助 阮清梦对福铃说道:“既然顺妃想要算计我们,我们自然要奉陪到底,绝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福铃用力地点点头,挺直了脊背,立刻就燃起了斗志,只要有娘娘在,在这后宫,她最不怕的就是算计争斗。 “娘娘打算怎么做?” 阮清梦笑道:“她兄长叶志云不是也来参加宫宴了吗?那就让他的兄长误入冷宫,让这回旋镖,扎到她自己的身上。” …… 阮清梦快步回了寝宫,叫来了令醉帮忙让她给福铃换个模样,令醉擅易容之术,这件事情宫里没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都是和阮清梦容易阵营的人。 令醉会意,立刻取出一套精巧的妆匣,指尖蘸了特制的脂粉,在福铃脸上细细勾勒。 不过片刻,福铃的眉眼便已变了模样,眉梢略挑,鼻梁微隆,连唇形都显得丰润了些,乍一看,竟与顺妃宫里的二等宫女思荷有七八分相似。 阮清梦满意地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案,低声道:“宫里的宫女们本就身形大差不差,穿着打扮也很相似,福铃,你现在的身份是顺妃宫里的思荷,去引叶志云入局。” “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小允子去找金副将帮忙。” 福铃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奴婢明白。” …… 叶志云在太液池上找皇上哭诉之后并没有跟着去寝宫,而是在外面等消息,听说妹妹和皇上不欢而散便没有再过去。 他自然关心妹妹,但更关心自己的仕途。若因顺妃惹怒皇上,牵连到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思及此,他不打算再在宫里逗留。 正准备往宫外走,忽而前面一个宫女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福铃低头福了福身:“大人,奴婢带您去更衣。”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8章 引康妃入局 叶志云一怔,下意识打量她,这宫女面容陌生,却又莫名透着几分熟悉,天色暗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像是顺妃宫里的人,却又一时想不起名字。 “你是……” 福铃不慌不忙,微微抬眸,露出一个恭敬却略带焦急的神色:“大公子,奴婢是顺妃娘娘宫里的宫女思荷。” 叶志云接着月光和灯笼的光芒瞧着眼前这宫女的确是眼熟,而且她叫自己大公子,想来是妹妹是身边的人没错。 福铃继续说道:“您的衣袍方才被康妃娘娘刺破了,若这样出宫,恐有失体统。顺妃娘娘特意吩咐奴婢带大公子去换身衣裳。” 夜色如墨,宫灯在风中微微摇曳,映得福铃低垂的眉眼半明半暗。 她嗓音轻柔:“偏殿里面准备了可以更换的衣物,若是大人这样出去,怕是……会有人议论,大人也知道娘娘如今的处境……” 顺妃本就和皇上不欢而散,若是再因为他衣冠不整惹来更多的议论,对叶家也不好。 叶志云想想也是,从这里到宫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他可不想穿着这样的衣裳一路被人笑话。 一看到这衣裳,就会想起康妃那贱人拿着剑指着自己的样子。 早点换下这晦气的衣裳也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出了宫不会直接回府,而是要去倚红楼找头牌嫣儿姑娘的,想到嫣儿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含情带怯的眼波,叶志云心头一热。 若是穿着这身狼狈衣裳去见她,岂不扫兴? 他可要穿的光鲜亮丽些才行。 叶志云整了整衣襟,故作从容地抬了抬下巴:“带路吧。” 宫道幽深,两侧高墙投下浓重的阴影。 叶志云起初还跟着福铃走得稳当,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路径偏僻,灯笼渐稀,冷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边,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是去偏殿的路?” 他脚步微顿,狐疑地环顾四周。 福铃头也不回,语气如常:“大公子放心,这是近道。顺妃娘娘特意安排的,免得被人瞧见您,徒生是非。” 说话间,福铃已经带着人走到了拐角处,金宁铠忽而从暗处闪身出来。 “谁?” 叶志云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后颈便挨了重重一击。 金宁铠手中的短棍精准地落在叶志云的穴位上,力道拿捏得刚刚好,足以让人昏厥,却不会留下半点伤痕。 叶志云两眼一翻,软绵绵地向前栽去。 金宁铠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这具瘫软的身躯,朝阴影处打了个手势。小允子立即带着两个小太监快步上前,手脚麻利地将人架起。 随后,金宁铠冲着几人点点头快步离开。 这一棍子既能把人敲晕又不会将人给打伤的力道,只有武将金宁铠才能把握的好,他那会儿听到小允子来告诉他贵嫔娘娘的意思之后,当即就答应了。 金宁铠看着小允子几人快步离开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越来越荒唐,他堂堂副将会帮着后妃敲人闷棍,最近做了许多从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荒唐又刺激。 金宁铠不由地失笑:也挺有意思的。 小允子和小满子架着昏迷的叶志云,轻车熟路地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将叶志云随意丢在冷宫潮湿的青石板上。 福铃躲在廊柱后,掐准时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有、有男人闯进冷宫了!快来人啊!”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惊起了屋檐上栖息的乌鸦。 几人迅速沿着预定路线撤离,路过康妃的永宁宫时,小允子从袖中掏出一个蜡封的字条,裹在鹅卵石上,手腕一抖便越过宫墙。 石子“啪”地落在寝殿前的青砖地上,惊动了值守的宫女。 “什么东西?” 宫女拾起石子,发现上面缠着的字条写着:叶志云夜闯冷宫,意图不轨。 康妃正在梳妆台前卸簪,看到字条后,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激动地说道:“好啊,叶家的人,终于落到本宫手里了。” 宫女雪谏看主子抓起皇上今儿刚赏赐的宝剑就要往外走,忙拉住她说道:“娘娘,不如再想一想,仔细我们别被人给利用了。” 康不悔一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就算是被人利用了,本宫也要去。” “能设出此局,看出本宫和叶家的关系,又将叶志云引到冷宫的,想来是个聪明人,不像本宫这样没用,在宫里这么多年了都没能扳倒叶家。” 雪谏抿了抿唇,娘娘说的也对,机会难得,甭管是不是被人给利用了,先报仇再说。 想到此,她跟着主子风风火火地大步往冷宫的方向走。 …… 雅月宫里,阮清梦正倚在窗边赏月。 福铃匆匆进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阮清梦唇角微扬,指尖轻轻划过窗棂:“康妃那边收到消息了?以康妃的性子,定会让叶家兄妹脱层皮。” 阮清梦想惩处叶芝顺和叶志云,将此事捅到康妃那里,让和叶家不对付的康妃去处置,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如此一来,此事看上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她不想连累冷宫里的其他女子,便没有让人迷晕了冷宫里头的兰贵人,将叶志云和兰贵人丢到同一张床上去,坐实叶志云通奸宫妃的事情。 可没想到,冷宫里住着的兰贵人,先前就沉迷于炼丹,整日念叨着要长命百岁要修仙,她还在寝宫里架了个炉子炼丹,把寝宫都给烧着了,差点儿连累和她同住一宫的妃嫔。 这回瞧见一个从天而降的男人,以为是老天爷赐给她双修的,抓着他的衣服领子就将他拖进了寝宫。 兰贵人癫狂地笑着:“双修之后,我就能羽化成仙了!” 兰贵人刚脱了衣裳,正准备上下其手的时候,殿门突然被踹开,康不悔带着四个掌灯宫女鱼贯而入,明晃晃的宫灯瞬间将昏暗的内室照得如同白昼。 康不悔瞪着眼睛,怒喝一声:“怎么这样吵闹?” 她这一嗓子,感觉周围的寝殿都跟着震了震,她自小跟着父兄在军中,身上带了一种威严。 同样是武将之女,康不悔一身正气,苏明嫣却是个柔柔弱弱的。 康不悔假装没有看到正骑在叶志云的身上,撕扯叶志云衣裳的兰贵人,高声说道:“皇上命本宫协理后宫,这冷宫正好是本宫管辖的地界。” “叶大人夜闯冷宫,来人呐,把他给本宫绑了!”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9章 帝王的回味 宫人们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叶志云,心里疑惑这位叶大人究竟是被人敲晕了带过来的还是自己过来的,不过,他们谁也不敢多说话。 将叶志云带走之后,康不悔踏出殿门的脚步一顿:“兰贵人,你也真是饿了,什么人都下的去嘴。” “莫要再沉迷于修仙,那是水中月镜中花,是海市蜃楼,大庆人岂能整日荒唐度日,振作起来,为国效力才是正经。” 兰贵人跪坐在床上,望着康不悔渐渐远去的背影失神。 …… 紫宸殿内,沉香袅袅,龙涎香的气息在殿中缓缓流淌。沈映阶正倚在龙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断裂的玉镯,眼底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柔情。 在马车上的情形犹在眼前,阮清梦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她慌乱间手腕上的镯子不慎碰断时的那一声轻呼。 “皇上,康妃娘娘求见。” 沈映阶忽而听到蔡宝的声音响起,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迅速收敛神色,将断镯收入一旁的柜中。 “让她进来。” 这康妃最开始进宫的时候还会主动来找他,但都是为了康家和叶家的事情,一开始他还能听一听她的诉苦,处置一两个叶家的人,可渐渐的,他觉得烦了,康妃再来他就避而不见。 次数一多,康妃也就不再来找他。 今日又是什么风把她给吹来了? 殿门缓缓开启,康妃缓步走进来,在殿中央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语气平淡:“起来吧,何事如此匆忙?” 这会儿外头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来参加宫宴的大臣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出了宫。 康妃起身,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皇上,叶大人擅闯禁地、窥探宫闱,因他是前朝官员,臣妾不敢擅自处置,特来禀报给皇上,请皇上决断。” 叶大人,叶志云? 叶芝顺刚落水,这会儿叶志云又擅闯后宫,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沈映阶揉了揉眉心,好不容易方才和阮清梦在一起的好心情,又被叶志云擅闯冷宫的事情给毁了,这些人怎么就这么不消停?! “人在何处?” 康妃说道:“臣妾已经将人拿下,本来要押去慎刑司的,但是臣妾怕慎刑司的人下手没个轻重,而且叶大人的身份……所以,臣妾将他押在了殿外。” 沈映阶冷笑一声:“让他进来吧,看看他有何话要说。” 康妃一招手,宫女雪谏忙带着人进来。 被敲晕的叶志云经过这么一折腾,这回也是悠悠转醒。 沈映阶沉声问道:“叶爱卿,到底是怎么回事?康妃说你擅闯冷宫?” 天子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叶志云终于清醒几分,待看清现状后顿时面如土色:“微臣冤枉!是有人引微臣来此……方才,有个宫女说是带臣去更衣,后来,臣好像就被人给敲了一棍子,然后,然后臣就晕倒了!” 康妃冷笑着一脚踢开叶志云落在地上的玉佩:“哪个宫女?宫里可没有宫女带个路能把人给带到冷宫去的!更衣,更到冷宫去了?” “若是本宫再晚些到,是不是叶大人还要更到冷宫妃嫔的床上去了?” 说着,康妃神色一凛,忙对着沈映阶补充道:“皇上,臣妾去的及时,叶大人并没有瞧见冷宫里面的妃嫔,姐妹们的清白还在。” 她是想要致叶家于死地,但是并不想连累无辜的后宫姐妹们,而且,冷宫的妃嫔们并没有害过她,冤有头债有主,她不会害旁人。 康妃问叶志云:“你说你是被人陷害,那是谁带你过去的?” 叶志云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妹妹宫里的二等宫女思荷带他去的吧? 叶志云像是吃了苍蝇那般难受,明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却又无法为自己辩解。 “还有,你说你被人给打了?” 康妃二话不说地一把扯开叶志云的后脖领,露出光洁的皮肤,随即高声说道:“皇上请看,叶大人的脖颈后面并没有红痕,他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叶志云大惊失色,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明明被人敲了闷棍,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并不知道打他的人是金宁铠,也不知道金宁铠是有些手艺在身上的,他敲的闷棍,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沈映阶看着康妃的动作皱了皱眉头,男女授受不亲,更别说她是后宫妃嫔,虽然他并不喜欢康妃,但她也不能直接对一个外臣动手动脚的。 叶志云慌乱地膝行几步,一把拽住沈映阶的衣摆,声音颤抖:“皇上,皇上明鉴啊!” “还请皇上叫御医过来给臣看看,臣的后背上肯定是有伤的,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臣是被人打晕了带过去的呀皇上!” 沈映阶眸色一厉,猛地抬脚将他踹开,怒斥道:“放肆!这就是你们叶家的好教养?还请什么御医?你以为朕是眼瞎吗?你后面有没有伤,朕难道看不出来?” “你大晚上的不回府,在朕的后宫晃悠什么?!你不是还说有宫人带你去的吗?是哪个宫人?话都说不清楚,含糊其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映阶本就对叶家不满,正好借此机会给叶家一个教训。他要扶持寒门子弟,这些世家能敲打一个算一个。 沈映阶吩咐蔡宝:“叶志云擅闯禁宫,居心叵测,着即罢官免职,流放琼州,无诏不得回京!” 叶志云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口中喃喃:“完了……全完了……” 康妃站在一旁,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叶志云还要辩解求情,却是被蔡宝带过来的人给拽走了。呼啦啦的人走了,乱糟糟的动静也没有了,沈映阶想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蔡宝,准备沐浴的水,还有,让银作局打造些款式时兴的镯子、耳坠和手链给昭贵嫔送过去。” 蔡宝应了一声忙去准备。 沈映阶又将他叫住,他不是很相信蔡宝的审美,又嘱咐道:“春天就不要用红玛瑙和金饰了,看上去过于厚重,改用粉晶、淡紫水晶,看上去也更加的柔和一些。” “还有,做香囊和香囊球的时候,多给昭贵嫔做几个,屋子里面香香的才好入眠。” “银镂空球内放春季香药,放些梅花、兰草,她喜欢清淡一些的味道,还有避虫的药草放一些。” …… 出了紫宸殿,康不悔吩咐贴身宫女雪谏:“雪谏,传信给族中子弟,既然叶志云是流放琼州,这么远的路,路上感染疫病死了、被狼吃了、掉下悬崖、被水淹死……” “总之,不能让他半路被叶家的人给救了被人替换了,更不能让他活着到达琼州。”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0章 小小年纪会撩人 康不悔说道:“这苏横朔不是也被流放到琼州了吗?那老匹夫要是和这奸贼碰上了,保不齐就会想出回京的法子来,绝不能让他们如愿。” …… 雅乐宫。 福铃将紫宸殿以及各宫的动静说给阮清梦听,她一边脱衣裳准备沐浴,一边听着福铃的话。 这边正说着,绯绯快步走进来,一脸的焦急:“娘娘,不好了!” 纵使是情绪稳定,心态良好的阮清梦这会儿也有些绷不住了:“又有事情?这一天风波不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绯绯忙说道:“娘娘,小姐和人打起来了!” 阮清梦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个小姐,因为阮清荷在她的印象中是非常听话懂事的,而且很会看眼色,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惹事儿的刺头。 福铃和福月忙给阮清梦更衣,换好衣裳之后,几人快步往外面走。 阮清梦问绯绯:“你可还听到什么?小荷没有被人欺负吧?” 绯绯摇摇头:“奴婢听说此事的时候,正好禁军统领萧大人也在,听说还是萧大人在宫门将人拉开的,有萧大人在,想来小姐不会出事,奴婢就赶紧回来禀报了。” 阮清梦点点头,快步往宫门口的方向走。 “福月你去告诉小满子,让他去和皇上说我出宫的缘由,他脚程快。” 后宫妃嫔不可随意走动,她派人去告诉皇上,就算是先斩后奏了。 到了宫门口,正瞧见赵雅娴指着阮清荷破口大骂。 阮清荷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这会儿散乱的不成样子,像是鸡窝头,衣衫也是被人撕扯的不成样子。 阮清梦看着没人撑腰的妹妹,心里发酸,她走过去将阮清荷挡在身后,小荷在看到姐姐的那一瞬间,双眼忽然就亮了起来。 阮清荷瞪着赵雅娴:“你对着一个孩子吼什么吼?!” 赵雅娴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看看你妹妹把我妹妹打成什么样子了?!” 阮清梦低头一看,这赵雅暖的确是被打得不轻,相比于小荷是衣衫不整身上并没有伤口,赵雅暖就严重的多,脖颈处被抓出了三道血痕,头发也是散乱不堪。 赵雅娴怒道:“本宫赶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你妹妹骑在我妹妹身上打……” 阮清梦相信小荷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人打架,虽然她年纪小偶尔也顽皮,但是被父亲母亲还有兄长教导的很懂礼数。 若不是这赵雅暖挑事儿,把小荷气的不行了,她这个心大的妹妹是绝对不会和人动手的。 阮清荷喊道:“是她要拿我头上的珠花,我不给,她先动手打我的!” 赵雅暖哭着反驳:“她身上的首饰都是偷来的,我拿一个怎么了……这么好看的东西就应该给我戴,给她戴都是埋汰了这么好的东西……” 说话间,金宁儿和林婉妆也赶到了。 金宁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偷的,雅贵嫔,你们赵家是什么家风什么家教,怎么污蔑人的话张嘴就来?小荷身上的这些金子珍珠翡翠,都是本宫给的!” 赵雅暖一时说不出话来,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宁儿。 金宁儿继续说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互相道个歉,此事就算是了了。” 这事儿是赵雅暖不对,但她被小荷可打的不清,若是追究起来,小荷怕是也会受到惩罚。 赵雅娴急了:“不能让宁妃决断,这满宫上下,谁不知道宁妃和昭贵嫔的关系好?!肯定会不公允,拉偏架!瞧瞧她把我妹妹打成什么样了?!” 阮清梦笑着看她:“那姐姐觉得谁来决断,才不会有失公允呢?” 原本能主事的是四个妃子,皇上指明的顺妃、康妃、庄妃和宁妃。 顺妃的家人犯了事,皇上也不可能再信任她,康妃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但这会儿康妃正忙着处理冷宫的事情。 而至于宁妃和庄妃,虽然在外人的眼里宁妃和阮清梦交好,庄妃和阮清梦没有什么交集,但实际上,她们都是友军。 赵雅娴看了一圈儿:“让庄妃姐姐来决断!” 林婉妆笑着点点头:“好,那就由本宫来决断。” 林婉妆蹲下身子,摸了摸阮清荷的脑袋问道:“小荷,你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阮清荷一字一句地说的十分清楚:“她说我穷酸,还说姐姐穷酸!骂我们阮家都是贱骨头……” “住口!” 赵雅娴厉声打断:“我妹妹从小知书达理,怎会说出这等粗鄙之语?定是你这野丫头信口雌黄!” 阮清梦冷笑一声:“你妹妹比我妹妹高出一个头,比小荷大了两岁,你瞧瞧她那个心虚的样子,她真的没有说过吗?” 林婉妆摆摆手:“好了,雅贵嫔你也听到了,污蔑后宫妃嫔可是大罪,若是不想你们家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就让你妹妹给小荷道歉。” “还有,以后好好管教管教你妹妹,不要张口就来。” 赵雅娴继续蛮不讲理地辩驳:“谁听见了?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萧沉戬缓缓开口:“臣听见了,臣负责皇宫守卫,听到动静赶过来拉架的时候,刚好听到令妹在骂人,需不需要臣复述一遍……” 赵雅娴脸色一白,如今阮清梦和阮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谁骂他们,不就是打皇上的脸吗? 赵雅娴抬手打断萧沉戬的话,用力推搡了一下赵雅暖:“赶紧道歉。” 赵雅暖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给阮清梦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们阮家人……” 赵雅娴用了掐了一下赵雅暖的胳膊:“行了,道歉了就行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废话?” 说着,赵雅娴推搡着妹妹往宫门口走。 赵雅暖被赵雅娴推搡的时候碰到了伤口,她哇哇大哭:“疼,好疼……” 除了脖子上的抓痕,赵雅暖还被阮清梦打了好几拳头,只不过都被衣裳挡住了看不到伤痕。 …… 阮清梦将阮清荷抱在怀里,带着她慢慢地往外走:“你什么时候和萧大人这么熟悉了?萧大人还会帮你说话?” 阮清荷趴在阮清梦的肩头:“大哥哥还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阮清荷吐了吐舌头:“不过,小荷也是很努力的和姐姐身边的人搞好关系的,萧大哥哥是等着小荷打完了才过来拉架的。” “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打我。” 阮清梦笑道:“你小小年纪还懂得搞好关系?给姐姐说来听听,是怎么搞好关系的?” 阮清荷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姐姐,小荷采了路边的野花儿送给萧大人,还抓了蝴蝶送给萧大人……” 阮清梦听的目瞪口呆,旁的小孩子见到军中、宫中的将领,都会被他们身上的那股子肃杀之气吓的躲的远远的。 可小荷非但不怕,还上赶着套近乎,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会撩人,长大以后还得了? 阮清梦想着等小荷长大了,她未来的夫君肯定要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皇上有他的考量 送人出了宫之后,阮清梦和金宁儿、林婉妆三人并肩缓步而行,沿着朱红宫墙下蜿蜒的石子小路慢慢往回走。 阮清梦忽然停下脚步,笑着握住二人的手,眼中漾着真挚的感激:“这次多亏了你们帮忙,否则那艳儿留着也是个祸患。” 那会儿福铃找到金宁儿,金宁儿听说了之后立刻就带人去艳儿的住处搜查,果然搜出来银子。 后来赶到的林婉妆听说了之后又让宫女蓝雨搜了一遍,蓝雨眼尖瞧着艳儿留在这里的物件和珠莲身上香囊的绣法很是相似,就让金宁儿把这香囊一起拿过去了。 金宁儿和林婉妆笑着回握住她的手:“咱们之间,就不说这些客套的话了。” 三人相视一笑,继续沿着宫道前行。远处传来宫女们收拾花盆的声响,檐角铜铃在晚风中叮咚作响。 她们时而低声细语,时而轻笑出声。 回了雅月宫,福铃和福月一边给阮清梦更衣,一边低声问道:“娘娘,今日这事情还真是多,一茬接着一茬,一件接着一件,好在都圆满解决了。” “只是……在娘娘的生辰宴上,皇上为何没有直接晋升您为妃,而是给您赐了封号?” 阮清梦摘下发簪:“皇上有他的考量。” 阮清梦穿过来之前也看来一些书,她隐约记得,妃嫔升为妃子并没有那么的容易。 例如,明代规定非诞皇子,不得晋妃。 清代,放宽到诞育皇嗣或公主表现优异者可晋升为妃。 而且,家族需有相应的政治资本注,晋升为妃之后需要承受更大政治风险。妃位不仅是荣耀,更意味着要进入后宫权力核心圈,承担相应的政治责任。 如今往上升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大庆后宫的妃嫔晋升妃位之前,要查祖孙三代的功勋,她得想个法子解决此事才行。 福铃摘下阮清梦耳朵上的耳坠,笑道:“无论如何,如今皇上赐了娘娘‘昭’这个封号,娘娘如今的地位也要比往常高了,在所有的贵嫔里头,娘娘的位分就是最高的。” 福月点点头,心里也跟着欢喜了起来。 阮清梦在福铃和福月的服侍下进了浴桶,她想了想之后说道:“福铃福月,今儿多亏了萧大人护着小荷。” “而且,先前父亲和兄长默书的那段时日,皇上也是让萧大人护着父兄的,我们得好好感谢感谢萧大人。” 福月一边往浴桶里洒花瓣一边问道:“娘娘,那我们送些什么东西好?” 福铃皱着眉头:“这东西最好是能送到萧大人的心坎上,还不会被人发现的那种。” 福月喃喃道:“萧沉戬是是禁军统领,平日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武将,武将多粗犷,不管是为人办事还是饮食上都粗犷……” 阮清梦点点头:“而且像是萧沉戬这样的禁军统领,不缺人巴结,金银财宝、名人字画肯定有不少人去送,所以要另辟蹊径。” 阮清梦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抬眸道:“福月,我记得御膳房这段时日备了新鲜的猪前腿?” 福月经常去御膳房拿吃食,御膳房的小太监们想要巴结,偶尔得空了也会上赶着主动送果蔬和鲜肉过来。 每回那些小太监过来都会高声报今日送了些什么,阮清梦听的最多的就是猪前腿和羊排。 阮清梦说道:“福月,去烤猪前腿和羊排,火候要足,外皮要焦脆,然后去找御膳房要一些戎盐撒在上面。” 戎盐颗粒粗粝,带着微微的苦咸,粗盐颗粒在烤得焦脆的肉上咯吱作响,萧沉戬常年习武,饮食上定然偏好这种粗犷的味道。 福月忍不住笑道:“娘娘这主意好!萧大人平日里在宫中当值,吃的多是精细菜肴,这样实在的烤肉,反倒合他心意。” “而且这东西吃完了就没有了,也不会留下把柄。” “奴婢这就去准备!” 阮清梦嘱咐道:“悄悄送去,别让人瞧见。” 福铃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知道分寸。” …… 晚上,萧沉戬正在皇城内的官署里休息,副将朱寒去值守。 今日的宫宴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并没有出现刺杀的事情,只有顺妃落水和叶志云擅闯冷宫这些个小插曲,不过这些事情和萧沉戬的关系都不大,自有内廷处置。 他将皇上的安危保护的很好,他的职责便算尽到了。沈映阶赏了他宴席上剩下的糕点与一壶御酒,这便是默许他今夜小酌两杯。 禁军的人非值班时段或休假期间可饮酒,但通常需保持克制,避免因醉酒引发丑闻或失仪。 只是……萧沉戬砸吧砸吧嘴:“好不容易可以喝口小酒,可这也没有下酒菜啊?” 他搓了搓下巴琢磨着要不要去御膳房要一碟花生米,可这大半夜的,为了点吃食特意跑一趟,倒显得他嘴馋似的。 正犹豫间,门外忽有极轻的脚步声。 萧沉戬眸光一凛,手已按上腰间刀柄:“谁?”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2章 尚寝局献礼 门扉微动,一道纤细身影悄然而入,又迅速退了出去,萧沉戬定睛一看,是阮清梦身边的福月。 福月将这食盒和一坛酒放在门口,冲着萧沉戬点点头,就快步离开了。 萧沉戬一怔,鬼鬼祟祟地将这食盒拎进来,刚一打开,烤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猪前腿被烤得金黄酥脆。 食盒下层还摆着几样下酒小菜。 一碟炸得酥香的花生米,撒了细盐和辣椒末;一碟酱卤牛肉,片得极薄,纹理分明;还有一碟酸辣脆爽的腌萝卜,切得细丝均匀,红油点缀其上,光是瞧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萧沉戬喉头滚动,忍不住伸手捏了块牛肉丢进嘴里。咸香浓郁的肉汁在齿间迸开,嚼劲十足,配酒正好。 他低笑一声,拍开那坛酒的泥封,浓郁酒香顿时溢满屋内。 “还是昭贵嫔娘娘懂我啊!我就好这口,这可比名人字画来的实在多了!” 萧沉戬自言自语,撕下一块烤猪腿肉,焦脆的外皮在齿间咔嚓作响,内里的肉却嫩得流油,戎盐的咸香混着肉香,吃得他眯起了眼。 再灌一口酒,火辣辣的酒液滚过喉咙,浑身都暖了起来。 “真带劲儿啊!”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一坛子酒都喝下去好好畅快一把的时候,他忽而瞧见食盒下面还有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两颗药丸,盒子里面有一个字条,上面写着“解酒丹”三个字。 “这是……解酒丹?” 萧沉戬心中一喜,这东西好啊,既能过过酒瘾,还能尽快醒酒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耽误事啊! 萧沉戬:昭贵嫔娘娘可真是思虑周全,靠谱! 窗外月色清冷,官署内却酒肉飘香。 萧沉戬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口酒一口肉,吃得畅快淋漓。吃到兴头上,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个小布包,展开后竟是几颗糖渍梅子,白日里小荷偷偷塞给他的,说是她自己做的。 他丢了一颗进嘴,酸甜的滋味冲淡了酒肉的油腻,忍不住摇头轻笑:“阮家的都不是一般人呐!” 这一顿夜酌,倒是比什么金银赏赐都来得舒坦。 …… 雅月宫。 直到绯绯过来说皇宫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众臣和官眷们都出了皇宫子厚,阮清梦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各宫的妃嫔前来送礼。 后宫之中,真心实意交好的,都是生辰宴的前一日送礼,因为这一日大家都不忙。 而一些交情不那么好的,根本就不记得妃嫔的生日是哪一天的,都是听到了风声之后再去送礼。 所以对于这些事后来巴结讨好的,阮清梦并不想要费心神去结交,便让福月和福铃出面,准备了一些伴手礼,来送礼的妃嫔放下贺礼之后,福铃会挑选价值相当的作为回礼,让她们带回去。 如此一来,谁也不占谁的便宜,日后她们过生辰了,想得起来就送想不起来也就罢了。 …… 下午,雅月宫的门前终于清净了下来,想要来送礼讨好阮清梦的人上午都已经来过了。 错过了睡午觉的时间,阮清梦索性拿起话本子看了起来。 福月轻步上前,低声道:“娘娘,叶翘求见。” 阮清梦抬眸,指尖在书页上微微一顿:“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叶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每个宫女的怀里都是抱着两个大盒子。 叶翘摆摆手让那两个宫女出去,她眉眼含笑地将匣子呈上:“娘娘,这是臣给娘娘准备的生辰礼。” 她轻轻打开匣盖,霎时间,一袭华美精致的罗帐映入眼帘,金丝细如发,在烛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织就成繁复的合欢花纹。 叶翘介绍道:“这是金缕合欢帐,以金丝编织的罗帐,角落里悬挂着银制的镂空香球,娘娘可根据喜好在香球里放上喜欢的香薰球,随风转动时溢出似有若无的香味儿,香气清而不腻,久而不散。” 她轻轻一吹,香囊缓缓旋转,一缕幽香悄然弥漫,似春日桃蕊初绽,又似夜半海棠初露,勾得人心尖微痒。 阮清梦闭上眼睛闻了闻,这东西的确是不错。 正好可以放上扁鹤青先前准备的香薰球。 说着,叶翘轻轻晃了晃帐子:“还有,娘娘您听,帐顶缀有极细的银铃,铃芯上裹了丝绒,晃动时声响清越,却不刺耳。” 阮清梦听着这声音的确是好听,比先前沈映阶让她戴在脚腕上戴着的金链子发出的声响要大,比原本床帐上挂着的铃铛的声音要小,听起来刚刚好。 暧昧旖旎,却不会让人听的心烦。 叶翘又打开另一个盒子:“娘娘,臣还准备了这帘子,这帘子也可以挂在床上。” 叶翘展开另一层轻纱,薄如蝉翼的纱幔重叠数层,烛火映照下,竟似雾里看花,朦胧间透出几分欲遮还掩的风情。 “烛光透过时,肌肤若隐若现,最是动人。” 阮清梦唇角微扬,指尖捻起一缕流苏,金粟从指间滑落,簌簌如雨:“做得很好,看得出来,你是用了心思的。” 叶翘低头一笑:“娘娘喜欢便好。” 人情有来有往才能长久,她知道叶翘想要什么,便提点道:“尚寝局掌管的是宫中的寝具、熏香、灯烛等琐碎事务,远不如其他几个局风光。” 阮清梦看着叶翘的眼睛问道:“你可知,为何尚寝局始终难以出头?” 喜欢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请大家收藏:()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3章 是朕不好,弄疼你了 叶翘端坐在绣墩上,背脊挺得笔直,却掩不住眼中的困惑:“请娘娘明示。” 阮清梦笑道:“因为你们把差事做得太好了,从来不出错,一直都让贵人们感觉到舒舒服服的,所以渐渐的,大家也就都忘了你们的存在,忘了你们的重要性。” 叶翘疑惑道:“娘娘的意思是,让我们犯错?可是犯错了,会不会挨罚啊?” 阮清梦摇摇头:“要犯错,但是这个错不能由你们来犯。” “尚寝局采买香烛、香薰的油水多,内务府不是一直想要抢过去吗?那就给他们好了。” 叶翘一怔:“娘娘的意思是……” “把这差事送出去之前,你们要先做好这差事,让皇上和宫里的贵人们心里都对这香薰、香烛甚是满意,等贵人们都用习惯了,内务府再来抢差事的时候你就给他们。” “到时候,内务府那帮人,做事最是敷衍。同样的香料,他们必定会以次充好;同样的灯烛,他们肯定会偷工减料。” “就算是他们不敢如此,但他们差事多,在这件事情上差事办的没有你们用心,皇上和贵人们就能感受到尚寝局做事和内务府的区别,也就能发现尚寝局是多么的不可或缺。” 叶翘心头一震,忽然明白了什么:“娘娘说的是!多谢娘娘提点!到时候,内务府抢过去的差事还得双手给我们送回来!” 叶翘:昭贵嫔娘娘就是与众不同,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窗外一阵风吹过,将案几上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定。 阮清梦望着那跳动的火光:“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本宫索性就多说一些。” “俗话说看人下菜碟,这话也可以有另外的一层含义,你们要投其所好。” “皇上每日批阅奏折至深夜,最喜清新提神的香气。那龙案旁的香薰球里,不妨加些晒干的橘子皮,与龙脑香调和,既不失庄重,又能让圣心愉悦。” “良妃么……她最爱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前阵子尚衣局为她制的十二幅裙裾,用的金线足有半斤重。既然她喜欢华丽的东西,你们就要将香薰球做的华丽一些,流苏最好用金链子和碎玉石做点缀。” “太后娘娘却恰恰相反,前日内务府献上一套象牙雕花的寝具,反倒被训斥奢靡。太后娘娘崇尚节俭,你们不光要用舒适、物美价廉的寝具,还要多多夸赞太后娘娘勤俭朴素,有太后娘娘在是万民的福气……” 叶翘恍然大悟,千恩万谢地走了。 …… 等叶翘走了之后,福月和福铃端过来下午茶的茶水和点心。 福铃心有疑虑,她并不信任叶翘,便问道:“娘娘方才说的话,会不会有些交浅言深了?” 阮清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叶翘是个上进的,这是能让她获得重用的机会,她不会放过的,而且……” 阮清梦看了看窗外:“我们还要在这宫里住几十年呢,不和尚寝局的人处理好关系,被人暗戳戳的穿小鞋,睡不舒服这日子可怎么过?” “宫里有这么多地方,可人活着不就是衣食住行,和尚寝局、御膳房、绣房的关系不能差。” 福铃点点头:“娘娘说的是。” …… 晚上,沈映阶翻了阮清梦的牌子。 他今日换了常服,一袭靛青色锦袍,腰间只悬了块羊脂玉佩,倒比平日上朝时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儒雅气度。 沈映阶在她对面坐下,声音比平日温和:“昨儿朕很想把你留在紫宸殿的,可想着昨儿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你怕是累着了。” “朕便今日过来了。” 沈映阶注意到她手腕转动时微微一顿,眉心不由轻蹙:“手腕还疼吗?” 阮清梦下意识将手腕往袖中缩了缩,却见沈映阶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盒,随后伸手过来,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轻柔地一下一下地按着。 “这是西域进贡的雪莲膏,对手腕扭伤有奇效。” “是朕不好,弄疼你了。” 沈映阶在床上疯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就没有了分寸,但那晚他并没有弄疼她,阮清梦知道的姿势和方法比他多的多,知道如何既能让沈映阶得趣,也让自己舒服。 揉了一会儿之后,阮清梦忽而起身坐在了沈映阶的身旁。 “皇上,乍暖还寒,窗户漏风,皇上坐的靠窗户这么近,最容易染上风寒了。” 她是觉得有些热了,这屋子里闷的厉害,让人透不过气,可这动作落在沈映阶的眼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沈映阶看着阮清梦坐在了靠窗户的一边,心中一惊:她竟然是在为朕挡风? 沈映阶凝视着她侧脸柔和的线条,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 “皇上……” …… 一个时辰后。 芙蓉帐暖,阮清梦浑身酥软地趴在沈映阶的胸膛上,如瀑的青丝散落在他健硕的肌理间。 阮清梦的轻呼被吞没在交缠的呼吸间,她连指尖都泛着慵懒的粉,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只能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微微颤动。 …… 次日一早,沈映阶缓缓醒来。他下意识伸手向身侧探去,却只触到一片微凉的锦缎。睁开眼,龙纹帷帐内已不见阮清梦的身影。 昨晚上这滋味妙不可言,阮清梦这里的床帐和别处的都不同,她本来生的就美,在这样的床帐之下更显得她格外的美丽。 而且,床帐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从鼻子钻进身体里,让人浑身舒爽。 沈映阶撑起身子,声音里带着初醒的沙哑:“梦儿?” 第234章 固宠的法器 外面传来脚步声,福铃快步走了过来,在屏风外停住了脚步:“皇上,娘娘一早起来给皇上做早膳,这会儿正在小厨房忙碌。” 说完,福铃就退了出去,让外头候着的小允子和金宝进来服侍皇上洗漱更衣。 原本这样的活儿要由一宫的宫女来伺候,但福铃、福月和绯绯从来都不往皇上的跟前凑,这样的事情也就交给了小允子和金宝。 片刻后,阮清梦和福月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夫君,吃饭啦!” 阮清梦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春日里掠过湖面的燕子,带着几分家常的温暖。沈映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和阮清梦是一对寻常的夫妻。 沈映阶从里面出来,阮清梦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福了福身说道:“皇上恕罪,臣妾早上还不大清醒,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今日只简单挽了个髻,簪一支素银簪子,与宫中其他浓妆艳抹的嫔妃大不相同。 沈映阶将她扶起来:“无妨,你只是说了心里话。” 只是……她想要的很多东西,他都不能给她,倒是委屈她了。 沈映阶走到饭桌旁,有鸡丝粥、加了酥油和盐巴的奶子茶、芸豆卷、燕窝红白鸭子南鲜热锅……看到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饭菜,不由地看着阮清梦的目光也深了深。 他的喜好从来不外露,阮清梦能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定是平日里用心观察了的:她真的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朕的身上。 阮清梦看出他的神色,轻声解释:“臣妾记得皇上上次用膳时,多夹了两筷子鸭肉,还有那日赏梅时,皇上称赞过奶子茶的味道。” “臣妾不管那么多规矩,臣妾只想要皇上开心,所以皇上以后若是想吃什么,只管和臣妾说,臣妾做给皇上吃!” 往常,沈映阶吃饭之前,都有人来试菜的,试吃了没有问题,沈映阶才会吃。 今日也是如此,可蔡宝刚走过来想要试菜的时候,沈映阶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蔡宝含笑退了下去,如今连菜都不用试了,这是对阮主子莫大的信任! …… 晚上,鎏庆宫。 苏明嫣吃着御膳房送过来的饭菜只觉得寡然无味。 “那顺妃,哦,如今的顺贵嫔怎么那么蠢,算计算计最后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没用的东西。” 烟渺在一旁说道:“娘娘,听说皇上送昭贵嫔的那发簪,可是开过光的!会不会真的是冥冥之中有神佛保佑?” 苏明嫣冷哼了一声:“这种事情你听听也就算了,还真当真啊?” 往常,妃嫔们偷偷地用巫蛊之术互相诅咒,还有放血抄佛经,在她看来都是面子活儿,根本就没什么用。 烟渺继续说道:“可若不是有神佛保佑,这一劫接着一劫的,怎么就被她给躲过去了?娘娘您细想想……” 苏明嫣想了想,从顺妃想要推阮清梦落水结果自己落水了,顺妃想要陷害阮清梦的兄长结果把自己的兄长给搭进去了,再到赵雅娴的妹妹赵雅暖和她的妹妹打起来……这么多事情连环发生,阮清梦竟然一点儿亏都没有吃? 苏明嫣:有的时候不信邪不行。 苏明嫣从柜子里拿出来一袋银子放到烟渺的手里:“去,拿着银子到万佛寺去,给本宫求一个五行调和的法器,不拘是镯子、发簪还是项链、耳坠,只要开光能达到稳固恩宠的作用就行!” 烟渺应了一声,拿着银子去吩咐奴才们办事。 苏明嫣则是换了一身衣裙往紫宸殿的方向去了。 …… 紫宸殿的门口,苏明嫣二话不说就要往里面进,皇上已经许久没有主动去过她的寝宫了,她想要见皇上,只能是硬闯。 蔡宝面露难色:“皇上,良妃娘娘进来了,奴才实在是拦不住啊……” 沈映阶淡淡地说道:“让她进来吧。” 这会儿正要沐浴,苏明嫣不喜欢伺候他沐浴,进来也就是和他说几句话,也就出去了。 苏明嫣进来的时候,沈映阶已经换了衣裳进了浴池。 他靠在汉白玉砌成的浴池边缘,黑发披散在水中,如墨般晕开。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结实的胸膛上。 苏明嫣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她是很不喜欢这种潮湿的感觉的,这么多水汽,湿气入体可是要发胖变重的。 可这会儿也没法子,苏明嫣接过金宝手里软乎乎的长巾,在温水里面洗了一下,准备给沈映阶擦身子。 可她这手刚抬起来,还没有放到他的背上,就看到了他背后的抓痕,一道一道的还泛着红。 苏明嫣皱起了眉头:这是谁抓的?紫宸殿里也没有养猫啊…… 苏明嫣身子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她忽然就明白了:这是阮清梦那贱人抓的! 这样一道一道的红痕,还都是在后背,肯定是皇上和她欢好的时候,她太过动情留下的痕迹…… 苏明嫣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皇上怎么如此偏爱她,竟然让她在他的龙体上留下伤痕,还没有怪罪她?! 沈映阶靠在浴池上,感觉许久都没有什么动静,睁开眼睛挑眉问她:“怎么了?若是觉得里面热,就出去等朕。” 苏明嫣咬着嘴唇,几乎要将那娇嫩的唇瓣咬出血来,她强忍着心中的妒嫉,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沈映阶叫金宝进来给他擦背。 苏明嫣出了浴池之后,脑海中开始想象皇上和阮清梦在一起的样子。 想着她缠在龙体上,在皇帝背上留下这些印记的模样……想着她柔声唤他,眼中含着盈盈秋水的模样…… 苏明嫣本想着等沈映阶出来之后,她可以借着给他更衣的功夫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可沈映阶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了,都是金宝伺候的。 “奏折堆积如山,今晚怕是要熬夜了。” 沈映阶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书案:“你若无事,就替朕研墨吧。” 苏明嫣无奈,只好取出一方上好的松烟墨,在砚台中轻轻研磨。 墨香渐渐弥漫开来,而沈映阶就在一旁看奏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外的更鼓已经敲过了三更,她的手臂开始发酸,眼皮也越来越重。 “皇上……臣妾……” 第235章 皇上的绿帽子 苏明嫣强打精神,试图找话题,沈映阶头也不抬,朱笔在奏折上快速批阅。 到最后苏明嫣实在是熬不住,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手中的墨条不知不觉滑落,整个人也是趴在桌子旁睡着了。 …… 次日,苏明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寝宫里,里衣还是昨天穿的那件,心里是越想越生气。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竟然没有把握住,皇上也真是的,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在皇上的身旁,他怎么能一直看奏折,看到深夜也不说碰她一下呢?! 苏明嫣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 阮清梦的生辰宴之后,宫里消停了一阵子。 两日后。 金家送来的物件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偏殿,金宁儿照例将那盆开得正艳的牡丹送到了皇后的凤仪宫。这牡丹是金家特意从洛阳运来的珍品,花瓣层层叠叠如云霞般绚烂,顾凤梧很是喜欢。 金宁儿自从看穿了顾凤梧的心思之后,就在她的面前装傻充愣,这些牡丹就算是当作讨顾凤梧换新的护身符了。 金宁儿让令醉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从锦盒中取出一面鎏金护心镜,她笑着将护心镜递给阮清梦:“兄长送你的护心镜,我们都有,我也有一块。” 金宁铠在宫宴上就很想把这护心镜给阮清梦,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找不到机会,只好把那块精心打造的护心镜给了阮清荷。 心里想着在后宫之中他帮不上她,能帮着她照顾家人也是好的。 金宁儿说道:“兄长说,虽然咱们不上战场,用不上这护心镜,但是后宫如战场,有了这护心镜也能有个好兆头。” 阮清梦拿着那护心镜,镜面打磨得光可鉴人,边缘錾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背面用错金工艺嵌着“平安喜乐”四个篆字。 阮清梦指尖抚过镜背上细细的纹路,忽然触到一道几不可察的刻痕。 迎着光细看,原来是极小的“梦”字,藏在莲叶的脉络里,没想到这金宁铠还挺细心,在这镜子上竟是刻了她的名字。 刚将护心镜收进妆奁,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守在门口的小允子快步走了进来,额上沁着细汗,面露难色地跪下行礼:“娘娘恕罪,奴才实在是没拦住……” 话音未落,林婉妆身边的大宫女蓝雨已经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她发髻松散,鬓边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杏色的宫装下摆还沾着些泥渍,全然不似平日那端庄稳重的模样。 阮清梦与小允子交换了个眼神,温声道:“无妨,你且去门口守着罢。” 待小允子退下,她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蓝雨:“这是怎么了?” 蓝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颤抖着抓住阮清梦的衣袖,指尖冰凉:“娘娘,求您去劝劝奴婢的主子吧,奴婢实在是没法子……” 话未说完,眼泪已簌簌落下。 阮清梦轻轻拍着蓝雨单薄的背脊:“你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蓝雨难以启齿:“娘娘,求您和奴婢走一趟,奴婢不好出来的太久,娘娘随奴婢过去看一眼,就明白了……” …… 阮清梦和金宁儿对视了一眼,金宁儿说道:“你放心去,这里我守着。” 阮清梦被蓝雨急匆匆地拉进偏殿时,忽而瞧见一抹黑色的影子“蹭”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林婉妆见蓝雨带着阮清梦进来,惊讶过后是愤怒,瞪了一眼蓝雨,理了理头发。 阮清梦从地上捡起来一个香囊,无奈地笑道:“方才蓝雨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是想不开要自尽,可没想到,你是真看的开啊,你的胆子是真的大……” 林婉妆的瞳孔缩了缩,随即若无其事地接过香囊塞进袖中:“我们很小心的,不会被人发现的……” 阮清梦指着她方才收起来的香囊:“燕过留痕,这香囊一看就是男人的,还不是皇上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你要怎么解释?妃嫔和男人私通可是大罪!” 殿内突然安静得可怕,蓝雨早已识趣地退了出去,林婉妆忽然笑了,她轻蔑地哼了一声:“皇上?他连我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吧,我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皇上来我宫里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林婉妆踱到窗前:“这深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若不是有他陪着我,我都要疯了!” 阮清梦扶额,一向冷静聪慧的林婉妆怎么一遇到情爱也失了理智?男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就不无辜好不好? 总不能他爽完了,所有的罪责都由女子来承担吧? 阮清梦盯着林婉妆的眼睛问道:“那人是谁?” 林婉妆低下了头,双手揪着帕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没谁。” 阮清梦无奈扶额:“这还护上了?他对你很好?你竟是这般护着他,他可曾给过你什么?” 林婉妆梗着脖子:“周郎不曾给过我什么,他俸禄微博,我也不需要那许多钱财,他……给了我许多陪伴。” 周郎…… “是御前侍卫周郎?” 阮清梦想起了原书中是提到过一个姓周的御前侍卫,但是原书中他并没有和林婉妆混到一处去,不然,她就提前提醒林婉妆了。 对于男女之事,阮清梦一向是看的开,既然皇上不喜欢林婉妆,她给自己找乐子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的形势还不容许她们如此放松,等到她手握权力了,自然可以护着林婉妆她们,可以如今的形式来看,林婉妆的事情若是被发现了,她肯定没有好下场。 林婉妆很是焦急地为他辩驳:“是,你不知道,为了来见我,他要爬两个狗洞,再从狭窄的墙缝中挤过来,才能躲开巡逻的侍卫和宫人,他这么辛苦只是为了来见我。” 阮清梦哑然失笑:大马哈鱼为了繁殖,能游半个地球。 阮清梦的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他又是钻狗洞又是翻墙跳河地来见你,就是爱你吗?” “我问你,你来癸水的时候他可曾来看过你?” 林婉妆不解:“这和癸水有什么关系?” “我问的再直白一些,他每次来看你的目的,是不是都要和你行房.事?” 林婉妆张口想要反驳,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些夜晚。 周郎翻窗而入时发梢还滴着雨水,却等不及擦干就急不可耐地解她衣带;或是借着赏月的名义将她抱到凉亭的阑干上,任她的罗裙垂落在青石地面…… 苏明嫣强打精神,试图找话题,沈映阶头也不抬,朱笔在奏折上快速批阅。 到最后苏明嫣实在是熬不住,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手中的墨条不知不觉滑落,整个人也是趴在桌子旁睡着了。 …… 次日,苏明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寝宫里,里衣还是昨天穿的那件,心里是越想越生气。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竟然没有把握住,皇上也真是的,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在皇上的身旁,他怎么能一直看奏折,看到深夜也不说碰她一下呢?! 苏明嫣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 阮清梦的生辰宴之后,宫里消停了一阵子。 两日后。 金家送来的物件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偏殿,金宁儿照例将那盆开得正艳的牡丹送到了皇后的凤仪宫。这牡丹是金家特意从洛阳运来的珍品,花瓣层层叠叠如云霞般绚烂,顾凤梧很是喜欢。 金宁儿自从看穿了顾凤梧的心思之后,就在她的面前装傻充愣,这些牡丹就算是当作讨顾凤梧换新的护身符了。 金宁儿让令醉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从锦盒中取出一面鎏金护心镜,她笑着将护心镜递给阮清梦:“兄长送你的护心镜,我们都有,我也有一块。” 金宁铠在宫宴上就很想把这护心镜给阮清梦,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找不到机会,只好把那块精心打造的护心镜给了阮清荷。 心里想着在后宫之中他帮不上她,能帮着她照顾家人也是好的。 金宁儿说道:“兄长说,虽然咱们不上战场,用不上这护心镜,但是后宫如战场,有了这护心镜也能有个好兆头。” 阮清梦拿着那护心镜,镜面打磨得光可鉴人,边缘錾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背面用错金工艺嵌着“平安喜乐”四个篆字。 阮清梦指尖抚过镜背上细细的纹路,忽然触到一道几不可察的刻痕。 迎着光细看,原来是极小的“梦”字,藏在莲叶的脉络里,没想到这金宁铠还挺细心,在这镜子上竟是刻了她的名字。 刚将护心镜收进妆奁,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守在门口的小允子快步走了进来,额上沁着细汗,面露难色地跪下行礼:“娘娘恕罪,奴才实在是没拦住……” 话音未落,林婉妆身边的大宫女蓝雨已经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她发髻松散,鬓边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杏色的宫装下摆还沾着些泥渍,全然不似平日那端庄稳重的模样。 阮清梦与小允子交换了个眼神,温声道:“无妨,你且去门口守着罢。” 待小允子退下,她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蓝雨:“这是怎么了?” 蓝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颤抖着抓住阮清梦的衣袖,指尖冰凉:“娘娘,求您去劝劝奴婢的主子吧,奴婢实在是没法子……” 话未说完,眼泪已簌簌落下。 阮清梦轻轻拍着蓝雨单薄的背脊:“你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蓝雨难以启齿:“娘娘,求您和奴婢走一趟,奴婢不好出来的太久,娘娘随奴婢过去看一眼,就明白了……” …… 阮清梦和金宁儿对视了一眼,金宁儿说道:“你放心去,这里我守着。” 阮清梦被蓝雨急匆匆地拉进偏殿时,忽而瞧见一抹黑色的影子“蹭”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林婉妆见蓝雨带着阮清梦进来,惊讶过后是愤怒,瞪了一眼蓝雨,理了理头发。 阮清梦从地上捡起来一个香囊,无奈地笑道:“方才蓝雨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是想不开要自尽,可没想到,你是真看的开啊,你的胆子是真的大……” 林婉妆的瞳孔缩了缩,随即若无其事地接过香囊塞进袖中:“我们很小心的,不会被人发现的……” 阮清梦指着她方才收起来的香囊:“燕过留痕,这香囊一看就是男人的,还不是皇上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你要怎么解释?妃嫔和男人私通可是大罪!” 殿内突然安静得可怕,蓝雨早已识趣地退了出去,林婉妆忽然笑了,她轻蔑地哼了一声:“皇上?他连我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吧,我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皇上来我宫里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林婉妆踱到窗前:“这深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若不是有他陪着我,我都要疯了!” 阮清梦扶额,一向冷静聪慧的林婉妆怎么一遇到情爱也失了理智?男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就不无辜好不好? 总不能他爽完了,所有的罪责都由女子来承担吧? 阮清梦盯着林婉妆的眼睛问道:“那人是谁?” 林婉妆低下了头,双手揪着帕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没谁。” 阮清梦无奈扶额:“这还护上了?他对你很好?你竟是这般护着他,他可曾给过你什么?” 林婉妆梗着脖子:“周郎不曾给过我什么,他俸禄微博,我也不需要那许多钱财,他……给了我许多陪伴。” 周郎…… “是御前侍卫周郎?” 阮清梦想起了原书中是提到过一个姓周的御前侍卫,但是原书中他并没有和林婉妆混到一处去,不然,她就提前提醒林婉妆了。 对于男女之事,阮清梦一向是看的开,既然皇上不喜欢林婉妆,她给自己找乐子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的形势还不容许她们如此放松,等到她手握权力了,自然可以护着林婉妆她们,可以如今的形式来看,林婉妆的事情若是被发现了,她肯定没有好下场。 林婉妆很是焦急地为他辩驳:“是,你不知道,为了来见我,他要爬两个狗洞,再从狭窄的墙缝中挤过来,才能躲开巡逻的侍卫和宫人,他这么辛苦只是为了来见我。” 阮清梦哑然失笑:大马哈鱼为了繁殖,能游半个地球。 阮清梦的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他又是钻狗洞又是翻墙跳河地来见你,就是爱你吗?” “我问你,你来癸水的时候他可曾来看过你?” 林婉妆不解:“这和癸水有什么关系?” “我问的再直白一些,他每次来看你的目的,是不是都要和你行房.事?” 林婉妆张口想要反驳,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些夜晚。 周郎翻窗而入时发梢还滴着雨水,却等不及擦干就急不可耐地解她衣带;或是借着赏月的名义将她抱到凉亭的阑干上,任她的罗裙垂落在青石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