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老太重回七零，拖家带口奔小康》 第183章 都是自己作的啊 刘主任听着梁春芬的话，愈发悔不当初。 如果当初他没有把梁春芬挤兑走，想要自己的外甥来挣这份钱的话。 这个红薯夹心面包不就是得放在他们供销社售卖了吗？ 一听这玩意就不简单，一个还不得卖好几毛啊！ 一天就卖好几百个，那销售额得多少啊！ 自从梁春芬上次在供销社闹了一场之后，他原本在供销社高高在上的地位就变了。 原本他收购村民们的货物，采取的是一个月一付钱的方法。 但现在那些人却要一次一结，说是害怕他把他们像是挤兑梁春芬一样的挤兑走，到时候再不给他们钱了。 还有那些售货员们，虽然没有对他说什么，但是一看到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件事传了出去，现在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即使他解释他已经把他外甥赶走，再也不收购他外甥生产的东西，也没人相信他。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他烦恼的。 最让他烦恼的人是王大龙啊。 王大龙的大姨妈可是公社的副书记啊。 现在他和王大龙因为梁春芬的事，关系闹得非常不好，他很多次主动跟王大龙示好，但王大龙连搭理都不搭理。 他天天晚上做梦，梦到王大龙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大姨妈。 然后副书记来找他算账，把他撤职，还要批斗他。 这种日子他真是一天都过不下了。 所以他来找梁春芬了。 想重新售卖梁春芬的红薯糕点，好把口碑挽救回去。 听到刘主任的真情流露，梁春芬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刘主任苦笑，可不是嘛！ 都是他自己做的啊！ 他分明都自讨腰包，把梁春芬生产出来的红薯糕点拿去给外甥看去，让他一比一还原。 谁知道那臭小子竟然为了多省钱，偷工减料！ 做出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啊！ 就算是梁春芬没有大闹，他也不会卖，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梁春芬扫了一眼刘主任身后站着的人：“你到底是来认错的，还是要打群架的，带那么多人干嘛？” 刘主任：“啊，这不是梁大娘你家的亲戚吗？” 他是在村口遇到的他们，得知他们也是来找梁春芬的，就带着他们一起过来了。 梁春芬摇头：“我家可没这么多亲戚！” 忽然，一只手从刘主任身后伸出来，一把将他推搡到了一边。 “梁大娘，你还记得我不，我是向阳花公社的供销社负责人，你上次不是说想把红薯糕点交给我们收购吗，我们供销社经过长时间的商议，全票通过，我们同意了！” 梁春芬嘴角抽搐：“大兄弟，这都快一个月了吧。” “是啊，但是这更能说明我们供销社的严谨不是吗？” “……” “给我上一边去！你们分明是之前没有瞧上，现在得知红薯糕点在省城卖的很火爆，所以才后悔想要买的！” “我们跟你们向阳花不一样，我们迎春花公社供销社可是一开始就觉得这红薯糕点十分好，可惜我们的货柜有限，卖不出去啊，现在我们专门为红薯糕点多定制了一组货柜！” “梁大娘还有我们朝阳花公社……”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自荐，把刘主任挤到了最边缘。 他傻了眼。 不是，这些人不是梁大娘的亲戚，而是来跟他抢红薯糕点的吗？！ 他妈的，一群龟孙子，竟然敢骗他！ 陈向国三兄弟举着锄头铁锨僵硬在了原地，原来不是来闹事的啊？ 眼看这群人争抢的快要打起来，梁春芬一声怒喝。 “都给我住手！” 众人停下来，齐刷刷的看向她。 梁春芬：“第一，我们厂子的产值供应不了那么多统销点，刚才你们也听到了，百货大楼那边还卖不够呢！” “第二，当初我去找你们的时候，你们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都跟我说过有一句话，那就是【这年头谁不先紧着自己的公社来啊】我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 刘主任顿时高兴不已。 这话的意思是梁大娘原谅他，准备把红薯糕点卖给供销社了？！ “你别高兴的太早。” 梁春芬本来不想搭理刘主任，但他的大牙实在是恍了她的眼睛，逼着她不得不开口。 “我就算卖给你们供销社，也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是冲着大龙去的，所以合同我只跟大龙签，你得把他叫来。” 刘主任笑容一僵，心里悲痛大呼这都是他自己作的啊！ 王大龙得知这件事后，差点给梁春芬跪下：“大娘，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这个业绩可比他卖上十年猪都大啊！ 很快，供销社也开始售卖红薯糕点了。 群众们见那样子和之前的一样，但又担心这是刘主任找来的替代品，最后一个胆大的买了一尝，嗯，还是原来的味道！ 群众们抢疯了。 “奇怪，之前盯着我的那些人呢，都去哪里了？” 梁春芬站在大门口，双手叉腰，往左右看。 陈向荣：“妈，自从刘主任他们来找你，求爷爷告奶奶的要统销后，这些人就觉得你人脉广，不敢跟你作对了，现在都老老实实的，好几个人更是天天去给厂子外面扫地，希望能给你留下个好印象。” 梁春芬冷笑：“那等着吧，我的好印象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更别说之前他们还给我留下了个坏的！” “哈哈哈，弟妹啊弟妹！” 这时，陈大海大笑着而来。 梁春芬也笑了：“大队长，今儿是有啥好事吗？陈瑶找到对象了？” 自从那刘军的事之后，陈瑶在陈向繁的开导下逐渐的走了出来，现在吴爱红开始张罗着给她相亲呢，这次她长记性了，在让陈瑶接触之前，先把对方的祖宗八代问清楚。 现在吴爱红这个名字，在媒人之间都快成闻声色变的存在了。 陈大海一摆手：“哪有那么容易啊，我们得好好找呢！” “我说的好事是关于陈大江的！” “陈大军又咋了？” “你亲自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184章 不是大队长就没好日子 陈大江是金牛村的第一大仇人。 陈大海说他有好事，自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事。 而是要加个引号。 梁春芬怎么能不去看呢。 等她到达金马村的时候，忽然发现整个村庄安静的厉害。 分明是上工的时候，责任田里却没有一个人。 这很不符金马村人的作风啊。 他们可是把紧抓粮食生产放在第一步的，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必须得把庄稼侍弄好。 “弟妹，你跟我来。” 陈大海神秘兮兮的对梁春芬招招手。 梁春芬疑惑的眨了眨眼，跟上去。 二人来到一处院子，白墙青砖，门口还有石头堆砌而成的高高台阶， 整个屋子的地势要比其他人家的高出了几十厘米的。 要是从高处看的话，这个屋子就跟鹤立鸡群似的。 梁春芬有了个猜测：“这是陈大江家？” 陈大海点了点头，示意梁春芬跟着自己进入院子。 梁春芬刚走进去，就听到痛苦的嚎叫声从屋里传来。 “哎哟，疼死我了！这群杀千刀的，也太过分了！等我伤好了，我就去公社告状！” 这是陈大江的声音，随后一道女声响起，像是陈大江的媳妇。 “你消停点吧，你撺掇牛翠花的事， 已经让公社领导对你十分不满了，要不是他们看在这些年来金马村在你的带领越走越好，就要撤掉你的大队长职务了。” “还有前几天，你去公社举报说金牛村的厂子违背了艰苦朴素的精神，被新上任的那个领导狠狠教训了一顿。” “你要是再去找他们，大江，你可就真的要成个平头小百姓了，到时候咱们家还能有这样的生活吗？” “再说了，这次的主要责任在你啊，要不是你去清泉村捣乱，他们能这么生气，来打你们吗？” 陈大江的声音猛的抬高，语气里透着十足不满。 “什么叫我去捣乱啊，我是为了清泉村的好啊，他们是倒数第二粮食产量差的村子，这样的村子压根就没有单独存在的必要，就得跟我们金马村合村！” “谁知道他们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竟然叫着村里的老少爷们来把我们村的男人们给狠狠打了一顿！” 梁春芬恍然大悟。 原来陈大江惦记金牛村不成，又打上了清泉村的主意。 可是清水泉岂是好惹的？ 据说他们的老祖宗是个武师父，拥有一身的好武艺，还编纂成册流传了下来。 在清泉村里，哪怕是个三岁的娃娃，也能来几招正规的功夫。 金马村的人哪能是他们的对手啊！ “清泉村的人下手很重，他们把金马村的男人，从五岁到八十岁的，全打了一遍，这些人可是侍弄庄稼的主要劳动力，现在一个个都倒下了，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就痊愈不了，这两三个月可是关系到庄稼产量多少的关键时刻啊。” “今年我看金马村还想得到公社粮食产量最高，是不可能的了。” 陈大海惋惜摇头，虽然他不喜欢陈大江，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种地是有点本事在的，每年上交上去的粮食都那么多，为国家缓解了粮食危机，要是今年的粮食产量减少，那岂不是就不能为国家分忧了吗？ 梁春芬低声道：“我刚才听陈大江的媳妇说的那句话感觉有点不对。” 陈大海：“啥话？” 梁春芬：“她说如果陈大江不是大队长了，他们家的日子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这话的意思像是在说他们家的好日子都是因为陈大江是大队长才有的。” 陈大海起初还没有明白梁春芬是什么意思。 等他反应过来，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陈大江竟然敢中饱私囊吗？！ 他怎么能这样做啊！ 梁春芬脸色大变：“你小声点！” 可已经晚了。 陈大江的媳妇已经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看到蹲在窗户底下鬼鬼祟祟的梁春芬和陈大海，她张嘴就要喊人，梁春芬一个飞扑，捂住了她的嘴。 咣当一声，两个人一下子摔进了屋里。 正在盯着屋顶沉浸在悲伤情绪的的陈大江，被吓了一跳。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 似乎还没有从当下的场景中反应过来。 梁春芬朝着陈大海厉喝：“快关门！” 陈大海动作快过脑子，砰的一声把屋门给关上了。 “唔唔唔！” 陈大江的媳妇拼命朝着陈大江使眼色。 梁春芬一个巴掌挥过去：“给我闭嘴！” 她下手极重，陈大江媳妇的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清晰的浮现出了五个手指印。 陈大江好像感觉到自己的脸也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他害怕的往床角缩了缩身子。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们要是有个好歹，公安可饶不了你们的！” 梁春芬啐了一口：“我呸！就你们这种烂人，不值得我脏了手！” 听到梁春芬不是要杀人抢钱，陈大江松了一口气，但梁春芬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高高吊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盗取村子的财产，你别诬陷我！” “这是你媳妇亲口说的，我们刚才都听到了！” “她那是胡说的！这咋能相信啊！” 陈大江摇摇头，像是在说梁春芬真傻。 “这些年来我为村子做的一切，村子里的人全都知道，就连公社领导也专门开了大会表彰我，说我为了金马村鞠躬尽瘁，还号召公社所有的大队长都向我学习呢！” “陈大海，梁春芬不知道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陈大海是知道的。 当时公社领导还说了其他一些事，比如陈大江为了他们的粮食产量能上去，专门自费请来专业人员，还比如陈大江为了根治病虫害，大半夜的点着蜡烛趴在地里抓虫子。 “弟妹，我也觉得这事不可能。” 陈大海压低声音对梁春芬说，“谁做出这样的事来我都相信，但陈大江不会。” 梁春芬看着脚边浑身发抖，快要吓尿了的陈大江媳妇：“你现在去找找他们的家里，看看他们的存款有多少，不过按照陈大江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存钱，应该是换成东西，你去找找吧。” 可当陈大海找了一圈，连老鼠洞都找遍了，什么都没有。 可梁春芬不信。 这么大的宅子可不是没钱能建起来的啊。 “爸爸妈妈，我奶奶说她的咸菜被人偷走了，让你们赶紧去给她找回来！” 一道稚嫩的童声在门外响起。 第185章 做幕后 梁春芬透过门缝一看，就见外面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娃娃。 花花果果马上就要一岁了，是越发的讨人喜欢，梁春芬简直想要时时刻刻的抱着她们。 因为俩孩子，她对别人家的小孩也多了几分耐心。 希望别人也能这样对待她的两个孙女。 “你孩子跟你说话呢，赶紧回答！” 梁春芬示意陈大海不要出声，压低声音怒斥陈大江。 陈大江急忙道：“行，我知道了！我和你妈现在就去找，你告诉你奶奶，把咸菜缸放好，还有里面的石头别乱丢了，那还得等着以后压咸菜呢，到时候找可费劲了！” “好嘞！” 娃娃应了一声，扭头跑开。 梁春芬若有所思的看了陈大江一眼，在陈大海耳边说了几句话，陈大海赶紧跑了出去。 就在陈大江苦苦哀求梁春芬赶紧放了他们的时候，陈大海回来了。 他手里搬着一个沉甸甸的小水缸，一看到那水缸，陈大江的脸色就变了，呼吸急促起来。 尤其是看到梁春芬拿起小水缸里的石头来时。 “弟妹，咋 了？” 见梁春芬长时间的看着石头，陈大海好奇问道。 梁春芬：“重量不对，太轻了。” 她掂了掂，就跟羽毛一样轻。 梁春芬扔到地上，用力一踩。 那块石头竟然发出一声脆响，从中间碎开了。 “是大团结！” 陈大海发出一声惊呼，从碎片里面捡起一卷大团结。 看着陈大江如丧考妣的脸色，梁春芬恍然大悟，怪不得找不到陈大江贪图的钱财，合着是他全都转移走了！ 梁春芬从水缸里又找出了十几块轻飘飘的石头，交给陈大海，让他去找公社领导和公安去。 她在这里等着他们。 见只剩下了梁春芬一个人，陈大江朝着妻子使了个眼色。 他受伤的厉害，妻子还被踩在脚下，他们要是对付两个人的话，胜算不大。 可现在只有梁春芬一个人啊！ 让妻子发出动静吸引梁春芬的注意力，陈大江 强忍着痛苦，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的靠近梁春芬。 他伸出手，目标是梁春芬的脖子。 就在即将得手的那一刻，梁春芬猛地转过了头来。 陈大江吓了一跳，但他没有退缩，继续伸手。 砰！ 一声巨响。 陈大江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唔唔唔！” 陈大江的妻子疯狂挣扎，梁春芬没有偏心，也给了她一下。 “哼，当我傻呢，看不出你们来之间的眼神交流？” 梁春芬扔掉手里的棍子。 因为担心梁春芬一个人在金马村会遇到危险，陈大海先去了公安局找吴舟。 吴舟一听梁春芬有危险，赶紧带着人过去。 推开门就见梁春芬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脚边爬着被打晕的陈大江夫妻俩。 看到吴舟，梁春芬热情打招呼：“快来快来，他家竟然还有高沫呢！” 吴舟：…… 果然，梁大娘怎么会遇到危险呢！ 公社领导见到了石头里面藏匿大团结的事，震惊又愤怒，对陈大江进行了全公社通报批评。 经过调查，陈大江贪污多年，每次上交的粮食他都要悄悄昧下一点，公社派发的农药，他都会卖出去一大半，剩下的掺要鸡粪狗屎给村民用。 因为他熟练掌握了对农作物有用的那个量，所以产量没有受到影响。 最后一统计，他贪污的金额高达接近一千块。 因为金额巨大，他将要被判处死刑。 金马村的村民得知最相信的人竟然从他们身上搜刮了那么多钱，得到了那么多东西，十分愤怒。 他们去把陈大江的家给砸了。 陈大江的妻子见势不好，带着儿子跑了。 金马村的村民重新换了一个。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省城。 但只有少数人知道，金马村能发生这样大的事，全都是因为梁春芬。 梁春芬深藏功与名。 在陈大海找到了足够多的甜菜，可以应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红薯糕点制作，梁春芬去找了陈大海。 “什么？！你要退出村厂？！” 陈大海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筷子都掉在地上了。 “没有你就没有村厂，谁走你都不能走啊，说吧，是谁说闲话了？看我不教训他一顿！” 吴爱红也劝梁春芬收回这句话。 “没有你，大海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大的厂子啊，现在咱们几乎全村的妇女都在里面干活，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海，他根本对付不了那些娘们，一句话就能把他说的跑出去。” 看着两个人着急的样子，梁春芬失笑。 “我啥时候说退厂了，我说的是我退出明面上管事人的职位，我要当幕后的，写写食谱，创造创造新品，检查检查成品质量。” “我还是在厂子里的，这是我的心血，我怎么能放弃呢。” 幕后的工作要比明面上的轻松许多。 而且大部分的她都能在家里完成，这样就能好好陪伴家里人了。 花花果果能认人了，天天喊着要找她。 王小兰也在村长里干活，她是带不了花花果果的。 而张秀秀肚子大了，她自己走路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陆丰的收音机在白天干农活，晚上制造的条件下，终于制成了二十台。 陈向荣跟她说了好几次，让她去黑市卖掉。 这段时间的事情多，她推脱了几次，没想到陈向荣那小兔崽子，竟然敢自己去黑市，幸亏被晚上出来上茅厕的陈向国给发现了，告诉了她，她才把人给逮了回来。 还有老四，她寄出去的稿子又打回来了，人很难过，连续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还问了她好几遍，说是不是她没有写作的天赋。 她之所以建村厂，是为了保住村子，保住村子就能有拆迁费，可以带着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现在家里人都出现状态了，她必须要去处理啊，不能本末倒置。 “大队长你放心，我已经给你找了一个可以帮你管理村厂的人，以后你有啥时候，就让她跟女同志们说。” “谁啊？这性子绵软了可不行，压不住那些人啊！” 梁春芬神秘一笑，“放心吧，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186章 她比王小兰还受气 “怎么是她？！” 陈大海跟着梁春芬来到责任田，看到梁春芬手指指向的人，陈大海下巴差点掉下来。 “弟妹，你没有搞错吧？！那可是陈洋他媳妇！” “没错，就是她。” 梁春芬朝着孙云招招手。 孙云一怔，朝着左右看了看，又指了指自己，在梁春芬点头确定是喊着自己后，她这才放下手里的锄头走了过来。 “大娘，你找俺啥事？” 孙云朝梁春芬咧嘴一笑，圆圆的脸型让她看起来憨憨的。 梁春芬刚要说话，就被陈大海拉到了一边去。 “弟妹，你找咱村的谁都行，就孙云不可以！” “这些年来她被她老婆婆压着，都快骑到她脖子上去了，她连点反抗的意思都不敢有，天天回去给她婆婆洗澡捏肩，饭都喂到嘴边去了，比亲妈都孝顺！” “她性子比你家大儿媳妇还要绵软怯懦，又怎么能管得了厂子里的那些娘们呢？” 梁春芬高深莫测的摇摇头：“大队长，看人可不能只看表象啊！” 上辈子，孙云可是金牛村第一个富起来的！ 她自身的能力加上时代的东风，开的家政公司在短短几年内，就成为了全国数一数二的。 她自己也成为了有钱人，还上过当地新闻呢，后来她出了一本书，讲述她的创业经历，以及心路历程。 因为梁春芬也十分好奇，懦弱的孙云是怎么成为一个女老板的，为此狠狠心出了一回血，花了五十五块钱买了一本。 想到书里说的那些事，梁春芬对陈大海道：“让她去试试吧，不行的话再换人。” 陈大海见梁春芬态度坚持，只能答应。 梁春芬把事情跟孙云一说，孙云拒绝了：“我还要伺候我婆婆呢。” 梁春芬：“你婆婆不是个事，我已经给你想到办法了。” 孙云：“嗯？” 第二天，陈大海到村厂跟大家宣布将会有一个新的主事人上任，大家纷纷猜测这个人是谁。 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听这声音至少得有小二百斤的吨位。 可是他们村里也没有这么胖的人啊！ 不光是他们村，整个公社也找不出来啊。 众人好奇的朝门口看去，就见陈向国和陈向荣出现在门口，二人肩膀上扛着一根棍子，随着二人走进来，众人看到了全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陈大海的眼神敢看个傻子似的。 “大队长，这不是陈洋他妈吗？” “他妈都瘫痪多少年了，怎么能当我们的主事人呢？” “你还让人把她连床一起抬过来了，大队长，你脑子没问题吧？” 陈大海脸黑下来：“你们脑子才有问题！我怎么可能会让陈洋他妈当主事人，我选中的是她儿媳妇孙云！” 话音刚落，厂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在一阵诡异的安静后。 一声爆笑轰然响起。 “哈哈哈，让孙云当主事人？还不如让她这个瘫子婆婆当呢！” 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陈大海心里叹息，他真的是搞不懂梁春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哎！ 陈大海灵机一动，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来试试孙云的能力啊，要是不行的话，赶紧让她离开，他好重新再找人。 正好叫孙云过来，就见孙云正在指挥陈向国和陈向荣几个人，把床安置在一个不妨碍大家干活，但她能随时随地看到婆婆的地方，她想为婆婆掖被角，却被一巴掌打在手背上，也不恼，一直笑眯眯的。 陈大海暗暗摇头，觉得孙云真是没骨头极了。 他不是想让孙云打婆婆，毕竟儿媳妇打婆婆那是大逆不道，但是她既然知道她婆婆这样子，那就离着远点啊，不要总是那么靠近啊！ 他心里对孙云的期待值一下子降到了负数，语气也没之前好了。 “孙云，你来安排一下今天的工作， 我弟妹跟你说过了吧？“ 孙云立刻点头：“说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屋檐下，拍拍手：“大家安静，听我说说今天的工作安排！” 但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大家嬉皮笑脸，有好几个人的眼神中更是带着不怀好意。 梁春芬不当主事人的消息传出来后，厂子里都惊呆了。 她们一直以来接下来的主事人将会从工人中选出来，结果没想到竟然选了一个外人，还是她们一直都看不起的孙云！ “孙云，你别喊了，吵着我耳朵疼！” “就是啊，你耽误的这会功夫，我们能多洗几盆红薯了。” “你还是去看看你婆婆吧，我刚听到她在叫你呢！” 孙云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婆婆在叫自己呢，她一惊，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筷子，塞进了婆婆手里。 等婆婆安静下来后，她看向刚才工人中叫唤的最大声的一个。 “王大嫂，这半个月以来，你一直比其他人晚来半小时，早走半小时，所以你每天都比其他人少干一个小时的活。” 大家伙猛的朝王大嫂看去。 啥？！你竟然比我们少干一个小时的活？！ 可是你的工分和年底福利可跟我们一样多啊！ 凭啥？！ 王大嫂慌张了一瞬，张嘴朝孙云怒吼：“你胡咧咧个啥，谁迟到早退了？我们厂子里的人都没这样说过我，你一个外人凭啥？” 孙云淡定道：“我每天早上都会去山上给我婆婆收集露水泡茶喝，等到太阳升起，露水没有的时候，正好是七点半，你那个时候才不慌不忙的从家里出发。” “下午我会背着我婆婆出来遛弯，你都是第一个从厂子里出来的。” 王大嫂脸色唰的惨白。 她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全都被人给看到了！ 不是，既然你早晚都在为你婆婆忙碌，那么孝顺你婆婆，你就该好好待在她身边啊，干嘛还要来厂子呢！ “你的行为我已经全部都记录了下来，将要从你的工分或者是年底福利中扣除，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你可以辞职，我现在就把你工分给你算一算。” “不，我不辞职！” 王大嫂想也不想的立刻说。 现在那么多人想进厂子还没有办法呢，她怎么能走呢！ 第187章 把菜刀扔到茅房去 紧接着孙云又点出了其他几个工人失职的地方。 几个人得到了不同的惩罚。 顿时大家人心惶惶起来，看着孙云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六个字。 咬人的狗不叫！ 孙云平时不声不响，任由她婆婆打骂，大夏天的她婆婆把一锅热水泼到她身上，现在伤疤还在呢，可谁能想到，她眼睛却那么尖，还那么狠！ 不好惹不好惹！ 梁春芬站在大门口看着众人对孙云蔑视的态度变成敬畏，她满意的一笑。 孙云那本传记里写过，她之所以任由她婆婆欺负，一是因为她婆婆把她从原生家庭的火坑里救了出去，不惜把全部家底都搭上了，在她的心里她婆婆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她婆婆是生病了，得了老年痴呆症，精神时好时坏，有的时候能认出她，有的时候则是把她当成坏人，但在七十年代里，老年痴呆这个词还没有普及到乡下农村，她只当她婆婆是得了精神病 她被欺负那么多年，是因为她有孝心，是因为她感恩。 但不能因此就把她当成一个怯懦胆小的人。 陈大海看孙云的眼睛简直在发光，他满意极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厂子里，能省他多少事啊！ “弟妹，你慧眼识珠啊！”陈大海崇拜的看着梁春芬说。 梁春芬深藏功与名：“行了，我回家了，新品糕点我过段时间给你送过来，有啥不会的就去我家找我。” “没问题！” 梁春芬回到家，正好赶上王小兰去做饭，她拦住她，打算亲自来。 家人都好久没吃她做的饭菜了，老四昨天还说想吃呢。 刚要点火放油，就听到院外有人喊梁大娘。 “妈，是吴公安！” 王小兰跑进厨房，“他带着好多公安来了，身边还跟着李小草呢！” 梁春芬一愣，猛的一拍脑门：“我咋把他忘记了啊！” 王小兰好奇：“妈，你把谁忘记了啊？” 梁春芬抬手把后窗户打开：“现在没空说，你马上去找老三，让他去县城把人给放出去！” 王小兰懵逼，把谁放出来啊？谁在县城啊？ “快走！” 梁春芬推了王小兰一把，后者回过神来，赶紧从后窗户跑走了。 “梁大娘，你在家吗？” 吴舟走进了院子。 李小草：“她肯定在家，要不然王小兰怎么会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呢？绝对是来给梁春芬通风报信了，吴公安啊，李磊肯定是被梁春芬给抓走了！这是绑架人口，你一定要把她送到局子里去，还我弟弟一个公道——啊！” 话音未落，一根 木棍从厨房里飞了出来，正中李小草的面门。 李小草一屁股坐在地上，鼻血飞溅。 “王八羔子，早上拉完屎没有擦嘴是吧，说话那么脏，我他妈的绑架谁了？” 梁春芬气势汹汹的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把菜刀。 李小草吓得疯狂往后退，嘴里大喊着吴公安救我。 吴舟眼疾手快，在梁春芬劈到李小草之前，一把抱住了她：“梁大娘冷静啊！有啥事咱们好好说，有我在这里，我还能让你被冤枉？” “你相信我，把刀放下！” 吴舟小心翼翼的把菜刀从梁春芬手里拿走，赶紧扔给了同事，同事一把扔到了茅房里。 乖乖，这梁大娘果然名不虚传，上来就动家伙啊！ 他正感慨着，忽然感到一道杀气腾腾的视线朝自己看过来。 抬头，就见梁春芬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 他打了个激灵，赶紧道：“我……我一会就把钱票给你！” 梁春芬冷哼，这还差不多！ 吴舟把李小草报公安的原因和梁春芬说了说。 梁春芬：“红口白牙的就冤枉我？” 李小草见菜刀被拿走，胆子也大了起来：“谁冤枉你了，我有证据！” 她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这是我从李磊家找到的，李磊又没有媳妇，怎么会有女人的帕子呢，我就去到处问，很多人都说见过你用过，本来我想着那么多帕子，有一两块一样的也有可能，可谁知道我在这帕子一角上看到缝着梁春芬三个字！” 梁春芬暗骂自己太不小心了，怪不得她一直找不到那块帕子，还以为是丢在路上被人捡走了，合着是掉在李磊家了啊！ 但这事绝对不能承认！ 她垂下眼睛，再抬起的时候，双眼在发光。 “哎呦，谢谢你帮我找到我的帕子啊！买这块帕子我花了两毛钱呢，可心疼死我了！” 她快步朝李小草走去，可就在即将接触到那块帕子的时候，她一下子停住，表情从惊喜变成了惊恐。 “你……你刚才说这块帕子是从哪里找到的？！” 李小草鄙夷：“别装了！这是从李磊家，你抓走李磊时候掉的！梁春芬，你以为我是傻子就算了，但你以为公安是吃素的吗，像是你这种拙劣的表演，他们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呢！” “呜呜呜！” 梁春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李小草好笑的跟吴舟道：“吴公安你看，这梁春芬还演上瘾了！” “梁大娘！” 吴舟一把推开面前的李小草，在梁春芬撞上柱子前一刻，将她给拦住了。 梁春芬挣扎，哭着喊道：“吴舟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吧！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啊！” 李小草嗤笑：“装！吴公安你放开她，我看她敢不敢！” 梁春芬顿时哭的更加大声。 她狠狠咬了一下吴舟的手，吴舟吃痛，下意识松开。 就见梁春芬如同一支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梁大娘！” “汪汪汪！” 被拴住的三虎好似感受到了梁春芬的情绪，疯狂大叫了起来。 正在朝家走的陈向国听到这声音不对，赶紧跑起来，就看到梁春芬朝柱子撞过去。 他目眦欲裂，往前一个飞扑。 砰！ 梁春芬撞在了他的身上。 母子俩双双倒地！ 陈向国疼的呲牙咧嘴：“妈，你没事吧？” 但梁春芬迟迟没有回应他。 他意识到不对，低头一看，就见梁春芬双眼紧闭，额头红肿，整个人一点意识都没了。 “妈——” 第188章 他偷窥我 梁春芬的昏迷，吓坏了众人。 就在吴舟叫着陈向国把人抬到自己的车上，准备送去医院的时候，梁春芬醒来了。 李小草嚷嚷：“我就知道她是装的！” “呜呜呜，老大你干嘛要救我啊，让我死了算了！我的清白都没有了，你让我活着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梁春芬痛苦哀嚎，说到痛处还使劲敲打自己的心口。 陈向国急忙抓住她的手：“妈，你打我！我抗打，我不怕疼！” 吴舟则是脸色大变：“梁大娘，你说你的清白没有这话是怎么意思？” 梁春芬抽抽噎噎，眼神回避不想说，在吴舟的再三劝说下，像是被逼问急了，这才说了实话。 “我前段时间一直感觉有人偷看我，不管我是在外面干活，还是在家里做饭，亦或者是睡觉，那种被偷窥的感觉特别明显。” 陈向国一惊：“妈，你咋不跟我们说啊？” 梁春芬叹气：“我都多大年纪了，谁会偷看我一个老太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得说我自作多情，笑话我不安分吗？” 吴舟在心里暗暗补充上一句，说不定还会有人说梁大娘为老不尊，人言可畏这个词语不是说着玩的。 梁春芬：“起初我也觉得是我自己多想了，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的贴身物品少了好几件，其中就包括了这块帕子。” 她抬起头来，深深看了李小草一眼，“可现在李小草却说这帕子是从李磊家里找到的，这岂不是说明李磊就是那个一直暗中偷看我的人吗？” “而且李小草刚才还说了，她拿着这个帕子问了不少人，岂不是大家伙都知道我被李磊偷窥了？” “虽然我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我还是觉得我脏了啊！我和你爸的感情那么好，他死的时候我在他坟头前发誓要为他守一辈子，现在我的名声出现了问题，我怎么对得起他啊！” 说着，她又嗷嗷的哭了起来。 陈向国咬牙，一拳狠狠砸在地上：“我去弄死这个王八羔子！” 吴舟严肃道：“梁大娘你放心，如果查清楚这件事真的是李磊做的，我们绝对不会姑息了他！” 梁春芬感激点头：“大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啊！” 李小草傻了眼。 啥玩意？李磊偷看梁春芬？！ 这咋可能呢！ 李磊年纪跟梁春芬的三儿子差不多，梁春芬都能当他的妈了，他能看上她吗？ 撒谎！ 这一定是梁春芬为了摆脱嫌疑，故意扯谎的！ “你也是个女人，你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会拿着这件事开玩笑吗！” 梁春芬朝着李小草咆哮，那红着眼睛的样子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李小草心里咯噔一响。 她和李磊认识那么多年，李磊平常看起来也很正常啊，还叫自己帮他介绍媳妇，只要比他小的，不要比他大的，超过半岁都不行。 他对待年龄这么严谨，还会看上一个老太太？ 可是梁春芬的表现也不像是假的啊？ 哎呀，李磊到底去哪里了啊，是不是真的问问他就知道了！ “小草姐！”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小草惊喜回头：“李——磊！？” 她的声音转了个弯，变成了惊悚。 “你他妈是谁啊？！” “我是李磊啊！小草姐，你认不出我来了？” 李磊气喘吁吁的摸了一把胖脸上的汗，抬手拽了拽裤腰带，随着他的动作，大肚子上下癫了两下。 “哎呀，我这段时间可受苦了，我被梁春芬关了起来，u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机会，趁着那人忘记锁门，悄悄离开了。” “我一点都不敢耽误，马上就回来了，小草姐，咱们现在就带着人去公社闹事，等我收集了民心，当上了大队长，一定把你和姐夫风风光光的迎接回来！” 李磊越说越兴奋，拽着李小草就要走。 李小草却猛地推开了他的手。 “你刚才说什么？你这段时间一直都被梁春芬关起来了？” “是啊！” “你放什么臭狗屁！” 李小草愤怒大叫，“没有镜子你就撒泡尿照照你这肥头大耳的样，你哪里是被关起来了？你分明是去享福了！” “好你个李磊啊，亏我把你当成亲弟弟，啥好事东圃想着你，结果你去吃香喝辣就不叫着我？！让我为你担惊受怕，还以为你被梁春芬给抓了！” 李磊猛点头：“是啊，我是被她给抓了啊！” 见他还在骗自己，李小草气的哆嗦起来。 她天天饿的前胸贴后背，挖颗野菜还会被村里人给抢走，只能喝水充饥。 结果李磊倒好，却把自己给养成了这样。 这不是顿顿吃肉了，这是天天吃肉啊，只要饿了就有肉送到嘴边，一直不停歇的吃，才能把自己给养成这样啊！ “啊啊啊，你这个白眼狼，我打死你！” 李小草一拳朝李磊挥过去。 体重增加了至少五十斤的李磊纹丝不动。 李小草觉得他这是在挑衅自己，一脚朝李磊的下三路踹了过去。 李磊一声惨叫，夹紧了双腿：“李小草，你他妈的有病啊！再动我小心我不客气了！” “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李小草伸出两根手指朝李磊的眼睛插过去。 李磊险险避开，又后怕又愤怒。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挂念李小草。 结果李小草倒好，上来就对他下死手！ 果然，不是亲姐就不行！ 李磊也来了脾气，和李小草殴打在了一起。 “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吴舟上前抓住了李磊挥动的胳膊，对着同事道，“把他给我铐起来！” 李磊懵了：“拷我干啥啊？我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你们该拷梁春芬的啊！” “现在怀疑你跟一起偷窥案有关系，请你协助我们回局调查！” “啥偷窥案啊？你们在说什么啊！” 李磊大呼小叫的被推上了吉普车。 梁春芬朝着门口看去。 就见陈向荣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朝她眨了眨眼睛。 梁春芬微微勾起嘴角。 第189章 妈，你怎么就给我这一点啊 把李磊好好养着，不惜花大钱给他吃肉吃白面，为的除了不让他捣乱，不就是这一幕吗？ 他和李小草感情颇深，李小草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如果不离间他们，这次躲过去，谁知道下次还有什么？ 只是这次也是险险过度。 她太忙了，竟然把李磊给忘记了。 让李小草找上了家里来要人，还把吴舟给带来了。 她没有办法，为了给老三拖延去把李磊放出去的时间，她只能说自己被李磊给偷窥了。 “妈，咱们就这样放过李小草？” 等吴舟带着李磊走后，李小草也后脚离开了。 陈向荣来到梁春芬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梁春芬冷笑：“怎么可能，这人可是个搅屎棍！不折断她，她还是会搅屎的！” 她在陈向荣耳边说了几句话，陈向荣点点头：“行，我这就去。” 临走之前，他一言难尽的看着梁春芬说：“妈，如果李小草是搅屎棍，那咱们金牛村不就是屎吗，你怎么还自己骂自己啊？” 梁春芬回给了他一个字。 “滚！” 等陈向荣回来，已经快十点了。 家里人都去睡觉了，只有梁春芬在等着他。 “妈，事情已经办好了，你就放心吧。” “本来李小草他们夫妻俩就在那个村子吃不开，等明天李小草做的那些事传遍了全村，更不会容得下他们。” “只要他们一被赶出村子，就会有人去革委会举报他们夫妻俩是盲流，到时候就会把他们抓起来。” 梁春芬满意点头。 陈向荣观察着梁春芬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妈，陆丰那里已经做出来十台收音机了，我们买的零件都要用完了，但我们也没有钱再去买了，你啥时候去黑市帮我们卖啊？” 梁春芬斜睨他一眼：“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陈向荣惊喜，妈的意思是今天就去黑市吗？！ 他赶紧回屋把已经装好了的收音机拿过来。 梁春芬打开看了看，确定没毛病之后，让他把包合上。 等到十一点到了，她带着收音机去了黑市。 这次她没有再伪装自己成个男人，只是遮掩住了面部。 陈向荣和陆丰商量过后，把收音机的价钱定在了一台八十块。 梁春芬给他们提了个建议。 虽然比起正儿八经在商店售卖的收音机，八十块不是很多。 但这也不是一笔小钱。 当时听到她的话，陈向荣和陆丰的表情就变了。 各种说他们的成本和时间价值付出的有多少，反正中心思想就一个，坚决不能降价。 梁春芬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也那么吵闹。 “够了！再不给我闭嘴，我就把你们一个个的给扔出去！” 见她发火，陈向国和陆丰不敢再发出动静来。 梁春芬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们把价格定在七十九块九毛九分钱，和八十块虽然只差一分，但是在视觉上，七十多块可比八十块便宜多了。” “当然，你们如果坚持你们的想法，我也不强求。” 陈向荣和陆丰商量了商量，决定采取梁春芬的想法。 “向荣，你说梁大娘能把收音机全都卖完吗？” 陆丰得知梁春芬今晚就去黑市，他睡不着了，来找陈向荣。 两个人并肩躺在厨房的地铺上，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聊天。 不等陈向荣说话，他又自言自语道，“其实卖不完也没关系，毕竟咱们是第一天，谁能一次就成功啊！” 陈向荣哼了一声：“那你真是小看我妈，也小看我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陆丰知道梁春芬是个多牛逼的人。 他就没见过这样彪悍又有能力的大娘。 既能收拾犯贱的人，又能开一家厂子，给全村人找到活路。 只是，陈向荣说的小看他是什么意思？ “你干啥了？”陆丰问陈向荣。 陈向荣得意一笑：“妈临出发前，我想起了一个能确保我们的收音机卖的更好的办法。” 陆丰一惊：“啥办法啊？” 陈向荣：“收音机有多珍贵我们都知道，但是现在市面上的收音机都是只管卖不管修的，要是收音机坏了，还得花钱去修理铺，而那些人的修理个自行车还行，像是收音机这样精细的玩意，他们是不在行的。” 陆丰点头：“你说的没错！之前我邻居家就有个收音机，结果听着听着不出声了，去了趟修理铺，他们是把收音机给修好了，结果多出了一个螺丝，我邻居都不敢听了，生怕哪里又出问题，跟供爷爷供奶奶似的放在床头柜上。” “没办法啊，一百六十多块买的东西，舍不得丢啊！但是看着又实在闹心！” 陈向荣嘿嘿一笑：“所以我让我妈每卖出一台收音机，就跟顾客说，我们这是终生负责的，要是坏了，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们都给修理，要是修不好的话，就给他们换一台。” 当时他妈听完后看了他很长时间，就在他以为他出了个馊主意，他妈是要骂他的时候，他妈却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说了一个词，叫啥售后处理。 “售后处理？” 陆丰觉得这个词真是妙极了。 售卖出去的东西以后再处理，可不就是售后 处理吗？ 梁大娘是真有财啊！ “我妈回来了！” 陈向荣忽然掀开被子跑了出去。 陆丰一怔，也赶紧跟上。 二人出来一看，就见梁春芬正在关院门，手里提着的两个装满了收音机的袋子此时空空荡荡的。 “梁大娘，全买光了？！” “妈，你太厉害了！” 看着兴高采烈的哥俩，梁春芬大步上前，一人给了一巴掌。 “小点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干投机倒把的事吗？！” 二人赶紧捂住嘴巴，眼睛却亮亮的。 “走，咱们去屋里分钱！” 梁春芬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小包，叫着俩人进屋。 按照商量好的，陈向荣分到了四百七十九块九毛四分钱，陆丰分到了三百一十九块九毛九。 就算是在城市里长大的陆丰，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哥俩的眼睛都直了。 梁春芬把钱先递给陆丰：“小陆，这是你的。” “谢谢梁大娘！” 陆丰赶紧接过来，看着这么多钱，只觉得底气一下子有了，原本让他担忧的看不清路的未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妈，我的！” 陈向荣激动的搓手。 “急啥，还能少了你的？” 梁春芬白了陈向荣一眼，抽出五毛钱递给陈向荣。 陈向荣喜滋滋正要去接的手僵在了半空：“妈，你怎么给我这么一点啊！” 第190章 别给我剧透 那可是四百多块钱啊！ 结果他妈给他的，连零头都不到！ “怎么，你有意见？” 梁春芬拿出了细柳条，啪的一声甩在了桌子上，发出清亮一声。 陈向荣脸上的怨气一下子就消失了：“没……我没意见。” 梁春芬冷哼。 “本钱是我给的，那利润自然也得是我来拿着！” 陈向荣心里嘀咕，可合同上签的名字是我的啊，而且要是没有我，那些零部件怎么来？ 但他不敢说，他怕自己说了，连这五毛钱都没了。 哎，其实他能理解妈这样做的原因。 无非是怕他有钱又变坏了。 可他已经改了，不是之前的自己了啊。 老话不是说了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可能是他一直待在他妈眼皮子底下，他妈没有看出来。 要是能离开妈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他能去哪里呢？ 而且就算他提出来想要走，他妈也不会同意的。 陆丰拿出五十块交给梁春芬，是接下来两个月的伙食费。 他原本打算三七分利益的，梁春芬没答应，让他跟常画一样交五十块就行。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梁春芬拿出一张大团结，带着陈向繁去了县城。 这小半年吃的好，孩子长个了，都快够到她鼻子了。 以前的衣裳就小了短了，梁春芬决定再买点料子找章大娘给她做几身。 顺便她再开导开导老四，这写作的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啊，没有必要走到死。 人啊，要学会坚持，但也得学会什么时候该及时放弃。 谁知她的话刚开口，陈向繁就打断了她。 “妈，我不会放弃写作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想学会写作，投稿成功，不让妈失望，但现在我看的书越来越多，我发现写作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看出陈向繁的认真，梁春芬来了兴趣。 “写作哪里神奇了啊？” “我可以在笔下描绘出一个人的一生，他在什么样的家庭出生，对他有什么影响，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爱人，亦或者是朋友……” 陈向繁双眼发亮，“妈，你不觉得这很神奇吗，我的笔可以谱写出一人的一辈子啊！” 梁春芬惊讶的看着陈向繁：“老四，妈没想到你竟然领悟到了这个！” 陈向繁从她随身背着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她有些害羞的说道：“妈，这是我前天刚写的小说，这两天作业多，才写了一万字，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能帮我看看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老四，你说什么呢，妈怎么会嫌弃呢，妈恨不得把这本子供起来啊，只要你的东西，妈都喜欢！” 梁春芬搓了搓手，又使劲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伸出双手把本子接过来，那郑重的样子像是在拿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这可是老四手写的小说啊！ 据她所知，后世的一些小说作者，就算是用着最贵的机械键盘，也有可能一天憋不出一千字来。 她的老四真牛啊，在作业巨多的前提下，用两天的时间写了一万字！ 梁春芬舍不得读的很快，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但很快，她就被剧情吸引进去了。 老四写的是个异时空背景下的情爱小说。 两个人相爱，却因为家族恩怨不得不分开，在经历了一系列艰难险阻的事情后，两个人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开篇，就是女主角和男女主殉情，很刺激。 “妈，怎么样啊？” 陈向繁看到梁春芬合上了本子，紧张的问道。 梁春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把握住陈向繁的手：“老四，你一定要尽快写出来下一章啊，妈想知道男主到底是真失忆，还是为了让女主放弃自己，故意假装的。” 陈向繁一听这话，就兴奋了。 男主失忆这个点，她没有明确点出来，只是用隐晦的语言点了一下。 如果看的不仔细，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她妈这是入心了啊！ 陈向繁兴奋道：“妈，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男主角他是……” 梁春芬一把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千万别给我剧透！” 陈向繁嘿嘿笑，捂住了嘴巴。 梁春芬小心的摸了摸怀里的本子：“这么好看的小说，怎么就过不了稿子呢！” “一定是那些人不懂得欣赏！老四，你不要难过，那些人都有眼不识珠，咱们没有必要跟一群大老粗置气，更不能因为他们难过！” “你只管继续写，当妈有钱了，妈给你自费出版！” “妈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厉害的！” 陈向繁：“妈，那些人都是文学界的大佬，不是大老粗。” “他们既然给我打回来，那就说明我写的一定有哪里不好的地方，我得改正。” 梁春芬皱眉：“可是我觉得都很好啊……”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专业人士，看不出来问题究竟在哪里。 要是能有个懂这个的，就好了。 等梁春芬和陈向繁回到家时，就见院子里放着一筐槐花，花瓣大，并且已经摘洗干净了。 “哈哈哈，老二媳妇，你可算是勤快一回了！” 梁春芬夸奖从屋里走出来的张秀秀，“我昨天刚念叨想吃槐花，你就给我摘来的，嗯？你这次怎么就那么有眼力劲呢？” “不过你得小心你这肚子，别爬上爬下的再抻着了！” 张秀秀笑嘻嘻道：“妈，我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看我这回这么懂事，你是不是该奖励我点啥啊？” “二嫂，你的脸皮又厚了！” 陈向荣从厨房走出来，“这是你摘的槐花吗，你就冒领功劳？这可是栋梁表舅送过来的！” 张秀秀不高兴：“老三，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想想办法多弄点零部件来，让陆丰多制作收音机，挣了钱好给咱们家改善生活！” 今早梁春芬就说了，陈向荣的分成已经全部交给他了，用来老陈家的日常吃喝支出。 她想让家里人都知道陈向荣的奉献，让兄弟三个的心在一起。 可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都感激陈向荣的。 就比如这张秀秀，她觉得这是陈向荣应该的。 梁春芬没空搭理她，此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林栋梁三个字上。 “老三，你刚说林栋梁来了？！” “他不是不敢出门的吗？！” 第191章 拉扯你表弟一把 林栋梁因为他那个木匠师傅，和妻子张小娟。 产生了严重的精神和心理问题。 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最多到院子里逛逛。 虽然林舅姥爷说他会把林栋梁给重新教导过来，但梁春芬没有报多少希望。 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成功了，林栋梁肯从家里出来了！ 陈向荣的脸色却有些复杂：“妈，其实栋梁表舅还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穿着一件跟斗篷似的衣裳，从脑袋一直遮到脚尖，就好像是害怕被人看到似的。 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话多了，他还会立刻跑，跑的时候也不是在路中间跑，而是沿着墙根。 那样子，就像是个老鼠一样。 梁春芬心里咯噔一响。 老鼠？！ 这是咋回事，舅姥爷的“心里辅导”发生了什么偏差吗？ 她正好很长时间也没去看林舅姥爷了，第二天就骑着自行车，带着一包红薯糕点过去了。 林舅姥爷看起来更瘦了，但精神气不错。 见到梁春芬，他很高兴，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林栋梁把门打开，跟梁春芬打了声招呼，又钻回了屋里去。 梁春芬：“舅姥爷，栋梁他？” 林舅姥爷叹气：“春芬，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的。” “舅姥爷你有啥事啊？” 梁春芬一怔，“我不是说了吗，你有事的话就告诉林大河，让他去金牛村找我，你干嘛要亲自去啊。” 林舅姥爷：“这件事我不放心别人，我想亲自跟你说。” 他握住梁春芬的手，目光慈爱的看着她。 “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才这么点，现在就长到这么大了，春芬，在我心里，你就跟我的亲生闺女一样。” 梁春芬笑：“在我心里，你的地位和我亲爸相当！” 林舅姥爷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就跟止不住了似的，哗哗往下流。 梁春芬一惊：“舅姥爷，你怎么了啊？” “春芬，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家里也有一大堆人，日子过得不容易，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除了你，我也不相信其他人。” “春芬，你能不能帮舅姥爷拉扯栋梁一把？不让你给他吃什么大鱼大肉，只要他能有饭吃，饿不死就行。” 林舅姥爷一直在试图开导林栋梁，让他放下心里的包袱。 但林栋梁所遭受的伤害太大了，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成功。 最终退而求其次，不开导林栋梁了，先让他从屋里走出来再说。 成为一个关在屋里的废人，和成为一个有行走能力的废人，这是两码事。 “春芬，我感觉这几天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浑身使不上力，总是想睡觉，我担心不知道那天早上，我就睁不开眼了，你帮我照顾照顾栋梁行不行？” “舅姥爷，你瞎说什么呢！” 梁春芬很生气，“什么叫哪天早上睁不开眼啊，你这才多大年纪，健康着呢，你肯定是生病了，走，我带着你去医院！” 林舅姥爷摇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你有啥数啊，你又不是大夫！” 梁春芬拉林舅姥爷的胳膊，握住却悚然一惊。 好细！ 比她家花花果果的胳膊还要细！ 一点肉都摸不到，就跟一根火柴棍似的！ 再一看林舅姥爷的脸上。 原本那犹如老树皮一样的皱纹，竟然都舒展开了，尤其是额头那块。 在他们当地有个说法，一旦皱纹舒展开，那就离着死不远了。 梁春芬鼻子猛地一酸，嚎啕大哭起来。 林舅姥爷笑着把她搂在怀里：“哭啥，人早晚都有这一天的啊，其实我早该死了，是你把我救了回来。” 梁春芬哽咽道：“不够！这点时间不够！” “够了，本就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哪怕一天都是我赚了。” 梁春芬的心里很清楚，舅姥爷的身体被糟践的太厉害，撑不住了。 只是她想着至少能坚持两三年，可没想到会那么快。 梁春芬告知林舅姥爷，她会照顾好林栋梁。 林舅姥爷笑的合不拢嘴：“我就知道咱家的小春芬是个懂事的！” 梁春芬原本想住在林家几天，陪伴舅姥爷最后的时光，但林舅姥爷不愿意，一定要她离开。 她知道，舅姥爷这是怕吓到她啊。 多好的舅姥爷啊！ 为了让舅姥爷，她不但要把林栋梁照顾好，还得让他活出个人样来！ 好叫舅老爷安安心心的走！ 回来之前，她让林大河把村子的赤脚大夫找了过来，那大夫给舅姥爷把脉，说他最多还有十天半个月的日头。 她要在这十天半个月里，给舅姥爷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梁春芬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到了屋里。 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扶起林栋梁来呢？ 一直想到晚上，脑袋都疼了，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翌日一早，陈大海来找梁春芬，让她去厂子里一趟。 “弟妹，省城百货大楼的领导来了，他说他叫孙乾，他要事要找你。” 孙乾来了？ 他来干什么？ 梁春芬纳闷，想了想，她还是去了。 反正合同已经签署好了，不怕孙乾反悔。 他要是敢违背，高额的赔偿金就让他喝一壶的！ “梁大娘！” 看到梁春芬，孙乾热情的迎了上来。 梁春芬嘴角抽搐，怪不得人家能做到那么高的位置呢，就他这比见到亲娘还要高兴的样，谁能想到他之前会那么拿捏威胁自己啊。 “有什么事情啊，还让你亲自跑这一趟？”梁春芬没空跟他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孙乾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好事，特别大的好事！” 他告诉梁春芬，省城有家国营大厂，即将开始半年一度的技术大赛。 凡是能在比赛中拿到名词的，都将会有奖励。 而最近红薯糕点又那么火，不少职工都点名要这个。 那家厂子就打算跟百货大楼定下来，初步估计需要五百盒。 是的，他们想要把各种糕点都组合在一个盒子里，这样可以一次性全品尝到。 但这样一来，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第192章 包装盒 “你说什么？” “包装盒要我们自己来想办法，你们百货大楼不管？” 梁春芬气笑了。 当初她想过给红薯糕点弄个包装，毕竟一个好的商品是离不开包装的。 可她去打听了，半斤装的糕点纸袋要三分钱，一斤装的要五分钱。 她们厂子里卖的红薯糕点才多少钱啊！ 结果孙乾一开口，不是要包装袋，而是要包装盒！ 纸袋都那么贵了，何况纸盒子！ 他们厂子还挣个屁的钱啊！ 孙乾微笑：“梁大娘，如果当初我没有让你们厂的红薯糕点去我们百货大楼售卖，能被那么多人喜欢，被国营大厂知道吗？这是你们村厂的机遇啊，你们绝对不能错过！” “虽然你帮了画画很多，是我们家的恩人，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啊，相信梁大娘应该也能体谅我的难处，领导不好当啊，要是被上面知道，我再三帮助你，难保不会觉得我是在中饱私囊啊。” 对此，梁春芬回了一句呵呵。 “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包装款的红薯糕点，你打算卖多少钱？” 孙乾眼神一闪，说了个数字。 梁春芬冷笑。 “不止五块吧！就你这无奸不商的性子，起码还得往上增加个块八毛的！” “哎呦我的梁大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我……” “行了，闭嘴吧！包装盒我们自己来想办法，你卖多少钱我也不管，但是我有个条件！” 合同已经签了，价格是改不了了。 但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孙乾吃肉，他们只能喝汤。 她必须得把利益争取到最大。 一个小时后，孙乾从金牛村离开。 来的时候他高高兴兴的，但走的时候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陈大海有事，没能来参与梁春芬和孙乾的谈话。 等忙完了，他赶紧来问梁春芬孙乾来干什么。 梁春芬把事跟他一说，陈大海气的骂娘。 这不是拿着他们当小日本耍吗？！ 太过分了！ 梁春芬冷哼：“放心吧，我还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吗？我也扒掉了他一层皮下来！” 她的条件是让孙乾专门给他们金牛村的糕点弄一个专属柜台，只卖红薯糕点，不卖其他的，这个柜台的合同要另外签署，收益方面八二分，金牛村八，百货大楼二。 要不是时代局限性摆在这里，梁春芬一成也不想给孙乾。 孙乾开始不答应，但当梁春芬明里暗里说的村厂里不少人请假想要休息，到时候能不能按时交货说不好，反正合同上也没有写拖延交货需要赔钱，他立马就同意了。 只是点头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眼睛都红了。 陈大海佩服的朝梁春芬竖起大拇指：“弟妹，你真牛！” “咱们厂子没有你是真的不行啊！除了你，谁还能想出来这样的反击手段呢，既恶心了孙乾那小子，还给咱厂子里挣了钱，一举两得啊！” “只是，那包装盒咱要怎么办啊？” “我记得老三说过他有个朋友在造纸厂上班，我让他去问问，咱们大批量买的话，能不能便宜点。” “弟妹，你的意思是……” “没错，如果纸盒的价格合适的话，咱们以后就用纸盒来包装糕点了，一次性把红薯糕点弄得高档，一步到位，省的以后再改。” 陈向荣一听这事，连犹豫都没有，立刻穿上衣裳就往外面走。 “妈，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前几天他还在说没有个让他妈对他改观的好机会呢。 没想到现在就来了！ 他一定要把这事给办的漂漂亮亮，让他妈对他刮目相看！ 但当陈向荣兴高采烈的找到在造纸厂工作的朋友时，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不是朋友不愿意帮他，朋友很尽力的促进他和厂领导见面，只是厂领导嫌弃金牛村村厂的订货量太小，还不够他们一次出货的三分之一。 “等什么时候你们厂子扩大规模了再来吧，不过。” 厂领导笑了一声，“我觉得你们的厂子的规模也大不到哪里去，一群乡下人组建而成的，也就是小打小闹而已。” 陈向荣想反驳，但看到了厂领导眼里高高在上的优越和对乡下人的浓烈鄙视。 虽然一直在主张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都同样重要。 可是两者之间存在很大的区别，前者看不起后者，后者羡慕前者。 包括现在的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村厂是他妈一手促成的啊，他妈是个乡下人，可又不是一般的乡下人！ 他就没有见过有乡下人能跟他妈似的这样厉害的！ “我呸！” 陈向荣啐了一口，“小打小闹？你知道我们厂的红薯糕点在省城的百货大楼有多受欢迎吗？买它们的人一直排到了一百米之远！就连国营大厂的人都点名要买我们的红薯糕点！” “你一个小小县城的国营小厂，肯给我们那么受欢迎的厂子做包装盒，是你的荣幸，结果你却把我们拒之门外！你有眼不识珠！” “离开张屠夫，就吃带毛猪，没了你们造纸厂，我们也能找到包装盒！” 陈向荣愤怒的离开厂领导办公室。 冷风一吹，他骤然回神，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天啊，他在干什么啊！ 他竟然把造纸厂的路给堵死了？！ 虽然现在厂领导拒绝了他，但说不定他说点好话的话，可能会同意呢！ 结果他倒好，竟然指着厂领导的鼻子大放厥词！ 没了造纸厂，他还去哪里找包装盒啊！ 就在陈向荣打算回去跟厂领导认个错的时候，他的朋友急匆匆跑了过来。 “陈老三，我刚接到了领导办公室的电话，说你跟他吵架了？” 陈向荣愧疚道：“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一时没忍——” “哈哈哈，我们领导说你有血性，不服输，就跟他年轻时候一样，他让我告诉你，他等着看你成功！” 陈向荣：…… 好家伙，回去道歉的路也没了。 陈向荣垂头丧气的回家告知梁春芬这个消息，他没敢说自己把厂领导给惹生气了。 梁春芬无语笑了。 之前她嫌弃纸袋贵，不想用。 结果现在她肯用包装盒了，结果人家不卖给她了！ 那她算什么，多此一举嘛？！ “妈，大不了我去其他省找家造纸厂吧，我这就去找大队长开证明！” 陈向荣想戴罪立功，急忙往外走。 第193章 提前擦干净你的眼镜吧 梁春芬叫住了他。 造纸厂除了他们这边有一家，离着最近的几千里之外的。 一来一回乘坐火车，得半个月的时间。 距离国营大厂技术大赛的举行也就是这个时间了。 要是他们能早点说就好了。 哎，等会！ 按理来说这种规格的国营大厂，举行规模这样大的大赛，都会提前准备的啊。 怎么会在只剩下半个月的时候，才会联系孙乾，说相中了百货大楼的红薯糕点，要作为奖品发出去。 是他们国营大厂负责这件事的人是个没经验的新人吗？ 梁春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老三，你去省城给我打听一件事……” 陈向荣立刻领命出发。 陈向国在院子里劈柴，一直关注着屋里的动静，见陈向荣急匆匆的走了，梁春芬的脸色又很难看，立刻进屋关切询问：“妈，怎么了？” 梁春芬沉着声音道：“我怀疑孙乾算计我们。” “啊？！” 陈向国震惊，“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啊，他不是常画的哥哥吗，妈你对常画那么好，他看在常画的面子上，也该对我们客气点啊。” 梁春芬让陈向国把常画给叫来。 常画：“我和孙乾哥哥什么关系？他是我的姑妈家嫂子表哥的妹妹的儿子。” 梁春芬：…… 那孙乾跟常画没有血缘关系啊！ 常画笑呵呵：“是啊，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要不是我姑妈提起他，我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呢！” “我们家是个大家族，几乎有一半都是孙乾哥哥这样的。” 梁春芬复杂的看着常画。 这用腿肚子想也是这样的啊，常画家可是资本家，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钱味多勾人啊，凡是长了两条腿的恨不得都跑过去，更别提这些亲戚里道的了。 看着常画一脸【我以拥有这样的家庭为荣】的骄傲表情，梁春芬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现在都有点怀疑，常画下乡，是不是被她的家里人给算计了。 要不然的话，那可是资本家啊，这样的大家族不乏有聪明人，那怎么还会看不出来常画这样单纯的性格，来到乡下意味着什么呢！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梁春芬也不能多评价。 她拍拍常画的肩膀，开口道：“以后去省城的话，告诉我一声，我陪着你一起去，不过上次去省城路上有多辛苦，你也体会过了，咱没事就别去了，一般的事你梁大娘就能给你解决，没有必要去找孙乾。” 常画感动：“梁大娘你对我真好，我给家里写信一定要告诉他们，我遇到了一个多好的人！……其实我也不想去找孙乾哥哥，我和他不熟悉啊，但我家里人说了，要我一定和他熟悉起来。” 梁春芬：“既然不舒服，那就别听了，反正现在你和他们离得远，他们也管不到你。” 常画重重点头：“好嘞！” 因为陈向荣去省城的时间是下午，晚上没有回县城的汽车。 他就拿着介绍信开了个家招待所住下，第二天赶了回来。 “妈，你还真说对了！” “孙乾他私下让人悄悄买了一批包装盒，打算高价卖给我们！” “但他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妈你给堵了回去，那么多包装盒全砸在他手里了，加上你让他答应的那个条件，这几天他的心情差的很，百货大楼的不少员工都被他骂了。” 梁春芬攥紧拳头：“还真叫我给猜对了！” 好个孙乾，果然坏了心肝啊！ “妈，我这里有个可以教训孙乾的办法。” 陈向荣压低声音道，“我打听到他现在着急出手那批包装盒，我们找一个他不认识的，故意去跟他谈合作，把价格压到最低把包装盒给买下来。” “这样，我们能有包装盒了，孙乾也亏本了，一举两得啊！” 梁春芬闻言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我们下一次的包装盒难道也从孙乾手里坑来吗？像他这样的人，吃了一次亏，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那咋办啊？” 陈向荣着急。 梁春芬安排一个机灵的人去和孙乾见面，买到了他手里的包装盒。 不多不少，正好是五百个。 当五百盒糕点出现在孙乾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笑了，然后眼神凶狠的看向梁春芬。 “梁大娘，你阴我！” 他买这批包装盒可是花了足够五百块钱！ 结果卖出去的价钱连五百的一半都不到！ 怪不得那人死命压价，合着是梁春芬派来的，故意让自己赔本的！ 梁春芬很无辜：“我也是跟着你学的啊！” “再说了，什么叫我让你赔本，你觉得便宜你可以不卖啊，我又没有逼你！” 孙乾一连说了五个好。 “行，这次的包装盒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了！” “梁大娘，你让我准备的柜台，我已经准备好了，并且我还会帮你好好宣传，让所有人都来买你们村厂的糕点！” 梁春芬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想干啥？” 孙乾：“放心，我不会干坏事的，毕竟柜台的收益我们百货大楼还要拿两成呢！” “我只会告诉大家伙，说你们的红薯糕点正式上柜台的时候，包装只会比这个纸盒更加漂亮，更加新颖，更加令人眼前一亮！” “哦对了，我已经跟千里之外的那家造纸厂打过招呼了，让他们不要收你们的订单，至于你们县城的那家，也不会要你们的，因为你的三儿子已经把那里的领导给得罪死了。” 陈向荣跟着梁春芬一起来了，他想看看孙乾吃瘪的样子，结果正在龇着大牙乐呢，就听到了孙乾的这句话。 他一下子慌张起来，心里怒骂孙乾孙子，一边找地上看看有没有洞，想钻进去，躲避开他妈的暴击。 “呵，那家造纸厂没有眼光，得罪了又怎么样，不稀罕！” 听到梁春芬满不在乎的嗤笑声，陈向荣惊喜极了，他妈没生气！ 可下一瞬，就听到梁春芬说。 “孙科长，等我们糕点上柜的那天，你得提前擦干净你的眼镜，要不然欣赏我们包装盒的时候再看不清！” 第194章 表舅不能胜任 陈向荣眼前一黑。 他妈可真会吹牛逼啊！ 还让孙乾擦干净眼镜等着看，看什么，看他们把红薯糕点用布包裹着摆放在柜台上吗？！ “妈，你疯了吧，咱连最简单的纸袋都找不到，又去哪里找令人眼前一亮的呢？” “你和孙乾放下这样的大话，到时候他不得笑话死我们啊！” 梁春芬一把揪住陈向荣的耳朵：“在你心里，你妈我就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我告诉你，我早就想到办法了！” 陈向荣正疼的呲牙咧嘴，听到这话神色一喜：“啊？啥办法啊？！” 翌日。 陈向荣骑着自行车载着梁春芬哼哧哼哧的赶路。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些担忧的问道：“妈，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找表舅了，他如今这个样子，连和人交流都困难，又怎么能胜任那么大的任务呢？” “会木匠活的人多的是，咱们没有必要非要给自己找一个麻烦过来啊，到时候表舅木盒做不好，咱们还得照顾他。” 梁春芬一巴掌狠狠拍在陈向荣的后背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啪。 “什么叫麻烦？当年你舅曾祖父把我带回家，我才是个麻烦！” “你表舅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他不敢见人，那就不见，这又不是病，以后不敢见人的多的是呢！” 在后世对于这还有一个专业名词，叫啥来着，哦对，社恐。 她答应了舅姥爷要照顾好林栋梁。 可是她比林栋梁大那么多，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啊。 要是把林栋梁交给子女们，这对子女们也不公平。 所以她一直在想一个可以既能把林栋梁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能让他自己照顾自己的办法。 那天老大在院子里劈柴，那木柴硬邦邦的，老大用尽全力一劈，结果劈歪了，一块木头飞了出来，恰好老四从屋里出来。 这孩子自从开始写小说后，想法就天马行空起来，特别会幻想。 她拿起那块木头，高兴的说那是个小马在奔跑的样子，还说要找个会雕刻的人给自己雕刻雕刻，好摆在屋里里做个摆件。 看着老大和老四摆弄那块木头，她脑中灵光一闪。 她可以做木盒包装啊！ 一来他们村后面就是金牛山，山上有很多枯死的树。 二来林栋梁就会做木工活，而且他的手艺还极好，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被他的师父记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国营大厂的生意点醒了她。 她可以做专门的礼盒包装啊，这样拿去送礼送人的话，多好看啊。 百货大楼的专属柜台就只卖礼盒装的，跟散装的分开。 只要门市打开了，这种礼盒赚的钱可比散装的多多了。 “让栋梁去给木盒，还要在上面雕刻上字画？” 林舅姥爷听到梁春芬的话，愣了愣，然后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连拐棍也不用了，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 砰砰砰！ 他用力砸林栋梁的房门。 “林栋梁，你给我滚出来！” “你表姐给你找了个出路，你出来谢谢你表姐！” “林栋梁！！！” 过了好一会，林栋梁的声音弱弱的从屋里传出来。 “爷爷，我不想去，我想待在家里。” “你说什么！？” 林舅姥爷瞪大了眼睛，气的爆出了粗口，“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你再给我说一遍！” 梁春芬和陈向荣站在院子里，陈向荣压低声音对梁春芬说。 “妈，我就说表舅不会答应吧，咱们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他会答应的！” 林舅姥爷猛地回过头来，声音坚定的又强调了一遍，“他会答应的！” 陈向荣：？？？！！！ 他都说的那么小声了，舅曾祖父是怎么听到的？他不是耳聋吗？！ “小春芬，你过来帮我把门打开。” “可是我没有钥匙啊。” “那就不用钥匙。” 梁春芬明白了，她拿起斧子，照着门狠狠一劈。 哗啦！ 门板掉了下来。 梁春芬刚要陪着林舅姥爷进去，却被拦住了。 “小春芬，你和老三去外面等一会，我和栋梁有话要说，不管发生什么，在我叫你们之前，你们不要进来。” “行。” 梁春芬带着陈向荣走出去，把院门给关上了。 没一会，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怒吼声和鬼哭狼嚎声。 陈向荣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是舅曾祖父发出来的吗？！他一点都不像是那么大年纪的人啊！” 说完这话，陈向荣一回头，就见他妈泪流满面。 他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妈，你咋了！？” 不问还好，一问梁春芬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跟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陈向荣的脸都白了，脑海里闪过无数件可怕的事情。 “妈，你别吓唬我啊，你到底咋了？” 陈向荣腿都软了，差点给梁春芬跪下。 从小到大，他妈哭过的次数寥寥，而且没有一次跟现在似的这样哭的厉害。 梁春芬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道：“老三，就算你栋梁表舅再不愿意去我们那里，我们也得把他弄走，就算是打晕了也行，我们要让你舅曾祖父放心。” 陈向荣悚然一惊：“妈，你的意思是舅曾祖父他……” 梁春芬点了点头。 陈向荣：“妈，舅曾祖父去医院了吗？说不定医院那边还有办法呢？” “你舅曾祖父不去，他说他的身体他知道。” “唉！” 陈向荣狠狠抹了一把脸，“妈你放心，哪怕是天塌了，栋梁表舅也必须跟着我们走！”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林舅姥爷的呼喊声。 “来了！” 梁春芬赶紧推门进去，就见林栋梁红着眼睛站在院子里，脚边放着两个大布兜。 林舅姥爷开口：“小春芬啊咳咳咳……栋梁的行李都在这里了，你现在就带着他去吧。” 梁春芬：“那你呢，舅姥爷，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你跟着我一起走吧。” “不了，这里是我的家，我出生的地方，我怎么能走呢。” 林舅姥爷环顾了一圈院子，笑着摸了摸梁春芬的脑袋，就跟小时候一样。 “小春芬，带着栋梁走吧，以后他就交给你了啊，你就把他当成你身边的一条狗，做错了事你就打，有什么吃的就给他一口。” “舅姥爷……” 梁春芬是哭着离开的。 林栋梁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走出村子时，他停了下来。 陈向荣以为他要逃回去，赶紧去抓，却见林栋梁双腿一弯，咣当跪在了地上。 朝着林家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远处，一个人影身影蹒跚着走开。 第195章 姓张的都不是好东西 林舅姥爷去世了。 就在第一批红薯糕点上柜台的一个星期后。 林栋梁的手艺果然极好，做的木盒小巧精致，没用一颗钉子，全都是榫卯结果。 梁春芬通过王大龙的关系买来了几罐子清漆，刷在木盒上。 在她提出木盒这样看有点单调，不够出彩，第一眼不能吸引人后。 林栋梁把木盒拿到了他的房间，第二天交给了梁春芬。 梁春芬一看，瞌睡虫瞬间没了。 上面的木盖子竟然被做成了镂空的，拿远了看，上面那镂空的部位竟然是字！ 把每个字连起来，就是一句主席语录！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人民万岁”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字数多的字体就小一点，字数少的字体就大一点。 但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空间布局都掌握的十分恰当。 这已经不是包装木盒了，简直就是艺术品！ 梁春芬拿着都不想撒手了！ 这个木盒要是放在柜台上，肯定会被抢疯的！ 只是。 这样的一个木盒太耗时间了，只有林栋梁一个人，不行啊。 “我可以的表姐！” 林栋梁声音依旧小小的，眼睛低垂着不敢看人，“只要我做习惯了，这样一个木盒，我两个小时就能完成。” 他挑了字数最长的一句话，亲自做给梁春芬看。 梁春芬都没看清楚林栋梁的动作，只看到他手里的凿子飞舞出了残影。 “我……我自己在屋里没事干，就一直在雕刻东西。”林栋梁解释说。 既然林栋梁能完成，梁春芬就放心的把这件事交给了他，但是为了提高效率，她让陈大海叫来了村子的几个人，负责给林栋梁打下手。 林栋梁现在住在梁春芬家，和陈向荣睡在厨房里。 屋子等陈向家忙完这一阵就开始建。 除了老陈家人，他还是不敢见外人。 梁春芬就让这几个打下手的把木材拿回家做，做完了再送过来。 一百个木盒装的红薯糕点摆在柜台上时。 不光惊呆了顾客，孙乾因为脖子伸得太长，眼镜掉了下来，差点一脚从楼梯上踩空摔下来。 当他看到礼盒被疯抢，还被预定了不少，其中有几个国营厂的订单时，脚下一个踉跄，路线偏转，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包，第二天就变成了青紫的颜色，好久没下去。 礼盒很受欢迎的消息传出金牛村，村民们一窝蜂的来到了老陈家。 他们是来感谢林栋梁的。 要不是林栋梁做出那么好看的木盒，他们村厂怎么会有那样大的收益呢！ 林栋梁被大家伙的热情吓到，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但他空荡荡的心里却逐渐的被填满，整个人感到了一种久违的高兴。 “表姐，我想去看看我爷爷。” 在梁春芬将人打发走后，林栋梁开口道。 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他要让爷爷知道自己能立起来了，他可以放心了，不用那么牵挂自己了。 梁春芬答应了。 等他们来到林家，大门紧闭，却没有从里面上锁。 林舅姥爷正在睡觉，床旁边放着一个烧水的小炉子，水开了，正在咕噜噜冒着热气。 “爷爷，我回来了！” 林栋梁高兴的跑过去，叫了半天，林舅姥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梁春芬给林舅姥爷带来了新做的衣裳鞋子，还有一些吃的，全部绑在了自行车车把上，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绳子变成了死扣，她正在跟绳子较劲呢。 就听到屋里传来林栋梁带着哭腔的话。 “表姐，我爷爷这是怎么了啊，你快进来看看啊！” 梁春芬手一顿。 死扣不知道怎么开了，东西咣当掉在了地上。 装着红烧肉的大碗磕在石头上，四分五裂。 林舅姥爷的丧事交给了梁春芬来负责。 因为政策原因，丧事不能大办。 但吊唁和吃席还能做。 林舅姥爷心肠好，这辈子与人为善，极少跟人红脸，他在村里的名声不错。 几乎每家都派人来了。 林栋梁抱着林舅姥爷的骨灰盒坐在一旁，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谁叫都不搭理，更不可能为梁春芬介绍这些人是谁了。 好在还有林大河在。 席地是梁春芬做的，一桌六个菜，两荤四素。 因为味好量大，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众人纷纷感慨林舅姥爷这辈子有福，摊上了这样一个好的外甥孙女。 “栋梁，今晚我们在这睡一晚，明天就回金牛村。” “是，表姐。” 梁春芬把老陈家人白天全部赶回家了，她自己和林栋梁在林家住着。 本来可以下午就走的，但梁春芬想多待一会。 以后这里，她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了。 叩叩叩。 就在梁春芬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那声音小小的，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会害怕。 毕竟这是林舅姥爷的过世的第一天，按照那啥的说法，他们得回家来看看。 但梁春芬是谁啊。 她穿上衣裳，拎起棍子就冲了出去。 白天的时候，她看到了林栋梁的前妻张小娟她妈的身影从门口过去了。 当时她还以为她看错了，但后来好几个人过来跟她说，张小娟她妈妈来了U。 他们让梁春芬小心点，张家现在不好过，张家人恨死了那三个孩子，一直在暴打辱骂他们。 现在林舅姥爷过世了，他们说不定看林栋梁老实，想把那几个孩子给送回来—— 林栋梁养了他们那么多年，他们也叫了林栋梁那么长时间的爸，林栋梁这种情况不好找对象，把孩子带回来，林栋梁的养老不就有着落了吗？ 梁春芬当时就笑了：“想让我表弟继续当冤大头？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这敲门声的声音那么小，一猜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肯定是张家人！ 他奶奶的，怎么姓张的，一个两个都那么不是玩意呢！ 梁春芬憋着一口气，准备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可等大门打开，梁春芬却愣住了。 “怎么是你们？！” 第196章 你们得坚持下去 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他们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裳，大人穿的外套还在往下滴水，袖子和前襟上隐约能看到没洗干净的黑色痕迹。 像是干完活后匆匆忙忙的赶来，但因为衣裳太脏，就过了一遍水，等不及拧干，就过来了。 “我们是来给林老爷子上炷香的。” 男人回答，“他和你一样，都送给我们过食物，要不是他，上次我儿子肠胃炎，都不一样能挺过来，他是我们的恩人。” 梁春芬点头，打开门：“你们进来吧。” 等两人走进去，她仔细的环顾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偷看这才关上了门。 要是被别人知道他们和住牛棚的人有联系，那就麻烦了。 尤其是林舅姥爷，小老头一辈子的好名声可能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变臭。 男人带着孩子，郑重的朝林舅姥爷的牌位鞠躬，磕头，上香。 “栋梁兄弟，节哀。” 他拍拍林栋梁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 林栋梁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梁春芬看着男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开口道：“你这是怎么弄得？” 男人：“没看好路，崴脚了。” 孩子对给过她食物的梁春芬有很大的好感，他对梁春芬道：“奶奶，我爸爸是被人打的！” “他们说我爸爸是臭老九，说我爸爸是坏人，天天来打他！” 梁春芬想到了上次她看到的爷俩被人欺负的那一幕。 “你们没去跟大队长说吗？大队长会帮助你们的啊！” “大队长是个好人，他呵斥了那些人，但用不了几天那些人就会再来，大队长要是批评他们多了，他们就说大队长和我们是一伙的，说他思想不端正，要让大队长也住牛棚。” “小钧，别说了！” 男人叫住儿子，笑着朝梁春芬道，“在下放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日子会不好过的准备，没事的，他们虽然很凶，但下手还算有分寸，我的腿是我被打疼了，想要逃跑，结果不小心摔得，我这几天受伤，他们也没有再来找我麻烦。” 梁春芬叹了一口气。 这是大环境下的发展趋势，谁都无法改变。 她能做的，就是安慰他们。 “虽然现在日子不好过，但说不定以后就好了呢，你要坚持下去，不要轻易放弃，可能七八年后，你们就能回去了呢！” 男人目光中闪过一抹痛苦：“以后会不会好过，我不知道，但我为了我儿子，我也会坚持下去的。” “爸爸！” 孩子握紧了男人的手。 看着相依为命的父子俩，梁春芬心生不忍，她转头看向林栋梁：“栋梁，把你的衣裳收拾出来几件给他，还有那些孩子们的衣裳，你没有扔吧？没扔的话找出来。” 林栋梁点头，他很快拿出来一大包衣裳。 梁春芬全部递给了男人：“拿回去穿吧，要是有看起来不太破的衣裳，你就撕扯几道口子。” “这是我们今天吃席剩下的菜，说是剩菜，其实是我提前盛出来准备和栋梁晚上吃的，但我俩现在都没胃口，你带着回去吧。” 梁春芬想了想，索性把家里能用但是又不显眼的东西送给了男人。 男人开始还在推脱不要，听到梁春芬说难道你想让你儿子这么冷的天跟你一样睡在地上吗后，他双眼含泪的接了过来。 厉声让孩子跪下，给梁春芬和林栋梁磕头。 “行了，你俩在这待的时间够长了，快走吧，别被人给发现了。” 梁春芬扶起孩子来，催促二人离开。 男人点头，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刚要跟梁春芬说话，院子外面传来喧闹声。 有个粗犷的声音在喊着臭老九逃跑了，赶紧去找的话。 梁春芬一拍大腿：“坏了！” 孩子缩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爸爸，我们是不是又要挨打了？” 男人苦笑。 这次可比挨打严重多了。 如果这个帽子扣下来，他们就不是住在牛棚了，而是会被送到劳改农场去。 那里可苦多了。 “你们是好人，我们不会牵连到你们的，我们从后窗户走。”男人朝着梁春芬说道。 梁春芬拦住他：“你啥事都没干，你走什么后窗户？行事要是鬼鬼祟祟的，不正说明了你有鬼吗？” 男人：“可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从大门离开吧。” 外面的喧闹声还听的清清楚楚呢。 梁春芬弯腰看向孩子：“奶奶这里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和你爸爸不被送到农场去，以后也不会挨打，但是你要受点委屈，你愿不愿意？” 孩子不假思索的点头：“我愿意！爸爸，这次让我来保护你！” 男人要阻拦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半晌，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 村里。 林大河正在带领着村民寻找父子俩的踪迹。 虽然大家都说俩人是受不了苦，逃走了，但他觉得不是。 他和男人仅见了几次面，但他能看出男人是个踏实稳重的人，何况他那么爱他的儿子，就算是为了他儿子，他也不会做出逃跑这样的傻来。 但转念一想，他怎么能不跑呢？ 村里天天都有人欺负他，辱骂他，打他，谁能受得了啊！ 而且他听说这人在下放前还是个大学教授。 读书人都有很强的自尊心，如此被蹂躏，没寻死算不错的了！ 怪他，他该阻止那些人的。 就算他们说他和男人是一伙的又怎么样，他这些年做的事，公社领导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的形象好着呢，怎么会可能思想不端正。 但这些话林大河不能说，他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或者是带着村民朝大道上找，以求给父子俩逃跑的时间。 “你这个兔崽子，连死人的钱都偷！”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龟儿子！” “你拦我干什么？我问你，你是怎么把孩子教育成这样的？子不教父之过，我连你一块打！” 尖锐的咒骂声从一处院子里传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院门打开，一个小孩慌张的跑了出来。 身后，梁春芬举着一根棍子在追。 男人张开双臂，想阻拦，却被梁春芬一脚踹开，脑袋咣当撞在门上，当即晕了过去。 “爸！” 小孩跑回来，被梁春芬一把抓住了胳膊。 比大人胳膊还粗的棍子朝小孩就抽了过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棍子要是下去，小孩可就嗝屁了啊！ 第197章 妈—— 林大河在紧要关头把梁春芬拦下。 “春芬姐，你干嘛？” “这个小兔崽子连我舅姥爷的礼金都偷！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那么多钱全被他给拿走挥霍了！” “啥？！” 林大河吓了一跳，这个小孩平时看着挺懂事的啊，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 梁春芬喘着粗气道：“大河，我刚听你们说什么臭老九跑了？他没跑，在我发现他儿子手脚不干净后，我就把他叫过来了，本想着让他给我个说法，谁知道这人宠孩子无底线，我气不过，就把他也一起打了一顿！” 她朝着村民们看去，“咱这村里有不少小年轻效仿县城里的那些人，他们平时把这父子俩打的那么惨，都哭爹喊娘，快吓出毛病来了，可见心理阴影有多深，怎么还会敢逃跑呢，被抓住的后果，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响起。 “别打我！别打我！” “啊啊啊，我以后会多挑两趟粪的，我不会弄脏你们的鞋子，别打我啊！” “呜呜呜，你们打我可以，别打我儿子，他还那么小，有啥事冲我来好不好？” “儿子！你疼不疼啊，对不起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我不明白，我一直在努力改造，努力干活，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仰天悲怆的喊了几句话之后，忽然从空气里抓到了什么，他双手握紧，然后往前用力一刺，一下又一下。 “这是你们逼我的！” “你们欺负我儿子，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家人！” 开始大家伙看到男人的动作，还觉得十分有趣，尤其是那几个年轻人，学着男人紧闭着双眼的样子，嘻嘻哈哈。 但很快，他们听到男人的话，意识到这是一种什么动作后，笑不出来了，甚至还害怕的朝后退去。 男人这是在做梦啊！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男人是不是一直在想着该怎么报复他们啊？ 身边竟然有个想要他们命的人，这太可怕了！ 梁春芬看到几个人双腿颤颤的样子，心里冷笑。 这就害怕了？还早着呢！ 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行，非要学那打家劫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梁春芬看向几个人，一脸好奇的问：“等你们把这父子俩给打老实了，你们接下来再去打谁？我听说县城的那些人可是连街坊邻居，甚至是父母都收拾的呢！” “虽然咱们这里都是贫农，但那啥了不起啊，咱们平时说话又不会注意这些，你们自己觉得，下一个会被收拾的人是谁啊？” “哎呀，你们别多想啊，我很快就要带着我表弟离开这了，十之八九的就不会回来了，我真的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几个年轻人顶着大家伙怀疑、愤怒的眼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被逼问急了，扔下一句这和你有屁关系，然后拔腿就跑。 殊不知这话听到大家的耳朵里，觉得他们已经看中了下一个“幸运儿” 他妈的，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结果现在他们的魔爪还欺负到自己人头上来了？ 他们的家长是怎么回事？都不会管教孩子的吗？！ “走，去找他们！” “我们村容不下这样的坏蛆！” “梁春芬那话说的对，子不教父之过，他们的父母也逃不脱干系！他们要是再不好好管教，我们就教训他们！” “没错！” 看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梁春芬嗤笑。 棍子落不到自己身上不会感到疼，这话不管什么时候，都适用。 “行了，你们回去吧，以后这些人不会再去找你们的麻烦了。” 梁春芬上前对男人说道。 装晕的男人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对梁春芬千恩万谢，趁着大家伙还没回来，赶紧回牛棚了。 第二天，梁春芬带着林栋梁回到了金牛村。 这天是周末，陈向繁没去上学。 见到梁春芬回来，她赶紧迎上去：“妈，你和表舅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们端过来。” 梁春芬点点头。 见二人吃饭还要一段时间，陈向繁打算去写作业，等会过来收拾。 见梁春芬外套上沾染了一大块脏东西，她让梁春芬脱下来，她去洗洗。 梁春芬：“你好好写你的作业去，你把衣裳给我泡在水盆里就行，我自己写。” 陈向繁点了点头，在拿走衣裳前，她习惯性的掏兜，防止有钱票放在里面。 但她没有摸到钱票，却摸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妈，这是啥啊？” “哦，是你表舅村里住在牛棚的那个人给我的，是给你舅曾祖父写的悼词，我虽然看不懂那些文言文吧，但我觉得这字写的是真好，特意拿回来给你看看的。” “怎么样，不错吧？” 陈向繁点头：“是啊，比我老师写的都好呢！也不知道我啥时候也能写出一手这样漂亮的字来。” 梁春芬：“你肯定行的，妈相信你！等妈去省城，给你买几本字帖来，你照着写！” “谢谢妈！” 陈向繁甜甜一笑。 她想把这份悼词还给梁春芬，梁春芬说送给她了。 陈向繁如获珍宝的收起来，准备放到自己最喜欢的小说里面夹着。 那是一本武侠小说，描写的大场面特别引人入胜，十分生动，就好像在眼前发生的事一样。 她这几天一直在逐字拆文学习。 小心的把悼词放在书页里面，陈向繁准备把书收起来，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然后飞快的把已经放到书架的小说拿出来，找到后面的著作者名字，再把悼词末尾写着的名字找到。 看着一模一样的三个字，陈向繁的表情呆住，心脏却剧烈的跳动起来。 “妈——” 第198章 继承我的衣钵 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草丛中时不时的响起不知道什么昆虫的叫声。 “爸爸，肉真好吃！” 牛棚里，一根蜡烛发出黯淡的光芒，父子俩人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前放着一个缺了两根腿的桌子。 男人不得不用膝盖顶住其中一角，让桌子保持住平衡，不让上面的美味佳肴掉下来。 这是梁春芬送给他们的菜。 一碗红烧肉，五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碗鸡蛋炒西红柿。 这个时候的西红柿还没有完全成熟，很酸，梁春芬在里面加了糖，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男人虽然很想吃，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吃了一个馒头就停下了。 听到儿子的话，他笑道：“好吃你就都吃了。” 孩子却摇了摇头：“每天我就吃一块，这里一共有二十块，我可以吃二十天呢。” 男人：“但这样的话肉就会变质了。” 孩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男人没听清，让他再说什么。 孩子大声道：“就算肉变质了也比没有好啊。” 男人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道：“吃，等吃完了爸爸再去想办法买肉去。” 是他忽略了，以为只要能平安活下去就好，却忘记了儿子还在生长期，急需要补充肉类。 就在儿子大快朵颐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毫无预兆的响起。 咣当！ 男人吓得一抖。 桌子翻了， 上面的食物全部掉在了地上。 “爸爸！” 儿子缩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男人紧紧抱住他，脸色煞白。 他以为这么晚了，就不会有人来牛棚了。 而且那几个经常欺负他的年轻人，现在被各自的家长，和村民看的很紧，就算是在村里溜达，也会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是谁？ 难道是他加热这些菜时，香味飘散出去了吗？ 就在男人觉得大祸临头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我，梁春芬。” “梁大姐？！” 男人一怔，赶紧去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梁春芬，身边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梁大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男人赶紧把梁春芬二人请进屋子。 “奶奶！” 孩子朝梁春芬打了声招呼，梁春芬刚要点头，就见地上一片狼藉，而孩子的手正朝着地上沾染了泥土的肉蠢蠢欲动。 她赶紧抓住孩子的手：“那已经脏了，不可以吃了！” 孩子快哭了：“呜呜呜，我的二十天没了！” 梁春芬不解，什么二十天？二十天没了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苦笑着解释了一遍。 梁春芬恍然大悟，顿时一阵心疼。 二十块红烧肉，一天吃一块，一共吃二十天？ 在他们家，光张秀秀一个人，一顿饭就吃不下三十块。 要是让她每天吃一块，她得闹腾起来把屋顶给掀了。 “老四，快把东西拿出来。” “是，妈。” 陈向繁把一直提着的包袱拿起来，想放在桌子上，发现桌子站不起来，她索性直接放在了地上。 解开包袱皮，里面是几个罐子。 随着上面的塞子打开，浓郁的鸡汤味瞬间席卷了整个牛棚。 陈向繁用筷子把罐子里面的鸡肉夹出来几块放到碗里，递给孩子：“快吃，我妈晚上刚做的，还热乎着呢。” 孩子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男人。 男人看向梁春芬：“梁大姐，你这是干啥啊，鸡那么珍贵，你怎么能杀了呢！杀了也就算了，你们自己吃啊，还给我们送来干什么！” 梁春芬笑道：“我们都吃了，这只鸡大的很，大家伙一起吃。” 如果男人能细心一点的话，就能听出来梁春芬语气里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尊敬。 在梁春芬的催促下，加上儿子渴求的眼神，男人动了筷子。 “吃吧，吃完了以后每天奶奶都给你送过来，不用一天吃一块肉。”梁春芬摸着孩子的脑袋说道。 孩子惊喜道：“奶奶，你以后每天都会来？！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梁春芬笑道：“我骗你干啥，是真的。” 男人放下筷子：“梁大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没有必要这样，我们的日子艰难，你要帮的话，还不知道帮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没必要，真的没有。” “那如果我说和你交换呢。” “交换什么，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交换的啊。” “你有。” 梁春芬拿出一本书放在男人面前，“这是你写的吧。” 男人惊讶：“梁大姐，你看过我写的小说？” “是我闺女。” “她很喜欢你写的这本小说，每天晚上都要翻看，你写的悼词署名和你小说的笔名一样，都是陆文山。” 陈向繁上前一步，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陆老师，我叫陈向繁，我很喜欢这本小说，尤其是里面的主角，他……【巴拉巴拉省略两千字】” 陆文山笑道：“这本小说是我闲暇时写的，是我的随性之作，他们说给我出版，但后续也没告诉我售卖量是多少，我还以为没人喜欢呢。” “梁大姐，有话你就直说吧，但不用交换，不管你想说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无偿答应。” 梁春芬是他们下放之后，第一个给予他们温暖的人，更是帮他们解决了麻烦，在他心里，梁春芬就是他的恩人，一辈子都是。 梁春芬：“我想让我闺女拜你为师，你教给她写小说。” 陆文山一怔：“写小说？” 梁春芬点头，把陈向繁多次投稿却没有被录用的事说出来。 陆文山看向陈向繁：“你有带你的稿子吗，我看看。” 陈向繁立刻拿了出来。 陆文山看的很仔细，得有二十分钟。 他点头：“确实有很多问题，比如说结构节奏人设上，对于一篇小说来说，这都是重中之重，但是你的文字很有灵气，这是很多人没有的。” 陈向繁的心随着陆文山的话落下又升起来。 所以，陆老师是要收她为徒，还是不收她呢？ “在下放之前，我是个教考古学的教授，写小说不过是我的兴趣而已，你要是拜我为师，你要学的，不单单只有写小说，还要继承我的衣钵，你愿意吗？” 他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少年，每每想起来他的一身本领要随着他葬送，他都心痛不已，枯坐半晚上。 现在有人主动来拜他为师，他当然要抓住这次机会。 只是，考古学和现在的大环境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违背了主流，他就是因为这个被下放的。 而且，考古学枯燥，一般人适应不了。 陈向繁会愿意吗？ 第199章 开车 老陈家多了一项活动。 每隔几天就要送陈向繁去找陆文山。 因为路程太远，所以他们需要晚上在林舅姥爷家住着。 很快，护送的任务就落在了陈向荣身上。 梁春芬要操持家里，照顾两个孩子，和快要生产的张秀秀。 陈向国要上工，王小兰要去村厂，陈向家要盖房子。 只有陈向荣，干活活不行，工分挣得还不如女人多，让他去村厂，他说那难度系数太低，没有挑战性。 梁春芬看到他就烦得很，索性就把照顾妹妹的事交给了他。 虽然来回很辛苦，但效果是很显著的。 半个月后，梁春芬去邮局拿回来了一封寄给陈向繁的信。 打开，里面是一张报纸，和五块六毛钱。 很快，陈向繁的小说刊登上了报纸，并且收获了稿费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金牛村。 大家纷纷讨论起陈向繁来。 说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看着阳光精神多了，没有之前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了。 说她学习好，次次都是班里第一，不让梁春芬操心。 他们还说起了陈向荣。 之前梁春芬有多宠爱陈向荣，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为了让他上学，拼命的压榨其他儿女。 结果陈向荣却不争气，在县城胡搞乱搞，还退学了。 退学后老实种地也行啊，结果他拿一会锄头，手心里就磨起了泡，比小孩子的皮肤还要娇嫩。 这兄妹俩，一个是大器晚成，一个是不堪造就。 陈向荣听到这四个字，气的翻起了白眼。 他怎么就不堪造就了？ 知道内情吗就胡说八道！ 不行，他必须得尽快把自己的名声给挽救回来！ 但他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 正蹲在院子苦恼呢，一道笑容传来：“老三，你在干什么呢？我看你盯着面前这摊土都快十分钟了。” “吴公安！” 陈向荣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啊？” 难道他家又出什么事了吗？ 吴舟：“我来找梁大娘，她在家吗？” “没呢，她去村厂了，说是研究出了什么新品，过去教工人做了。” “行，那我去村厂找她。” “吴公安等等！” 陈向荣小跑到吴舟面前，他艳羡的看了一眼吴舟身边的吉普车，“吴公安，我可以坐坐你的车吗？” 吴舟知道这个大家伙对男人的诱惑力，他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陈向荣坐在副驾驶上，把安全带系在身上后，这才开始看其他地方。 “这是喇叭，一按就响，这是雨刷器，下雨的时候用来扫玻璃上的雨水，视线会更加清晰，这是刹车，这是油门，还有这个是……” 听到陈向荣的话，以及联想到他上车先系安全带的动作，吴舟问道：“你以前坐过车？” 陈向荣点头：“我小时候坐过，嗯，我还开过呢，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咣当！ 车钥匙扔到了陈向荣怀里。 陈向荣一怔：“这是？” 吴舟从驾驶位跳下去：“不是开过吗，你来开开试试。” “可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摸过方向盘了！” 陈向荣急忙摇头，把车钥匙塞到吴舟手里，“再说了，村里人那么多，还有小孩子到处疯跑，我手生了那么多年，要是反应不及时，那不就完蛋了。 吴舟笑容更深：“那好，我们去没人的地方练练。” “嗯？你不是找我妈吗？” “不着急，等会再说也一样。” 车的主人都这样说了，要是再拒绝的话，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啊。 陈向荣点头答应了。 梁春芬正在把新品糕点从烤炉拿出来分给大家吃，让大家说出各自的感受，就听到门外传来车喇叭声，以及小孩子的吵闹声。 她还以为怎么了呢，跑出去一看，就见陈向荣意气风发从车上下来。 梁春芬：“是你……是你开的车？” 陈向荣点头：“是啊！” “梁大娘，你家老三可真厉害啊，那么大的一个铁家伙，在他手里却那么听话，一连转了二十多圈，现在村口的大柳树下面还有很深的车轮痕迹呢！” “而且他竟然还能让车飞起来，哗啦一下子起飞，砰的一声落下！” “哎呀，这算什么啊！最绝的是陈向荣开车撞树，就在还有几厘米，不，是几毫米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把车给停下了，那精确度啊，没谁了！” 梁春芬眼前一黑。 转圈也就算了。 那什么玩意让车起飞又落下，撞树停下，这他妈的纯纯是作死行为啊！ 再说了，车上可是坐着吴舟啊！ 吴舟是谁，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啊！ 陈向荣有个好歹不要紧，但吴舟绝对不能！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会没给陈向荣紧皮子，他就闯出这样大的祸来！ 陈向荣骄傲的扬起头，倾听着众人对自己的夸奖。 他正等着梁春芬表扬呢，低头一看，就见一根棍子朝自己砸了过来。 “哎呦！” 他躲闪不及，挨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妈，你干嘛啊！” “别叫我妈，该我叫你妈才对！” 梁春芬抓住陈向荣的胳膊，一脚朝他屁股踹过去。 陈向荣连蹦带跳，但被他妈拽住了“翅膀”愣是飞不出梁春芬的五指山去。 “梁大娘，你打老三干嘛啊？” 吴舟没想到梁春芬一见面就动手，反应过来急忙上前阻拦。 梁春芬：“吴舟，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对老三客气，他这人特别会蹬鼻子上脸，拿着鸡毛当令牌，只要看到你有一点让步，就跟长虫似的，随着棍子就上去了！” “他肯定跟你说，是我让他学开车的，对不对？” 吴舟失笑：“梁大娘，是我让老三开的。” “我就知道他就是这样说的，他妈的，撒谎成性了，我啥时候让你去学开车了……哎等会，你说啥？” 梁春芬猛地反应过来，惊讶的朝吴舟看去。 吴舟点头。 “妈，在你心里我到底是啥人啊，你怎么能那么想我，太让我难过了！”陈向荣揉着屁股，谴责梁春芬。 梁春芬：“滚蛋！” 陈向荣：“好嘞！” 第200章 当卧底 夜幕四合。 老陈家的烟筒里冒出袅袅炊烟。 几个人正在厨房焦急忙碌着。 王小兰手拿着锅铲，把肥肉片子炒的焦黄：“向国，你多扒几根葱，我看妈做的回锅肉放的葱叶就很多。” 陈向国：“好。” 陈向家在削土豆皮，然后切成大块，放进锅里和鸡肉炖煮，看着面前的各种装着调料的罐子，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该先放哪一个。 为了防止自己败坏一道菜，陈向家果断把陈向繁叫过来：“老四，你过来看着点，我去和你二嫂挑花生去。” 花生是梁春芬在黑市上买来的，因为没有培育良种，这个时候的花生很小，坏果也很多，但胜在滋味十足，就算不放油炒，味道也很好。 张秀秀见陈向家过来，把手里的花生一丢，不干了。 陈向家也不敢说什么，任劳任怨的挑拣。 张秀秀抓了一把挑好的，放在嘴里一颗一颗吃着，咬的嘎嘣脆，她一边吃一边斜着眼睛往梁春芬的屋里看。 “妈和吴公安说话，老三进去凑什么热闹呢？还有那吴公安的吉普车，老三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直接上手开！万一出点什么事，咱们家都得被他连累遭殃。” 王小兰小声道：“听说是吴公安专门让老三进去的。” “啥？就老三那个不学无术的样，吴公安看重他什么啊！” 张秀秀心气很不顺，陈向国和陈向家作为老三的哥哥，他们还没有结识什么大人物呢，老三他凭什么？ 张秀秀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干什么去？”陈向家问道。 张秀秀：“我去把老三叫出来，妈和吴公安说话，他凑什么热闹！还不如赶紧出来炒菜，这可是吴公安第一次来咱家吃饭，得叫人家吃好喝好，就老三学了妈的手艺，他不出来做饭说的过去吗？” 张秀秀气势汹汹的走到梁春芬的房间门口，她本来想直接推门进去。 但想到之前她就这样进去了，结果被梁春芬拿着扫帚打了出去，还是忍住了。 敲门两下，高声道：“妈，菜我们摘好了，火也升起来了，让老三出来炒菜吧！” 没有回应。 张秀秀又高声喊了一遍，还是没人说话。 她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屋里的人没有听到，靠近了门板刚要再开口。 砰！ 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狠狠摔在了门上。 “饭菜你们来做，老三有别的事！”是梁春芬的声音。 张秀秀皱眉，老三能有什么事啊？ 什么事比做饭还要重要？ “小兔崽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跟我说一遍？！” “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的命就是我的，你做什么之前必须得征得我的同意！” “行，你不听是吧？好，那老娘现在就结果了你，也省的以后你再惹我生气！” 梁春芬愤怒的咆哮声传来，紧接着是陈向荣的哀嚎声，吴公安的劝架声。 “妈在打老三！打的可狠了，我听着老三说话都没力气了！” 张秀秀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 陈向国担心的看了一眼梁春芬的屋子，妈可千万别把老三给打出个好歹来啊。 但去劝架的念头，他是绝对不敢有的。 “估计老三一时半会的也出不来，还是咱们做饭吧。” 其他人点了点头。 此时，梁春芬的屋子里。 陈向荣躲在吴舟身后，身上的衣裳被抽的都破了，他的脸上和手上也有一条一条的红痕，有的都渗出了血，眼神惊恐的看着梁春芬，弱小又无助。 他确定自己没有感应错，他妈就是想要杀了他！ 杀意从他妈的眼睛和动作里都渗出来了！ 好像他不是他妈的儿子，而是他妈的仇人一样！ “吴舟，你起来。” 梁春芬恶狠狠的盯着陈向荣，示意吴舟让开。 吴舟：“梁大娘，不能再打了，再打老三就要住院去了！” 他心里后悔极了，不该来这一趟，不该跟梁大娘说那件事啊！ 梁春芬：“住院也比他去给我胡来的强！想去当卧底，呵，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那你就打死我吧！” 陈向荣一声高喝，不顾吴舟的阻拦，站到了梁春芬面前。 梁春芬冷笑：“那我就满足你！” 她高高扬起手底的细柳条，狠狠朝陈向荣脸上抽去。 柳条逼近陈向荣，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梁春芬收住动作。 陈向荣：“妈，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事，让你很生气，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啊！” “我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已经改好了！” “吴公安刚才说的那个把咱华国的文物运送到国外去的犯罪团伙，我听着就牙痒痒，他们不是人，为了钱，把咱们的根都往外面卖，我听着都想教训他们，现在我有机会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我为什么不去呢？” “妈，我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过，身为华国人，就有义务保护这个国家，不让她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你还说你以爸为荣，希望我们兄弟三个都成为爸那样的人！” “可惜我们兄弟三个不争气……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怎么能拒绝，妈，你说说我怎么能拒绝呢？” 陈向荣目光深深的看着梁春芬，一字一顿道，“妈，你得给你一次原谅我的机会啊！” 梁春芬看了陈向荣良久。 她啪的一声把细柳条扔在地上。 陈向荣一喜，妈这是答应他了？ 梁春芬：“你说的对，作为华国人，就有义务保护国家，现在吴舟亲自找上门来，他看中你的机灵，你能为国家做事，是你的荣幸。” 陈向荣高兴极了，刚要说我绝对不会让妈你失望，就听到梁春芬道。 “但是原谅你，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 “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梁春芬一把推开呆愣的陈向荣，坐回椅子上，扬脖给自己猛灌了三杯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 她看向吴舟：“虽然老三让我不喜，但他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数，我知道你们有保密原则，但请你体谅一下我身为母亲的心。” 吴舟忙道：“梁大娘，我们当然能告诉你！只要你不往外说就行。” 梁春芬：“事关我儿子的命，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 陈向荣注视着梁春芬的表情，她说这话的时候全程没有看自己的一眼。 陈向荣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不就是加入了红袖章吗，不就是想去京城吗？ 他没有违法犯罪，也没有残害人命。 就像是二哥，他还去过黑市，去关进监狱里过呢！ 还有二嫂，她是被 土匪养大的孩子，小时候的吃穿用度都是花的土匪从百姓手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和他们相比，自己这算什么？ 而且他妈，也不是那种会抓住人的一点错误，就不依不饶的人啊？ 还是说，他还有什么让他妈生气的地方？ 可在他记忆里，除了这件事，都没了啊！ 第201章 断绝关系 “你给我滚！” “我养你那么大，还把你从绝路上拽回来，结果呢，你不但不领情，还怨恨我！” “背地里说我坏话也就算了，还在白布上写红字挂在我床头上！” “我他妈的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啊！” “你滚，从今往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天刚蒙蒙亮，鸡鸣声还没有响起，怒吼声就传遍了整个金牛村。 村民被吓醒，出去一看，就见梁春芬正在和陈向荣在村口对峙。 陈向荣脸上带着伤，脚边散落着一些衣裳鞋袜。 从梁春芬的话中，村民们得知了陈向荣所做的事。 他们义愤填膺，指责陈向荣没良心。 “你们知道个屁！” 陈向荣很生气，“没错，她是生了我养了我，还帮我度过了危机，可那不是她应该做的吗？她是我妈啊！” “但，就算她是我妈又怎么样呢，难道我这辈子都得听她的，任由她摆布吗？我是个人啊，有思想的人啊！我应该有我自己的生活！” 梁春芬：“我呸！合着我就是个应该照顾你，不求回报的冤大头？你问问大家伙，谁养孩子不是为了防老的？” 陈向荣：“我求你生我了？你以为我愿意降生吗？” 大家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言论，惊呆了。 但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陈向荣竟然掏出了一把刀，说是要效仿哪吒，削肉还母，削骨还父！ 梁春芬冲过去，母子俩厮打在一起。 当然，是梁春芬单方面暴打陈向荣，眼看陈向荣都被打的吐血，奄奄一息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把人给拉开。 趁着梁春芬被控制住，陈向荣跑了。 “妈，我和老二去追他！” “追什么追！让他走！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梁春芬大声道，“我告诉你们，从今以后我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谁要是敢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畜生，我饶不了他！” 说完，她动作剧烈的喘了两口粗气，脸色一白，双眼一闭，朝后倒了下去。 “妈！” 梁春芬被陈向荣气到住到重症病房的事是最近一段时日金牛村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事。 每家每户都会有个不听话的儿子，儿子不孝顺更不是什么稀奇的新闻。 可，那是梁春芬的儿子啊！ 梁春芬一手把村厂办起来，村厂如今能挣钱，那么受欢迎，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现在的她，是能跟陈大海平起平坐的人，甚至威信隐隐超过陈大海，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很尊重她。 可她之前，就是个寡妇，家里一穷二白，一地鸡毛啊！ 有人羡慕，但更多的人则是嫉妒。 分明梁春芬比他们还不如，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可是现在梁春芬和陈向荣闹掰了，还差点被气死。 嗐，成为话事人又怎么样，还不是教育不好自己的儿子吗？ 梁春芬啊，就是个失败者！ 心里的天平诡异的平衡了。 有些人甚至想去探望梁春芬。 吴爱红来村厂给陈瑶送饭，听到这话，立刻道：“你们是真的想去探望春芬，还是想去看她的笑话啊？要是后者的话我劝你们免了，春芬的眼睛尖的很，你们瞒不过她，到时候她要对你们做什么，那就说不准了！” 想到梁春芬的坏脾气，几个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赶紧把去看梁春芬的计划取消掉。 “呸！一群忘恩负义的玩意！要不是春芬，你们能进厂里干活，每个月都有免费的糕点拿回家，年底还有福利吗？” “现在春芬遇到点事情，你们就这么幸灾乐祸，不是人，和陈向荣一样没良心！” 陈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吴爱红的话，“妈，咱们晚上去看春芬姨吧。” 吴爱红：“明天去，你舅妈给你说了个对象，晚上咱们去你舅妈家相个亲。” 陈瑶：“妈，这都这个月的第十个了，我不想去了，你让我喘口气行不行啊？” 吴爱红：“傻孩子，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喘口气？等你喘完了，好男人都被抢走了！” 陈瑶不服气：“妈，我才二十岁！” “二十岁还小吗？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哥都会走路了！行了，晚上就去相亲，看看这个能不能成，你哥说他已经有对象了，年底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只要等你结婚了，我和你爸的任务就完成了。” 陈瑶听这话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不明白，这是谁给她爸妈派的任务？ 问他们，他们说不上来，还凶她。 “你工作做完了没，回家吃口饭，再打扮打扮，我们就出发！” 梁春芬有的时候研究出来的新品多了，她就全部写在了一个本子上，把步骤记录的详细清楚，以免有人忘记了，可以来这边查看。 梁春芬本想让孙云保管这个本子，但孙云太忙了，她没有时间，于是陈大海就推荐了陈瑶。 陈瑶有文化，还有耐心，本子给她正好。 陈瑶：“春芬姨生病了后，很久没有研究出新品了，那些种类大家伙都做熟了，闭着眼睛都能把材料给摆出来，不用看本子。” 吴爱红：“那就行，走吧，咱们回家！” 陈瑶叹了一口气，认命跟上。 老陈家。 为了保证好陈向荣的安全，梁春芬没有把他去当卧底的事告诉老陈家人。 现在老陈家人还以为她和陈向荣那天的吵闹是真的，她被气晕也是真的。 为了演的更逼真一些，梁春芬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好几天，除了上茅房，她都不出去，做出一副伤透了心，心脉受损的样子来。 老陈家人最近一个个的都老实听话的很，就连花花果果都安静了不少。 梁春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从屋里出去。 陈向荣三个字成为了老陈家的禁语，谁都不能提及。 “春芬！” 这天，吴爱红兴高采烈的来找梁春芬，“瑶瑶找到对象了，明天就定亲，你一定得来啊！” 第202章 无色无味老实人 一个星期前，陈瑶跟着吴爱红去她舅妈家相亲。 本以为敷衍了事就行，哪想到还真的跟小伙子看对了眼。 “小伙子叫严成龙，个头跟你家老大差不多高，长得也是浓眉大眼的，就是皮肤黑了一点，晚上吹了蜡烛要是不吱声，都发现不了那位置有人。” “他家是隔壁村的，有个娶了妻同住的哥哥，父母也都是贫农，成分跟我家的一样好。” “最巧的是，他和陈瑶是小学同学，两个人还当过同桌呢！” 吴爱红看了看左右，凑到梁春芬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嫂子跟我说，是严成龙主动找到她，说希望她能撮合他跟陈瑶。” 梁春芬：“那还挺有缘分的啊，但是这么快就定亲，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谨慎点不为过的。” 吴爱红：“严家就在我娘家村里，他们家的名声一直不错，严成龙也算是我父母看着长大的孩子，品行过关，人很老实。” 梁春芬：…… 后世有一种男人，被称为无色无味但剧毒的老实人。 老实可不是个好词啊。 这可能意味着对方不爱说话，不会跟媳妇沟通交流，脑子呆愣，不机灵。 还有一种可能，老二之前也被称为老实人。 可实际上呢，就是个窝囊废。 “行，我明晚过去。” 她要亲自给陈瑶把把关，如果这个男人不行，就算和吴爱红闹翻，她也得阻止这门亲。 吴爱红有意一雪上次陈瑶定亲的耻辱。 一大早，她就让陈大海在家门口放了两挂鞭炮，当中午严家人到来后，更是大方的撒了三把水果糖。 引得大家伙吉祥话说个不停，吴爱红和陈大海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梁春芬仔细的观察了观察那严成龙。 他随身带着一盒烟和大白兔奶糖，进了门，男的散烟，女的给糖。 端茶倒水的活是他的，谁的茶杯空了，他总能第一个看到。 她和吴爱红去做饭，严成龙随后进来厨房，让她们两个出去，说把厨房就交给他和他爸跟大哥。 梁春芬见三个人不管是切菜还是炒菜，都是有模有样，一看就是经常在家里掌勺的人。 而且严成龙似乎还有点洁癖，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哪里脏就擦哪里，原本有些油污的锅台，都被他擦得锃光瓦亮。 吃饭的时候，严成龙去敬酒，嘴巴甜但不油腻，说话恰到好处，点到即止。 梁春芬不由得点头，有些人啊，开始说话前三句还像个人，但越说越像个半吊子，暗地里被人笑话，六十多岁的年纪都改不过来。 定亲宴结束后，严成龙帮着一起把卫生打扫干净后才走的。 走之前，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瑶，红着脸把一个银手镯套进了陈瑶手腕上。 “这……这是送给你的，你皮肤白，戴着好看！” 陈瑶脸颊也红了：“这很贵吧。” 严成龙：“不贵，这是我这些年自己积攒下来的钱买的，没花我爸妈的，等我们结婚了，我的钱你来保管。” 陈瑶娇羞的跺了跺脚，脸上热的像是火烧了一样。 她推了严成龙一把：“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严成龙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陈瑶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严成龙，直到他的背景消失不见了，都还舍不得移开。 梁春芬对吴爱红道：“这个小伙子不错，眼里有活，性子还活气，最重要的是疼媳妇，咱家陈瑶找到了个能配得上她的对象。” 吴爱红握紧梁春芬的手：“春芬，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她不是没看到闺蜜的眼睛一直在严成龙以及他的家人身上打转，眼神里带着探究和审视。 全程她的心都吊着的，生怕梁春芬看出什么来，又怕她看不出什么来。 现在得到了她的准话，这颗心可算是落到了实处去。 梁春芬笑道：“但日子是需要两个人经营的，小两口要相互体谅，相互理解，才能走的更远，完全完美的婚姻是不存在的。” “这话我会转告给他们俩的！” 吴爱红重重点头。 自定亲后，严成龙在金牛村就算是走了明路。 三天两头的来找陈瑶，他没有空着手来过，每次带着的东西也有梁春芬的份。 他听陈瑶说起梁春芬对她们家做过的事情。 他打心里感激梁春芬。 若不是梁春芬，他喜欢的姑娘就要踏进火坑里了。 “春芬姨，这是我做的粽子，我听陈瑶说你手艺极好，做的饭特别好吃，我做的粽子比不上，你别嫌弃啊。” 端午节这天，严成龙来找陈瑶，把五个粽子递给梁春芬。 梁春芬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他们这边的主食是面，极少吃大米，因为供销社大米并不多，每年到了端午节，大米的价格都会升高。 一般人都舍不得买，就算是买了，也不舍得全放，而是用三分之一的大米，外加三分之二的糙米。 梁春芬透过粽叶间隙，看到了里面白花花的大米粒。 梁春芬笑眯眯道：“陈瑶早上请假了，你要和陈瑶出去玩吗？” 严成龙点头：“是，我们去省城看赛龙舟去。” 梁春芬：“去吧，好好玩，路上注意安全啊。” 这话也是对着刚从村厂里出来的陈瑶说的。 两个人乖巧点头，朝梁春芬打了声招呼，并肩离开了。 一个高大健壮，一个清瘦高挑，这般配的身影让梁春芬想起了她年轻时候和陈忠义出门。 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夸奖他们。 哎，年轻真好啊！ “梁大娘！” 端午节村厂不放假，因为工人们放假了，百货大楼那边的客流量会增加，他们要抓住节假日流量，赚他一波。 陈瑶不在，梁春芬亲自来站岗。 正要转身回去，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她回头，看到来人一怔：“你是……” 有点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成龙的嫂子郑霞，成龙和陈瑶定亲的那天，我们见过的啊！” 女人笑着说，梁春芬恍然大悟。 没错了，确实是严成龙的嫂子。 只不过那天她的话很少，几乎没有主动说话，一直坐在严成龙的母亲身边，起先梁春芬还以为她是因为严成龙给陈瑶的彩礼太高，而不高兴呢。 后来见她笑容温和，眉眼间带着祝福，这才放心。 第203章 诱惑 “是你啊！” 梁春芬点头，“你是来找严成龙的吗，不巧，他刚才和陈瑶去省城了，不过你要是跑的快的话，应该能追上。” 郑霞摇头：“我就是和成龙一起来的，陈瑶给我婆婆买了糕点，她本想着给我婆婆送过去的，但我婆婆说这一来一回的太耽误时间，要是耽误了陈瑶和成龙玩耍就不好了，正好我今天回娘家路过金牛村，我就顺路来拿着了。” 梁春芬哦了一声：“行啊，那我陪着你去拿吧。” 郑霞笑道：“麻烦梁大娘了啊。” 梁春芬在村厂一直待到百货大楼的车来了之后才回家。 他们这边人的口味习惯吃甜粽，梁春芬昨晚就泡好了米，准备好了蜜枣。 蜜枣是她自己做的，甜度爆表。 王小兰和陈向繁已经都包完，煮好拿出来了。 梁春芬尝了一个，蜜枣的甜味渗透到了米里，咬一口，软糯弹牙。 她让陈向繁装了粽子去给常画和陆丰送去。 俩人说今天过节就不过来吃饭了。 接着梁春芬又去厨房炒了几个菜，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除了菜的数量不如过年时候多，这菜色一点都不比过年时候差。 要是搁在以前，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饭桌上会摆满了肉。 三天两头的吃一次肉，大棒骨和鸡肉都要吃的腻歪了。 陈向国看看家里人，又看看梁春芬，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放下筷子，拿起酒盅，毅然决然的往嘴里一倒，辣的他眼角出了泪，脸蛋迅速的转红，这是上头了。 他看向梁春芬：“要是老三在的话就好了，妈，你让我去找找老三吧，正好地里的活不多，欠下的这些工分我以后会挣回来的。” 其他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王小兰更是吓得筷子都掉了。 大好的日子，大哥（向国）这不是疯了吗，竟然主动找骂，不，是找打！ 饭桌上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 陈向国也害怕。 但没办法，他是长子，有责任照顾好弟弟妹妹。 现在老三在外面生死不明，他不能不管。 所以他喝了一口酒，壮壮胆。 “妈，我知道你想让老三变好，但你不能把他逼的太紧啊，自从他从县城回来，你跟拴狗似的拴着他，必须让他随时随刻在你的眼皮底下，他都是要娶媳妇的年纪了，怎么受得了啊！” “老三之前是一个多意气风发的人啊，走路都带着风，再看看他现在，那股精神气好像被抽走了似的，眼里都没光了啊！” 陈向国说着，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妈，老三走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带着钱票，连介绍信也没有开，他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的啊！” 梁春芬吃了一口烧茄子，皱了皱眉：“火候过了，老二，我不是让你少添柴吗？” 陈向家：“妈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陈向国哭声一顿，抬头难以置信的朝梁春芬看去。 就见他妈用湿帕子擦干净了手，拿起一块骨头来啃，吃的津津有味。 “妈，老三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忍心看着他吃苦受罪吗？！” 梁春芬终于掀了掀眼皮。 “我忍心。” “妈！” “你怎么能这样无情啊！” 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气。 堂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啪！ 梁春芬一把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王小兰猛的反应过来，扑到陈向国面前，朝梁春芬求情：“妈，向国他是喝醉了，喝醉说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梁春芬看向其他三个人：“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无情？” 陈向家张秀秀和陈向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妈，大哥的想法不代表我们的想法！” “是老三先做错事的，其实他不叫你妈的时候，你就该跟他断绝关系，老三就是个纯纯白眼狼！” “妈，三哥他有错，该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我相信经过这次，他会有所感悟的！” 咣当！ 陈向国站起来，马扎因为他的动作太大，倒在了地上。 他手指颤抖的指向三个人：“你……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爸啊！” 陈向荣冲出堂屋跑到院子里，跪在地上咣咣磕头，“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老三，我没有尽到一个大哥的责任！” “呜呜呜！” 他跪伏在地上，发出哀嚎声。 没一会，哀嚎声就变成了呼噜声。 喝醉睡着了。 众人：…… 吃完饭，梁春芬回到了屋里。 窗外传来陈向国痛苦的呕吐声。 他是滴酒不沾的，今天也是拼了。 老大的责任感要比自己预想的重多了。 也不知道这是个好事还是个坏事…… 想到陈向荣，梁春芬眯了眯眼睛。 也不知道老三成功打入犯罪团伙内部了没有。 …… 遥远的小镇上。 陈向荣被人带领着走进了一处简陋的院子门口。 “进去吧，老大在里面等着你。” “好。” 陈向荣点头，抬脚走进去。 他的腿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陈向荣敲了敲屋门，等到里面传来回应后，才推门走进去。 暗黄色的灯光下，一个彪形大汉坐在太师椅上。 他上下打量陈向荣一眼：“听说你为了保住这批货，不惜废掉了自己的一条腿？” 陈向荣：“豹哥说了，这批货是老大盯了很久的，老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我的一条腿和其相比较起来，不算什么。” 大汉站起身，走到陈向荣面前。 他个头极高，比陈向荣还要高出一个头来。 巴掌抬起来的时候，比陈向荣的脸还要大。 陈向荣屏住呼吸，克制住要逃跑的冲动。 咋回事，他确定他演的很好，没有出差错啊？ 完了，这人心狠手辣，沾染了好几条人命。 自己是不是就是下一个？ “哈哈哈，好小子！” 大巴掌落在陈向荣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看在你对我这么忠心的份上，放心，你的腿飞不了，我一会就让大夫过来给你治疗，另外。” 大汉指了指旁边放的一个皮箱，“里面是给你的奖励。” 陈向荣打开盖子，瞳孔骤然一缩。 里面竟然是一箱子小黄鱼！ 粗鲁估计，至少得有一百条！ 看到陈向荣的反应，大汉很满意。 “以后跟着我好好干，好处少不了你的。” 陈向荣神色怔怔的。 吴公安也没说这些人会诱惑他啊！ 他最经受不住诱惑了！ 而且还是这么多的小黄鱼！ 陈向荣抓起一个，放在嘴里用力一咬。 小黄鱼上出现一个清晰的牙印子。 陈向荣脸上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第204章 阴阳价格 为了能更好的迎接端午流量。 梁春芬让林栋梁做了个龙舟和粽子样式的红印模。 点了红糖色，印在糕点表面上，就成为了端午节特定。 第一天糕点被拉走后，第二天司机来了说，孙乾要多订二百份。 就这还是考虑到了梁春芬他们厂子做不出来那么多，压缩后的数量。 孙乾虽然想挣钱，但他也知道，要是把梁春芬他们给累出个好歹来，别说端午了，以后红薯糕点都不一定还有的。 梁春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伙，大家伙都很高兴，干劲十足，嚷嚷着今晚要加班。 “但再挣钱，也得保护好身体，今晚我给你们做宵夜！” 一听梁春芬要亲自下厨了，众人忍不住咽口水。 终于又能吃到梁春芬的手艺了！ 如果加班就能吃到的话，那他们宁愿天天加班！ 一夜忙碌。 梁春芬一检查，发现超额完成了。 她感慨，老话说的果然不假，鸟为食死，人为财亡啊。 为了能多挣钱，大家都拼了啊！ 等司机一来，梁春芬叫来几个人帮着他一起装货。 司机却拦住了她，面露难色道：“梁大娘，我们孙科长说今天只要一百份就行。” “啥？！” 梁春芬一怔，“昨天说好的分明是二百份啊，怎么还少了一百？” 司机摇头：“这是孙科长吩咐的，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看着大家伙疲惫的样子，梁春芬很生气。 孙乾这不是耍着人玩吗？ 他的一句话让大家一夜没睡。 现在又是一句话，就让大家的努力白费了？ “我跟你一起去省城，我亲自跟孙乾说！” “那行吧。” 梁春芬想把剩下的二百份糕点都带着的，但司机说没有孙乾发话，他不敢。 梁春芬不想牵连无辜之人，答应了。 到了百货大楼，梁春芬径直朝孙乾的办公室冲去。 刚要敲门时，门正好打开，孙乾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春芬正要破口大骂，孙乾的一句话让她愣住。 “梁大娘，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虽然当初你我签合同的时候，没有说你们村厂的红薯糕点只能供给我们百货大楼，可是你也不能搞阴阳价格吧！” 梁春芬：“什么阴阳价格？” 孙乾：“梁大娘，你就别装了！不是你把红薯糕点便宜卖给了各个公社的供销社吗？” 梁春芬大惊：“我没有！我们村厂就只供百货大楼和我们县城的供销社，其他公社我早已拒绝了。” 就算她真的卖给其他公社的供销社了。 又怎么会搞阴阳合同呢，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孙乾见梁春芬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而且在他的印象中，梁大娘这人虽然又凶又不好糊弄，但是个原则性很强，具有底线正直的人。 “梁大娘，你跟我进来。” 孙乾把梁春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袋。 打开，里面装着红薯烙，红薯条和红薯饼。 虽然样子跟村厂生产的那些一模一样。 但梁春芬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他们的。 “我们村厂的红薯烙是用圆形模具烤制出来的，形状是标准的圆形，这个虽然也很圆，但一看就是手搓出来的。” “还有这红薯条，软塌塌的，一看就不酥脆！” “红薯饼更不行了，里面看着也是十层，但每一层都很厚，比我们的红薯饼大了一圈不止！” 孙乾摸了摸下巴：“所以，这是有人要抢我们百货大楼的生意吗？” 梁春芬：“不是！” 孙乾一惊：“那是什么？” 梁春芬咬牙切齿：“是有人想要败坏我们的名声！破坏我们金牛村的前程！” 孙乾：…… 败坏名声他可能相信。 但是你们金牛村有什么前程啊，那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乡村吗？ “孙乾，你把我送到卖这种糕点的公社去，我要亲自问问他们，这些糕点是从哪里来的！” “好。” 孙乾开车带着梁春芬来到了最近的供销社。 刚到地方，两人就看到供销社的门口挤满了人。 从里面出来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脸上喜气洋洋。 “听说这个红薯糕点在百货大楼卖的可贵了，没想到咱们供销社也有了，价格也比我想象得少了很多，嘿嘿，买一袋子给我家人们尝尝！” “我吃过百货大楼卖的，味道比这个好多了 ，我觉得咱们供销社卖的有点难吃啊。” “难吃啥啊，那么甜一看就是放了不少红糖，多好啊！我看你就是因为觉得那是在百货大楼那种高档的地方买的，所以才觉得好吃的！” “是吗？有可能吧。” 梁春芬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供销社门口。 “哎哟，谁扒拉我呢！” “干嘛呢，有没有点素质啊，讲究个先来后到啊！” 孙乾紧跟在梁春芬的身后，刚要礼貌的让大家给自己扔出条路，就见梁春芬大步上前，拽住一个人的胳膊就往外扔，强硬的就像是一根针，见缝就插。 有人想教训梁春芬，却在触及到梁春芬阴沉如水的表情，和想要杀人的眼神时，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很快，人群分散，为梁春芬让出了一条小路。 孙乾：…… 梁大娘果然牛逼。 “你要点……什么啊？” 售货员问了一句，迟迟没听到对方的回应，她不耐烦的抬头，就看到了梁春芬冷着脸看着她。 “把你们的主任叫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你谁啊，你想见我们的主任就见？” “我告诉你，你们摊上大事了！” 梁春芬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大着声音道，“我是金牛村的梁春芬，也是红薯糕点厂的二把手，我们没有把红薯糕点卖给你们供销社过，你们怎么会有？” “我严重怀疑你们派人去我们村厂偷的！我要报公安，让他们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这些人既然敢卖红薯糕点的替代品。 可见是做好了准备，正常的去问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说的。 那她就直接一顶大帽子给他们扣下来。 他们要是不说出真相，那就去公安局蹲着吧！ 第205章 她弟弟是唐氏儿 供销社的主任一听梁春芬要报公安说他们偷盗，急了。 为了洗脱嫌弃，他说出了这些红薯糕点是从哪里来的。 “是一个叫做黄杏村的村子村民来卖给我们的。” “我一看这些糕点和你们金牛村的红薯糕点差不多，价格还便宜，我就全要了。” “我真没有偷你们的，你看，我还跟那人签了合同呢！” 孙乾接过来，就见合同下方的署名写着郑林两个字。 “梁大娘，你认识这个黄杏村的郑林吗？” “我连黄杏村都没有去过，又怎么会认识郑林呢！” 梁春芬转身朝外走去，孙乾急忙跟上。 “梁大娘，你要去哪啊？” “去黄杏村！” 黄杏村和金牛村相隔不远，只有十几里路。 孙乾的小轿车太打眼，梁春芬让他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步行过去。 她假装成走亲戚的，和村民打听到郑林家的位置。 “你们是郑林的朋友吗？没想到郑林那样的人也能有朋友啊。” “是啊，郑林这孩子从小就少一根筋，连基本的聊天都不会，你们和他交朋友图啥呢？” 梁春芬着急找到郑林，没仔细听他们说了什么，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叫着孙乾加快速度。 眼看郑林家就到了，梁春芬正要走进去，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院子里一闪而过。 那不是严成龙的嫂子郑霞吗？她怎么在这里？ 等等！ 郑霞，郑林。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林林，一会姐姐就要回去了，咱们的糕点在供销社卖的不错，你今晚要多做一些，明天再送过去。” 郑霞摸着郑林的脑袋，说道。 梁春芬气的咬牙，那是你们的糕点吗？ 分明是抄袭我的！ 郑林抬起头：“姐，累！” 他头发稀疏，眼距很宽，脑袋圆圆的。 梁春芬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唐氏儿吗！？ 郑霞摸了摸郑林的脑袋：“我知道你很累，但你要坚持啊林林，等挣够了足够多的钱，姐姐就带着你去京城看病，那里的医生肯定能治好你的。” “等你好了，你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了，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梁春芬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郑霞注定要失望了。 哪怕在后世，唐氏儿也没有办法得到完全的治疗。 不过如果加以正确的引导和教育的话，唐氏儿完全不比正常人差。 只是…… 你想要给弟弟去看病，有很多种方式。 干嘛要剽窃我的红薯糕点呢？ 还有，郑霞是怎么知道制作配方和步骤的？ 那些红薯糕点虽然和真正的不一样，但能看出来，那是因为急匆匆制作的结果，若是平心静气下来做的话，和真正的红薯糕点放在一起，完全分辨不出来。 梁春芬正想的入迷，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拍。 她不耐烦：“别打扰我，想东西呢！” 孙乾不听，继续拍。 梁春芬：“滚！” 孙乾力气加重。 梁春芬捏着拳头回头，看到身后的人时，瞳孔却猛地一缩。 “唔唔唔！” 孙乾被捂住嘴巴，他拼命的朝梁春芬使眼色。 跑啊！ “想跑？想得美！老伴，去把大门给关上！” “好。” 郑霞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梁春芬吓了一跳。 “梁大娘，你怎么在我家啊？” 梁春芬假装镇定：“我是路过，想进来讨口水喝的，没想到你在这里。” “霞霞，她在撒谎！她和这个男人分明是开着小汽车来的，打听了你弟弟的名字找到了咱家来！趴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一副不是好人模样！”郑父反驳说道。 郑霞一惊：“梁大娘，你……” 郑母：“霞霞，你认识他们吗？” 郑霞脸色复杂：“妈，这是成龙媳妇的姨，她和成龙岳母的关系很好，而且，她也是制造出红薯糕点的人。” “什么？！” 郑父郑母大惊。 二人对视一眼，朝梁春芬就冲了过去，郑父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用力朝梁春芬砸去。 梁春芬堪堪躲开，棍子擦着她的头皮飞过去过了，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你们疯了？！” 梁春芬后怕不已，怒吼道。 郑父：“我们不能让你走！你肯定是来找我们算账的！你要破坏我家的发财之路，我不允许！” 梁春芬气笑了：“那是你家的发财之路吗？分明是偷我们村的！” “我没有报公安抓你们就不错了，你们还想杀人灭口？！” “我告诉你们，我们来之前跟不少人说了，我们是来黄杏村找郑林的，要是我们有个什么好歹，公安就要来找你们了！” 她看出了郑父眼里的杀意，故意这样说道。 郑父果然犹豫了。 趁此机会，梁春芬把孙乾叫到自己身边，朝郑霞道：“把门打开，让我们走！” 刚才郑母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郑霞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了郑父身边。 “梁大娘，对不起，就算是公安会找上我们，但那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我们会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卖更多的红薯糕点，攒够给林林去京城治病的钱。” 梁春芬的心沉到了谷底。 没想到这郑霞表面看着人挺正常，实际上却心理扭曲！ 她本来还想着说体谅郑霞有苦衷，可以借给她钱，或者是让郑林去厂子里干活。 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善良之心，却被狠狠打了脸！ “梁大娘咋办啊！” 孙乾很害怕，“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就让保镖跟着来了！” 梁春芬目光在郑家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心里有了主意。 她压低声音道：“这里面年纪最大的是郑霞她爸爸，咱们俩一起朝着郑霞她爸过去，擒贼先擒王！” 孙乾眼睛一亮：“有道理啊！” 梁春芬嘴里默念一二。 当二出声的瞬间，俩人冲了上去。 孙乾正满心壮志的想着要把郑父给抓住，却突然发现余光里没有了梁春芬的身影。 他慌张转头，就见原本和他齐头并进的梁春芬竟然偏转了方向。 孙乾想赶紧停下，却来不及了。 眼睁睁的让自己撞到了郑父的拳头底下。 “啊！” 第206章 大义灭亲陈瑶 看着郑父的拳头朝自己逼近，孙乾吓得大叫。 但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睁开眼睛一看，就见郑父郑母，以及郑霞，惊恐的看着他的身后。 孙乾扭头。 就见梁春芬把郑林控制在了手里。 “漂亮！” 要不是场合不对，孙乾想狠狠朝梁春芬竖个大拇指。 挟持着郑林，梁春芬和孙乾有惊无险的离开了黄杏村。 孙乾心有余悸，害怕郑家人会再报复，主张报公安。 梁春芬答应了，但她没有和孙2乾一起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爱红，严成龙在你们家吗？” “在呢，下午我说要收拾收拾厨房，成龙就来帮我了，干了好多活呢，我留下他在家吃饭了。” 梁春芬跟着吴爱红进了屋，饭桌上坐着陈大海，严成龙和陈瑶。 看到她进来，作为小辈的严成龙和陈瑶立刻站起了身来。 “春芬姨，你吃了吗？” 得知梁春芬吃过了，严成龙又赶紧去给她拿凳子，倒水。 陈大海晚上爱喝上两口，严成龙见他的酒盅满了，赶紧满上，因为酒瓶了就剩下了最后一点，他说这是福根，陈大海喝了，说明是个有福气的人。 把陈大海哄的牙都合不上了。 陈瑶见梁春芬一脸复杂的看着严成龙，她心里咯噔一响。 春芬姨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梁春芬的异样，她今晚太沉默了，要是搁在之前早就开始聊天了。 而且，她从来不在饭点的时候串门子。 “春芬，有啥事你就直说吧。”吴爱红开口道。 严成龙挠了挠后脑勺：“要不，我先出去转转，等你们谈完了再回来。” 他以为有他在，梁春芬不想说。 梁春芬：“你留下。” 她把孙乾发现盗版红薯糕点在各大供销社便宜售卖，到她和孙乾追踪，被郑霞一家人抓住，然后怎么逃生的事一五一十详细的说了出来。 在这期间，她一直在观察严成龙的表情。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知道是他演技好，还是真的跟这件事没关系。 可是只有他这个嫌疑啊。 郑霞是他的大嫂，他们是一家人。 甚至梁春芬思维发散，去想是不是严成龙和陈瑶在一起，就是为了红薯糕点。 “大嫂她弟弟做的红薯糕点和我们很像？” 陈瑶震惊过后，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所在，“村厂的人是不可能把配方告诉外人的，但是所有配方都在那个本子上，她不会是从那个本子上偷看去的吧爸吧？” 而且，郑霞还真的进去过她办公室！ “那次我一直在她身边，她拿了东西就走了，什么也没有碰。” 说这话的时候，梁春芬看向了严成龙。 严成龙一把握住陈瑶的手：“瑶瑶，虽然我经常去村厂接你下班，但是我从来没有进过你的办公室，更没有碰过那个本子！” “你要相信我啊！” 陈瑶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可是上次我本子掉在了地上，是你帮我捡起来的，你从小记忆力就很厉害，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严成龙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红薯糕点把我们村从陷阱中救了回来，没有红薯糕点，我们村早就不存在了，对于我们村的每一个人来说，红薯糕点是很重要的东西，谁碰了红薯糕点，就是在害我们的村子。” “不管对方是谁，我们都不会原谅。” 陈瑶看向梁春芬，神色平静道，“春芬姨，你刚才说孙科长去报公安了是吧，严成龙偷我们的配方，是不是也该被抓起来？” “陈瑶！” 吴爱红一巴掌拍在陈瑶肩膀上，“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让公安把成龙抓起来，他可是你男人！” 陈瑶一擦眼泪：“就算是妈你，我也会这样做！” 吴爱红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陈大海，看看你教的闺女！儿子是这样，闺女现在也变成这样了！” 陈大海却很欣慰，做人就必须得有原则。 历史上的那些明君忠臣，不都大义灭亲过？ “你们陈家人都有病！” 吴爱红满肚子的脏话，但现在她没空骂，她赶紧去安慰严成龙，让他不要因为陈瑶的话伤了心。 “成龙，陈瑶她说话就是这样，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她刚才就是在开玩笑的，你是这么好的孩子，咋可能去偷配方呢！”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啊！” 严成龙强撑出一抹笑容，“姨，我现在就回家一趟，我去问问是怎么回事，瑶瑶你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 陈瑶立刻追上去。 吴爱红松了一口气，闺女还有救。 谁知仔细一听，陈瑶嘴里却嘀咕着：“不能叫他走，要是跑了咋办。” 吴爱红：…… “哎哟，我咋就生了这样一个闺女啊！” 吴爱红崩溃。 梁春芬扶住伤心的东倒西歪的吴爱红，她也没想到陈瑶竟然会这样做。 她倒是不担心严成龙跑了，因为他跑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梁春芬走出去一看，就见严成龙的家人来了。 他们把严成龙围在中间，表情激动的说着什么，两个娃娃抱着严成龙的大腿，娃娃哭着。 “不可能！” “这件事 绝对不可能！我是不会答应的！” 严成龙脸色紧绷，声音坚决。 梁春芬脸色微变，正要凑近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是严成龙的妈扇了他一巴掌，她可能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严成龙的脸迅速的肿了起来。 如果他不是那么黑的话，半张脸得是通红通红的。 结果严成龙还没有疼的哭呢，她倒是先嚎了起来。 “你怎么能那么没有良心啊！要是没有你大嫂，你爸爸的坟头的草早就两米高了。” “你大嫂要是进去了，你哥怎么办，你侄子侄女怎么办？你就去跟公安说，是你主使的这件事，你大嫂是被你逼的！” “等你蹲几年牢出来，妈再给你说个媳妇，本来妈就不同意你找陈瑶，她可是退过亲的啊，虽然大家伙都说是男方错，但妈是过来人，这种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她自己也绝对有很大的原因！” 第207章 入赘 一直沉默，任由严母叭叭的严成龙听到这话。 再也忍不住：“那事和瑶瑶有什么关系，都是那男人的错，是他想要骗婚的！” 严母：“那他怎么不骗别人，就骗陈瑶呢？” “所以我说啊陈瑶也有问题！你听妈的，等你出狱，妈就给你再找个好媳妇！” 严成龙的大哥上前握住严成龙的手：“老二，我那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媳妇，你忍心再眼睁睁看着我回到之前一个人的孤独的时候吗？” “你就去帮你大嫂顶罪吧，我听说牢里可享受了，不用担心下顿饭吃什么，国家会给你吃的，也不用担心没衣裳穿，国家会给你，进去了，你就是国家的孩子，一点苦都不用吃。” 严成龙面无表情：“既然这么好，那你怎么不为大嫂顶罪进去呢？” “你这说的是什么蠢话，我可以是严家的大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我要撑起门户来，要不然的话，你一个养子怎么能行？” “这些年来，我们严家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你赶紧去吧！” 严成龙的大哥越说越不耐烦，推了严成龙一把，示意他赶紧去公安局。 严成龙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养子就不是人了吗，就能被你们欺负了吗？” “别再提什么报恩了，这些年来我挣得工分，交给你们的钱，足够再养活一个你了！” 严母尖叫，扬起手就朝着严成龙打过去。 “你竟然敢打你大哥，我打死你！” “不许你碰他！” 陈瑶冲过来，双手把严母推开，挡在了严成龙面前。 严母怒目而视，大喊着要把陈瑶一块打。 下一刻，纷杂的脚步声响起。 抬头一看，就见几十个村民手里拿着棍棒和铁锨锄头什么的，把严家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大有你敢动一下，我们饶不了你的架势。 “瑶瑶你……”严成龙惊讶的朝陈瑶看去。 陈瑶：“是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就算不原谅也没有关系……” 也确实是她太过分了。 可是她只要一想起来红薯糕点救了他们村，是春芬姨的心血，她就做不到包庇。 可能，是她和严成龙有缘无分吧。 “我没有怪过你！” 严成龙打断陈瑶的话，“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脾气，我就喜欢你这种非黑即白的性格，刚才只不过是我没想到你会用在我的身上，所以才会有点难过，但我又想了想，如果你选择包庇我，那就不是你了。” 陈瑶双眼一红，扑进了严成龙的怀里。 两个人紧紧相拥。 经过刚才的事，两个人的关系更好了。 “竟然敢让我的女婿送去顶罪，还说我闺女是个坏姑娘，你们太过分了！大海，给我狠狠教训他们！” 吴爱红却气死了，合着严家大儿子的幸福是幸福，严成龙和她闺女的就不是了对吧？ 陈大海这次也是真的生气了。 他闺女好不容易找了个这么好的对象，结果竟然险些被他们给破坏！ 没听过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啊！ “乡亲们，给我打！打坏了医药费算我的！” “是，大队长！” 自从严成龙长大之后，家里的工分就全是他一个人挣得，他养活着一家人。 严家人这些年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会的日子，不过是被打了两下，就受不了了。 嚷嚷着自己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梁春芬嗤笑：“可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这家人就没有把严成龙当人过，而是把他当成个长工来。 现在不过是害怕了，才会说这样的话，等到没有外人了，他们还会变本加厉。 甚至因为他们顶着公婆的帽子，可以对陈瑶和严成龙多加刁难。 梁春芬走到严成龙面前：“我有个建议，可以让这些人以后再也不敢骚扰你，但听不听你是你的事情。” 严成龙忙道：“我听！” 梁春芬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严成龙表情一僵。 “你先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我也得跟爱红和大队长商量商量，就算你愿意入赘，当上门女婿，可能他们也不稀罕。” “我们愿意！” 陈大海和吴爱红一听，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们的儿子还在部队当兵，现在还找了个也在部队的对象，他前途无量，十之八九以后就不回来了。 如果等陈瑶一出嫁，进了婆婆家，那他们家里就真的只有两个人。 那得多寂寞啊，一点热乎气也没有。 万一碰到生病什么的，找谁来帮忙呢？ 左邻右舍吗，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如果严成龙愿意入赘，那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是入赘，但我们不需要孩子跟我们姓陈。” 严成龙刚考虑好，就听到了这话。 他心中十分感动，因为有些男人对署名权这边有超强的占有欲。 但是他没有。 他是个孤儿，被严家人领养，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姓氏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甚至他还想主动让孩子姓陈呢，因为陈是他妻子的姓氏。 得知严成龙要入赘，严家的人天都塌了。 要是严成龙走了，工分谁来挣，家务谁来做？ 他们本来还想着等陈瑶进门之后，她们好狠狠拿捏她一波，然后让她和严成龙一起来伺候他们呢！ “我们不同意！” “不同意也没关系，因为我这是在通知你们，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我还是那句话，这些年我早就把你们的恩情给还清楚了，村里的人谁都知道！” 严成龙说完这话，便不再搭理严家人。 严母鬼哭狼嚎，想抓住严成龙，梁春芬一把捏住了她的手。 “郑霞的配方是怎么拿到的？” 严母眼睛一转：“什么配方，我不知道！” 梁春芬冷哼，还敢跟她耍心眼！ 她力气加重，严母惨叫起来，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说我说！是郑霞的弟弟郑林！” “他虽然是个傻子，但舌头很厉害，能尝出你们红薯糕点里加了什么，然后我们再旁敲侧击的问一问严成龙，村厂里的样子，连猜带蒙的就开始尝试着做了。” 第208章 老三怎么了 梁春芬知道自己大儿媳妇王小兰的舌头就很厉害。 她有的时候想做个新菜给家里人吃，都会把王小兰叫过来试味道。 没想到郑家人却利用郑林的舌头来剑走偏锋。 孙乾在报公安之后，又让人立刻去通知了卖盗版红薯糕点的供销社。 得知做盗版红薯糕点的人都被抓了，他们不敢 卖了。 销量又稳定住了。 因为端午假期有人来走访亲友，吃到了一次红薯糕点，觉得挺好吃，回去之后跟朋友们一说。 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少人都知道了。 拥有敏锐商业嗅觉的人，立刻找来了金牛村。 想要统销红薯糕点，放在自己省城的百货大楼售卖，梁春芬答应了。 村厂的生意逐渐稳定在了一个可观的销量上。 公社的徐领导得知这件事后，专门来请梁春芬和陈大海去开会。 让他们给其他生产队讲讲，开村厂的心得体会。 陈大海不愿意：“当初咱们倒数第一的时候，也没人说来给我们讲讲增加产量的心得啊！” “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让村厂步入正轨，结果就让我们把经验分享给其他人，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别人来抢咱们的生意吗？” “我这去跟徐老说，我们不去！” 梁春芬叫住他：“你不会以为这个心得体会，是让我们把配方交出去吧？” 陈大海：“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梁春芬摇头，“徐老知道咱们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他是个一心为了群众办实事的人，想要每个个人都吃饱饭，穿暖和衣裳，他是想鼓励其他人。” 陈大海这才放心下来。 二人去参加大会的那天，村民还自发的放了两挂鞭炮。 金牛村，可从来没有这样出风头过啊！ 会议上，梁春芬丝毫不怯场，讲述开办村厂的经过和所遇到的困难。 有的人认出她是抓住张大钱和张二钱土匪后代的人，下意识点点头。 怪不得能开村厂呢，是个厉害人物！ 会议结束后，梁春芬婉拒了其他生产队邀请她和陈大海去国营饭店吃饭的好意。 她要去趟公安局。 自从陈向荣走了之后，为了防止她担心，每隔几天吴舟都会给她送来陈向荣的最新消息。 但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吴舟迟迟没有去找她。 她不放心，打算去亲自问问。 “梁大娘，你咋来了？” 吴舟见到梁春芬很惊讶，赶紧给她倒水。 梁春芬：“我想问问有老三的消息吗。” “有！ 他在那边一切都好，很安全！” 吴舟抱歉道，“本来我该前天就去告诉你的，但又来了个新案子，很忙，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连狗都是让我朋友给喂的。” 梁春芬：“唉，你这工作也不好干，你得多注意身体，等下次你去我家，我给你装几瓶我做的萝卜咸菜。”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见不少人来找吴舟，梁春芬没有打扰，告辞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出了公安局大门的下一刻，办公室里忙碌的吴舟突然抬起了头来。 梁春芬在快到金牛村的时候，忽然把自行车停了下来。 不对劲！ 吴舟说他好几天没有回家，但他的衣裳分明散发着一股皂角的味道，一看就是刚洗过的。 要是住在办公室，可没有这样板正。 他在骗自己！ 只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梁春芬惊慌起来，把车头调转方向，踩着自行车往公安局狂奔。 “吴舟！” 梁春芬随手把自行车扔到公安局院子里，大步往吴舟办公室冲。 吴舟见她去而复返，脸色都变了。 “梁大娘，你怎么又……” “你跟我说实话，老三是不是出事了？！” 梁春芬拽住吴舟的胳膊，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吴舟张了张嘴，哄骗的话没能说出口。 他痛苦的点了点头：“可能，我们安排的线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陈向荣了，陈向荣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梁春芬记得吴舟之前跟她说过。 这群犯罪团伙手段狠绝，其中老大手上更是沾染了好几条人命，人在他手里就跟小鸡崽子似的，随手就能拧断脖子。 吴舟说好几天没有看向陈向荣，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 会不会是他的身份被发现了，然后被灭口了？ 虽然陈向荣是有几分聪明，但在一群穷凶极恶的人面前，他那点小脑筋根本就不够看的！ 他是自己最讨厌的一个儿子。 可是他就这么死了，她的心里竟然难受的很，甚至都要喘不上来气了。 “梁大娘！” 见梁春芬身子朝后倒去，吴舟一声惊呼，赶紧把人抱住。 等梁春芬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在医院里。 是吴舟送着她来的。 “我这是怎么了？”她喃喃问道。 吴舟叹气：“梁大娘，大夫说你是太伤心了。” 太伤心？ 梁春芬想想也是，老三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而且重生后他也改正了不少，还算听话。 见梁春芬不说话，吴舟以为她还在难过，宽慰道：“梁大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 “老三他不是公安，那他为这件事牺牲了，他算烈士吗？” “啊？！” 梁春芬：“老三他也算是为公家做事的吧，他这样死了，有没有什么奖金或者是奖章之类的？奖金有没有的无所谓，重点是奖章。” 吴舟脸色复杂。 梁大娘这也太……能接受现实了吧。 他还想着再安慰安慰她呢，结果她倒好，都开始考虑起来陈向荣的死后荣誉了。 “这事上面会有安排，绝对不会亏待了老三，让老三寒心的，但是梁大娘你不要气馁，我们还会继续找老三的。” “我相信他是个福大命大的人，一定会没事的。” 梁春芬摆摆手。 “随缘吧。” 吴舟：…… 第209章 等着他自投罗网 梁春芬回到家，神态入场的跟大家说话。 还逗弄了一会孩子，惹得自己哈哈大笑。 但当晚上，她捧着陈忠义的照片躲在被子里狠狠大哭了一场。 “老大老二，你们今天别上工，也别去盖房了，跟我一起把老三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翌日，吃早饭的时候梁春芬发话说。 陈向国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难道妈是真的想不认老三了？！这是要把他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啊！ 但他不敢说话。 端午节那天他喝多酒，说的那些话王小兰都告诉他了。 当时听完他后背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太吓人了，他妈没有把他给剁了都是他命好！ 老三，别怪哥！ 陈向国悄悄擦了一把眼泪，和陈向家跟着梁春芬去了厨房。 “你们俩把老三的东西放在这个袋子里面。” “然后把袋子放到仓库里面去。” 陈向国眼睛一亮。 妈不是要把老三的东西扔出去？！ 在陈向国和陈向家收拾的时候，梁春芬提着竹篮去了供销社。 “大龙，你们这里有香和黄纸吗，给我买一些。” “有，大娘你等我一会。” 王大龙很快拿出来，递给梁春芬，他好奇道，“大娘，你这是要去祭拜谁吗？” 梁春芬：“不是，给老三准备的。” 王大龙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娘，你说谁？！老三？！你家老三吗？他咋了啊！？” 梁春芬：“没咋，我只是预备着。” 吴舟说了会再去让人打探老三的消息。 虽然她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万一呢。 万一还活着呢！ 所以她想了想，没有把老三的东西给扔走。 王大龙：？？？ 什么叫预备着啊，大娘这到底在说什么啊！ 梁春芬把该做的都做了，就在家里等着吴舟的消息。 三天后，吴舟的吉普车停在了老陈家门口。 看到吴舟阴沉的脸色，梁春芬长长叹了一口气。 “老大，你和老二去把我刚买的棺材拿出来。” “老大媳妇和老四，你们俩去把我买的白布拿出来，叫章大娘做成白帽子。” “老二媳妇，你去找大队长，让他把老三死了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去。” “老三活着的时候就爱热闹，他的葬礼我们也得给他办的热闹一点。” 老陈家人都懵了。 “妈，你在说什么啊？！” “老三不就是离家出走了吗，你再生气，也不能诅咒他啊！” “妈，三哥是有错，但不至于这样，真的不至于啊！” 梁春芬抹了一把脸：“谁诅咒他了，其实老三根本就没有离家出走，那是我和他演的一场戏。” “是配合公安去抓捕坏人去了，他运气不好，现在牺牲了，不相信的话你们就去问吴公安。” 老陈家人被梁春芬的话砸的脑瓜子嗡嗡的。 什么玩意？！ 那天的争吵是演戏？！老三是去当卧底去了？！ 完事现在还牺牲了？！ 众人眼前一黑。 吴舟：“梁大娘，老三可能没有死。” “啊？那他没死是干什么去了，怎么那么多天没有出现呢？”梁春芬问道。 吴舟想起调查到的事情，呼吸加重起来。 等吴舟离开后，老陈家的院子上空像是笼罩着一层乌云，全家的气氛低沉，就连以往总是在院子里蹦跳的三只狗也老老实实的躲在窝里，黑溜溜的大眼睛落在梁春芬身上。 砰！ 一声巨响。 是梁春芬踹了一脚桌子腿。 桌子腿承受不住巨怒之下的力气，拦腰折断，桌子上的东西哗啦啦掉落在了地上。 “这个畜生！还不如死在外面！” 梁春芬气的双眼通红。 “竟然敢带着赃款潜逃，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玩意，他一点都不像是老陈家的孩子！” “丢人现眼的玩意，你们爹的脸，老陈家的脸，全部都被他给毁了！” 吴舟说了，犯罪团伙的老大有个传统，会给每一个他看重的小弟一箱子钱或者是金子。 陈向荣以伤了一条腿的代价，终于见到了老大，老大对他也很信任。 可是谁知道就在老大给了他箱子的第二天，他就拿着箱子跑了。 据目击者称，陈向荣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香江的方向。 就像是之前的张大钱和张二钱兄弟俩一样，在真实身份被发现之后，想到的就是去香江。 “妈，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呢，老三他怎么可能丢下我们走啊，他的根在我们这边呢。” 陈向国试图为陈向荣说话。 梁春芬的吐沫星子喷到了他的脸上：“他的什么根？他的根在京城，在香江，就是不在金牛村！” “老大啊老大，你把他当弟弟，他可没有把你当成哥！” “我是真蠢啊，竟然对老三怀揣希望，觉得他已经改的差不多了！” “他就是个犯罪分子，他从骨子里不安分！” 梁春芬喘着粗气，咬着牙，恨不得把陈向荣给生撕了。 当卧底结果拿着金条跑路。 这不是在打陈忠义的脸吗？ 别人会想怎么想陈忠义？ 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会不会重演？ 梁春芬不敢想下去了。 她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要去抓陈向荣。 在他到达香江之前，就把他给带回来。 她要把他送到监狱里去，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这样才能确保陈忠义的名声万无一失，不会被他连累掉！ “什么？！妈你要去香江？！” 听到梁春芬的话，老陈家的人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陈向国：“妈，吴公安不是说了他们正在全力搜捕老三吗，这件事交给他们来办就行了。” 王小兰：“妈，香江太远了，而且路上也很危险，花花果果离不开你啊！” 陈向家：“妈，老三那样的人不值得你这么奔波！” 张秀秀：“妈，你走了家里怎么办啊，你看我，我马上就生了，你不在家我害怕啊！” 要是婆婆走了，到时候生孩子的钱就得她来出了。 她舍不得！ 陈向繁：“妈，我陪着你一起去！” 梁春芬一摆手：“你们别说了，老三是我生的，我有义务把他给带回来，我也不需要你们陪着，你们该上工的的上工，该干活的干活，该上学的上学，养胎的养胎，我不用你们操心！” “你们在家里等着安心等着我！”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去。 “妈，你现在就出发吗？” “我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明天早上就走。” 老三带着那么多金条，肯定不敢走大道。 所以她应该有时间在他之前赶到香江。 到时候就在那里，等着老三自投罗网！ 第210章 坐火车 临出发的前一晚。 陈向繁表示要和梁春芬一起睡。 她一开头，其他人也嚷嚷着要。 梁春芬正好有事情要叮嘱他们。 “我不在家，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交给老大和老大媳妇，俗话说的好，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们俩要担起这个责任来，谁要是不听话，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梁春芬示意陈向国伸出手来，把自己的细柳条交给他。 陈向国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一大包：“妈，怎么这么多？！” 梁春芬冷哼，家里的人太不听话，她不多备下点怎么能行。 “老大媳妇，你弟妹的预产期临近，老二他又经常要出门盖房子，她的事我就交给你了，你要看好她，要多督促她起来走走，不要那张嘴跟个没底的水井似的，一直往里面塞东西，她要是不听，你给我记在这个本子上，回来我收拾她！” 梁春芬把一个本子一支笔交给王小兰。 王小兰犹如接过尚方宝剑一样的小心翼翼拿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张秀秀撇嘴，婆婆可真是池子里的王八，越老越精。 她本来还想着趁着她不在家，好好享受享受呢，现在可好，直接把后路给堵住了！ “老二，你在外有你师父跟着，我还算放心，但是你自己也要长点心眼，不要觉得有你师父挡在你面前，你就能啥事都不管，你早晚有一天会脱离你师父，自己出来单干的，趁着这几年，好好锻炼锻炼！” 陈向家重重点头：“妈，我知道了！” 梁春芬最后看向陈向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你去你老师，必须得让你大哥或者是二哥陪着你，你一个人不许去，记住了吗？” 陈向繁眼里含着泪：“妈，我知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这些话我们以后想听你经常说！” 其他人猛点头。 刚才妈（婆婆）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就跟交代遗言似的，一点都不吉利。 梁春芬大笑：“你们这些人别看着在外面挺像人，其实一个个都有很大的毛病，缺了我可不行！” “放心吧，等我找到老三，我就会立刻回来！” 时间不早了，怕梁春芬明天起不来，大家不敢多聊天，很快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但是有几个真正睡着的，不知道。 翌日，鸡鸣刚过两声。 梁春芬起床，陈向国紧随其后。 他要骑着自行车送梁春芬去县城坐汽车前往省城，然后去省城坐火车。 火车票昨天去县城给孙乾打去电话，让他给买好了。 梁春芬路上买了两个肉包子吃。 今天坐汽车的人不多，梁春芬很顺利的找到了个座位。 汽车摇摇晃晃，大家伙都睡着了，梁春芬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脑袋里不断闪过陈向荣的身影。 他各个年龄段的事。 以及上辈子那些事。 一路胡乱想着，省城到了。 先去百货大楼跟孙乾把火车票给拿上，然后前往火车站。 火车站的人很多，梁春芬挤了半天才终于找到自己的检票口。 她的行李不多，就只有背在身上的一个军绿色斜挎书包。 是陈向繁的。 她见梁春芬拿的东西不多，就把自己的书包贡献了出来，梁春芬答应回来后给她买个新的。 火车上人很多，就跟装在罐头里的沙丁鱼似的。 在梁春芬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被挤出来的时候，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有个小孩坐在她的位置上。 她跟大人说了后，对方说了一声抱歉，赶紧把小孩抱走。 梁春芬见她穿着干净，人还有礼貌，心下松了一口气。 就怕遇到不讲理的邻座，一路上会很闹心。 梁春芬的对面坐着一对父子。 儿子三十多岁，父亲看样子大概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时不时拿出帕子捂着嘴咳嗦两声。 梁春芬心下一惊，看着脸色苍白的样子，病的不轻啊。 他咳嗽的那么厉害，该不会是肺结核吧！？ 现在的肺结核可是一种很厉害的传染病，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措施。 “别害怕，我爸他不是肺结核！” 儿子见梁春芬身子往后，赶紧解释，“他是哮喘，几十年的老毛病了！” 说着，他还拿出病历给梁春芬看。 这有准备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常被人误会。 梁春芬也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哎，重生一遭，惜命多了。 儿子摆手：“没事，害怕是人之常情，要是我，我也害怕呢！” 经过这件事一桌人相互熟悉了不少，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带着孩子的女人姓王，她是远嫁到北方的，这是要回娘家，方向和去广省一致。 那对父子姓白，他们要去广省投靠亲戚的，那边的天气比这边更加适合哮喘病人生活。 梁春芬自我介绍了一下，说她要去广省探亲，没有说去找人。 因为她也不知道其他人说的是不是实话。 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子错不了。 一路聊天，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火车上有餐车，梁春芬打算去餐车上吃。 本来王小兰说早起给她做肉夹馍的，梁春芬没让。 “梁大娘，你帮我抱一会孩子，我去吃个饭！” 梁春芬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个孩子。 旁边的小王跟阵风似的， 眨眼间的工夫就消失不见了。 老百皱了皱眉。 他朝梁春芬道：“妹子咳咳咳……你要是去吃饭的话，就把孩子给我儿子，我们自己带了干粮，不用去餐车。” 小白点头：“是啊梁大娘，你把孩子给我吧。” 梁春芬拒绝了。 虽然不是她自愿的，但小王把孩子给她了，她就有责任帮她把孩子给看好。 “没事，我等她回来再吃。” 可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小时。 “谢谢你啊梁大娘！” 小王笑着对梁春芬说，抬手把孩子抱了过去。 梁春芬有些不高兴：“你怎么吃个饭吃那么长时间，满汉全席啊？” 这话带了些怒气。 小白和老白大气不敢出。 但小王不知道是没有听出来，还是说故意跟梁春芬唱反调。 “我倒是想吃呢，可没有啊！” “就那么几道菜，难吃死了！” “对了梁大娘你吃了没啊？没吃的话就赶紧去吧，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大师傅们正在收拾菜盘子呢。” 第211章 遇到人贩子了 梁春芬要是能忍住的话，她就不叫梁春芬了。 “你知道没菜了，你不早点回来？” “我他娘的是你老妈子吗？你直接就把孩子给我，连问我都不问，你干嘛啊？你咋那么理直气壮呢，从小到大你没被人打过吗？” “还想吃满汉全席，我呸！也不看看你长的这样，你配吗？” 小王懵了。 她没想到刚才还跟她谈笑风生，笑容和蔼的梁春芬，就突然变成了喷火龙。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啊！” “我想着我们是朋友，所以把孩子交给你的，一般人我还不给呢！” “我长得怎么丑了？很多人夸我漂亮呢！” 她委屈的一撅嘴，“梁大娘，你这人真没良心，我好心告诉你餐车没菜了，省的你白跑一趟，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这样说我！” 梁春芬：…… 老白小白：…… 行了，这人脑子毛病！ 不用鉴定了！ 中午饭梁春芬饿着肚子没吃，小白本想把他们带着的烧饼分给她一个的。 她没要。 老白小白穿着也不是多么好，补丁比她身上的多的多，那些烧饼一看数量就是为了这趟火车之行准备的。 他们那么热心，自己要是给他们钱票，他们也不会接受。 “给我一个吧。” 就在小白要收起来的时候，小王自来熟的伸出手过去，从包里拿了一个。 “我忘记给孩子带磨牙的了，这个正好，硬邦邦的。” 她解释了解释，就把烧饼给了孩子。 孩子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咣当就把烧饼扔到了地上。 小王哎呀一声，一脚把烧饼踢飞：“行行行，不吃就不吃了，等晚上妈妈去给你买个肉包子啊！” 心疼烧饼正要弯腰捡起来的小王眼睁睁看着烧饼在自己眼前被踢出去，愣在原地好半天。 他胸膛重重起伏了两下，看着小王欲言又止，想开口呵斥，但觉得自己一个男人跟个女人计较，显得不好，硬是把怒气压在了肚子里。 梁春芬深吸好几口气，闭上了眼睛。 算了，眼不见为净！ 晚上，饿了一天的她早早来到餐车。 见到有红烧肉，她毫不犹豫的要了一份，另外又要了一份青菜，三个馒头。 火车上的大师傅手一点都不抖，红烧肉满满的。 梁春芬晚上不想吃很多肉，怕自己年纪大了消化不好，就剩下了一半。 和另外剩下的两个馒头放在了饭盒里，准备明天早上热热吃。 结果她睡到半夜，就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小王拿着她的饭盒，手抓着红烧肉往嘴里塞呢！ “你干什么！” 梁春芬一声怒吼。 小王口齿不清道：“梁大娘，我饿了，饿的我都慌慌了，我孩子喝奶都喝不出来了，正好你这里有吃的，我就垫吧垫吧。” “而且你怎么能把肉放到包里呢，明天早上不得坏了啊， 我帮你解决了，你不用谢我啊！” 梁春芬咬牙切齿，她一把拽住小王的头发：“我谢你八辈祖宗！我真没见过你这样脸皮厚的人！” 小王疼的尖叫：“梁大娘你怎么这么不善良啊，我孩子没奶喝了啊，他还那么小！” 梁春芬：“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我的孩子吗？是我让你生的吗？” “赔钱！这一份红烧肉要五块钱，我吃了一半，你给我两块五就行！但是这饭盒让你的口水给泡了，我嫌脏，你连饭盒钱也一起给我！” 小王鬼哭狼嚎：“我没钱！你赶紧放开我！” 她的声音把一车厢的人都吵醒了。 众人怨声载道：“干嘛呢？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小王见状，张嘴就要嚎，梁春芬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可不想被人群殴！ “明天早上再找你算账！” 梁春芬扔下这句话，愤怒的闭上了眼睛。 小王捂着自己被拽疼的头皮，疼的脸都白了，她眼神闪烁的看着梁春芬，看了良久。 “小王呢？” 梁春芬醒来发现身边的小王没了，以为她是逃跑了。 正要不甘心的咽下这口气，小白指着她身后的走廊道：“那不是她吗，哎，她身边跟着的小姑娘是谁啊，是她的亲戚吗？” 小王抱着孩子，带着那小姑娘过来，她没看梁春芬，似乎已经知道梁春芬不好惹了。 “小白，老白大爷，你们能让出个位置给银杏坐吗？” 小白一怔：“她是你亲戚吗？那她之前坐在哪里的？” 小王叹了一口气：“她不是我亲戚，是刚才我在卫生间那边碰到的，她一个人躲在里面哭呢，我一问才知道，这孩子遇到人贩子了。” “啥，人贩子？！” 小白惊的差点跳起来。 梁春芬也吓了一跳。 火车上是遇到人贩子几率最大的地方，但她自从上车到现在，看哪里都很正常，而且乘务员不时的就会来回查看，她还以为这趟车很完全呢。 “人贩子盯上她了，还故意跟她身边的人调换了位置，她很害怕，就躲进了卫生间里，哎，这孩子是去广省那边的部队找她爸的，她爷奶偏心她二叔，拿着她爸寄给她的钱给别人花，快把她逼得没命了。” “这孩子受不了了，就打算去找她爸，现在她身边也没个认识的人，遇到危险也不知道跟谁说，我想着她既然那么可怜，就帮帮她吧。” 小白点头，觉得小王说的有道理，正要让开位置，梁春芬开口了：“人是你带回来的，你怎么不把位置让给她坐？” 小王：“我倒是想，但我带着孩子不方便啊！” “孩子怎么了，既然你打算帮助她，就要做好克服困难的机会，别人没有必要帮你收拾烂摊子。” 梁春芬看向小白，“你坐下。” 小白想要说什么，被老白拉住袖子狠狠一扯。 傻儿子，差点被人给坑了都不知道！ 小王见小白重新坐了下来，一点让座的位置都没有，气鼓鼓的瞪了梁春芬一眼。 “来，你和我坐！” 她拉着银杏坐下。 梁春芬的位置在靠窗的位置，她的在外面。 两个人坐下，空间倒是很充足。 但不知是怎么回事，银杏忽然掉在了地上。 爬起来又掉，来来回回好几次。 第212章 最新骗局 银杏摔下去的动静不小。 但小王就跟没有听到似的，抱着孩子无动于衷。 梁春芬这一看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是故意在“挤兑”银杏呢。 “我……我还不是不坐了，我在这里就行。” 再又一次掉下去后，银杏没有起来，直接席地而坐。 这次小王听到了，惊讶的问小王这是在干什么，然后劝了一通，发现银杏不听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好像她不是罪魁祸首似的。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 距离到达广省还有两天的时间，再忍忍吧！ 自从小王带回了银杏，她仿佛找到了个免费保姆。 大部分的时间她都会把孩子交给银杏看着，就连晚上睡觉也把孩子塞进银杏的怀里。 银杏毫无怨言，老实照做。 “孩子，你不用这么实诚的。”在小王去上卫生间后，老白悄悄对银杏说。 银杏小声道：“小王姐姐救了我，我理应要报答她。” “而且，我在这火车上除了小王姐姐，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万一我把她惹生气了，她再不管我了咋办，我担心那些人贩子还要盯上我。” 梁春芬：“那你去告诉乘务员啊，火车上也有公安，让公安把那些人贩子抓起来。” 银杏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人有同伙的，要是公安把他抓起来了，他的同伙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敌人在暗我在明，我害怕啊。” 梁春芬不理解银杏的脑回路。 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在身边，不更危险吗？ 为什么不赌一赌，说不定那人面对公安一害怕，就会把自己的同伙给招出来呢？ 看着银杏怯懦低着头的样子，梁春芬觉得她堪比以前的王小兰。 她不再管，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还有一天就要到达广省了。 听说要想偷渡到香江，得通过蛇头。 或者是说是自己游过去。 她觉得陈向荣会选择第一种，因为陈向荣不会水。 可是蛇头该怎么找呢。 她不可能一到广省就找到陈向荣，她需要个地方落脚。 房子怎么租，哪里安全。 这些她都要提前做好计划，免得到时候一到广省手忙脚乱。 白白耽误了时间。 陈大海给她开的介绍信，有效期只有半个月。 迷迷糊糊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梁春芬被一阵惊呼声吵醒。 “我的钱呢！” “我的钱也没了！火车上有小偷！” 小偷？！ 梁春芬唰的睁开眼睛，就见乘客们正在手忙脚乱的检查自己的行李。 对面的白家父子也醒了。 听到有小偷，小白脸色大变，赶紧去检查自己的。 “爸，我们的钱也没了！” 小白带着哭腔的跟老白说。 老白强撑镇定道：“没事，那个小偷肯定还在火车上，你现在赶紧去找乘务员，报公安，让他们去找！” “好！” 小白赶紧跑了。 老白看向梁春芬：“妹子，你的钱没事吧？” 梁春芬摇头：“没事。” 在出发的前一晚，她在自己小背心上缝了个内兜，把钱全装在了里面。 谁要是想偷，那就是袭胸。 她能第一时间发现。 老白点头，他皱眉：“怎么小王还在睡啊？”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她一向很能睡。” 前几天她都会被小王的呼噜声给吵醒，这两天她把孩子交给了银杏带着，睡得更香了。 “小王，醒醒！小王！” 老白拍着小王的肩膀，“火车上出现小偷了，你赶紧看看你的东西少没少啊？” 叫了好几遍，小王才终于醒过来。 她打了个哈欠：“我的东西不值钱，偷就偷了！” “那你的钱呢？” “在我儿子身上呢，他是个小孩，谁能想到我会把钱放在小孩的身上啊，安全的很呢！” 小王说完，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梁春芬多看了她一眼。 虽然人品不行，但还算有点小聪明。 哪怕是最狡猾多端的小毛贼，都不会想到有人会那么心大，把钱藏在小孩子的身上。 只是…… 梁春芬看了看银杏惯常坐着的位置。 那姑娘带着孩子去哪里了？ 怎么还没有回来？ 梁春芬问小王，小王呼呼大睡，被梁春芬吵到了，不耐烦的抬手挥开。 梁春芬一看，就没有再管。 当妈的都这么放心，她一个外人，还管什么啊。 小白带着乘务员和公安回来。 公安同志了解了情况之后，表示会一定抓到小偷。 大家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见小白眉头紧锁，梁春芬宽慰了他两句，沉沉睡了过去。 感觉自己还没睡着几个小时，又被吵醒。 是小王，不知她是做噩梦了，还是恶趣味发作。 发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梁春芬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饭盒就要砸过去，下一瞬却在听到小王的话时愣住。 “我儿子呢？我儿子去哪里了！” “银杏！你们有看到银杏吗，她带着我孩子去哪里了？！” 梁春芬一惊：“你不知道银杏在哪里？” 小王：“我不知道啊！我昨晚睡觉前她还在这里的，这不我醒来就不见了，我的孩子没有了！” 公安一听有孩子丢了，赶紧过来。 了解情况后，他长叹一口气。 “你这是遇上最新骗局了。” 小王：“什么最新骗局：” 公安：“人贩子会假装受害者，来寻求帮助，在取得信任之后，他们会以各种借口，带着目标离开，目标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因为不会呼救，我们公安也不会察觉出他的身份。” 梁春芬心里一惊。 好刁钻的骗局啊！ 不行，等回家一定要告诉家里人，让他们也长长记性。 只是。 “人贩子怎么只带走了一个孩子，没有带着小王呢？” 小王是单独带着一个孩子，当初银杏盯上小王，就应该对她也打起了主意。 公安：“这个我们目前不清楚，得等着抓到凶手再说。” 安抚了小王一阵，公安迅速离开了。 小王一屁股坐在位置上，嗷嗷大哭起来。 “我的儿子啊！” “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她怒视着梁春芬，“你也是的，干嘛要睡那么沉，要不然的话银杏怎么会把我的孩子带走！” 梁春芬：…… 这他妈的也能赖上我？！ 第213章 找到了 在火车快到达终点站的时候。 公安很遗憾的告诉众人。 没有找到小偷，更没有找到她所带走的孩子。 小王哇哇大哭，拉着公安不放。 她为了孩子已经错过了回家的站点。 要是找不到孩子，她还不如死了。 在小王的哭嚎声中，梁春芬下了火车。 此时的广省没有后世的发达。 看起来跟他们那边的差不多一样。 梁春芬打算先去找个宾馆住下。 拿出介绍信，交了钱之后，梁春芬拿到了房间钥匙。 住宿条件在梁春芬的预料之中，所以她没有很失落。 这几天她在火车上一直都是坐着休息的，感觉身子都板了。 她先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等到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梁春芬伸了个懒腰，准备下楼去国营饭店吃饭。 刚走到楼梯口，她听到楼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求求你了，这是我们的介绍信，我们不是坏人，你先让我们住在这里几天，等我家人把钱寄过来了，我就把房费给补上！” “我们宾馆没有先住宿后给钱的规矩！你有钱就住，没钱就出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姑娘我们真的是遇到难事了咳咳咳，出门在外谁会没点困难的时候咳咳咳——” “哎呀，你咳嗽的咋那么厉害，是不是肺结核啊，你快走，走走走！别传染给我们了！” 梁春芬快步下楼，就看到白家父子被服务员用扫帚赶出去。 “小白！” “梁大娘！？” 小白眼睛一亮，旋即神色闪烁。 他们跟梁春芬说是来广省投靠亲戚的，结果现在却来住了宾馆。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我也没有跟你们说实话。” 梁春芬知道这对父子是好人，也没再隐瞒，把自己找儿子的事说出来。 老白也说了实话，他们在广省没有亲戚，就是来定居的，之所以说是来投靠亲戚的，是不想被人知道身上带着很多钱。 结果现在倒好，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很多钱。 因为他们的钱都被小偷兼人贩子给偷走了。 梁春芬眼前一亮：“你们是来定居的？那你们是不是对这边的情况都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小白点头：“我有个同事就是从广省嫁到我们那里去的，她和我说了很多有关广省的事，虽然我是第一次来，但我对广省哪条街上有什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梁春芬压制住激动：“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啊！” 她上了楼，停在楼梯拐角，从自己小背心内兜里拿出了十张大团结，然后下楼。 “梁大娘，你这是？” 看到梁春芬递给自己钱，小白懵了。 梁春芬：“我借给你钱在广省这边落脚，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小白赶紧推回去：“不用不用，你说什么忙，我一定帮你！” 梁春芬看了一眼咳嗦着快直不起身子来的老白：“我知道你有骨气，但你也得为了你爸想想，他那么大年纪了，又舟车劳顿那么久，急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小白犹豫片刻，狠狠心接过去了。 宾馆的服务员见小白拿出了病历，和有梁春芬担保，答应让白家父子住下。 在老白休息后，梁春芬和小白去国营饭店买吃的。 路上梁春芬说出了让小白帮的忙。 她要找蛇头。 小白点头，说会尽快帮她找到。 因为感激梁春芬对自己的帮助，小白速度很快，第二天就帮梁春芬找到了一个。 原来这边蛇头有很多。 梁春芬给了这个蛇头好处费，让他帮忙去把陈向荣的画像散发出去，一旦有消息就立刻通知自己。 蛇头见梁春芬出手大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一等，梁春芬就等了一个星期。 期间小白的家人把钱寄过来了，小白把钱还给了梁春芬，买了个小院子搬了出去。 梁春芬也不想在宾馆住了。 这里的房费的太贵了，而且她想用热水，不能时时刻刻就能用上，得迁就着宾馆的时间来。 还有晚上经常会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大大影响了她的睡眠。 梁春芬去短租了一个房子，跟蛇头说好，以后有消息就来这里找她。 “梁大娘，还是没有你儿子的消息吗？” 小白买了两条鱼，给梁春芬送来一条。 见梁春芬愁眉苦脸的坐在院子里，他担忧的问道。 梁春芬点了点头。 后天她的介绍信就要日期了。 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的话，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再也找不到陈向荣了。 小白叹气：“梁大娘，先别想的那么悲观，有可能明天好消息就来了呢！” 梁春芬：“但愿如此吧。” 第二天，天降大雨。 梁春芬撑着伞站在门口等了一天，蛇头都没有出现。 “我要走了。” 梁春芬跟过来的小白说，她的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 小白：“那我去送你。” 梁春芬摇头：“不用了，你照顾你爸就行，我走着去，说不定会在路上遇到我儿子。” 小白同情的看了一眼梁春芬。 在路上遇到？怎么可能。 如果梁大娘的儿子来到了广省，梁大娘安排的那么详细，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小白没有说，他衷心的祝福梁春芬会找到自己的孩子。 翌日一大早。 梁春芬吃了顿简单的早饭，拿着行李出发了。 她先去码头那边转了一圈。 她经常来这里，连石头缝都会找一找，怕陈向荣是不是被卡在了里面。 依旧是一无所获，梁春芬往回走。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梁春芬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瞪大眼睛看着。 路过国营饭店门口，梁春芬看到里面挤满了人，都是来吃早饭的。 梁春芬正准备离开，忽然在其中看到了一个人因为不小心碰了一下对方的碗，被人指着鼻子骂。 她没有理会，继续走开。 忽然，她猛的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回头朝那人看去。 虽然穿的很脏很破，头发很长，脸上也有很多污秽，但梁春芬清楚的看到那就是陈向荣的模样！ 情急之下，她大喊了一声老三。 陈向荣惊呆，拔腿就跑。 第214章 水土不服 梁春芬赶紧追上去。 陈向荣一边跑，一边朝着行人身上撞。 行人恼怒，一看梁春芬在后面，以为是陈向荣的同伙，抓住她不放。 等梁春芬好不容易脱身，陈向荣已经跑的没影了。 梁春芬决定再在广省留一段时间。 介绍信的问题她去找白家父子一起想办法。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还真的叫老白给想出来了。 “我们去找我儿子她同事的亲戚，咱们和人家说清楚情况，然后礼仪到位，让他们把你说成是他们家的亲戚，给你办一个暂居证，你就能多留下几个月了。” 梁春芬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小白第二天就给同事打去了电话，他把梁春芬塑造成了一个千里寻儿的矮瘦小的可怜母亲形象，听的同事都哭了。 当即保证会和家人说清楚， 让他们答应这件事。 很快，梁春芬暂居证明就下来了。 因为确定陈向荣就在广省，她暗地里雇佣了更多的人寻找，自己也从早到晚的不着家，鞋子都磨坏了两双。 但陈向荣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愣是一点踪迹都没有找到。 “妈，有三哥的消息了吗？” 在决定要多待一段时间，梁春芬就跟王大龙打去了电话，让他帮忙通知老陈家人。 她和老陈家人约定每个星期五的上午十点通电话。 这次跟她打电话的是陈向繁。 梁春芬：“没有，蛇头那边也在帮我看着，确定他还没有去香江，车站那边我也找了人，他也没离开广省。” 听出梁春芬话里浓浓的疲惫，陈向繁心疼极了。 “妈，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但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可能结果还会让你很难过。” “老四，你直接说就行，妈现在对你三哥心灰意冷，不管他做什么，妈都不会在乎了。” 挂断电话，梁春芬若有所思。 广省某处黑旅馆。 大通铺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 他面对着墙，一动不动，像是噶了一样。 有人见他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想看一看，哪知刚伸手，就被狠狠拍开。 “原来没死啊……” 那人讪讪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他快步走出房间，一群人正在等着他。 “怎么样？”为首的人问道。 “老大，他对那个箱子看重的人，连叫人摸一摸都不行。” “是啊，我见他晚上睡觉都得用绳子把自己的手和箱子缠绕在一起，可谨慎了。” “上次他那箱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把地上都磕出来一个小坑，而且里面哗啦啦响。” 为首的人摸了摸下巴：“不管里面是什么，我都得看看，今晚上我们……” 陈向荣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他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墙壁，眼里满是痛苦。 他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他看到妈来了，妈肯定知道了，是来教训自己的。 呜呜呜，他已经让妈很不喜了，结果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妈肯定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从小就让妈不省心，长大后还在不断的伤他的心。 他不配做妈的儿子。 他做好了就此跟妈断绝关系的准备。 可谁知妈竟然待在广省不走了！ 他实在不放心妈，只能把偷渡到香江的事情一拖再拖。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让妈赶紧回家。 陈向荣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半夜，他似有所感，猛的睁开了眼睛。 就见一群人围在他的身边，五六根木棍对准了他。 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 “把箱子交出来！” “要不然让你好看！” 唰！ 一道寒光从几个人面前 闪过。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陈向荣手里的刀就架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 “让我出去，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陈向荣面露凶光，刀往脖颈上压了一寸，惨叫声骤然响起。 “让他走，赶紧让他走！” 见老大都被挟持了，众人只能老老实实扔开。 陈向荣出了黑旅馆，不顾老大的求饶声，一拳头将他砸晕，拿着箱子快速逃跑。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必须马上走！ 妈，对不住你了。 我得离开了广省了！ 陈向荣打算在离开之前，再去看一眼梁春芬。 他知道梁春芬租的房子在哪里。 过去却发现大门紧闭。 他轻轻推了推，发现是从里面锁上的。 奇怪，这都中午了，妈怎么还没出门。 要是搁在之前，她早去外面了。 “爸，梁大娘的病医生怎么说？” “哎，水土不服，医生说必须得尽快回她老家去，要不然的话严重了的话，她的身体承受不住。” “可是咱们也不知道梁大娘的老家在哪里啊！” “是啊，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梁妹子真可怜，为了找儿子，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时，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陈向荣赶紧躲起来，他认出这是和她妈交情不错的那爷俩。 他们说什么，妈生病了？ 还挺严重？ 就见父子俩敲了半天门，又喊了半天，梁春芬才过来打开。 一看到梁春芬，陈向荣险些尖叫出声。 他妈怎么那么憔悴了！？ “是老白大哥和小白啊，你们俩怎么来了咳咳咳！”梁春芬捂着胸口痛苦的说。 小白：“梁大娘，我们来给你送点药，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你先吃了吧。” 陈向荣急的跺脚。 什么叫先吃了吧，要是药不对症，然后再引起什么副作用呢？ 好在梁春芬没有吃。 “我没事了，我睡 一会就好了，劳烦你们挂心了啊。” 梁春芬虚弱的说完这句话，身子摇晃了摇晃，险些跪在地上。 好在小白立刻搀扶住了她。 陈向荣松了一口气。 不行，妈必须要回家！ 他摸索了一下身上，没有找到纸笔，果断的撕下来自己的一块衣裳，找到地上的一块红色砖头，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他把布料团了团，朝父子俩扔了过去。 下一瞬却听到小白发出一声尖叫。 “梁大娘！” 陈向荣猛地抬头。 就见梁春芬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妈！” 第215章 瓮中捉鳖局 老白和小白看着晕倒的梁春芬正手足无措。 忽然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坡头散发的人跑了过来。 两个人吓得不轻，以为青天白日遇到抢劫的了。 结果就听到陈向荣大喊了一声妈。 二人一惊。 这就是梁大娘的儿子？！ “你们赶紧去找大夫！” 陈向荣扔下这句话，抱起梁春芬快步进了屋。 他把梁春芬放在床上：“妈，你醒醒啊，妈！” 梁春芬毫无反应。 甚至体温都变得冰凉起来。 陈向荣慌了，使劲的给梁春芬搓手。 “妈，你坚持住啊，大夫很快就来了！” “呜呜呜妈我错了，我不该事先不跟你说一声的！” “可是我当时实在是没有时间了啊，犯罪团伙的老大认出了我是卧底，他要杀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他竟然放出消息说我拿走了他的金条，说我叛变了，要让公安抓我。” “我被两拨人追击，我想过和公安说清楚，但犯罪团伙那边盯我盯的很厉害，我怕我一出现，他们会找到你们，那群人太凶了，手段太残忍了，我不能看着你们被我连累了，所以我只能跑！” “我本来打算跑到隔壁省或者相距不远的地方躲几天就行了，结果他们太贼了，竟然把我一路往香江撵！” “妈，我真的没有叛变，我也没有拿着金条跑路，我都是被逼的啊！” 陈向荣抱着梁春芬的手痛哭流涕。 咣当！ 一拳砸在陈向荣的脑袋上。 他疼的倒抽气一声：“谁打我！” 太没有眼力了， 没有看到他正在伤心吗？ “你老娘我！” 梁春芬一把揪住陈向荣的耳朵，“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个人悄默声的做了决定？！就算他们盯着你很严格，你就不会想点别的办法，比如说找个中间人什么的？” “办法总比困难多，结果你却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 看到表情生动的梁春芬，陈向荣又惊又喜：“妈，你没事！？” 他猛的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故意骗我出来的！” 梁春芬冷哼：“要不然呢，多亏了老四给我想的办法，要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要找你多久！” 原来是老四的主意啊！ 陈向荣恍然大悟，他一把握住梁春芬的手，正色道：“妈，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现在很危险，你赶紧离开广省，就当咱俩一直都没见过。” “你回去之后告诉吴舟，让他派人保护好你们，这个箱子里是犯罪团伙这次想要运到国外去的文物，我顺手给偷来了，你带着它回去，咱们国家的东西不能便宜了外国鬼子。” 啪！ 梁春芬一巴掌打在了陈向荣的脑袋上。 “你妈我都来了，你还想继续跑？” 陈向荣一怔：“妈，难道你想带我回去？不行不行，那太危险了！” 梁春芬：“老三，你一旦这样走了，你就有可能再也回不到家了，再也见不到我，也见不到你的兄弟姐妹们，和你的侄女们，你愿意吗？” 陈向荣哭着摇头。 之前的他巴不得离老陈家人远点。 但现在他却很喜欢待在他们身边。 梁春芬：“既然想留下，那你就听我的，放心吧，我会把你平安带回家的。” 陈向荣重重点头。 老白和小白是帮梁春芬演这出戏的，见真的把陈向荣引出来了，两个人很有成就感。 陈向荣朝二人道谢，感谢两个人对梁春芬的帮助。 得知母子俩要离开，老白让小白去买一些广省的特产，好让梁春芬带回去。 梁春芬婉拒了：“我们回家的路太远，带着这些不太方便。” 老白见状问了梁春芬家的地址，想要给她邮寄过去。 梁春芬摇头，为了防止那些人找到白家父子，所以地址也不要留了。 “山水有相逢，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会再见了。” “你说的对！” 告别了父子俩，梁春芬带着陈向荣乘上了回家的火车。 “妈，豹哥他们在跟着我们！” 陈向荣被梁春芬勒令剪掉了那杂草似的头发，换上了干净整齐的衣裳。 没有了外在伪装的他，很快就被犯罪团伙的人给盯上了。 陈向荣不知道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急的抓耳挠腮。 这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啊。 “别管他们，上车。” 梁春芬低声说道，找到了位置坐下。 她让陈向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自己坐在外面。 没一会， 豹哥来了。 他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母子俩对面的位置上。 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向荣，像是在说，你往哪里逃。 很快，位置的原主人来了，见位置被占，很生气，刚要嚷嚷，就被豹哥塞了一张大团结。 “你坐你坐！这位置是你的了！” 其他几个团伙有样学样，分别坐在了母子俩的附近。 陈向荣放在膝盖上的手在发抖。 越发觉得他妈是疯了。 “同志，小王的孩子找到了没啊？” 忽然，梁春芬叫出了巡逻的公安。 公安不知道她是不是姓梁，但想起了她来。 就是那天人贩子把孩子带走后，孩子母亲能崩溃，想把责任推在邻座人身上的那个可怜大娘。 好在大娘能言善辩，才把那孩子母亲给压制下去。 要不然的话，光凭着那女人的难缠样子，非要去掉半条命不可。 “原来是您啊！” 公安笑着点头，“哎，小王的孩子还没有找到呢，她回去了，说是要带着她的家里人来找我们算账。” 梁春芬皱眉：“找你们算账？她脑袋没问题吧，该找的也应该是人贩子才对吧。” 公安：“哎，搞不懂她的想法！梁大娘，我还要去巡逻，有啥事你就开口啊！” “好嘞，你也注意休息啊，瞧你快一个月没见，都瘦那么多了。” 梁春芬和公安之间熟稔的谈话让豹哥几个人震惊不已。 这老太太竟然和公安那么熟悉！ 从上车到现在，这个公安来来回回从他们这里走了好几遍了。 就算是巡逻，也不该是这个巡法吧。 刚才他和梁春芬的对话里面有没有暗语。 肯定有的！ 豹哥咬牙，这是瓮中捉鳖局啊！ 第216章 人找不到了 为了防止被抓。 豹哥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人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指着陈向荣的鼻子道：“小子，你给我等着！” 陈向荣目光不偏不倚的回视。 豹哥脸上浮现愤怒，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这时公安又巡逻回来了。 他咬咬牙，只能快步离开。 看着豹哥的身影走远，陈向荣一下子像是没了骨头，一下子就靠在了椅背上。 “我真是疯了，竟然敢挑衅豹哥！” 他可是亲眼见过豹哥是怎么对付那些不听话手下的。 犯罪团伙的老大是生气就会杀人。 但豹哥是生气就会折磨人。 各种手段残忍至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春芬斜睨陈向荣一眼：“出息！“ 陈向荣快哭了：“妈，你就别骂我了，还是想想咱们该怎么脱身吧！” 梁春芬：“脱什么身，吃好喝好睡好就行了。” “啊？！” 接下来的几天，梁春芬带着陈向荣在火车上吃吃喝喝。 餐车上什么最贵就吃什么，除了早饭，午饭和晚饭顿顿离不开肉。 吃的娘俩满嘴流油。 周围乘客口水横流。 不是，这什么家庭条件啊，这么能造！ 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豹哥，那娘俩是猪转世吧，那么能吃！” 负责盯梢的小弟来跟豹哥吐槽。 豹哥喝了一口酒，辣的哈了一口气：“反正是最后的饭了，让他们一次性吃个够吧。” 小弟嘿嘿笑了两声：“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到达终点站了，我看到时候这母子俩怎么办！” 豹哥：“都准备好了没？” 小弟：“准备好了！兄弟们的家伙事都打磨的吹毛立断了，保证能给那对母子俩一个好看！” 豹哥冷哼：“幸亏我机敏，识破了他们的圈套，要不然的话咱们现在就得去蹲大牢了，这俩人真是胆大包天，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豹哥！” 这时，一个小弟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豹哥不喜：“干嘛？看你这样子，有点稳重意思吗？大哥可是最讨厌咋咋呼呼的人了。” 小弟一听，赶紧站直身子，神态恢复平静。 豹哥满意点头：“不错，以后都要保持这个样子，你们几个也是，都是我的心腹，你们给大哥留个好印象，就是给我长脸，等以后咱们去了漂亮国，成立个帮派，你们就是其中元老。” 小弟们高兴的点头。 纷纷表示忠心，漂亮话不要钱似的说出来。 豹哥听的飘飘然，眼睛都闭上了。 “豹哥……” 小弟想到自己发现的事情，欲言又止。 豹哥：“看你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我说那么多都白说了是吧！行吧行吧，你已经被我剔除出元老之列了，说，让你那浑身跟长了刺挠似的事到底是什么！” 小弟深吸一口气：“豹哥，陈向荣母子俩跑了！” 豹哥：“跑了就跑了，这有什么大不——你说什么？！” 他猛的站起来，“他们什么时候跑的，怎么跑的？你怎么现在才来说！？” “大哥，我刚才就想说的，但你不让我开口啊！” 小弟委屈，“刚才换班的时候，陈向荣先去了卫生间，然后他妈又去了卫生间，我就在卫生间门口等着，结果我等来等去，俩人就是不出来，我打开门一看，母子俩早就不在里面了！” 豹哥：“火车行驶的这么快，那对母子俩要是跳车，早就被车轮碾压成肉酱了，陈向荣那小子有点小聪明，能生出他来的他妈也不会是个傻子，他们肯定还在这个车上，找！” “可是那也不该凭空消失啊！”小弟不解。 豹哥：“你好好想想，在这期间有没有人过去？” 小弟想了想，眼睛一亮：“有！有一群人来上厕所呢，把我都给挤的差点趴在地上。” 豹哥冷哼：“这点小伎俩，真当我看不出来呢！我们分散开，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找，陈向荣母子俩肯定已经改变了外貌，换了衣裳，你们找的仔细点！” “哼，我以为有什么法子呢，结果就是金蝉脱壳啊！” 话音刚落，火车猛地震动了一下。 豹哥险些摔倒在地：“这是怎么了？” “豹哥，火车停下来了！” “什么？” “我想起来了，火车到达终点站之前，有个叫写字铺的小站点，火车肯定是要停下来的。” 豹哥一惊，赶紧打开车窗往外看。 就见乘客们正源源不断的下车。 犹如鱼儿入大海，瞬间就没了踪影。 “坏事了！” 豹哥脸色黑的犹如锅底。 原来这才是陈向荣母子俩的母子！ “妈，你真是太厉害了！” 偏僻的小道上，梁春芬带着陈向荣正在急匆匆的赶路。 她和陈向荣互换了衣裳，脸上也涂抹了一些从餐车买来的黑芝麻粉末。 梁春芬：“咱们抓紧赶路，豹哥他们反应过来，肯定会追过来的。” “是！” 母子俩不敢停歇，日夜兼程。 饿了就啃干饼，渴了就喝河水。 梁春芬的脚底磨出了一个大泡。 手里没有针，梁春芬就用手把那层薄皮撕扯开。 疼的她龇牙咧嘴，脸都白了。 陈向荣心疼又自责，觉得他妈都是被自己给连累的。 这时，梁春芬突然抬起头。 陈向荣一惊，准备好迎接狂风骤雨的指责。 但梁春芬却是道：“马上就要到写字铺的县城了，我们抓紧赶路，争取天黑之前到达公安局。” 陈向荣：“妈，我来背你吧。” 梁春芬：“不用，我自己走！我之前走的路可比现在多多了！” 陈向荣：“妈你是说你逃荒的时候吧。” 梁春芬不置可否。 “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现在坚持不下来了。” “小兔崽子，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梁春芬脸一沉，下意识摸细柳条，没找到，直接用拳头砸了陈向荣好几下。 陈向荣嗷嗷喊疼，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妈那样子看着跟快不行了似的。 现在才有了个精神气。 就在母子俩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一道噩梦般的声音传来。 “你们给我站住！” “陈向荣，给我站在那别动！” 第217章 遇到亲人了 坏消息，豹哥追上来了。 好消息，他们也没有力气了。 两拨人跌跌撞撞的你追我赶。 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内。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陈向荣踩到了一块石头，脚跟着一歪，摔在地上顺着山坡就一路滚了下去。 “老三！” 梁春芬大喊一声，赶紧跟下去。 陈向荣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继续下滚的趋势。 但他自己也晕了。 摔得浑身是血，脸上有被石头割出来的大小不一的伤口。 梁春芬急的拍陈向荣脸，但陈向荣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机会！” 豹哥疲惫的脸上爆发出惊人亮光，“赶紧上去把他们给我抓住！” 小弟们赶紧照做。 梁春芬见状，咬牙把陈向荣背在身上，继续往前走。 “他妈的，这老太婆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劲啊！” 豹哥咬牙，朝着小弟们喊道，“上上上，快上——咳咳咳！” 但小弟们长时间没有吃过食物和水，已经是强弩之末。 随着第一个倒下。 就跟发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似的，接连几个人都倒了。 豹哥急的跺脚：“你们这群废物！” 陈向荣可是把他们最重要的宝贝给拿走了。 就靠着这个宝贝大赚一笔呢。 豹哥咬牙，自己追了上去。 梁春芬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了，再加上背着陈向荣，完全就是开着最后一口气撑着。 又见后面的豹哥穷追不舍，气的她恨不得上去咬死他。 什么玩意啊，不累的吗？！ 还追什么追啊，赶紧找个地方歇息去吧！ “哎呦！” 就在梁春芬胡思乱想时，她脚下踩空，也滚下了山坡。 豹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哈哈哈，好运终于降临在了他身上了！ 可等豹哥追过去，却没有看到梁春芬和陈向荣的身影。 他找了许久，连他们的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奇怪，人去哪里了？ 等等！ 豹哥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啊！救命！” 豹哥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逃跑。 结果因为腿脚无力，也掉下了山坡。 跟西瓜似的，一路往下滚啊滚。 只留下惨叫声在山谷内蔓延。 “大娘，小兄弟？” “姐，他们怎么还不醒啊！” “马上就要到写字铺了，我们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行。” 梁春芬是被颠簸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辆大货车上。 她身下铺着一层柔软的被褥，旁边放着暖瓶和一个杯子。 像是为了预防她醒过来，专门准备的。 陈向荣躺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脸上和脑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但可能是伤的太重，到现在还没醒。 梁春芬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便放下了心来。 “大娘，你醒了！” 这时，一个脑袋忽然从车板上空露了出来。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梁春芬：“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和我儿子吗？谢谢你们啊！” 随着她一开口，小兄弟兴奋了：“姐，这个大娘的口音跟我们一样啊！大娘，你也是金牛公社的吗？” 梁春芬眼睛一亮：“对，我是！” 天啊，竟然遇到自己家的人了吗？！ 一声咣当响动。 车尾的车板被拿了下来。 一个长相英气的女人走了出来。 “大娘，我们也是金牛公社的，我俩是机床厂的工人，专门出来购买一些零部件的，你和你儿子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正好掉在了我们车子前面。” “幸亏美丽姐车技好，反应的快，及时把车子给刹住，要不然的话你们就……” 梁春芬震惊的朝女人看去。 机床厂的工人，出来购买零部件，还叫美丽。 这跟王大龙的媳妇吻合度也太高了吧！ “大娘，你怎么了？” 女人看出了梁春芬的欲言又止，善解人意的问道。 梁春芬迟疑：“闺女，你认识王大龙吗？” 女人笑道：“认识，他是我爱人，大娘你认识他吗？” 梁春芬：“认识，我叫梁春芬。” 女人一怔，旋即激动道：“梁大娘！？” 梁春芬笑着点头：“对，是我。” 陈美丽飞快的爬上车，紧紧握住梁春芬的手不放：“大娘，终于见到你的人了！平时我太忙了，后来又忙着生孩子，然后升职当了主任，每天都是一大堆事，我一直想要见你，想要亲口感谢你，但实在是没有机会啊！” 梁春芬：“你这才生了多久啊，就出来跑车了，你的身体恢复好了吗？” 陈美丽心中一暖：“好了好了，大龙把我照顾的很好，我公公婆婆和我爸妈也对我很好，我感觉我的身体比生孩子之前还要强壮很多呢。” 梁春芬：“那就行。” 小伙子趴在车板上，一脸懵逼。 “美丽姐，你们认识吗？” “是啊，她是我大娘，亲大娘，我女儿的干奶奶！” 陈美丽笑着点头，“没有我大娘，我和大龙就没有今天。” 小伙子倒吸一口凉气。 好重的一句话啊。 美丽姐和姐夫可都是各自家里的独生子，位居高位的亲戚不少。 两个人就跟天之骄子，天之娇女似的。 尤其是结婚后，两个家族也结合在了一起，强强联合。 可现在美丽姐竟然说没有大娘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大娘，这是我哪个弟弟啊？”陈美丽看向陈向荣。 梁春芬：“老三。” 陈美丽：“你们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向荣当卧底的事情不能被太多人知道，梁春芬就说他们是出来考察市场，结果被一群坏人给盯上了，想要抢他们的钱。 “我们这一路走一路逃，已经没有力气了，要不是美丽你，我俩凶多吉少啊！” 梁春芬感慨的说，“美丽，你能不能把我们先送到公安局去，我想先报个案。” “没问题！” 货车的速度可比走路快多了。 很快就到了写字铺的公安局。 梁春芬走进去：“我要找你们的局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汇报！” 她一身狼狈，脸上带着伤口，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眼神冷静坚毅，周身气场强大。 第218章 不愧是陈忠义的儿子 梁春芬通过写字铺的局长，联系上了吴舟。 她把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跟吴舟说了说。 吴舟听后，沉默良久。 “梁大娘，是我们误会老三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跟他道歉的。” “接下来，你们就安心养伤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了。” 为了安全起见，梁春芬打算先不回家。 等吴舟把豹哥抓起来再说。 陈美丽一看梁春芬进了公办局，和陈向荣又伤的那么厉害，隐约意识到两个人遇到了很严重的事。 跟她一起的小伙子忧心忡忡，问陈美丽，会不会连累到他们。 陈美丽一看，直接让他自己先回厂子，她在这里陪着梁春芬。 为了防止小伙子会乱说，她恩威并施，让小伙子把这件事烂在了心里。 梁春芬把陈美丽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王大龙是个好的，媳妇也是。 陈向荣住进了医院。 大夫检查后说他的脑袋受到了撞击，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梁春芬放了心，和陈美丽一起把陈向荣搬到了暂时租住的小院里。 房租是陈美丽付的。 梁春芬没有和她掰扯，但一日三餐她都负责了。 陈美丽第一次吃梁春芬做的饭菜，简直是惊为天人。 “大龙一直说你的手艺好，我还不太相信，觉得他说话太夸张了，但现在我才知道，他不但没有夸张，反而还把大娘你说差了！” “这也太好吃了，比我在所有国营饭店吃过的都好吃！” 她因为工作原因，需要经常出差。 吃过很多地方的国营饭店。 她说好吃，那就绝对不是虚的。 梁春芬对自己的厨艺有清楚的认知，所以只是淡淡一笑。 陈美丽对梁春芬的印象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宠辱不惊，多可贵的美德啊。 很多人都做不到呢。 自从逃亡后，她就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想着家里人可能着急疯了，她打去了电话，安抚好了家里人。 在第五天，陈向荣醒了。 没有失忆，没有后遗症。 梁春芬放了心，等到得知吴舟已经把整个犯罪团伙的人都抓住之后，她带着陈向荣，跟着陈美丽回去了。 老陈家人为二人准备了一场丰盛的接风宴。 梁春芬得知这段时间家里都很安静，没有出什么事，满意的点了点头。 算算张秀秀的预产期就在这两天了，她让张秀秀明天就去住院。 “啊？明天就去？这也太早了吧。” 张秀秀不想去，医院哪有家里舒服啊。 梁春芬：“你忘记你大嫂的教训了？她就是去了医院才检查出孩子胎位不正的，这个时候是讲究舒不舒服的问题吗？等人死了，躺在棺材里最舒服！” 陈向家也劝：“秀秀，就听妈的吧。” 张秀秀只好点头答应。 吃完饭，陈向繁想听听陈向荣和梁春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其他人紧跟着点头。 是啊，老三第一次当卧底呢，想知道当卧底是怎么样的！ 陈向荣很享受家里人的眼神，正要准备开说，敲门声响起。 吴舟来了。 他是来给陈向荣道歉的。 陈向荣被犯罪团伙说成是携带金子逃亡香江。 他们就真的相信了。 可结果呢，陈向荣是被逼得。 而且还把最珍贵的文物带回来了。 就在那文物的内部里还藏着一张纸条。 是陈向荣调查到的有关犯罪团伙的事。 在他们歼灭犯罪同伙的过程中，起了极大的作用。 “老三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你了。” “你是个汉子，不愧是陈忠义烈士的儿子。” 他告诉陈向荣，本来应该给陈向荣举办一个像是梁春芬之前那样的表彰会的。 但陈向荣这件事的兴致和梁春芬不一样。 关于文物的法律规整制度还不完善，很多人为了利益，会选择铤而走险。 陈向荣这次卧底的犯罪团伙，全是这些人中交易最多的一个。 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所以表彰会取消了。 不过该有的还是会有的。 比如说表彰证书，奖状，奖品。 明天他会给陈向荣带过来。 陈向荣很激动的看向梁春芬。 眼睛亮晶晶的。 梁春芬冷哼一声：“你这次的表现不错。” 陈向荣顿时比捡到了五百块钱还高兴。 不枉费他鬼门关走一遭，他妈终于认可他了！ 虽然不是百分百认可，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值得！ 陈向荣回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金牛村。 大家不约而来的冒出了一个相同的想法。 陈向荣那么横的跟梁春芬叫板，然后离家出走。 结果现在不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来了。 以后啊，他就再也不能在梁春芬面前横了。 这一辈子都得被梁春芬给压住了！ 陈美丽和梁春芬约定好了要来正式拜访她。 夫妻俩带着大包小包来了。 梁春芬一看就生了气：“这花了不少钱吧，知道你们俩都有工作，但钱也不能这样造啊，一会把东西带回去！” 陈美丽：“大娘，这是我们的心意，你要是让我们拿走，我们就再也不敢来了。” 王大龙：“就是！要不是我们车子带不了很多，我们还得多买呢！” 梁春芬做了一大桌子饭菜。 大家伙吃的很是高兴。 她还跟陈美丽喝了两杯。 俩人都是性格豪爽，有什么就说什么的那种人，聊的很是投机。 恨不得当场义结金兰。 “美丽，那件事你啥时候跟大娘说啊？” 趁着陈美丽出来洗把脸，王大龙追出来问道、 陈美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叹气：“我不想说了。” 王大龙一怔：“为啥啊？” 陈美丽：“大娘的儿媳妇很快就要生了，到时候大娘要伺候月子，要是让她两边跑，她怎么忙得过来啊，这很伤身体的。” 王大龙犹豫：“可是那边……” 陈美丽正色道：“大龙，你不要忘记了，没有大娘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大娘是我们除了父母闺女之外最重要的人，你不能为了别人去让大娘难做。” 王大龙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点了点头：“我以后再也不说了，那我重新去找个合适的人选吧。” 陈美丽嗯了一声。 “行了，咱们俩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回去吧。” 二人刚要走进屋，梁春芬的声音响起。 “什么合适的人选啊？你们想让我干啥？” 第219章 同母异父的妹妹 梁春芬也不想偷听夫妻俩的谈话。 但俩人的嗓门天生就大。 加上她就在堂屋门口，所以一字不落的进入了她的耳朵里面。 陈美丽和王大龙很慌，直到梁春芬说自己没有生气，这才冷静下来。 她把事情告诉梁春芬。 梁春芬遗憾摇头：“这件事不行，时间上不合适啊，我不能为了照顾别人的儿媳妇，就把自己的儿媳妇给舍了吧。” 陈美丽：“大娘我们知道，所以没有开口。” 梁春芬：“我知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走，我们继续去吃饭，美丽我看你喜欢吃腊鸡，一会走的时候多带几只，一起给你爸妈和公婆也尝尝。” 陈美丽喜笑颜开，高兴的点头。 “妈，美丽姐和大龙哥跟你说了什么啊？”陈向繁感知到了梁春芬的沉默，开口问道。 梁春芬：“老四，以后你谈了对象，一定要领回家要我看看，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其他过线的选择一定不要答应。” 陈向繁的脸一下子红了：“妈，我还小，那都是以后发生的事了！” 梁春芬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告诉陈向荣，陈美丽想请她帮忙去照顾一个产妇。 对方刚刚生产，没有奶，照顾不了孩子。 家里人想方设法的给她弄好吃的。 但产妇一直说嘴里没味，吃不下去。 家里人着急坏了。 陈美丽想起梁春芬做饭好吃，就想着让她去试试。 但时间实在是不凑巧。 陈向繁好奇：“能让大龙哥和美丽姐这样上心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吧。” 梁春芬心中感慨闺女的敏锐。 她点头。 是的，对方是机床厂的厂长。 是陈美丽的上司。 张秀秀在被梁春芬送到医院的第三天，生了。 此时已经超过了预产期好几天。 是个男孩。 陈向家抱着孩子跟抱着个炸弹似的，僵硬的一动不敢动，但脸上却激动不已。 他有儿子了，要当爸爸了！ 张秀秀也很得意：“妈，别看我生的少，但我质量高啊，我生了个能传宗接代的男娃呢！” “不跟我大嫂似的，费劲生了一对双胞胎，结果全是女娃！” 梁春芬余光看到病房门口的一片熟悉衣角。 抬手就朝着张秀秀的胳膊掐了过去。 “啊！妈你干什么啊？！” “干什？要不是看在你刚生了孩子的份上，我都想揍死你！” “男娃了不起吗，男娃能给我省粮食吗？” “男娃能让我省心吗？” “不能的话，你就给我闭嘴！我早就说了，在我这里男女都一样，没有重男轻女那一套！” “你大嫂把花花果果教的有多出色你也看到了，懂礼貌懂谦让还有自己的想法，你最好能把你儿子也教成这样！” 张秀秀不敢吱声了。 但梁春芬却仍然不满意，大声道：“我警告你，我不阻拦你们多生，但你们生下一个的时候，必须要和前面一个间隔三年！要不然的话，我就把你们拉到医院来流产！” 流产？！ 听说流产直接用东西伸进去搅和，十分残忍！ 病房里的张秀秀和病房外的王小兰吓得打了个寒噤。 因为知道婆婆什么都做的出来。 她们把自己连七八糟的想法全压了下来。 陈向家跟他师父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专门回来跟梁春芬一起伺候月子。 花花果果会走路了，也会说简单的词语。 俩孩子天天嘴里念叨着看妹妹，看妹妹。 陈向荣担负起了照顾小侄女的重任。 哪怕自己不被待见，总是被打耳光。 在张秀秀快出月子的时候，梁春芬开始着手操办吃面的事。 但在吃面之前，她要先参加一个婚礼。 陈瑶和严成龙要结婚了。 严成龙正式入赘陈大海家。 婚后就跟陈大海吴爱红住在一起。 结婚那天，很是热闹。 鞭炮响亮，人头纷杂。 陈向荣胸前后背各背着一个侄女来看热闹。 瞧见撒糖了，他奋身一跃，准确无误的从水果糖中抓住了仅有的几个大白兔奶糖。 剥开糖纸，一颗糖分开两半。 两个小侄女一人一半。 花花不满意，一巴掌拍在陈向荣耳朵里。 小叔小气，她都看到他手里有好几个！ 陈向荣哄道：“你们奶奶说了，你们不能吃太多的糖……哎呦，这也给多了，来来来，小叔再给你们去点！” 于是，本就不怎么长的奶糖再次缩小了二分之一。 花花果果气的大哭。 陈向荣赶紧哄。 这一幕被村里人看到，纷纷点头。 这几天陈向荣带着俩侄女到处溜达，他们都看在眼里。 多有耐心啊，多仔细啊，比王小兰这个当妈的都仔细。 陈家老三是真的改好了啊。 陈向荣见人越来越多，带着小侄女回家了，没有看到人群中有双眼睛一直在狂热的盯着他。 梁春芬这次没有做饭。 她坐在了主座。 接受了陈瑶和严成龙的敬酒。 吴爱红哭了，把梁春芬的衣裳都弄湿了。 这段时间严成龙对陈瑶有多好，他们都看在眼里。 她的陈瑶就该配上这么好的人。 如果不是梁春芬，陈瑶嫁给了刘军。 那她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吴爱红连想都不敢想。 “春芬，我敬你！” “弟妹，我也敬你！” 陈大海和吴爱红朝梁春芬举起酒杯。 梁春芬大笑，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妈，美丽姐来了！” 陈向繁过来报信说。 梁春芬一听，跟吴爱红说了一声，赶紧回家了。 “大娘！” 陈美丽看到梁春芬，赶紧迎上来。 看到她满脸是汗，梁春芬把帕子拿过来给她擦。 “你骑的那么快干嘛啊，是有什么着急事吗？” 陈美丽：“大娘，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产妇吗？她因为长时间没吃饭，现在晕倒了！” “大夫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要是再不好好调养，人就完了！” 陈美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哽咽了。 梁春芬正色道：“美丽，你跟我说实话， 这产妇跟你是什么关系？” 陈美丽深吸一口气：“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第220章 做顿饭 陈美丽幼时失去了父亲。 她的爷爷奶奶都是很善良的人，不忍心看着自己年纪轻轻的儿媳妇守寡。 就做主给儿媳妇寻了一个人家，嫁了出去。 后来陈美丽的母亲又生了一个女儿，她的重心逐渐转移到了小女儿和新家庭中。 对陈美丽的关心就不如之前的。 陈美丽不埋怨她，因为爷奶经常提醒她，她虽然是女儿，但不能阻碍母亲去寻找幸福。 但她心里还是无可避免的有些难过。 这些年来，她和母亲的接触很少。 那个妹妹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 直到几天前，她的母亲上门找上了她，哭着跟她求助。 她跟着母亲去了医院，发现病床躺着的女人跟她有六分相像。 而当看到躺在妹妹身边，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娃时，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如果她有个好歹，她的女儿会怎么样呢？ 所以她硬着头皮来找梁春芬。 “大娘，你的手艺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说不定我妹妹就能吃了呢！” “大娘，求求你了！” 陈美丽还要跪下来给梁春芬磕头。 “我妹妹是我妈的主心骨，我妹妹要是有个好歹，她就完了！大娘，求求你了！” 梁春芬拦住陈美丽，眼神复杂。 这孩子也太善良了。 妹妹是妈的主心骨，那她是什么？ 野草吗？ 多年不见，从未关心过，妹妹一出事，结果就上门求助了？ “行，我去看看。” 梁春芬说道，“但是如果她不吃我做的饭，我也没有办法了。” 陈美丽猛地点头。 二人当即出发。 在路上，梁春芬问陈美丽，她这个妹妹的情况。 “我妹妹叫严雨，今年二十三，比我小八岁，她嫁给了拖拉机厂厂长的儿子。” 梁春芬心中感慨，嫁给了拖拉机厂厂长的儿子，这女娃娃的是高嫁啊。 她记得陈美丽刚才说她妈改嫁的那个人家，家境一般。 低嫁吃屎，高嫁吞针。 这个严雨是不是生的是个小女娃，被婆家人各种挤对，她心里排解不开这口气，所以把自己逼成抑郁症了？ 但这都是梁春芬的猜测，具体情况还是要等见了人才知道。 陈美丽说她妹妹已经出院了，因为也没有什么治疗手段，只能挂断葡萄糖来续命。 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座二楼小楼门前。 梁春芬仰头透过院门，看到了院子上空茂密的葡萄藤。 什么时候她也有这样的大房子，她也要种葡萄，除了葡萄，还是种一棵桂花树。 桂花是好东西啊，好闻不说，还好吃。 在梁春芬脑袋里细数桂花能做成的美食时，陈美丽上前开门。 没一会院门打开，是个长得很板正的小伙子。 “姐。” 他朝陈美丽打招呼。 是严雨的丈夫鲁明。 陈美丽点头：“妹夫，这位是梁大娘，她做饭的手艺很好，我想让梁大娘做顿饭让小雨吃。” 鲁明眼前一红：“姐，我请了不少国营饭店的大厨，还有很多做饭好吃的大娘婶子们，但小雨连眼皮也不眨，根本就吃不下去。” 陈美丽自信道：“梁大娘和那些人可不一样。” 鲁明不相信，但还是打开门请陈美丽和梁春芬进来。 这个大姨姐自从小雨生病之后就一直跑东跑西的，他和小雨都看在眼里。 小雨说过等她死后，一定要好好尊重姐姐，绝对不能对她有一点怠慢。 “美丽来了，这位是……”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端着碗从二楼下来。 他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十分的儒雅。 陈美丽：“叔叔，这是梁大娘。” 她把刚才跟鲁明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鲁平点点头：“好， 那就请这个大娘试试吧。” 梁春芬看着父子俩，心中暗道，这从外面来看，俩人也不像是看不起妻子的丈夫，和苛待儿媳的公公啊。 但有一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不能那么快下结论。 陈美丽带着梁春芬去厨房，刚走进去，一阵哭嚎声响起。 梁春芬吓了一跳，抬头，就见一个女人从屋里跑了出来。 “小雨死了！小雨叫不醒了！” 鲁明拔脚就往屋里冲。 陈美丽紧随而上。 鲁平则是跑到客厅，拿起电话给医院打。 虽然还没有跟严雨见过面，但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没了，梁春芬的心情还是有点难过的。 但。 她看向刚才从屋里跑出来的女人。 这是严雨的婆婆？ 这气质看着跟鲁平不太搭啊！ 就像是一盘乾隆白菜，和一盘小咸菜。 还是自家腌制的咸菜疙瘩，黢黑的那种。 没一会，陈美丽出来，见她抹着眼睛，梁春芬刚要说一声节哀，就听到她说。 “小雨没事，只是睡的深了一些，那姑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试试呼吸吗，嘴里嚷嚷着小雨死了，多晦气啊！” 听到严雨没事，梁春芬也松了一口气。 她好奇道：“姑婆？你说刚才那女人？那不是严雨的婆婆，这家的女主人吗？” 陈美丽摇头：“不是，小雨的婆婆有精神病，在楼上锁着呢，这是小雨的姑婆。” 陈美丽说，鲁平父母早亡，是由这个姑婆抚养长大的。 战争年代，稍不谨慎就会失去性命。 姑婆带着她儿子和鲁平，一路逃难，十分艰苦。 甚至为了鲁平，她的儿子都被小鬼子给残忍杀害了。 所以，鲁平把这个姑婆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的孝顺。 在这个家里，姑婆的地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梁春芬若有所思。 婆婆有精神病。 家里由姑婆操持。 自古婆婆和儿媳就不对付。 严雨呢，直接跨过婆婆，和婆婆的婆婆相处了。 难度唰的一下子就升级了。 她人能不抑郁吗？ 梁春芬不喜欢管别人家的事。 尤其是家里还有个老太君在的。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打算做顿饭就直接离开。 见陈美丽一直看着严雨的屋子，梁春芬就让她去看妹妹，她自己来做就行。 陈美丽感激的对梁春芬道谢，飞快的走了。 梁春芬打算做一碗简单的清水面条，适合长时间 没有进食，肠胃弱的人吃。 当然，这清水面条也不是简单的。 第一步，她得先揉面。 梁春芬拿起面袋子，准备盛面。 下一瞬，脸色僵住。 﨔 第221章 陈年绿茶 面袋子口用绳子扎的结结实实。 绳子也就罢了，解开就行。 可那绳子上面竟然套了一个小铁圈。 要想解开绳子，就得把铁圈给拿下来，但这十分的费劲。 除了面袋子，其他盛着食物的也都是如此。 好家伙，这哪里是厨房啊，分明是个军事重地。 还是没有人把守，但胜过人把守的那种。 梁春芬去把陈美丽叫出来，把事情跟她一说。 陈美丽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这是防贼呢！” 家里谁是外人，只有她的妹妹啊！ “姑婆，我大娘现在要给我妹妹做饭，你把面袋子口弄开！” 陈美丽找到姑婆，语气生硬的说。 姑婆皱眉：“你妹妹都吃不下去，还做什么饭？” 陈美丽：“就是因为吃不下去，所以才要做饭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小雨喜不喜欢吃呢。” 姑婆拉下脸来，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不情不愿的进了厨房。 她同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面袋子弄开。 还不小心把手指头给扎了。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姑婆给梁春芬盛了小半盆面，还叮嘱她不要浪费。 梁春芬连听都不听，加水和面，当着姑婆的面打了三个鸡蛋在里面。 姑婆像是疯了似的，嗷嗷的叫唤起来。 “你干什么啊！怎么能放鸡蛋呢！” “你知道鸡蛋多贵吗？你还是一下子就放三个！？” “不是你家的东西，你不心疼是吧？！小雨她姐，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人啊，这也太大手大脚了吧！” 姑婆推着梁春芬要往外走。 不过梁春芬没让她碰自己，灵活的躲开了。 姑婆还要过来，被陈美丽挡住。 “你给我起来！” 姑婆咬牙，要把陈美丽推开，就见陈美丽视线略过她朝后看去。 “叔叔，你们不但把我妹妹当贼一样的防备着，连鸡蛋都不叫她吃了吗？” 鲁平一惊：“美丽，你怎么会这样说呢！小雨嫁到我们家来，就是我们的家人，在这个家里，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等我和她婆婆走了之后，这家里的一切也都是她的，不就是鸡蛋吗，她想吃就吃啊！” 陈美丽看向姑婆：“可是刚才姑婆说我妹妹吃鸡蛋浪费，还把面袋子口给扎的严严实实，在这家里，进出厨房的，不就是只有她和我妹妹吗？” 鲁平：“姑婆，你怎么能这样做啊！”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姑婆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哭道：“平平，当年我带着你逃难，我们连口热乎的水都喝不上了，我真是饿怕了啊，我担心老鼠会把面给糟蹋了，所以才会那样处理的啊。” “至于鸡蛋，我想着小雨吃不下东西，鸡蛋腥气，她再吐了怎么办，本来肚子里就没多少存活了，要是再吐，那不是连胆汁都出来了？” 鲁平急忙安慰道：“我知道了姑婆，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陈美丽张嘴还要再说什么，梁春芬拉住了她。 人家才是母子俩，鲁平那么相信姑婆，还有救命之恩在，他是不会轻易的去教训姑婆的，甚至连怀疑都不会有。 在等待面条出锅的时候，梁春芬告诉陈美丽。 要是她妈那边方便的话，就把严雨接回家住几天。 说不定换个新环境，就能吃下饭去了呢。 陈美丽说她妈那边继子回来了，她要忙着照顾孙子，顾不上严雨。 “继子重要，还是亲生闺女重要啊？你妈脑袋被驴给踢了，连这点问题都想不明白了？” “那个继子对小雨有很深的偏见，我妈想为小雨多争取一些遗产，就巴结继子呢。” 梁春芬：…… 很快，面条煮熟了。 梁春芬又在面汤里扔了几根小白菜下去。 等到青涩味下去之后，她捞起来。 用蜜汁酱料拌匀，放在因为掺杂了鸡蛋而微微发黄的面条上。 陈美丽端着去给严雨送去，梁春芬也从厨房出来了。 看着陈美丽急不可耐的身影，梁春芬心里叹气。 在和这个姑婆打过交道之后，梁春芬现在已经十分确定严雨就是因为被这个姑婆给折磨的。 这个姑婆就是后世的绿茶，还是陈年老绿茶！ 严雨一个小姑娘怎么斗得过啊！ 她的面条虽然香，但可没有治疗抑郁症的功效啊。 想到一会陈美丽失望的样子，梁春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哎呀，你说你们来看我孙媳妇，还带东西干什么啊！” “是啊，出院了，大夫的意思是没救了，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没错，瘦的皮包骨头了，我曾孙女也瘦了不少，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但我觉得可能有点。” “唉，她没有这个福气啊，我会好好把我曾孙女带大的，你们是知道的，我就喜欢小闺女！” 门口传来喧杂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听到这说话的内容，梁春芬不喜的皱眉。 啥玩意啊！ 没救了？看造化？ 就算这是事实，但你作为自家人，和外面说合适吗？而且还是用着一种调侃的语气。 还他妈的遗传，遗传个屁啊！ 小闺女瘦，是因为她没有母乳吃啊！ 哗啦。 院门打开。 姑婆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一边说话，一边朝着严雨的房间走去。 很快，屋里传来了陈美丽的呵斥声。 “姑婆，你干什么！” “小雨睡得好好的，你掀她被子干什么！？” 鲁明的声音随之响起：“姑婆，小雨需要静养，你们先出去吧。” 姑婆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 “明明，我老家有种说法，要让病人多见见人，这样不知道谁身上的福气就会被她沾染上了，人有了福气，就会逢凶化吉。” 鲁明犹豫：“姐，姑婆说的有道理。” 陈美丽快气死了：“有什么道理啊！她刚才掀小雨的被子你没看到啊，小雨里面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她都要给撩到大腿根了！” 鲁明：“那是姑婆没有注意，以后绝对不会了。” 姑婆点头：“就是就是， 美丽啊，你快出去吧，我们来给小雨治疗治疗。” “你们治疗个屁！滚蛋，全都给我滚！” 听到陈美丽的怒吼声，梁春芬一惊，赶紧跑进屋帮忙。 﨔 第222章 女土匪 梁春芬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陈美丽正在和姑婆掰扯。 姑婆到底年纪大了，抵不过年轻力壮的陈美丽。 眼看陈美丽就要胜利，谁知道站在一边的鲁明竟然上前帮姑婆。 “姐，姑婆也是好意，她没有别的意思啊！” “你不要那么大的力气，姑婆受不了啊！” 姑婆适时的大叫起来，哎呦哎呦的喊着自己很难受。 鲁明急了，手上用了力，把陈美丽推到了一边。 “你……你们在干什么呢？” 一道呢喃声响起，严雨醒了。 下一瞬，她身上的被子就被猛地掀开，严雨惊的啊了一声。 “你们快看，我这个孙媳妇的奶多小啊！” “就算她没有生病，我曾孙女被她喂养，也得饿出毛病来！” 姑婆一边说着，一边还想伸手摸。 严雨双手护在身前，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别碰我！别碰我！” “滚开！” 姑婆沉下脸：“小雨，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吗，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唰！ 她竟然将严雨的睡裙撕开了。 回头招呼她的姐妹们上前，一群人对着严雨评胸论足。 严雨面色惨白如纸，胸膛起伏的几乎看不到。 拥护姑婆的鲁明觉得姑婆的这个举动不对，他上前阻止，被姑婆一句你还想不想你媳妇康复给堵了回去。 陈美丽则是怒吼一声，直接朝着姑婆冲了过去。 她抓住姑婆的头发狠狠一拽：“你竟然敢欺辱我妹妹！？” 姑婆啊啊大叫，叫老姐妹们来帮忙。 陈美丽不敌，很快被压制在地上。 就在她满心绝望，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羞辱的时候，一声惨叫声响起。 抬头，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大娘！” 梁春芬手里拿着一把刀，疯狂的砍着围在严雨身边，和陈美丽周遭的人。 虽然她的力气很大，众人的叫声也很惨，但没有鲜血迸溅。 原来梁春芬用的是刀背。 “都给我滚蛋！” 梁春芬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谁再敢动我家闺女，下次我就直接把你们的爪子给剁下来！” “一群老不死的，活到这年纪，连脸皮都不要了是吧？” “他妈的，尤其是你！” 梁春芬指着姑婆，凶神恶煞道，“我从来没听过什么要沾染福气的事，你这是在宣传封建迷信！信不信我找人把你抓起来！” 姑婆脖子一缩，想要反驳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梁春芬砰的一声关上门。 让陈美丽给严雨换一件衣裳。 她看向鲁明。 鲁明立刻举手：“梁大娘，我是小雨的丈夫，我是好人！” “你好个屁！有你这样当人丈夫的吗，你媳妇当着你的面都被人扒衣裳了！” “可那是我姑婆啊，而且大家伙都是女人，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们男人在澡堂媳妇，还都是坦诚相对呢。 也没见有谁别扭什么的。 梁春芬恨不得一口吐沫喷死他。 “别说姑婆了，就算是严雨的爸妈，也不能随便撕扯她的衣裳！就算是打着再对人好的借口都不行！” “女人怎么了？按照你的说法，大家都别穿衣裳了呗，反正你有的，我也有，直接回归到衣不蔽体，茹毛饮血的野人时候得了！” 鲁明一怔，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 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我没想到这些。” 陈美丽给严雨穿好衣裳，盖好被子，听到鲁明的话，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那你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啊？你那个姑婆如此嚣张，肯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吧？！” 鲁明：“我不知道，小雨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每天都要上班，我很忙的。” 陈美丽咬牙：“谁他妈的不忙，忙是理由吗？” “离婚！你和我妹妹离婚！” 梁春芬一把捂住陈美丽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你和严雨那么多年没有联系，虽然你是她姐姐，但中间隔着一层呢！” “你说这样的话，要是被她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埋怨你呢！”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陈美丽痛苦道：“大娘，我今天才知道小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泥坑里啊。” 梁春芬：“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没有问过小雨，怎么知道小雨愿不愿意跟鲁明离婚呢？” 陈美丽提高声音：“这还不离婚？那不是傻子吗？”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你又不是严雨。” 陈美丽明白了梁春芬的意思。 但她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平平，咱家进了个女土匪啊！” “你看看她把我和我的老姐妹们伤的！” “小雨那个姐姐，这是来上门闹事的，埋怨咱们没有保护好小雨，可小雨的病也不是我们害得啊！” 门外，传来姑婆和鲁平的说话声。 “她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陈美丽很生气，撸起袖子出门跟姑婆对峙。 姑婆嗷嗷的往鲁平身后躲避：“平平，救我！她要打我啊！” 鲁平呵斥住陈美丽，抬头看向梁春芬手里的菜刀，呼吸都紧了三分。 “美丽，你这是带来的什么人啊！” “赶紧把她给我赶出去，我们家不欢迎这样的人！” 陈美丽气的头顶上都冒烟了。 梁大娘是她专门请来的，结果这些人竟然如此侮辱梁大娘！ 这是一家子什么人啊！ 她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响。 梁春芬把菜刀扔到了地上。 “美丽，我要回去了。” “梁大娘……” 梁春芬抬手制止住陈美丽的话，抬头看向鲁平。 “鲁厂长，得亏你还是那么大的厂子的厂长，竟然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你被人蒙蔽了双眼，连自己的小家都管理不好，怎么能管那么大的厂子呢！” “我看你还不如现在就辞职，省的以后惹出大麻烦！” 说完，她抬脚就走。 “你这个臭娘们，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平平厂长做的好好的，所有人都信服他，他要做厂长，他爱干厂长，他要做一辈子厂长！” 姑婆瞪了梁春芬一眼，大声的说。 “爸！” 这时，鲁明着急忙慌的从屋里跑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小雨死了？”姑婆问道。 鲁明重重摇头：“不是！是小雨肯吃东西了！” 﨔 第223章 拖拉机厂的考核名额 陈美丽给严雨重新穿上衣裳后，精神状态就平稳了很多。 忽然她闻到一股香味。 不同于之前的那些调料香，油香。 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面香。 她的肚子咕咕咕叫了起来。 鲁明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见她看向那碗面，赶紧拿过来，试着给严雨吃了一口。 没想到，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第三口…… 很快，一碗面就全部吃光了。 “你是说，小雨吃了梁大娘做的面？”鲁平震惊的问。 陈美丽冷哼：“我早就说了，梁大娘的手艺极好！小雨一定会吃的！” 鲁平激动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梁大娘拦住啊！” 鲁明反应过来，赶紧往外跑。 鲁平紧随其后。 姑婆不信，进屋看了看。 果然那碗面空了，而严雨的脸也有了些血色。 姑婆咬牙，还真被那个臭娘们给误打误撞了！ “我不会回去的。” 梁春芬冷声道，“你们那么侮辱我，我又不是缺心眼，为什么要答应帮你们？” 不管鲁明和鲁平怎么道歉，梁春芬就是不松口。 陈美丽急的拍大腿，刚要说话，就见梁春芬朝着她隐晦的眨了眨眼睛。 陈美丽赶紧闭上了嘴。 梁春芬心中冷哼，她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严雨饿死。 但她明面上，可不能答应。 这是面子问题！ “平平，她不来就算了，我让我儿媳妇来，我儿媳妇做饭也特别好吃呢！” 姑婆跑过来，拉住鲁平的胳膊说。 “我儿媳妇的祖上是御厨，她继承了她爷和她爸的手艺，十里八乡有什么事，都会请她过去掌勺呢！” “没有了梁春芬，难道小雨就没吃的了？” 鲁平犹豫：“可是……” 姑婆：“平平，马上你弟弟就要到拖拉机厂工作了，他媳妇也不能总是在乡下住着呢，这夫妻俩长时间不见面，那会出现问题的啊！” “到时候让你弟媳妇来家里，你弟弟住在宿舍里面，他们俩就能经常见面了啊！” 鲁平一下子推开姑婆的手，面色严肃道：“姑婆，你可不能这样说！” “传家弟得经过考核，才能在厂子里上班，他的赢过其他竞争者。” 姑婆不以为然：“哎呀，你是厂长，让你弟弟进厂，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还考核什么啊！” “姑婆！” 鲁平沉下脸，“这个名额是我们厂领导经过多方讨论后才放出来的一个，竞争这个岗位的人特别多，有关系的也不只有传家一个，但谁都不能徇私舞弊，只能靠真本事！” 梁春芬脚步一顿。 拖拉机厂的工作？ 考核？ “哎，你说的这个考核有什么要求吗？”梁春芬问鲁平。 见梁春芬去而复返，鲁平很激动，赶紧把要求告诉她。 初中学历，精通拖拉机的知识，能在短时间内能熟练掌握维修拖拉机的能力。 按照拖拉机厂原本的考核标准，应该是高中学历才行。 但不久之前有个厂领导想要给自家孩子走后门，逃脱下乡，被上面给知道了。 这个厂领导遭到了处罚，本想把这个名额给收回来，但已经发出公告去了。 现在为了一个工作，大家伙有多疯狂都是清楚的。 所以上面决定把这个工作名额保留下来。 “你问这些干嘛啊？” 姑婆鄙夷的看了一眼梁春芬，“你也想要这个名额吗？我告诉你别想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竞争这个名额吗？” “再说了，就算你家有人是初中毕业，可是他会拖拉机的知识吗？乡下谁能买得起拖拉机啊？你们村有吗？看你这样子，就没有吧！” 梁春芬双手叉腰：“没有拖拉机又怎么样，不会拖拉机相关的知识又咋了，现在开始学也不晚啊！” 姑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距离考核也就不到一个星期了，学也晚了啊！” 梁春芬没搭理她，扭头看向鲁平。 “你是拖机厂的领导，一定有很多相关专业的书吧，你借给我，我就给你儿媳妇做饭，我保证把她和你孙女养的白白胖胖！” 见鲁平不说话，她又补充上一句。 “放心，不要你泄露题目，你只要给我几本书就行，我不知道该买哪些相关书籍。” 鲁平放了心，爽快答应。 “行，一会我给你拿。” 他给梁春芬的书，都是市面上常见的那些。 不存在任何嫌疑。 约定好明天上门的时间，梁春芬带着一大包的书走了。 陈美丽见严雨情况稳定，也跟着梁春芬一起走了。 “大娘，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妹妹就……” “美丽，我跟你和大龙是什么关系啊，这点事不值得一提。” 陈美丽感动极了。 “大娘，你打算让谁来参加拖拉机厂的考核啊？” “还是三个兄弟都来？” 梁春芬：“老二有工作了，跟着他师父做泥瓦匠，我打算让老大来考核。” 陈美丽疑惑。 老三呢？大娘怎么不说老三啊。 哦，肯定是老三的伤刚好，大娘舍不得让老三再折腾。 梁春芬回到家，立刻召集老陈家人开会。 不管手里有什么活，必须马上赶过来。 “妈，出什么事了？” 除了正在上学的陈向繁，其他人都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陈向国手上还有地里的泥巴，王小兰脸上沾着面粉。 陈向家正在跟师父做土培，浑身跟刚从泥膏里滚过似的。 陈向荣做饭，拿着铲子就出来了。 就连张秀秀，也把脸贴在了窗户上。 要不是梁春芬呵斥她不准见风，她都要打开一条缝了。 砰！ 梁春芬把一沓子厚厚的书放在了桌子上。 她简明扼要的把事给大家说了说。 当听到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成为拖拉机厂的工人的时候，老陈家人面色纷变。 工人！？ 去拖拉机厂当工人？！ 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都不为过啊！ 妈可真能耐，竟然连这个名额都能弄到！ 但狂喜过后，众人开始猜测这个名额会落在谁的身上。 陈向国看了看老三。 老二有工作了，现在就老三没有。 老三各方面都很是适合。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陈向国觉得没必要在这里待着了，正想着起身去劈柴，就听到他妈开口。 “我打算把这个考核名额给你们大哥。” “妈？！” 陈向国难以置信的朝梁春芬看去。 王小兰更是惊的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梁春芬继续道：“他是你们的大哥，从小就爱护照顾你们，家里多半的天也都是他顶起来的，这些年来他对家里的奉献，你们但凡有点良心，都应该记得。”老 “老”二，你的泥瓦匠名额就是你大哥让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陈向家重重点头：“妈，我记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大哥去参加考核，我没有任何意见。” “妈，我也没有，这个名额就该是大哥的！” 陈向荣紧跟着说，他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张秀秀的屋子。 “做人要感恩，还要知足，要不然小心一朝回到解放前。” 﨔 第224章 老陈家有大事 梁春芬没有阻止陈向荣。 在这个家里，唯一会闹事的，也就是张秀秀了。 她爱占便宜，恨不得全世界的好处都落在她的头上，还特别小心眼，她没有的东西，也不允许别人有。 要是别人有了，她没有，那恨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距离考核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老大要想得到这个名额，那就必须全力以赴。 不允许有一丁点的差错。 所以，她打算一次性把张秀秀给彻底压制下来，不让她后面打扰老大。 梁春芬脑袋里闪过数百种对付张秀秀的办法，谁知张秀秀却出乎意料的却没有闹腾。 她隔着玻璃，大声道：“老三，你不用点我！我张秀秀 不是那么没品的人，我也同意把这个名额给大哥！” 梁春芬惊讶。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但是，妈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张秀秀紧接着说。 梁春芬：“你说。” 张秀秀：“大哥要是选上了，是不是以后会去县城里住了？” 梁春芬：“没错。” 要是被选上了，老大就要开启早九晚五的工作日程了。 如果还是住在村里，他光通勤就得要好几个小时。 工作了一天，再骑车，累啊，对身体不好。 张秀秀目光一闪，顾不得梁春芬的叮嘱了，直接打开窗户探出头来。 “妈，等大哥去了县城，他们也得带着我和老二去！因为这个名额是我们让给大哥的，没有我们，大哥就成为不了工人，所以大哥的好日子有我们一半的功劳！” “大哥得感激我们，报答我们！” 张秀秀得意洋洋。 虽然当工人很体面，很光荣。 但挣的钱不如当泥瓦匠多啊！ 她打听过，就算是八级工的话，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八十多块钱。 但泥瓦匠可不一样啊。 现在老二还没出师，单独干，但他这个月拿回来的钱就有快三十块了啊！ 而且他经常在主家吃饭，还给家里省了粮食，一日三餐可是不小的开销啊。 所以她觉得，泥瓦匠比当工人好！ 但当工人有一点的好处是泥瓦匠没有的。 就是工人能去县城住着。 泥瓦匠不能。 所以她必须得扒着大哥，也去县城住。 跟大哥大嫂住还有一个好处。 大嫂做饭，大嫂打扫卫生。 花花果果能帮她看孩子。 到时候她清清闲闲，每个月还有固定入账，小日子多逍遥啊！ 梁春芬一看到张秀秀那合不拢嘴的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脱下鞋，一把扔了过去。 啊！ 张秀秀惨叫一声，身子往后一倒，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再站起来，她脸上多了个红色的鞋板子印。 “妈，你干嘛打我啊！” 张秀秀幽怨的说。 “你该打！” 梁春芬指着张秀秀的鼻子，“我这是在通知你们，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名额是我要来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他妈的还让你在这里顶替我的功劳，挟恩图报了？你有什么贡献啊你，你大哥大嫂没跟你要报答就不错了，你还上赶着呢！” 张秀秀：“可是……” 梁春芬：“可是你个头！你再敢给我逼逼一句，就把你吃的鸡全部还给我！你大嫂做个月子，才吃了十几只鸡而已，你这都已经吃了接近二十只了！” “你大嫂是不是该要你报答她，因为她不节省下来，你就没这口吃的了？我是不是该和你要报答，没有我，你连鸡毛都吃不着！” “老三老四更是你的恩人，因为他们把他们的份额省下来给你吃了！” 张秀秀讪笑：“妈，大家都是一家人，咋能算的那么清楚啊。” 梁春芬冷笑：“现在知道是一家人了，刚才我可没觉得你把我们当成一家人，而是把我们当成冤大头了！” 张秀秀朝陈向家使眼色，让她帮自己说两句话。 陈向家假装没看到。 秀秀也真是的，怎么能和大哥要报答呢，这也太拎不清了！ “妈……” 陈向国欲言又止的看着梁春芬。 梁春芬抬手制止住他的话：“老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也得知道，就因为你是家里的大哥，所以你更该给弟弟妹妹们做好头，等你当了工人，户口迁移到了县城，你认识的人就会我们高一个层次。” “你可以帮老二介绍更多的盖房子客户。” “教给老三人生是怎么一步一步踏实走出来的。” “等老四上高中，她可以住在你家，不比她住在十几个人一间的宿舍强？” 陈向国眼睛一亮，妈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还有，等我老了走不动了，你是希望我住在上个厕所都要走好几百米的农家小院，还是住在厕所就在屋里的筒子楼？在乡下，连去医院都得一个多小时啊！” 陈向国听到这话，不再拒绝。 “妈，我考！我去参加考核！我要成为工人！” 梁春芬微微一笑：“但这个工人可不是好当的，接下来你会很辛苦。” “妈，无论多苦，我都不怕！” 陈向国拍着胸膛砰砰响。 不就是几本书吗，难道还比在地里干活累？ 当晚。 陈向国困得头一低，他的头皮顿时一阵刺痛。 原来他的头发用绳子绑起来连接在了房梁上。 本来他妈还想给他弄一把锥的。 但看到上面铁锈太多，就放弃了。 他当时还挺感动，觉得他妈不舍得。 但他妈说怕他得了破伤风，会耽误考核！ “陈老四，这不是放学的时间，你咋回来了？” “家里有事！” 陈向繁回到家里，把院门一关，朝屋里叫着陈向国。 “大哥，你拖拉机的故障与维修背的怎么样了，我来考考你！” …… “陈老二，你和你师父啥时候去给我盖个灶房啊，我灶房都塌一半了，要是赶上下雨，我们连饭都吃不了。” “你去找我师父吧，我师父给你盖，我最近忙，就不去了。” 陈向家又一次拒绝客户，拿起锄头哼哧哼哧的翻地。 …… “老三，收音机做好二十台了，梁大娘啥时候去黑市啊，我给她带过去。” “陆丰，我们家里有大事，最近不出门，等一个星期后再说啊！” 陈向荣拎着竹篮快步回家。 里面装着一条鱼和一个王八。 是他蹲守在河边一天，从个钓鱼佬手里买来的。 妈说，吃鱼，有助于增强注意力。 吃王八，可以让大哥的身体素质更好，考核的时候不会累，精神保持旺盛。 为了让陈向国在这几天内，记住所有的知识点。 梁春芬让陈向繁请假帮助他学习。 地里的活让陈向家干了。 做饭全部交给了陈向荣。 她则是拿着细柳条站在大门口。 不管是人还是狗，只要从她家路过，敢发出一点声音来，她的细柳条就唰的甩过去。 总之，任何生物都不能打扰老大学习！ 短短一下午的时间，金牛村的人都知道了梁春芬家有事，还是大事。 但具体是什么，老陈家人守口如瓶。 他们只能猜测。 但猜测来，猜测去，谁都没猜准。 直到一个星期后，这件事轰动了全村。 﨔 第225章 照顾精神病 清晨四点，梁春芬把陈向国叫起来， 让他去后山背书。 然后开始制定给严雨吃的饭菜。 她太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应该先吃点养胃的。 早餐她决定做山药粥。 大米是上次做粽子剩下的，是糯米。 糯米不容易消化，梁春芬去吴爱红家借了一斤。 小火慢煮，放入山药。 一直熬煮出米油才端下来。 盛出一瓦罐带走给严雨，剩下的就是他们老陈家的早饭了。 临走之前，梁春芬让陈向繁好好监督陈向国学习。 陈向繁重重点头，表示她会把这件事比自己的还要上心。 大哥是个好人，他必须当工人！ 早上七点。 梁春芬来到了鲁家。 是姑婆给她开的门，看到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还冷哼。 梁春芬当她是空气，径直往里面走。 姑婆一见梁春芬敢无视自己，心下生怨，瞄准了梁春芬手里的瓦罐，大步撞了过去。 梁春芬跟身后长了眼睛似的，身子往旁边一侧。 姑婆没刹住脚，一头撞在了墙上。 “哎呦！” 她疼的龇牙咧嘴。 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活该！” 梁春芬啐了一口，大步进了屋。 姑婆气的捶地，却不小心砸到了一块凸起的小石头上，疼的她大叫出声。 “梁大娘，外面怎么了？” 听到声音，严雨吓了一跳。 梁春芬微笑：“没事，你吃你的。” 严雨鼻尖闻着诱人的香气，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她眼睛蹭的一亮，也不用勺子了，直接捧起碗来。 鲁明进来，看到严雨把粥全吃完了，高兴的笑起来。 “梁大娘，谢谢你，这是我昨晚整理的拖拉机重点知识，你可以回去给你儿子看看。” “我爸给你的那些书太多，知识点太杂，一个星期内要想全部学完是不可能的，我这里面还整理了历年考核的题目，你让你儿子按照这个来，错不了。” 梁春芬却没有接。 鲁平是一个在工作上严于律己，十分苛刻的人，不允许他身边的人占一点便宜。 她要那些书的时候，鲁平都左思右想才给她。 要是被鲁平知道，鲁明给了她这么重要的笔记。 他要是再把自己赶走怎么办。 赶走也就罢了，重点是卡老大的考核啊。 鲁明：“梁大娘，这就是我爸让我给你的。” 梁春芬一怔。 鲁明说在她走了之后，鲁平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合适。 梁春芬可是救了他儿媳妇的一条命啊。 他只是给了梁春芬一些市面上能买到的书，这也太慢待她了。 所以他在犹豫了半晚上之后，叫醒了鲁明。 让鲁明整理了这样一份笔记。 至于走后门的嫌疑，那是没有的。 知识点全都是工人们会的。 历年考核题也不是个秘密，去打听就能知道的。 “行，那我就收着了。” 梁春芬放了心，刚才她还以为是姑婆收买了鲁明，让鲁明给自己这个，然后再去告密，达到让鲁平把自己赶出去的目的。 八点，鲁平和鲁明上班去了。 姑婆送着两个人到了门口，拉着爷俩的手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累着之类的话。 把爷俩感动的不得了，恨不得不去上班，把姑婆给供起来。 梁春芬撇嘴：“你这个姑婆一直都是这样吗？” 严雨：“好像是我嫁进来之后才这样的，鲁明说她之前就是很正常的送他们出门而已。” 梁春芬冷哼。 有一种婆婆会跟儿媳妇争宠。 姑婆这是把自己当成真婆婆了啊。 “你个疯婆子，看你把屋里给弄的！我不是把尿盆给你放在这里了吗， 你干嘛不用，还非要拉在外面！” “我平平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娘们啊，一点忙都帮不上我平平，也不能给他洗衣做饭，整天在家吃白饭的！” “你有什么脸继续住在这两层小楼里啊！我要是你，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啊啊啊，你个疯婆子竟然还敢打我！” 鸡飞狗跳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梁春芬刚要探头去看，就见锅碗瓢盆咣咣咣的扔了下来。 要不是她躲得快，就砸到她的脑袋了。 “她是在跟你婆婆吵？” “对，每隔几天就会来这么一出。” 严雨叹气，“姑婆虽然有很多毛病，但这些年来都是她在伺候我婆婆，我婆婆犯病的时候很可怕，我公公和鲁明试图上去跟她说话，结果刚进屋，就被打了，我公公最严重的那次，差点被她从二楼扔下来。” 梁春芬问严雨她婆婆多高多重。 严雨说就跟姑婆差不多。 好家伙，一米五多的身高，八十几斤的体重？ 但梁春芬也听人说过，精神病发作的时候，会变得力大无穷。 严雨的婆婆就该是这种情况。 这时，姑婆骂骂咧咧的从楼上下来。 她一身污秽，沾染着屎尿，脸上也有，走路一瘸一拐，像是伤到了腿。 姑婆看到梁春芬，颐指气使的让梁春芬去给她烧锅水，她要去洗一洗。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屋，咣当关上门。 “啊啊啊！” 姑婆气的咆哮，疯了似的来敲门。 梁春芬本不想搭理她，但看着严雨浑身 颤抖，脸色苍白，她心里咯噔一响。 拉开门一巴掌朝姑婆扇过去。 姑婆吓得闭上眼睛。 但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传来。 睁开眼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梁春芬的手悬在距离她脸半厘米的地方。 “我是来给严雨做饭吃的，不是你们家的保姆，你再敢来使唤我，我就走，看看到时候你的平平会不会埋怨你！” “你！” 姑婆恶狠狠的瞪了梁春芬一眼，不甘心的走了。 梁春芬回头看向严雨，眼神若有所思。 﨔 第226章 以后就交给梁妹子了 中午鲁家父子不回来，直接在厂子里吃。 梁春芬做了她和严雨的饭。 她的手艺好，哪怕是最简单的食材，也能在她手里做出花来。 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姑婆不断的咽口水。 但她不敢要，经过上午的事情她知道梁春芬这娘们不是好惹的。 恶狠狠的瞪着吃饭的二人：“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们呢！” 梁春芬拿起鞋，吓得她一溜烟跑远。 梁春芬冷哼一声，她看着狼吞虎咽的严雨，吓了一跳，叮嘱她慢点吃，别噎着。 真是说什么怕什么，话音刚落，严雨就咳嗽了起来，脸都憋红了。 梁春芬立刻给她倒了一杯水。 严雨一口气喝光，这才缓过来，她感激的朝梁春芬道谢：“梁大娘，谢谢你。” “你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就没有忍住。” 梁春芬思绪一闪。 难道是严雨没有吃过好的？ 但不应该啊。 鲁家的经济条件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家都要好。 而且她看到早上姑婆给鲁家父子做的饭菜也不错，洋柿子鸡蛋打卤面，还有一份肉炒白菜。 一大早就吃肉的人家，可没几个。 严雨：“姑婆的手艺不行，饭菜有一股怪味，我一点都吃不下去，生孩子前我还能勉强吃几口，但生了孩子，我闻到那味道就恶心。” 梁春芬：难道是姑婆故意针对严雨的？ 别说，这种事情那老东西完全能做的出来。 严雨摇头：“是我的问题，一样的饭菜我公公和鲁明吃了就没事。” 梁春芬哦了一声。 看来不是那老东西的问题了。 是严雨生病了？ 可是看她这食欲旺盛，吃完了一碗还跟自己要第二碗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问题啊。 严雨虽然开始吃饭，但她的身体亏空的太厉害，而且这才是第一天。 她依旧没有奶水喂孩子。 从中午过后，姑婆就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梁春芬让她给孩子泡奶粉，她跟没听到似的。 奶粉在她屋里，她不开门，就拿不到。 梁春芬怒骂一声老东西。 好在厂长家里是不缺少奶粉票的。 严雨把钱票递给她，请她去供销社买一袋。 梁春芬去了，见到王大龙，王大龙很是感激她。 说是严雨吃饭之后，陈美丽的心终于放心来了，晚上也能睡得着觉了。 梁春芬让王大龙转告给陈美丽，让她明天去鲁家一趟，她有些话想跟她说。 梁春芬拿着奶粉回到鲁家。 刚进门，就听到有喧闹的说话声从严雨房间里传来。 伴随着哀求声和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原来是姑婆趁着梁春芬不在，带着一大堆人来看严雨了。 她正在撕扯严雨的衣裳，嘴里喊着让她起来给大家走两步看看。 “我说你身子好了，他们还不相信，说你是回光返照，你赶紧起来给他们看看，证明我没撒谎！” “姑婆，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站不起来啊！啊啊啊，好痛，你快放开我！” “我都亲眼看到你拿着碗筷了，怎么，你吃饭的力气有，起来走两步的力气就没有了？严雨，你是存在不给我面子是吧，你给我起来，要不然我就让明明跟你离婚！” 正在挣扎的严雨听到这话，身子一颤，竟然真的试图下床来。 梁春芬忍不住了，一脚踹开门进来，上前一拳把姑婆捶开，抱起严雨又把她放到床上。 “你不要命了！？” “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咋，你是应声虫吗？你为了给别人撑面子，就不顾自己的身体，也不要自己的女儿是不是？” 骂完了严雨，梁春芬挽起袖子，把人一个个的赶出去，走的慢的，她直接用脚踹。 “梁春芬，你太过分了！” 姑婆捂着屁股，难以忍受的大叫，“这里又不是你家，你干什么多管闲事啊，吃饱了撑的吧你！” “鲁厂长让我照顾好严雨，我就要尽到这个义务！你等着，等鲁厂长下班回来，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他，好不容易严雨肯吃饭了，你又来吓唬她，你存心想要她嗝屁！” 在梁春芬确定要来给严雨做饭后，鲁平给了她二十块钱，说是这个月的酬劳。 拿人钱财，忠人之事。 何况严雨还是陈美丽的妹妹。 姑婆瞳孔一缩，她不甘心的瞪了梁春芬一眼，带着人转身走了。 梁春芬看着严雨，脸色复杂。 “呜呜呜，鲁明最孝顺姑婆了，要是知道我忤逆了姑婆，他一定会不高兴的。”严雨慌张的哭起来。 梁春芬忍无可忍道：“但孝顺也不能不分辨是非吧，你姑婆那可是要害你啊，难道在他心里，你的性命还 不如一个要求重要？” 严雨：“梁大娘你不知道，我婆婆精神病发作的时候，鲁明才只有两岁，他是姑婆带起来的，在他心里，姑婆就跟他妈似的。” 梁春芬：…… 幸亏那天她阻止了陈美丽试图让严雨跟鲁明离婚。 看，那姑婆不过是威胁了两句话，看严雨吓得这模样。 可见她心里是有严明，并且看的很重的。 要是陈美丽那样做了，说不定就要姐妹反目了。 她没有继续劝下去，各人有个命。 就严雨这样，要是她自己立不起来，别人怎么帮都没有。 但梁春芬还是要和鲁平告状的。 她的责任是照顾严雨，严雨的心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姑婆搞，这样很影响她的康复。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鲁平和鲁明跟严雨说的一样，只知道孝顺姑婆 两个人听后，一个去安慰媳妇。 一个则是把姑婆叫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后说。 “姑婆， 小雨现在身子弱，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姑婆抹眼泪：“平平我错了，我就是想着让小雨多走两步，运动运动有助于她的康复，是我想岔了，我老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的思想了。” “平平，既然现在家里有梁妹子了，我想回家住几天，也顺便看看你传家弟学习的怎么样了，等到考核的时候我们再回来。” 说着，姑婆隐晦的朝梁春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梁春芬瞬间警惕。 这老东西想干什么？ 﨔 第227章 赶上清醒时间了 第二天梁春芬就知道了姑婆的目的。 “妹子，我要走了，家里就交给你来操持了。” 当着鲁平的面，姑婆拉着梁春芬的手说。 看着她虚伪的笑容，梁春芬觉得很恶心，正要把手抽出来，就听到姑婆继续说。 “你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小雨，第二个任务就是照顾好静婉，哪怕是把平平和明明落下了，你也得把静婉给伺候好。” 静婉是谁？ 梁春芬正纳闷，然后猛的反应过来。 这是严雨婆婆，鲁平媳妇，楼上那位精神病的名字！ 梁春芬咬牙，恨不得一口咬死姑婆。 他妈的，就知道这老东西没安好心。 这是要把那精神病交给自己来伺候啊！ 严雨跟她说过，鲁平很喜欢她婆婆，因此她婆婆生病之后，他也没有再娶妻。 只要他有空，就会上去给婆婆喂饭，每天晚上也都会在婆婆门口，跟她说话，不管她听得见还是听不见。 姑婆这是想要借精神病来赶走自己啊！ 一旦她伺候不好严雨婆婆，一旦她没忍住，动了她一根头发丝，她就得罪鲁平了！ 看到梁春芬脸色沉下来，姑婆露出得逞的笑容。 她提起包袱，跟鲁家人告别后，坐着鲁平的小汽车离开了。 鲁平和她一起走了。 鲁明还在家。 “梁大娘，你给我拿来的什么早饭啊，多不多，给鲁明也来一碗吧，要是不够的话，我就不吃了。”严雨说道。 梁春芬深吸一口气：“够。” 鲁明这是第一次听梁春芬做的饭。 今天梁春芬做的是鸡肉粥。 把鸡肉切成片，腌制了之后放进煮沸的白粥里面。 虽然没有多加调料，但一点腥味都没有，而且还十分的鲜甜。 鲁明一脸吃了三碗才停下。 他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巴：“梁大娘，中午我回来吃啊。” 梁春芬随意的摆摆手。 现在她的心思都放在一会该怎么去给楼上精神病送饭上了。 昨天姑婆送完饭，就跟打了一场仗似的。 可她不能，她不能动她啊！ 梁春芬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个主意。 她找到一根长竹竿，绑上一个挂钩，把剩下的鸡肉粥倒在锅里，用挂钩勾着送到屋里去。 然后放下，飞快关门。 过上半个小时后，再去把锅拿出来。 这样的话，她就不需要和里面的那位见面接触了！ 梁春芬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 她喜滋滋的按照计划去做。 却在打算半个小时后再回来的时候，她愣在了原地。 不是，她怎么能确定等会拿锅的时候，能一下子就钩上呢？ 那位的屋子所有的采光窗都用木板封住了，一点阳光都渗透不进去。 要想拿出锅子，她必须把屋门敞开。 可如果自己暴露在了精神病的视线中，她再发疯咋办？ “梁大娘，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啊，你怎么了？” 严雨见梁春芬状态不对，关心问道。 梁春芬把事情和她一说，严雨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梁大娘你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傻是吧？” 梁春芬苦笑。 严雨咬牙：“梁大娘，要不我去吧，我感觉今天我比昨天有劲多了，能下床走路了。” 梁春芬眼睛一亮：“行！你是她的儿媳妇，你俩相处过，她不会伤害你的！” 严雨：“其实……我没有和我婆婆见过。” “啊？！” 梁春芬明白了。 是啊，那位早早发病。 能被常年关着，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儿子的大好日子咋可能让她出来呢。 没见过是正常的！ 梁春芬不让严雨去了。 严雨的唯一优势都没了，去了还不是送菜吗？ “那梁大娘你要怎么办啊？” “没事，我再想办法。” 半个小时后，梁春芬头盯着铁锅，手拿着锅盖，警惕的打开了屋门。 但她还有点不死心，打算用竹竿摸索摸索，看看能不能勾住锅子。 严雨待在房间里，左等右等，眼看十分钟过去了，梁春芬还没有回来，她坐不住了。 梁大娘是姐姐请来专门为她做饭的，结果现在却负担起了一家人的餐饭。 这也就罢了，连婆婆的也要梁大娘管。 梁大娘要是被婆婆给打了，她怎么和梁大娘交代，又怎么对得起姐姐？ 好不容易才跟姐姐维持好关系啊！ 就在严雨准备去楼上看看的时候，屋门开了。 “梁大娘！” 严雨一喜，赶紧跑过去，“你没事吧，我婆婆没有打你吧？” 她拉着梁春芬的手上下检查，确定她的脸上和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梁大娘，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你打了我婆婆吗？” 她可见过梁大娘对付姑婆的架势，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但就算是打了婆婆也没关系，谁叫婆婆先打人的呢。 “梁大娘你放心，要是我公公责怪你，我会帮你证明的！” 严雨鼓起勇气，跟梁春芬说。 梁春芬摇头：“我没有打你婆婆，她也没有打我。” 而且，她还帮了自己。 在她摸索锅子摸索不找，打算硬着头皮进去的时候，感觉铁钩一沉。 像是有人把她寻找无果的钩子挂到了上面。 她把竹竿拿出来一看，果然如此。 谁能帮助她？ 那就只有屋里的严雨婆婆了。 严雨思索了一会，笑着对梁春芬道：“梁大娘，你运气不错，正好赶上我婆婆清醒的时候了。” “这些年来，我婆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而且还都是在姑婆在的时候，我公公和鲁明为此好几天等在屋子外面，都没有等到呢。” 中午。 梁春芬依旧按照早上的办法把午饭送进去。 还是严雨的婆婆帮忙把锅子挂上去的。 梁春芬轻轻敲了敲门板：“你好，我是新来你家帮忙给你儿媳妇做饭的，你儿媳妇想见见你，你愿意让她上来吗？”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梁春芬又重复了一遍。 但这次还没等她说完，屋里一声巨响响起。 梁春芬吓得脸色大变，飞快的退出了屋子，咣当关上了门。 妈呀，这是清醒时间过去，又开始犯病了啊！ 﨔 第228章 人参鸡汤补身体 “大娘，你找我啥事啊？” 午饭后，陈美丽来了。 她还给严雨带来了五包奶粉。 梁春芬也有，她说给花花果果吃。 严雨正在睡觉，她的身体急需要休养，孩子睡在她旁边。 母女俩的脸色前几天看着就跟快要死掉了似的，现在好看了很多。 梁春芬叫着陈美丽去了院子里，她压低声音道。 “我怀疑你妹妹生病跟姑婆有关。” 陈美丽一惊：“大娘，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严雨很害怕姑婆，她只要听到姑婆大着嗓子说话，就会发抖，脸苍白，要是一次两次的话，她不会产生这种条件反射。” 梁春芬有一种很坏的猜想。 “她怎么敢这样做啊！” 陈美丽气的哆嗦，双眼几乎冒火，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大娘，这事我去问问我妈，小雨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妈的。” 梁春芬点头：“去搞清楚的好，因为这毕竟是我的猜测。” 陈美丽：“大娘，那我走了啊。” 梁春芬点头，目送陈美丽离开。 晚上的饭菜梁春芬提前做好，温在了锅里。 等父子俩回来就能吃。 她和严雨说了一声，骑车回家。 刚到金牛村，就有村民叫住了她。 “梁春芬你干嘛去了啊，一天都不见人影，你大儿子快不行了！” “啊？！” 梁春芬险些从车上掉下来。 村民：“你赶紧带着他去医院看看吧，多年轻的小伙子啊，哎，太可惜了！” 梁春芬脑袋嗡嗡的。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大还好好的啊。 她还抽查了一下昨天学习的内容，老大都回答上来了。 梁春芬骑上车子，飞快的往家赶。 推开大门，就见到院子里站了一群人。 有她家的几口，还有陈大海吴爱红四口。 三只狗儿原本正在凑热闹，看到梁春芬，摇晃着尾巴就跑了过来，陈向繁注意到，呵斥狗儿不要乱跑。 自从他们家养了狗之后，现在村里人路过她家都绕着走，毕竟那么大的狗不常见。 然后抬头就看到了梁春芬。 “妈！你回来啦！” 梁春芬点头，把自行车随手往墙上一靠，就往院里走：“你大哥怎么了？” “大哥晕倒了！” “他这两天为了能挤出更多的时间学习，连饭都顾不上吃几口，加上他又熬夜到很晚，身子就受不了了。” “严大哥跟着赤脚大夫学过点医术，他给大哥看了看，没有什么大问题，注意休息和多吃饭就行了。” 严成龙朝梁春芬打了声招呼，把手里的竹筐递给她。 “春芬姨，这是我给大哥在山上挖的草药，他把这些全部喝光，就没事了。” 梁春芬：“多亏有你在啊，爱红，大队长，这个女婿不错啊！” 吴爱红和陈大海看严成龙是越看越满意。 对陈瑶温柔体贴，做事勤快稳妥，还会医术！ 以后家里有点头疼脑热，就不需要跑那么远去医院了不说，村里的人要是有点什么小毛病，也能交给他解决啊！ “春芬，别让向国那么拼了啊，你说他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学什么学啊，你好好劝劝他！” 临走之前，吴爱红对着梁春芬说。 梁春芬没有瞒着闺蜜，把考核的事情跟他一说。 吴爱红神色一正：“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你让老大再刻苦点，晕倒也不怕，我们成龙会医术，大不了就让成龙搬过来守着他！” 梁春芬哭笑不得，这倒是不至于。 “妈，我已经休息好了，我去看书了啊。” 陈向国缓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挣扎着就要起身。 梁春芬拦住他：“给你一小时的时间，你去睡一觉，然后起来吃饭，继续学习。” 陈向国觉得一个小时太长了，二十分钟就行。 被梁春芬呵斥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 梁春芬是希望老大成为一个工人。 但不是必须要成为一个工人。 “妈对我太好了，我要是考不上，我怎么对得住她老人家啊！” 陈向国回到屋并没有睡觉，而是拿起课本又看了起来。 王小兰看了他一会，起身去外面打了一盆水，把毛巾浸湿递给陈向国。 陈向国拿过来往脸上一盖，冰凉袭来，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朝着王小兰感激一笑，王小兰拍拍他的手，转身去哄孩子了。 看着小声嬉闹的母女三人，陈向国深吸一口气，继续学习起来。 梁春芬在窗外看到这一幕，微微摇头。 回屋拿出一片人参，去厨房给陈向国做一锅人参鸡汤喝，好让他好好补补。 陈向荣正在做晚饭，得知梁春芬要做鸡汤，他放下手里的面团，擦了擦手，去仓库里拿出一只腊鸡来。 梁春芬摇头：“这次吃新鲜的，你去杀一只鸡。”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山上抓鸡了。 家里的活鸡就知道那两只下蛋的家养老母鸡了。 这两只鸡梁春芬一直很疼惜，三天两头的就把鸡窝给铺盖一下。 这次为了陈向国，真是下血本了。 新鲜鸡炖出来的鸡汤，就是跟腊鸡不太一样。 留出给陈向国喝的，梁春芬把其他的分给了老陈家人，以及常画陆丰。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吃梁春芬做的饭菜了，虽说陈向荣做的也不差，但总觉得不是那个味。 一家人吃了个滚肚圆。 陈向国眼圈通红的对梁春芬说：“妈，等我挣钱了，我一定给你买好多下蛋的老母鸡！” 翌日，梁春芬去鲁家。 快到门口的时候，被陈美丽拦住。 “大娘，我知道姑婆对小雨做的那些事了！” “这个王八蛋，我饶不了她！” 她昨天从梁春芬这里离开之后，就立刻去找了她妈。 她妈说自从严雨嫁到鲁家之后，就没少被姑婆欺负。 让她洗衣裳，做家务这些活是家常便饭。 不过作为新媳妇，干这些也是应该的，可姑婆恶心人啊。 分明是严雨做的，她却把功劳都归拢到自己身上，每次趁着鲁家父子下班回来的时候，和严雨把工具夺过来，假装正在干活。 要是只有这些也就罢了。 因为孕期养的好，严雨生孩子的时候顺产不下来，大夫就在下面割了一刀。 在严雨回家休养的时候，姑婆几乎天天带着一大群人来家。 掀开严雨的被子给他们展示伤口。 一边说还一边评价。 那是多私密的地方啊，严雨硬生生被折磨出了心理阴影。 天天担心下一秒姑婆会不会进来。 长时间的折磨下，她哪里还吃的下饭去啊！ 﨔 第229章 和精神病交好 陈美丽想到妹妹所受的屈辱，眼睛都起红了。 她一晚上都没睡着觉，今早天一亮她就爬起来过来了。 她要把这些事情跟鲁明，以及严雨的公公谈一谈。 那个姑婆不是个东西。 严雨又立不起来，要是长此以往下去，严雨会被她害死的！ 不是，这次要不是她把梁大娘请来，严雨就没命了！ 梁春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同意了。 严雨总是担心忤逆姑婆会影响她和鲁明之间的感情，但是再这样下去，她人就没了，还他妈的有什么影响啊。 “你去吧。” 目送陈美丽去找了鲁平，梁春芬去给严雨送饭。 严雨正在吃着，忽然房门被猛地推开。 鲁明出现在了门口。 梁春芬不着痕迹的把严雨往身后挡住，防止鲁明激动下伤人。 唉，看来美丽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啊，还以为是严雨在挑拨离间，故意往姑婆身上泼脏水。 也不知道严雨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还把他当成是香饽饽。 这要是自己儿子，她早就一巴掌扇死了。 “小雨，我对不起你！” 鲁明哭着扑到床边，“我不知道姑婆对你这么过分，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严雨一怔：“鲁明，你在说什么啊，我咋听不懂呢？” 梁春芬好心解释。 严雨震惊：“我姐她竟然……” 鲁明：“小雨，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等姑婆回来了，我一定不会让她再接近你和孩子！” 梁春芬笑容僵住。 啥意思，还让姑婆回来？！ “我爸说了，姑婆从小在乡下长大，也没有上过学，她没有文化，也没有素质，但 她的心是不坏的，所以还是让她回来吧，我觉得我爸说的有道理。” 梁春芬：…… 愚孝也是遗传的啊！ 她有心想提点两句，但看着严雨感动稀里哗啦的样，她想想，还是算了吧。 不过，她有个事比较好奇。 “严雨，你把这些事跟你妈说了，你妈没说什么吗？” “说了，说姑婆是我的长辈，我要好好听她的话。” “……” 幸亏陈美丽没跟着她妈，要不然也会变成跟严雨一样，当不成个女强人。 陈美丽对这个结果显然也是不满意的。 但身为当事人的严雨都不说什么，她也没有立场说了。 跟梁春芬告别，她离开了。 梁春芬端着早饭上楼去给那位吃。 刚推开门，就看到墙边整整齐齐的放着两个麻袋，而昨天还很脏的地面，此时干干净净的。 原来两个麻袋里放的都是垃圾。 屋里的异味也少了很多，不那么难闻了。 梁春芬心神一动。 轻轻挪动脚步，走进屋。 那位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梁春芬继续往里走。 直到走到大约五十厘米距离的时候，屋里传来一声不满的哼唧，梁春芬立刻停下。 她把饭放在地上，走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饭碗就放在门口的位置。 中午，梁春芬如法炮制。 等到第二天时，她可以往屋里走八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了。 “那个，你屋里太暗了，你觉不觉得难受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那我给你安个小灯泡吧。” “你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亮光了吧，度数不高，就五六瓦的咋样？” “你看你一直都没有拒绝我，看来对我的安排很满意啊，我一会就帮你安上咋样？” 那位一直没有说话。 梁春芬准备离开的时候，脚步一顿。 “你说啥？” 半晌，一道怯懦的声音响起。 “电打人。” 梁春芬笑：“没事，我会小心的，我会安电呢。” 对面似乎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再也没有说话。 梁春芬挑眉。 两天了，这位都没有发病，还知道关心人。 前世梁春芬做过一段时间的开荒保洁，有的时候业主不满意家里的电路，会让师傅重新来弄一下。 她看的多了，就会了一点。 只要不接错线就没有问题。 她先把电闸关了，然后接了一条线，顺着楼梯下沿，雨水淋不到的地方，拉到了二楼。 鲁家没有灯泡，她得去供销社买一个。 严雨一听是要给婆婆屋里安装，立刻拿出工业票和钱来，让梁春芬安装个最亮的。 梁春芬拒绝了。 先不说最亮的会伤害那位的眼睛。 就她分明说好了是五六瓦的，结果实际安装的时候不是，那位再以为她说话不算数咋办啊？ 晚上。 鲁平下班回来。 他开了一天的会，整个人疲惫的厉害，腰疼也犯了，很疼，走路得扶着腰。 他打算一会烧锅水，好好热敷一下。 不经意抬头，看到二楼亮着灯，他没当回事，继续慢慢往家口挪。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死死盯着二楼。 亮灯的那个房间，不是……不是…… 鲁平忘记腰疼，拔脚往家里冲，就要上楼。 “爸！” 严雨叫住鲁平。 鲁平手指颤抖的指着上面，声音都哆嗦了：“小雨，你妈……” “爸，那是梁大娘在询问过妈的意思给，给妈拉电线安的，妈可喜欢了，天还没有黑，就打开了。” “你说什么？问过你妈的意思？！可是你妈她……” 鲁平震惊的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严雨面露崇拜：“爸，梁大娘真是神了，她才给妈送饭几天啊，妈从来没有跟她发过脾气，也没有打过她！” “姑婆她伺候妈那么多年，现在还时不时的跟妈来一架呢！” 鲁平无比庆幸，当初把梁春芬给留下了！ “我去看看你妈！” 鲁平上楼，他敲了敲门，“静婉，你睡了吧？” 话音未落，灯啪的一下关上，屋里陷入黑暗。 鲁平不死心，又敲了敲。 尖叫响起。 紧接着噼里啪啦，像是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 鲁平怕静婉伤害到自己，赶紧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那你睡吧，我走了啊！” 看来静婉只对梁春芬好啊。 﨔 第230章 社恐症 隔天，梁春芬来到鲁家，一进门就被鲁平的大鞠躬吓了一跳。 原来鲁平是来跟她道歉，顺便请她好好照顾严雨婆婆。 梁春芬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鲁平是要送走她呢。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鲁平除了把梁春芬来帮忙的日费用提高了五块钱，还给了她十斤鸡蛋，三罐麦乳精和一大袋子鸡蛋糕等礼。 梁春芬没有推辞，全部收下。 这就跟手术前给医生塞红包似的，接了病人和家属才放心，事后再还回去就是。 果然鲁平松了一口气，又说了一大堆拜托的话，这才出门上班去了。 梁春芬等严雨吃完饭，上楼去找那位。 她拿钥匙开门，在提醒了一句我要开灯之后，把灯拉开了。 屋里明亮起来。 梁春芬的心脏却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不是，人呢！？ 严雨婆婆呢，去哪里了？！ 再一看，发现床上的被子呈现不正常的鼓起，再仔细一看，还露在外面一只脚呢！ “原来你在和我玩捉迷藏啊，但你这次藏得不严，被我发现了，下次你得注意啊，饭我给你放桌子上了，你记得吃啊。” 梁春芬笑着说完，关上门离开了。 良久之后，被子悄悄打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探了出来。 看着屋门的方向，确定梁春芬不再回来之后，这才下了床。 一个小时后，梁春芬来收碗筷。 被子里的人不见了，但衣柜门是半开着。 梁春芬大笑：“衣柜里呢，下次再藏好点啊！” 一天下来，梁春芬抓住了对方六次。 她有种预感，用不了两天，那位就能跟自己见面了。 别说，还真的有点期待呢。 严雨等鲁平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鲁平很高兴，第二天也不去上班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妻子了。 鲁明一看，也请假在家了。 他从三岁之后就没见过他妈了，都已经忘记他妈模样了。 梁春芬对此表示，她要先问过严雨婆婆的意见后，再决定要不要带他们进屋。 “不……不见！” 严雨婆婆背对着梁春芬，果断的拒绝了。 梁春芬：“好，那我去告诉他们一声，你吃饭吧，一会我来收拾。” “等等！” 严雨婆婆转过身来，怯生生的看着梁春芬说，“你……你能多陪我一会吗？” 梁春芬压下心中震惊，点了点头。 她惊讶的是，严雨婆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精神病！ 精神病人的眼睛和正常人的不太一样。 有的呆滞，有的直勾勾，看着令人很不舒服。 但严雨婆婆的眼睛很亮，眼神清明。 严雨婆婆吃饭很优雅，可能是因为梁春芬在的缘故，她就吃了半个馒头。 梁春芬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起身就要出去。 “这和你没关系，是我这几天都吃饱了，回归到我正常饭量了。”她笑着说，嘴角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梁春芬敏锐的听出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你以前吃不饱？姑婆她不给你足够的饭菜？” 严雨婆婆没有回答，问起了严雨和孩子的情况。 梁春芬如实相告。 严雨婆婆叹气：“俩孩子都受罪了，真想去看看她们啊，我还没见过我的儿媳妇呢。” “那你现在去吗？我可以让他们父子俩出去。” “不不不，我不去。” 严雨婆婆立刻拒绝，但过了一会，她又充满希冀的看着梁春芬，小心翼翼说了一句话。 梁春芬一怔，答应了。 二十分钟后。 鲁家父子被赶出去，鲁家大门紧闭。 严雨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胳膊里搂着女儿。 她身体紧绷，脸上肌肉都抽搐了。 忽然，她感觉到一道温柔的眼神看向自己。 但没多久，这道眼神就消失了。 “看完了？” 梁春芬诧异，“你这才看了不到两分钟。” 严雨婆婆：“够了够了，已经够了。” “我怕再多待一会，明明他爸就要进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被从外面推开。 鲁平闯了进来，焦急的四处打量，鲁明紧随其后，拽着鲁平的胳膊往外走，嘴里喊着还没到时间。 “静婉，静婉！我们都那么多年没有见面了，你让我看一看你不行吗？” “静婉，你出来吧！” 鲁平朝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喊道，声音都哽咽了。 梁春芬看了一眼严雨婆婆，就见她脸色平静的躺到床上：“梁大姐，你一会把门帮我从外面锁上啊。” 梁春芬心里的疑惑又多了一层。 鲁平眼巴巴的看着从楼上下来的梁春芬，见她摇了摇头，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静婉她怎么就这么狠呢！” “鲁厂长，你先别哭，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你妻子以前是什么样。” 鲁平心里对梁春芬感激不尽。 虽然他并没有见到妻子。 但要是没有梁春芬，可能往后余生妻子都不会从那个门里出来，更别说看看儿媳妇和小孙女了。 所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到梁春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除了陈向国已经吃完饭在学习之外，其他人都在等她吃饭。 饭菜热好，一家人开吃。 “妈，你怎么了？”陈向繁看梁春芬脸色不对，开口问道。 梁春芬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你们只有有种人怕见人吗？” “什么，竟然有人怕见人？”几个人觉得梁春芬是在讲笑话。 梁春芬心里冷哼。 这叫社恐症，后世得这种症状的人多着呢。 鲁平说他媳妇小时候一见人就害羞，走亲戚，家里开客人什么的，她就躲出去，有一次躲到了柴火垛里面，家里人还以为她丢了，全村人都去找。 但她虽然怕见人，但基本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呼。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大喊大叫起来，说外面有人在偷看自己，从那之后，她天天闹腾，没有办法，就只能把她关了起来。 梁春芬觉得，严雨婆婆就应该有社恐症。 但她又不明白了。 社恐症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程度啊。 﨔 第231章 考核去了 考核这天，一大早就开始下雨。 但这依旧没有浇灭陈向国的斗志。 这段时间的魔鬼学习，让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拖拉机启动的基本原理，和遇到什么问题该怎么维修。 老三说他是纸上谈兵，死记硬背。 他妈说反正考核不考实操，等到进了厂有机会和拖拉机本机打交道。 因为考核是在上午十点。 梁春芬先带着陈向国来到了鲁家。 昨天她就跟鲁平打过招呼了。 用蓑衣把自行车盖住，梁春芬来到了屋檐下。 她拍拍身上的雨水，脚在台阶上蹭了蹭，挂掉鞋底的泥巴，确定干净后正要进屋，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梁春芬一跳。 “你们干嘛呢，不是自己家就不爱惜是吧？麻溜给我滚出去！” 一个女人冲出来，指着梁春芬的鼻子大骂。 陈向国不高兴，说了一句你有没有礼貌，被女人猛地推了一把，要不是梁春芬及时拉住他，他就要被推下台阶，一屁股坐在雨水里面了。 衣裳湿透，会给考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梁春芬看到女人脸上闪过去的可惜之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是故意的！ 昨天她走的时候，严雨说了，说晚上姑婆的火车就到了。 还说姑婆给鲁平打了个电话，说她不但带着她儿子来了，儿媳妇也跟着了。 还在电话里毛遂自荐，说她儿媳妇做饭的手艺也不错，让鲁平开除梁春芬，让她儿媳妇来。 好在鲁平拒绝了。 但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姑婆明显没有死心，甚至还整上阴谋了。 这是想要毁掉老大的考试，给她儿子减少一个竞争者啊！ 早就看着姑婆不顺眼了，但碍于有些原因，她不方便动手，可她儿媳妇就不一样了。 梁春芬撸起袖子，抓住女人的衣领子，啪啪啪二十几个巴掌扇过去。 女人的脸很快红肿起来，口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配合上那双眼瞪大的样子，看着跟个大傻子似的。 这还没完，梁春芬反手拽住女人的衣领子，带到自己的前面去，照着她的屁股一踹。 哗啦！ 女人趴在院子里的水洼里，全身湿透了。 “妈！” “传家！” “我要被人欺负死了，你们赶紧出来帮我啊！” 女人尖叫。 “好你个梁春芬，竟然敢打我儿媳妇！” 姑婆朝梁春芬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梁春芬一个闪躲到了她的身后，抓住了她头顶上的发髻。 姑婆的脑袋被固定住，两个胳膊使劲往后抓。 但她的胳膊又短又粗，哪里够得着啊。 “妈——” 陈向国着急的喊了梁春芬一声。 梁春芬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假装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想要偷袭她。 孙传家一喜，用足力气朝梁春芬撞过去，谁知就在得手的前一秒，梁春芬竟然往旁边一侧身子，孙传家刹不住脚，朝着他妈就撞了过去。 母子俩也扑到了水洼里面。 三只落汤鸡怨恨的盯着梁春芬。 梁春芬冷笑一声：“老大，他们要是敢碰你，你就给我砍，往死里砍杀他们！坐牢我替你去坐！” 姑婆三人震惊的看向梁春芬。 这娘们说什么呢，疯了吧？！ 不就是简单的闹腾闹腾吗，用得着到了杀人的地步吗？ 真是玩不起！ 幸亏这梁春芬的儿子是个好的，没有跟他妈一起胡闹—— “行妈，你放心吧，等你进去了，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陈向国接过梁春芬手里的菜刀，沉声答应。 姑婆三人：！！！ 疯子！ 娘俩都是疯子啊！！！！ 看着三人狼狈的缩回屋里去，梁春芬翻了个白眼。 没那么本事，还想找事，真是闲得慌！ 她提着饭去找严雨，等她吃完了就再去给严雨婆婆送。 “梁大娘！” 严雨听到外面的动静，早已吓得浑身哆嗦，看到梁春芬，犹如看到神兵天降。 梁春芬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有我在，她不敢来打扰你。” 严雨重重点头，握紧了梁春芬的手。 “妈，赶不走她，我还怎么留下来啊！” 姑婆的媳妇叫钱红，她从小就梦想能来到城里生活。 住着干净的独门小院，或者是筒子楼，吃着城市粮，不用每天去地里干活，身上没有那么多泥土。 眼看现在就要实现这个目标了，结果却出现了梁春芬这个阻挠。 如果梁春芬不走，她就不能留在鲁家做饭。 到时候只能回村，可她回村了，但传家却留在拖拉机厂上班了，夫妻俩长时间不见面，要是传家有了别的心思咋办？ 姑婆：“你急什么！一会梁春芬就要去给上面那个疯婆子送饭去了，她被疯婆子打一顿，绝对会老老实实的滚蛋！” 钱红：“可是梁春芬都给疯婆子送那么多天的饭了，她不还是没走吗？” “那是因为我没来啊，你等着吧！” 姑婆得意的说。 等严雨吃完，梁春芬去楼上。 她看着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就让陈向国走。 “今天考核的人多，你去排队吧，考完试就来找我，就算是没考上也没关系，人生的路多的是，没必要非走这一条。” 陈向国：…… 这话他也就听听。 但他心里的紧张情绪消散了不少。 “妈，我会全力以赴的！” 陈向国穿好蓑衣，冲进了越来越大的雨幕中。 姑婆一看陈向国走了，也叫着孙传家出发。 “儿子，你就放轻松考！” 梁春芬一听，多看了姑婆一眼。 没看出来啊，这人竟然也会缓解紧张情绪。 但下一瞬，就听到姑婆又说。 “反正有你哥，你哥是厂长，让你进厂子，就是一句话的事，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孙传家和钱红听到这话，笑的合不拢嘴。 三人甚至开始幻想孙传家当上工人以后的幸福生活了。 梁春芬：……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她没再搭理几个人，上去给严雨婆婆送饭。 刚一进门，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 嘴里哇啦哇啦的叫着。 梁春芬下意识抬脚。 砰！ 黑影飞了出去，跌倒在床上。 梁春芬一惊，赶紧上前：“静婉，你没事吧？” “滚！” 严雨婆婆嘶吼，使劲的拍打着床。 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梁春芬只能退出去。 奇怪，都那么多天了，严雨婆婆都没有犯病。 怎么姑婆一回来就复发了啊？ 﨔 第232章 愚孝 因为严雨害怕姑婆。 梁春芬就在房间里陪着她，一直到中午做饭。 厨房里，钱红已经在了。 叮叮当当的，正在切菜。 梁春芬见她把柜子里的肉全拿过来了，就让她分给自己一半。 她要给严雨婆媳俩做瘦肉粥。 鲁明早上说了，雨下的太大，中午就不回来了。 钱红像是没有听到，不搭理梁春芬。 梁春芬直接上手拿。 钱红不装了，嗷嗷叫唤，还要上来抢，梁春芬抓起菜刀指着她。 钱红吓得倒退，转身跑出厨房。 “妈，梁春芬把咱们的肉给抢走了！” 姑婆来了，一瘸一拐的。 梁春芬见状皱眉：“你怎么弄得，早上不还没有事吗？” “我……我不小心摔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姑婆眼神闪烁，见梁春芬一直看着自己，转身走了。 钱红要阻拦，被姑婆也拉走了。 午饭吃完了，陈向国也没有回来。 梁春芬不着急，考核的人多，排队都得要很长时间呢。 直到下午三点，大门被敲响。 “妈，我回来了。” 是陈向国的声音。 梁春芬打开门，进来的却是孙传家，他低着头，走的飞快，险些撞到她。 “这小子跟他妈一样，没有家教！” 梁春芬朝地上啐了一口，问陈向国情况。 陈向国笑容大大的：“妈，我通过了！明天就能来上班了，是修理工学徒，一个月工资十块，一年后可以进行级别考核，通过了就是一级工，涨两块钱的工资，只要觉得自己技术到家了，每年都可以考核，工资会随着级别涨的，不过越到后面会越困难。” 梁春芬大笑，使劲拍着陈向国的肩膀：“这最难的一关都闯过来了，还怕其他的？老大，你可真是给妈争气！” “你不愧是妈最喜欢的儿子，最放心的儿子！” 陈向国双眼含泪：“妈，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哪有今天啊！” 梁春芬搓着手，打算去找王大龙，让他帮自己多留点好肉，她打算晚上好好庆祝庆祝。 忽然，她感觉背后一凉。 回头一看，就见姑婆阴恻恻的瞪着她。 梁春芬不甘示弱，也瞪了回去。 姑婆眼睛没有梁春芬的大，也没有她的凶，很快败下阵来。 梁春芬冷哼。 “自己儿子考不上不找自身原因，还记恨考上的，没点逼数！” 下午，鲁平回来了。 他虽然没有参加考核面试，但手下人已经跟他汇报了，考上的人叫做陈向国。 他祝贺梁春芬母子俩。 话还没说完，他感觉自己的裤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去，慌张的拉住裤腰带，低头一看，孙传家跪在他的面前呢。 “传家，你这是干什么？” 鲁平吓了一跳，急忙拉孙传家起来。 孙传家使劲摇头。 “你别劝他了，只要你不答应把他弄到拖拉机厂去，他就永远不会起来。” 姑婆走过来说道，她冷冷的看向鲁平，“平平，当年要是没有我，你早就没了，现在不过是让你拉扯你弟弟一把，结果你都不愿意！” “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天，我还不如不救你！省的我这么寒心！” 鲁平无奈：“姑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事是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谁都不能动手脚。” “当然了，就算没有，我也不可能硬生生把传家塞进去的，这对其他工人不公平啊！” 姑婆大手一挥：“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你说什么公平！我看你就是分不清亲疏远近！” 她指向梁春芬，意思明显。 鲁平：“姑婆，陈向国能被选上，是因为人家能力过关，每个考生都是一样的题，人陈向国回答的流利，全对，传家却磕磕绊绊的，还全都错了，他连拖拉机的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楚，你说谁敢让他来厂子？”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看你就是看上了梁春芬，你想把她娶进门！你在故意巴结她！” 鲁平难以置信：“姑婆，你怎么能这么想啊！？” 姑婆言之凿凿：“你怎么可能不这么想，这个梁春芬要个头有个头，要相貌有相貌，比楼上那个疯婆子可好多了，你现在跟个鳏夫也没什么区别了，而梁春芬呢是个寡妇，鳏夫配寡妇，天长地久！” 啪啪啪！ 梁春芬举起手，五六个大耳刮子抽过去。 骂鲁平也就罢了，还敢往她身上泼脏水！ 忍不了了！ “啊啊啊！” 姑婆抬脚朝着门口跑去，拉开大门就嗷嗷喊：“大家伙快来看看啊，鳏夫帮着寡妇欺负我一个老婆子，鲁平没人性啊！” “姑婆！” 左邻右舍跑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姑婆刚要开口，鲁平一声大吼。 他双眼通红，似是不相信自己尊敬了几十年的姑婆竟然会这样。 颤抖着嘴唇说：“行，如果你非要比我的话，明天我就去辞职，我不当这个拖拉机厂的厂长了行不行！” 姑婆不信，觉得鲁平是在故意骗她的。 可谁知道第二天，鲁平还真的去厂里辞职去了。 姑婆慌了。 还亲自去了厂里问，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她傻眼了。 只不过是想要威胁鲁平把传家送到厂子里去，她可没想让鲁平辞职啊！ 她呜呜呜哭，后悔不迭。 鲁平见她哭的这么难过，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他把姑婆扶起来，说自己的辞职信厂子里并没有听过，他只是在吓唬姑婆而已。 但是如果姑婆再逼他做违背了他原则的事，他就要来真的了。 姑婆急忙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公公对姑婆是又爱又恨啊，不过他最后都会败下阵来，他是个大孝子。” 严雨跟梁春芬总结说。 梁春芬暗暗摇头，好不容易能压制住姑婆，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下鲁平是彻底被姑婆给拿捏住了。 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把这愚孝丢掉。 好能睁大眼睛看看，只要姑婆来，他媳妇的情况就有多不对劲！ 﨔 第233章 我妈恢复正常了 严雨婆婆最近跟吃了枪药似的。 只要她去送饭，就各种打她。 有一次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还了手。 严雨婆婆却呲溜一下子转身钻到了床底。 等她把人从里面挖出来的时候，严雨婆婆就会无辜的看着自己，好像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一样。 梁春芬的火一下子就卸了。 有的精神病就是这样，清醒过来就会忘记自己之前做的事。 她不 能跟严雨婆婆生气，因为她也不是故意的。 梁春芬不想再给严雨婆婆送饭了，这本来就不是她的活。 谁知姑婆却不愿意。 梁春芬生了狠，不去送饭了，结果姑婆也不去，竟然就让严雨婆婆那么饿着。 梁春芬心软了，只能再把这个活计给捡起来。 “春芬。” 这天，严雨婆婆难得的没有犯病，在梁春芬拿着饭碗走的时候，叫住了她。 “我中午想吃馄饨，你能不能帮我做一点。” 梁春芬点头。 厨房里没有面了，她去供销社买。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姑婆在胡同另外一头跟个男人说话。 看那男人的身形，像是孙传家。 因为没有选上，孙传家和她媳妇就没有继续留在鲁家的理由了，只能回去了老家。 难道孙传家不死心，她没有走？ 梁春芬打算把这个事告诉鲁平，谁知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鲁平跟鲁明说给孙传家寄的东西到了，孙传家今天特意从老家打来了电话感谢。 “孙传家在老家？” 梁春芬惊讶地问道。 鲁平点头：“对啊，他在老家，今天给我打过来的号码就是从他们老家的公社打过来的。” 孙传家在老家，那和姑婆说话的人是谁？ 转眼，陈向国已经在拖拉机厂上了三天班了。 他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的消息在金牛村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几天老陈家天天不断人，都是来问陈向国是当上工人的。 梁春芬让家里人如实相告。 有些人想法很脏，遮遮掩掩的话他们会觉得是有猫腻。 梁春芬打算给陈向国租一个房子，但看来看去还没找到合适的，陈向国只能先来回跑着。 可是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 梁春芬和陈向国都要骑。 俩人出发的时间不一样，回家的时间也不一样。 梁春芬又找王大龙买了一辆自行车。 对外说是找人借钱买的。 “大娘，你让我找的房子有消息了，你啥时候有时间，咱们去看看。” 梁春芬把找房子的事情委托给了陈美丽，她在县城认识的人多。 “我把饭菜给严雨婆婆送上去，咱们就出发。” 梁春芬上了楼，把饭菜放在门口，敲门提醒。 她的竹竿被发疯的严雨婆婆给抢走，撅断了。 “春芬，你进来吧。” 严雨婆婆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很正常。 梁春芬开门进去。 严雨婆婆坐在桌前，眼神清明。 “春芬，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梁春芬还有点不习惯，严雨婆婆这么有礼貌，她应该把屎尿往自己脸上涂抹才对。 “没事，我也是拿钱办事。” 梁春芬指着锅说道，“里面是蘑菇炖小鸡，鲁厂长说你喜欢吃这口，你多吃点，我还有点事，你吃完了就放在这里我来收拾。” 顿了顿，她又补充上一句，“如果你觉得碍眼，那扔了也行。” 严雨婆婆笑出声来，点了点头。 梁春芬觉得她有点奇奇怪怪的，但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还惦记着要去看房子，梁春芬没有多想，急匆匆的走了。 陈美丽找的是个小院。 有三间房，虽然比不上家里宽敞，但也算不错。 屋顶和墙面都是刚刚修缮过的，院子里铺着青石砖，院墙很高。 各方面比梁春芬之前看过的那些房子都要好。 但价格也比那些贵两块钱。 梁春芬同意了。 一个好的居住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 按照陈向国的意思，是租住个群租房，她没让。 第二天梁春芬就让陈向国和王小兰过来看了。 是的，她的意思是让两口子都搬过来。 花花果果就留在家里，她来带。 这两天她试着给严雨吃别人做的饭菜，严雨都吃下去了。 她发现鲁明还是很疼这个媳妇的，只要告诉他别让姑婆再来接近严雨，严雨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等她出了月子，身体没有那么虚弱。 就不会被姑婆拿捏了。 谁知她的话一开口，却遭到了拒绝。 王小兰：“妈，我不来这里，我想住在家里。” 梁春芬不解：“为什么啊，这可是县城啊，比金牛村好太多了。” 一向没有主见的王小兰却坚定的摇头。 “妈，我想和你住在一起，我想伺候你，向国他能照顾好自己的，妈你要放心他。” 陈向国目光幽怨。 媳妇心里只有妈，没有他了啊！ 梁春芬见王小兰第一次主动表达自己的意思，不想要打击她，点头答应了。 “老大，你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今晚住过来吧，这样也省的明天早起了。” “是，妈。” 梁春芬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去，鲁明急匆匆找了过来。 “梁大娘，我妈把姑婆给打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妈经常打她啊。” “不是，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我妈她……她的疯病好像好了！” “啊？！” 梁春芬跟着鲁明来到了鲁家。 就见姑婆满脸是血的坐在椅子上，她指着被鲁平抱在怀里的严雨婆婆，恶狠狠道：“平平，你马上跟她离婚，让这个疯婆子滚蛋！” 鲁平：“姑婆，静婉的病好了，你没听到吗，刚才她都能叫出我和儿子的名字了！” “平平，你不听我的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撞死在你面前！？” 姑婆站起身来，威胁鲁平。 鲁平面露难色。 “你别逼他了，这些年你逼他的还不够吗？” 严雨婆婆挣脱出鲁平怀抱，指着姑婆愤怒的说道。 姑婆：“我逼迫他什么了？你这疯婆子别乱说！” “你用你的救命之恩逼迫他拉扯你这一家子。” “你逼迫他违背底线去做违法乱纪的事！” 严雨婆婆咬牙，“他不答应你，你就利用他拖拉机厂厂长的身份，去骗其他人的钱，说只要给你五十块钱，你就让鲁平给他们安排工作！” 在场的人顿时一惊。 这不是骗钱吗？！ 要是被戳穿了，鲁平这个厂长没得做了不说，还会去吃牢饭啊！ 﨔 第234章 人脉 “林静婉你这个疯婆子，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姑婆脸色涨红，上前来收拾严雨婆婆。 严雨婆婆一句话让她站在原地。 “你每天晚上都会和那些人在我们屋后面见面，你是怎么跟他们保证的，我听的一清二楚！” “你收他们的那些钱都藏在院墙的石头缝里！” 严雨婆婆告诉鲁明具体位置，让她去找。 姑婆一把握住鲁明的手：“明明，别听你妈的话，她疯了故意诬陷我的！” 鲁明却是推开了她：“姑婆，我妈好不容易清醒了，不管是她真的好的，还是短暂的好了一下，我都不想让她失望。” 看着鲁明跑出去，姑婆气的大骂白眼狼，说这么多年白照顾鲁明了。 很快，鲁明回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打开，里面是一叠大团结，和各种面额的毛票。 粗鲁估计，至少得好几百。 “姑婆，你怎么能这样做啊！” 鲁平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朝姑婆看去。 姑婆眼神闪躲，半天没说出话来。 严雨婆婆：“因为她想霸占我们家啊！” 鲁平：“静婉，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雨婆婆双眼含泪：“其实这些年来我压根就没有疯，都是姑婆逼我的！” 她只是害怕见人而已，相对于跟人相处，她更喜欢独处。 但姑婆说她这是身上沾染到了脏东西，会害死全家。 她很害怕，请姑婆帮忙，姑婆却说没有办法，不能解决，只能控制。 而控制的办法就是自己躲在一个小屋里，谁也不能见。 她相信了。 当姑婆说为了防止有人趁着她不在，来找自己，就说自己疯了。 当时她还有些犹豫，但不久之后鲁平和鲁明接连出事，她赶紧答应了。 就这样，她在二楼小房间里装疯卖傻二十多年。 直到梁春芬来了。 姑婆说等梁春芬来找她送饭的时候，她要赶走她，这样才能不让梁春芬沾染自己灾气。 可是她实在做不出来这种事。 就像是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和姑婆打过，都是姑婆在自导自演一样。 她是个善良的人，怕影响到梁春芬，就想着离着她远远的。 但梁春芬做的饭很好吃，人也不错，她情不自禁就忘记了自己的霉运，等到她惊醒，后悔不迭的时候，发现梁春芬什么事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的霉运没了，身上沾染的脏东西跑了。 想把这件事跟姑婆说，就听到姑婆在以鲁平的名义“卖工作”！ 这还不是最让她生气的。 她听到姑婆竟然还想伤害她的小孙女！ 那可是他们鲁家的子孙啊！ 所以她忍不住了，出来说清楚真相。 “姑婆，静婉说的是真的吗？你想伤害我孙女？！为什么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姑婆见严雨婆婆什么都知道了，索性也不装了，她怨恨的看着鲁平。 “如果不是你，我大儿子怎么会死，他是那么的优秀，他完全可以当这个拖拉机厂的厂长，甚至比你还厉害！” “到那个时候，他会把我们一家都带到城里来生活，哪里还用得着当个泥腿子啊！” “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我不自己捞点好处，难道还指望你吗？” 鲁平面露痛苦。 他感觉自己头顶上压着的大山又重了很多。 快要把他压的喘不上气来了。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姑婆满意啊！ 他知道自己欠了姑婆一条命，永远也弥补不了。 但他已经在尽力了，可为什么姑婆就是不满足呢？ “够了！” 一声暴喝。 是梁春芬。 “不就是帮了个忙吗，用得着一辈子都说吗？道德绑架上瘾了啊，还要不要脸！” 姑婆：“什么叫就是帮了个忙？我大儿子为了他可都死了啊！” “死了？如果他死了，那昨天来找你的男人是谁？前天他也来了，还有前前天！别跟我说那是孙传家，他现在分明是在老家！” 那天的人影给梁春芬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专门去询问了周围的人，大家都说那是孙传家。 但她又去问了严雨，严雨说那段时间孙传家根本就没有来。 那人跟孙传家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谁，不言而喻。 咣当！ 姑婆腿软，瘫坐在地上。 鲁平一看她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到这么多年他被姑婆瞒在鼓里，以救命之恩胁报，一股难言的怒气从心头涌现出来。 姑婆被赶回了老家，这么些年来，鲁平给她的钱财和东西，能要回来的都要回来了，两家人彻底断绝关系，再无瓜葛。 “春芬，对不起，在姑婆假扮成我故意打你的时候我没有出声。” 严雨婆婆真诚的跟梁春芬道歉。 梁春芬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严雨婆婆也是个可怜人。 这些年来她被姑婆关在屋里，还要时不时的承受言语上的pua。 但梁春芬有一件事很好奇。 姑婆想对付严雨闺女，想怎么对付的。 “她给我儿媳妇和我儿子男人吃的饭不一样，我儿媳妇吃的都是加了东西的，十分难吃，她想饿死我儿媳妇。” “但是你来了，打断了她的计划，她就想要在我孙女的奶粉里加东西。”严雨婆婆说。 梁春芬怒骂：“这个老东西，真该把她送到局子里面去！” 但现在法律还没有那么健全，姑婆的行为不构成违法犯罪。 姑婆走了，鲁家也成为了一个正常的家庭，梁春芬想走了。 严雨婆婆极力挽留她，想让她帮忙照顾严雨一直到出了月子。 她很喜欢梁春芬，而且她也是真的不会照顾人。 梁春芬答应了，一直到严雨出了月子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鲁平给她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梁春芬打开一看，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么多！！！ 但她收获最大的却不是钱财。 而是鲁家的人脉。 老大在拖拉车厂上班，只要他不做什么违法乱纪害人的事。 鲁平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这一点，鲁平也做到了。 听老大说，鲁明好几次去车间找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厂长儿子的朋友了，以前有些看不起他的人，都不敢用轻视的眼神看他了。 﨔 第235章 老四不想上学了 春去秋来。 金牛村村口的大柳树发了四次新芽。 夜色中。 梁春芬背着竹筐，匆匆往家走。 “妈，都卖出去了没有？” 陈向荣在门口等着，看到梁春芬，立刻迎她进家。 陆丰很有眼力劲的，把一杯水送到她面前。 梁春芬一口气全喝光，缓解了嗓子里的干涸，这才点头。 “卖出去了。” 她拿出一沓钱，和陆丰分账。 这四年里，陆丰已经积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 此时看到这些年，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梁大娘，我抓紧时间再制造一批吹风机，你拿去黑市上卖吧。” 在收音机卖出去了几百台，逐渐卖不出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钱也就是挣到这里了。 没想到梁大娘递给了他一个图纸，上面的东西怪模怪样，有个很长的鼻子。 梁大娘说这是吹风机，洗完了头发可以用它来吹干水分，头发变干的时间会大大缩小。 但里面是什么原理，梁大娘没有说。 他用了接近一年的时间才琢磨制造出来。 虽然很辛苦，但回报是丰厚的。 吹风机打开了市场，甚至还有外省的人来买。 梁春芬摇头：“不行，最近我看着有好几个人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这几年他们吹风机的火爆程度不是没有引起上面的注意。 但凭着连梁春芬超强的敏锐力，都有惊无险的逃过了抓捕。 所以，陆丰对梁春芬的话深信不疑。 梁大娘说过段时间，那就过段时间吧！ “对了梁大娘，明天任静和周虎要结婚了，他们想邀请你去参加。” 陆丰表情一言难尽的说，他是真的不想帮忙传这话。 但常画不搭理任静和周虎，看到两个人就泼水，两个人找到了他家，都在他家门口蹲守好几天了。 他实在是烦不胜烦，只能答应了。 “梁大娘，你不想去就不去，别勉强。” 可能是同为倒霉蛋的惺惺相惜。 任静和周虎破镜重圆，再次勾搭在了一起。 两个人开始说的很清楚，他们就是相互慰藉而已。 但任静受不了干活的苦，悄悄怀上了周虎的孩子。 村民发现任静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之后，天都塌了。 没有结婚就先怀上了孩子，这是个大丑闻啊！ 好不容易金牛村的名声因为红薯糕点变好，结果又要回到解放前了吗？ 绝对不可以！ 陈大海勒令周虎迎娶任静，要不然的话就把他们送到农场去。 周虎捏着鼻子答应。 他们之所以想要邀请梁春芬来。 是因为这些年来俩人被村里人欺负的厉害，他们不想这样下去了。 而梁春芬现在在村里的名望高，梁春芬要是参加他们的婚礼，村民们就不会欺负他们了。 梁春芬冷哼：“我当然不会去，这俩人之前那么欺负算计我干闺女，我不可能原谅他们。” 常画认了她当干妈，现在是长在老陈家了。 陆丰点头：“那我明天就告诉他们去。” 梁春芬点头。 忙活了这一晚上，她也累了，让陈光荣送送陆丰，她回屋睡觉去了。 陆丰压低声音问陈向荣：“那人还在缠着你吗？不行的话你就告诉梁大娘，她肯定有办法的。” 陈向荣：“我妈最近和老四闹别扭，等过几天再说吧。” 陆丰不解：“老四最听梁大娘的话了，她怎么了？” “老四不想上学了。”陈向荣叹气。 陆丰一惊：“不想上学？！她咋想的啊！” 梁大娘有多紧张陈向繁的学习，他们这些和老陈家走的近的人都一清二楚的。 甚至为了陈向繁的写作，梁大娘还冒着危险去和被下放的臭老九结交。 陈向荣：“老四说她已经把高中知识自学完了，没有必要再去上了，我觉得老四也没有必要再去上了，现在学校很乱，老师想管都管不了。” 陆丰问他觉得谁能说服谁。 陈向繁不敢说。 他妈是很宠爱老四，老四要星星她都不给她月亮的。 但只要关系到老四的学业问题，妈就会变得很有原则，任何一点差错都不准有。 而老四呢。 这些年来长大的不光是她的年龄，还有她的思想。 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 下定决心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算了算了，这件事连大哥都不敢发话，他就更不敢了。 翌日，梁春芬起床。 她来到厨房的时候，陈向荣还没有醒。 听到开门声，他一个挺身从床上爬起来：“妈，你咋起的这么早啊！” 虽然他还住在厨房里，但梁春芬大发慈悲，让林栋梁给他打了一张床。 从地下搬到了地上，陈向荣很满足。 “睡不着。” 梁春芬回答，准备烧火做饭。 陈向荣立刻来帮忙，被梁春芬拒绝。 看着梁春芬冷着脸做了一份鸡蛋羹，陈向荣了然。 妈这是给老四做的啊。 他心想，看来是妈先服软了啊。 等到鸡蛋羹做好，陈向荣自告奋勇说去叫陈向繁起床吃。 梁春芬：“谁说这是给她的？这是我给花花果果做的！” 说着，她端着进了房间。 花花果果现在跟梁春芬睡在一个房间。 她们越发的黏梁春芬，连亲妈都能舍弃到一边。 就像是当初王小兰为了梁春芬，不跟着陈向国去县城住似的。 哪怕现在陈向国已经成为了五级维修工，租了更大更宽敞的房间。 她也还一直留在金牛村。 “三哥，早饭吃什么？” 陈向繁起床时，陈向荣正在擦饭桌。 陈向繁洗手，要去帮忙端饭。 “我们已经吃完了。” 陈向荣说，“妈没让你留你的，说你什么时候去学校了，才能继续吃饭。” 陈向繁扭头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书包。 “我去找常画姐姐了。” 常画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糕点了。 她去找常画，一样能吃饱。 陈向荣：“你等会！”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梁春芬的房间，快步追上陈向繁，从兜里掏出一个煮鸡蛋给她。 还是热乎的。 “快拿着，别叫妈发现了！” 﨔 第236章 欢送会 陈向繁接过鸡蛋，朝陈向荣甜甜一笑。 “谢谢三哥！” 陈向荣冷哼一声：“要想感谢我，就去国营饭店给我买个鸡腿回来。” 陈向繁：“一个鸡蛋换我一个鸡腿，我亏了啊。” 陈向荣：“那你还给我吧！” 陈向繁后退一步，笑着躲开了陈向荣的手。 “行，那你下午还在老地方等我。” 陈向荣点了点头，目送陈向繁进了常画的家，这才转身回去了。 一个小时后，陈向繁和常画手拉手在县城逛。 见陈向繁又买了每次来县城必买的鸡腿，常画没好气。 “又是给老三买的？我就没见过花妹妹钱的哥！” 陈向繁：“三哥的钱都被我妈拿走了，而且这两年，要不是他帮我打掩护，我还在学校里浪费时间呢。” 常画摇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你会变成老陈家最不听话的孩子。” 两年的时间啊，一直都没有去上学，还把干妈瞒在了鼓里。 现在跟干妈谈判，干妈不同意，她也不妥协，一副要跟干妈斗争到底的样子。 试问老陈家，谁敢这样干啊？ 陈向繁买完了鸡腿，两个人又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就准备回家了。 王大龙现在已经升职，不在肉摊了，要不然的话陈向繁也不敢进去，怕他跟梁春芬告状。 “陈向繁！” 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向繁回头：“王烈？” 王烈大步走过来：“陈向繁，我听说你和老师说要退学了？” 陈向繁点头：“对。” 王烈：“行吧，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你是咱们班里第一个刚开学不久，就打算退学的人，所以咱们班打算给你举办个欢送会。” “没有必要。” 陈向繁开口，“大家把钱留下来，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吃吧。” 满打满算，她才和大家认识不到一个月。 有的同学连名字都不知道。 说是陌生人，都差不多。 王烈：“咱们班有很多人想要退学，但一直都没有勇气，大家觉得你是个女英雄。” 陈向繁笑了，觉得有点荒唐。 退学就是个女英雄了？那些人没病吧！ 她拒绝了王烈，和常画走了。 回到金牛村，陈向繁带着鸡腿到了后山。 陈向荣已经等在了这里，他狼吞虎咽的吃完鸡腿，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家里现在有钱了，伙食也好了。 但一只鸡就两个腿，妈都分给了花花果果。 每次他都馋的咽口水。 陈向繁和陈向荣一前一后的回到家。 梁春芬正在院子里，看到陈向繁，她开口：“老四，你要退学的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如果你坚持要这样做的话，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陈向繁脚步 猛的蹲下。 这是她十五岁之后，妈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梁春芬强迫自己不去看陈向繁眼里的泪。 她必须要逼着老四把这个学给上下去。 现在已经是75年了，还有两年，高考就要恢复了。 前面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了。 今天是星期五。 陈向国的拖拉机厂放周末假了。 他从县城赶回来，车把上还挂着几个卤菜。 “爸爸！” 花花果果跑过去。 陈向国一把抱住一个，当听到花花果果说很想他的时候，他脸上的慈爱更甚。 “想！我做梦都在想你们呢！” “那妈妈呢，你有想妈妈吗？” 花花紧接着问道。 王小兰脸蹭的一下子红了，赶紧把孩子从陈向国怀里抱下来。 “把卤菜拿去给奶奶，我们晚上吃。” “好！” 姐妹俩手拉手跑了。 陈向国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小兰，这都四年了，你什么时候跟我去县城住啊？” 王小兰：“到了县城，我还能回来村厂上班吗？” 陈向国笑起来：“不上班了，你每天做做家务，做做菜，照顾照顾孩子就行，挣钱的事我来，村厂太辛苦了，你还是别去了。” 一年四季都要洗红薯，那手都粗糙了很多，冬天还会长冻疮。 王小兰：“可我喜欢上班，妈也说了，女人得有自己的工作，不能手心朝上跟丈夫要钱，那样做人会短一截。” 陈向国：“但妈不是也没让二弟妹去上班吗？” 张秀秀和陈向家的孩子树苗两岁的时候，张秀秀跟梁春芬提出也要去村厂上班。 梁春芬拒绝了，跟张秀秀说女人不能劳累，该享福，所有的辛苦事都应该交给男人去做，女人的作用就是镇守好大后方就行了。 王小兰：“妈说了，二弟妹闹着要当村厂的会计，她要是当了，跟老鼠掉进了米缸没什么两样，妈那是糊弄她呢。” 看着王小兰提起妈来时的崇拜样，陈向国心里叹气。 他算是看明白了，妈不走，王小兰就绝对不会走。 他受够每天一回家，黑灯冷灶，冷冷清清的生活了。 他要跟其他人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 说话间，陈向家也回来了。 他一身的灰膏，但精神很足。 跟陈向国打了个声招呼，他就进屋去找张秀秀交工资去了。 等张秀秀出来的时候，见牙不见眼，一看就不少。 今天全家人全部都到齐了。 梁春芬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 因为人太多，就分成了两桌。 三个孩子在小桌上吃，大人在大桌上。 一边吃，一边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气氛很是融洽。 忽然，趴在门边啃骨头的三狗狂吠着跑了出去。 它们很通人性，要是平常在家门口路过，它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但如果有什么坏心思，它们就会将人给抓住。 不咬，三只就那么把人给围着，一直逼到家里才罢休。 现在，他们就这样把一个男人给逼带到了家里。 “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赶紧管好你的狗！” 男人吓得闭上了眼睛，嗷嗷叫唤。 梁春芬不信：“你什么也没干我家狗就不会咬你，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再说一遍！” 三狗配合的低吼出声。 男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说我说！其实我是来找陈向繁的！” 﨔 第237章 想救你妹妹，就来 一听是来找陈向繁的。 大家伙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有个脑子缺根筋的媒婆，竟然来给陈向繁说媒。 被梁春芬拿着扫帚疙瘩给打了出去。 梁春芬放话出去，她要多留陈向繁几年，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脑袋这么铁。 还自己上门来了！ 梁春芬气的抓起棍子就冲了上去。 “妈！他是我同学！” 陈向繁从厨房盛饭出来，看到这一幕，急忙阻止。 梁春芬把棍子一扔：“原来是同学啊，怎么这么晚来找我家老四啊？吃饭了吗，没吃就在我家吃吧！” “王烈，你找我啥事？” 陈向繁不想随便让人在家里吃饭，打断梁春芬的话说。 王烈：“还是欢送会的事。” 陈向繁下意识看了梁春芬一眼，叫着王烈往外面去：“咱们出去说。” 王烈却不走：“陈向繁，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呢，这是个多好的事啊！” 他看向梁春芬，“姨，你也劝劝陈向繁吧。” 梁春芬：“你刚说的欢送会是什么啊？” 王烈：“就是给陈向繁退学举办的” 梁春芬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王烈一点都没察觉，继续叨叨说陈向繁的退学有多英勇，是多么女英雄的行为。 “谁说她要退学了！！” 梁春芬忍无可忍打断王烈的话，“陈向繁这个学会一直上下去的，她永远也不会退学！什么欢送会，恶心人的东西，她不去参加！” 王烈被赶出了老陈家。 隔着门板，院子里传来梁春芬和陈向繁的争吵声。 不一会，陈向繁出来跟王烈道歉。 “我妈这两天心情不好，对我们几个也是这样的，你不要生气啊，这几个红薯糕点你拿回去吃吧，味道不错，是我们村厂生产的。” 王烈摇头说没关系，他不怪梁春芬，接过来糕点走了。 陈向繁松了一口气。 幸亏王烈通情达理。 哎，妈她到底是怎么了啊。 分明学校里那么乱，一点东西都学不到，还不如回家来自学。 妈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老三，你怎么了？” 因为这一出闹剧，饭也吃不下去了。 好在也吃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开始收拾饭桌。 见陈向荣发呆似的坐着不动，陈向国关心询问。 陈向荣：“没事，我只是觉得老三那个同学有点眼熟。” 陈向国：“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没有，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陈向荣说。 陈向国说可能是长了一张大众脸，认错了。 陈向荣嗯了一声，可能是这样吧。 王烈走出了金牛村。 看着手里的糕点，他恶狠狠的扔到了地上，还上去踩了几十脚。 陈向繁重新回到学校了。 她打算找个好点的理由来劝说她妈。 在想到之前，先按兵不动。 她回到学校后，王烈又来找她。 陈向繁赶紧说自己不退学了，所以就没有必要搞什么欢送会了。 王烈说不是，他是想来找陈向繁借笔记的。 因为陈向繁的入学成绩是第一名。 陈向繁的笔记在家里。 她第二天给王烈带过来。 本想给了他就离开，王烈却说请她吃个饭。 陈向繁原本想要拒绝的，可一想她妈上次那么骂了王烈一顿，提出自己请王烈。 王烈答应了。 原本陈向繁打算去国营饭店吃，王烈说他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小饭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为了生计，还是有人会铤而走险。 陈向繁想到她妈。 前几年，家里接连出事，不就是妈悄悄打了野鸡，然后去黑市卖的吗，还险些被抓住。 她点头，跟王烈去了。 …… 金牛村村厂。 陈大海正在跟梁春芬说最近厂子里遇到的问题。 百货大楼的孙乾说顾客们已经快吃腻红薯糕点了，能不能不要再推红薯制品了，换个花样吧。 但除了红薯，他们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啊。 陈大海愁的好几天没有睡着觉了。 “……弟妹，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陈大海一回头，就见梁春芬正闭着眼睛。 陈大海：…… “弟妹，你该不会睡着了吧？”陈大海怀疑说。 梁春芬揉了揉眼睛：“没，就是我眼皮总是跳。” 陈大海：“哪只眼啊？” “右眼。” “哎呀，你这是要发财啊！” 陈大海压低声音高兴的说。 梁春芬迟疑；“是有灾吧，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啊。” 陈大海：“你记错了，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见陈大海肯定的样子，梁春芬觉得是自己记错了。 她咧嘴一笑：“好兆头！” “谁说不是呢！” 陈大海把刚才的问题又说了一遍，梁春芬让他放心，这件事她来负责。 陈大海笑的合不拢嘴，又说了一遍梁春芬今天要发财的好听话。 回家的时候，梁春芬走路都差点飘起来。 晚饭她交给陈向荣来做，她则是去屋里想村厂的新方向。 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来。 陈向荣在外面叫她，声音听起来很慌。 “怎么了？” 梁春芬打开门，陈向荣手里拿着一张纸。 她探头一看，上面写着你妹妹在我手里，想要救她就来xx【地点】 “谁啊，这么无聊，还开这样的玩笑。” 梁春芬不高兴，“老三，你又结交了什么朋友啊这是，我不是告诉过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选择朋友要慎重！” “妈，我最近没有交朋友，我现在的朋友就只有陆丰一个！” 陈向荣说，“这个纸条是刚才随着一块石头扔进来的，差点砸到我脑袋上。” 话音刚落，又一块石头从院墙飞了进来。 直直冲着梁春芬的脑门。 她反手一拽陈向荣，把他挡在了自己面前。 “哎呦！” 陈向荣一声惨叫，捂着鼻子倒在了地上。 鼻血从手指头缝里飙飞出来。 “妈，你干嘛啊！” 梁春芬却没有搭理他。 她抓起地上的红头绳，声音颤抖：“老三，你给我看看，这是不是老四的？” 陈向荣看了看，点头：“对，老四说这是你给她买的第一根红头绳，快断了她也舍不得扔，自己去供销社买来了红线，在外面又绑了一层，你看，这不是吗？” 﨔 第238章 你可别后悔 陈向繁被人绑架了。 就算那张纸条上写着不要报公安，但梁春芬还是让陆丰悄悄去了。 为了以防那人在暗地里盯着她们，所以她找了个不相干的人。 已经升职成为了公安局局长的吴舟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带着人埋伏在那个所说的地点周围。 这是县城一个荒废的院子，周围的人家也搬走了。 除了偶尔有野狗过来走几圈，平时不见人影。 陈向荣来了。 他环顾四周，大声喊：“我来了！我妹妹在哪，你把她放了！” 没人说话。 就在陈向荣打算喊第二遍的时候，砰的一声，堂屋门从门框上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等灰尘散去，门口出来了两个人。 “老四！” 陈向荣看到被塞着嘴，绑着手脚的陈向繁大惊失色。 “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他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朝王烈大步走去。 “臭小子，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王烈唰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横在了陈向繁的脖子上。 陈向荣一下子停住。 “别……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跪下！” 王烈扔到陈向荣脚边一个东西。 陈向荣好奇一看，面色大变，竟然是个牌位！ 再一看上面的名字，恍然大悟：“你竟然是王刚的弟弟！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 他当年一心想要去京城，不惜加入了红小兵。 当时的顶头老大就是王刚。 但后来王刚因为把章老师一家折磨欺负的太狠，被章老师那个当研究员的儿子给收拾了。 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没有放在心上。 哪里想到这王刚的后人还在复仇了啊！ 王烈看到陈向荣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了一切。 “当年你和我大哥一起去章家，可那么多人里面，就你逃脱了，你分明早就知道章家有后台，为什么不拉扯我大哥一把？” “你这个奸诈小人，我大哥对你那么好，你知道多少人想进当我大哥的小弟吗， 他都没有答应，他就看上了你，结果你还这样背叛他！” 陈向荣懵了。 “不是，王刚的死怎么能赖在我的身上呢？！” 他当时也不知道章家有后台啊！ 他都是被他妈给救的！ 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他凭什么救王刚？ 平时叫他一声哥，还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哥了？ 当年在他手底下，他可没少受排挤！ 王刚花他的钱吃喝，得有小五十块了！ 不也是没有还给自己吗？ 陈向荣不敢说这些话，害怕惹怒王烈。 他痛哭道：“你说的对，我错了，我忏悔，我给王哥磕头！” 说着，他真的跪在地上，朝牌位咣咣咣磕了三个头。 王烈惊讶。 他都已经想好接下来陈向荣不跪下，他该怎么威胁他了，结果他就这样答应了？ 靠！ 这骨头也太软了吧！ 王烈眼里出现浓浓的鄙视。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给你大哥偿命去，你放过我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 陈向荣小心翼翼朝着王烈接近，想把陈向繁拉过来。 王烈警惕后退，同时一脚朝陈向荣踹过去。 “滚远点！” “偿命？你偿还的起吗？那可是五条人命啊！” 王烈说他大哥出事之后，紧接着他爸和他爷出事了。 俩人也都是革委会的领导。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相当于天塌了。 他姐被她欺压了多年的婆家给害死了。 他妈想要的改嫁，他奶不让，婆媳俩争执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都死了。 听到王烈的话，陈向荣下意识说道：“你们家这不是意外，这是罪有应得啊！” 他大姐，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张仗势欺婆家。 他妈和他奶，一个想要大难临头各自飞，一个想要拖人进深渊，都不是啥好玩意。 至于他爸和他爷，那更是活该啊。 “你说什么！？” 王烈震怒，一把扔开陈向繁，朝陈向荣走去。 “你竟然敢说我家里人是罪有应得？他们分明是被你害的！” 陈向荣一看老四安全了，当即毫不客气的回骂过去。 “神经病！当年怎么就活下来你了呢！” “我要是你，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拿块石头把自己砸死！一家人作孽那么深，哪里好意思活着啊！” 王烈怒吼，拿着刀子朝陈向荣扎过去。 陈向荣立刻跑，却不小心踩到了牌位，咣当摔在了地上。 王烈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刀子对准了陈向荣的心脏。 “三哥！” 陈向繁绝望大叫。 吴舟举起了手里的配枪。 正要开枪射击，就见梁春芬从屋里跑了出来。 “敢绑架我闺女，伤我儿子！老娘弄死你！” 咣当！ 她手里的铁锨结结实实的拍在了王烈的脑袋上。 王烈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咣当倒在了地上。 “妈，你怎么来了！” 陈向荣吃惊的看向梁春芬。 妈不是说有公安来了，她就不来了吗？ 梁春芬：“我不这样说，你再给我露馅了咋办？” 她一直跟在陈向荣的身后，陈向荣从前面进门，她就从屋后进去。 打算就是搞个偷袭的。 “妈！” 陈向繁哭着扑进梁春芬怀里。 梁春芬赶紧安慰，看着吓得脸都不是正常色的闺女，她愈发生气，朝王烈一顿拳打脚踢。 吴舟看着王磊被打的鼻青脸肿，呼吸都不正常了，这才上前阻止。 “老四，你不想去上学那就不去了。” 经过这么一遭，梁春芬忽然想明白了。 她重生之后的一个目标就是对陈向繁好，加倍的对她好。 现在她分明不愿意去上学了，自己怎么能逼着她去呢？ 再说了，她又不是说厌学，她是都学会了啊！ “但是你的学籍得保留着。” 这是她唯一的条件。 “好！” 陈向繁开心的点头。 三个人往家走，没有跟着吴舟去公安局。 吴舟说有消息会去告诉他们。 原本吴舟想送梁春芬的，被梁春芬拒绝了。 “老三，你今天做的不错，妈要奖励你。”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陈向荣差点高兴疯了，“你要奖励我什么啊？” 梁春芬：“你去上学吧，再上两年。” 陈向荣哀怨：“妈你不是奖励，你是要害我吧！” 他都退学那么多年了，知识都忘到爪哇国去了，再回去上学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梁春芬：“哼，那你别后悔！” 﨔 第239章 有人强嫁老三 不知怎么的，陈向繁被绑架，陈向荣去救她，险些被歹人杀死的事情传了出去。 大家都来问梁春芬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梁春芬只好一一解释。 有这回事，但传言太夸张了！ 大家伙这才明白，但还是朝陈向荣竖起大拇指。 夸他长大了，是个好哥哥。 很快，十里八乡都知道，金牛村有个为了妹妹，差点嗝屁的好兄长。 陈向荣成了名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媒婆上门，想要为他说亲的。 “梁大娘，你家老三年纪也不小了，二十一有了吧，该说亲了，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姑娘，你看看你相中哪一个，让两个孩子见见面啊！” 梁春芬却还没有让陈向荣成家的打算。 可能是上辈子的事太深刻。 她总是觉得老三其实还没有彻底改好。 他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再次变成那个不择手段往上爬，嫌贫爱富的人。 如果婚后他露出了原形，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梁春芬婉拒了媒婆。 媒婆却说：“梁大娘，闺女你不让嫁人，儿子你不让娶媳妇，干嘛，你是想把两个孩子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吗？” 这还是好听的。 难听的则是说梁春芬是想要陈向荣和陈向繁兄妹俩给老大老二拉磨。 反正梁春芬现在有孙女还有孙子了，她不愁了。 冬日的中午，太阳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中，不是那么的耀眼，但很温暖。 吃过午饭，不少人出来晒太阳。 梁春芬也带着三个孩子出来了。 花花果果拉着苗苗去和小孩子们玩。 三个孩子是村里孩子里的大户。 尤其是花花，相对于文静的果果，她性格活泼，嘴巴甜，会哄人。 就连张秀秀有时候都愿意分享给她一个鸡蛋糕，要知道她连亲生儿子都不给的。 “花花，你的沙包呢？” “在这呢！” 花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沙包。 在这村里，能用红布做沙包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果果不爱玩沙包，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一本小人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苗苗坐在果果旁边，用尿和泥巴玩。 “陈果果，你家的牛呢？” 有个小孩跑到果果面前，开口问她。 果果：“我家没有牛。” 小孩：“怎么没有，我奶奶说你家有两头牛呢！” 果果疑惑：“我咋没看到呢。” “肯定是你家买了没叫你知道！” “全村人都知道你家有钱，但你家却还在装穷。” 果果合上小人书，看到苗苗双手是泥，抓起一把雪塞到他手里，等他搓干净之后，从身上背着的小包里拿出帕子递给他。 然后看向对面为首的小孩。 “我爸爸虽然是拖拉机厂的工人，但他的工资要付房租，要吃饭。” “我二叔是泥瓦匠，但他摔了腿，我奶奶带着他去省城做了手术，往腿里打了一颗大钉子，挣的钱都花进去了。” “我妈和你们的妈一样，都在村厂上班，她拿着的工资和福利跟你们是一样的。” “我奶奶虽然是村厂的头头，但她和大队长的钱都投到厂子里去了。” “我家哪有钱啊，我家现在连养活我们三个小孩都费劲，你们看我弟弟，身上都破成这样了，都没钱买呢。” 苗苗嘿嘿一笑，转过身，他裤子上有两个洞，露出了两个屁股蛋子。 小孩：“你这么一说，你家还没有我有钱呢。” 果果点头：“是啊！我家可穷了！哪里有钱买牛呢。” 时间不早，梁春芬叫着三个孩子回家。 花花带着苗苗在前面小跑，果果牵着梁春芬的手跟在她身边。 她小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梁春芬。 梁春芬听后对果果进行了表扬。 “不错，以后就这样说！” “不管咱们家吃了什么好吃的，穿了多好的衣裳，那都是关上门之后的事，打开门咱家就是一个字穷！” 果果奶声奶气：“奶奶，我知道，富会招惹恨的。” 梁春芬揉揉果果的脑袋，满是欣慰。 “但奶奶，他们说咱家买了两头牛，牛在哪里呢？” 梁春芬：…… 该死的一群长舌妇，竟然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孩子会学舌不知道啊！ 等让她知道是谁说老三老四是牛的，她非要把那人的嘴皮子给打烂！ “春芬！” 这时，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是吴爱红。 她朝着梁春芬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胖丫头。 见她跑的踉跄，梁春芬害怕她跌倒，赶紧上前把孩子接过来。 这是陈瑶和严成龙的闺女，姓陈。 “你跑的这么快干嘛？”梁春芬问。 吴爱红踹了几口粗气：“我是来找你的，有人上你家提亲了！” 梁春芬：“这不是经常发生的吗，老三有经验，把媒婆赶走就行了。” 吴爱红：“这次没有媒婆，是姑娘家直接上门来的。” 梁春芬一愣：“直接上门来的？和老三提亲！？” “要不然和谁，女的也不能迎娶老四啊！” 梁春芬赶回家的时候，就见家门口站着一大群人。 院子里，是十几个汉子，两两抬着一个扁担，里面放着米面鸡蛋等东西。 每一个筐子上面还挂着一条红绳。 这是他们当地男方上女方家提亲的流程。 所以，吴爱红是真的没有跟她开玩笑。 竟然有人来和老三提亲了！ “妈，快救我啊！” 堂屋里被围堵的陈光荣看到梁春芬，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大喊大叫起来。 梁春芬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黑。 他竟然被个姑娘坐在身上了。 咣当！ 梁春芬眼疾手快，一把将门给关上。 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这个婚不结也要结了。 “姑娘，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流行强娶强嫁那一套了。” 梁春芬好声好气，试图跟姑娘讲道理。 但对方连动都不动，一副你说你的反正我不听的样。 梁春芬深吸一口气，冷笑道。 “你来之前，应该打听过我老陈家是什么样吧，你在我家闹事，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 﨔 第240章 实在不行，我就毁容 梁春芬是想要威胁这姑娘，好让她害怕，赶紧离开。 没想到她还是一动不动。 梁春芬正准备采取强硬手段时，姑娘终于开口。 “我知道你是个恶婆婆，但我不怕！我喜欢向荣哥，我愿意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姑娘回过头来，双眼盯着梁春芬，一字一顿道，“我说到做到。” 梁春芬吓得后退一步。 陈向荣大喊：“妈，你干嘛啊，赶紧救我啊！别因为这几句话就被她吓住啊，我不要娶她啊！” 梁春芬仔细观察陈向荣的表情，想知道他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因为上辈子，陈向荣就是迎娶了这个女人当媳妇啊！ 郑艳艳，她上辈子的儿媳妇！ 化成灰她都认得！ 陈向荣出狱后，她用老四换亲，迎娶了她。 本来是看在她能干的份上，可以照顾好老三。 没想到那都是假象罢了！ 她是个事精，心眼子比针眼还小。 凡是有人说错一句话，或者是表情哪里不对劲了，她能记住好几天。 要是光憋在心里也就罢了，她还说出来。 本来老三在监狱里待着性情就大变了。 还天天听郑艳艳在耳边絮絮叨，久而久之，他也成为了郑艳艳这样的人。 夫妻俩跟全村的人都闹的不愉快。 一度到了被赶出村的地步。 梁春芬劝阻他们不要这样，结果被郑艳艳一盆开水泼过来，险些毁容。 后来陈向荣颓废，不去干活，日子越过越差，郑艳艳接受不了了，跟着外村的一个男人跑掉了。 跑掉也就算了吧。 她嫌弃那男人对她不好，又灰溜溜的回来了，还是大着肚子的。 她把孩子生下来，让老三成为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绿帽男。 也不知道这郑艳艳是个什么心理。 把这个野种留在老陈家养活，却把她和陈向荣亲生的孩子送给了她娘家人。 梁春芬想要去把孩子给要过来，郑艳艳阻止。 嘴里说什么她的肚子就是为了娘家人服务的。 她生的孩子想要送给娘家人几个就几个。 后来，她娘家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不好好照顾那个小崽子，等到梁春芬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掉进冰窟窿里没气了。 再接着，梁春芬被赶出家门，就是郑艳艳的功劳。 她嫌弃自己老了，不能干活挣钱了，生怕让她养老，就一脚踢开。 老三陈向荣不是个好东西，这个郑艳艳也不是！ “你给我起来！” 新仇加旧恨，梁春芬一把拽住郑艳艳的头发。 郑艳艳一声尖叫，感觉头皮都要掉下来了。 “啊啊啊，疼！你松手！” 梁春芬抓住下意识跟着站起来的郑艳艳，一把将她踹出了屋。 郑艳艳站立不稳，咣当趴在地上。 “你没事吧？” 陈向荣一惊，竟然要起身去扶她。 梁春芬狠狠揪住他的耳朵：“你想干嘛！” 陈向荣疼得呲牙咧嘴：“妈，她好像摔到头了，我去看看啊！这是在咱家伤的，要是有个好歹，她不得讹诈伤我们啊！绝对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梁春芬还算满意的点头。 她还以为老三是看上这郑艳艳了呢。 “她就算想讹诈，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但是老三你给我记住了，你以后给我离着她远点！” 陈向荣：“妈，这几年我已经够远离她了，一见到她，就跟那见到狼的兔子似的，但谁知道她竟然追到咱家来，还来这一出啊！” 梁春芬一惊：“你说啥？这几年？！她追了你四年？” 陈向荣悲催的点头。 四年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结果这郑艳艳跟魔怔了似的，就是追着他不放。 他苦不堪言啊。 梁春芬心想，难道这就是孽缘吗？ 据说孽缘是怎么也避不开的！ “向荣哥！” 郑艳艳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她深情的看着陈向荣，“我知道，这都是你们对我的考验，没关系的，我能坚持得住！” 她对着梁春芬道，“有什么招现在就亮出来吧，我好早点通过你的考验，让你满意，好进门啊！” 梁春芬：…… 她让陈向荣进了屋，去茅坑里用木棍沾了半根屎上来，朝郑艳艳走了过去。 “你走不走，走不走？不走我就甩在你身上了！” 事实证明，再孽的缘，也是怕屎的。 郑艳艳尖叫着跑走，梁春芬又去吓唬那几个抬着扁担的壮汉，也把人给吓走了。 顾不得调侃的村民，梁春芬把大门紧紧关上，防止郑艳艳再次回来。 晚上，老陈家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陈向繁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曾经郑艳艳把她当成了情敌，还找茬过呢？ “她欺负你了？” 梁春芬砰的一声把筷子放下来，严肃问道。 陈向繁赶紧摇头：“没有，我骂走她了。” 梁春芬松了一口气。 上辈子，老四可是被郑艳艳欺负的很惨！ 梁春芬警告家里人，这几天都警醒点，要是碰到那郑艳艳过来，就赶紧关大门。 尤其是花花果果苗苗三个孩子，一定要提防敌人的糖果攻击。 绝对不能帮郑艳艳的任何小忙。 “我告诉你们，要是郑艳艳成为了你们的三婶，你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连奶奶都保不住你们！” 三小只吓得脸色一僵。 连奶奶都打不过吗？ 天啊，那得多可怕啊！ 梁春芬满意点头。 她以为做好了防范，郑艳艳就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几天后，家门口出现了一筐子鲜猪肉。 又过了几天，是两只杀好的鸡。 甚至还有兔子和蛇肉。 虽然东西不一样，但里面的纸条是一样的。 都是写着给向荣哥哥收。 “哎呀，陈老三有出息啊，女人倒贴呢！” “哎，我要是有这运气就好了，我啥也不干，就靠着女人养活！” “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样子，有陈老三那好样貌吗？” 听着大家伙打趣的话，梁春芬的脸黑成了锅底。 注意到她阴恻恻的目光，陈向荣打了个寒颤。 “妈，我这张脸是你和爸给我的啊！” “要……要实在不行，我现在毁容？” 﨔 第241章 嫁到老陈家就是享福的 梁春芬当着村民的面。 叫着家里人，把这些肉全部搬到了村委去。 她让陈大海出面，把这些东西都还回去。 “我们没有跟郑艳艳结亲的意愿，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你让郑艳艳早点死心。” “我家老三未来的妻子，就算是阿猫阿狗，也绝对不会是郑艳艳！” 陈大海一惊。 梁春芬是个说话不留情面的人，通常有什么说什么。 可是她这话也说的太难听了吧。 宁愿让陈向荣迎娶猫狗，也不迎娶郑艳艳？ 但看着梁春芬脸色阴沉，陈大海也不敢多问。 叫上村里的几个精壮汉子，拿着东西去了郑家村。 他委婉的把话转告给郑艳艳。 郑艳艳双手攥紧，眼圈含泪。 她对向荣哥哥一见钟情，觉得和他有上辈子的缘分。 那种感觉很强烈，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所以她追了陈向荣四年。 就算被陈向荣多次拒绝，也没有放弃过。 一个姑娘家，能做的，不能做的事情，她全都干了。 有人笑话她不要脸。 有人说她执拗。 她通通不听，认准了陈向荣这个目标，闷头往前冲。 可没想到，换来的这是这样一个结果。 宁愿迎娶畜生，都不迎娶她？！ 她郑艳艳有这么差吗？！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郑艳艳再也坚持不住，嗷呜一声哭着冲进了屋。 陈大海暗道一声造孽啊，在郑家人要对他们动手之前，赶紧带着人走了。 “艳艳，爹再给你找个男人，保管比那陈向荣好一百倍，一千倍！” “就是，咱家艳艳长得好，身材也好，不愁没有男人！” 郑艳艳的父母拍着屋门，劝说道。 郑艳艳一脚踹在门上，表情凶狠的样子跟在陈向荣面前温柔小意完全不同。 “我就要嫁给陈向荣！” “陈向荣他妈是金牛村村厂的负责人，听说里面所有的糕点都是她设计创造出来的，你看看她家里的人，个个吃的白白胖胖！” “尤其是那三个孩子，能顶其他家里的孩子三个！” “陈向荣的大哥和二哥，一个是工人，一个是泥瓦匠，都挣钱很多，老四还会写文章挣钱，大嫂也在村厂上班，二嫂虽然没有工作，但是会打扫卫生。” “我要是嫁到他们家去，那就是享福的！” “我享福了，不就是你们享福吗？你们还用发愁我哥的未来吗？” 郑艳艳的父母对视一眼，心动了。 要是能攀附上老陈家，别说这辈子吃喝不愁，下辈子也能有保障了。 这跟抱着一座金山有什么区别啊！ 可是，光心动有什么用啊。 老陈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是不让艳艳嫁过去啊！ “我有个办法！” 郑艳艳咣当把门拉开，“但这需要你们配合我！” 自从敲锣打鼓的那些东西还回去之后，郑艳艳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来了。 陈向荣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消停了。 但梁春芬这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总觉得不安。 “老三，你今天下午跟着你大哥走，你去你大哥那里住几天，先别在家待着了。” “为啥啊妈？我晚上还要帮着陆丰去组装吹风机呢，我刚学会，还在兴头上呢！” “你就不是制造的材料！你给陆丰都弄坏多少个了，一个就十块钱，你自己数数！” 梁春芬没好气，“闲话少说，一会你就收拾东西！” 陈向荣：“我还要住好几天啊？” 梁春芬：“我不去叫你，你别回来。” 看着陈向荣跟陈向国离开，梁春芬的心情这才稍微平稳了一点。 半夜，她正在熟睡中，忽然被一阵哭声吵醒。 是的，哭声，还是一大群。 “妈！妈！” 陈向家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梁春芬一把拉开门：“咋了？” 陈向家哆哆嗦嗦的指向院门：“有……有鬼！一大群鬼正朝着咱家过来了！” 梁春芬一巴掌抽在陈向家的脑袋上。 “上次不就跟你说了吗，没鬼没鬼！” “那么大的一个男人，胆子却这么小，等哪天我把你带到乱葬岗去，我就不信你还改不了！” 陈向家：“妈，真的有鬼！我没有说谎！” 他拉住梁春芬的胳膊，强行把她往门口拉。 梁春芬一看，这是反了天啊。 正要发火，她被陈向家一把按在了门上，透过门缝，她看见有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正在朝着她家飘过来。 梁春芬心头一惊，难道还真的是鬼？ 可是她也没干过什么丧良心的事啊！ 出于对自己人品的保证，梁春芬稳住心神，大着胆子重新看去。 这一看，她发现那不是鬼。 是一群穿丧服的人。 大晚上哭丧，什么路子？ 而且你哭丧就哭丧，干嘛要来我家啊！ “梁春芬你给我出来！” “陈向荣你给我出来！” 郑母手里拿着一个破锣，咣咣敲响，等到周围聚集了一大群金牛村的人之后，她这才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梁春芬和陈向荣这对贼母子，把我闺女艳艳给逼死了啊！” “艳艳她才多大的年纪啊，一朵花啊，就这么死了！” 村民闻言一惊。 郑艳艳死了？！ 有人问郑艳艳是怎么死的，毕竟她上次来金牛村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喝农药死的！” 郑父指着老陈家门，咬牙道，“上次梁春芬把东西给我们送回去，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让我家艳艳成为了一个笑话，她只要一出门，就有人指着她说是个连畜生都比不上的女人！” “这谁能受得了啊！艳艳就喝药自杀了！” 说着，他朝着院门扑过去，狠狠拍了几下。 “梁春芬，陈向荣，你给我出来！” “我把艳艳给带来了，就在你家大门口，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一家三口就不走了！” 郑父郑母把一张卷着的破席放在梁春芬家门口。 一只胳膊从破席里掉出来，肤色惨白惨白的。 离着最近的人吓得跳了起来。 竟然还真的把尸体给带过来了啊！ 哎呀呀，老陈家摊上事了。 麻烦了啊！ 吱啦！ 在议论声最大的时候，老陈家门开了。 郑父郑母铆足劲正要开口骂，看到门里的一幕却面色大变。 﨔 第242章 这套路上辈子就有 不知何时大风起，刮的落叶纷飞。 院子里，梁春芬双手各持着一把菜刀，眼里杀气腾腾。 她身后，站着三条比人腰还高的狗，呲牙咧嘴着做出塌腰撅腚的动作。 这是进攻的姿势。 只需要一个信号，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过来，将敌人彻底撕碎。 郑父郑母吓得不敢动。 “梁梁梁……梁春芬！大家伙可都在旁边看着呢，我们要是有个好歹，你逃不开干系！” “没没没错！赶紧叫你的狗回去，有啥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梁春芬冷笑一声，拿着菜刀的手使劲往下一砍。 “给我上！” 大虎二虎三虎如离弦的箭唰的冲了出去，庞大的身躯像是三座巨山，咆哮着朝郑父郑母压过来。 “啊啊啊！” 二人尖叫，裤裆里往下滴水。 但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袭来。 俩人对视一眼，露出劫后余生的幸福笑容。 可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郑父郑母惶然回头。 那三条狗竟然在撕咬包裹着郑艳艳的席子！ 其中一只还朝着郑艳艳的胳膊咬去！ “啊啊啊，艳艳！” “梁春芬，赶紧叫你的狗停下！” 郑母目眦欲裂，朝梁春芬怒吼。 梁春芬吹了个口哨。 三条狗停下。 郑母刚要松口气，就看到三狗竟然叼住了席子，拖拽着朝梁春芬跑去。 “我的狗平时最喜欢吃死鸡死蛇这些玩意了，一看到就红眼，根本就抑制不住。” 梁春芬皮笑肉笑的朝郑母说，“没事，反正郑艳艳已经死了，她也感觉不到疼，要是尸体毁坏了，我赔给你钱。” “这事本来就是我家不对，就算你狮子大开口，我也认了。” 郑母：…… 真特么感谢你这么通情达理啊！ 可问题是，她家艳艳根本没死，是在假装啊！ “老郑，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郑母一拳攮在郑父胳膊上。 郑父满头大汗，咬咬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跑过去。 “放开我女儿！” “汪汪！” 郑父脚步一顿，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太凶了，我不敢过去啊！”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艳艳撕咬？！” “等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郑艳艳还活着？” 梁春芬目光敏锐的锁定住郑母。 郑母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说是，艳艳还活着。 但她看到包裹在凉席里面的郑艳艳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虽然头顶上的大狗呼吸声很恐怖，但她的全身都在席子里面。 为了防止掉出来，她还特意让她哥把绳子捆的很紧。 那些狗是解不开的。 郑母：“我家艳艳死了！尸体都在这里呢，怎么可能还活着！” 梁春芬：“哦，那是我误会了。” 她朝着三只狗再次吹了口哨。 这次和之前的不太一样，特别的短促。 郑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梁春芬，你干了什么？” 回答她的，是郑艳艳的惨叫声。 锋利的犬牙不费吹灰之力的穿透了凉席，棉裤，深深的插进了郑艳艳的大腿里。 郑艳艳原本打算忍一忍。 但紧接着她的胳膊和她的脚又被咬了。 三只狗的呼吸声逐渐的聚集到她的头顶上来，大有下一刻咬穿她脑袋的架势。 郑艳艳坚持不住了，叫出了声来。 梁春芬立刻把三狗叫回来。 “旺旺！” 三狗摇着尾巴跟梁春芬邀功，梁春芬挨个摸了摸脑袋。 “好狗！” 但当她的目光看到从凉席里爬出来，嗷嗷大哭的郑艳艳时，笑意被阴冷取代。 这一招她可是太熟了。 上辈子郑艳艳就是用假死的招呼，讹诈了别人三万块钱。 三万块钱啊，在八十年代初期，不亚于上百万，那家因此家破人亡。 梁春芬自己虽然有很多毛病，但她很不赞同郑艳艳的行为。 可是当时郑艳艳在家里的地位比她高出了很多，她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作孽。 当她在家里听到郑父郑母的叫喊声时，一下子就想到了郑艳艳又是在故伎重施。 她早就憋着一口气想教训她了。 可惜啊，郑艳艳这人的耐力太小，被咬了这么几口就破功了。 真没用！ “哎，不是说郑艳艳死了吗，她怎么又活过来了？” “煞笔，你还没明白呢，她这是在装死啊！” “我靠，这是想讹诈老陈家呢！这是得要多少钱啊？” “什么钱？她要的是陈向荣！逼着梁春芬和陈向荣迎娶她进门，然后她再奇迹发生活过来，到时候梁春芬想赖都赖不掉，别这么看我，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 梁春芬朝着说这话的村民看去，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没错，郑艳艳就是这个打算！ 郑艳艳见自己的底牌都被拆穿了，一张脸一会红一会白。 “陈向荣就该娶我！我这四年为了追他，我名声都没了，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要我啊！” “别做这么恶心的表情！老三让你追他了？他逼着你追他了？不都是你自愿的吗？你的名声没了，老三的难道还有吗？” 梁春芬破口大骂，“清白正经人家的闺女一听到老三身边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她们都得掂量掂量再跟老三在一起，要不然的话，谁知道婚后你会不会去当第三者破坏人家家庭啊！” “还有你俩这老东西，是怎么教育出来这么一个厚脸皮闺女的？她从小缺乏父爱吗，没爹吗？” “一家子都是屎壳郎，就喜欢滚粪球，弄得自己越臭越好！但请你们找个深山老林，不要影响别人行不行？真特么倒了霉，被你们给盯上！” 梁春芬大叫，“老二，你明天给我把这大门的门槛再盖高点，好叫有些人知道，咱家不是那么好近的！别舔着脸大脸硬上！” “好嘞妈！” 陈向家应声附和。 张秀秀又接了一句：“再在门槛上装上鬼圪针，等那厚脸皮的妖精来了，直接把她炸成个刺猬！” “哈哈哈，炸成刺猬！” 花花跳起来拍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到郑艳艳脚下。 “敢欺负我奶奶，我打你！” “花花小心！” 﨔 第243章 煞笔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郑艳艳被老陈家人的一唱一和给气哭了。 尤其是当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在说自己的时候。 大人打不过，她还打不过小孩子吗？ 就在她想过跑过去教训花花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哥！” 郑艳艳放心了。 这小娃娃惨了！ “花花！” 看到一个大男人朝着花花冲过去，梁春芬着急坏了。 但她和花花离着有一段距离，跑过去根本来不及。 “老二快救花花！” “来了！” 陈向家拦住那人，却被对方一巴掌掀飞出去。 王小兰上前，被一脚踢开。 张秀秀扔石头，好几下都砸到了脸上，甚至还砸到了眼睛，但对方跟没有知觉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花花。 “汪！” 关键时刻，大虎朝男人扑过去。 百八十斤重的身躯将男人撞翻在地。 但紧接着让梁春芬震惊的一幕发生。 那男人竟然徒手把大虎摔在了地上，大虎惨叫一声，半天没爬起来。 二虎三虎一看，紧跟着上去。 一个撕扯男人的胳膊，一个撕扯男人的腿。 男人行动受限，愤怒的大叫起来。 大虎缓过来，一口咬在男人的后背上，整个狗身都吊起来了。 梁春芬见状，赶紧把花花抱走，让王小兰和张秀秀把孩子们都带到屋里去别出来。 她拿起一根棍子上前帮忙。 啪的一声，棍子敲在男人脑袋上。 男人直愣愣的眼神迷茫了片刻，咣当倒地。 “哥！” 郑艳艳一声大吼，跑了过来。 什么？ 这就是上辈子和老四结婚的那个傻子？！ 那时候她对老四不重视，除了只知道对方是个傻子之外，其他的都不了解。 看到男人又短又粗的身材，黑黝黝的脸庞，梁春芬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傻大春这是咋滴了？怎么淌了那么多血啊？” “啥，还有人能干得过傻大春？谁啊，出来叫老子看看。” “孬蛋哥，我们被人欺负了！咱们都是郑家的，五代离不开一个老祖宗，你得帮我们做主啊！” 郑艳艳看到来人，像是看到了救星。 “她叫梁春芬，和她儿子陈向荣往死里逼我！” “说不过我，还放狗咬我，她家的小孩都欺负我，说要打死我！我大哥给我出头，却被她家的狗围攻！” 名叫孬蛋的男人没有做声，而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都在等孬蛋的意思，俨然是他的跟班。 “郑艳艳，虽然咱们都姓郑，也是一个老祖宗，但这么多年来都已经不来往了，我干嘛要为了你们跟外村人为敌呢。” “走走走回家回家，早知道傻大春是着急忙慌的来挨打，我们就不来看热闹了。” “就是！” “妈，我刚才去找了大队长，大队长让成龙姐夫去公安局了，公安马上就来了。” 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孬蛋猛的回头。 就看到一个窈窕高挑的姑娘从他身边跑过去。 她的皮肤像比雪还要白，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里面像是盛了水，说话的时候水波盈盈晃动。 孬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身来。 郑艳艳以为他改变主意了，喜不自禁。 “孬蛋哥，去把梁春芬狠狠教训一顿！”她发话说。 孬蛋却是一巴掌拍在她的脸上。 “说什么呢，那是我未来丈母娘！” 他刚听到那姑娘叫梁春芬妈。 孬蛋整了整衣襟，笑容满面的朝陈向繁走过去。 “姑娘，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陈向繁面露警惕：“哪里来的二流子，离我远点！” 孬蛋：“我不是二流子，我只是比较放浪不羁而已，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改。” “妈！” 陈向繁后退一步。 梁春芬大步往前一迈，拽住孬蛋的衣领子，恶声恶气道：“吃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骚扰我闺女！” “梁大娘你误会了，我没有骚扰她，我是在跟她打招呼呢！毕竟我是她未来的丈夫，说句话这不是应该的吗？”孬蛋笑着说，示意梁春芬放自己下来。 梁春芬眉头紧皱：“你们这郑家村的人都被驴踢过脑袋是吧！” 郑艳艳说她是陈向荣未过门的妻子。 现在又来了一个说是陈向繁未来的丈夫。 郑家村的风水有问题，要不然怎么光出傻子呢！ “滚一边去！” 梁春芬不稀罕再说，一脚把孬蛋踹出了家门。 她还得去看看受伤的大虎，还要去教训那个傻大春。 就是不知道傻大春那几个本家的欺负老四的人在哪里。 她好一窝全端了！ “哎呦！” 孬蛋摔了个狗吃屎。 正要叫小弟们来扶自己，一回头看到他们正在嘲笑他。 他感觉自己的面子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老太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孬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梁春芬的鼻子骂道。 梁春芬捏了捏手，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有意思。 刚才还叫她丈母娘，现在就老东西了。 这变脸的速度绝了。 果然，郑家村的人都有病！ 梁春芬正准备上前教训他，就听到孬蛋大声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黑龙帮的帮主，手底下有一大群小弟，一个个都跟我的狗似的听我话！” “你敢得罪我，我叫你以后出门被人打，在家被蛇咬！识相的，就把你闺女嫁给我！” 梁春芬深吸一口气。 煞笔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忍不住了，干死他算了！ “妈，我来！” 陈向繁拦住梁春芬，摩拳擦掌道，“陆丰哥前几天交给我和常画姐一套防身术，说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能用，我一直想试试但还没机会呢。” 梁春芬：“行啊，你尽管上，妈给你看着。” 陈向繁点头。 看到漂亮姑娘朝自己跑过来，孬蛋幸福的身边冒起了粉红泡泡。 “哎呦，慢点跑别摔着——啊！” 他张开双手迎过去，却被陈向繁双手拽住了胳膊，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砰的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不是，这姑娘怎么那么大的力气啊！ 﨔 第244章 拖拉机厂的名人 “老大，你行不行啊，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老大你昨晚是不是打枪打多了，腿软了啊哈哈哈！” “切，就这样还有脸当我们大哥，还不如把位置扔给二龙哥！” 听到这话，孬蛋强忍着背疼从地上爬起来。 二龙是他黑龙帮的二把手，暗地里一直在拉拢小弟，想把他取而代之。 如果他不赶紧洗刷耻辱，二龙还真的会把他给踹下去！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着我是怎么把这小娘们给打趴下的！” 孬蛋怒吼一声，朝陈向繁冲了过去。 陈向繁双眼一凛，助跑几步，踩在一块大石头上借力，身子腾空而起，瞄准孬蛋，长腿重重往下一砸。 扑通！ 孬蛋摔了个狗吃屎。 “啊啊啊！” 他恼羞成怒，爬起来又冲。 结果没三秒，又被打趴在地上。 几个回合下来，他鼻青脸肿跟个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还来吗？” 陈向繁俯身，见孬蛋口吐白沫，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我下手也没有很重啊，你也太不抗打了吧。” 孬蛋：…… 好好好，在肉体上对他进行了残酷的伤害。 还要在心灵朝他扎一刀是吧。 “多亏有你给我练练手，我知道我的不足是哪里了，腿部力量太差了，要不然刚才那一下我就踢了烂你的大胯骨了。” 陈向繁拍拍孬蛋的肩膀，说了一声回去好好养伤，转身离开了。 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士可杀不可辱啊！ 孬蛋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对着梁春芬的后心就插了过去。 陈向繁背后像是长了眼睛，猛的回过神来。 孬蛋眼里闪过一抹慌乱，手下却毫不迟疑的往下。 陈向繁长腿抬起，但还没等她踹出去，一颗子弹贯穿了孬蛋的手腕。 咣当，刀子落地。 孬蛋抱着手在地上翻滚。 “吴舟哥！” “老四，你没事吧？” 吴舟快步走过来，批评道，“你也太大意了，怎么能把后背留给敌人呢！” 陈向繁：“我这是在诱敌深入，其实我早有准备了，你不信的话你看我妈。” 吴舟朝梁春芬看去。 她笑眯眯的，脸上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自豪。 “是我小看你了。” 吴舟拍了拍陈向繁的肩膀。 郑艳艳一看公安来了，还把孬蛋给抓了起来，吓得赶紧叫着郑父郑母跑了。 “梁大娘，我去追他们。” “不用了，让她走吧。” 就算把郑艳艳抓起来，轻则批评一顿，重则关起来。 但因为她没有对他们老陈家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也不会被关的时间太久。 她倒是想让郑艳艳来闹几次，她好把上辈子的恶气都出了。 此时的梁春芬没想到，不久之后，她将会对这个决定后悔至极。 “什么？郑艳艳来闹事了？！” “妈，怪不得你让我跟着大哥走呢，你是不是会算命啊？” 第二天，梁春芬找到陈向荣，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梁春芬：“算你大爷，隔墙有耳不知道啊，你想被抓起来，别连累我！” 陈向国为了省钱，租住的院子是一个大院子一分为二的。 中间就用一层薄薄的木板相隔，放个屁，对面的人都能听到。 陈向荣压低声音：“妈，老四也太厉害了吧。” 梁春芬：“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多亏了陆丰交给你妹妹这么厉害的防身术，以后一般的阿猫阿狗，都欺负不了你妹妹了。” 她今天来县城，是来买鸭子的。 前几天陆丰说他想喝老鸭汤，她准备给他买一只，好来感谢他。 陈向荣：“妈，我也想喝，我跟着你回去吧！” “不行，你陪着你大哥住一段时间，给你大哥做做饭，洗洗衣裳，你看你大哥这家里乱的。” 梁春芬从竹篮子拿出几个罐子，里面盛着她做的小咸菜和肉酱，让哥俩吃。 陈向荣依依不舍的把梁春芬送走。 有了小咸菜和肉酱，他就没有炒菜，蒸了一锅馒头。 在馒头熟的时间里，他把陈向国的衣裳洗了晾上，屋里屋外的打扫了一遍。 等忙完这一切，陈向国还没有下班回来。 陈向荣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觉得有点无聊，锁上门就去拖拉机厂了。 他到拖拉机厂的时候，有一些工人正在从里面出来。 “小伙子，你找谁啊？” 门卫注意到陈向荣，开口问道。 陈向荣摸出一颗水果糖递给门卫：“大爷，我找陈向国，我是他弟弟。” 门卫收了糖，笑的合不拢嘴，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脱口而出。 “怪不得我看你就高兴了，原来是向国的弟弟啊，你看你怎么长得啊，一表人才的，跟你哥一样！” “你哥在我们厂里可受欢迎了，人好，技术也好，大家都愿意跟他说话，你哥正在修理车间呢，走走走，我带着你去找他！” 陈向荣：“谢谢大爷！但你还在工作呢，要是不在岗位上，被领导看到挨训，我心里愧疚啊，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过去吧。” 门卫对陈向荣的好感更深。 在此之后逢人就宣传陈向国有个好哥哥。 陈向荣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拖拉机厂的名人。 陈向荣找到陈向国的时候，他正在跟着几个年纪四五十左右的人一起工作。 其中一个脑袋上没头发的大对他进行提问。 陈向国对答如流，不会的也不扭捏，直接请教。 那人对陈向国露出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陈向荣没有上去打扰，等他们中途休息的时候才走过去。 “老三，你咋来了？” 陈向国看到陈向荣一惊。 陈向荣：“大哥，我看你这么晚都不回去，就给你带饭来了，几位伯伯，你们也饿了吧，一起吃点吧。” 除了那个秃头提问陈向国，其他人都不好意思， 说不饿。 “老三，这是冯师傅，我们厂里的八级工，也是我的师傅，我之所以进步这么快，就是冯师傅帮我的。” 陈向国介绍说，看向冯师傅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敬。 陈向荣一听，一把夺过陈向国手里的馒头，塞到冯师傅的手里。 “冯师傅，你吃，多吃点！别客气，你是我大哥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傅！” 冯师傅被陈向荣逗的哈哈大笑。 说陈向国这样一本正经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机灵的弟弟。 一直到天黑，陈向国一行人才结束。 陈向国伸了个懒腰，叫着陈向荣走。 结果一回头，却发现他脸色黑的厉害。 “老三，你咋了？” 﨔 第245章 我大哥太傻 “大哥，你这个师傅不咋地。”陈向荣冷声说道。 陈向国一怔：“我师傅人挺好的啊，老三，你是不是对我师傅有什么误会啊？” “老三，你这才跟我师傅第一次见面，你别看他长得不像个好人，但其实人真的挺不错的。” 陈向国拍拍陈向荣的肩膀，语重心长，“老三，你看人不要带着偏见啊。” 陈向荣：“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大哥总是觉得所有的人都是好的，拿出真心实意来对待遇到的人。 但这怎么可能，人本来就是千奇百怪的。 那个冯师傅。 他虽然把馒头给他吃，但他也不能真的全吃光啊。 临走的时候，还把那肉酱都带走了。 幸亏他只是盛了一小碗，没有全盛过来，要不然的话岂不是全进了他的嘴里。 刚才那冯师傅还说，他经常叫着大哥去他家里干活。 小到打扫卫生，大到修补房子。 “大哥，你上次手扭了，是不是就是去给他家修补房子弄的？” “是，但那是我不小心的，和师傅没关系。” “他给你医药费了吗？有探望过你吗？” “老三，他是我师傅，怎么能给我钱呢，而且也是我去看他，哪有他看我的道理啊。” 陈向荣深吸一口气。 上次大哥受伤，整个手掌都倒反过去了。 妈着急坏了，生怕留下残疾，一路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老中医，给针灸过来的。 为此，足足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里，那个冯师傅都没有去看过大哥。 陈向荣有心想和陈向国把这件事掰扯清楚。 但他又担心，陈向国把冯师傅看的那么重要，会不相信他的话，还会跟他发脾气。 他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让兄弟之间产生隔阂。 算了，还是让大哥自己去感悟吧。 有些事别人说没用，只能自己来体会。 兄弟俩回家，吃完饭正准备休息睡觉，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向国你睡了没，向国！” “大龙哥，你咋来了啊？” 陈向国打开门，外面的人是王大龙。 王大龙：“向国，你嫂子车队的车故障了，你能去看看吗？” 陈向国：“大龙哥，你们机床厂的维修师傅是冯师傅啊，你们该去找他。” 王大龙：“你嫂子去找过他了，他说他晚上不加班，有啥事明天再说，可是你嫂子车队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出发了，耽误十分钟，就会是一笔大损失， 到时候就得你嫂子来赔偿，我们这个小家，哪里赔的啊。” 陈向荣撇嘴。 他就要说那冯师傅不是个好玩意吧。 既然是个维修师傅，就得预设好各种会发生的情况。 他不相信美丽嫂不会不告诉他这件事的重要性。 但他还是拒绝了。 一是他这人轴。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刚才跟他接触，明显不是，这人为人十分圆滑。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想得到什么好处。 “大哥，你就去帮美丽嫂看看吧。” 陈向荣从屋里出来，对着陈向国说。 王大龙：“向荣也在呢！向国，你跟着我去吧，我们也不认识其他的维修师傅，你就是你嫂子唯一的希望了。” 陈向国：“我师傅今天忙了一天，该是累了，所以不想出门，我身为他的徒弟，我去吧。” 陈向荣翻了个白眼。 三人来到机床厂。 陈美丽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到陈向国激动的差点哭了。 “向国你可算来了，快快快帮我看看，这车出什么问题了啊！” “这车才买不到五年，但近两年不断的出现问题，总是打不着火，有时候打着了，出现黑烟，车嗡嗡的响，就是不走。” 陈美丽跟陈向国介绍车的情况，以求他能更快上手。 陈向国：“嫂子你先别着急，我去看看。” 他钻到车底，叮叮当当的。 所有人都看着他。 二十分钟后，陈向国爬出来：“嫂子，我找到问题了。” 陈美丽一喜：“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半个小时后，大货车正常启动。 陈美丽几乎喜极而泣。 “向国你太厉害了，比你师傅还厉害呢，你师傅每次修都得一个小时起步！” 她叫过来一个小年轻，“这都凌晨了，陈向国师傅不辞辛苦而来，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费用要加倍。” 小年轻点头：“那就按照冯师傅的价格来吧，二十块钱。” 陈向国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嫂子我不要钱。” “不要钱不行，这是规矩！虽然你是我弟弟，但一切都得按照流程来办事，你要是不收这钱，别人还以为我贪了呢！” 见陈美丽坚持，陈向国只好答应。 “但不要二十块那么多，你就给我五毛吧。” 陈美丽笑了：“向国，你是替嫂子省钱吗？不用的，这钱不是嫂子出。” 陈向国：“嫂子，其实你们车的问题很简单，就是油门那里堵住了，你看这些杂质，都是从油门口里掏出来的。” “刚才你说的那些问题，也都是这些杂质导致的，只要把滤网拿出来清洗一遍就行了。” 陈美丽瞬间面色大变。 她咬牙切齿道：“可恶的冯万财！” 冯万财是冯师傅的名字。 陈向国：“嫂子，你怎么骂我师傅啊？” 陈向荣拉住他：“大哥，你还不明白吗？嫂子的车多次出现问题，都是找冯师傅修的，但冯师傅明知道是这些杂质导致的，却不说，甚至还故意不清理干净，好继续挣嫂子的十块钱啊。” 陈向国拉下脸：“老三，你咋能这么想我师傅呢？” “要不然我咋想，你看看这些杂质，都半桶了，这车买了不到五年，是近两年才出现问题的，两年的时间能积累这么多吗？” “也有可能是车走的路太脏呢，我师傅是老师傅了，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陈向国觉得自己的弟弟不尊重师傅，气的拿起工具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有打。 陈向荣：“嫂子，我妈经常说我大哥太傻了，你看看，冯师傅的问题都摆在眼前了，他还是不相信，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﨔 第246章 你拿着大砍刀干啥 陈美丽告诉陈向荣。 冯师傅之所以没有来的真正原因，是他嫌弃十块钱的维修费太贵，想要再涨价。 可是这几年，维修费用已经从刚开始的三块，发展到了五块，一直到了现在的十块。 厂子里不是拿不起这个钱，可冯师傅明显是贪心不足啊。 现在给他十五，以后他就得要二十。 所以她拒绝了。 没想到冯师傅就开始报复她了。 明知道车修不好会带来什么，他还是没有来。 “你大哥是个实在人，说句不好听的，冯万财能把大哥玩的团团转，你好好跟你大哥说说。” “放心吧嫂子，就算他不认我这个弟弟了，我也得把他唤醒。” 陈向荣看到大家伙准备出发了，好奇的问陈美丽：“嫂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川省，他们跟我们订了一批货，我们运过去，然后再拉回来一些材料。” “川省啊，听说那边好吃的特别多。” “是啊，我们上次在那里待了几天，国营饭店的种类还没吃过来呢。” 陈向荣眼里露出羡慕之色：“真好啊，大家都说你们太累，但我倒是觉得，能到处走走，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长见识。” 陈美丽看出了陈向荣的羡慕，笑道：“向荣，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把你加到我们的队伍里来，我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陈向荣眼睛一亮，但很快这个光还是熄灭了。 “我还是不去了，我妈不会同意的。” “你不去问问，怎么知道大娘会拒绝呢？” 陈美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不能给你时间去问大娘了，但下次可以。” 陈向荣笑着摇摇头。 忽然，他瞥见什么，吓了一跳。 “嫂子，你们到底是去送货，还是去打架啊，怎么还拿刀呢？” 陈美丽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大砍刀，照着空气劈了几下。 别说，气势还挺足。 “路上不安全，经常有劫道的，这玩意能防身。” 陈向荣眼睛又亮了。 这听起来也太刺激了吧！ 能赚钱，能长见识，还能体会惊险刺激。 这也太合他的胃口了吧！ 不行，他必须得回去问问妈了。 要是妈不同意…… 那他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可让陈向荣做梦也没想到的事，他妈连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 “妈，你掐我一下，我没有在做梦吧！”陈向荣难以相信。 梁春芬：“你美丽嫂是个靠谱的人，她带着你，我能放心。”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这几年陈向荣沉稳了不少。 老是把他放在身边也不是回事。 难不成一直让他啃自己的老？ 这可不行，陈向荣该养自己才对！ 陈向荣欣喜若狂。 梁春芬：“先别高兴的太早，你会开大货车吗？你会用砍刀打架吗？在你美丽嫂回来之前，你给我好好练练，别拖她的后腿，等你练好了，我来检查，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你就继续在家里做饭吧。” 陈向荣精神一震：“妈，我会好好练习，一定叫你满意！” 打架方面，陈向荣打算去找陆丰跟他学那套防身术。 开车的话，他去找陈向国。 陈向国这几年在拖拉机厂上班，会修车了，也会开车，而且开的还很溜。 大货车虽然和拖拉机不一样，但动力原理应该差不多吧。 只是，陈向国还在生他说冯师傅坏话的气。 今早他做好了饭，陈向国连吃都没有吃，就去上班了。 气的他直接全吃了，连碗筷都没刷就回家来了。 得。 又得回去了，这活还是自己的。 “向国，昨天那个馒头和肉酱都是你弟弟做的吗？ ” 拖拉机厂门口，陈向国准备回去，冯师傅叫住了他。 他道：“馒头是我弟弟做的，肉酱是我妈做的。” 冯师傅点点头：“他们的手艺不错，尤其是那瓶肉酱，我们家人今早都抢了。” 陈向国骄傲道：“我妈的厨艺特别好，厂长一家吃过我妈做过的饭，都对她赞不绝口，师傅你吃过供销社卖的红薯糕点和红薯面包么，那都是我妈的方子。” 冯师傅眼睛一闪：“哦，是吗？那你家肯定不缺少吃的吧。” 陈向国点头：“就跟普通人家差不多，不过我妈爱琢磨吃的，吃的是多了那么一点。” 冯师傅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陈向国离开。 陈向国回出租屋。 一打开门，一块温热的毛巾捧到了他面前。 “大哥，擦擦脸，休息休息就吃饭啦，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炸小酥肉，虽然比不上妈做的，但也不差，你一会多吃一点啊。”陈向荣露出谄媚的笑容。 陈向国冷哼一声：“老三，虽然你对我师傅有很大的意见，但我师傅对你却没有，他刚才还夸你了。” 陈向荣一怔：“夸我？夸我什么啊？” 陈向国就把厂门口的事说出来。 陈向荣：…… 无语了！ 真是个傻大哥啊！ 这不是主动把自己暴露在冯万财的面前吗！？ 冯万财一听妈厨艺那么好，还会做糕点和面包。 肯定会打妈的主意，让妈做吃的给他。 这是要从大哥身上压榨到妈的身上了啊！ 但陈向荣没有生气，甚至还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妈和大哥可不一样。 冯万财的手伸的太长，妈是会给他剁掉的！ 陈向国见陈向荣笑起来，以为他是高兴的。 语气放缓，语重心长道：“老三，我师傅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陈向荣：“大哥，以前是我对他太抱有偏见了，我知道错了，接下来我有个事得麻烦冯师傅，你说他会答应我吗？” 陈向国：“那必须的啊！我师傅对我特别好，他经常说我就跟他儿子似的，你是我的弟弟，那也是他的儿子啊，儿子的事，他怎么会不帮呢？” 陈向荣：“行，那吃完饭我们去找冯师傅吧。” 陈向国没有答应。 因为他要现在带着陈向荣过去，好让他深刻体会到冯师傅的好。 “什么？你说你要跟我学开大货车？” 冯师傅听到陈向荣的话，愣住了。 他是个拖拉机维修师傅，业余会修大货车。 但开他是真的不会啊。 再说了，他也没有大货车啊。 﨔 第247章 拿着你当亲生儿子 “大哥，你这个师傅不咋地。”陈向荣冷声说道。 陈向国一怔：“我师傅人挺好的啊，老三，你是不是对我师傅有什么误会啊？” “老三，你这才跟我师傅第一次见面，你别看他长得不像个好人，但其实人真的挺不错的。” 陈向国拍拍陈向荣的肩膀，语重心长，“老三，你看人不要带着偏见啊。” 陈向荣：“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大哥总是觉得所有的人都是好的，拿出真心实意来对待遇到的人。 但这怎么可能，人本来就是千奇百怪的。 那个冯师傅。 他虽然把馒头给他吃，但他也不能真的全吃光啊。 临走的时候，还把那肉酱都带走了。 幸亏他只是盛了一小碗，没有全盛过来，要不然的话岂不是全进了他的嘴里。 刚才那冯师傅还说，他经常叫着大哥去他家里干活。 小到打扫卫生，大到修补房子。 “大哥，你上次手扭了，是不是就是去给他家修补房子弄的？” “是，但那是我不小心的，和师傅没关系。” “他给你医药费了吗？有探望过你吗？” “老三，他是我师傅，怎么能给我钱呢，而且也是我去看他，哪有他看我的道理啊。” 陈向荣深吸一口气。 上次大哥受伤，整个手掌都倒反过去了。 妈着急坏了，生怕留下残疾，一路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老中医，给针灸过来的。 为此，足足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里，那个冯师傅都没有去看过大哥。 陈向荣有心想和陈向国把这件事掰扯清楚。 但他又担心，陈向国把冯师傅看的那么重要，会不相信他的话，还会跟他发脾气。 他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让兄弟之间产生隔阂。 算了，还是让大哥自己去感悟吧。 有些事别人说没用，只能自己来体会。 兄弟俩回家，吃完饭正准备休息睡觉，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向国你睡了没，向国！” “大龙哥，你咋来了啊？” 陈向国打开门，外面的人是王大龙。 王大龙：“向国，你嫂子车队的车故障了，你能去看看吗？” 陈向国：“大龙哥，你们机床厂的维修师傅是冯师傅啊，你们该去找他。” 王大龙：“你嫂子去找过他了，他说他晚上不加班，有啥事明天再说，可是你嫂子车队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出发了，耽误十分钟，就会是一笔大损失， 到时候就得你嫂子来赔偿，我们这个小家，哪里赔的啊。” 陈向荣撇嘴。 他就要说那冯师傅不是个好玩意吧。 既然是个维修师傅，就得预设好各种会发生的情况。 他不相信美丽嫂不会不告诉他这件事的重要性。 但他还是拒绝了。 一是他这人轴。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刚才跟他接触，明显不是，这人为人十分圆滑。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想得到什么好处。 “大哥，你就去帮美丽嫂看看吧。” 陈向荣从屋里出来，对着陈向国说。 王大龙：“向荣也在呢！向国，你跟着我去吧，我们也不认识其他的维修师傅，你就是你嫂子唯一的希望了。” 陈向国：“我师傅今天忙了一天，该是累了，所以不想出门，我身为他的徒弟，我去吧。” 陈向荣翻了个白眼。 三人来到机床厂。 陈美丽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到陈向国激动的差点哭了。 “向国你可算来了，快快快帮我看看，这车出什么问题了啊！” “这车才买不到五年，但近两年不断的出现问题，总是打不着火，有时候打着了，出现黑烟，车嗡嗡的响，就是不走。” 陈美丽跟陈向国介绍车的情况，以求他能更快上手。 陈向国：“嫂子你先别着急，我去看看。” 他钻到车底，叮叮当当的。 所有人都看着他。 二十分钟后，陈向国爬出来：“嫂子，我找到问题了。” 陈美丽一喜：“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半个小时后，大货车正常启动。 陈美丽几乎喜极而泣。 “向国你太厉害了，比你师傅还厉害呢，你师傅每次修都得一个小时起步！” 她叫过来一个小年轻，“这都凌晨了，陈向国师傅不辞辛苦而来，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费用要加倍。” 小年轻点头：“那就按照冯师傅的价格来吧，二十块钱。” 陈向国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嫂子我不要钱。” “不要钱不行，这是规矩！虽然你是我弟弟，但一切都得按照流程来办事，你要是不收这钱，别人还以为我贪了呢！” 见陈美丽坚持，陈向国只好答应。 “但不要二十块那么多，你就给我五毛吧。” 陈美丽笑了：“向国，你是替嫂子省钱吗？不用的，这钱不是嫂子出。” 陈向国：“嫂子，其实你们车的问题很简单，就是油门那里堵住了，你看这些杂质，都是从油门口里掏出来的。” “刚才你说的那些问题，也都是这些杂质导致的，只要把滤网拿出来清洗一遍就行了。” 陈美丽瞬间面色大变。 她咬牙切齿道：“可恶的冯万财！” 冯万财是冯师傅的名字。 陈向国：“嫂子，你怎么骂我师傅啊？” 陈向荣拉住他：“大哥，你还不明白吗？嫂子的车多次出现问题，都是找冯师傅修的，但冯师傅明知道是这些杂质导致的，却不说，甚至还故意不清理干净，好继续挣嫂子的十块钱啊。” 陈向国拉下脸：“老三，你咋能这么想我师傅呢？” “要不然我咋想，你看看这些杂质，都半桶了，这车买了不到五年，是近两年才出现问题的，两年的时间能积累这么多吗？” “也有可能是车走的路太脏呢，我师傅是老师傅了，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陈向国觉得自己的弟弟不尊重师傅，气的拿起工具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有打。 陈向荣：“嫂子，我妈经常说我大哥太傻了，你看看，冯师傅的问题都摆在眼前了，他还是不相信，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﨔 第248章 为爱情要死要活，是蠢 “老大，你行不行啊，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老大你昨晚是不是打枪打多了，腿软了啊哈哈哈！” “切，就这样还有脸当我们大哥，还不如把位置扔给二龙哥！” 听到这话，孬蛋强忍着背疼从地上爬起来。 二龙是他黑龙帮的二把手，暗地里一直在拉拢小弟，想把他取而代之。 如果他不赶紧洗刷耻辱，二龙还真的会把他给踹下去！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着我是怎么把这小娘们给打趴下的！” 孬蛋怒吼一声，朝陈向繁冲了过去。 陈向繁双眼一凛，助跑几步，踩在一块大石头上借力，身子腾空而起，瞄准孬蛋，长腿重重往下一砸。 扑通！ 孬蛋摔了个狗吃屎。 “啊啊啊！” 他恼羞成怒，爬起来又冲。 结果没三秒，又被打趴在地上。 几个回合下来，他鼻青脸肿跟个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还来吗？” 陈向繁俯身，见孬蛋口吐白沫，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我下手也没有很重啊，你也太不抗打了吧。” 孬蛋：…… 好好好，在肉体上对他进行了残酷的伤害。 还要在心灵朝他扎一刀是吧。 “多亏有你给我练练手，我知道我的不足是哪里了，腿部力量太差了，要不然刚才那一下我就踢了烂你的大胯骨了。” 陈向繁拍拍孬蛋的肩膀，说了一声回去好好养伤，转身离开了。 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士可杀不可辱啊！ 孬蛋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对着梁春芬的后心就插了过去。 陈向繁背后像是长了眼睛，猛的回过神来。 孬蛋眼里闪过一抹慌乱，手下却毫不迟疑的往下。 陈向繁长腿抬起，但还没等她踹出去，一颗子弹贯穿了孬蛋的手腕。 咣当，刀子落地。 孬蛋抱着手在地上翻滚。 “吴舟哥！” “老四，你没事吧？” 吴舟快步走过来，批评道，“你也太大意了，怎么能把后背留给敌人呢！” 陈向繁：“我这是在诱敌深入，其实我早有准备了，你不信的话你看我妈。” 吴舟朝梁春芬看去。 她笑眯眯的，脸上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自豪。 “是我小看你了。” 吴舟拍了拍陈向繁的肩膀。 郑艳艳一看公安来了，还把孬蛋给抓了起来，吓得赶紧叫着郑父郑母跑了。 “梁大娘，我去追他们。” “不用了，让她走吧。” 就算把郑艳艳抓起来，轻则批评一顿，重则关起来。 但因为她没有对他们老陈家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也不会被关的时间太久。 她倒是想让郑艳艳来闹几次，她好把上辈子的恶气都出了。 此时的梁春芬没想到，不久之后，她将会对这个决定后悔至极。 “什么？郑艳艳来闹事了？！” “妈，怪不得你让我跟着大哥走呢，你是不是会算命啊？” 第二天，梁春芬找到陈向荣，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梁春芬：“算你大爷，隔墙有耳不知道啊，你想被抓起来，别连累我！” 陈向国为了省钱，租住的院子是一个大院子一分为二的。 中间就用一层薄薄的木板相隔，放个屁，对面的人都能听到。 陈向荣压低声音：“妈，老四也太厉害了吧。” 梁春芬：“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多亏了陆丰交给你妹妹这么厉害的防身术，以后一般的阿猫阿狗，都欺负不了你妹妹了。” 她今天来县城，是来买鸭子的。 前几天陆丰说他想喝老鸭汤，她准备给他买一只，好来感谢他。 陈向荣：“妈，我也想喝，我跟着你回去吧！” “不行，你陪着你大哥住一段时间，给你大哥做做饭，洗洗衣裳，你看你大哥这家里乱的。” 梁春芬从竹篮子拿出几个罐子，里面盛着她做的小咸菜和肉酱，让哥俩吃。 陈向荣依依不舍的把梁春芬送走。 有了小咸菜和肉酱，他就没有炒菜，蒸了一锅馒头。 在馒头熟的时间里，他把陈向国的衣裳洗了晾上，屋里屋外的打扫了一遍。 等忙完这一切，陈向国还没有下班回来。 陈向荣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觉得有点无聊，锁上门就去拖拉机厂了。 他到拖拉机厂的时候，有一些工人正在从里面出来。 “小伙子，你找谁啊？” 门卫注意到陈向荣，开口问道。 陈向荣摸出一颗水果糖递给门卫：“大爷，我找陈向国，我是他弟弟。” 门卫收了糖，笑的合不拢嘴，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脱口而出。 “怪不得我看你就高兴了，原来是向国的弟弟啊，你看你怎么长得啊，一表人才的，跟你哥一样！” “你哥在我们厂里可受欢迎了，人好，技术也好，大家都愿意跟他说话，你哥正在修理车间呢，走走走，我带着你去找他！” 陈向荣：“谢谢大爷！但你还在工作呢，要是不在岗位上，被领导看到挨训，我心里愧疚啊，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过去吧。” 门卫对陈向荣的好感更深。 在此之后逢人就宣传陈向国有个好哥哥。 陈向荣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拖拉机厂的名人。 陈向荣找到陈向国的时候，他正在跟着几个年纪四五十左右的人一起工作。 其中一个脑袋上没头发的大对他进行提问。 陈向国对答如流，不会的也不扭捏，直接请教。 那人对陈向国露出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陈向荣没有上去打扰，等他们中途休息的时候才走过去。 “老三，你咋来了？” 陈向国看到陈向荣一惊。 陈向荣：“大哥，我看你这么晚都不回去，就给你带饭来了，几位伯伯，你们也饿了吧，一起吃点吧。” 除了那个秃头提问陈向国，其他人都不好意思， 说不饿。 “老三，这是冯师傅，我们厂里的八级工，也是我的师傅，我之所以进步这么快，就是冯师傅帮我的。” 陈向国介绍说，看向冯师傅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敬。 陈向荣一听，一把夺过陈向国手里的馒头，塞到冯师傅的手里。 “冯师傅，你吃，多吃点！别客气，你是我大哥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傅！” 冯师傅被陈向荣逗的哈哈大笑。 说陈向国这样一本正经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机灵的弟弟。 一直到天黑，陈向国一行人才结束。 陈向国伸了个懒腰，叫着陈向荣走。 结果一回头，却发现他脸色黑的厉害。 “老三，你咋了？” 﨔 第249章 闺女，妈去给你报仇了 郑艳艳被老陈家人的一唱一和给气哭了。 尤其是当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在说自己的时候。 大人打不过，她还打不过小孩子吗？ 就在她想过跑过去教训花花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哥！” 郑艳艳放心了。 这小娃娃惨了！ “花花！” 看到一个大男人朝着花花冲过去，梁春芬着急坏了。 但她和花花离着有一段距离，跑过去根本来不及。 “老二快救花花！” “来了！” 陈向家拦住那人，却被对方一巴掌掀飞出去。 王小兰上前，被一脚踢开。 张秀秀扔石头，好几下都砸到了脸上，甚至还砸到了眼睛，但对方跟没有知觉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花花。 “汪！” 关键时刻，大虎朝男人扑过去。 百八十斤重的身躯将男人撞翻在地。 但紧接着让梁春芬震惊的一幕发生。 那男人竟然徒手把大虎摔在了地上，大虎惨叫一声，半天没爬起来。 二虎三虎一看，紧跟着上去。 一个撕扯男人的胳膊，一个撕扯男人的腿。 男人行动受限，愤怒的大叫起来。 大虎缓过来，一口咬在男人的后背上，整个狗身都吊起来了。 梁春芬见状，赶紧把花花抱走，让王小兰和张秀秀把孩子们都带到屋里去别出来。 她拿起一根棍子上前帮忙。 啪的一声，棍子敲在男人脑袋上。 男人直愣愣的眼神迷茫了片刻，咣当倒地。 “哥！” 郑艳艳一声大吼，跑了过来。 什么？ 这就是上辈子和老四结婚的那个傻子？！ 那时候她对老四不重视，除了只知道对方是个傻子之外，其他的都不了解。 看到男人又短又粗的身材，黑黝黝的脸庞，梁春芬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傻大春这是咋滴了？怎么淌了那么多血啊？” “啥，还有人能干得过傻大春？谁啊，出来叫老子看看。” “孬蛋哥，我们被人欺负了！咱们都是郑家的，五代离不开一个老祖宗，你得帮我们做主啊！” 郑艳艳看到来人，像是看到了救星。 “她叫梁春芬，和她儿子陈向荣往死里逼我！” “说不过我，还放狗咬我，她家的小孩都欺负我，说要打死我！我大哥给我出头，却被她家的狗围攻！” 名叫孬蛋的男人没有做声，而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都在等孬蛋的意思，俨然是他的跟班。 “郑艳艳，虽然咱们都姓郑，也是一个老祖宗，但这么多年来都已经不来往了，我干嘛要为了你们跟外村人为敌呢。” “走走走回家回家，早知道傻大春是着急忙慌的来挨打，我们就不来看热闹了。” “就是！” “妈，我刚才去找了大队长，大队长让成龙姐夫去公安局了，公安马上就来了。” 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孬蛋猛的回头。 就看到一个窈窕高挑的姑娘从他身边跑过去。 她的皮肤像比雪还要白，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里面像是盛了水，说话的时候水波盈盈晃动。 孬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身来。 郑艳艳以为他改变主意了，喜不自禁。 “孬蛋哥，去把梁春芬狠狠教训一顿！”她发话说。 孬蛋却是一巴掌拍在她的脸上。 “说什么呢，那是我未来丈母娘！” 他刚听到那姑娘叫梁春芬妈。 孬蛋整了整衣襟，笑容满面的朝陈向繁走过去。 “姑娘，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陈向繁面露警惕：“哪里来的二流子，离我远点！” 孬蛋：“我不是二流子，我只是比较放浪不羁而已，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改。” “妈！” 陈向繁后退一步。 梁春芬大步往前一迈，拽住孬蛋的衣领子，恶声恶气道：“吃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骚扰我闺女！” “梁大娘你误会了，我没有骚扰她，我是在跟她打招呼呢！毕竟我是她未来的丈夫，说句话这不是应该的吗？”孬蛋笑着说，示意梁春芬放自己下来。 梁春芬眉头紧皱：“你们这郑家村的人都被驴踢过脑袋是吧！” 郑艳艳说她是陈向荣未过门的妻子。 现在又来了一个说是陈向繁未来的丈夫。 郑家村的风水有问题，要不然怎么光出傻子呢！ “滚一边去！” 梁春芬不稀罕再说，一脚把孬蛋踹出了家门。 她还得去看看受伤的大虎，还要去教训那个傻大春。 就是不知道傻大春那几个本家的欺负老四的人在哪里。 她好一窝全端了！ “哎呦！” 孬蛋摔了个狗吃屎。 正要叫小弟们来扶自己，一回头看到他们正在嘲笑他。 他感觉自己的面子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老太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孬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梁春芬的鼻子骂道。 梁春芬捏了捏手，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有意思。 刚才还叫她丈母娘，现在就老东西了。 这变脸的速度绝了。 果然，郑家村的人都有病！ 梁春芬正准备上前教训他，就听到孬蛋大声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黑龙帮的帮主，手底下有一大群小弟，一个个都跟我的狗似的听我话！” “你敢得罪我，我叫你以后出门被人打，在家被蛇咬！识相的，就把你闺女嫁给我！” 梁春芬深吸一口气。 煞笔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忍不住了，干死他算了！ “妈，我来！” 陈向繁拦住梁春芬，摩拳擦掌道，“陆丰哥前几天交给我和常画姐一套防身术，说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能用，我一直想试试但还没机会呢。” 梁春芬：“行啊，你尽管上，妈给你看着。” 陈向繁点头。 看到漂亮姑娘朝自己跑过来，孬蛋幸福的身边冒起了粉红泡泡。 “哎呦，慢点跑别摔着——啊！” 他张开双手迎过去，却被陈向繁双手拽住了胳膊，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砰的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不是，这姑娘怎么那么大的力气啊！ 﨔 第182章 你是我们的大功臣 孙乾得知梁春芬就是常画所说的帮助她许多的恩人。 表情那叫做一个复杂。 不到一个小时之前他还拿捏住了梁春芬，拼命往死里压价。 尤其是当梁春芬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候。 常画得知了事情经过，把孙乾狠狠给说了一顿。 最终，孙乾答应以七分钱的价格收购金牛村的糕点，虽然价格没有达到梁春芬的预期。 但是合同上的签约期限为十年。 梁春芬满意了，上车之前跟孙乾说了第一句话：“小伙子，做人不要太赶尽杀绝啊。” 孙乾笑着点头：“是是是，多谢梁大娘教诲，以后我一定改。” 但心里却道，不赶尽杀绝难道还要留下一线生机吗？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金牛村的人得知梁春芬拿到了百货大楼十年的的收购合同，对梁春芬佩服的五体投地，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说出来。 梁春芬有意帮常画争好感：“其实这事最大的功臣是常画，要不是她，人家也不会答应收购咱们的红薯糕点！” “你们一个个的之前还说人家的坏话呢，看吧，现在救你们的不还是常画吗？” 大家伙震惊的朝常画看去，常画有点不好意思，想摆手说这没什么，是个小事而已。 梁春芬瞪眼：“怎么是小事了？这可是关系到村子的存亡呢！你就是我们村的大功臣，说句不那啥的话，就算把你供起来也不夸张！” 其他人赶紧附和：“对，你是我们村的大功臣！” “常知青，你宰相肚子里能乘船，不跟我们一般见识，是个人物！” “以后你在我们金牛村，是地位仅次于大队长和梁春芬的人，谁敢欺负你，我们绝对不会饶了他！” 任静原本正在看热闹，忽然就听到了村民们的话。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下意识的转身逃跑，却被一群大娘婶子围堵了起来。 “之前就是你散播的谣言，害得我们误会了常知青！” “你老是跟常知青过不去，还把她挤兑出了知青点！” “都是女人，何必女人为难女人啊！” “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欺负常知青，我们就对你不客气！” …… 签合同的时候就商量好了，百货大楼会派人来取红薯糕点。 随着第一批糕点售卖，大受欢迎，孙乾立刻告知梁春芬，要加大供货量。 为此厂子里的人都快把手给洗秃噜皮了，晚上更是加班到很晚，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大家忙的不亦乐乎。 梁春芬说了，卖的越多，他们年底的福利会愈发丰盛。 在厂子里干活的大多都是女同志。 他们的家属一看这么忙，自动担负起了洗衣做饭的，还在陈大海的号召下，上山捡柴，用在大烤炉上。 人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走路带风，腰板挺直。 这可羡慕坏了那些原本想要带着李磊回来去公社闹的那些人。 这都快一个月了，李磊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而且梁春芬已经把村子拯救下来了，他们就更没有理由去公社找领导闹事了啊。 于是不少人表示想要进村子。 陈大海直接让他们去找梁春芬，他最近可忙了，山上的甜菜不够多了，他得去找甜菜，这可是制作糕点必不可少的原料。 梁春芬还记得当初这些人中谁闹的最凶，谁是被迫裹挟。 她把后者全部吸纳进了厂子里，至于其他人，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没有被选上的人有很大的意见。 梁春芬凭啥不要他们啊，她不过只是个提出要建厂做集体经济的人，真正的掌舵手可是陈大海！ 陈大海都没开口，她凭啥下决定？ 可他们去找陈大海，却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现在他的腿好了，更是天天待在山上，扬言不找到甜菜不下来。 这些人原本就是一些不正干的人，他们一商量，想要去吓唬吓唬梁春芬，让她知道其中厉害。 结果还没走到老陈家，就看到一群人提前他们一步先过去了。 奇怪，这些人是谁？他们也没有分成两波啊。 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些人压根就不是他们村的。 一个个长得很眼生，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个，穿着蓝色的中山装和小皮鞋，精神面貌跟他们这些种地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谁啊？” “我咋觉得有点眼熟呢，好像是供销社的主任啊。” “我听说供销社的主任把咱们厂子的红薯糕点给挤兑出来了，现在梁春芬又卖到了省城的百货大楼，他的心里肯定觉得梁春芬这事做的不地道，怎么能越过他去联系省城那边呢？” “没错，他肯定是来找梁春芬麻烦的，这倒是省的我们的事了，咱们看热闹就好。” 一行人找了个地方蹲着，兴致勃勃的看向前方。 没一会，老陈家大门打开。 陈向国陈向家和陈向荣三兄弟举着铁锨锄头出来，警惕的 盯着一群人。 很快，梁春芬也出来了。 就在一行人以为供销社的主任要指着梁春芬的鼻子开骂的时候，就见主任一把拉住了梁春芬的手，痛哭流涕的在说着什么。 乖乖，反了吧？！ 不是该梁春芬哭吗？！ “梁大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贪心，我知道错了， 我和你道歉，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再把你们厂子的红薯糕点给我们收购！” 梁春芬挥舞开刘主任的手，淡淡道：“不好意思，现在我们供应百货大楼还来不及呢！” 话音刚落，一个厂子的工人急匆匆跑过来。 “梁大娘，刚才百货大楼来拉货的人说，红薯夹心面包还要二百个，但咱们哪有这么多啊！” “告诉他们，下次想要什么货提前说，不要弄到架子底下来，现在来不及做红薯夹心面包了，如果他们真的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加加工，让他们后天过来。” “行！” 刘主任懵逼：“红薯夹心面包是什么？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梁春芬：“哦，那是我们的新品，外面是两片宣软的面包胚，里面放着芝麻馅，芝麻馅是流动的，咬一口就会流出来，在百货大楼那边也就是一般般受欢迎吧，一天能卖个一百个左右。” “啊？！” 第181章 她是咱们家的大恩人 “要七分？不可能！” 百货大楼五层的办公室内，孙乾张嘴拒绝。 他看向张经理，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你告诉她，要是不能接受三分的价格，那就走吧，去找别的统销渠道。” 张经理急忙道：“可是梁大娘他们村厂做的红薯糕点是真的好吃，我听梁大娘说，后续她们还会生产出更多的新奇吃食，如果把他们推走，咱们的损失会很大啊。” 孙乾斜睨了张经理一眼：“你有调查过她们的村厂吗？” 张经理一怔：“我没有……您的意思是，厂子有问题？！” “这倒是没有，只是她们厂子生产的红薯糕点被当地供销社的主任给排挤出来了，接着她们又去找了其他公社的供销社，但没有一个要的，没有办法了才知道我们这里来的。” “而且我还查到，他们目前正在面临合村的危险，村厂开办就是因为这个。” 张经理惊愕：“您竟然连这个都查到了？” 孙乾冷笑一声：“所以说他们必须接受我们的价格，要不然的话，他们的村子就要保不住了。” “去告诉他们一声吧，接不接受他们，反正我们的价格就摆在这里了。” 张经理后背发凉。 在知道村子将会有可能保不住的情况下，还说接不接受在于他们自己。 孙科长这一招也太狠了吧。 这是要逼着梁大娘必须接受啊。 怪不得大家都说孙科长太奸，之前他还觉得这话太难听，认为是在侮辱孙科长，好几次都为孙科长说话。 现在他觉得这话一点都没错！ “行了，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忙呢。” 孙乾摆摆手，撵人了。 张经理心情复杂的去见梁春芬，张张嘴，一脸的欲言又止。 梁春芬一看他这宛若上坟的表情，就知道谈失败了。 “梁大娘，我们孙科长说……你要是不愿意三分的话，我们就没有必要合作了。” “行，我知道了。” 梁春芬点了点头，转头叫着陈向荣和陈向繁离开。 “妈，我们就这样走吗？” “妈，不然我们再和他们谈谈吧？” 兄妹俩劝梁春芬。 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啊！ 梁春芬：“老三老四，在国营饭店和咱们一个桌的那个男人，跟我说了这百货大楼孙科长的一些事。” “他现在跟我们提三分，并且没有商量的余地，极有可能是摸准了我们村的情况，哼，现在我们让步了，我们就处在了下风，以后任由他揉捏搓圆了。” 陈向荣和陈向繁一惊：“他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梁春芬正色道：“记住，以后这种人你们还会遇到很多，都长点心眼，世上的路多的是，没有必要非纠缠那一条。” 话音刚落，张经理嘴里喊着梁大娘追了出来。 “梁大娘，你把你们村的电话给我一个，我帮你去打听打听供销社。” 梁春芬眼睛一亮，她去找供销社，别人会拒绝，但张经理去就不一样了。 但她有些奇怪：“你为什么帮我？” 张经理叹气：“你们村子不容易啊！” 能顶住合村的压力，建起了厂子，生产出那么多美味的糕点，说明这个村子不一般。 尤其是梁大娘，身为一个那么大年纪的女同志，出来寻找渠道，真正把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诠释了出来。 他想到了他家里的老母亲。 如果他妈能跟梁大娘这样的能干强大，就不会被叔伯们欺负了。 想到往事，张经理面上闪过一抹痛心，他强迫自己丢掉那些负面情绪，对梁春芬道：“梁大娘，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会尽力帮你联系好的。” 看出了张经理眼里的真诚，梁春芬立刻笑着点头：“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我们村子安装电话，这样吧，我给你我一个朋友的，你有消息的话就告诉他，他会转告给我的。” 说着，她把王大龙留给她，说预防她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遇到事孤立无援，可以找他的电话号码给了张经理。 张经理接过来，刚要说话，就感觉耳边刮过去了一阵风，抬头一看，大惊失色。 “孙科长？！” 天啊，孙科长看到他跟梁大娘说话了吗？！ 应该是看到了吧，毕竟是从身边跑过去的！ 完了完了，孙科长会不会误会他跟梁大娘是一伙的，然后故意装不认识，来百货大楼统销，想要大赚一笔？ 按照孙科长的心眼子，他肯定会这样觉得！ 梁春芬安慰张经理：“放心吧，他要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了，我会去帮你解释的。” 张经理感激的对梁春芬道谢。 只是。 孙科长急急慌慌的跑去干啥呢？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见时间不早，梁春芬和张经理告别。 他们要去车站了。 到达车站的时候，常画还没有来。 三人就找个地方坐下等着。 梁春芬想着张经理成功的可能性会是多少。 她要不要两手抓，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可是别的办法是什么呢。 难不成还真的要动用王大龙姨妈的关系吗？ 当初她不想用，除了想把这个关系留给自家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她非要那供销社主任看看他们金牛村的糕点有多受欢迎。 他不要，是他的损失！ 可要是就这么回去了，那主任肯定会觉得【嗐，看来也不咋地啊！】 就在梁春芬苦恼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喧嚣声传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汽车站门口来了辆小汽车。 四个轮的车子还没普及，很稀有，大家在看稀奇。 “天啊，是常画姐姐！” 陈向繁眼尖，看到了从车里下来的人，赶紧指着她对梁春芬说。 陈向荣惊呼：“还真的是常画！不是，她怎么还那么高调啊！” 梁春芬也看到了。 她脸色一沉，常画这丫头是一点都没有把她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啊！ 都是资本家的后代了，就该老老实实的装鹌鹑，祈祷别被人给发现身份。 结果她倒好，竟然都坐小汽车了！ 梁春芬正要过去把常画叫过来，就见她正朝着开车的人说话，一边说，还一边回头指着自己。 “行，既然她帮了你那么多，就是咱们家的恩人，我们不会亏待她的。” 孙乾笑着说道，“画画，以后有空就来省城找我，不想坐车就去公社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走，我现在跟你去见见那个大娘，好好感谢感谢她。” 孙乾下了车，跟着常画走过来。 当看到常画亲热的投入一个妇人的怀抱时，他面露迟疑。 不是，这人咋看的有点眼熟呢？ 第180章 三分钱，不商量 今天的汽车晚点，等到一行人到达省城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梁春芬准备先带着大家吃饭，等吃完饭再忙正事。 常画：“梁大娘，你别破费了，跟着我去我哥哥家吃饭吧。” 梁春芬摆手：“不行不行，我们跟着你算什么事，还是你自己去吧，你哥哥家在哪你知道吗，我们送你过去。” 虽然是坐着汽车来的，但汽车上拥挤的就跟打仗似的，梁春芬叫着陈向荣一起，全程把陈向繁和常画两个小姑娘护在里面，两个小时下来，俩人一身疲惫。 常画哪里还忍心让他们把自己送过去，然后再回来呢。 “我知道他的地址，我自己过去就行。” 梁春芬叮嘱常画遇到什么危险就大声呼救，常画心里暖暖的，约定好汇合地点后，她就离开了。 “走，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吃完饭再去百货大楼。” “妈，省城里的国营饭店是不是咱们县的不一样啊？” 陈向荣期待的问道，陈向繁也十分好奇。 梁春芬：“当然，这可是省城啊，先不说别的，那国营饭店必须得比我们县的大啊，饭菜的种类也得多。” 陈向荣和陈向繁面露向往向往之色：“妈，咱们赶紧去吧！” 三人到达国营饭店的时间正好是饭店，门口排起了长队，三人排在了队尾，本来以为要等很长的时间，但服务员的效率很高，没一会就到三人。 兄妹俩看到小黑板上写着的今日饭食：羊杂汤，松鼠桂鱼，肉包子，醋溜白菜等。 菜品种类比县城的多了十几种。 “妈，雪绵豆沙是啥？” 这个名字好奇怪，雪花和豆沙还能一起做成菜吗？ 而且现在都要四月了， 早就不下雪了，又去哪里找的雪呢？ 梁春芬：“是一种炸物，雪是用鸡蛋清打发的奶油，豆沙揉成团，表面滚一层淀粉，最后滚一层奶油，放在锅里炸，然后再在上面撒上一层白糖，口感很绵密，滋味甜甜的。” 看来这国营饭店的大厨是个东北人，这可是东北那边的地道美食。 “想吃的话就点一份吧。” 反正都要签订合同，以后厂子就能步入正轨了，吃顿好的庆祝咋了？ 她又没花公家的钱，都是自己的。 梁春芬发话，陈向荣不再犹豫，在征得老母亲和妹妹的意见后，要了一份雪绵豆沙，两碗羊杂汤，一碗白粥，一道醋溜白菜和红烧茄子，一盆炸小黄花鱼，以及十个肉包子。 白粥是梁春芬的，她不喜欢吃羊肉。 此时国营饭店已经坐满了人，有经验的都直接带着饭盒，放在饭盒里回家吃，见母子三人没有拿饭盒，服务员径直朝其中一桌走过去。 “都吃完了还赖在这干什么！赶紧走，去上你们的班！” 原本正在侃天侃地的四个大男人，一句话也不敢说，拿起劳保帽灰溜溜的走了。 服务员收拾了一下桌子，让三人过去坐。 位置紧张，一会又来了个拼桌的，是个中年男人，坐在了陈向荣旁边的位置上。 他友好的朝梁春芬笑了笑，梁春芬也点了点头。 很快，服务员喊着饭菜少了，陈向荣和陈向繁去端过来。 碗盘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 虽然省城要比县城富裕一点，但这年头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谁敢点这么多菜啊！ 中年男人暗暗摇头，真是个败家老娘们啊！ 梁春芬没理会他 ，只要不说到她脸上去，怎么想都行。 “快点吃，咱不能让百货大楼的经理等咱们。” 梁春芬见陈向荣和陈向繁还在细细品味雪绵豆沙，出声提醒说。 兄妹俩还没说话，旁边的中年男人好奇开口：“你们和张经理认识？是他的亲戚吗？” 怪不得能点那么多菜呢！ 梁春芬看到中年男人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为了避免给张经理添麻烦，也是为了给自己的红薯糕点宣传，梁春芬把事情告诉了他，并且拿出了一块红薯烙给他吃。 中年男人起先还有点不好意思，在梁春芬的热情邀请下，他吃了一口，竖起了大拇指。 “真好吃！如果我家那口子能把红薯做成这样，我也不会吃到恶心了！” 做出的东西被人夸奖，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可还不等梁春芬高兴，中年男人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吃完饭，梁春芬去找百货大楼的张经理。 张经理一听梁春芬来了，很快过来：“梁大娘，告诉你个好消息，领导答应统销你们村厂的红薯糕点了，以后你们厂生产多少我们要多少！” 梁春芬神态平静的说：“那价格方面呢？是我之前说好的八分吗？” 经理：“价格方面的话……跟梁大娘你心目家的价格有些出入，领导说了虽然你做的很好吃，但毕竟是红薯做的，红薯大家伙都吃腻了，哪怕是做成糕点，也吃不了几次，所以不管是什么大小种类，我们一起给你三分钱一斤，你要是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签合同。” “多少？！” 陈向荣攥紧拳头，“这也太低了吧，连我们给出价格的一半还不到！” 他们在县城大的糕点都卖五分，小的卖四分呢，结果这么大的百货大楼，竟然连供销社的价格都给不到！ 梁春芬心中冷笑，那中年男人说的话果然是对的。 这百货大楼的领导奸的很！ 一上来就直接把她的价格压到了最低！ “我不同意这个价格，我要求见你们的领导，亲自和他商量。” “梁大娘，我们领导很忙的，这样吧，你说出你的意向价格，我去跟他说。” “七分，我的底价。” 原本她要的是八分钱，是对照着供销社的售卖价格来的。 而且她昨天也看了，百货大楼的物件是比供销社偏高的，供销社八分钱卖的糕点，在这里就能卖几毛。 七分，是她的底线了。 第179章 事情顺利 翌日一早。 在老陈家人羡慕或者是嫉妒的目光中。 陈向荣骑着自行车载着梁春芬出发了。 他们需要先去县城，然后再坐车去省城。 自行车就放在王大龙那里。 这个时候的大巴车需要经过很多的村镇，一路走走停停，防震效果也不好，跟做过山车似的，而且也没有超载的说法。 就跟沙丁鱼罐头，能塞多少就塞多少。 陈向荣被挤的脚离了地，眼看就要被人群裹挟着往车门冲去，他急忙大喊了一声妈。 梁春芬大手一挥，拽住陈向荣的头发，用力一薅。 “啊！” 陈向荣疼的尖叫一声，身体就跟拔萝卜似的，从人群中出来，梁春芬另一手推开两边的人群，生生把陈向荣拽到了自己身边。 陈向荣眼泪汪汪。 他后悔了，就不该跟着妈来啊！ 但当两个小时后，省城到达，看着眼前五层的百货大楼，陈向荣眼珠子差点看的掉下来。 他只觉得自己这趟来的太值了！ “妈，五层楼啊！” 他兴奋的和梁春芬说道。 梁春芬敷衍的点了点头，这算啥，后世还有五十多层甚至是七十多层的呢。 推开窗户就能摸到外面的白云。 “行了，咱先去干正事。” 梁春芬叫着陈向荣走入百货大楼。 要统销红薯糕点需要跟领导说，梁春芬找到一个售货员：“请问你们这的经理在不在啊，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他说。” 售货员抬了抬眼皮，梁春芬和陈向荣穿的衣裳虽然很干净，但上面有补丁，尤其是陈向荣，最近在地里干活，人都晒黑了不少，原本俊俏的人看上去就有些土气了。 “不在。” 售货员说了一声，任凭梁春芬怎么叫他，都不搭理了，烦了还说了一句，“你们到底买不买东西啊，别挡在我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你！” 梁春芬拦住要发火的陈向荣。 虽然她也很生气，但这个时候的售货员是八大职业的首屈一指，人家横是正常的，再说了要是事情闹大，不让他们进来了咋办？ 可是要她就这样咽下这口气是不可能的。 百货大楼因为平时的人流量大，所以一般柜台都配置着两个售货员。 梁春芬直接走到另一个售货员面前，拿出工业票和大团结。 “给我五块肥皂盒和两支牙膏。” “瓷盆也给我来两个，对，就中间花着红双喜的那个。” “毛巾我也要两块，不要白色的，粉红色和蓝色的。” “还有……” 梁春芬像是打开了购物狂属性，指着柜台里的东西一顿叭叭叭。 售货员笑的合不拢嘴。 从来没见过一下子买那么多东西的人，这是大客户啊！ 另外一个售货员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尤其是看到梁春芬真的拿出了钱票的时候。 错过了一笔大业绩啊！ 不是，既然你这么有钱，干嘛要穿的这么破烂老土呢！ “妈，你干嘛啊这是，咱不是说不花钱的吗？” 陈向荣看着足足装了一个麻袋的东西，傻了眼。 再想争口气也不是这个争的吧？ 他们家的钱也是钱啊！ “我早就想买了。” 老陈家人原先吃饭不洗手的，在她“爱的教导”之下，好不容易才改正了过来。 但水湿一湿就拿出来，那跟没洗有啥两样啊？ 等她把肥皂拿回家，看谁要是不好好洗，她就有理由狠狠教训他们了。 牙膏的话也是必备品，她实在习惯不了用木棍划拉两下就完事的刷牙方式了。 哦对，牙刷还没有买呢。 “售货员，再给我拿七个牙刷。” “好嘞！” 一个牙刷一块钱，七个就是七块啊！ 看着梁春芬再次拿出一张大团结，另外一个售货员再也承受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梁春芬冷哼，谁叫你先欺负我的！ 这个售货员见状对梁春芬更加恭敬。 当梁春芬提出想要见经理的时候，她二话不说，直接去找。 很快，经理下来。 梁春芬伸出手：“经理你好，我是金牛村的梁春芬，我们村开了一个糕点厂，我们特意过来这里，是想要看看你们这边收不收，价钱方面好商量。” 经理惊讶：“你们村自己开了个糕点厂？我天啊，你们也太厉害了吧，糕点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梁春芬一看有戏，立刻笑道：“还好，我有些厨艺底子在，对我来说不算是难事，经理你看，这就是我们生产出来的糕点。” 见陈向国把糕点拿出来，梁春芬立刻接过来，送到了经理面前。 经理各自尝了尝，震惊的竖起了大拇指。 “真好吃啊！一点都不比鸡蛋糕和红虾酥差啊！” 梁春芬一喜：“经理，那你要统销我们的糕点了吗？” “我们百货大楼的商品都是需要层层审批才能确定下来的，你多给我一些，我明天就去拿着开会，只要上面的负责人同意了，我们就立马统销你们的糕点。” “那真是太好了！” 梁春芬笑的合不拢嘴。 鉴于明天才要开会，梁春芬决定明天再来。 虽然她也不想这么麻烦，但是要在省城住旅馆的话要看介绍信，还有身份证明。 她身上全都没有。 “妈，我看这次能稳了。” 回去的路上，陈向荣跟梁春芬说。 梁春芬笑着点头：“我觉得也是！但不能骄傲啊，能进入百货大楼才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要稳住质量，才能让顾客满意。” “嗯，妈你说的对！” 既然明天这事差不多就能定下来了，梁春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 她答应带着陈向繁去省城的事，可以实现了。 陈向繁很高兴，在晚上常画来吃饭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了她。 常画：“去省城？能不能带着我啊，我想去看我的一个远方哥哥，我家里人特意叮嘱我的，说我要是有机会的话最好去拜访一下他。” 常画乞求的朝梁春芬看去。 陈向繁也为常画求情：“妈，带着常画姐姐吧。” 梁春芬笑着点头。 因为多了两个人，一辆自行车是不够的。 梁春芬就借来了吴爱红家里的，和陈向荣一人一辆，她载着常画，陈向荣载着陈向繁，第二天早上出发了。 第178章 省城百货大楼 其实原因不难想。 供销社自然是紧着自己公社的人。 如今挣钱的手段太少，统销是大头，谁不想让自己人富裕点？ 本来月饼就这么大，怎么能分给其他人呢？ 接下来的几天，梁春芬又去了其他的公社。 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这次去的公社离着金牛村很远。 等到梁春芬和陈向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刚到大柳树，就有人喊了她一声：“梁春芬！” 梁春芬拍了拍陈向荣的肩膀：“停车。” 等自行车停稳后，她从后座跳下来，问了一句谁啊。 哗啦。 火把燃起来。 是在厂子里干活的那些人和他们的家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陈大海。 梁春芬诧异：“这都什么时间了，你们咋还不回去睡觉呢？” 陈大海：“弟妹，这次的结果怎么样，他们答应要咱们的红薯糕点了吗？” “没有，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这些公社，有的人脾气好，会愿意说几句客气话，有的脾气坏，连听都不听，直接赶走。 还有一些人奸诈，想问出红薯糕点是怎么做的，想进行复制。 “又没有成功啊……” 陈大海声音低落起来。 其他人面上也露出失落之色。 【最终还是逃不过合村的命运】的悲伤气息让众人笼罩。 梁春芬安慰道：“先别那么悲观，下面的路行不通，咱们走上面的啊。” 陈大海一行人不明所以：“上面的是哪里？” 陈向荣想了想：“妈，你的意思是省城那边的百货大楼吗？” “没错！” 梁春芬点头，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在想这个方法了。 百货大楼类似于后世的大商场，商品种类齐全，琳琅满目。 而且百货大楼那边没有很强的地域性，他们接受红薯糕点的可能性比供销社大。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他们村的红薯糕点能够在百货大楼售卖的话，那以后就再也不用发愁会被合村了，只要保证好质量和时刻创新，他们的厂子就能够一直经营下去，以后钱也会越挣越多。 大家伙听到梁春芬的话，禁不住热血澎湃起来。 哇，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就要富起来了？不用再发愁每顿饭吃不饱，不用发愁家里唯一的那条裤子今天该轮到谁穿了。 陈大海激动道：“弟妹，那明天我和你去吧！” 梁春芬：“爱红跟我说让你去医院复查一下你的腿，你说什么都不去，大队长，我知道你心系村子，但你也要关注身体，如果你以后成为一个瘸子，村子里的大大小小事务你处理的过来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明天我和老三去省城，你去医院复查！” 梁春芬要去省城百货大楼的消息在老陈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自打梁春芬重生后，在她的领导下，老陈家的心总算是往一块去了。 但今天，他们又决裂了。 陈向国：“我是家里的长子，你们嫂子是家里的长媳，我们都还没有去过，你们咋能去呢，这说出去好听吗？” 王小兰抱着花花果果站在陈向国的身边，她没有说话，但眼睛一直看着丈夫，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那可是省城啊，如果这辈子能去一趟省城，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 陈向家：“大哥，既然你是家里的长子，那就更要让着我这个弟弟了啊，而且秀秀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我想去百货大楼给孩子们买个奶瓶。” 他跟着师父去县城做浴室的这段时间，长了不少的见识。 就有一户人家，孩子生下来不喝奶，而是用奶瓶喝奶粉。 他回来跟张秀秀说了之后，张秀秀就吵着也要用。 张秀秀：“大哥，你和大嫂有什么想买的，就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们带回来的，跑腿费我就不要你们的了！” 陈向荣：“大哥二哥，你们就别争了，你们虽然是长兄，但你们的脑子可没有我的转动灵活，会随机应变！” “前几天去的那个供销社，他们说愿意买咱们的红薯糕点，还答应了妈要签约，妈高兴的合不拢嘴，还是我看出来那所谓的合同上竟然写着要咱们把红薯糕点的制作过程和原材料都得毫无保留的贡献出来，这才避免了一场危机发生啊！” 陈向国：“我比你们都稳重，这样的事我可能看的出来！” 陈向家：“我这段时间走南闯北的，见了很多人，我感觉我自己的眼力劲厉害了不少，能一眼看出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陈向荣嗤笑：“就你还能看出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二哥，吹牛也不怕闪了腰！” 陈向国：“老三，怎么对你二哥说话呢？你还是这么的目无尊长，在家这样也就算了，等你到了省城，那些人可不会惯着你，你那不是给妈惹麻烦吗？” 陈向家：“大哥，你也别说老三，你就这啰啰嗦嗦的劲，人家省城人也嫌弃！” 兄弟三个相互掐了起来。 张秀秀也对着王小兰开炮，想把她说服。 但这次王小兰鼓起了勇气，硬是没有屈服。 家里乱成了一团，跟个养鸭场似的。 梁春芬攥紧了拳头，双眼冒出怒火。 不是，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而且她去省城是去办正事，不是玩耍的！ 一个个的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懂！ 忍无可忍下，梁春芬正要发火，一只小手拽住她的袖子摇了摇。 “妈。” 是老四。 陈向繁双眼中充满希冀，“妈，我陪着你去省城吧，我保证我会老老实实的跟在你身边，不到处乱跑，也不会耽误你做正事的！” “妈，我看着写作指导书上写着创作是来源于生活的，我的生活就是围绕在金牛村和学校，我在这里待了马上就要十六年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我需要去个新地方找找灵感。” 正在激烈争吵三兄弟，和你说你的，我反正不听的张秀秀和王小兰，都停止了下来，唰的回头看向梁春芬。 五个人低下了头，垮下了肩膀。 完了，妈（婆婆）最疼老四了。 老四都开口了，她一定会答应了。 哎！ 梁春芬看着陈向繁期待的眼神，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狠狠心说道：“老四，这次妈真的不能带你去，你三哥虽然没有你聪明，但他的鬼心眼最多，能发现一些妈看不到的东西。” “等下次妈再带着你去，只要咱们村厂的糕点能顺利卖到百货大楼，以后咱们有机会过去的。” “老四，听妈话啊！” 第177章 寻找新的统销渠道 梁春芬很生气。 但她最气的不是供销社主任挤走她，好让他自家外甥上位。 她气的，是这人在砸她的招牌啊！ 这种假冒伪劣的红薯糕点放在供销社 ，不知道其实已经换了生产商的村民，会觉得他们金牛村开始胡搞了。 而慕名而来买红薯糕点的，则是觉得被耍了，对他们的印象也会降到最低。 他们金牛村真的很受影响啊！ “主任，你这样做就不厚道了吧！” 梁春芬指着供销社主任的鼻子怒道。 主任皱眉：“你谁啊？” 梁春芬大声道：“我就是之前把红薯糕点卖给你，让你们供销社大赚了一笔，结果你嫉妒我们，就故意把我挤走，让你亲外甥学了我的糕点过来统销！” 虽然前门还没有开，顾客还没有进来。 但后门可开着啊，供货的村民竖着耳朵听着。 表情震惊的朝着主任看去，像是在说你咋能干这种事！ 梁春芬大声道：“你们最好也长点心吧，他现在能为了外甥把我挤兑走，以后就能为了他三舅姥爷二姑奶奶，逼迫你们把位置给让出来！” “主任，你真是够大胆的啊！吃着公家饭，还嫌弃不够，竟然还想拉着你亲戚一起？” “我看这供销社别姓社了，该姓刘算了！” 供销社的主任就姓刘。 梁春芬的话引起了一阵倒抽气声。 供销社不姓社，该姓刘，这是要造反啊？！ “你……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刘主任吓得脸都白了，上前就要捂住梁春芬的嘴让他闭嘴。 别看梁春芬年纪比他大，但梁春芬干的活多啊，刘主任天天做办公室，都快把自己坐的骨质疏松了。 梁春芬一跑，他压根就追不上。 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指着其他人厉喝：“你们赶紧把她给我抓住啊！” 梁春芬冷笑，抬手一把将前门的门栓拿开，哗啦打开了门。 原本正要冲进来的客人看到这气势， 顿时脚步一僵。 梁春芬对顾客们说：“我知道你们之中一定有人吃过我们金牛村村长的糕点，红薯饼红薯条红薯烙还有红薯糕等小玩意，但现在我告诉你们，供销社的刘主任不收我们村厂的糕点了！” “啥？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想吃红薯条还吃不到了？” “不，你们能吃得到！” 梁春芬把袋子里的红薯条拿出来给大家伙看，“这是刘主任的外甥做的，以后会放在供销社卖，你们可以买这个！” 顾客们不愿意了：“这个哪里值四分钱啊！” “就是，原来的那个红薯条多扎实啊，这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刘主任，你干嘛要把那么好吃的东西给换了呢，你脑袋没问题吧？” “呵呵，没想到刘主任也不咋地，为了让自己亲戚挣钱，就把人给撵走了！” “他的良心也太坏了，竟然让我们花钱买这种难吃又贵的东西！” “我看这个供销社的主任还是早点坏人啊！因为你，我们好不容易有点好吃的都吃不上了！” 听着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伐声，刘主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指着王大龙道：“这是你招惹来的，你赶紧把她给我弄走！” 王大龙不动，冷声道：“刘主任，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做！” 刘主任：“王大龙，你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把你开除？” 王大龙：“但是在你开除我之前，我会先把你做过的事情告诉我大姨！” 听到王大龙提起大姨，刘主任的脸色一下变了。 他怨恨的看了一眼梁春芬，扭头跑了。 外甥追上去：“大舅，我的糕点还卖不卖啊？” “卖个屁！赶着拉车跟我走！” 看着刘主任和外甥狼狈而逃跑的声音，梁春芬朝地上啐了一口。 真是个杂碎！ 身为国家公职人员，背后还搞这种小动作！ 不过。 “大龙，你大姨是谁啊，刘主任怎么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大姨是公社的副书记。” “啊？！” 梁春芬惊呆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副副副书记？！” 王大龙点头：“是啊。” 梁春芬捂住自己的心口。 她原本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可以买好肉的小伙伴。 没想到竟然一下子就抓到了公社副主任的大侄？！ “梁大娘，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大姨的，让她好好教训一下刘主任，到时候你还来我们供销社统销糕点。” “你放心吧，我平时很少麻烦我大姨的，现在我开口，她肯定会帮我的。” 梁春芬笑容一下子消失：“大龙你听我说，这点小事不值得找副书记，副书记日理万机的，咱不能去打扰她！” “虽然副书记是你大姨，但她的身边想必也有很多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被有心人说她徇私舞弊咋办？咱可不能给她添麻烦！” 最重要的原因梁春芬没说。 那就是这么大的官人情，必须得用在刀刃上啊！ 用在这里，浪费了！ 而且她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在利益面前，她首先想的就是自己家里人。 而且不就是统销渠道吗，她可以找到的！ 王大龙不知道梁春芬的想法，觉得梁大娘真的太为自己着想了！这辈子除了他妈和他媳妇，梁大娘是第三个！ “大娘，那你们村的糕点再卖到哪里去啊？” “放心吧，我有想法了。” 梁春芬面不改色的告诉王大龙。 回到村里，梁春芬把事情告诉陈大海。 听到供销社主任想要取代他们，陈大海很生气，嚷嚷着要娶教训他。 “放心吧，他会有报应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新的统销渠道。” 梁春芬开口道，“明天我和老三去其他公社的供销社看看，咱们的糕点那么好吃，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陈大海：“弟妹，这件事就靠你了啊！” 梁春芬重重点头。 第二天，梁春芬叫着陈向荣出发。 母子俩骑车到了隔壁公社的供销社。 梁春芬想的挺好，这么好吃的糕点，只要是有眼光的人就一定会愿意售卖的。 但没想到她刚开口，对方就拒绝了她。 第176章 抄袭红薯糕点 看着梁春芬高兴的笑脸，王大龙面露愧疚。 “梁大娘，我……” 王大龙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道长长的叹息，蹲在地上苦恼的抱着脑袋。 梁春芬心里咯噔一响，不好预感升腾而起。 “咋了啊大龙，你别叫大娘着急，赶紧说吧！” “不管怎么样大娘都不会怪你的，这段时间你为了我们村的糕点跑动的有多厉害，我都知道，大娘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听到梁春芬的话，王大龙的眼睛湿润。 “大娘，我们主任今天突然说不统销你们的糕点了。” “ 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啊！” 王大龙的话一出，老陈家的人愤怒极了。 要是供销社不收他们的糕点，那他们卖给谁啊？ “大龙哥，你再去跟你们主任好好说说，我们村的糕点要是卖不出去，厂子就开不下去，到时候就只能去跟金马村合村了！” 王大龙狠狠摸了一把脸：“我说了，我还跟他吵了一架，但他就是不同意。” 说着，他有些纳闷道，“平时我们主任最抓供销社的业绩了，什么最受顾客的欢迎，他就卖什么，你们村的糕点现在是我们供销社卖的最好的东西，他为什么这样做，我也搞不懂。” 梁春芬目光一闪，她赶走围在王大龙身边的老陈家人。 大声呵斥道：“这事跟大龙有什么关系？你们逼问他干什么？” “大龙的心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把我的事当成他自己的去做，他一定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我说的！” 王大龙感动的一塌糊涂：“大娘呜呜呜，你懂我！” 梁春芬拉着他往 家里走，“好孩子，这么晚了你还赶过去，一定是没有吃晚饭吧，大娘给你做个辣子鸡，再做个鸡蛋面，配上我自己做的辣椒酱，我记得你能吃辣对吧？” “我能！” “那就行，等你吃完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在大娘这里睡一晚上，明天咱俩一起去县城，我去找你们主任亲自谈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让老大送送你。” “大娘，我媳妇去娘家了，她娘家离着医院近，我自己在家呢，不回去也没事。” 梁春芬点头，安排了一下住宿问题，王大龙住下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俩人一人一辆自行车，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早上六点开门，此时才五点。 但已经有很多人都在排队等着买新鲜蔬菜和肉了。 王大龙带着梁春芬去了供销社后门，他没有钥匙，就去找住在附近的同事去拿。 梁春芬在原地等着。 没一会，就有很多牛车或者是板车过来，车上装着的都是货物。 都是附近的农户把生产出来的东西卖给供销社的。 梁春芬正在等着，忽然就见一辆板车被人拉了过来。 分明其他人都在排队，他跟看不到似的，径直拉着车就往门口冲。 大家伙不满，纷纷出言声讨。 那人脸一拉：“你们再骂我一句试试！小心我让我大舅不收你们的东西了！” 有人好奇问：“你大舅是谁啊？” 那人得意哼笑：“我大舅就是供销社的主任！”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大家伙纷纷上前讨好他。 请求他帮忙和供销社主任说说好话，别对他们的菜太挑剔，别只要大的不要小的，最好还收了，还有的说让供销社主任把他们村的鸡蛋给收了，不要再收取其他村的了。 “我大舅忙得很，这些小事我哪里能去打扰他啊！”那人装腔拿调的说。 大家秒懂。 赶紧往他怀里塞蔬菜鸡蛋等东西。 那人来者不拒，笑的合不拢嘴。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人啊。 等会跟主任谈事的事情，她可以旁敲侧击的把这件事告诉他。 能做到主任这个职位的人，都不是傻子。 肯定会知道一个拖后腿的亲戚，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影响。 很快，王大龙和同事来了。 供销社主任还没有过来，梁春芬就去王大龙的肉摊后面等着。 在搬货的途中，那主任的外甥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因为王大龙的同事不是第一个搬着他的，他不愿意，嚷嚷着要让他大舅把人开除。 梁春芬嫌弃瞥嘴。 “闹什么闹！”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供销社主任来了。 他恶狠狠的批评了他那外甥一顿，外甥顿时老老实实，连个不满的眼神都不敢露出来。 梁春芬一喜，觉得这样的人是个懂大格局的。 她要好好跟主任谈一谈，了解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要他们糕点的原因，从而去改正或者是调整。 虽然她觉得他们没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 但没办法，身处在如今的大环境中，就必须得这样做。 “主任，我是……” “大舅！” 梁春芬刚要迎上去，主任的外甥一个箭步斜插过来，挡在了的面前。 梁春芬忍无可忍，正要发火，就听到外甥说了一句话。 “大舅，你不是说红薯糕点很受欢迎吗，那你给我安排一个柜台呗，专门卖红薯糕点多好啊！” 梁春芬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侄子的胳膊，强迫他转过身来：“你说啥？你也卖红薯糕点？你卖的是啥样的红薯糕点？” 外甥没多想，下意识回答：“就那几种呗，红薯饼，红薯条，红薯烙那些。” 说着，还去车上拿出来一袋，塞进梁春芬怀里，“你看看，可好吃了，你买一些吧！” 嘿嘿，我可真厉害，第一次做生意就卖出第一单了！ 梁春芬打开包一看。 顿时冷笑不已。 她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供销社的主任迟迟不跟她签合同了。 合着是拖着她，好让他自己的亲戚去抄袭啊！ 看看这红薯饼，直接是一个面坨坨，她的可是揉面的时候下了功夫，有十层呢！ 还有这红薯条，她做的红薯条又粗又大，就跟那山楂串似的，表面还撒着一层芝麻，或者是抹着酸甜酱。 可这个红薯条，就跟小孩手指似的一样细，这能卖四分钱吗？！~ 最渗人的是那个红薯烙。 竟然直接是一块红薯！？ 第175章 资本家的女儿 看到周虎捂着脑袋趴在地上。 陈浩惊恐的看了梁春芬一眼，起身就要逃。 “老三，把他给我抓住！” 陈向荣正在为刚才险些坏了梁春芬的事而忐忑，害怕他妈秋后算账，此时听到他妈的话，知道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 当即一个飞扑，把狂奔的陈浩压在地上。 “梁大娘，我是被周虎指使去吓唬常知青的，我就是收钱办事，你该教训的人是周虎，不是我啊！” “你！” 周虎难以置信。 一分钟之前，你可是口口声声叫着我哥，还说要拜我为师的啊！ 这么快就把我给出卖了？ 陈浩冷哼，不出卖难道还跟你站在一起吗？ 那可是欺负知青，偷窥知青啊！ 要进局子的！ “等我教训完周虎，再来收拾你！” “啊？！我都说了我是无辜的啊！” 陈浩哀嚎，还想再说，被陈向荣一把捂住了嘴。 “别打扰我妈！”陈向荣恶狠狠的说。 陈浩：…… 周虎看到梁春芬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来，赶紧求饶：“梁大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梁春芬一脚踹在距离周虎下三路半寸的地方，周虎吓得脸都白了，慌张捂住自己的小兄弟。 “不跟我说实话，我就让你小兄弟嗝屁！” “我说说说！我说！” 周虎知道梁春芬不是在开玩笑，立刻点头。 当听到为什么一定要跟常画在一起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把实话说出来，不敢有一丝侥幸。 原本还在抽打陈浩后脑勺的陈向荣，一下停了下来。 他震惊的看向周虎，想确定刚才那话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还是说他幻听了？ 常知青竟然是…… 梁春芬强撑着把自己的理智找回来，她一把揪住周虎的衣领：“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知道除了咱们四个之外，还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我就把你们俩给剁了！” “是！我们绝对不说！我们会把这件事带到棺材里去！” 周虎和陈浩看着指向他们脑袋的火铳，吓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再三威胁了二人一番，确定他们再也不会去骚扰常画之后，梁春芬放二人离开。 就在俩人狂喜要逃出生天的时候，梁春芬又叫住了他们。 “造谣常画和其他男人有不正当关系，屋子是靠着男人盖起来的这些话，是不是你们传的？” “不是我们，不是！” 周虎连忙摇头。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给火铳上膛：“嗯？给你一次机会，再重新说！” 周虎咣当跪下：“真的不是我们啊，我们……我们只不过是在原有的谣言基础上，稍稍添油加醋了一些，但……但我知道真正传播这些谣言的人是谁！” 上午十二点，是下工的时间。 忙了一上午的村民脚步飞快的往家走去，好吃完午饭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下午还要上工呢。 走路慢的村民走到村口，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大柳树那里。 “这是干嘛呢？” “嗐，是任知青在念检讨呢！” “念检讨？她念什么检讨？” “她嫉妒常知青盖屋出去住，就故意往常知青身上泼脏水，最近村里有关常知青的那些风言风语，全都是她造谣的！” “哎哟，我就说常知青看着干干净净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情来呢，合着是污蔑啊！” “呵，你昨天可不是这样说的，说常知青穿的衣裳件件没有补丁，觉得她没有艰苦朴素的精神，是个铺张浪费的主，还怀疑她是资本家，说要去搜她的行李呢！” “我……我只是这样说了说而已，又没有真的去做！” 梁春芬听的眉头紧皱。 其实要澄清这样的谣言，只需要将常画的家世背景说出来就行了，钱是家里给的，这是再正当不过的渠道。 可是，常画的家世怎么能说呢！ 现在她只是穿的好住的好就被如此嫉妒，要是得知她真的是资本家的女儿，那还不得生吃了她啊？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任静的检讨了。 想到任静散播的谣言，梁春芬就一肚子气，要不是她，哪会有这么多事！ 抬脚踹在任静的屁股上：“给我感情真挚点！让我看到你知错的态度！” “呜呜呜……” 任静擦了一把冒血的鼻子，眼泪从青紫的眼眶里流了出来，诚挚的话从她红肿的嘴里念出。 该死的梁春芬，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不懂吗！ 等她发达了，定要狠狠教训她！ 把今天她的屈辱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梁春芬看着围观的村民，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任静的检讨能有用，盖住这些关于常画不好的言论。 否则的话，讨论度一天大过一天，难道不会让有心人对常画下手啊！ 梁春芬没放任静离开，等到大家伙来上工的时候，她又让她大声朗读，一直读到她嗓子都说不出来了。 “滚蛋吧！” “再让我知道你对常画不怀好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任静屁滚尿流的离开，她哭着回到知青点，看到了同样鼻青脸肿一身伤的周虎。 梁春芬在放周虎离开的时候，还是对他算计常画的事很生气。 因为她联想到了陈向繁，要是有人敢这样对老四，她杀了对方祖宗八代的心都有了。 所以她又打了他一顿。 两个人一对眼，什么前仇旧恨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同为梁春芬拳头受害者的惺惺相惜。 “呜呜呜周虎！” “呜呜呜任静！” 俩人哭着抱在了一起。 梁春芬给常画请了一天的假，给她做了一碗红糖荷包蛋，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 她只告诉她谣言是任静散播的，砸房子偷窥是周虎做的，其他什么都没说。 小姑娘背井离乡不容易，这些事还是不给她说了。 而且常画一看就不是经历过事的人，所以这件事还是交给她来做吧。 此时的梁春芬没有想到，她此时的心软会给她的未来带来多大的福报。 “梁大娘！” “梁大娘在家吗？” 这时，院外传来王大龙的声音。 梁春芬眼睛一亮，赶紧跑出去：“大龙你来啦！” “怎么样，是不是你们主任终于有空可以跟我签合同了啊？” 第174章 超龄大姐 陈耗子本名陈浩。 因为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东西，所以村子里给他取了个耗子的外号。 不过这两年他不敢偷了，因为有人跟他说满了十八岁偷东西，会被抓到监狱改造，十八岁以下只需要送到少管所关几年就行了。 梁春芬对他印象深刻的原因。 是后来这小子为了维持生计，跟老太太勾搭上了。 没错，就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不是一个，是多个！ 他挑选的都是一些早年丧偶，手里有钱，儿女们不在身边的，主打一个情绪价值陪伴。 试想一下，当你满脸皱纹的时候，有一个面皮白嫩，头发乌黑的小奶狗依偎在你身边，撒娇的喊你姐姐，你不得笑的假牙掉下来，乖乖的把养老金送过去？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陈浩也是劳动所得，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出牺牲色相去陪伴一个散发着老人味的人。 可陈浩不是个东西啊。 在他把老人的全部财产弄到手之后，他就跑了！ 老人不敢把这种事声张出去，担心晚节不保，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陈浩吃准了这点，接连作案几十起，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最终他还是被抓住，在83严打的那年，被枪毙了。 那年，他才三十岁。 梁春芬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也曾经被陈浩当成过狩猎对象。 但她抠啊，她不需要什么情绪价值，只要有钱在身边。 陈浩在她身边足足待了小半年的时间，最后见一个子都掏不出来，还被她当成猴子耍，恼羞成怒，对着她破口大骂。 她岂是好欺负的，一脚踹断了陈浩的命根子。 陈浩“武器”损坏，摘花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对她怨恨至极，没少来骚扰她。 算算时间，此时距离陈浩走到这条路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虽然他以后的审美是超龄大姐。 但保不齐现在还是青春美少女呢？ 但等梁春芬找了陈浩家，甚至是整个村子，都没有发现陈浩的人影。 难道是他见自己被常画发现了，所以给吓跑了？ 但不该啊，这小子的胆子可没那么小！ “妈，那不是陈耗子吗？” 忽然，陈向荣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梁春芬抬头看了半天，才看到陈浩头顶着一大捧杂草，缩在灌木丛里，正在狂啃一只烧鸡，吃的满嘴流油。 “嚯，陈耗子最近发什么洋财了，都有钱吃烧鸡了！我去问问他！” 陈向荣抬脚走过去，梁春芬一把拉住，“你给我回来！” 此时，陈浩吃完了烧鸡，一抹嘴，站了起来，但他不是朝着责任田的方向走的。 “跟上！” 梁春芬压低声音对陈向荣说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陈向荣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妈这是干啥啊？ 陈浩捧着肚子，嘴里喊着小曲，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村委。 但他没有进门，而是去了村委后面。 就在梁春芬以为他吃多了烧鸡想拉屎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而来。 “周虎哥！” 陈浩激动的站起来，“烧鸡真好吃啊！以后有这样的好事你还叫我啊！” 周虎拍拍陈浩的肩膀：“不用等以后了，就今天晚上。” 陈浩一怔：“今晚？可是我刚刚才吓唬了她啊，要不要隔几天再说。” 周虎：“你懂什么，前几天砸常画玻璃，敲她的门，就快要把她的胆子给吓破了，你刚才去偷看她，更是把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晚上你再来一下，她就得被吓疯了，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我出现了，她就会把我奉为英雄！” “到时候我和她在一起，岂不是就顺理成章了吗？” 陈浩听的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周虎哥你可真厉害，把女人的心思揣摩的也太准了吧！” 周虎得意：“这算什么，我不夸张的跟你说，要说谁最了解女人，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接着，他洋洋得意的说起了他三岁从他太奶奶手里哄来一颗糖，五岁让七十岁的老太太给他买裤衩，七岁让一群六十岁的老太太争相认他当儿子，十岁更了不得，要把传家宝给他！ 陈浩嘴巴张着能塞进一颗鸡蛋，眼里闪着对知识的渴望光芒。 “周虎哥，你当我师父吧，我也想学！” “原来是他！” 梁春芬死死瞪着周虎。 怪不得陈浩会走上这条路，原来是多亏了周虎这个引路人啊！ 她只以为周虎是害怕下乡吃苦，所以想要傍富婆吃软饭。 可她小看他了。 他是把这当成人生格言并且坚持履行的啊！ 上辈子，没有知青来金牛村，但她听说有个村的知青，在下乡没多久后就结婚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乡下生活艰难困苦又乏味无聊，很多男女知青相互慰藉，走到了一起。 可是，陈浩竟然求爷爷告奶奶的，借了十块钱，去上了个账！ 当时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傻子，竟然给知青份子钱。 面对大家的嘲笑，陈浩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们这群乡巴佬，不懂！” 不久之后，陈浩就和他第一位超龄大姐谈起了恋爱。 如今想来，他上账的那对小夫妻，就是周虎和常画！ 诚如周虎所说的那样，当常画处于极端恐惧中，周虎出现，在常画的眼里，他就是踏着七彩祥云来的英雄！ 只是，梁春芬有点不明白。 常画拒绝了周虎那么多次，他怎么还对常画追着不放呢？ 他的受众不是一堆老太太吗？ 不等梁春芬想明白，就听到周虎意淫起来和常画的婚后当大爷的生活。 梁春芬再也忍不住，拿起手里的石头就冲了过去。 “妈！” 陈向荣一声惊呼。 背对着的周虎听到了，下意识回头。 就见梁春芬面色狰狞的朝他冲了过来。 他是知道梁春芬战斗力的，立刻想逃，但蹲的时间太久腿麻了。 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方向还正好是梁春芬面前。 他心里咯噔一响，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向梁春芬。 嘴角一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梁……梁大娘。” 梁春芬阴冷一笑。 拿着石头的手狠狠朝下一挥。 第173章 四只眼还不戴眼镜 梁春芬被这哀怨的哭声吓得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他娘的，家里进鬼了？ 这大太阳的还能显形，可见是个厉鬼！ 但没关系，梁春芬刷小视频的看过，鬼也怕物理攻击。 何况她还有个热武器！ 拿出火铳，上膛，梁春芬推开了屋门。 发现那哭声是从茅厕传出来的，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她不敢探头进去，索性直接把火铳伸进去，打算给一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啊！这是什么？” “常画？！” 梁春芬一惊，赶紧把火铳收起来。 常画红肿着眼皮从茅厕出来，打着哭嗝道：“梁大娘，我就是哭一哭，你怎么还想打我啊？” 梁春芬不好意思：“大娘这不是以为闹鬼吗？” 常画的哭声比较尖细，而且跟喘不上来气似的，停顿一下再响一下。 她和陈大海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个发丧下葬的，她还以为是自己身子最近弱，把脏东西给招惹回来了。 “行了，别管我了，我问你，你哭什么？” 梁春芬狐疑的看着常画，“这个时间你不好好上工，你到处跑啥？” 就算是要哭，也是该去自己家里哭啊，怎么还跑到她家来了？ 常画和陆丰的屋子前几天已经盖完了。 梁春芬那时候没空，陈向荣就下厨给俩人做了一桌简单的温居宴，家里人简单的吃了一顿，俩人就搬过去了。 听到梁春芬提起屋子。 常画又开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村里有些人突然开始说我不安分，到处勾搭男人，还说我的屋子是我靠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盖起来的！” “只要我回家，没一会就用石子砸我玻璃，或者是用弹弓敲我门，可我出去根本就找不到人。” 什么玩意？！ 竟然还有这种的事发生？！ 梁春芬压抑着怒气：“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啊？陆丰不就住在不远处吗，你和他说了吗？” 常画：“陆丰白天上工，晚上做收音机，他很忙，我不想因为这点事打扰他，而且那些人只是砸我玻璃敲我门，也没有干别的，可谁知道……” 她昨天刚来了事，今天正是量大的时候，干了一上午的活很难受，就想着回家去换下来。 谁知道就在她穿裤子的时候，就看到一双眼睛在窗户那边看着她！ 她吓得不轻，但还不敢声张，家里也不敢住了，只能跑到梁大娘家里来哭。 可她记得奶奶跟她说过，在别人家里哭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有的人会犯忌讳。 她不知道梁大娘会不会犯忌讳，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没有进屋，而是来到了茅厕。 谁知道梁大娘却在家啊。 她原本不想说的，想把这么难为情的事埋在心里，可是梁大娘一问，她就忍不住了。 呜呜呜，心里好难受啊！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难受的该是那个偷看的！这么不知廉耻的事也能干的出来，看来是从小没皮没脸的！” 经过多日的相处，梁春芬已经把常画当成了自己人，加上她和老四陈向繁的关系那么好，梁春芬更不可能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你现在去老四屋里睡一会，我会帮你去请假，然后再找出那个 瘪三玩意，狠狠打他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骚扰你！” “还有那个造你谣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看着梁春芬生气的样子，常画感到了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她忍不住抱了抱梁大娘，飞奔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梁春芬去厨房拿了个早上吃剩下的馒头，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水，锁上大门去了责任田那边。 “妈，你咋来了？” 王小兰看到梁春芬，赶紧跟陈向国和陈向荣说了一声。 三人看到梁春芬的表情，顿时心里咯噔一响。 谁又惹到妈（婆婆）了？ 梁春芬朝着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她。 陈大海在厂子里监工，地里这边就交给了村里的书记。 梁春芬先给常画请了个假，然后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在过去二十分钟里面，都有谁离开过。 书记翻了翻本子：“有常画，陈三媳妇，呆愣子家的三孙子，刘寡妇。” 陈三媳妇和刘寡妇都是女的，俩人在村里的口碑还行，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而呆愣子家的三孙子，是个五岁的小娃娃，个头还没有常画家的窗台高。 这些人都不符合。 “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就这些。” 梁春芬皱眉，难道那人是看着常画离开后，偷偷跟过去的，书记没有看到？ 这是有可能的，书记是四只眼，今天还没戴眼镜！ “妈，怎么了啊？” 陈向荣见梁春芬回来，屁颠颠的迎上去。 他从小到大都是被娇惯着的，没有上过一天的地。 这突然来上工，他还真适应不了，才短短几天啊，他的手就磨起泡了。 本想着跟陆丰合伙卖收音机挣钱，把钱交给他妈后，他就能不上工了，结果最近事多，陆丰一台收音机还没有弄完。 他是天天想撂挑子，但又怕被他妈抽，只能忍着。 此时看到梁春芬明显有事的样，他怎么能不过来呢？ 毕竟跟他妈待一会，就能磨一会洋工，少干一会活了。 “跟你没关系，少打听！” 梁春芬一眼就看穿了陈向荣的小心思，立刻把手往口袋里掏。 看到这熟悉的拿出细柳条的动作，陈向荣吓得调头就跑。 “给我站住！” 梁春芬忽然想起来既然老三不好好干活，那说不定他看到都有谁中途悄悄离开责任田了呢？ 陈向荣想了想：“还真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就在常画离开后紧跟着离开了，他是从田地后面趴着走的，我以为他是想躲开书记，就没有多想。” 梁春芬急忙追问：“是谁？” 陈向荣：“还能是谁啊，陈耗子呗！整个金牛村就他两条腿不一般长，走路一瘸一拐的！” 梁春芬转头就走，路过石头堆，还抓起了一块石头。 直觉告诉陈向荣，会有好戏看。 他眼睛一转，捂着肚子朝书记喊了一声：“书记，我肚子疼要去上茅房！” 书记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陈向荣一喜，赶紧追着梁春芬而去。 第172章 简笔画公安小人 牛翠花被公安带走，厂子里鸦雀无声良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皆是恐惧。 还有一个公安在这里，他想抓谁？ 下一个被抓的，是自己吗？！ 胆子小的双腿颤抖，就要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一道浓郁的香气袭来。 梁春芬打开了锅盖，鸡肉迷人的味道散发。 王红端着锅，梁春芬拿着勺，一个个把碗里盛上鸡肉。 这次她没有手抖，每一勺都是满满当当的。 “愣着干啥啊，快来吃啊！” 梁春芬笑容满面，招呼大家。 大家伙面色发青，刚才还吃不过瘾的鸡肉此时难以下咽。 “哇！” 哭声骤然响起，像是打开了什么信号，此起彼伏。 “梁春芬，这是不是断头饭啊！” “怪不得你和大队长舍得买那么大的鸡给我们吃，合着是最后一顿啊！” “你 说不让我们把鸡拿走给家里人吃，原来你是想让我们进去之前痛快吃一顿！你是真会扎人心窝子啊！” 梁春芬失笑：“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会砍头啊！你们只是偷东西，也用不着杀头啊，最后就是关进监狱里一年半载的！” “哇啊啊啊，那还不如杀头呢！我听说监狱里可吓人了！” “是啊，就算到时候出来了，身上也有了污点，家人孩子都嫌弃看不起啊！” 梁春芬被哭声吵的脑袋疼，她拿起勺子敲了两下铁锅，等安静下来后，她道。 “谁说我要把你们送进去 的？你们都是受了牛翠花的蒙蔽，被她骗了而已！” “其实我知道你们是心系村子的！” 众人赶紧点头。 “没错没错，我们是被牛翠花骗的！” “这里是我们土生土长的家，我们怎么会愿意离开呢！” 梁春芬点头：“我在这里告诉你们一件事，等咱们厂子生意好了，就跟县城里的那些国营大厂一样，年底发肉发鱼发鸡发大白兔！” “咱们齐心协力把厂子经营好，把村子保住，到时候想要啥啥都有！” “再说了，像是今天吃鸡这样的聚餐，以后会经常有的，你们不想吃吃独食吗？” 大家听到梁春芬的话，眼睛越来越亮。 这意思是梁春芬不跟他们追究了？！ 只是…… “这个公安同志是干嘛的啊？” “为了预防以后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咱们厂子需要制定一下规章制度，这位公安同志就是我请来做个见证的！” 梁春芬朝着吴舟使了个眼色，对方轻咳一声，走到大家伙面前，先是说了说关于盗窃的严重性，以及可能会对牛翠花实施的惩罚。 一个小时前还在一起的人，现在就要面临漫长的牢狱之灾，而他们险些也跟和牛翠花一样，这个冲击不可谓不小！ 梁春芬瞪了吴舟一眼。 适可而止啊！ 别把人都给我吓唬跑了，到时候谁还来厂子干活啊！ 吴舟递给梁春芬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他又安抚起了大家伙，说判刑是有偷盗数额在的，超过了才会抓起来，没超过的话只要把赃物送回来，不会追究的。 众人一听，赶紧回家把偷走的红糖拿了回来。 胆子大的吃了一点，胆子小的没动。 吃了的忐忑的问梁春芬该怎么办，会不会被抓起来。 对此梁春芬表示没关系，吃了的从年底福利里面扣除。 接着梁春芬口述，陈大海执笔，吴舟签名，第一版金牛村村厂的规章制度新鲜出炉。 梁春芬想到厂子里大部分人都是文盲，这么多字他们也看不懂，警醒目的也达不到。 “我再来添上两笔。” 梁春芬从陈大海手里把笔拿走，在白纸底下的位置花了一个简笔公安小像。 带着大帽檐，身穿警服，手指朝上指着，一脸严肃。 惟妙惟肖的样子让大家赞不绝口。 “吴舟，这不就是你吗？” 陈大海仔细看了看，发现五官跟吴舟类似。 吴舟也发现了，没想到梁大娘还会画画呢！ 梁春芬却不太满意，在吴舟和小人之间看了几眼，用指腹沾了点案板上的鸡血，涂抹在了大帽檐中间的五角星上。 白纸黑字红星，强烈的色彩反差看着大家伙精神一震，心里的歹念连升起都不敢。 吴舟佩服的朝梁春芬看去。 他早就说了，梁大娘不是一般人！ 吴舟离开后，梁春芬继续带着大家伙做糕点。 陈大海则是带着人去找陈大江算账。 后来梁春芬听三兄弟说，陈大海把陈大江家里的锅都给砸了。 锅可是吃饭的家伙。 砸锅就相当于砸人饭碗，杀伤力十足啊。 但陈大江自知理亏，加上听说牛翠花被抓了，生怕自己这个挑唆分子也受牵连，连屁都没放一个。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梁春芬又往供销社送了几次货，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受欢迎，但也算稳定。 为了保险起见，梁春芬想跟供销社签订一个长期供货合同，但供销社主任那边忙得很，根本空不出时间来见她。 梁春芬让王大龙帮自己再约个时间。 她和陈大海去公社找徐老，把厂子里的经营情况告诉他。 本想着徐老这次会把合村取消，但徐老仍旧没有，说时间太短还看不出来真正的效果，至少得半年后。 陈大海很是失望，觉得领导对他不信任。 梁春芬安慰：“如果你是领导，你会冒然相信一个年年倒数第一的村子吗？” “半年就半年呗，时间也不长，咱们的糕点卖的那么好，说不定用不了半年，徐老对我们的能力感到满意，就会提前取消合村呢？” 陈大海重重点头：“我们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梁春芬嗯了一声，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看着她硕大的黑眼圈，陈大海道：“弟妹，这段时间你几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待在厂子，你这样熬身体受不住啊，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去厂子里盯着。” 梁春芬确实有些坚持不住了，她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脑袋转的都慢了，刚才跟徐老说话，都是强撑着。 “行，那我回家了啊。” 回到家，老陈家人该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养胎看孩子的出去串门，没有一个人在。 梁春芬抓紧这片刻的安静，回屋关上门盖住脑袋呼呼大睡。 就在她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阵哭声将她吵醒。 第171章 搞蕾丝也不找你这样的 “梁春芬，你干什么！” 爱军妈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张牙舞爪道，“你竟然敢打我，信不信我不干了！” 梁春芬：“你爱干不干！” “现在大门就开着，你想走我不拦你！” 爱军妈惊诧，这梁春芬吃枪药了？？ 前几天看到她偷红糖，都不敢说一个字，现在竟然这么横？ 梁春芬看着众人朗声道：“你们不是奇怪为什么王红有那么多鸡肉吃，但你们只有一两块吗，那我就告诉你们，这是因为王红从来没有偷过厂子里的红糖！” “而你们，一个个的都手脚不干净！你们在这种时候还占厂子的便宜，你们人品不行！” 众人一惊，梁春芬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爱军妈不慌不忙道：“怕什么，算就算！反正要我拿出红糖是不可能的，有本事就把我开除！看到时候厂子里还有谁来干活，就等着合村吧！” 梁春芬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 翻开一页，朗声念道。 “四月三号，爱红妈偷红糖三斤，柱子妈偷红糖半两，李婶子偷红糖二两…… 四月四号，爱红妈偷红糖五斤，铁蛋奶偷红糖三两…… 四月六号……” 本子足足记了五六页，等到梁春芬念完，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厂子里鸦雀无声，安静的吓人。 “弟妹，这些不会是你瞎编的吧？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呢？”陈大海压低声音问梁春芬。 梁春芬同样小声道：“我要是瞎编的，这些人 不得闹起来，说我冤枉他们？这多亏了王红冒险深入敌中啊！” “怪不得你要把她找回来呢！” 陈大海竖起大拇指，但他有些不理解，“你就算搞清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些人根本就不害怕啊！” “而且你要是逼急了他们，他们不干了咋整？咱的厂子可就开不下去了！” 梁春芬斜睨陈大海一眼：“那你就等着看吧！” 看？ 看什么？ 陈大海刚要询问，就听到一声惨叫响起，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怎么大家伙都在打爱军妈啊？ 而且打她的那些人，还是平时跟她玩的好的那些。 梁春芬嘴角噙着冷笑。 大家都一起搭伙偷红糖，约定好了每次只偷几两，别太过分，要不然厂子真的挣不到钱，就要合村了。 可结果呢， 平时口口声声好妹妹好嫂子的喊的爱军妈，却足足偷了五六十斤！别人可最多只有十几斤啊！ “牛翠花你这个阴险的老东西，平时还叮嘱我们说别偷的太多，结果你倒好，一拿就是好几斤！” “几斤是她单次拿的，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好几十斤了！那么多红糖，还不得吃一辈子啊，怎么不齁死你呢！” “打死这个奸诈的老东西！” 大家伙对着牛翠花拳打脚踢，咒骂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牛翠花抱着脑袋躲避，一边嘶吼道：“你们怎么能相信梁春芬的话呢？她是骗你们的啊！她早就不满我们偷拿红糖了，想要离间我们让我们内讧！” 众人狐疑的看向梁春芬。 梁春芬啐了一口：“果然玩阴谋诡计的人看谁都是脏的！” “老大老三，东西拿回来了吗？” 梁春芬朝着门口喊道。 陈向国和陈向荣立刻进来：“妈，我们早到了，这不是看着你正在训话吗，就没有打扰你！” 兄弟俩把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放在地上，很沉，扔到地上的时间石子都震飞了。 “这是从牛翠花家里搜出来的红糖，大家的眼睛都是尺，你们自己估摸估摸，这得多少斤！” “我看着得有一百斤了！好个牛翠花，竟然偷了一百斤红糖！” “这麻袋也装不了一百斤啊，我看着超过六十斤了！” “管她多少斤呢，反正比我们偷的多多了！还好意思说梁春芬冤枉她！” 牛翠花吓得后退：“你……你们这群蠢货，现在打我有什么用啊，我的红糖已经被梁春芬翻出来了，接下来她就是要你们的了！你们应该对付的人是她啊！” “现在这种时候，咱们该团结起来，一起来对付梁春芬啊！” 梁春芬冷笑，上前一脚把牛翠花踹出两米远：“我本来打算如果你认错态度良好，就给你留点脸面，结果给你台阶下你不下，还敢挑拨离间！” 她看向众人，“我知道你们其中一大半都跟牛翠花是亲戚，是她第一个撺掇你们偷红糖的，还说我和大队长要是追究，你们就威胁我们说离开厂子，我们不敢，你们就能继续拿红糖，也不用担心厂子真的会垮，因为我和大队长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但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梁春芬弯腰解爱军妈的衣裳扣子。 爱军妈护住：“梁春芬你想干什么？！啊啊啊，快来人啊，梁春芬对我耍流氓了！” 梁春芬隔夜饭差点吐出来：“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熊样，我搞蕾丝也不会找你这样的啊！” 她手上一用力，刺啦一声，爱军妈的外套撕开了，露出了里面崭新的的确良衬衣。 可她家里穷的连吃饭的锅露了都不舍得去补，哪有钱买这么贵的的确良呢？ “她当然没有钱买，因为这是陈大江送给她的啊！”梁春芬冷笑。 她开始也只是单纯的认为牛翠花就是贪图小便宜而已。 但昨晚她去厂子，想把大烤炉给闷上，方便今天直接用，结果就看到爱军妈和陈大江鬼鬼祟祟的在厂子外面说话。 吓得她还以为陈大江想要让爱军妈给糕点里投毒，然后就听到陈大江让爱红妈当内贼，好拉胯厂子！ “牛翠花一家已经跟陈大江达成合作了， 等合村后，牛翠花的男人就是小队长，她儿子陈爱军就去村委上班，你们啊，一个个都是她们一家的铺路石！” “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觉得能威胁我和大队长很能耐呢，殊不知牛翠花是真的想合村呢！” 众人仿佛被一闷棍敲中了脑袋，整个人都懵了。 啥玩意？！ 牛翠花是陈大江的人？！ 牛翠花被梁春芬拆的底裤都没了，脸色苍白。 她趁人不备，从地上爬起来就飞快往门口跑。 院门近在咫尺，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下一瞬，两个身穿绿色制服的公安出现。 “牛翠花，你涉嫌偷盗公家财物，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170章 得了帕金森 看到来人，梁春芬开口问：“爱军妈，你有啥事吗？” 爱军妈扬起下巴：“厂子挣钱了，和我们有没有关系？” “那必须有啊！没有你们，那么多红糖怎么制成，那么多糕点怎么做？你们可是厂子的大功臣！” “知道就行，那你打算给我们什么奖励啊！” 爱军妈期待的看向梁春芬，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要是给的不能让我满意，我就不干了。 梁春芬喊了一声陈大海。 陈大海应声而来，他的腿已经好了很多，走路可以不用拄拐了，手里提着一只宰杀干净的鸡。 这只鸡足有八九斤重，从开膛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层很厚的黄色肥油，两只鸡腿肉厚厚的。 众人看的眼睛都直了，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尤其是爱军他妈，恨不得冲上去撕扯下一块来，直接塞进嘴里生吃！ 她都多少年没有沾过荤腥了啊，上次吃肉还是好几年前，她在山上捡柴捡到了一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兔子，回家剁吧剁吧，跟土豆一起炖了。 刚上桌，她就转身去拿筷子的空当，一大盘都被爱军和他爸给吃了，连汤汁都没有剩下一口，把她馋的差点把盘子给吃了。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天不亮就得来，天黑了才能走，还得经常把手浸泡在冷水里，我都看到好几个人瘦了，手上也生冻疮了，这只鸡是我和大队长自掏腰包买来的，准备给大家伙补补，看，我锅和调味料都拿来了。” 一听梁春芬要亲自掌勺，大家伙都激动起来。 她修仓库时送给大家伙的梅菜扣肉，还有她俩孙女吃席时候的那桌菜，都是那样的美味，比国营饭店的还要好吃。 虽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有的时候想起来，还是会口齿生津呢！ 所以，终于可以再次吃到梁春芬做的菜了吗？！ 但有一个人却不满意。 “啥？你来做？这可不行！” 爱军妈反对，“这鸡那么大，你要是偷偷吃了几块，我们也不知道啊！” 梁春芬：“我就在这院子里炒，你们都能看到。” “那也不行。” “我们这么多人，一个人才能吃几块啊，这样吧，你给我们一个人一只鸡，我们自己回家做。” 陈大海冲到爱军妈面前，吐沫星子都喷到她脸上了。 “还一个人一只鸡？！你中午喝了几两黄尿啊，就晕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一共就才挣了五块多，买一只鸡就得去一大半，何况这只鸡还不是从账上拿钱买的，是我和梁春芬自己拿的！” 爱军妈撇嘴：“这不是你们应该的吗？刚梁春芬就说了，厂子挣钱跟我们有大关系，没有我们，厂子就开不下去，村子也保不住啊！” 但她也知道一人一只鸡是不现实的，刚才就是心存侥幸的问了问。 她扭头看向梁春芬，手指点了点鸡大腿：“到时候我要这两只鸡腿啊，我吃一只，给我爱军和他爸带一只。” 梁春芬微笑：“不行。” 爱军妈跳脚：“凭什么？！你不是说这是给我们的奖励吗？” “没错，是给你们的。” 梁春芬语气加重在【你们】两个字上，“这是你们为厂子辛苦付出的回报，但你们家人又没有为厂子干活，凭啥给他们？再说了，大家平日为了孩子，为了男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难道你们还要给他们带回家？咋滴，难道我们就不配吃好东西吗？” 在厂子里干活的大部分都是女人，生活就是围着孩子和男人转，就像是一只蜡烛，把自己全部燃烧掉，好照亮别人。 梁春芬知道就算是在后世，也有很多女人是这样做的。 但她并不赞同这一点。 女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女儿、妻子和母亲，人就该活的自私一点，不能太大公无私了。 大家伙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惊讶过后细细咂摸咂摸，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啊。 是啊，凭啥好东西都给男人和孩子吃呢？ 她们也是人，也能吃啊！ 于是，没有人再说要带着回家去吃的话了。 梁春芬手起刀落，很快就把鸡切成块，足足装了一个大盘子，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两个大鸡腿，梁春芬没有切开，直接就那么放进去，比人的手掌还大。 烧锅热油，下锅煸炒，除了一把干辣椒外，其他什么配菜都不放，主打的就是一个纯肉。 众人围在锅边，猛吸香味，不断的问梁春芬还有多久才能熟，在问了几十遍，梁春芬说能吃了后，众人欢呼起来。 回家偷偷的拿来了碗筷，端着碗等着，七嘴八舌的告诉梁春芬，自己想要哪块肉。 “别着急，一个个来。” 梁春芬盛了满满一大勺，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手剧烈的抖了抖，一大勺鸡肉最后只剩下了一两块。 “梁春芬，你什么意思啊？” “不吃？那还给我！” 刚才还笑脸相迎的梁春芬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冷着脸就要把鸡肉夺回来。 对方吓得赶紧后退，想跟梁春芬理论，但鸡肉的香味不断往鼻子里钻，没空搭理梁春芬，找了个地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其他人也同样得了一两块，心中十分不满，脑子转得快的人，想赶紧吃完，准备再去盛一碗。 结果过去就看到梁春芬盛了满满一大勺到王红的碗里！！！ 甚至那只最令人垂涎的鸡腿也给她了！ 一声怒喝。 众人闻讯跑了过来。 看着梁春芬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吃了：“凭啥给她那么多，给我们这么少！？” 爱军妈更是直接朝王红碗里的大鸡腿伸手。 眼看就要抓到，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脸上。 爱军妈一声惨叫，摔倒在地，碗里留着准备回家炖汤喝的鸡骨头撒了她一脸。 第169章 诅咒谁呢 等红糖的数量够多后，梁春芬让大家伙开始处理红薯。 她则是叫来陈向家和泥瓦匠，准备做个大烤炉。 她提前画出来了图纸，交给了师徒俩。 俩人用了两天的时间，做出了一个怪里怪气的玩意。 下面是家家都有的灶台，但上面的灶洞却堵住了，垒了一个半扣的空心圆，在前面留了个口，还带着一扇小门。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俩人都怀疑，这东西真的能做出好吃的红薯饼来吗？ 梁春芬也不解释，把揉捏好的面团撕成小剂子，压扁成饼，表面撒上芝麻，放到一个铁盘里。 她打开小门，把里面正在燃烧的干柴拿出来，试了试温度后，把铁盘放进去，再盖上盖子，往灶洞里烧火。 很快，众人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正是从那圆形里面传出来的。 “王红，给我把铁锨拿过来。” “好嘞，梁大娘！” 王红把铁锨递给梁春芬。 梁春芬把盖子拿开后，用铁锨把铁盘里给盛了出来。 大家伙就看到铁盘里的面饼一个个都蓬松了起来，因为梁春芬中间拿出来用刷子抹了一层鸡蛋液，颜色更加浓郁，周边呈现焦黑色，中间点缀着黑芝麻，一个个圆滚滚，看着喜人极了。 “梁大娘，你太厉害了，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大家伙敬佩的朝梁春芬看去，梁春芬本人却很不满意。 温度掌握的还是不行，都烤糊了。 她让王红拿着这盘残次品给大家伙分了，准备再烤一锅。 本就是实验品，所以红薯饼的个数不多。 王红准备拿刀来，把红薯饼切开，确保每个人都能吃到。 “拿来吧你！” 一股大力撞到王红身上，她手里的刀险些掉在她的脚背上。 王红吓白了脸，生气的对来人道：“爱军妈，你小心点啊！” 爱军妈置若罔闻，抓起红薯饼就往兜里塞，也不嫌温度高，烫的她手指都红了。 王红急忙阻止：“梁大娘说了，这是让大家……” “王红你忘记我对你说的话了？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话就别说，要不然我把你的嘴给你撕了！” 爱军妈斜了王红一眼，“我能把你从厂子里赶走一次，就能赶走第二次，你给我掂量着点！” “梁春芬算什么，陈大海算什么！他俩得求着我们在厂子里干活，得听我们的！尤其是那梁春芬，都看到我偷红糖了，不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吗！” “在这个厂子里，你给我记住了，我说的话才算！” 王红被爱军妈险些一巴掌推倒在地，她瑟缩的点了点头，但如果爱军妈能仔细看一点的话，就会发现王红垂着的眼里并没有害怕之色。 梁春芬试探了三次，就找到了烤炉的最佳温度。 她让大家伙加班，连夜烤制出来二十五个红薯饼，二十五个红薯烙，二十五个红薯条，红薯丸子和红薯糕各二十五个。 分类装好后，她在陈大海期望的眼神中，骑着自行车去了供销社。 王大龙把装着糕点的筐子拿进去：“大娘，你先回去吧。” 梁春芬：“大龙，我想看着这些糕点里哪一个受欢迎，到时候我们就多多生产那一款。” 王大龙想了想，点头：“行，那大娘你跟我来吧！” 他给梁春芬搬了个椅子，就放在自己的肉摊后面，这个位置绝佳，正好能看清楚糕点柜台那边的情况。 售货员找出了两个玻璃罐和三个簸箕，把吃食分别装在了里面，摆放在了柜台上。 很快，第一个顾客就来了。 只是他的身份……竟然是菜柜那边的售货员！ “好香啊，这都什么东西啊，怎么之前没有见过呢？” 见糕点售货员只是简单的说了糕点两个字，梁春芬坐不住了，赶紧走过去说：“这是红薯饼，这是红薯烙……五款糕点都是我们金牛村生产的，用的是我们当地的红薯和自制的红糖，可好吃了！” “原来是红薯做的啊。” 菜柜售货员撇撇嘴，“大娘，我看你这玩意卖不出去，红薯家家户户都有啊，一点都不稀奇，哪有红虾酥和的鸡蛋糕好吃啊。” 梁春芬：“小兄弟，我这些糕点还真的稀奇，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做的出来，不相信的话，你就试试！” “大娘，你这是在使用激将法啊！” 菜柜售货员笑起来，“行，那我就试试，给我各样拿一个！” 糕点售货员手脚麻利的用油纸装起来，菜柜售货员接过来，拿起一个红薯条放进了嘴里。 入口之后的第一个感觉，这玩意竟然是酸酸甜甜的！ 然后轻轻一咬。 咯吱！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 脆的！ 他把咬了半截的红薯条拿出来一看，惊讶的发现还是实心的！ 实心的怎么还是脆的呢，这不科学啊！ 他吃下一个红薯饼。 看着中间鼓起来的黄色面皮，他咬了一口。 甜！糯！有韧劲！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饼子，中间竟然还是多层的！ 数了数，一二三……竟然有十层！ 菜柜售货员很快吃完了五个糕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 “大娘，你这到底是咋做的啊，分明是红薯做的，但我觉得和我吃的那些红薯一点都不一样，甚至有些都没有红薯味！你要是不说的话，我都猜不出来！” “小兄弟，这我不能告诉你，这可是我们村厂的秘诀啊！” “哈哈哈，大娘你就放心吧，你这些东西肯定会在两天内卖完的！” 梁春芬脸色微变，心里啐了一口。 诅咒谁呢！ 她这些东西那么好吃，肯定能在一天内卖完的！ 但现实却狠狠打了梁春芬的一下。 不到一天，准确来说是中午刚过，一百个糕点就全部买光了！ 卖的最好的是红薯条。 酸酸甜甜的，开胃又甜嘴，不管是大人和小孩都喜欢。 除了王大龙外，供销社的其他人都没看得起梁春芬。 一个乡下妇女，竟然也开厂做生意，这不是笑话吗？ 可结果呢！ 人家做的东西是那么的好吃，还那么的受欢迎！ 在菜柜售货员之后，几个售货员都没能经受得住诱惑，都买了几块。 “梁大娘，这是今天的糕点钱。” 因为政策原因，梁春芬是把这些糕点交售给了供销社。 红薯不值钱，但里面添加的红糖贵，一斤要五毛钱，她们做的糕点比鸡蛋糕要大一点，所以按照个数卖，红薯饼和红薯烙这些稍微大点的定在了五分钱，红薯条红薯丸红薯糕这些定在了四分钱。 总共是五块三毛钱。 但梁春芬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她看到了供销社卖的价格是一个八分钱。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收购价格就是比市场价格低，而且她也没办法出去单独卖。 其实也不错了，起码比一分钱都没有的强啊，梁春芬安慰自己。 “梁大娘，我们主任说你下次可以多做一点。”王大龙转达供销社主任的话。 梁春芬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厂子里的人。 大家伙很兴奋。 一百个糕点就卖了五块多，那二百个岂不是就十块？！ 一千个的话就是五十块了！ “弟妹，咱们真的把厂给做成了！”陈大海激动的要哭了。 梁春芬笑：“这才哪到哪啊，咱之所以卖的那么快，还都卖完了，因为是第一次售卖，大家都好奇，想尝个鲜，具体情况还得看后面的。” 陈大海信心十足：“肯定行的！你做的这些玩意连徐老都夸呢！” “梁春芬！” 一只手猛的把陈大海推到一边，一张兴奋的脸怼到了梁春芬面前。 第168章 这是威胁吗 梁春芬拦住了陈大海。 “咱们村有多穷你又不是不清楚，有几家能买得起红糖这种稀罕东西？那么多的红糖摆在这里，有几个人不心动的？” “不想给孩子甜甜嘴？不想给家里人喝碗红糖水？” “我前几天还听到他们在厂子里因为这事吵呢。” 陈大海冷哼：“他们吵什么？是攀比谁偷的多吗？” 梁春芬：“是有人看到偷红糖的行为出言阻止，说的话就跟你刚才说的一样，还多说了两句话，说这些红糖关系到咱们村能不能存在，是很重要的东西，谁都不能偷拿。” 陈大海眼睛一亮：“这谁说的啊？这么有觉悟！我得好好表扬表扬他！” 梁春芬：“是陈虎他媳妇。” 陈大海一怔：“陈虎媳妇？她不是不干了吗，说孩子太小，离不开人，她得回去看孩子，哎呀，如果她还在厂子的话，我一定要当着大家伙的面表扬她！” 梁春芬冷笑：“你要是表扬了她，就是在害她！” “啊，这话怎么说？”陈大海惊讶，赶紧询问。 梁春芬：“大家都偷红糖，就她一个人不偷，本来就很异类了，你还表扬她，批评其他人，大家就会觉得是她告的密，排挤欺负她会更加厉害。” 陈大海一怔：“你的意思是她被欺负走的？！” “要不然呢，她公婆年纪大了，上不了地挣不到工分，全家就靠陈虎一个人，好不容易她有进厂挣工分的机会，怎么可能会主动走。” “这群王八蛋，偷东西还有脸欺负人，我去教训他们！” “你怎么教训，是骂他们一顿吗？” “要不然呢，我总不能把他们赶走吧，一共就这点人在厂子里干活，要是全撵走了，咱的厂子还怎么开啊！” 梁春芬：“是啊，这就是大家伙有恃无恐的原因，把他们赶走了，厂子就开不下去了。” “但咱们以后厂子的规模会越来越大，生产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要是任由他们这样偷下去，早晚完蛋！” 陈大海苦恼的一拍大腿：“那可怎么办啊！” 梁春芬：“说到底还是咱们疏忽了，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制定好规章制度，这事交给我，我不但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从此之后不敢再犯，还会把那些偷走的红糖完完整整的拿回来！” 当天下午，梁春芬去找了陈虎媳妇王红。 王红看到梁春芬惊讶极了，赶紧从屋里拿出马扎给她坐。 梁春芬摆摆手：“我就不坐了，我来是和你说件事的。” 王红：“梁大娘，啥事啊？” “你继续回厂子里干活吧。”梁春芬说道。 王红笑：“我去不了啊，我婆婆生病了，公公腰疼，孩子又是最调皮的时候，他俩管不住他，只能我来。” 屋里，王红的公婆听到这话，欲言又止。 梁春芬：“我记得你儿子也有五六岁了吧，这个年纪 已经懂事了，就让他在村里 和其他孩子玩就行了，渴了饿了都知道回家，咱村里也很安全，不会有坏人来的。” 王红还是笑着摇头：“梁大娘，我不放心他，而且我公婆也得有人照顾，所以还是算了吧。” “你是怕厂子里的那些人挤兑你吧。” “梁大娘你……” 王红震惊的看向梁春芬。 梁春芬冷哼：“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哼，我和他们同村那么多年了，他们撅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们想往哪边拉屎。” “春芬啊！春芬！” 陈虎媳妇的公婆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握住梁春芬的手，“你可要帮我家小红做主啊！” “这孩子好心提醒那些人别偷红糖，结果他们反而嫌弃小红多管闲事，打她骂她不说，还把她做的红糖全都抢过去，当成自己做的！” “陈虎本来想去跟那些人谈一谈，结果当天晚上那些人就带着家里人堵在了我家，警告说如果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打我们，让我们在村里待不下去！” 梁春芬眼露凶光，这群狗东西！ 以为她和陈大海是傻子吗，不把偷红糖的事说出去，他们就看不出来了？ 梁春芬把王红叫出门，压低声音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想还回去的吧！” 王红：“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梁春芬没想到王红会这样说，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你肯定不想看着他们这群蛀虫继续嚣张下去。” 王红：“其实我也不是个好的，我也偷拿过红糖。” 梁春芬：“如果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厂子倒闭是早晚的事，村子还是得没。” 王红：“那也没办法了，可能就是我们村的命吧。”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这是被打怕了啊，连句真心话都不敢说。 也能理解，毕竟陈虎家人口少，亲戚也没有几个，出事的话也没人能帮忙出头。 可现在不是她怕的时候啊！ 再说了，要是这样怕下去，以后还不得被那群人给吃死了？ 梁春芬直接抛出一剂猛药。 “我知道其实你也不想合村，你父母死后你把他们的骨灰埋在了村口大柳树下面，想让他们在地底下不孤单，能感受到村子里的热闹，要是合村，村就成了个荒村，而且就冲着陈大江那坏到骨子里的样，他很有可能做得出会毁村的事来，一草一木也不给咱们留下，万一挖出了大柳树下的骨灰坛，那你……” 王红猛地抬起头来，瞳孔震颤。 “梁大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当初埋骨灰的时候，是在深更半夜，她小心翼翼，连狗都没有听到声响。 梁春芬冷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上辈子村口的大柳树不知为何忽然就死了，他们当地有个说法，说枯死的树不好，就打算挖出来，结果从底下挖到了两个骨灰坛。 王红被村民们谴责了好多年，说她不干人事，甚至还把村子那些年发生的所有坏事都推在了王红身上。 看到王红忐忑不安的样子，梁春芬温柔一笑。 “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王红松了一口气：“谢谢梁大娘，我就知道你是个善——” “但前提是你得帮我做件事。” 王红蓦的瞪大眼睛。 这是，威胁吗？！ 如果办不好的话，梁大娘会把这事说出去吗？！ 王红面露警惕，往后退了一步。 第167章 最高话事人 徐老是来检验陈大海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看了金牛村的土地和地势，又点名见了梁春芬。 询问梁春芬是怎么想出来利用红薯做那么多美味的。 梁春芬大大方方道：“我平时喜欢钻研吃食，但家里穷，没多少钱，只能拿着现有的食材研究，不光红薯，我连土豆都能做出好几种来呢！” 徐老点头，他在来任职之前，看过金牛村的资料。 这个村是公社里最穷的一个，粮食产量和其他村差一大截。 他一直在想该怎么让金牛村富裕起来，开厂他也考虑过，但具体是什么类型的厂子，他是打算亲自来看一看。 没想到，有人提前他一步，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并且给出了可行方案。 徐老朝梁春芬投以赞赏的眼神。 没想到这小小的落后的地方，竟然也能出现能人。 “你们开厂吧，合村的事我会暂时帮你们压住。” “什么叫暂时压住啊？” 陈大海懵了，难道领导不是该彻底把合村这事给取消掉吗？ 梁春芬却明白徐老的用意，这是想要给他们压力。 毕竟金牛村太穷了，和穷息息相关的一个字就是懒，就算他们没有这个毛病，但身为领导的徐老，也得考虑到。 毕竟在压力下，会产生动力。 梁春芬朝还要诉苦的陈大海使了个眼色，陈大海不甘心的闭嘴。 徐老告诉陈大海，只要不违法犯罪，厂子的事他们不会过问，全权交给金牛村。 陈大海一喜，自主权拿在手里当然好啊！ 省的听这个的，听那个的，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最后一点进展都没有，还得被上面责骂。 但紧接着徐老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透心凉了。 “不给咱们安排售卖渠道，我们制造出了糕点，又能卖给谁啊？” 等徐老走后，陈大海终于忍不住，朝梁春芬吐槽。 梁春芬却表示这是小事一桩。 “忘记我在供销社有人了？” 梁春芬带着红薯糕点去找了王大龙，说明了想要在供销社统销的事。 “大娘，你帮了我和我媳妇那么多，这点小事我自然要帮你做到啊，更何况这糕点还那么的好吃！” 王大龙拍着胸口和梁春芬保证。 梁春芬从篮子里又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 “刚才那些你去给你上峰和同事们尝尝，这些你和你媳妇自己吃，我在里面不光放了鸡蛋，还放了一些坚果，孕妇吃了有好处。” 王大龙感动极了，梁大娘惦记着他媳妇，真好！ 统销的事他愈发上心，去找了上司好几趟，烟酒和麦乳精送出去了不少，最终领导点头，答应收金牛村的糕点。 梁春芬高兴坏了，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陈大海。 陈大海也很激动，打算把开厂的事告诉全村人。 因为担心统销的事解决不了，会让大家伙白高兴一场，所以他勒令几个知情人都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他召集了全村人，但大家伙现在对他不待见，没几个人来。 他也不恼，一个个的去通知，大家不情不愿的来了。 不耐烦的表情和吐槽的话在听到要开厂的时候，全部停止。 陈大海：“领导那边打过招呼了，供销社的统销也找好了，接下来就是建个厂，生产红薯糕点了！” 村民震惊的看着陈大海。 这才几天啊，大队长竟然完成了这样一件大事！ 他们之前误会了大队长啊！ 如果心里没有这个村子，他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呢！ 陈大海没有独揽功劳，把梁春芬在其中起到的巨大作用都说了出来。 大家钦佩的看向梁春芬。 向国娘了不起啊，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厉害厉害！ 红薯厂归金牛村所有，红薯就按照生产队的指标种植，但现在麦子都快成熟了，铲掉麦子再种红薯是不可能的，所以得等着麦子收割后再种，现在就用工分来兑换村民家的。 收益按照工分制作分配到每个人的名下，每个月的话还有一毛到一块不一的补助。 厂子刚起步，规模大不了，所以每家每户就选出一个人来就行，等以后生意好了，厂子扩大了，再招工。 最终有一半人报名。 剩下的一半人选择继续等待李磊。 等李磊回来，带着他们去公社找领导，和领导闹。 不是有句话说的会闹的孩子有糖吃吗？ 陈大海也没有强求，只是说若是后悔的话再来找他就行。 “后悔？绝不可能！” “你跟陈大江是一伙的，谁知道你办厂是打着什么鬼主意，我们不相信你！” 村民骂骂咧咧的走了。 梁春芬在一旁看着冷笑，心里把这些人化为了永不录用的名单里面。 是的，她是红薯厂内除了陈大海外的最高话事人。 这是徐老钦点的，说厂子里必须有她才行。 入厂的人确定，接下来就是建厂了。 因为资金有限，不，完全没有资金，梁春芬和陈大海商议后，选定了一处废弃的没人住的院子，填补上了老鼠洞，修上了屋顶，清除了杂草，就可以开工了。 梁春芬先让大家伙去山上挖甜菜根，越多越多。 挖回来后，洗干净削皮，再切成细条薄片，放到锅里煮开，一直到甜菜软化。 用纱布过滤掉的渣滓，留下糖水。 但这些糖水还不能用，里面还有很多渣滓，得用细纱布多次过滤，然后把过滤的糖水大火煮开，撇去浮沫，一直熬煮到粘稠。 最后倒进容器里冷却，切成块或者是研磨成粉。 梁春芬让大家伙研磨成粉，方便放进红薯里面。 其中还出了个小插曲。 她计算过这些甜菜一共能生产出的红糖量，但结果最后产出来的红糖量却差了一大截。 “我去找他们要回来！” 陈大海很生气，“公家的东西也敢偷，这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啊！太过分了！” 第166章 坐着小汽车回来的 “弟妹，麻烦你帮我再做一份刚才的吃食，我要带着去见公社领导！” 开厂不是小事，得跟公社那边报备，得到他们的同意之后，才能继续下面的工作。 “没问题！” 梁春芬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力求将食物做的完美，毕竟这关系到了她的拆迁费能不能提前到达的问题。 出发前，梁春芬叮嘱陈大海：“去了之后如果领导不同意，你就去找姓徐的那个领导。” 陈大海想了想：“有姓徐的吗？” 他平时去怎么没注意到呢。 梁春芬确定点头：“有！” 上辈子，还有不到十天，徐老就要死在李磊手里了，他不在公社还能在哪呢？ 时间不早，陈大海让陈向国骑自行车带着他出发了。 到了公社，陈大海提着饭盒拄着拐杖去找领导。 但领导一听他想办厂，连饭盒也不看，连理由也不听，直接就把陈大海赶走：“你们连地都种不明白，厂子又怎么能办得好呢？” 他警告他如果在规定的时间之内，不能完成合村，陈大海这个大队长将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陈大海牢记着梁春芬的叮嘱，去找姓徐的领导。 他问了一个工作人员，对方摇头。 “没有姓徐的，倒是有个姓许的。” “不，不是那个。” 梁春芬说话没有口音，他确定是徐。 陈大海接着又找了好几个人，大家伙都说没有。 陈大海走的腿都疼了，他找个地方坐下休息，看着手边的饭盒，忍不住苦笑。 他真是病急乱投医，怎么能相信一个家庭妇女的话呢。 开厂岂是那么容易的，凭借几块糕点和几句话，就能让领导同意？ 算了算了，合村就合村吧，起码合村后粮食产量就能上去了，年底分到的粮食也能多吃几个月。 陈大海自己安慰自己，只是那后背却越来越弯了。 “领导你就放心吧，今年的粮食产量我们村指定还是第一名！” 陈大江告别领导，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大海坐在前面，整个背影透露着一股萧条可怜的感觉。 “哟，这不是我的好兄弟大海吗？咋，还不死心呢，这是带着饭盒准备和领导耍赖到底吗？不答应你，就不离开？” 陈大海看到陈大江，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他的话，自己怎么会成为全村人的公敌呢！ 但他现在提不起精神去教训他：“滚一边去，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话！” 陈大江提起手里的东西让陈大海看：“瞧，甲胺磷，专门治小麦虫的农药，每年我们村的甲胺磷都是最多的，你们金牛村用过这种农药吗？哦对了，你们是倒数第一，没有用农药的资格！” 陈大海攥紧手，但没说话。 陈大江又故意激了陈大海好几句，想让他当着领导的面骂他或者是打他，但陈大海跟腚上绑了个秤砣似的，就是不起来。 计划失败，陈大江很生气，忽然，他眼睛一转。 他冷哼一声，大步朝走去，路过陈大海身边的时候，他的脚狠狠朝旁边一踢，饭盒飞了出去，咣当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红薯糕撒了一地。 “啊！” 陈大海一惊，赶紧跑过去捡起来，但红薯糕上还是沾了很多的脏东西。 没有办法给领导吃了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这是在浪费粮食啊。 陈大海忍不住了，朝陈大江怒骂：“你个狗东西，竟然糟蹋粮食，你忘记那些年吃不饱的时候了吗？” 陈大江不在意的哼笑一声，肩膀朝着陈大海撞过去，陈大海单腿本就不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陈大江大笑着离开。 “欺人太甚！” 陈大海重重的捶了一下地面。 看着地上的红薯糕，他捡起来塞到嘴里，这是弟妹的一番心意，不能辜负了！ 领导不吃，他吃！ 陈大海化悲愤为食欲，吃完了红薯糕，又吃红薯条。 梁春芬把红薯条炸的外酥里嫩，表面还撒了一层白芝麻。 他一口一条，咬的嘎嘣脆，根本停不下来。 殊不知此时他的动作正在被对面一台吉普车上坐的人尽收眼底。 没一会，一饭盒红薯条吃完，陈大海又去打开另一个，这里面装的是红薯烙。 红薯烙是把红薯切成小方块，和鸡蛋面糊搅拌在一起，梁春芬放在自制的圆形模子里煎炸出来的，里面放了大量的糖，吃一口软糯香甜。 就在陈大海准备拿最后一个的时候，一只手着急忙慌的盖在了饭盒上面。 “哎呀，吃东西不是你这么吃的，你这跟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啊！” 陈大海抬头，就见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红薯烙。 他擦了一把眼泪，嘴里塞着红薯烙，口齿不清道：“我们村子都要没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品尝啊！” “给你吃算了，全都给你了！” 他把剩下的几个饭盒都塞到了男人怀里。 男人眼睛一亮，推辞了几句后，迫不及待的拿起红薯烙放到嘴里。 唔，好吃！ 比他在京市的那些糕点店的还要美味。 拿人手短，吃人最短。 男人看着这么多美味，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向陈大海：“你村子怎么就没了呀？跟我说说吧。” 陈大海没好气：“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帮我！” 站在男人身后的年轻人开口：“如果徐老不能帮你的话，那整个公社就没人了。” “徐老？你姓徐？！” 陈大海猛的抬头，见男人点头后，他激动的跳了起来。 “春芬，大海怎么还不回来啊？” 夜幕四合，吴爱红出去看了好几趟，都没看到陈向国和陈大海的身影。 她害怕道：“是不是领导因为大海提出开厂的事，很生气，所以把大海扣留在公社了吧？” 梁春芬：“不可能吧。” 她记得上辈子看过的有关那篇徐老悼念的文章里面，说过徐老是一个思想很先进的人，他主张紧抓经济，经济是一切的基础。 金牛村想要开厂，正好迎合了徐老的思想主张，他肯定会同意的啊。 等等！ 梁春芬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她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报道中好像说过徐老来金牛村的日期，似乎是在遇害的前三天，当时很多人都遗憾说徐老差一点就能躲过去了。 可现在，是在十天前啊！ 她让陈大海去找徐老，但徐老压根就不在公社啊！ 坏了坏了。 就陈大海现在这个脆弱劲，碰了一鼻子灰的状态下，不会寻死路吧？！ “妈，大哥和大队长回来了！” 被梁春芬安排去村口等着的陈向荣跑进了家门。 他激动道，“俩人还坐着小汽车呢！” 第165章 不值钱的红薯 “弟妹，啥事啊？要是不重要的话明天再说吧，我现在没心情听。” 陈大海有气无力的开口。 梁春芬：“我想到能保住咱们金牛村的办法了。” “什么？！” 陈大海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他激动的看向梁春芬，“弟妹你快说，你的办法是什么？” 梁春芬用手敲了敲桌子：“咱们村的粮食产量很低，可是咱们都很勤奋，甚至比金马村的人干活还要卖力的多。” 陈大海像是终于找到了知音，他重重点头：“没错！我敢说咱们金牛村的人是整个公社最勤劳的！” “可惜啊，老天爷眼瞎看不到咱们的努力……哎哟，我咋能说这话啊！” 陈大海一巴掌抽在了他自己嘴上，让梁春芬别把这话说出去。 梁春芬：“其实就算老天爷想要帮我们，他老人家也帮不上。” 陈大海精神一震：“弟妹，这话是啥意思啊？” “咱们村虽然和金马村相邻，但金马村的土地多是平原，咱们这里很多缓坡，而且地里的石头也很多。” “没错没错，就因为这些石头，每次开垦的时候，都费大劲了，金马村都播种好了，咱们还没开始呢！” “所以啊，咱们这里根本就不适合种小麦和玉米！石头多，小麦和玉米的根须扎根不到很深的地方，土壤的养分也汲取的少，怎么可能茁壮成长呢！” 陈大海听的连连点头，觉得有道理极了。 是啊，根须都扎根不了，怎么可能好好长！ “弟妹啊，你这样一说，我突然觉得咱们金牛村确实不太行啊，被合村是很正确的事。” 看到陈大海脸上的颓废，梁春芬大惊。 她来是解决问题的，可不是解决陈大海的！ “大队长，我话还没说完呢！” “咱们村不适合种玉米小麦，但适合种其他的啊，我记得咱们村很多人都会在自留地里面种红薯吧。” 陈大海点头：“是，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咱们村粮食产量不好，但红薯种的是又大又多。” 梁春芬笑起来：“红薯就是老天爷给咱们的出路，红薯就能保护住咱们村！” “大队长，咱们开个厂吧！” 陈大海一怔：“开厂？你是说做集体经济？” 梁春芬点头。 吴爱红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听到这里，她没忍住，好奇：“什么是集体经济啊？” 梁春芬解释：“就是以咱们金牛村的名义做生意，就像是向家和他师傅经常用的水泥，那就是隔壁省做的集体经济，开的水泥厂。” “还有隔壁公社的那家养鸡场，也是集体经济，再比如隔壁的隔壁的染坊，还有……” 梁春芬一连罗列了好几个例子。 吴爱红眼睛一亮：“那家养鸡场我知道，听说他们的小鸡都卖到了省城去呢，一个月挣的钱可多了！” 梁春芬：“只要我们也能挣钱，挣多多的钱，上面的领导就不会觉得咱们金牛村是废物，而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他捧着咱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我们合村，被其他村取缔呢！” 吴爱红很兴奋，赶紧让陈大海同意。 陈大海却是一盆冷水咣当泼下来。 “咱们开个红薯厂能干啥？不光咱们这里有红薯，其他地方也有啊，这又不是啥稀罕玩意！” 吴爱红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 是啊，红薯不跟鸡蛋和水泥，布料似的，是稀罕东西。 红薯太常见了，家家户户都有。 就算开了厂子，能把红薯卖给谁呢？ “弟妹，虽然你这个主意有些纰漏，但也算给我提了个醒 ，我会好好想想这件事的。” 陈大海感激的对梁春芬说，做不成红薯厂，还能做其他的厂啊。 他们这金牛村可是……好吧，他们金牛村确实很一般，没有任何有吸引力的东西。 陈大海又想哭了。 呜呜呜，他们金牛村真的好差啊！ 陈大海越想越崩溃，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吴爱红看到自家男人哭的这么伤心，忍不住也掉起了眼泪。 “大海，你别难受了，这两天你总是哭，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啊！” “呜呜呜，我想到金牛村就要在我手里没了，我这心里就憋闷的厉害，我对不起老祖宗啊！” “呜呜呜大海啊！” 夫妻俩抱头痛哭起来。 吴爱红张着嘴正嚎啕大哭，突然嘴里被梁春芬塞进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的咀嚼起来，下一瞬，哭声一止。 好甜好软好吃！ 梁春芬眼疾手快，也给陈大海嘴里塞了一块。 陈大海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咬着嘴里的东西，他像是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饥饿感瞬间传遍了全身护。 他一下子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手脚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我饿……弟妹，再给我一块！” 梁春芬赶紧递给他一个。 陈大海一连吃了三四个，等那股饥饿感过去，他这才有心思打量手里的东西。 是个圆圆的小饼，金黄色的，上面还写着一个红色福字，看起来很喜庆。 “弟妹，这是啥啊？“ “红薯饼啊。” 梁春芬笑眯眯的，“这就是用一点都不稀罕的红薯做成的。” “不可能！” 吴爱红摇头，“我也做过红薯，根本没有这么甜！” “我里面加了糖，和面粉混合在一起，放在锅里蒸的。不过如果咱们要是大规模做的话，糖就用甜菜粉就行，这玩意山上多的很，比糖便宜多了。” 梁春芬接着又拿出好几个红薯做成的吃食。 有和红枣碎一起做成的红薯糕，还有炸的红薯丸子，红薯条，红薯小丸子，以及最受她家里人好评的红薯烙。 她就转个身的功夫，一盆子就被瓜分没了。 当然，需要炸制的食品是很费油的，不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但可以用烤的，只要温度掌握好了，做出来比炸的还好吃，并且更有营养。 “大队长，红薯确实是家家户户都有，但这些吃的，谁都能做得出来吗？” 陈大海和吴爱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没有！ 他们长到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些！ 没想到红薯还能做这些吃的，并且还那么的好吃！ 陈大海眼神闪动。 或许，开个红薯厂真的能行呢。 第164章 我侄子是个傻子 李小草不信邪，敲了足有三分钟的门。 “小兔崽子，害我又得跑几十公里来拿衣裳！” 确定李磊真的睡着了，李小草踹了门一脚，生气的走了。 院门后，梁春芬母子三人松了一口气。 “妈，李小草怎么回来了，她不是被大队长赶出村子了吗？”陈向国纳闷的说道。 李小草闹事的时候陈向荣不在村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问陈向国，陈向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陈向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李小草想当村长，李磊又挑唆闹事，他俩还都是逃荒过来的。” 梁春芬一脚踹在李磊后背上：“别猜了，这俩狗东西是在密谋算计大队长的位置！合村的事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和这俩人脱不开关系！” “说不定还打算着等李磊当上大队长，那李小草就要高调回归，然后把咱家扫地出村，或者是折磨我们呢！” 李磊被陈向国和陈向荣压在地上，陈向国固定住李磊的上半身，陈向荣紧紧抱住李磊的腿。 梁春芬手拿一把菜刀，横在李磊脖子上。 他正小心翼翼的梗着脖子，生怕碰到锋利的刀刃，结果听到梁春芬的话，吓得他差点撞上去。 梁春芬怎么会知道的？！ 她偷听自己和小草姐说话了？ 但不应该啊！ 他是送完小草姐回来，准备去睡觉的时候，看到陈向国和陈向荣从他家院墙上翻进来的，他刚要质问俩人想干什么， 就被兄弟俩一顿拳打脚踢。 然后陈向荣去打开门，把梁春芬给迎了进来。 他们应该没听到，这都是梁春芬的猜测而已！ 反正只要他咬死不认，谁都没有办法。 李磊眼珠子一转，求饶道：“梁大娘，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和李小草就是普通的邻居情谊而已，她都被赶出村子了，我咋可能还会跟她一样惦记大队长职位呢？” “我打陈大江，只是因为单纯的不想合村，看不惯陈大江那么嚣张！” “如果大队长有点作为的话，我也不会这样啊！” “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我不相信你看到陈大海那个样，心里能舒服！” 梁春芬一刀背把李磊扇在地上。 “少在这里装无辜，你就差把野心俩字刻在脑门上了！” “陈大海哪个样了？当初你被分配到我们村，李小草他们把房子都给抢走了，就你没地方住，是陈大海收留了你两个月，又借钱给你盖屋，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嫌弃他啊？” “忘恩负义的玩意，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李磊想狡辩，梁春芬不愿意听，一拳头把他打晕过去。 “老三，你朋友那里怎么样？” “妈，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走！” 县城一处院落前。 梁春芬吩咐陈向国和陈向荣把李磊抬到屋里去，用绳子把他牢牢捆在床上。 她则是跟房主说话：“这是我侄子，小时候被野猪撞了脑袋，好不容易救活，结果性情大变，天天觉得有人想要害他，脾气变得特别暴躁，总是骂人，而且还会骗人，说的跟真事似的！” “我小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女方家里条件比我家好的多，我们全家都很高兴，这事绝对不能让侄子给破坏了……等我忙完了，我就来接他回去，这段时间就麻烦你来给他喂点吃的了，钱不成问题，只要把他养的白白胖胖就行！” 房主面露敬佩：“像是你这样的大娘不多见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侄子的，绝对不让他回去打扰到你。” “对了，我侄子大喊大叫的时候，不会影响到邻居吧？” “放心吧，这周围住着的都是一些老人，耳朵一个赛一个的聋，天塌下来他们都听不见！” 梁春芬满意了，带着兄弟俩离开。 为了防止上辈子的事重演，就先把李磊关起来一段时间吧。 李磊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捆住手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呼救了一上午，别说人了，连只老鼠都没有出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香味出现。 他眼睛一亮，赶紧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人提着两个饭盒出现在门口。 “你是谁？快放我离开！” “你这人长点良心吧，你大娘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恩将仇报，破坏她儿子的婚事啊！” “你大娘给了我饭钱和跑腿费，她让我多给你做好吃的，你看，这是白菜肉包子和红烧肉，赶紧趁热吃吧。” 李磊：？？？ 什么大娘，什么婚事？ 这人在说什么，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是不是梁春芬让你把我关起来的？她是个坏人，你别听她的话！她在我们村里……巴拉巴拉……” 见那人认真的听着，李磊越说越起劲，直到嘴巴发干才停下来。 他期待道：“怎么样，这个梁春芬是不是很坏？你赶紧把我放了，我去找她算账！” 房东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你大娘说很会骗人呢，听听，要不是我早有防备，我都相信你说的话了！” 李磊：？？？ 他想咆哮，想发脾气。 但看到饭盒里的肉包，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一口咬住。 唔，真香！ “尿壶我给你放在这里了，你有需求自己上，这是棉被，晚上冷就盖上，我走了，明早再来看你。” 房东说完就离开了。 李磊看着宣软的还带着阳光味道的棉被，他已经好久没有盖过这样暖和的被子了。 就先睡一觉吧，等明天他一定要让那人把自己放走！ 第二天，房东带来的是大骨头。 李磊咽了咽口水，决定明天再闹。 第三天，房东带来的是大鸡腿。 第四天，是红烧鱼…… 李磊忽然消失了。 分明说好了第二天带着大家伙去公社找领导理论的。 有人闯进他家，发现衣裳和被褥都没了。 满腔怒火的村民找不到领头人，逐渐的消停下来。 但他们还是不待见陈大海，看到陈大海不是翻白眼就是吐口水。 陈大海无奈苦笑。 觉得自己这个大队长做到头了。 “爱红，大队长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院外，传来梁春芬的声音。 第163章 她要成富婆 “我都说了不能打陈大江，你咋就不听呢！” “我马上就要让领导给我们一个机会了，现在全部都搞砸了！” 陈大海指着人群里的一个人说道。 梁春芬想看清那人是谁，但因为距离较远，人又很多，她看不到。 村民们听到陈大海的话，慌了。 领导真的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了？ 那他们岂不是做错事了？ “别相信他！他在故意骗我们呢！” 一个年轻人走到陈大海面前，“上次你也说你去找领导求情，那他怎么没有答应你，现在就答应了呢？” “领导不都是说一不二的吗，要是随便改主意，手下人还会听他的吗？” 村民们若有所思，觉得有道理。 陈大海气的嘴皮子都白了：“李磊，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李磊？！ 听到这个名字，梁春芬的脑袋像是被打了一拳，上辈子发生的事一下子想起来了。 李磊，这个王八羔子！ 就因为他，金牛村 声名狼藉，变成了个恶贯满盈的恶霸村！ 上辈子，合村的事也闹的沸沸扬扬，陈大海因为太顾全大局，没有让愤怒的村民满意。 这个时候李磊站了出来，各种说陈大海的坏话，让村民不再相信陈大海，把他当成仇人一样。 李磊想要顶替陈大海的位置成为村长，那第一步就是增加声望，他带着人去把陈大江打了一顿。 陈大江去公社告状，但转头又被李磊打了。 只要他去一次公社，就会被打一次。 公社领导们得知这事很生气，决定强制合村，就在行动的前一天，李磊带着全村的老幼妇孺去公社门口坐着。 他们又哭又闹，还闹着要自杀，给公社领导们扣上了一个逼迫百姓的名声，让他们遭遇了审查。 公社领导们好不容易洗刷了冤屈，去找李磊算账，结果却被李磊关在了家里。 李磊的想法是等你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我就放你出去。 但公社领导却觉得你这是在威胁我啊！ 他们中有人跑出去报了公安，李磊见很害怕，竟然用菜刀指着领导来威胁公安，结果一个不小心，真的杀了领导。 那领导是从京市下来的，怀揣着满腔抱负来让当地发展更好的，他身上有无数的大功绩，还被地位最高的那位接待过。 结果却死在了金牛村。 这件事震惊了全国。 从那之后，金牛村的发展永远都会落后其他地方一步。 因为没有领导愿意来这里，各项举措也得不到施展。 穷，金牛村愈发的穷。 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会导致很多的坏事发生。 就算是离开这个地方，但户籍上的地址是改变不了的，看到金牛村三个字，就会被人狠狠啐一口。 哪怕是改革开放了，金牛村也是个贫穷的地方。 网络发达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当年的事，金牛村被唾弃，金牛村人被嫌弃，只要提起来就说意味深长的说【哦，是那个杀了徐老的地方啊】 上辈子梁春芬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在乎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只知道死了个人，但没有多注意。 所以让她猛地一想，她还真想不起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重生了，她要过比上辈子好一百倍一千倍的人生！ 而且梁春芬内心深处一直对上辈子被抢走的那笔拆迁款心有不甘。 她记得，他们这里最早的一个村拆迁是在1984年，紧跟着特区那边的步伐来的。 那时，正是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俗称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她要让金牛村成为第一个拆迁的！ 而不是比别的地方晚了足足几十年！ 她要拿到拆迁款，她要成为个富婆！ 谁都不能阻止她！ 看着和陈大海争论的李磊，梁春芬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离开。 “磊子，你刚才可真出风头啊，看你把陈大海怼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大家伙看你的眼神都崇拜极了！” “我听他们说，你比陈大海靠谱多了，还说只要你能阻止合村这事，他们就选择你为村长！” 李磊回到家，他的朋友们朝着他贺喜。 李磊笑着迎合，等众人走后，他把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回屋休息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有人从门缝挤进来，进了屋。 “小草姐！” “磊子！” 李小草激动的拍着李磊的肩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的做到了！金牛村马上就是咱们外姓人的地盘了！” “让他们姓陈的嚣张！尤其是那个梁春芬，还敢把我们两口子赶走！” 李小草咬牙，眼里闪着恨意，“磊子，等你当成村长了，你一定要替姐狠狠教训那梁春芬！” 李磊信誓旦旦的点头：“放心吧小草姐，当年逃荒到这里来的时候，要不是你给了我一口窝窝头，我早就饿死了，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李小草欣慰的点头。 自从她和她男人被赶出去后，他们东奔西走，想找一个能收纳他们的地方，结果没找到不说，还险些被当成盲流子抓起来。 好不容易才落下脚，又被村里人欺负，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她就越发痛恨梁春芬和陈大海。 恰好这时，她听说了上面想要金牛村和金马村合村，金牛村的人不愿意，就想着能不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嗐，没想到还真的行！ 只要陈大海不是村长了，就没有能护得住梁春芬了！ 到时候她要风风光光的回金牛村，开启梁春芬的噩梦！ “磊子，现在是关键时期，你一定要谨慎点啊，千万别叫那让村民发现你的目的。” “我知道的小草姐，可是我打了陈大江，他转头就去公社告状，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那你就再打他呗，他去公社告状，说明你打的不够狠，他还是不害怕！” “原来如此，那我明白了！” 李磊和李小草又说了一会话。 李小草见时间不早，这才离开了。 走了一半，她发现自己的衣裳落在李磊家了， 回去拿，却怎么敲门李磊都不开。 李小草纳闷，磊子睡觉睡的那么快吗？ 第162章 大队长发疯了 村民被陈大海的举动震惊住了。 啥玩意？？ 这陈大江可是个坏人啊，你身为大队长竟然在保护 他？！ 陈大海苦心苦婆道：“大家伙别冲动，要是打了他，他去公社领导那边告状，领导们对咱们的印象岂不是更差，我还怎么跟领导求情啊？” “你上次去求情了，领导听了吗？不但没听，还把这文件发下来了！” “领导跟陈大江就是一伙的！说再多也不管用！” “大队长你赶紧让开，我们要狠狠教训教训这狗东西！” 村民不听，怒骂着上前。 陈大海狠狠把手里的拐杖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拐杖断成了两截。 “你们要想打他，就连我一起打了！” 村民们吓得站住不动了。 陈大海冷着脸对陈大江道：“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蛋！” 陈大江赶紧往外跑。 陈大海松了一口气，只要陈大江走了，大家伙就能恢复平静了，到时候他再好好的把其中道理跟大家说一说，相信大家肯定会理解的。 但下一瞬，一道不亚于恶魔低语的声音大声响起。 “大海，我的好兄弟！多谢你救我啊，我就知道其实你也赞同合村的事！” 陈大江站在几十米之远的地方，双手合成喇叭状，“你放心吧，等你到了我们村，我就让你当个大队书记！咱俩一起管理金牛村这些蠢货们啊！” 陈大海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谁是你好兄弟啊！” 话音未落，有村民狠狠推了陈大海一把。 “怪不得你不让我们揍他，原来你俩早就狼狈为奸了！” “陈大海，你就是个叛徒！” 越来越多的人围住陈大海，神态激动。 梁春芬一看这架势不对，赶紧让陈向国三兄弟去把陈大海解救出来。 但村民们的怒气是难消的，他们围堵在陈大海家门口叫骂。 吴爱红和陈瑶紧紧抱在一起，母女俩吓得流眼泪。 陈大海也哭了，但他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很委屈。 这些年来他对村里怎么样，大家伙难道不清楚吗？ 怎么能就因为陈大江的三言两语，就把他当成坏人呢？ 砰砰砰！ 砸门声传来，外面的人似乎要破门而入了。 吴爱红赶紧把陈瑶推到屋里，拿着根棍子挡在陈大海面前。 陈大海把她推开。 “我看他们谁敢动我！”他铁青着脸说。 吴爱红哭道：“你保护陈大江，在大家的眼里你早已跟陈大江是一伙的了，最重要的是，你还背叛了祖宗，跟汉奸也没什么两样，连三岁的娃娃都说要打你一拳呢！” “什么？！” 说他和陈大江是一伙也就算了。 还说他是汉奸？！ 真是孰不可忍！ 陈大海不顾吴爱红的阻拦，要开门去跟大家伙理论。 下一刻门外响起梁春芬的声音：“大队长，爱红，门外的人已经走了，可以把门打开了。” “春芬？！” 吴爱红赶紧把门打开，抱住梁春芬嚎啕大哭。 “春芬，他们是你赶走的吗？吓死我了，我害怕他们会打死我们啊！” 梁春芬叹了一口气：“爱红，这段时间你们去我家住吧，你们家现在不安全了。” 吴爱红没有推辞，立刻答应。 “我不去！” 陈大海扭过头，“这是我的家，家里怎么会不安全呢，我不走！” 这几天吴爱红体恤陈大海的心情，一直都没有对这件事发表过什么看法，但现在她忍不住了。 “你现在知道这是你的家，你不走了？那你当时为什么还要保护陈大江呢？” “爱红，怎么连你也不能理解我呢？我那是为了……” “你为了跟领导留个好印象是不是？但那是全村人都很愤怒很生气的时候，他们需要的是你这个大队长跟他们站在一起，他们要的是你的态度！” 平时总是瞻前顾后也就算了。 怎么能在关键时刻也掉链子呢！ “而且你这样做得到什么好结果了？陈大江故意算计你啊！” 吴爱红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叫着陈瑶出来，“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我和瑶瑶要走了！” 陈大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神情痛苦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梁春芬带着吴爱红和陈瑶回了家。 这几天俩人都没敢睡个安稳觉，头挨到枕头，没一会就睡着了。 梁春芬轻手轻脚的走出来，让陈向荣时刻注意点陈大海那边的情况，别真的让他被人给打了。 陈向荣点头，离开了家门。 但没一会他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妈，大队长去公社了！” “他从后山走的，没有人看到他。” 梁春芬：“他这是去找领导了啊。” 陈向荣：“可通知都发下来了，再去找领导有什么用啊！合村这事板上钉钉了，我看咱们还不如收拾收拾东西去吧。” 梁春芬咬着牙，使劲回想上辈子的事。 最后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有合村来着！ 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一直到要做晚饭了，梁春芬都没能想起来。 吴爱红醒来了，来帮梁春芬做晚饭。 “春芬，一会我就回家，让瑶瑶先在你家住着吧，气归气，我也不能真的不管他了。” “我就知道你是嘴硬心软，回去吧，我会让三兄弟晚上轮流去你家附近守着，要是遇到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吴爱红感动的眼泪汪汪。 等吃过晚饭，吴爱红正要回家，陈向荣跑了过来。 “妈，爱红伯娘，大队长正在村口发疯呢！” “什么？！” 等俩人赶过去，就见陈大海正在歇斯底里的喊着什么，脸都红了。 梁春芬仔细一听，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下午去了公社，对领导软磨硬泡，乞求领导再给金牛村一年的时间，他保证这一年里粮食会增产。 就在领导刚要松口的时候，陈大江去了。 他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见到领导就扑到了他脚边，大哭着说金牛村的人打了他。 陈大海开始以为陈大江是自导自演，但陈大江却准确的说出了时间地点人物和经过。 而且周围还有不少人能作证，那些人其中有几个是县城的工人，跟陈大江不认识。 第161章 通知书下来了 打地基回填土的时候需要浇水，避免后期下沉或者是塌陷。 陈向家牢记着师傅的话，天还没亮就提着水桶去常画的屋子那边。 结果等他走过去，却没看到打的地基。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遇到鬼打墙了，会在她快吓尿了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有一块位置的土有点不对劲。 仔细一看，他怒了。 这不正是昨天刚打的地基吗？！ 谁又给破坏掉了？！ 很快，知青房子地基被人破坏的事传遍了整个金牛村。 陈大海一直记着梁春芬说过的那句屋是人根的话，他尤其关注两个知青的房子建设，还特意去见了泥瓦匠，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盖。 结果现在地基却没了？！ “到底是谁干得，谁！让我找到这个王八蛋，我把他皮给扒了！” 陈大海气的忘记了自己腿还有伤，挥舞着拐杖疯了似的来回走。 “大队长，我知道是谁干的！” 一个大妈从人群中走出来。 陈大海：“是谁？你赶紧说！” 大妈手指一伸：“是任知青干的！我这两天就看着她经常在这边咣当，一副不怀好意的样！” “而且常知青之所以想要盖房子，就是因为跟任知青打架！任知青对她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她！” 任静听到大妈的话，慌里慌张道：“你别诬陷我！” “哼，你连革委会主任侄女都敢冒充，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啊！” “就是！你一穷二白，连衣裳都得靠坑蒙拐骗才能买到，你看到常知青盖房子，你心里嫉妒啊！” “还以为上次你在革委会长了教训呢，没想到一点都没有，还变本加厉了！大队长，必须把她再送到革委会去紧紧皮，现在她对常知青下手，谁知道后面是不是我们啊！” 一听到要把自己送到革委会去，任静脸色瞬间惨白：“不……我不要去革委会，我不要！” 她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陈大海：“给我把她抓住！” 任静被用绳子捆住带到陈大海面前，陈大海痛心疾首道：“你知道这个房子对我们金牛村的意义有多大吗？你怎么能这样干啊！亏我还在村民让你像老黄牛一样没日没夜干活的时候，帮你说话，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我这次不会再对你心软了，我要把你送到革委会主任那里去！你什么时候改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不，我不要！” 任静拼命挣扎起来。 常画哭倒在梁春芬怀里：“呜呜呜，我还想着今天去跟她和好，她却把我的地基破坏掉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要原谅她了！” 梁春芬拍着常画的肩膀，目光落在某个位置。 “这事，还真可能不是任静做的。” “什么？” 常画一怔。 梁春芬推开她大步朝着地基位置走过去，她弯腰看了看地上，然后一把脱掉任静的鞋。 “大队长，鞋印比任静的要大很多，明显是男人的脚，不是任静。” 梁春芬把陈大海叫过来，看鞋印和鞋的对比。 陈大海：“可你怎么确定这个鞋印不是刚才大家伙过来的时候，有人踩到的呢？” 梁春芬语气确定：“我看着这边呢，没人过来。” 陈大海挠了挠脑袋：“那到底是谁啊？” 话音刚落，嚣张的笑声传来。 “一群傻蛋！你们金牛村要合并到我们村了，还妄想留个根，好让你们不搬走？真是白日做梦！” 陈大江带领着十几个人走过来，其中几个人手里拿着铁锨。 陈大海怒道：“是你们干的？！” 陈大江冷哼：“陈大海你不是个东西啊，故意哄骗小知青在这个时候建房子，你又不给人家付钱，到时候房子建成了连住都住不了！” 他看向常画，笑容温和道：“知青同志，我们金马村为你们准备好了窗明几净的大屋子，每个人一间呢，不用你们自己建了！” 常画擦了一把眼泪，站出来大声道：“我不稀罕！我就愿意住在金牛村！” “你们把我地基破坏了，赔给我钱！要不然我就去公安部告你们！” 金牛村的人哈哈大笑，赞赏的看向常画，纷纷为她点赞。 陈大江气个半死：“亏你还是从城里来的，一点抬举太不识！” 有个村民啐了一口：“滚蛋吧！我们村不欢迎你！我们也不会跟你们合村！” “对，赶紧滚蛋！” “滚！” 村民们的喊声震耳欲聋，还有几个人拿着砖头朝陈大江一行人走去。 陈大江吓得后退，正要带着人跑，但速度没有金牛村的人快，很快就被团团包围住。 “我来我来！” 有人听说了梁春芬喂大粪，逼退了金马村的事，也想复刻一下，端着一盆就过来了。 陈大江一行人闻味色变，赶紧捂住了嘴巴。 金牛村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罢休，上去就要拽住他们的胳膊。 陈大江作为大队长，是第一个被喂的。 眼看那一勺就要塞进自己嘴里，情急之下他竟然逼出了一身的力气，一把将两个小青年踹到了一边，夺过面前的勺子，狠狠扔到了地上。 金牛村的人大怒，想要给陈大江一个教训，陈大江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怒怼到了众人面前。 “睁大你们的狗眼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陈大海，你给我大声念出来！” 陈大海皱眉，拿过陈大江手里的那张纸，仔细一看上面的内容，面色猛变。 “大队长，这上面写的啥啊？” 村里人大多数不识字，见陈大海脸色不对，赶紧问道。 陈大海的声音哆嗦：“这……这是公社下发的合村通知书！上面还有公社领导的公章！他们要咱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合村。” “啥？！你不是去找领导了吗？他们没有同意吗？” “大队长，我们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啊！” “我们不认这个通知书，你赶紧再去找领导！” “把陈大江这些人都赶出去！别叫他们来咱们村！” “对，赶出去！” 村民们生气的朝陈大江冲去。 “都给我住手！” 陈大海挡在陈大江面前，“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第160章 房子是人的根 常画在陈述事实。 可听在任静的耳朵里，却是在嘲讽她。 她能做出假扮革委会主任侄女的事来，除了想要利用这个身份获得她紧缺的钱物之外。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自尊心强。 现在被常画直接当着面说自己穷，买不起大白兔，她哪里能忍得住啊。 当场和常画发起疯来，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常画的衣裳和各种东西就往地上摔。 常画见自己最喜欢的八音盒也被摔了，伤心的哭起来。 “这是我哥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怎么能把它弄坏呢！” “哥哥？我看是情哥哥吧！” 任静早就看不惯常画了，分明长得一般般，却有那么多好看的昂贵的衣裳，光红头绳就有一大盒，鞋子更是不用说，连小牛皮鞋都有。 她去供销社问过，这种鞋子一双就要三十八块八，相当于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谁家父母舍得给一个闺女买这么多好东西啊？ 那就只能是情哥哥了。 “我呸！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收别人的东西，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跟你这种人住在一起，我真恶心！” 任静说着，夺过常画怀里的八音盒，狠狠扔在地上，又上前踩了两脚，一直到碎的不能再碎才停下来。 常画再也忍不住，起身和任静厮打了起来。 任静长得比她高壮，但她正处在暴怒的时候，任静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梁大娘，我不想再跟任静住在一起了，我想自己建个房子住，你说行吗？” 常画期待的看着梁春芬。 梁春芬想了想，点头：“当然可以，但是到时候建房的一切支出村里是不管的，只能你自己来。” 常画：“我能接受！” 梁春芬：“那等着大队长回来，我带着你去找他，商量商量房子建在哪里的好。” “梁大娘，我也想自己建个房。” 陆丰紧跟着说，他总不能一直在梁大娘家里制造收音机吧。 而且厨房里面人来人往的，也不是那么方便。 盖个自己的房子，各种零部件都放在里面，也不怕别人发现。 梁春芬点头，让陆丰等会跟着一起去。 吃完饭，陈向国才载着陈大海回来。 陈大海唉声叹气，说公社领导已经决定了合村，村民的意见他们不采纳。 梁春芬皱眉，那上辈子公社领导是怎么改变主意的来着？ 答案明明就在记忆里触手可及的位置，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梁春芬正冥思苦想，忽然袖子被拉了拉，一回头，就见常画朝自己挤眼睛。 她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赶紧告诉陈大海。 陈大海叹气：“咱村子可能保不住了，你俩现在建房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要不这样吧，等这件事了结了，看看最终结果再说，要不然的话你俩岂不是白建了？” 常画和陆丰都想尽快搬出来，尤其是常画，屋子建不成，她就得住在梁大娘家。 虽然梁大娘很不错，可是老这么打扰，也不行啊。 但万一合村真的落实了，屋子又是才盖了。 两人拿不定主意，朝梁春芬看去。 虽然梁春芬知道最终结果就是不用合村，但她不能说。 “凡事都往好处想，说不定老祖宗保佑咱们不合村呢！” “不是都说屋子是人的根吗，人在哪里选择扎根，就是在哪里落脚，这是个好兆头啊。” 陈大海觉得有道理，立刻拿出村里的地图来，勾出了几个位置。 他想亲自带着俩人去看，但无奈伤腿太不给力，这件事就落在了梁春芬身上。 一共有三个合适建房的位置。 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前面，最后一个是在村尾。 东边的那个周围有一大片荒地，周围没有什么人家。 常画和陆丰的屋子是不能建在一起的，得隔开距离。 常画是个女孩子，住在这里要是遇到点什么，就算大声呼救，陆丰也不能立刻就赶过来，安全问题没有保障。 村民的那个在河边，河水声潺潺听上去很好听，但潮湿虫子多，夏天可能还会有水蛇。 村尾那个位置和梁春芬家挨的极近。 中间就隔了 一户邻居，和五十米的距离，后面靠山，前面是一大片平地，再往前就是责任田。 常画和陆丰一眼就看上了。 就光说靠着梁大娘家近这一点，以后到了饭点，他们就能悄悄从绕着后山过去，神不知鬼不觉。 俩人一商量，常画的屋子建在里面，陆丰的建在外面。 梁春芬把陈向家和他师父叫来，盖房子的事俩人是专业的。 泥瓦匠说这事抱在他们身上，最近俩人正在给县城里的人做梁春芬家这样的浴室，虽然很受欢迎，钱也赚的很多，但累啊。 泥瓦匠跟陈向家说，身体才是本钱，得歇一歇。 两间单屋而已，也不用厨房什么的，简单，就跟玩似的就能盖完了。 因为陆丰和常画都着急住，所以光他俩是不行的，得多找几个小工来帮忙。 一直到开始打地基了，任静和周虎才知道常画和陆丰要搬出去住的事情。 周虎是有点高兴的。 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能独享一个屋子了。 从小到大，他还没一个人睡过这样大的屋呢，都是和哥哥们挤在一起，可难受了。 任静的反应却有些激烈。 也不能说是激烈吧。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完成了的地基，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看常画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分明是一起来金牛村的小伙伴，你怎么能抛弃我而去呢！ 因为这个眼神，常画晚上都没能睡得着觉。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翻身，还叫醒了已经睡着了的陈向繁。 “老四妹妹，说起来那天的事也是我不对，我偷听了任静和周虎说话，还把任静穷的事当面说了出来，任静怎么可能不生气啊。” “你说要不然我明天去和任静道个歉吧？” 陈向繁睡眼朦胧道：“可是她偷吃你的大白兔奶糖，摔烂你的八音盒，也没有跟你道歉啊，而且还是她有错在先的。” 常画一想也是。 要不是任静先偷吃了她的大白兔，她怎么会跟她吵呢！ 但是。 任静哭了啊。 虽然她和任静有些矛盾在。 但只要任静不犯病，平时相处也算是很融洽的。 自己搬出来，把她一个人扔在知青点。 如果换成她是任静，不得难过死啊。 要不然明天她去跟任静说说话，缓和缓和关系？ 第二天，常画吃过梁春芬做的荷包蛋面条，准备去找任静。 结果还没等出大门，就有人大喊的跑过来，说出事了。 第159章 合村 原来是有其他村的人看到了金牛村和金马村打架，去了县城把公社领导叫来了。 公社领导很生气，把陈大海和陈大江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陈大海很委屈：“李主任，是陈大江先堵水的，我们村正在浇地呢，没水灌溉，收成就要受影响啊。” 李主任指着陈大江的鼻子怒骂了一顿，说他没有集体意识，说他妄想把公家资源占为己有，想要占社会主义墙角。 陈大江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解释自己没有。 李主任不耐烦的一挥手，让陈大江滚去写五千字的检讨，然后当着公社全部大队长的面念出来。 陈大江眼里的光都熄灭了，一副如丧考妣的样。 “他最好面子了，当着全公社大队长的面念检讨，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呢！” “哼，就算他们村的粮食产量是最高的又怎么样，人品不行，一切都白搭！” 陈大海正幸灾乐祸的朝梁春芬几个人解释，就听到李主任喊了他一声。 “哎，李主任我来了！” 他屁颠颠的跑过去。 然后梁春芬就见李主任拍着陈大海的肩膀说了几句话，陈大海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一直到李主任带着人离开，他站在原地都没有动弹。 “老大！” 梁春芬大喊了一声，陈向国飞奔上前，一把将要倒下的陈大海接住。 “大队长，李主任都跟你说什么了？” 看着陈大海灰败的脸色，梁春芬担忧地问道。 陈大海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回去再说吧。” 回到村里，陈大海把全村人都召集到了大队部。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以前只会让每家每户派一个代表出来。 因为人太多，大队部的院子都搁不下了。 陈大海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看着众人迟迟没有说话。 有人耐不住性子，就想要先离开，反正开会的内容可以问别人。 “谁都不准走！” 陈大海一声大吼，手里的拐棍重重敲击在地上。 刚才还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大海当大队长二十多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主张好好说话，心平气和的解决，像是这种红脸生气的样子很少。 “嘿嘿，大队长你是不是还在生陈大江的气啊，要是实在不行，我就背着你，咱再去打他一顿！” 有个小年轻嘻嘻哈哈的说。 “给我闭嘴！” 陈大海厉喝。 小年轻愣住了，大队长的眼圈怎么哄了啊，难道是自己把他给气哭了？！ 陈大海看向村民，声音沙哑的厉害。 “刚才李主任跟我说，咱们村的粮食产量常年倒数第一，跟倒数第二相差了接近五百斤，连公社的及格线都达不到。” “所以公社那边开会决定，把我们和金马村合并在一起，让我们搬去金马村那边生活。” “我不愿意！”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走路蹒跚需要小孙子搀扶的老人第一个站了起来，“哪有人离开自己的家，去别的地方生活的？只有遇到天灾，没有别的办法了，才会背井离乡，可现在风调雨顺的，怎么能走呢！” “就是啊！我从小在金牛村长大，我不想离开这里！” “咱们刚跟金马村打过一架，梁大娘她们还给他们喂了大粪，等我们过去了，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们呢，绝对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大队长，你去跟公社领导说说，咱们不合村行不行？” 众人七嘴八舌，所有人都不同意合村。 梁春芬也跟着大家一起喊。 要是合村了，她的拆迁款怎么办？ 未来金牛村这片区域，可是会被当成CBD建设的！ 而金马村，虽然距离不算很远，但没有被划分进去，一点钱都不值得！ 梁春芬记得前世也有合村这一出，但最后也没有成功。 至于原因是什么，她这一时半会的也想不起来了。 陈大海安抚住情绪激动的大家伙。 他虽然老实，但心眼子也是有的，他没有当场就答应李主任，而是表示会回来问问大家伙的意见。 现在大家都不同意，他自然是要把诉求传达上去的。 陈大海让众人散去，要陈向国带着自己去县城公社一趟。 梁春芬领着老陈家人回家。 “妈，你说公社领导会答应不合村吗？” “应该会吧。” 合村这样大的事，最后没合，那就只能是领导发话。 梁春芬知道这事办不成，也没有太紧张，洗洗手去做饭了。 她让陈向荣去把常画和陆丰叫过来。 刚才知青们也去开会了，毕竟合村的话，他们也要跟着一起去金马村。 梁春芬叫着他们一起回家，但常画说要回家拿点东西，陆丰也说他要回去拿从城里带来的工具书。 可她饭菜都做好，马上要凉了，俩人还没过来。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就在梁春芬等不及，打算亲自去看看的时候，陈向荣带着常画和陆丰回来了。 陈向荣和陆丰走在前面，俩人拿着大包袱小行李的。 常画走在后面，原本扎的板板正正的麻花辫，一只披散开，一只歪斜，脸蛋上也有些红肿，衣裳拽的乱七八糟，扣子都崩掉了一颗，不得不用手拢着。 “常画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啊？” 陈向繁担心的跑过去。 常画骄傲的扬起头来：“我打架了！” 陈向繁一惊：“啊！跟谁啊？” “哼，除了任静还能是谁！” 她想起来自己包里还有一包奶奶塞进去的大白兔奶糖，就想着拿过来给自己的好朋友陈向繁吃。 结果回去把行李翻了个遍，愣是没有找到，反而在任静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堆的奶糖纸。 “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她气的质问任静。 任静：“谁偷你的东西了，这是我自己买的大白兔！” 常画：“可你家里那么穷，你根本就买不起啊！” 她那晚半夜醒了，就听到窗外任静和周虎在说话。 周虎在跟任静要钱，还伸手打了她。 任静为了求饶，跟周虎说了实话。 她的爸爸是个残疾人，生下来只有一条腿，顶替了她爷爷的工作当了个锅炉工。 妈妈是个聋哑人，智力还有些问题，三天两头的跑丢。 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其中一个哥哥遗传了她妈，不太聪明。 姐姐早早嫁人，出嫁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她离家的时候，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不是她爸妈吝啬，而是翻遍了整个家，都找不出来。 所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买得起大白兔呢？ 第158章 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棍子齐舞。 梁春芬费了半天劲，才终于在其中找到了儿子们的身影。 陈向国的招式跟他的人一样朴实无华，但因为他力气大，因此杀伤力十足，一拳打飞一个就跟踢飞个小石头一样简单，金马村的人几乎是绕着他走，生怕被他盯上。 陈向荣看着就是个小白脸，谁都能来蹂躏两下，但他鬼心眼多啊。 装出一副很害怕，我是来凑数的样子，把敌人引过来后，专门攻打下三路，对方捂着蛋趴在地上，大喊着瘪犊子。 要是好几个人来打他，他就去找陈向国求助，哥俩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默契十足。 梁春芬看着兄弟俩，满意点头，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大喊一声，看，打人最厉害的那俩是我儿子！ 可当看到陈向家时，梁春芬却又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爬到了树上，缩着肩膀，嘴里还絮絮叨叨的，梁春芬仔细一看他的口型，说的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梁春芬：…… “老二，你不要脸我他妈还要脸呢！” 梁春芬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朝陈向家砸去。 她的本意是想把他给砸下来。 谁知道陈向家却一脸高兴道：“妈，再给我扔个石头，我接住去砸他们！” 梁春芬：…… 现在再把老二塞回肚子里，是不是有点来不及了？ 架不住陈向家的催促，梁春芬还是把石头扔给了他。 别说，陈向家的准头还挺行，几乎每个石头都能偷袭成功。 但很快，他就被人给发现了。 “你个龟孙子咋使阴招呢！看我不把你爪子剁下来！” 眼看对方就要爬上树来，陈向家吓得大喊：“大哥，老三，救命！” 陈向国和陈向荣迅速解决掉身边的人，前去支援陈向家。 两个在树下打，一个在树上搞偷袭。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句话，在这时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其他人看到兄弟三个，得到了激励，打的越来越起劲，很快，战斗呈现压倒性趋势。 陈大海和陈大江没有加入战斗。 “哼，我们这才二十多个人，你们三十多个，结果还打不过我们，你们可真没用！一群废物玩意，就该被优胜劣汰掉！” 陈大海得意洋洋，把陈大江刚才说的话全部还了回去。 陈大江脸色铁青，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本村人，他眼睛转了转，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悄悄离开。 梁春芬正看的起劲时，忽然心有所感，猛的回头朝旁边的方向看去。 她瞳孔一缩，对陈向国他们喊了一声快跑。 可惜一行人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有听到提醒声，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一群四五十左右的妇女们朝他们扑了过来。 他们想反抗，但只要一碰到她们，她们就喊着抓流氓啊之类的话。 耍流氓可是要吃枪子的啊！ 谁也不敢动了。 金马村的人趁机反扑。 局势瞬间反转。 “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陈大海气的哆嗦，“打架哪有让女人上的？！赶紧把她们弄走！” 陈大江：“有本事你也叫你们村里的娘们来啊，可惜啊，叫过来了也来不及了！” “你！” 陈大海再也忍不住，挥舞着拐杖就扑了过去，像是个单脚战士。 梁春芬朝着身边四五个本村妇女道：“老少姐们，回去叫人来不及了，只能咱们自己上了！” “金马村的人不要脸，竟然用这招，咱们可不能咽下这口气！虽然只有我们几个，但没关系，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再多的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向国娘，你是我们中打架最厉害的，你说，咱该怎么办！” “对，听你的！” 梁春芬低声说了几句话。 几个人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哈哈哈，陈大海你看你们村的这些娘们，比我们村子的差多了，一看打不过竟然都吓跑了！” 陈大江被陈大海压在地上，不经意一回头就看到梁春芬几个人跑了，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咦，这群人咋是往村里的方向跑啊？ 很快，几个人又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盆。 陈大江皱了皱鼻子，好似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但还没等他想起来这股味道是什么，就连在梁春芬她们身后，一个小娃娃哭着追了上去。 “妈，奶奶！她们偷咱家大粪！把稠的全部挖走了啊！” 陈大江诧异，偷大粪干啥啊？ 突然，他猛的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一声小心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陈大海一把捂住了嘴。 他眼睁睁看着梁春芬几个人合作，抓住一个人就往嘴里用木勺塞了一口。 对方瞬间松开了抓着金牛村人衣裳的手，趴在地上疯狂呕吐。 很快，金马村的人看到几个人面色大变，远远的就想躲开。 “别叫他们跑了！” 陈向荣大喊一声，金牛村的人反应过来，拽住对方一阵拳脚全套组合。 哀嚎声，呕吐声，金马村的村口不亚于人间炼狱。 陈大海叫人把堵住河道的沙袋搬开，奔腾的河水顺着河道往下冲去。 “ 陈大江，以后你再敢堵水，我还饶不了你！” 他指着陈大江的鼻子放了句狠话，带着同村人离开。 “弟妹啊，你们母子五个可是这次的功臣，尤其是你啊，等回到村子，我要好好宣传宣传，让大家都感谢你！” 梁春芬摆手：“为了村子，这算什么啊，我还有很多招都没使出来呢！” 众人立刻对梁春芬肃然起敬。 喂大粪还不够？还有其他的？ 哎呀，以后可千万不能招惹梁大娘啊！ “都给我站住！” 这时，五六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他们堵住了路。 梁春芬正要发火，骑个自行车了不起啊，当谁没有呢！ 就听到陈大海惊讶的喊了一声。 “李主任，你咋来了啊？” 李主任？ 这不是公社的领导吗？！ 第157章 不亚于拖着头猪 “谁和谁打起来了？” 梁春芬想着河里没水的原因，没好气扫了张秀秀一眼。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事的时候就读读书，听听广播，我不是把陆丰那台收音机放到你屋里了吗，多听听新闻，好好熏陶熏陶你肚子里的娃。” “别老是带着他们去看老娘们撕头发打爹骂娘的，你看看花花果果，你大嫂就不带着她们去看这些，现在多乖啊！” 张秀秀插不上话，急的跺脚，好不容易等到梁春芬说完，她赶紧道。 “妈，我没有去凑热闹，是常画刚才来家报信的，说咱们村和金马村打起来了！” “什么？！” 金马村在金牛村的隔壁，两个村算是邻居村，这么多年来，两个村一直相安无事，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大队长知道这件事了吗？” “常画说她去通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梁春芬一转眼就看到常画骑着自行车载着陈大海往金马村的方向赶，陈大海挥舞着拐杖，不断的催促常画骑快点。 但常画个头才一米六出头，人又很瘦，陈大海个高接近一米九，一百五十多斤。 这份量对她来说，不亚于拖着一头猪。 “常画！” 梁春芬大步走过去，一把扶住车把，“你一个姑娘家的过去也帮不上忙，这样吧你去我家，帮我家老二媳妇看着花花果果，我带着大队长过去。” 常画累的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赶紧点头。 梁春芬骑上自行车，速度快了比常画不止一点半点。 陈大海也不催促了，他开始跟梁春芬吐槽。 “我今早腿疼的厉害，就没有跟着去上工，结果就出事了！早知道我就算忍着也得过去啊！” “咱们村和金马村那可是兄弟村，当年咱这地方来了两兄弟，一个叫陈牛，一个叫陈马，两兄弟各自生儿育女，逐渐的壮大起来，结果地龙翻身，地上出现了一条河，把一家人分成了两家。” “咱们和金马村那是一个祖宗的啊，怎么能打起来呢，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吗？” 梁春芬也知道这个故事。 她是听陈忠义说的。 陈忠义还说，要是按照族谱来论的话，他的辈分极高，算是爷爷那辈的，还说梁春芬是奶奶那辈的。 梁春芬当时和陈忠义刚结婚，才十八岁，听到这话羞恼的厉害，哪有十八岁的奶奶啊，气的她捶了陈忠义一顿，陈忠义也不生气，哈哈大笑。 想到陈忠义，梁春芬心里一阵难过，但更多的是生气。 这个狗男人，早早的就把她给扔下了。 等她到了地底下，定要狠狠打他一顿！ 很快，梁春芬就看到前面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 背对着他们的是金牛村的人，对面则是金马村的人。 陈大海也看到了，拍着大腿砰砰响。 “这群兔崽子，怎么还欺负到人家村里来了？” 不等梁春芬把自行车停稳，陈大海就跳了下去，拄着拐杖往金马村村长陈大江飞奔而去。 “大江兄弟，好久不见啊哈哈哈……” 陈向国一行人看到梁春芬来了，赶紧迎过来。 梁春芬看了一眼他们手里拿着的棍子和板砖，皱了皱眉。 这架势有点大啊。 “怎么回事？”她问道。 陈向国生气道：“我们上午正在浇地，突然就没水了，去河边一看，刚才还到腰的水一下子比脚脖子还矮，就顺着上游找过来，结果看到金马村的人竟然把水给堵住了！” 陈向家：“我们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说，让他们把水放开，我们村还没浇完地，结果他们不听，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有些脾气暴躁的、就听不下去了，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然后两个村的人就全部打起来了。” 陈向荣：“妈，堵水这事陈大江也知道，好像还是他授意的。” 梁春芬惊愕极了。 如果是陈大江授意的话，那大队长那么热情的去找陈大江，怕是得碰一鼻子灰啊。 果然，下一瞬陈大海暴怒的声音响起。 “陈大江，我看在咱们一个老祖宗的份上，对你够客气了吧，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村不需要种地？” “不种地我们吃什么啊，你养活我们吗？” 虽然是一个老祖宗的。 但金马村的人比起高大强壮的金牛村人，要矮小瘦弱很多。 陈大江站的地方比陈大海这边地势高， 可还是比陈大海矮了一个肩膀。 他仰着头看向陈大海，冷哼一声：“养活你们咋不行，当年陈牛不就是靠着我们的祖宗陈马养的吗？” “他生性懒惰，脑子又笨，每天只知道在地里刨食，而我们的陈马祖宗，他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开小摊做小店，挣的盆满钵满，给陈牛吃，给陈牛喝，供陈牛娶媳妇，供他的孩子上学。” “反正我们都知道，陈牛是个废物，他的后代也跟他似的。”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陈大海气的一个踉跄，差点掉下湍急的河道里面。 陈大江：“哦不对，我说错了。” 陈大海：“知道错了那还不赶紧道——” “你们这一代比陈牛还不如，陈牛起码还会种地呢，你们呢，连个地都种不明白，年年粮食产量倒数第一，被公社领导批评，连带着我们这个正数第一的村子，都跟着你们一起丢人！” 陈大江鄙夷一笑，对着脸色铁青的陈大海说道。 “听说的，别种地了，你们不是种地的材料，你们这种落后的村子，你们这些落后的陈牛后人，就该被淘汰掉，那谁不是说过吗，优啥来着，哦对，优胜劣汰！” 陈大海两只眼睛瞪的极大，熊熊烈火在里面燃烧，整个人都烧的颤抖了起来。 陈大江冷哼一声，正要叫着村民离开。 一根拐杖迎面砸在了他脸上。 力道之大，很快他脸正中间出现了鲜红的一道杠。 “我去你妈的优胜劣汰！” “你们才落后，你们才该被淘汰掉！” “还敢骂我们的祖宗，你这个王八羔子，看我不拔掉你的牙，打烂你的嘴！” “你们这种小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刚才不是打的很厉害吗，再继续给我打啊！” 陈大海一声令下。 金牛村的青壮年们大吼一声，朝金马村的人冲了过去。 第156章 一群羊也是放 陆丰很快来了。 在路上他听到了陈向荣说梁春芬想要考验他时，就做好了准备。 来到老陈家后，他简单的跟梁春芬打了个招呼，就立刻摆弄起手里的零部件来。 他一边组装，一边给梁春芬介绍部件的名字，以及作用是什么。 二十分钟，一台比正常收音机小一圈的收音机出现在了梁春芬面前。 陆丰拉出天线，把收音机放在窗户边，调了一会频段之后，梁春芬听到了一段字正腔圆的男声。 这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个节目的。 “妈，我没有骗你吧，陆丰真的会组装收音机！” 陈向荣见梁春芬听节目听的津津有味，觉得有戏，立刻上前说道。 谁知听到他的话，梁春芬原本温和的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陈向荣瞬间心沉到了谷底。 所以他妈还是不答应。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送陆丰离开的时候，就听到他妈开了口。 “陆知青，我有些话想和老三说， 你能不能先出去等一会。” “行。” 陆丰立刻点头，他看出来了，陈向荣听他妈的，决定权在梁大娘这里。 等陆丰出去后，梁春芬看向陈向荣。 “老三，你为什么想要挣钱，家里又不缺少你吃喝穿的？” 陈向荣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关系到他妈能不能答应他做这件事！ 思考了三十秒之后，陈向荣谨慎开口：“妈，我之前花了家里那么多钱，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我想挣钱，我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陆丰他有技术，但他在我们这里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制作收音机所需要的那些零部件，可是我有啊，我在县城待了三年，可不是白待的！” 梁春芬冷笑：“我还以为你那三年，都是跟着小兵们呢。” 陈向荣面露尴尬：“哪能啊，我把他们当成我去京城的垫脚石，在我心里，根本就没有当成兄弟朋友。” 梁春芬嗯了一声。 “妈，那你同意了吗？” “你出去吧，把陆知青叫进来。” 很快，陆丰进来。 梁春芬开门见山：“陆知青，你知不知道你们做收音机出去卖，是在投机倒把。” 陆丰点头：“我知道，但是富贵险中求，因为做收音机这件事是我先提出来的，所以我打算我去售卖，就算被抓住了，我也不会供出陈向荣来。” “你和老三是怎样打算的，各自出多少钱，后续的利益划分是怎么样的？” “我和陈向荣各出一百，收益四六分，我多的那份是我的风险承担，但还没来得及给陈向荣看，他说要先问问你的意见。” 梁春芬仔细看了一遍合同，虽然不是多专业，但各方面都写上了。 她把合同放在桌子上：“什么问我的意见，他这就是在通知我。” 要是问意见的话，就该在他和陆丰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告诉她，而不是需要钱了，才来找她要！ 陆丰：“梁大娘，在我发现我和陈向荣聊的很投机，并且他也很喜欢研究这些的时候，就劝着他和我一起做生意，但他都没有答应过，今晚我和他说，就算他不想挣钱，但难道不想改善家里的生活水平吗，他这才终于点头的。” 梁春芬终于满意了一些。 “行，我同意老三和你做生意，但是我有个要求，收益你和老三四六分，你刚来我们这里，对我们这边的情况还不清楚，你去卖收音机的话，风险太大，交给我，我去卖。” 她相信陆丰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要不然的话他不会在说他去卖收音机的时候，身体有些紧绷。 谁知道陆丰却拒绝了。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这是要钱不要命啊。 陆丰：“梁大娘，我和陈向荣三七分，我多给陈向荣一分，这一分，是我以后的伙食费，我也想跟常画一样，在你家吃饭。” 自从常画在老陈家吃饭之后，每天回去都跟他描述饭菜有多香，有多好吃，他早就受不了了。 在制定这个合同的时候，他就打算在和陈向荣商量后，修改修改。 梁春芬答应了。 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 何况常画和陆丰都交了生活费。 陈向荣进来，和陆丰签署了合同。 梁春芬也没有小气，去厨房做了一锅腊鸡面款待陆丰。 陆丰吃的那叫一个满足，终于品尝到常画描述的那神仙味道了，名不虚传啊！ 他决定就冲着梁春芬的手艺，他也得把收音机生意好好经营下去！ 第二天，陈向荣怀揣着二百块钱去了县城。 找他的朋友们走各种关系，两天后，带着一包的零部件回来。 有晶体管，磁性天线，电容器，电阻和小型扬声器等等。 制作收音机是个私密事，知青点还有任静和周虎，陆丰选择在梁春芬家里安装。 梁春芬大手一挥，给陈向荣屋里赐了个桌子。 “老三，你要是能给妈挣到钱，今年我就让你二哥给你盖个屋子。” “好！” 陈向荣转头攥住陆丰的手不放，“兄弟，我能不能搬出厨房，就靠你了！” 看着陈向荣殷切的双眼，陆丰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陆丰本来打算加加班把收音机给制作出来的，但很不凑巧的到了今年第一波农忙。 麦子经过大雪的覆盖，长势喜人。 随着多天的晴朗天气，地面缺水，需要浇地给麦子补充水分，等浇完了地，还得拔草，把那些抢占麦子养分的野菜都去掉。 如果麦子生虫的话，得去公社领取甲胺磷。 老陈家人也投入了农忙中。 梁春芬给他们做好一日三餐后，就去自家的自留地。 因为多了两口人吃饭，她打算今年多种一点菜。 把去年干枯的死苗拔掉，梁春芬开始翻土。 因为太长时间不下雨，地面硬的厉害，梁春芬打算先用水淋一遍。 她拿着水桶去河里打水。 刚到地方，她就一怔，然后用手揉了揉眼睛。 原来她没有看错，这河里真的没水了，连河床都露出来了。 但不应该啊，前几天她还听到哗啦流水声了呢。 “妈！” 这时，张秀秀挺着大肚子匆匆走了过来。 “不好了，打起来了！” 第155章 她梁春芬不是傻蛋 在任静快要被愤怒的村民打死的时候，陈大海来了。 他呵斥住了大家伙，让任静还钱还东西。 但吃的已经进了肚子，钱也早花光了。 任静本人一穷二白，值钱的东西就那床被褥，里面的棉花还没有五两重，身上穿的棉袄还是周虎给她买的。 陈大海眉头皱成了一座山：“你爸妈的心怎么那么狠，连东西都不给你备下？” 任静耷拉着脑袋，再也没有之前那耀武扬威劲。 最后陈大海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让任静用工分还债。 留下足够她吃喝的，其他全部还给村民，一家一户的还。 村民们一听，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任静，像是在想怎么把任静往老黄牛的方向发展。 最后陈大海一统计，任静要还的工分在她每天挣够满工分的情况下，还要干八年。 但任静这小身子板，满工分是不可能的，理想的话也就是八公分，而且他们这里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要下地的。 所以，这八年还要往后延长。 梁春芬朝任静投以同情的眼神。 真惨，知青大回城了她都回不去。 但，活该！ “梁大娘，我今晚能来你家住吗？” 常画来老陈家吃饭，吃完饭，她跟着梁春芬进了厨房，不好意思的问道。 梁春芬一怔：“当然可以啊，但你昨天不是还说你挺喜欢你那小房间的吗？” 常画郁闷：“是啊，自从跟任静那边隔开了，我晚上也不用听呼噜声了，更不用担心自己的东西会被胡乱翻了，可是我和任静中间的那面墙不是任静花周虎的钱建的吗？” 还有任静屋里的墙面，以及打厚的地面。 自从革委会回来后，周虎和任静就变成了仇人。 周虎天天跟着任静要钱，好几次还想对着任静动手，好在都被陆丰给拦了下来。 周虎咽不下去这口气，就让任静从屋里滚出去，觉得用他的钱装修的屋子，任静凭什么住！ 要不是陆丰呵斥住了周虎，昨晚他就要跟任静换房间了。 “什么玩意？他脑袋被门给夹了吧？” 梁春芬皱眉，虽然任静和常画中间加了一堵墙，但那面墙并不是一整面的，还留下了一个小门，方便住在里面的常画进出。 这要是周虎搬进去了，那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男一女住在一起，常画的名声怎么办？ 看到常画苦笑的表情，梁春芬猛地反应过来。 “他是故意的？！” 常画点头：“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我有钱的，这两天天天缠着我，我赶他走，他还跟我笑，说什么我烦他，就表示我对他有感觉。” 梁春芬冷笑：“死变态，我帮你去教训他！这丫长得好胳膊好腿的，不想着自食其力，光惦记着傍富婆！” 常画拦住梁春芬：“梁大娘，陆丰已经打过他了，警告他再靠近我，就把他告到革委会去，陆丰说他和我换房间，让我和任静睡到他们男生那边的房子去，我搬了一天东西，好累啊，想明天再收拾。” 看着常画手上的小水泡，梁春芬咂舌，这丫头之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娇生惯养的日子啊。 她用针把常画的水泡挑开，敷上每家每户都有的草药，然后把陈向繁叫过来，问她愿不愿意让常画和她住一晚。 陈向繁点头，她喜欢和常画在一起，常画会跟她说大城市的样子，她说她是从沪市来的，说那里很发达，还有洋鬼子呢。 “常画姐姐，我们去睡觉吧。” “走！” 俩姑娘手牵手跑了。 梁春芬想着常画跟自己说的陆丰，这人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 但十分钟后，梁春芬改变了自己的看法，甚至还想拿着刀去宰了他。 “老三，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跟我说一遍！” 梁春芬怒视着跪在地上的陈向荣。 陈向荣：“妈，我要去做生意，你给我一百块钱！” 啪！ 细柳条狠狠抽在陈向荣后背。 哪怕陈向荣穿着棉袄，但还是疼的一个哆嗦。 梁春芬：“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说你再也不胡来了，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回原形了？” “老三啊老三，我真是白信任你了！我怎么能忘记了呢，你这种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要想等你改好，十辈子也不可能！” 看到梁春芬眼里的失望，陈向荣心一慌，膝盖飞快往前挪动，一把抱住梁春芬的腿。 “妈，我没想胡来！我真的改好了的啊！” “我想做的生意是和陆丰一起组装收音机，一百块钱是启动资金，以后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别看一百块钱多，但我以后能还给你一千，甚至是一万！” 梁春芬扔下细柳条，陈向荣一喜：“妈，你同意了？” “我刀呢，我杀鸡的那把刀呢！” 梁春芬往厨房走，“收音机那是一般人能组装的？里面的零部件那么多，还那么的精细，错一步就全完了！” “我本来以为陆丰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是个骗子！当然，你陈向荣轻信别人也不是个好东西，我先去宰了他，再来刀了你！” 她可是在小视频上刷到过，凡是低投入高回报的，都是骗人的！ 一百块钱，就能有成千上万的收入？ 骗鬼呢！ 她梁春芬可不是傻蛋！ “妈！” 见梁春芬真的拿着刀往外走，陈向荣扑上去抱住她的脚，但这并没有让梁春芬停下步伐，直接拽着他在地上拖。 “妈，一台收音机在市面上卖一百到一百五十块钱，还需要一张工业票，相当于一个城市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了，但我和陆丰卖的收音机只需要八十块钱一台，还不需要票！妈你觉得到时候会不会有人买？” 梁春芬冷笑：“你俩卖的便宜，当然会有人买，但你们最多也就是买几台而已，因为你们会被那些被你们坑骗的人给打死！” 陈向荣：“不会的！他们还会给我们介绍回头客呢，妈，陆丰会组装收音机，我见过，除了大小比供销社的小点，其他方面没什么两样！” 看着陈向荣言之凿凿的样，梁春芬眯了眯眼睛。 “你把陆丰叫过来，我亲自问问他。” “妈，你可不能打他啊！” “放心，我不会的。” 她会当面拆穿陆丰的谎言，让老三彻底死心！ 第154章 任主任够狠 能让红小兵们喊主任的，只有革委会的主任！ 想到自己撒过的谎言，说革委会主任是自己的大爷，她的脸都白了。 但她不是怕会对对方发现。 这可是革委会主任啊，谁会那么不怕死去问她是不是有个侄女在金牛村做知青？ 她怕的是，这主任也太老了吧！ 不像是她大爷，倒像是她爷爷！ 如果有人发现的话，肯定会来质问她，到时候该怎么圆回来又是个问题。 任静正苦恼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任主任而去。 她蓦的瞪大眼睛，竟然是周虎！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浮现，她刚要上前阻拦。 周虎快她一步，握住了任主任的手。 “大爷，我是你侄女婿啊！” 任主任正在伤心难过，就听到一个小伙子说他是自己的侄女婿。 他一阵恍惚，想起来了自己那个还没有出生就死掉的小侄女。 哥嫂牺牲的前一个月给自己寄来了信，说嫂子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有经验的同志们都说看那肚子的样子，是个姑娘，哥哥高兴的说他就要做叔叔，有一个小侄女了！ 为此他专门把自己的玩具都收拾出来，洗干净准备给小侄女玩，但邻居说姑娘家的不喜欢这些枪，他又拿出自己的零用钱去买了许多。 哥哥信中说小鬼子害怕了，连连败退，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家了，到时候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他等啊等，等到的却是家人全部战死的消息。 如果……如果小侄女活下来的话，别说把侄女婿给自己带回来了，说不定连小侄孙女都有了！ “大爷，你在想什么呢，你的脸看着不对劲啊，来来来我扶着你去休息，虽然你是任静的大爷，但在我和她谈对象的那一刻起来，你就是我的亲大爷！” 周虎殷切的看着任主任，双手扶着他的胳膊，弯着腰驼着背，脸上堆着讨好笑容的样子活脱脱李莲英再世。 他一路跟着任静来到国营饭店，因为怕出来的太早，会被任静发现，所以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待了得二十分钟才过来。 结果他连梁春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却听到一群小兵正在叫这个老人为主任！ 再一看任静就站在主任旁边，他一下子就怒了。 好个任静，一点都不拿着他当自己人啊！ 分明是出来跟大爷吃饭，却骗他说是梁春芬！ 真是的，她好吃的不给自己也就算了，连大爷也不叫自己接触吗？ 之所以跟她在一起，就是冲着大爷来的啊！ 大爷近在眼前，他不赶紧来刷个面，岂不是个傻子？ 周虎有心想要在任主任面前表现一把，见他只盯着自己不动弹，立刻背对着他弯下腰来。 “大爷，你是不是腿累了啊，我来背——啊！” 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周虎被踹倒在地。 任主任疯了似的对他拳打脚踢：“谁是你大爷！竟然敢在我面前说我侄女，我到现在都不敢提起她来，你凭什么！还说是我侄女的对象，我侄女连一岁都不到就死了，她去哪里找的对象！敢玷污我侄女的名声，我打死你！” 周虎惨叫，他狼狈的抱住脑袋：“我……我说的是你另一个侄女！” 任主任停了下来：“我另一个侄女？” “是啊，就是任静！” 周虎急忙指着任静示意任主任看，“那不是吗？” 正打算脚底抹油偷偷溜走的任静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任主任多聪明的人啊，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前因后果，他缓缓笑起来：“怪不得刚才你那么嚣张，原来是我的侄女啊！” 他【侄女】两个字说的意味深长，令人不寒而栗。 任静抖如筛糠：“我我我……我可以解释的！” “把这两个人带走！” 任主任厉喝一声，小兵们立刻上前抓住任静和周虎。 二人大声求饶，但任主任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很快，一行人消失在街道尽头。 围观群众们议论纷纷。 “年轻人就是胆子大，竟然敢说是革委会主任的侄女！” “最巧合的是，这女娃刚才跟革委会主任在这里撒泼耍赖，就算这小伙子不来，这女娃也沾不到好！” 国营饭店对面的墙角。 梁春芬也在感慨这戏剧化的事。 她只是想当着任主任的面捅开任静假扮他侄女的事。 结果没想到捅开这件事的，竟然是任静的对象，周虎。 真是有什么样的因， 结什么样的果啊。 当初任静就是靠着这个谎言，才和周虎谈对象，心安理得的使唤他，花他的钱。 如果她不撒谎的话，说不定就没有这一出了。 其他几个人看的意犹未尽，纷纷讨论起来任静和周虎的下场。 这事梁春芬也说不好。 先不说任静假扮的事，就她把任主任的照片弄丢，任主任就不会饶了她。 王大龙可是说过，任主任最是心狠手辣的啊。 “行了，时间不早咱回家！” 梁春芬带着一群人回到金牛村。 当时在县城的不光只有她们一家，那人比老陈家先回到村里，立刻将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得知任静不是革委会的孙女，被她坑害过的人暴怒了。 “她被抓起来，还真是便宜她了， 要是落到我手里，我饶不了她！” 话是这样说，但谁都知道，进了轻易不会再放出来，何况任静还把任主任给得罪死死的。 谁知道就在三天后，任静和周虎竟然回到了村子。 周虎还好点，看着只是憔悴了一些，但任静，看起来至少得是瘦了七八斤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害怕，走路瑟缩着肩膀，一点动静就把她吓得跳起来。 可想而知她在里面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是小兵把他们送回来的。 他手里拿着个破锣，敲着咣当响。 “我们主任听说任静在村里坑骗了不少人，年轻人，做错了事就要认，大家不要客气，给东西的就把东西要回来，给钱的就把钱要回来，我们主任说，教训越大，就会记住的更深刻，以后一辈子不会再犯！” 看着村民们朝任静张牙舞爪冲过去的场面，梁春芬生生打了个寒噤。 任主任够狠啊！ 把任静放回金牛村，不亚于送羊入狼圈。 金牛村的人咋可能放过她！ 这可比把她关在里面可怕一百倍！ 第153章 新书榜十五名加更 他和常画在一起，就是冲着她大爷是革委会主任去的。 想着能不能从中得到点好处，结果呢，知青分配的时候，他却被分到了最穷的金牛村。 任静说那么多知青，有的人会分配到好地方，那就要有人分配到不好的地方。 她想要给她大爷争取点功劳，就主动请缨来到了金牛村，但别看金牛村条件艰苦，但她大爷会暗中支援她帮助她。 周虎也确实看到了。 任静打着她大爷的名义，在村里横行霸道，没有一个村民敢说个不字，把各种吃食都恭恭敬敬的送过来。 可问题是，这些鸡蛋和肉他是一口都没有吃上啊！ 任静就扔给他半袋子粮食，让他自己做，可他不会啊，这跟给他一袋子石头有什么区别！ 他找女朋友是要享福的，可不是吃苦的！ 他也要去国营饭店！ 周虎回屋拿上自己饭盒，跟在任静身后走了。 等吃完了，他要让梁春芬再给自己买几个肉包子等到晚上吃，如果梁春芬不愿意给钱，那就让任静买。 任静那么好面子，相信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他的。 国营饭店对面。 梁春芬一行人个个穿着灰扑扑的旧棉袄，把手塞进袖筒里，跟八个蘑菇似的长在墙角。 为了来看热闹，王小兰把花花果果交给了吴爱红帮忙看着，陈向繁专门从学校请了假。 常画穿的就是她的衣裳，常画比她大五岁，但两个人聊的很投机。 “来了来了！” 陈向荣眼尖，看到了任静，急忙提醒。 快睡着了的梁春芬精神一震，抬起头来。 就见任静雄赳赳气昂昂的朝这边而来。 她看了看日头，这时候大概是上午十一点左右。 按照她跟老大娘打听到的事，任主任应该快到了。 老大娘说任主任平时都会在食堂吃，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来国营饭店买一些饭菜回家吃。 梁春芬打算在任主任出现的时候，过去拆穿任静的谎言！ 她不考虑当任主任知道有人打着他名号办事的时候，会对任静怎么样。 任静在金牛村欺负了那么多人，行事那么过分，就该受到惩罚，人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买单！ 只是，这任静点的菜都要出锅了，任主任怎么还没来呢，难道说他今天不来国营饭店了吗？ 梁春芬正对着两边的街道翘首以盼，就听到饭店里面传出一声怒喝。 “你这个糟老头子是不是眼瞎了啊？都把我的牛肉面碰掉了！你赔我一碗，不，是两碗！” 梁春芬抬头一看，就见任静抓着个人的胳膊正要讹诈。 仔细一看，那不是任主任还能是谁！ 好家伙，这都不用她出马了！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她对七个人说了一声那就是任主任，七个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任静不是口口声声说任主任是她大爷吗，现在大爷站在她面前了，她都认不出来？！ 骗子，大骗子！ 国营饭店里。 任主任示意任静把自己松开：“我会赔偿你的牛肉面，服务员，再给这个小姑娘上一碗，我付钱票。” 任静纠正：“不是一碗，是两碗！” 任主任：“小姑娘，掉在地上的就是一碗，所以我只赔给你一碗。” 任静不愿意：“老东西，我原本是能吃两碗的，都是你这么一闹，搞得我没有心情吃饭了，你就得赔给我两碗！” 她余光瞥见任主任手里提着的烧鸡和馄饨，又补充上一句。 “这些也得给我！” 任主任气笑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贪心的人。 他冷眼朝任静看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管你是谁，你都得赔给我！” “谁叫你一身老人味，却非要来国营饭店凑热闹，没有点自知之明！我现在也是在给你长个教训，不是你的圈子你就别硬碰！” 任主任眯了眯眼睛，眼里闪烁着危险光芒：“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你管我呢！” 任静看到了任主任鼓鼓囊囊的胸前口袋，她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把手往里面一掏。 “还给我！” 任主任脸色大变，伸手去抢夺。 但任静到底年轻，反应速度和身手都要灵活很多。 两个人你追我跑，任静撞到了好几个人，把他们手里端着的饭菜都碰到了地上，期间她还撞到了桌子，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惹得大家伙气愤不已，要来抓任静。 任静指着任主任道：“是他！他如果不追我，我就不会碰到你们了，你们找他赔钱啊！” 众人的怒火转移到任主任身上，怒斥他那么大的年纪了，干嘛要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滚！” 任主任一声怒吼，死死盯着挡在他面前的几个人，“都给我滚开！” 大家伙被他狰狞凶狠的样子吓住，下意识让出了一条路，任主任赶紧朝跑出国营饭店的任静追去。 “包裹的那么严实，我还以为是很多钱呢，就是个照片啊，还是那么破的，边角都起毛了！” 任静把层层叠叠的手帕展开，看到里面只是一张破照片，很是失望，随手往地上一扔。 “不要！” 任主任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他赶紧弯腰去捡，一阵风飘过，任主任眼睁睁看着照片被卷起来，掉进了下水口里。 任主任赶紧把遮盖口子的大石头搬开，但下面的水是流动的，照片已经被水带走了。 任主任眼泪脱眶而出。 这是他唯一一张和家人的大合照，没了，现在没了！ 任静翻了个白眼：“那么大年纪的人了，矫情什么呢，不就是一张照片吗！” 她正要回国营饭店继续吃饭，顺便再点上两碗牛肉面，就看到一队带着红袖章的小兵跑了过来。 她脖子一缩，赶紧闪到一边，生怕冲撞了他们。 下一瞬，她就见这些小兵们直直朝着那正在哭泣的老头而去。 并且喊了一声主任。 任静瞳孔一缩。 第152章 请你去国营饭店 “常画，你有本事吃独食，没种开门吗？” “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任静正疯狂大喊着，毫无预兆的院门从里面打开，她一下子拍空，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扑了过去，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啊？” 她看着手底下按着的黑色说道。 梁春芬：“哦，那是我家大虎的。” “什么？！呕——” 等任静吐完了，梁春芬问她来自己家干什么。 任静：“我还想问你呢，你不让我在家住，却让常画在你家吃饭，这是什么意思啊，搞差别对待是吧？” 这几天她就觉得常画有点不对劲。 不见跟陆丰搭伙做饭，更不见自己开火，可她身上却有一种浓郁的饭菜香。 任静知道常画经常去国营饭店买东西吃，还曾经跟她要个鸡腿尝尝，但常画抠的很，不但不给，还要她自己去买。 哼，她要是有钱的话早就去买了，还用得着跟她张嘴吗？ 但渐渐的她觉得不对劲，那股饭菜香可比国营饭店的香多了，她可是国营饭店门口的常客，经常蹲在那里闻味道。 今天她专门跟着常画，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见她左拐右拐，竟然来到了梁春芬家。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 “梁春芬，我要去找我大爷告你，你对知青不一视同仁，你犯了大错！” “我让常知青在我家吃饭，是因为她前几天在帮我家干活，她是用劳动换取食物的，这有错吗？今天是我小孙女生病，她来给治病，我很感激她，才请她吃饭的！” 梁春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常画给她钱的事，尤其是任静，这丫头坏的很，谁知道会不会转头把她给告了啊，章大娘的例子可是摆在前面的。 任静：“她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连自己碗筷都刷不干净的， 她会看病？” 梁春芬努了努屋里：“不相信你就去看啊。” 任静快步走进屋，就见常画正在轻轻握着花花的两条腿做伸展运动。 任静一巴掌把常画给推开：“这也算治病？我也会！” “梁春芬，我给你孙女治好了病，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我要求不高，给我做一桌大鱼大肉，然后给我二十块钱就行！” “你别看这二十块钱多，但跟你孙女的身体比起来压根就不算什么。”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任静正得意的笑着，忽然闻到一股臭味，下意识低头寻找。 她嫌弃极了：“你这丫头长得怪好看，屁却这么臭！” 说着，她拍了花花一下，发出响亮一声。 梁春芬拳头攥紧了。 她都不舍得碰花花一下，这任静竟然敢那么重的打花花！ 她正要上前，给任静一个教训，就听到噗嗤一声。 任静的头上脸上全都是。 梁春芬一把将花花抢过来放到王小兰怀里。 看到梁春芬的眼色，王小兰抱着花花就跑出了屋子。 “啊！” 任静崩溃咆哮。 “任知青，这件事是我孙女不对，我是她奶奶，我给你赔礼道歉！这样吧，明天中午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任静刚准备说出的【我要去找大爷】的话立刻被憋回了肚子里，她狐疑的看向梁春芬。 “真的？” 梁春芬：“这还有假吗，我要是骗你，天打雷劈！但是明天我有点事，你先去，等我忙完了我就去找你。” 任静瞬间眉开眼笑：“行！如果明天你把我伺候高兴了，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梁春芬笑：“那是肯定的啊，你大爷可是革委会的任主任，我哪里惹得起啊！” 任静冷哼一声，都忘记自己头脸上环顶着“黄金”了，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老陈家。 “妈，你疯了吗，干嘛要请她去国营饭店啊，有这个钱，还不如咱自己去吃一顿呢！”张秀秀不满的说道。 陈向国王小兰和陈向家三人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陈向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妈，你不是知道了什么？” 要不然的话，他妈为什么要在那句【你大爷可是革委会的任主任】上加重语气啊。 梁春芬没解释，而是大手一挥：“想知道的话明天就去国营饭店门口等着！我让你们看一出好戏！” 众人面露期待。 “梁大娘，我也想去！” 常画一把抱住梁春芬的胳膊，撒娇说道。 梁春芬以为她也对任静深恶痛绝，想去看任静的笑话，谁知常画却道。 “她做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对她没有感觉，我只是觉得和大家在一起很热闹！” 她家也是一大家子人，却从来不会跟梁大娘家这样似的亲密，虽然每个人都有些性格缺陷，会吵嘴，但从来不会记恨在心里，说开了就没事了的。 梁春芬朝常画竖起大拇指。 竟然对任静没感觉，这心思素质，绝了！ 哎等会，常画会不会不是没感觉，而是对任静的那些炫耀威胁根本就没听懂啊？ 看着常画天真单纯的眼神，梁春芬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静静，这都马上中午了，你要去哪里啊？” 周虎捡来柴火准备做饭，就看到任静背着军绿斜挎包，梳着麻花辫，准备往外走。 任静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梁春芬请我去国营饭店吃饭。” 周虎一下子把柴火扔到地上：“我也想去国营饭店吃饭，静静你带着我一起去吧，我是你对象，咱俩就是一体的，梁春芬不会说什么的！”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进过厨房，因为要伺候任静，他硬着头皮拿起了锅铲，但他可能没有做饭的天赋，每顿饭都做的那么难吃，他早就受够了！ 周虎期待的看着任静，任静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别闹！我这是去办正事！” 她才不带着周虎呢，周虎饭量那么大，要是去了，她还吃什么？ 虽然她可以敲诈梁春芬一下，但她是想细水长流的，不想一下子就把她压榨光。 看着任静离开的身影，周虎目光一沉，积蓄已久的怨气浮上心头。 第151章 有本事抢男人 梁春芬原本没想管的。 这个年头监控还没有实施，拦路抢劫的人特别多，什么办法都用的出来。 梁春芬置之不理，大步往前。 可当听到那呼救声越来越微弱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调转了个方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藏在身后，循着声音过去。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的脚扭了啊！” 一个老大娘坐在地上，黑色的棉裤上全是泥土，像是爬行了一段距离，嘴唇都发白了。 梁春芬赶紧扔掉石头跑过去：“大姐，你怎么样？” 老大娘痛苦道：“我的脚扭了，很疼，走不了路，大妹子啊，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回家啊？” 她说她是去乡下走亲戚的，看着天色不早了，想赶近路回去，结果因为不熟悉路况，摔到了沟里，扭伤了脚。。 她说她的家在县城，得，又得回去了。 梁春芬把老大娘背起来，大约半个小时后，老大娘的家到了。 老大娘对梁春芬感激不已，非要拉着她回家喝口水，梁春芬正想拒绝，一个精瘦的老头走了过来。 见他警惕的打量着自己，梁春芬以为这是老大娘的老伴，正要解释，就听老头道。 “建军他娘，这是你家亲戚吗，看着有点眼生啊？” “任主任，这不是我家亲戚，我在路上扭了脚，多亏这大妹子把我背回来，她可是个好心人呢！” 梁春芬精神一震。 任主任？！ 是革委会的那个任主任吗？ 当老大娘再邀请自己进屋的时候，梁春芬没有拒绝。 捧着一碗热水，梁春芬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大姐，你刚怎么叫那人主任啊，他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该退休了才对吧。” 老大娘：“他可不是一般的主任，他是革委会的！别看他年纪大，其实才五十多岁呢。” “啊？！可他至少看起来得有七十多岁了！” 头发白了一半，脸上皱纹那么多那么深，弓着腰弯着背，也就那双眼睛看着有神了一点。 老大娘叹了一口气：“他这都是被生命中的不幸给折磨的啊。” 梁春芬：嗯？？？看不出来啊，这大姐还是个诗人呢。 “任主任他全家，父母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是革命者，打死了不知道多少个小鬼子，在快要胜利的时候，敌军埋伏了他们，他们奋力抵抗，但还是死了，任主任那年才十几岁，在这世上就没了亲人。” “他独自一人在这房子里住了几十年，我劝着他找个媳妇，他不愿意，每天他就对着那些牌位说话。” 梁春芬对任主任肃然起敬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的亲人都牺牲了，那任静这个侄女是怎么来的？ 难道说是朋友家的吗？ “什么朋友啊，任主任性情冷清，还又是在那种地方上班，平常也就我愿意跟他说几句话，其他人都不敢搭理他。” 梁春芬恍然大悟，旋即冷笑起来，任静果然是在撒谎！ 不过这丫头的说谎功力也是有点厉害的。 按照王大龙的说法，任主任在工作中喜怒无常，手段残忍。 老大娘说他在生活中性情冷清。 就这样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人，谁会有那么胆子来问任主任是不是有个侄女在金牛村当知青呢？ 要不是她阴差阳错的救了老大娘，这些事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 不过她有点好奇，任静是误打误撞，还是提前了解情况？ 告别了老大娘，梁春芬回家。 刚走到大门口时，常画追上了她。 “梁大娘，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饿了呢。” “遇到了点事就耽误了，走，今晚你来我家吃饭，也省的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了的。” “好！” 虽然梁大娘 做的饭菜很好吃，但送到她那边的时候，饭菜会凉一些，锅气都消失了，她还是喜欢吃刚出锅的那种。 她亲昵的挽住梁春芬的胳膊，和她一起走进了老陈家。 听到梁春芬的声音，王小兰匆匆从屋里出来。 “妈，花花不知道咋回事，一直在哭，怎么哄也哄不住，把你的衣裳给她抱着也不管事。” 梁春芬一惊：“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她急忙跑进屋里，花花正趴在火炕上嗷嗷大哭，看到奶奶，她伸出小手要抱，但没等梁春芬抱几分钟，她又使劲扭着小身子，梁春芬都差点抱不住她。 “花花这样多久了？” “快一个下午了，从中午吃完饭就这样了，一会要抱着，一会要自己下来，反反复复的。” “蠢货！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赶紧去医院！” 梁春芬正要吩咐陈向国和王小兰去准备去医院的东西，一道弱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梁大娘，让我来看看吧，我下乡之前是医院的儿科护士。” 梁春芬回头一看，就见说这话的人是常画。 她眼睛一亮，赶紧叫她过来。 从他们家去医院还要接近一个小时，她可不忍心花花难受那么长时间。 而且花花特别抗拒医院，上次带着她和果果去医院打卡介苗，花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坏她了。 常画却没有立刻过来，而是让王小兰帮自己倒了一盆水，仔仔细细洗干净手擦干后，这才把花花从梁春芬怀里接过来。 她把花花放在火炕里，解开她的罩衣和小棉袄，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按了按，嘴角轻轻勾出一抹笑容。 梁春芬见状，赶紧问：“常知青，你是不是知道花花为什么哭闹的原因了？” 常画点头：“花花这是积食了，她还不到一岁，胃就那么一丁点大，稍微一吃多，就消化不了，你看，这小肚子多硬啊！” 梁春芬扭头瞪王小兰：“我去县城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花花果果就吃我定下的辅食数量吗，你是不是自作主张给她多吃了？” 王小兰哭道：“我看着花花吃完了，还去抢果果的，就想着她没吃饱，多给她半碗。” “小孩子不懂得饥饱，你个大人还不知道了？” 梁春芬把王小兰怒骂了一顿，扭头问常画该怎么治疗，要不要吃酵母片，她屋里有。 “不用，我给她做做按摩就好了。” 常画搓热了手掌，贴在花花小肚子上。 看到她的专业手法，梁春芬仿佛在看一个大宝贝。 尤其是当听到花花放出了一个响亮的小臭屁后。 她让王小兰在这边看着，准备去厨房做一桌好饭好菜，犒劳犒劳常画。 正在宰鸡切菜呢，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听到那愤怒的叫喊声，梁春芬脑袋里自动浮现了一个名场面。 “傅文佩，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种开门啊！” 第150章 这些知青都不简单啊 梁春芬虽然也很喜欢三虎。 但要是让她把狗盆里的食物自己吃，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常画眼神单纯：“我看到你会在三虎吃完饭之后给它们洗盆子，洗的干干净净，比我的碗筷还干净呢！” 梁春芬：……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要把这四个知青分配到金牛村的原因吗？ 一共就四个人，两个都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什么叫狗盆比碗筷还干净？ 这话一听就有毛病啊！ “不，我没有撒谎！” 常画从兜里掏出了一只碗，梁春芬就见那白色的碗壁上还有很多没有洗干净的食物残渣，看着黑乎乎的，有些恶心。 看到梁春芬嫌弃的表情，常画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第一次洗碗，我……我还不太擅长。” “你说啥？第一次洗碗？你之前在家都不洗碗的吗？” 梁春芬觉得常画是在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常画摇头：“之前在家有保姆洗碗，我不用。” 保姆？ 这年头只有非富即贵的人家才用得起保姆啊！ 梁春芬打量常画，就见她的肤色比一般人要白，肌肤也很细嫩，穿着的衣裳虽然带着些补丁，但能一眼看出这是故意缝上去的。 梁春芬有些相信了常画的话。 主要是这孩子看上去傻傻的，一看就是被家里人保护的极好，不谙世事，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吃狗盆里的食物的事。 “我家现在没猪肉了，但还有个面团，我给你做个西红柿鸡腿面怎么样？” 那几个肉包子，再加上今天的烧鸡和大馒头，足够给常画做一碗面了。 听到梁春芬的话，常画眼睛唰的亮起来：“真的吗？梁大娘你真好，谢谢你！” 说着，她竟然冲过来抱了梁春芬一下，不等梁春芬反应，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碗筷，就坐到饭桌旁，乖乖等着。 梁春芬被逗笑：“把你那碗筷收起来，看见我就膈应，一会用我家的。” “好！” 常画大声说道。 “嚎！”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常画回头，就看到一个大胖娃娃正在地上爬，身上穿着一件包裹着四肢的奇怪衣裳。 看到常画看自己，大胖娃娃咧嘴一笑，露出只长出来一颗的小米牙。 常画瞬间姨母心泛滥：“好可爱！” 她冲上去要抱大胖娃娃，孩子却灵活的一扭身，手脚并用的速度极快的爬回了屋，常画知道没有主人的邀请是不能随便进入卧房的，正要走开。 就看到大胖娃娃又爬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有几分相似的胖娃娃。 “哇，这是双胞胎吗？” “对，是我孙女花花和果果。” 梁春芬拿着一瓶西红柿酱走过来，刚才常画的举动她都看在了眼里。 有礼貌有分寸，不愧是富贵人家教导出来的。 哪里像那任静似的，家里有权利，却粗鄙的很。 在常画吃饭的时候，梁春芬不着痕迹的跟她打听任静的事。 常画说她和任静现在不住在一个屋里了。 任静找人把她们睡得那间房从中间加了面墙，说是不想让她占便宜，因为任静那边的墙壁和地面都加厚了，不会上潮了。 梁春芬心中冷笑，这小家子气！ 吃碗面，常画恋恋不舍的离开，在离开之前，她鼓起同期询问梁春芬，以后能不能都来她家吃饭，她会给钱的。 “我们知青都是搭伙做饭，任静和周虎一起吃，我就跟陆丰一起，但他做的饭特别难吃，我根本就吃不下，国营饭店的东西我都吃腻了，也不想吃了。” “梁大娘，你就答应我吧，要不然的话我会饿死的啊！” 梁春芬咂舌，听听这话，国营饭店的东西竟然都吃腻了，这得去了多少次啊！ 生怕梁春芬不同意，常画把一卷钱放到了梁春芬手里，然后扭头就跑。 梁春芬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竟然有五十块！ 这常画到底是怎么来头啊！ 啧啧啧，这次来的知青一个个都不简单啊！ 就是不知道那陆丰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好奇归好奇，但梁春芬却没有去打听，人和人之间还是得有点距离感才行。 她告诉常画，可以来她家吃饭，但不能那么频繁，要是被有心人看到，说不定就会惦记常画。 长得漂亮，有钱，出手大方，这样的女人做媳妇正好，多少知青是被算计的，手段极其恶劣。 她和常画约定了个地方，把饭菜送过去，常画自己偷偷去吃就行。 常画高兴的同意了。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吃饭，调味品下降的速度变快。 梁春芬去供销社，王大龙看到她很高兴。 “梁大娘，你可算来了！我可是给你弄到了好东西呢，你再不来，我都打算给你送去了！” 他示意梁春芬跟自己来，然后他打开包，里面竟然是几根香蕉！ “你从哪里弄来的？！”梁春芬惊喜极了。 王大龙：“我有个亲戚在革委会上班，有人巴结他，送给了他一大筐，说这是南方特有的水果，他分给了我们一点，我和我媳妇吃了几根，觉得味道不错，就想着给梁大娘你也尝尝。” 梁春芬一把握住王大龙的手，激动道：“你说你亲戚在革委会上班？那他一定认识里面的姓任的领导吧？”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在老三打听不到之后，她都放弃了，没想到王大龙的亲戚竟然有在革委会上班！ “梁大娘，你怎么会打听任主任？” 听到梁春芬 的话，王大龙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梁春芬：“他怎么了？” “他性情喜怒无常，手段特别残忍，在革委会地位很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但梁大娘，你听我的，千万不要和他有牵扯！”王大龙认真的告诉梁春芬说。 梁春芬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主要是想问问，这个任主任有什么亲戚吗，比如说侄女之类的？” 王大龙：“这我不太清楚，这个任主任，对自己的事情藏的可严了，他不想说，根本就打听不到。” 梁春芬心里叹了一口气。 还是没有有效收获啊！ 回家的路上，梁春芬心情郁郁。 昨天她听吴爱红说，任静又开始作了，村民苦不堪言。 难道就这样让她胡作非为下去吗？ 这肯定是不行的，可现在革委会就是她的武器，谁听到这三个字都害怕。 “救命啊！救命——” 就在这时，一阵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第149章 怎么做到吃狗饭的 梁春芬知道自己给狗做的饭有多香。 可问题是她是在家里喂狗的啊，藏得严严实实，除了自家人之外，都没人知道狗吃的是什么。 那人是怎么知道的？ 闻到的？ 可这一年来她家吃了那么多的好吃的，离得近的左邻右舍都不知道，这主要是因为各家各户的院子大，加上周围人家相互距离比较近，就算闻到了味道，也不能确定是哪家的。 最重要的一点。 是那个偷狗食的，竟然堂而皇之的进了她家院子啊！ 这对她家的安全是个巨大的威胁！ 她家可是藏着宝贝的啊！ 虽说是在茅房深处，但外人还是少来的好！ “妈，你这三只狗看家不行啊，别人都进来当着它们的面偷它们的食了，它们竟然连咬都不咬。” “咋不行了，它们只是还没有习惯看家护院而已，在我去找它们保护你舅曾祖父之前，它们可都是住在笼子里的！” 梁春芬不允许别人说三虎不好。 就凭着三虎因为见不到自己闹绝食，就能看出它们对自己有多爱，她不能辜负！ 梁春芬决定亲自教教它们。 “除了咱自家人之外，不管谁进门，你们都要大声叫唤，吓得他们不敢进咱家才好，当然，不能咬人啊，咬人的狗我会打的！” 说着，梁春芬举起巴掌，凶狠的比划了比划。 三虎歪着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梁春芬，然后上前舔了舔她的脸。 梁春芬：…… 行吧，其实只知道傻乐的狗也挺好的。 这个想法刚出现，门口有个村民路过，对方下意识的朝院里看了一眼，看到梁春芬，正要打招呼，三虎汪的一声就冲了过去。 村民吓得面容失色，下意识逃跑，梁春芬大惊，刚要呵斥住三只狗，就见三虎在离着出大门还有五公分距离的时候，猛的停下。 “向国他妈，你这三条狗还怪通人性的嘞！这是以为我想进你家门，故意在警告我呢，好狗好狗！” 村民夸奖三只狗，让梁春芬等下了小狗崽的时候送给他一只。 等村民走后，梁春芬看着三虎陷入沉思。 这不挺会看家的吗？ 那怎么有人偷狗食，却不叫唤呢？ 这天，老陈家里吃面条，她在面里打了五个鸡蛋，擀出来的面条就是黄橙橙的，带着一股鸡蛋香。 她切了一块猪肉成肉丁，放进去蔬菜做成臊子，去年腊八节做的糖醋还剩了一点，正好解面条的油腻。 “妈，我还想再来一碗！” 张秀秀一抹嘴，笑嘻嘻的朝梁春芬递过碗来。 梁春芬瞪眼：“老二家的，你这肚子都快赶上你大嫂当时的大了，可问题是你这怀的是单胎啊！” 张秀秀没听说梁春芬话里的意思：“妈，这说明我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好啊，这样的孩子才有福气呢！” “以后这种话少给我说！孩子是有福气了，但你呢，生产的时候你的痛苦会加倍！以后你必须给我控制住你的饭量，我让你吃多少你就吃多少，不准偷偷加餐，老二，你也给我记住了，要是让我知道你给你媳妇买肉包吃，我就把你的工资全部没收！” 按理说来实习徒弟是没有工资拿的，但泥瓦匠看在了和老陈家有亲戚的份上，还是给了他，更别说现在他想巴结梁春芬，就多给了陈向家五毛。 陈向家拿着工资，经常去供销社给张秀秀买鸡蛋糕，或者是去国营饭店给买几个肉包子，张秀秀就躲在屋里自己吃，跟老鼠似的，鬼鬼祟祟的。 “妈，我不吃了，我以后再也不多吃了！” 张秀秀生怕梁春芬来真的，赶紧表态。 梁春芬冷哼一声。 她做的面条多，专门给三虎剩了一点，给它们倒在盆里后，就去洗碗了，等出来一看，就见三虎的碗里一点面条也没有了，倒是多了几个肉包子。 拿起一个肉包看了看，还是新鲜的，像是刚出锅不久的。 这是用肉包换面条吗？ 不是，这人脑子没有问题吧？！ 这六个肉包子，算上钱票可不便宜啊！ 梁春芬被勾起了兴趣，下定决心一定要看看这脑袋有坑的人到底是谁！ 她做了一锅红烧肉，放进了三虎的盆里，然后跟往常一样进了屋，其实她是偷偷蹲在了窗户下面，悄然观察。 过了大约十分钟，一道身影出现，从头到脚包裹的很严实，手里拎着一个小锅。 接着让梁春芬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三虎看到他像是看到了亲娘似的，摇摆着尾巴就冲了上去。 那人挨个摸了摸三虎的脑袋，熟练的把三个盆的红烧肉倒进了自己的锅里，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烧鸡和三个大馒头，撕吧撕吧放到了三个盆里。 “你们快吃吧，我先走了啊！” 摸了摸三虎的脑袋，拎着小锅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给我站住！” 那人吓得打了个哆嗦，不小心松开了手，小锅朝着地上落去，眼看就要锅翻肉倒，那人惊呼一声，手往下一捞，堪堪拽住了小锅的把手。 正要松一口气，啪嗒一声，把手螺丝脱落，把手和锅体分开。 锅体落地，红烧肉全部掉在了地上。 “啊！！！我的红烧肉！我还一口没吃呢！” 一声哀嚎，那人心疼的跪在了地上。 梁春芬一惊。 竟然还是个女的？ 她大步走过去，把那人抱着脑袋的破衣裳往下一拽。 看到露出来的那张脸，梁春芬难以置信：“常知青？！” 常画眼里含泪，抬头看向梁春芬，哽咽道。 “梁大娘，我……我再给你家三虎一只烧鸡，不，两只！你再帮我做一锅红烧肉怎么样？” 见梁春芬不说话，常画眼泪流的更凶。 好吧，她就知道梁大娘不会同意的！ 呜呜呜，她不该拿着把手，应该抱住锅子的！ 常画抽噎着站起来，低着头往外走。 梁春芬叫住她。 表情一言难尽道：“我可以给你做红烧肉，但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把狗盆里面的食吃到你自己嘴里去的？” 第148章 有人偷狗食？ “梁春芬，你二儿媳妇的病我会帮你保密，但是你得给我十块钱！” 乡下人最重视名声了，要是被人知道张秀秀有精神病，梁春芬娶了这样一个儿媳妇，不对她说三道四才怪呢。 梁春芬挑眉。 一般条件比较好的家庭里的孩子下乡，家长们都会给准备充足的钱财。 甚至不带其他东西，也要把钱给够。 任静还是那种家庭出身的孩子，竟然跟自己要钱？ 按照常理来说，她不是跟自己要吃的要用的，或者是除了钱之外的其他东西吗？ “梁春芬，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见梁春芬迟迟不开口，任静催促说。 “啥，陈向家的媳妇竟然有梦游症？” “是啊，还拿刀砍人呢，咱们以后可别出门了啊！” 听到门口的说话声，任静回头。 就见是金牛村的两个嘴巴最大的妇女。 被她们知道张秀秀有梦游症的事，岂不就是全村，乃至十里八乡都知道了，那她还怎么威胁梁春芬啊！ 不是，都这么晚了，俩人不在家好好睡觉，怎么就来这里了呢？ 怎么来了，自然是让老三和老四去叫来的呗！ 梁春芬想到任静这人不地道，就算离开，也得搞事，为了以防万一，她就做出了应对措施，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就是…… 梁春芬朝着张秀秀看去，从明天之后，张秀秀有梦游症的事就要传遍整个村子了。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名誉将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她原本打算是要自己来假装梦游症患者的，但张秀秀说任静对她有了防备，不一定会相信，主动请缨要自己来。 拗不过她，梁春芬只能答应。 注意到梁春芬的眼神，张秀秀悄悄朝她呲牙一笑，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十块！” 梁春芬满心的愧疚瞬间荡然无存。 是了，就老二媳妇这样比她之前还要爱财如命的性子，别说名誉了，只能要挣到钱，她怎么样都行！ 第二天早上，梁春芬送任静回知青点。 她放下行李准备离开，就看到周虎来找任静了。 “静静，你怎么才睡了一晚上就回来了？” “别提了，碰到个有病的！” 任静不愿意多说这件事，她朝着周虎伸出手，“给我十块钱，我去找人把屋子的墙壁和地面再多加厚一层，太潮湿了，根本就睡不了！” 周虎：“静静，我那些钱是我们全家勒紧裤腰带才给我节省出来的，我已经给你花光一半了，剩下的就让我留着吧。” “而且你的钱还没有动过呢，你爸妈那么疼你，一定给了你不少钱吧，就算花光了，你和他们说一声，他们也会再打给你，这样吧，我的钱就当成是咱们俩的老底，不管怎么花钱，这钱都不动，以备不时之需！” “就你那点钱算什么老底，放心吧，我爸妈会给我寄过来的！你先把你的钱给我，我养着你！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任静呵斥了周虎一会，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张大团结，笑嘻嘻的，身后的周虎垂头丧气。 看着任静拿着钱离开的样子，梁春芬心里的那种怪异感又来了。 “你们干嘛呢？” 梁春芬回到家，就见三兄弟拿着锤子对着茅房旁边的小屋子跃跃欲试。 “妈，这屋子太丑了，还是砸掉吧！” “任静昨晚被秀秀吓破了胆子，以后也不会再来了，留着这个没必要啊！” “谁说没必要的？” 梁春芬指挥陈向荣，去自己屋里床底下把那根管子拿过来。 这是一根白色塑料管，得有一米五长，这个时候塑料管才刚刚开始制造，要想买上一根难上加难，她托了王大龙，王大龙耗费了小半年的时间，才帮自己弄到的。 “妈，这个东西能干嘛啊？” 在几个人不解的眼神中，梁春芬把管子的一端插在了墙上预留下的洞口里。 她指着屋子旁边的一块空地说：“到时候再买个大水缸，夏天太阳把水晒得热乎乎的，把管子另有一头插在这里，让水在小屋子流出来，我们这些女同志们就在里面洗澡，省的也地弄得湿乎乎的。” 女人洗澡不如男人方便。 哪怕是简单的擦身，都要在屋里，用水的话再小心也会洒到地上，地上湿乎乎的，可是会得湿气的。 到了冬天也照样能洗澡。 她让陈向家故意把这地面修的厚了一点，留出了安装炉子一个小口，相当于简易版本的火炕了，洗澡的话也不怕冷了，里面地面倾斜是可以让水流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 陈向家恍然大悟，原来当时妈提出的那么多不合理的要求，都是能用得着的啊！ 他在泥瓦活上是有些天赋在的，这段时间跟着泥瓦匠干活，已经可以单独做火炕了。 看到这个简易版的“浴室”他沉思片刻，又提出了好几个想法，可以让这个“浴室”变得更加完美。 他迫不及待的想进屋把灵感记录下来，梁春芬把他叫住。 “你这几天找些废弃的砖头，给大虎二虎小虎做个窝。” 老是睡在她屋里也不是个事啊，而且三只狗狗责任心重的很，这几天晚上一直闹着要出来看家呢。 陈向家把“浴室”告诉了泥瓦匠后，泥瓦匠很震惊。 他再次看到了一个商机！ 虽然在乡下，浴室流行不起来，但在县城，省城这些地方可以啊！ 那些人可比乡下人富多了！ 也不知道表嫂子这脑袋是怎么长得，有那么多的奇妙想法。 他看了一眼陈向家，决定必须得对他好点好点再好点。 这样表嫂子看在他这么上心的份上，会多告诉他点赚钱的法子呢！ 得知梁春芬要做狗窝，他亲自动手，还买来了一些好砖，把狗窝建的又大又漂亮。 自从三虎看家之后，梁春芬安全感十足。 为了犒劳小保安们，她用中午吃饭剩下的骨头汤，放进去蔬菜和几个二合面窝窝头，煮了一大锅，给三虎倒进了各自的盆里。 汤足够多，倒完了还剩下了很多。 她想给三虎吃完了之后再给，恰好这时家里有人喊她，她就回屋了。 等她再回来，就见半锅汤喝的是干干净净，连点菜叶都没有剩下！ 而三个狗盆里，还有很多汤没有喝完呢！ 谁这么不地道啊，竟然跟狗抢吃的！？ 第147章 手握菜刀，半夜追杀 “喂，你干嘛睡我的床，赶紧起来！” 任静抬手拉着张秀秀，张秀秀没反应。 她没好气，准备给她一巴掌。 张秀秀的手一下子从被子里抽出来，手里紧握着两把菜刀。 任静身子一僵。 为了赶她走，都想杀了她吗？！ 她愤怒道：“你们这家人真是太过分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动我一下，我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菜刀带着凌冽的气势，朝她的脑袋就砍了过来。 任静一看竟然来真的，赶紧往外跑，张秀秀穷追不舍。 任静很快就没了力气，眼看身后的张秀秀越来越近，她朝梁春芬屋大喊，叫她赶紧出来。 但不知梁春芬是装作没听到，还是真的睡着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其他几个老陈家人亦是如此。 任静生气极了，一个没注意，张秀秀的菜刀往左一劈，堪堪从她耳朵上划过去，往右边一劈，差点把她的胳膊给削下来一块肉。 任静啊啊大叫，抬手想要反击，张秀秀把大肚子往前一挺。 任静一怔，这一慌神的功夫，被张秀秀找准机会，一脚踹在了地上。 她头撞在了地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张秀秀挥舞着两把菜刀，像是甩着两个流星锤。 她一刀一刀的砍在地上，冻得坚硬的土地硬生生被砍出了深深的口子。 砰砰砰！ 菜刀朝着任静靠近。 任静仓皇后退，眼看张秀秀快要过来了，她拉开院门跑了出去。 “大队长，大队长！张秀秀要杀了我，你赶紧出来看看啊！” 陈大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开门：“你说啥，张秀秀要杀你？” “是啊，她拿着菜刀要砍我呢，我告诉你，我可是响应国家号召来建设农村的，我的人身安全你必须保证！” 陈大海严肃道：“你说的对！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可是……” 他皱了皱眉，“这也没人啊！” 张秀秀啊了一声，回头一看，就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菜刀狂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没事，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去老陈家找她！” 任静要陈大海跟自己一起走。 但陈大海腿伤还没有痊愈，他叫出吴爱红，让她用自行车推着自己过去。 吴爱红很不高兴：“老二媳妇虽然又馋又抠，毛病很多，但她绝对不会做出杀人事情的。” 陈大海：“我知道啊！但这不是任静要求的吗，我要是连个表面功夫都不做，等她把我告到她大爷那里，我这个大队长就别想做了！” 吴爱红：“狐假虎威，真烦人！” 三个人前后到了老陈家。 吴爱红把陈大海往椅子上一放，就去找梁春芬，问她是怎么回事。 自从梁春芬帮助陈瑶躲开了那个糟糕的婚姻后，在她心里，就将梁春芬当成自己的亲姐妹了。 “春芬，老二媳妇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说老二媳妇要杀了她？” “放他娘的屁！” 吴爱红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任静是胡说八道的。” “张秀秀呢，张秀秀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屋里这事就完了！” 任静找到张秀秀和陈向家的屋子，咣当当砸门。 陈向家很快打开门，面露不悦：“干嘛呢，我媳妇怀着孕，好不容易才睡着呢！” “装什么装！她刚才还在外面拿着菜刀跟我比比划划呢！” “你才装呢，我媳妇就是在睡觉啊，我可是她男人，怎么可能连这个都搞不清楚？” “你给我一边去！” 任静不耐烦，一把将陈向家推开。 丝毫不顾及这是年轻夫妻的卧室，是个私密的地方，抬脚就往里面走。 看到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的张秀秀，任静冷笑，装的还挺像！ “张秀秀，你给我起来！” 任静粗暴的把张秀秀推搡醒，“我问你，你没有拿着菜刀砍我！” 张秀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没有啊，我一直在睡觉呢！” 说着，她掀开被子：“老二，你过来扶我一下，我要上茅房！” 陈向家屁颠颠过来。 刚把张秀秀从床上扶下来，两声清脆的咣当声响起。 两把菜刀从张秀秀衣裳里掉了出来。 张秀秀的脸蛋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整个人变得惊慌不已，像是被人抓到了马脚一样。 任静大喜。 证据确凿，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她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激动。 “老二家的，你怎么能这样做啊？！” 梁春芬一个箭步冲到张秀秀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张秀秀痛哭流涕：“妈，对不起！我是真的忍不住啊！” 任静冷哼，忍不住就能砍她了吗？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完，她必须要让梁春芬好好出一回血！ 正要开口，就听到梁春芬突然嗷呜一嗓子哭了起来。 “老二媳妇，没忍住就没忍住吧！反正你这病我早就做好了一辈子治不好的准备，没事的啊，你不要自责！” 她指着老陈家人：“你们都给我听好啊，晚上睡觉把门都给我关好！” “任知青，如今你住在我家，你也要遵守我家规矩，晚上不管有什么动静，谁来敲你的门，都别开！” 吴爱红跑过来：“春芬，老二家的什么病啊，我咋之前没有听说你说过呢？” 梁春芬哽咽道：“老二家有梦游症，这是一种睡着了会无意的到处走的病，但她的梦游症和其他人的还有点不一样，她不光到处走，她还拿着菜刀砍人，你看看我这胳膊上。” 她撸起袖子，上面布满了交错的红痕，鲜红鲜红的，看着触目惊心极了。 “我们家里的人都被张秀秀给伤过，我带着她去看了好几次大夫，偏方也用过，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犯过了，我以为她好了，没想到现在又犯病了，还朝着任知青动手了。” 梁春芬一把握住任静的手，“任知青，你真是福大命大，竟然一点都没有受伤！我家老大跑的那么快，还被张秀秀给砍伤了后背呢！” 任静打了个哆嗦。 她哪里是跑的比陈向国快啊！ 分明是在张秀秀砍到她的时候，她不小心踩到石头，绊倒在地上了！ 她这小身板，怎么可能经受得住那么一刀呢！ 不行，这个老陈家自己是不能带着了！ 会小命不保啊！ 可是就这么离开，她还有点不甘心！ 第146章 拉肚子，有点臭 周虎和任静处对象还没半个月。 一般的小情侣在这个阶段，还是彬彬有礼，想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的阶段。 但周虎和任静不一样。 第一天任静就展现出了超绝霸气，周虎连个屁都不敢放。 此时见任静因为馒头生气，周虎为了求得她的原谅、，主动提及了外面有个大娘找自己的事。 “大娘？什么大娘？” 任静透过窗户往外一看，这不是梁春芬吗？ 她赶紧跑过去开门，跟梁春芬对上了眼。 “梁春芬，你给我站住！” 任静见梁春芬转身要走，急忙大喊一声。 梁春芬捂着胸口一副难受模样：“我……我心脏不舒服，可能又要犯病了，我要回家吃药！” 自从上次梁春芬“出事”之后，任静就一直对那天进行复盘。 分明在晕倒之前，梁春芬中气十足，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一点病态都没有。 她怀疑自己是上了当，但她已经失去了先机，再去找梁春芬的话，会更加被人说难听的。 后来，村里有人想学梁春芬那一招，她也想出来个办法，直接扎醒，别说，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是装的。 此时看到梁春芬“犯病”，但脸蛋又很红润，任静愈发确定了那天她在骗自己。 她气的咬牙，但没有办法。 “哼，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教训你！叫住你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还是打算去你家住下，但我不睡在你闺女的房间了，你重新给我建一个！” 随着住在知青点的时间越长，她是愈发不舒服。 想去住别人家的吧，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梁春芬家的。 她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梁春芬家住着。 这次她没有说难听的话，直接通知了梁春芬。 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可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记住，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后天，我就过去，你好好准备准备吧！” 任静说完，转身进了屋。 梁春芬的手放下不是，不放也不是。 本想吓唬任静一把，结果这姑娘学精了。 看来自己上次，是给了她个很大的教训啊。 “妈，还真的要让她来咱家吗？” 晚上，梁春芬宣布了这个消息，引起了老陈家人的强烈反对。 梁春芬冷哼：“那有啥办法，人家有靠山，咱家可没有！” 老陈家人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特别是王小兰和张秀秀。 俩人已经知道任静在家里脱衣裳，丝毫不顾及三兄弟的事了。 “妈，要不然我们趁着天黑去打任静一顿？” “不行，这是治标不治本。” 梁春芬反对，“放心吧，我有个办法，能让她既找不到由头对付我们，还能杜绝以后再来咱家！” 老陈家人眼睛一亮：“妈，啥办法啊！” 当任静听说老陈家人正在动工的时候，她很是得意。 就算当初逃脱了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按照她说的做？ “静静，我也不想住在知青点了， 你带着我去住梁春芬家吧！” 见任静收拾行李要走，周虎哀求。 “我要求不高的，不需要单独一个房间，和梁春芬的儿子们挤在一起也行！” 任静坚决拒绝：“咱们虽然是对象关系，但我家教很严格的，我父母不允许我做出在没有结婚之前，就和男朋友睡在一起的事！” “我是大小姐啊，你知道我的声誉有多重要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再啰嗦一句，我们就分手！本来我就不喜欢你，是你死乞白赖非要在一起的，分手了我高兴的很，做梦都要笑醒呢！” “静静，我不说这样的话了，求你别跟我分手啊！” 任静不理会哭泣的周虎，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离开了知青点。 她兴高采烈的来到老陈家，准备迎接新生活，一抬头就看到茅厕旁边有个狭窄矮小的小房子，里面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所以，这就是给梁春芬新建的房子？！ “是啊，你瞧瞧多新啊，我们家里人还没有睡过这样的新房呢！” “面积是小了点，位置也在茅厕旁边，但是没办法了，其他地方也没空间了啊。” 梁春芬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任静想了个主意：“不管让你们家里的谁，都和我调换调换屋子，我不要睡在这个房间！” 听到这话，老陈家人立刻转身回了各自的屋子。 “哎，你们给我站住！” 任静生气，想去追撵。 梁春芬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捂着心口哎呦哎呦的喊疼，任静还换个位置，她又紧跟着上前，还朝着任静身上倒去。 任静吓得嗷呜一声，转身跑进了小房子里，紧紧关上了门。 梁春芬心里冷哼一声，嘴上却笑着说让任静睡个好觉。 任静站在小屋子里，把行李放在靠墙的床上，她打量周围，发现这小屋子的窗户特别高，站起来根本就够不上，得踩着凳子才能打开。 不过窗户很大，显得通风好。 最让任静觉得奇怪的，这是她床头上空的一个洞。 不大，很圆很圆。 没等想明白，任静又发现她屋里地面的角度是倾斜的。 她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墙角里面。 哼，听说梁春芬的老二还是学泥瓦的呢，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屋子都做不好！ 任静虽然很嫌弃，但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这里可比知青点好住多了！ 她收拾好行李，准备睡觉。 突然，一股恶臭袭来。 并且那味道还越来越浓重。 “不好意思啊，刚才拉肚子，你没有闻到吧？” 陈向荣对走出屋子的任静挥了挥手，“闻到了也没有办法，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拉屎呢，你要是实在忍受不了，就赶紧走吧！” “哼，这算什么，我还闻过更臭的呢，我小时候可是在猪圈上面睡了十几年呢！” 任静转身进了屋。 砰砰砰！ 睡到半夜，任静被吵醒。 “谁啊？”她睡眼蒙胧的打开屋门。 一阵冷风闪过，她头发被吹的飞了起来。 回头再看，就见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第145章 威胁了半个村 听到梁春芬的话，陈向荣笑眯眯道。 “妈，那些可不是我兄弟，都是些狗肉朋友而已，有好处跑的比谁都快，出事的时候恨不得有多远就离多远。” “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们见面了，问的还是领导的事情，所以……” 他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梁春芬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啪的一声拍在陈向荣的手上。 陈向荣眼睛都直了：“妈，咋这么多？我以为你会给我一块！” “钱多了好办事，这钱不是白给你的，你要是打听不出来什么，这钱你就得一分不差的还给我。” 陈向荣：“这咋可能，我得先请人吃饭喝酒，才能知道能不能打听出来什么啊！” 所以，这钱怎么可能一分不差的还给妈？！ 他身上连个钢镚都没有，咋可能补上。 梁春芬淡定道：“没事，先记账，反正你这些年花了我那么多钱，不多这一笔。” 陈向荣皱眉：“那大哥二哥和老四有没有记账？” “他们乖巧听话的很，又不跟你似的，连妈都不叫，还一心要去认别人当爸妈！“ “……” 陈向荣苦笑。 这段时间他和他妈虽然看似相处的很融洽，但他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好像中间隔了一层什么。 他那些年的作为是真的伤透了妈的心啊，不过没事，他会弥补妈的，让妈原谅自己！ 如果梁春芬听到陈向荣的心声，肯定要不屑的嗤笑一声。 呵，原谅？ 不可能！ 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从国营饭店吃完饭，梁春芬就带着家里人回家了。 按照原先说好的，当她被抬着进村，老陈家人又哭哭啼啼的时候，全村人都震惊了。 梁春芬还真的被任静给气死了？！ “大夫说我妈已经没有治疗的希望了，在医院住着也是浪费钱，还不如回家待着，接下来，就只能寄希望于奇迹了！” 陈向荣故意朝偷偷摸摸躲在树后的任静方向大声喊道。 任静吓得脸色一白，仓皇逃跑。 接下来的几天，任静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再来找梁春芬的麻烦。 而陈向荣去革委会找自己的酒肉朋友，却发现他们都不在了，小兵们重新换了一批人，这些人比王刚带领的时候更守规矩。 陈向荣想找这些人套近乎，还差点被当成探查机密的给抓起来，吓得他再也不敢去了，老老实实把五块钱还给了梁春芬。 梁春芬眉头紧皱，还真的没有办法去验证任静身份了？ 眼看她已经“病了”快半个月，“奇迹”再不降临，就真的要“嗝屁”了。 她让老陈家人循序渐进的放出去自己“康复”的消息，为了防止任静这个傻缺再来找自己麻烦，她表示自己的身体因为这次大病产生了后遗症，如果情绪再激动的话，就会比上一次还要危险。 原本还真的想去找梁春芬麻烦的任静，听到这话，立刻打道回府。 但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急需要发泄出来。 等梁春芬得知的时候，半个金牛村的人都已经被任静给威胁恐吓了。 这家两个鸡蛋，那家一把青菜，最过分的一次是任静敲诈走了一只还在下蛋的鸡。 “章大娘的小孙子身体不好，就指望着这只鸡每天下蛋给补补，现在鸡没了，鸡蛋吃不上了，章大娘的儿媳妇着急的每天哭！” 吴爱红叹气说。 梁春芬皱眉：“这些年来，章大娘婆媳连家门都很少出，他们是怎么招惹上任静的？” 吴爱红：“还不是任静听说章大娘给人做衣裳挣钱吗，她说章大娘这是在投机倒把，要去革委会告她，章大娘为了平事，只能答应她的要求，把母鸡给了她。” “章大娘这些年来不容易，她儿媳妇和孙子身体都不好，就靠着她做点衣裳糊口，这么多年了，咱们村里都没有说什么，毕竟人已经那么可怜了，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你说那任静是从大城市来的，大爷还是革委会领导，按理来说家世也不错啊，怎么却这个样子呢，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梁春芬心中对任静的厌恶到达了极点。 她心里冒出个猜测。 难道说任静之所以来到金牛村，就是为了横行霸道，以权压人的？ 金牛村穷啊，穷就是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底气，面对欺压，不敢反抗。 可这终归是个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梁春芬就没有跟吴爱红说。 等吴爱红走后，梁春芬去拿了十个鸡蛋放到篮子里，接着又拿了一只腊鸡。 她去给章大娘送去，章大娘感动的抱着她大哭。 章大娘的儿媳妇也哭，按着小孩子的脑袋让他给梁春芬磕头。 梁春芬吓了一跳：“不就是几个鸡蛋和一块肉吗，不至于不至于！” 章大娘擦了擦眼泪：“这几天任知青又来了我家一趟，把我家仅剩的半袋子面都扛走了，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我小孙子天天喊饿，再不吃东西，他就要饿死了。” “这个王八蛋！” 梁春芬恨得牙痒痒，她给章大娘出主意，等下次任静再来的时候，就假装晕倒，或者是闹死闹活的。 章大娘：“不是没人这样假装过，但任静那人奸诈的很，手里拿着一根针，谁晕倒就扎谁，要是有反应，就说明没有问题。” 梁春芬爆了个粗口。 她回到家，让陈向荣给章大娘送点粮食过去，她则是去了知青点。 她记得上次老三说，其中有个男知青是任静的对象。 她要去看看这人的为人如何，要是还行的话，她得说服他，让他去劝劝任静，不要再这样干了的。 “你是周虎吧？” 梁春芬看到知青点外有个男人在捡柴火，看那外貌，正好跟老三描述的一样。 周虎看着眼前陌生的大娘：“我是，你有事吗？” 梁春芬见他生的憨厚，像是个正人君子，正要开口，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周虎，你给我滚进来！” 是任静的声音。 “来了！” 周虎赶紧跑进屋。 没一会梁春芬就听到—— “我说了要把这些面蒸成馒头，你看看你这是什么，硬邦邦的跟石头似的，我弄这些面来容易吗，你就这么糟蹋我心意？” “静静你别生气，这么大的村子肯定还有别的面，你大爷可是革委会的大领导，在这里谁都不敢惹你，要点白面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梁春芬压制住要上前一火铳轰死二人的冲动。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个周虎也不是好东西！ 梁春芬正好离开，屋子的门毫无预兆的拉开。 梁春芬和任静对上了眼睛。 第144章 我妈有个好歹的话 “大队长媳妇，把你家的自行车给我推出来，我要去找我大爷！” “任知青，不至于不至于啊！” 吴爱红一把拉住任静，“你不知道，春芬把她闺女当成命根子，你穿了她闺女的新衣裳，她当然生气了，那可是她攒了五年的钱，才做的这么一条呢！” “我们这儿不比你们城里，一个个穷得很，又 没有本事，眼界子浅薄的很，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啊！” “春芬，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和任知青道歉！” 梁春芬没动。 她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任静，像是下一刻要上去咬死她。 任静：“大队长媳妇，你看她这样，有点改过意思吗？你别拦我，我非要我大爷给她个教训不可！” 她不顾吴爱红的阻拦，执意要走。 可还没等她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妈” 吓得她左脚拌右脚，差点摔在地上。 “没事鬼哭狼嚎什么呢！” 她转身呵斥，就看到梁春芬双眼一闭，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陈向荣一个飞扑，堪堪把她接住。 梁春芬躺在陈向荣的怀里，脸蛋通红，浑身抽搐。 “妈！你怎么了啊，妈！” “妈！” 老陈家人围过去，焦急的呼喊着梁春芬。 陈向荣正着急呢，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掐了一下，抬头一看，就见梁春芬眯着眼睛正在看他 。 他心领神会，把梁春芬递给陈向国，站起身来指着任静怒吼。 “你把我妈要气死了！” “你大爷是革委会的了不起啊，你就能吃我家狗，住我家屋，穿我妹妹衣裳了？！” “我告诉你，我妈要是有个好歹，我管你是谁，我让你给我妈陪葬！” 说完，他让陈向国赶紧去推板车，让王小兰去拿被褥。 “走，咱们一起去医院，要是妈真的不行了，咱们好歹还能见她最后一面，省的往后有遗憾，大哥，你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接老四！” 听到陈向荣的话，老陈家人嚎啕大哭起来。 “妈，你别丢下我们啊！” “妈，没了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有村民上前一看，就见梁春芬脸色煞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哎哟喂，梁春芬还真的快不行了！” “天啊，她被任知青给活活气死了啊！” “太过分了，她在革委会有人了不起吗，就能随便欺负人吗？” “事情起因就是她想吃梁春芬的狗，狗可是看家护院的好手，这咋能吃呢，她就不怕晚上最噩梦吗？”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伐任静，有脾气大的人还要上前质问她。 吓得任静尖叫一声，头也不回的逃回了知青点。 “春芬……春芬啊！” 吴爱红吓得腿软了，“我不该让你道歉的啊！你气性这么大，性子这么直，怎么忍受得了啊！” 陈向荣弯腰把吴爱红搀扶起来：“爱红伯娘，我妈是装的，你别担心。” “啊？！” 吴爱红懵逼的眨眨眼。 做戏做全套，陈向荣携全家人带着梁春芬去医院。 他觉得自家人没有他这么精湛的演技，就没有把梁春芬是假装的事说出来。 等到远离了众人视线时，他刚要开口，张秀秀先说话了。 “大嫂，老三，等妈走了，咱们回去把家给分了吧。” 陈向荣瞥了梁春芬一眼，佯装疑惑的问：“二嫂，为什么要分家？” “妈惹出了天大的麻烦，她眼一闭完事了，咱们活人可是要受罪啊，要是任静找咱们麻烦咋办啊，所以咱们分家之后，还得跟妈划清界限，断绝关系最好了。” 张秀秀话还没说完，后脑上就挨了狠狠一巴掌。 “谁啊！” 张秀秀生气的回头，就看到梁春芬坐在板车上，凶狠的盯着她。 “妈？！你你你怎么又活了？！你不是死了吗？” “老娘倒是希望死了，这样就不会听到你这些话了！张秀秀我告诉你，想分家我成全你，我当场就能给你们分了！” 张秀秀脸一白，刚要说话，就听到陈向家狗腿道：“妈，是张秀秀要跟你分家的，我可没有啊！我还得给你养老呢！” 张秀秀气的不轻：“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一看到张秀秀生气，陈向家下意识缩脖子，但是他很快又强撑着直起身子：“我……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为什么那晚我没有回屋睡觉，你都没发现？” “我……” 张秀秀心虚，她能说是压根没有注意吗，甚至还有点享受自己独享一大张火炕的感觉，但这话可不能说。 她眼睛一转，一脚踹在陈向家腿上：“你还有脸问我！那你知不知道那晚我肚子疼的厉害啊，孩子太调皮啊，一直对我拳打脚踢的，我可难受了！” 一听这话，陈向家瞬间紧张起来，忙问没事吧，把质问的话抛之脑后。 梁春芬无奈的摇了摇头。 “妈，那任知青不会再找我们麻烦吧？”王小兰害怕的说。 “我再继续装病几天，你们能表现的多悲伤就多悲伤，她就算有革委会有人，但牵扯到人命，她也横不起来了。” 陈向荣暗暗点头，觉得他妈装病这一招真的是太绝了。 既不用跟任静道歉，还摆脱了危机。 “妈，那咱现在去哪里啊？” 反正是装病，不用去医院。 梁春芬摸了摸肚子：“被她这么一捣乱，咱早饭还没吃呢，饿的我肚子都响了，等你大哥带着老四过来，咱就去国营饭店吃饭。” “啊？！” “真的吗？！” 王小兰的眼睛亮了，张秀秀和陈向家也不打闹了，陈向荣咽了咽口水。 梁春芬：“昂，我啥时候说过假话了！” 众人欢呼。 吃饭的时候，梁春芬叮嘱几个人：“等会快到村的时候，你们几个抬着我绕村一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病情}。”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梁春芬看向陈向荣，“你去找你那些兄弟们打听打听，那个姓任的是不是真的有个侄女到咱们村了。” 第143章 你是个戏精吧 任静说完这句话，正热闹的院子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看向她。 眼里闪着惊恐害怕的光，然后齐刷刷后退了一步。 妈（婆婆，春芬）最护短了。 这知青竟然还说要吃她的狗？！ 完了，她完了！ 梁春芬慢悠悠的站起身，慈祥的笑容里藏着刀子：“你说啥？吃我的狗，还要住我的家？” “没错！” 任静倨傲的扬起下巴，“整个金牛村，只你有这个殊荣，来伺候我这个高贵的客人！” 梁春芬围着任静转了一圈：“身高不足一米五，头大身子小，瘦巴巴一副营养不了模样，跟我家菜地里的大头萝卜差不多，你哪里高贵了？” “你怎么能以貌取人！” 任静很生气，“我是知青，是来帮你们建设农村的，让你们的日子过的更好，是你们的恩人啊！恩人驾到你家，你说这不是荣耀是什么？” 梁春芬冷哼：“恩人驾到？我看你是大小姐驾到！” 任静看了看左右，嘘了一声，“你眼睛还怪尖的，连我的真实身份都看出来了，但你得给我保密啊！我爸说了，出门在外要低调，不能把我的真实身份露出来，要不然被心思不纯的人知道的话，会伤害我！不过我看你长得挺善良的，应该不会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吧？” 梁春芬气笑：“你听不懂好赖话是吧！” 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啊。 还大小姐呢！ 要是个大小姐，早住牛棚挑大粪去了！ 不是说知青下放有标准的吗，这咋还把精神病给弄来了？ 梁春芬不耐烦，正准备提溜着这大头萝卜扔出去，一个不留神，任静竟然推开了陈向繁的屋门。 “别进去！” 梁春芬连忙阻止，任静却置若罔闻。 “这个屋子还算不错，我勉强满意，就是这桌子上怎么那么多书啊，我不喜欢，赶紧扔掉！” “这些衣裳怎么那么丑啊，烧了烧了，咦，这件裙子不错，我在城里都没见过这样的款式呢！” 梁春芬后脚追进来，任静已经把桌子上的书本推到地上了，衣裳也从柜子里丢了出去。 她大怒，刚要发火，就看到令她血气上涌的一幕。 “都给我转过身去！” 梁春芬猛地回头，呵斥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立刻转身。 吴爱红往屋里看了一眼，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任知青，你这青天白日的脱什么衣裳啊！而且这还是在别人家里！” 梁春芬快气死了。 这可是个摸一把小手就要结婚的年代！ 她家老三还没结婚，老大老二都结婚了。 难不成要和妻子离婚，再来迎娶她？！如果不离婚的话，摊上的就是个败坏妇女名声的罪名，要拉去枪毙的啊！ “哇，这衣裳是为我量身定做吧！我穿着大小正合适呢！” 任静转了个圈，看着像花朵一样绽放开的百褶裙，笑的嘴都快闭不上了，她看向梁春芬，“这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吗，你做的很好！我会写信告诉我爸爸，让他给你寄来你们这里没有，只有城市才有的好东西！” 砰！一声巨响，任静吓了一跳，回头就见梁春芬把屋门给关上了。 她不喜：“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还以为我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赶紧打——啊！你脱我的衣裳干什么，你这个流氓！” 看到了吧！ 幸亏她反应快，及时拦住了要进屋的三个儿子。 要不然的话，就冲着任静这倒打一耙的一嗓子，全都完了！ 梁春芬拎住任静的衣领子，左右开弓四个大巴掌当开胃菜，直接把任静打懵。 接着抓起她的两只手，拿起陈向繁用的木尺子，咣咣打了几十下。 任静难以置信的看着梁春芬，哇的一声哭出起来。 “你这个蛮横的女人，竟然敢——唔唔！” 梁春芬捂住任静的嘴巴，专门往她见不得人的地方招呼。 “我的狗是我的宝，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给，你还想吃它们？！我看你这张大嘴就是欠拧！” “住我家，吃我的用我的，还叫我感恩戴德，我呸！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这熊样！” “最过分的，是你竟然敢穿我闺女衣裳！” 自从她给陈向繁做了这百褶裙，她就一直没有舍得穿。 最多就是拿出来摸摸，然后再放进去。 结果竟然被这玩意给糟蹋了！ 梁春芬越想越气，抬起脚，但看到任静身上的衣裳，又停了下来，三下五除二把裙子扒下来，又胡乱把她自己的衣裳给她穿上，这才泻火似的踢了两脚。 然后拽着她的头发拖出去，一脚踹出了大门。 “滚！” 任静哇哇大哭，手指指向梁春芬，“你……你竟然敢打我！” 梁春芬：“谁打你了，有人作证吗？这分明是你自己摔得！” “你进屋之后不小心绊到了门槛，摔了个狗吃屎，想爬起来呢，结果一个倒栽葱撞到了桌子上，桌子上面的东西掉下来砸了你的脸，你哇哇大哭，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梁春芬假装自己是任静，绘声绘色的重现当时屋里发生的事情。 任静气的都结巴了：“你……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这样做！” 梁春芬耸肩，哼，以为只有你会演是吧！ “哇啊啊啊，你欺负我！我要去革委会找我大爷，让他把你抓起来！” 任静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对着梁春芬说。 原本正围过来看热闹看的大笑的村民吓得脸都白了。 这个小女娃竟然在革委会有人？！ 坏了坏了，梁春芬这次踢到铁板了！ “梁春芬，赶紧跟任知青道个歉！” “就是！你平时粗鲁也就算了，咋还对知青动手呢，不管人家做了什么，远道而来都不容易，赶紧的说声对不起！” 众人七嘴八舌，拼命朝梁春芬使眼色。 吴爱红也有些犹豫。 虽然她相信梁春芬说的要是任静革委会真的有人，怎么会被分到金牛村这种地方来。 但现在看任静这言之凿凿的模样，她心里打怵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犯不着冒险啊！ 吴爱红拉了拉梁春芬的袖子，小声道：“春芬，别跟她计较了，这样吧，我一会再去其他人家多借二十个鸡蛋，算是你赔礼道歉的。” “我又没错，我赔什么礼道什么歉！” 梁春芬抬高声音，“一会说你是大小姐，一会又说你大爷是革委会的，再过一会是不是要说你家是中南海的啊！满口瞎话，脸皮厚的惊人，你演戏上瘾了吧！” 她跑去茅厕舀出一勺粪水，“今天我就给你洗洗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任静吓得捂住嘴巴跑远：“谁胡说了，我大爷姓任，是革委会的一把手，不相信就去打听打听！” 梁春芬扭头看向陈向荣：“革委会有姓任的吗？” 陈向荣面色凝重：“还真的有个姓任的，刚哥……就是王刚，提起这个人来很是恭敬。”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 难道是她看走眼了？ 这丫头真的有些来历？ 第142章 杀狗吃肉 梁春芬反应了好一会，才梳理好吴爱红的话。 “她还有脸让你赔她鸡蛋？！” “疯了吧她！” 她看向门外的任静。 后者正朝着她家里好奇打量，注意到她的视线，嘴巴一撇，脸一转，轻视意味十足。 哎哟，我这暴脾气！ 梁春芬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吴爱红一把拉住她：“春芬，你别冲动！你以为我不想打她吗，我做梦都想啊！但大海跟我说了，这任静在革委会有关系，不能动她！” 梁春芬：“有关系她不去最富的村，来咱们这里？” 谁不知道整个公社就金牛村最穷啊！ 吴爱红一怔：“好像是这个道理啊！那她是骗大海的吗？” “肯定是！”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你看她穿的那衣裳，补丁都比咱俩的多，这小丫头片子心不善啊，竟然还想拿捏住咱们！” 她能理解一个小姑娘孤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多害怕。 想保护自己，那也是正常的事。 但你万万不该“以权压人”啊，尤其还是革委会。 那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吗？ “这也太过分了！” 吴爱红很生气，因为顾及任静的关系，她只能把陈大海受伤的憋屈咽下，并且还真的想赔给她三十个鸡蛋呢！ 那可是三十个鸡蛋啊！ 她从小到大，吃的鸡蛋都没三十个！ 任静没注意到吴爱红愤怒的视线。 她正在欣赏这小院，越看越喜欢。 这一路走来，她看的那些院子，一个个又脏又乱，摆满了各种东西，墙上也挂着乱七八糟的玩意。 但这个院子没有。 虽然也是泥土铺成的院子，但一行青石板直接通往了各个屋子，避免了下雨会弄脏鞋子。 院子里除了角落里堆着的柴火，其他东西啥也没有，地上连片落叶都找不到。 窗户又大又明亮，屋里物件也摆放着很整齐。 重点是，还有一辆自行车呢。 据说这村里就只有两辆自行车，一辆是大队长家的，一辆就是老陈家的。 老陈家的比大队长家买的还要早。 要是她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住的干净舒服，吃的还好。 嗯，虽然她还没见过老陈家的伙食怎么样，但能买得起自行车，肯定不差。 知青点的条件根本没有办法让人住。 屋子潮湿又阴暗，她站在门口往四周看，竟然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墓地！ 昨晚她担惊受怕了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倒是那个常画睡得挺香。 哼，那可不是个好东西。 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常画连个屁都不放。 她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她竟然说不知道她是在跟她说。 真是好笑。 屋里除了她们两个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吗？！ 她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不喜欢谁，和她同处在一个空间里，就觉得浑身难受。 她这去跟这老陈家人的谈谈，让他们把最好的房间给她让出来，她要住下。 任静刚要抬脚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 回头一看，一辆吉普停了下来。 开车的是个穿着公安制服的男人。 “梁大娘，大虎和二虎是不是来你这了？” 吴舟快步走进院子，朝梁春芬问道。 梁春芬点头：“是啊！它们俩昨晚就来了，也不知道是咋找我家的，幸好是来的我家，要不然别人还不得被吓到啊！我正打算一会吃完饭就给你送过去呢。” 吴舟笑道：“它俩可不是凑巧找过来的，它俩就是来找你的！” 梁春芬一惊：“啊？找我？” “是啊，你把它们送回去之后，这三只连饭也不吃，在那闹绝食呢！我朋友打算今天来找我，把你叫过去看看它们的，谁知道昨晚它俩竟然偷偷跑出来，找你来了。” “可是我家那么远，它俩怎么找来的？” “闻气味，鼻子灵着呢！” “大虎二虎真厉害啊！” 梁春芬感慨，这要是她的狗就好了，“吴舟，你把狗带走吧，你朋友肯定着急坏了吧。” 她低头往身边看去，发现刚才还在的两条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坏了，别跑出去了！” 梁春芬担心， 就要往外面跑。 吴舟：“梁大娘，它们在屋里呢！” 梁春芬回头，果然就看到两小只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赶紧招呼它们过来。 谁知一向听她话的大虎二虎不但不过来，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梁春芬疑惑：“这是咋了？” “哈哈哈！” 吴舟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梁大娘，它们是想认你当主人，不愿意跟我走呢。” 梁春芬大惊：“狗不是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吗？” “是啊，你就是。” 吴舟说他朋友是专门培育军犬警犬的。 为了防止狗以后不听话，所以他都避免和狗多接触。 他只是个饲养者，并不是主人。 “大虎二虎和小虎在半年前参加了选拔考试，三只狗太过活泼，根本就坐不住，只能带了回来，我朋友正在发愁该怎么办呢，然后梁大娘你就出现了，他的意思是，既然狗们也喜欢你，你不如就把它们三只留下来。” “黑虎曾多次在战斗里立功，它们的父亲萨摩耶犬也是个战斗英雄，为了保护主人咬着炸弹飞跑，最后被炸死了，它们都是烈犬后代，应该有个好归宿，否则在我朋友那里，也是一辈子都被关在笼子里。” “只是……它们吃的有点多，如果梁大娘你觉得负担太重的话，我可以带回去两只，给你留下一只，或者是全部都带走。” 梁春芬听到萨摩耶犬的结局时，眼睛湿润了。 “我的丈夫是个烈士，在战斗中牺牲了，它们的父亲也是烈士，母亲更是个英雄，我觉得我和它们很有缘，我养它们！吃的不是问题，只要它们不嫌弃粗茶淡饭就好。” 吴舟：“这有啥的，我朋友都给它们吃剩菜剩饭呢，只要能活着就行。” 梁春芬点点头：“对了，小虎呢，我要去你朋友那里带它回来吗？” “不用，在我车上呢，我一起带过来了。” 吴舟打开门，小虎朝着梁春芬飞奔而来，在她脚边打滚露肚皮摇尾巴，一副讨好模样。 大虎二虎听到梁春芬愿意收养它们，高兴的从屋里出来，围着梁春芬打转。 吴舟还要去上班，很快就离开了。 梁春芬看着三只狗，高兴的无法言表。 这么好的狗，真的是她的啦！ “哎呀，吓死人了！怎么 会有这么大的狗啊！” 任静走进门，拍着胸口害怕的说，但她脸上却并没有害怕之色，反而紧紧盯着大虎二虎小虎，舔了舔嘴唇。 “我看还不如把它们杀了吃肉呢，去掉毛和骨头，一条狗得出三四十斤肉吧，能吃好久呢！” “你先把狗杀了，好好请我吃一顿，然后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来你家住下。” 第141章 赔偿鸡蛋 “妈，是不是熊瞎子啊？” 外面的呼吸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爪子抓挠门板的声音。 见院门迟迟打不开，那东西似乎急了，砰砰砰的用脑袋砸门。 老陈家人都被声音吸引了出来。 梁春芬也有这个怀疑。 马上就开春，熊瞎子也醒过来了。 饿了一冬的肚子急需要食物填充。 他们家靠着后山，熊瞎子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们，也说的过去。 只是。 从后窗户进来不是更方便吗？ 为什么还要绕一圈去正门呢。 都说熊最会装人了，深山里的熊瞎子还会披着衣裳，用来欺骗迷路的行人。 可是，这行为习惯都往人学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四，你去妈屋里把火铳拿出来。”梁春芬低声对陈向繁说。 梁春芬检查了检查，确保火药和石子都在，让老陈家人都进屋躲着去，没有她的命令不能推门出来。 “妈，我们要留下帮你！” 陈向繁一把抓住梁春芬的胳膊。 其他人也立刻点头。 熊瞎子不是一般的野兽，妈（婆婆）的火铳又打的不是很准，万一激怒了熊瞎子，她根本就抵抗不住，人多的话还能帮忙转移点注意力。 梁春芬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她让男同志留下，女同志全部回屋去。 女同志不愿意，其中拒绝最激烈的竟然是张秀秀。 张秀秀：妈可是家里 的顶梁柱，谁受伤也不能是妈受伤啊。 如果妈遇到危险了，她还能帮点忙。 比如说……把老二推到熊口下面，好给妈争取点生机。 陈向家打了个喷嚏。 他无措的紧了紧棉袄，咋回事，怎么突然感觉后背凉凉的。 砰砰砰！ 就在这时，砸门声越来越大了。 门板都开始晃动了。 梁春芬一声大喊：“都给我回屋锁好门！钻到床底躲好！” 三人打了个激灵，赶紧跑回屋。 梁春芬让三兄弟分别躲好。 她把桌子挡在自己面前，火铳对准了门口位置。 只等着门外的熊瞎子进来，然后她尽可能的将它一击致命！ 忽然，门外安静了下来。 连风似乎都静止了。 梁春芬大气不敢出，双手握紧火铳。 一声巨响。 院门倒塌。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冲了进来。 “啊！” 陈向国和陈向荣手拿棍棒，按照刚才商量好的，冲上去先扰乱熊瞎子的注意力。 比大人手臂还要粗的棍子刚要落下，梁春芬大喊了一声。 “等等！” 嗯？ 等等？！ 熊瞎子会等你吗？！ 妈吓糊涂了吧！ 陈向荣不打算这次听他妈的。 他闭上双眼，双手猛地一挥。 下一刻。 他手里却感觉一空。 陈向荣一睁眼：我的棍子呢？！ “哎哟，好狗！” 梁春芬喜悦的声音响起。 陈向荣回头，就看到两只狗蹲在他妈面前，嘴巴里合力叼着他那根棍子，欢快的摇着尾巴，像是在求表扬似的。 “妈，这两只狗怎么来的……难道说，刚才砸门的就是它俩？！” 陈向荣后知后觉，这两只狗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就跟小牛犊似的差不多。 如果它们一起撞门的话，那动静还真小不了。 “对，就是它俩！” 梁春芬笑道，“它俩就是我带去想给你们舅曾祖父看门的那三只其中的两只，奇怪，我分明给吴舟送过去了，它们怎么又回来了呢？” 陈向国：“妈，它们肯定是舍不得你啊。” 梁春芬：“怎么可能，我才喂了它们几天啊，能有啥感情，等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县城把狗给吴舟送过去，让他交给他朋友，这么好的狗没了，他朋友一定着急坏了。” “好。” 屋里的陈向繁听到是两只狗撞的门，不是熊瞎子，赶紧把两个嫂子叫出来。 “妈，这是什么品种的狗啊，跟咱们这边的狗长得不太一样呢。” “何止不一样啊，体型相差也太大了，咱这的小狗站起来还够不到它们的肚子呢。” “我听吴舟说，这两只狗的妈是黑虎，爸是苏联那边的……啥名来着，我想想……哦对了，是萨摩耶！” “哟，还是国际友人那边的呢！” 一家人稀罕了两只狗好一阵。 两只狗也捧场，梁春芬让它们坐下就坐下，站起来就站起来，惹得老陈家人哈哈大笑。 梁春芬让陈向国和陈向荣把院门重新安装上，见时间不早，就催促众人去睡觉了。 两只狗她带回房间里了，过冬的时候她给众人替换了被褥，她把旧被褥拿出来，给两只狗铺在地上，又给它们身上盖了一床。 两只狗舔了舔她的手，很快睡着了。 梁春芬这一刻体会到了吴舟所说的那句狗是人类最忠诚朋友的话。 要是换成其他人，能这么心无旁骛的相信她，并且很快入眠吗？ 反正她的话就不会。 梁春芬也去睡了。 睡到半夜，她猛的睁开眼睛。 等会，老二呢？！ 好像她让老二躲起来，和老大老三一起埋伏熊瞎子后，老二就没有出现过，连大家伙一起逗狗时也没有过来。 梁春芬掀开被子披上件衣裳，连鞋都没有穿好，飞快跑了出去。 她记得老二好像是躲在柴火堆那里了。 梁春芬探头往那里一看，没有。 正要走开，她脚步顿住。 扒拉开散落的柴火棍，看到了在底下躺着的满脸是血的陈向家。 “老二！！！” “你快点走啊，一会你拿了东西就走，我没空跟你继续折腾，还得回家做饭呢！” 吴爱红没好气的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敲开了老陈家的门。 开门的是陈向繁。 见她小脸上挂着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吴爱红吓了一跳。 “老四，你这是咋了？” 陈向繁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爱红伯娘，我去上学了。” 吴爱红：“行快去吧，路上慢点啊！” 陈向繁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梁春芬听到吴爱红的说话声从屋里出来了。 吴爱红：“妈呀，你黑眼睛咋也这么大的，你也没有睡好？” 老陈家人陆陆续续出来。 每个人都无精打采，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梁春芬：“别提了……” 昨晚她让老二也躲起来好埋伏熊瞎子。 结果这货害怕的打哆嗦，把柴火堆给弄塌了，一根棍子好巧不巧的敲在他头上，把他给敲晕了。 要不是昨晚她想起来不见老二，去找他。 他在外面睡一晚，就算没冻死，也得出现个好歹来！ 张秀秀也是的。 她背着老二回屋，张秀秀还在呼呼大睡，丝毫没发现老二没回来。 这么丢人的事，梁春芬不打算说。 她问吴爱红一大早的过来，是不是有啥事。 吴爱红八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愤怒。 “别提了，真够恶心的！大海不是去接知青们回来，那个叫任静的，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在板车上又唱又跳的，把板车给弄翻，砸伤了大海的腿吗，我还没有去找她算账呢，结果她来找我，说大海拉车不行，把她对象的脸给伤到了，要我赔她三十个鸡蛋呢！” “我家里鸡蛋只有十个，你这里有吗？给我二十个，我赶紧把人给打发走！” 第140章 妈，有东西跟着我 村尾的两间屋子，之前住着村里的孤寡老人。 老人去世后，已经多年没有住人了。 屋里的灰尘厚厚一层，老鼠跟开大会似的，满地疯跑，屋顶的瓦片也碎的碎烂的烂，抬头都能看到天。 这可是个大工程。 见吴爱红没有头绪，梁春芬就给大家分配任务。 陈向国协助陈向家，把屋顶修好，墙上的破洞用泥沙填补上。 陈向荣负责灭鼠，填上耗子洞。 她和吴爱红去清除屋子周围的杂草，这里石头很多，还得注意有没有蛇洞。 陈向繁和陈瑶王小兰去擦洗玻璃桌子。 张秀秀在家养胎和照看两个小家伙，没有来。 等把房子彻底打扫修整完，几个人已经没法看了。 全身上下一层灰，肤色都暗了好几个度。 “爱红，这都十二点多了，大队长怎么还没带着人过来。”梁春芬看了看日头，开口说。 吴爱红也很纳闷：“是啊，咋还没来呢？不会是公社不把知青给咱们了吧？那可真是太好了！” 梁春芬表示这种可能性极低。 知青就是个烫手山芋，好不容易送出去了咋可能还要回去呢。 “老大，老三，你们去县城看看。” 没叫陈向家是因为他已经累的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陈向国和陈向荣点头，骑上自行车赶往县城。 哥俩去的方向正好是上坡，还是个顶风。 陈向国闭嘴眯眼，梗着脖子，屁股抬高，用上了吃奶的劲踩着脚镫子。 眼看就要登顶，他眼里露出希望之色。 “大哥，停车！” 陈向荣突然大喊了一声，陈向国吓了一跳，下意识刹车。 下一瞬，车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陈向国反应极快，用脚控制住了车子，避免了滑下去的危险。 而陈向荣早已跳车，他大步跑到路沟旁，就见一辆板车翻在里面。 有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传来。 “大哥，快来救人啊！” 这时候的板车又大又沉，粗略估计得三百斤了。 哥俩合力，费了大力气才把板车移开。 被压在底下的人正要说感谢的话，看到俩人愣住了。 “老大，老三？！” 兄弟俩也吓了一跳：“大队长？！” 见陈大海的腿被砸了，陈向国和陈向荣就要把他扶起来。 陈大海摆手：“先别管我，去看看那四个知青！我有个闪失不要紧，他们绝对不能出问题啊！” 俩人赶紧把四个人从行李堆里挖出来。 四个人摔晕过去了，有个男知青的脸上多了一道不知道被什么撞到的青紫伤口，其他三个看着手脚都没有什么皮外伤。 “老三，叫不醒他们啊！”陈向国着急说道。 陈向荣从不知道是谁的行李袋子掏出来一个碗，去已经砸破了冰面的水沟里舀了一碗水上来。 喝了一口，挨个喷到四个人脸上。 冷冰冰的水让四人猛地打了个激灵，先后苏醒过来。 “你们没事吧？” 陈向国一喜，赶紧问道。 四个知青惊魂未定，检查了各自的身上，摇了摇头。 陈向荣：“大哥，你带着他们回村，我骑车带着大队长去医院。” 陈向国刚要点头，其中一个女知青突然开口问道：“这里距离金牛村还有多远？” 陈向国：“还有五里左右。” “那么远！” 女知青皱眉，她抬手指向陈向荣，“你把自行车留下，我们用。” 陈向荣：“那我还怎么带着大队长去医院？” “你背着他去啊！” 女知青上下扫了陈向荣一眼，“你的身子骨不会那么弱吧，连个人都背不动！” 陈向荣咧嘴笑起来，他板着脸的时候看着很冷漠，但一笑起来就会化身灿烂的金毛。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拉着板车呢。” 女知青声音比刚才温柔了许多，她笑道：“板车我们还得用呢，我们行李多，还沉，总不能拿着吧。” 没想到这穷乡皮囊处竟然还有长得这么好的男人，女知青正盯着陈向荣的脸出神。 陈向荣的表情瞬沉，声音幽冷。 “你是个瞎子吗，没看到大队长的腿都肿一圈了吗，不给我自行车也就罢了，还想把板车也占了，城里来的人就这么贪心吗？” 女知青一怔，旋即气的秀美皱起。 这个乡巴佬竟然敢说她！ 她刚要发火，一个男知青呵斥住了她。 “任静，要不是你非要在板车上又唱又跳的，板车也不会翻，陈大队长更不会受伤！你已经犯一次错了，还想犯第二次吗？” 另一个男知青拉住任静的胳膊：“任静，别闹了，我头疼，想赶紧回去休息。” 陈向国一惊：“你是摔到头了吗？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不用，我是在火车上感冒了，我带着药呢。” 另外一个女知青自始至终没有作声，安静的待在一边。 第一个说话的男知青把自行车捅到陈向荣面前，帮忙把陈大海搀扶到后座上去。 “你好，我叫陆丰，这是周虎，他和任静同志是革命朋友关系，她叫常画。” “嗯。” 陈向荣冷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看知青们一眼，和陈向国说了一声，带着陈大海赶去医院了。 大夫给陈大海检查后，说是骨裂，需要打石膏，卧床休息三个月，期间不能使用这条腿，要不然会留下后遗症。 事情传到金牛村村民 耳朵里，大家对知青的印象更差了。 这还没到村子来呢，就先把他们大队长害到医院去了。 这四个人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以后他们可有的麻烦了！ 梁春芬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勒令家里人以后离着知青远一点。 尤其是那个叫任静的。 她听完陈向国复述的当时情况，直觉告诉她这个任静就是个事精。 老陈家人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晚饭，梁春芬熬了一锅骨头汤，她放了盐简单的调味之后。 盛出半锅放在小坛子里，让陈向国给陈大海送去。 陈向国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竹篮的豆角干。 梁春芬见他跑的飞快，以为是要让自己把豆角干放到骨头汤里。 别说，老大还挺会吃。 她正要接过来，陈向国却把竹篮一扔，抓住了她的手。 “妈，有东西在跟着我！”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吭哧哼哧的浓重呼吸声。 第139章 知青到来 张小娟和鳏夫的事暴露之后。 老院就成了村里的热门景点。 有些混不吝的人，会对着那张铺着红被单的床，说一些荤段子。 甚至还有的人想找出张小娟留下的痕迹来。 每次牵扯到这种桃色事件，女人的关注度都比男人要高得多。 张小娟的这六个孩子。 四五六年纪太小，不懂得这些人在笑什么，有的时候见他们笑，还会跟着笑。 一二三却已经懂事了，还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他们打不过那些大人，就每天待在家里。 这次吴舟带着他们来县城，让他们在医院外面等着。 先把一二三交给林舅姥爷，然后再把四五六送到福利院去。 医院门口经常有人偷偷来兜售东西。 这次就有个卖油条的。 油条刚出锅没多久，黄橙橙热乎乎，面香和油香浓郁。 老大手里正好有钱，想着弟弟妹妹们快走了，以后就见不到了，就给每个人买了一根。 小五狼吞虎咽，很快就没吃了，一抬头看到哥哥姐姐妹妹们正在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尝，天都塌了。 “三姐，你把你的油条给我！” 老三不愿意：“凭什么！” 小五学着那些人嘴里说过的话的：“就凭我爸爸比你爸爸厉害啊，你爸爸是个精神病，整天只会躲在柜子里，媳妇都在外面偷人了，他也不敢说什么！我爸多能啊，不用付彩礼就能睡女人，还让别人给自己养闺女儿子，大家伙都很羡慕他呢！” 小四小六不知道这话不好听，但也想多吃一根油条，就鹦鹉学舌似的重复。 一二三则是气的不轻，觉得这些话是在啪啪打脸。 老大拳头硬了，一下子朝着小五打了过去。 别看小五年纪小，但狠的呢，一口就咬在了老大胳膊上。 老大惨叫，更加卖力挥拳。 其他几个孩子也进入了战局，兄弟姐妹打的不可开交。 老大铆足了力气，一下子把小五踹开。 小五踩到了马路牙子，一个翻身滚到了路上。 好巧不巧的，正好一辆自行车飞速行驶过来，骑车的人看到有个孩子，赶紧刹车，但还是没能来得及，车轮从小五的脖颈上压过，小五当场一命呜呼。 始作俑者老大要被送入少管所。 他被关进去之前，苦苦哀求来看他的林舅姥爷，要他把两个弟弟妹妹照顾好。 梁春芬心里咯噔一响。 这算不算是托孤了啊？ 林舅姥爷的心那么软，他怎么可能不动容呢。 “小春芬。” “舅姥爷，我在这呢！” 林舅姥爷：“你送我回家后，就把老二和老三送到张小娟的娘家那里，我们林家不养，也养不好他们，他们的心跟我和栋梁不是一起的，那么多年都养不熟，更别提现在了。” “我现在最大的牵扯就是栋梁，我想和他好好过，在我最后这段时间里，看看能不能把他给纠正过来，我犯下的错误我自己要弥补啊。” 梁春芬知道林舅姥爷的决定已下，她也没有再劝，点头说了声好。 她给了林大河五块钱，让他每顿饭给送到林家去，有时间的话就给爷俩洗一洗衣裳，打扫一下卫生。 毕竟林舅姥爷年纪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而林栋梁呢，更是不从屋里出来。 林大河不想要这钱，想退回来，梁春芬没让。 虽然是关系很好的发小，和林大河现在有家庭了，她不能给人家家里挑事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梁春芬回到林家，带着老二和老三走。 谁知俩孩子一听到林舅姥爷不愿意养他们，不但不高兴，反而还破口大骂。 但不是难过亲爷爷不认他们。 而是张大哥和张大嫂因为蹲局子的事，对他们深恶痛绝，他们要是去了张家，还不得被欺负死啊。 哪有留在林家，欺负别人来的爽。 见状梁春芬更加认定了舅姥爷的决定有多正确。 没错，这就是俩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把三只狗还给吴舟之后， 舅姥爷这边的事就算了结了。 梁春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叮嘱老陈家人第二天别叫她，她要好好的睡一觉。 几个人答应好好的，谁知才八点钟，梁春芬的房门还是被敲响了。 梁春芬的起床气那是噌噌往上涨啊。 她正要发火，就听到吴爱红的声音。 “春芬，你醒了没啊，我找你有点急事！” 一听到急事两个字，梁春芬赶紧穿上衣裳打开门。 “咋了？” “今天一大早，公社的人来找大海，说给咱们村里了四个知青名额，中午人就要到了。” “啊？” 梁春芬疑惑，“咱村里那么多年都没接收过知青，咋现在就有了？而且还来的那么着急，这都八点了。” 吴爱红：“是啊，我也是这么问大海的，大海说保不齐是哪个村不想要，把人塞到咱们村来的，要不然的话，怎么也该提前说一声，而不是现在才说。” 梁春芬同意：“但知青来就来呗，爱红你着什么急？” 吴爱红：“知青来了，得有地方住啊！大海说村尾的那两间房子就正好，我身为大队长的媳妇，我得给大海分忧啊，他去县城接人，我得去打扫屋子，保证人来的时候就能直接住进去，可谁知道……” “没人愿意去是不是？” “是啊，一听说咱们村要来知青，一个个都不待见的很，脾气大的还要我去告诉大海，别把人接过来。” 随着这些年建设农村的政策实施，越来越多的城市小年轻投身于广袤土地中。 刚开始时，大家对这些人还是很欢迎的。 觉得他们有文化有知识，能带领着农村走上更好的明天。 可随着时间渐长，城里人和乡下人的矛盾日益扩大。 一个嫌弃脏穷乱累粗鄙野蛮。 一个说矫情馋猫贪吃不经用。 前两年，更是发生了一起知青和土著打架。 知青没打赢，转头把土著家房子给烧了的恶劣事件。 虽然这件事中土著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但大家都忽略了，把责任全部推到了知青头上。 “他们说知青眼光太高，不好相处，还说知青干活不行，吃的粮食得从他们的粮食里分，他们吃亏了。” 吴爱红歉意的看向梁春芬，“我只能来找你帮忙了，说实话我也不好意思，好事找不到你，脏活累活却……” “说这些干嘛，咱们这关系还用得着在乎这些吗？” 梁春芬朝几个儿女喊了一嗓子，“抓紧时间吃饭，咱们一起去帮你爱红伯娘把房子打扫好！” 第138章 这怎么跟大炮扯上关系了 “亏了亏了，虽然里面大部分都是白纸，但也真放了两张大团结啊，便宜张小娟了！” “诱饵要是不够，猎物怎么会上钩。” 此时，梁春芬和陈向国躲在林大河的家里。 “春芬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林大河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兴奋道，“张小娟和她妈大吵了一架，把她妈赶出了林家，说什么张母只惦记她的钱。” “张母现在把她儿子和儿媳妇都叫来了，强行闯到了林家，听着鬼哭狼嚎的，可吓人了！” 梁春芬冷哼：“也就张小娟这种傻蛋，以为她妈是真心对她呢！当初迎娶她嫂子进门，张母出了十块钱的彩礼，等到张小娟嫁到林家，张母就出了两块的嫁妆，后来还要回去了。” 更别提其他的奇葩事了，这个张母就是表面对张小娟好，实际上是想搜刮她的东西，去养活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呢！ 至于那什么月子不照顾儿媳妇，只照顾闺女，和儿媳妇不和，都是假的。 目的就是想要张小娟多信任她！ 她好趁机多要好处呢！ “妈，咱啥时候去找张小娟相好的啊？” “小春芬，一定要把那个男人找出来！” “我要告他和张小娟乱搞男女关系，让公安把他们枪毙掉！” 林舅姥爷手里的拐杖重重敲击了两下地面。 之前的他，忍气吞声。 现在的他，怨气缠身。 梁春芬安抚他：“一个事一个事的来嘛！” “先收拾了张小娟，然后再去收拾那个奸夫，张母都把儿子和儿媳妇叫来了，这是打算要对张小娟下狠手了啊，舅姥爷，咱们去看热闹啊。” 林舅姥爷想去看，但刚才大河说张母带着她儿子两口进到林家后，就把门从里面锁上了吗，进不去啊。 “我有办法！” 梁春芬找林大河拿了一根绳子，把林舅姥爷绑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的林舅姥爷也就七八十斤，还不如一袋子面沉。 她背着林舅姥爷爬上了林家对面的梧桐树。 这棵树有年岁了，很粗重，树杈子很多。 要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上面蹲了两个人。 林舅姥爷看不清，梁春芬就给他描述。 “张母指着张小娟的鼻子骂，虽然我听不清骂的什么，不过看那样子，脏的很！” 林舅姥爷冷哼：“张母嘴特毒，曾经把人骂的一头跳进了粪坑里，说宁愿闻臭气，也不要闻她的口气！” 梁春芬：“张小娟受不了了，她还嘴了！指着张母跳起来骂呢！” 林舅姥爷点评：“一直以为对自己很好的母亲，结果是另有目的，谁受得了啊！要我，我不光还嘴，我还动手呢！” 这母女俩都不是好玩意，打起来才好呢！ 像是听到了林舅姥爷心声，梁春芬激动道：“打起来了！” “但是张小娟的哥嫂在打张小娟！一对二，没有胜算啊！哎呦，张小娟大嫂下手也太阴了吧，竟然往……” 林舅姥爷听的一怔一怔的。 一双老花眼瞪的极大，虽然看不见，但也恨不得贴上去。 就在爷俩一个讲一个听时，院里的张母等不及了。 她跑去张小娟屋里找钱，张大哥去帮忙。 张小娟一看只有一个人按着她，她反抗起来，被张大嫂扇了两巴掌，姑嫂两个殴打在了一起。 张大嫂比张小娟强壮有力多了，很快张小娟就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她朝着屋里喊了一声什么，六个孩子冲出来把张大嫂按在了地上。 屋里的张母和张大哥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四个大人和六个孩子打在了一起。 你一拳我一脚，我咬你一下，你撕我衣裳一把。 打的那叫个难舍难分，地上的尘土都激飞起来了。 梁春芬感慨，后世的武打戏哪有这个好看啊！ 别看张小娟这边有七个人，但孩子们战斗力太弱。 很快六个孩子就被打趴下了。 张小娟伸着脖子朝屋里大骂，像是在喊林栋梁。 是的，梁春芬和林舅姥爷劝林栋梁跟他们一起走，但林栋梁说什么也不肯从柜子里出来，只能把他留在林家。 他都快长在柜里了，加上对张小娟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出来。 张小娟急了，竟然跑到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 张母三口子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张小娟带着孩子们趁机往外面跑。 还没找到“巨款”哪里能允许张小娟离开呢。 张大哥在张母的眼神示意下，朝张小娟就扑了过去。 张小娟受惊下意识抬手，菜刀亮了起来。 张大哥面露惊慌，想停下，但惯性使然，他没刹住脚，胸膛撞了上去。 “什么，出人命了！” “小春芬，赶紧去找大河，让他去找公安来！” 林舅姥爷拍着梁春芬的肩膀处催促说。 假装没听出林舅姥爷语气里的兴奋，梁春芬正要从树上下来，又猛地收回了脚。 因为张小娟跑出来了。 她浑身是血，手里还拿着行凶的菜刀。 等她走了后，梁春芬赶紧从树上下来，去找林大河抓人。 但等他们循着血滴一路找过去时，却看到张小娟躺在地上，浑身散落着一圈的白纸。 梁春芬认出，那是她塞到信封里的那些。 难道说…… 她有个猜测，但没有证据，不敢说。 张小娟受伤很严重，她爬不起来，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嘴里喃喃着什么。 梁春芬凑近一听。 “没一个靠得住的……没一个靠得住的啊！” 几天后。 梁春芬从吴舟处得知了消息。 张小娟是被她相好的打趴在地上的，相好的听说了张小娟偷走了“巨款”就想要独吞。 “那人是个鳏夫，和张小娟好三年了，俩人一个星期有四天都在一起，感情很好，没想到一笔钱就让他们露出本色来了。” 梁春芬嗤之以鼻：“这算什么感情好，不过是相互贪恋对方的身体罢了，就是x友！” 吴舟好奇：“炮？这怎么还跟大炮扯上关系了？” 梁春芬胡乱敷衍了两句：“都是发射啊！” 吴舟一怔，脸色瞬间爆红。 咳咳咳，梁大娘可真豪迈！ 张大哥捡回来了一条命，等他从医院出来，就要跟张母张大嫂一起去蹲局子。 三人要被拘留半个月。 张小娟和鳏夫则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送到劳改农场服刑。 “梁大娘，林栋梁现在没有沟通的能力，林舅姥爷又卧病在床，所以这件事我只能来找你了。” 可能是大仇得报，情绪起伏太大，林舅姥爷在张小娟被抓起来的第二天，就生病住进了医院。 梁春芬：“啥事，你说。” 吴舟：“是那六个孩子，四五六是那鳏夫的孩子，鳏夫家里没人，我们正在考虑把三个孩子送到福利院去，但一二三是林栋梁的孩子，孩子妈去农场了，没个十年出不来。” “孩子就在医院外面等着，我把他们领进来吧。” 梁春芬想到那几不管是奸生的，还是亲生的孩子，对林舅姥爷和林栋梁的态度。 想让吴舟一起送到福利院去，但她不能说，得询问林舅姥爷的意见。 林舅姥爷把林家看得那么重，说不定就想留下这三个歪瓜裂枣呢。 但还没等梁春芬把这事告诉林舅姥爷，吴舟就传来消息，说孩子们出事了。 第137章 五百块，妈不嫌少 “舅姥爷，我走了！这些钱你拿着！” “这也太多了，我不能要，小春芬你赶紧收回去！” 张小娟快天亮的时候才从老院回来，她正在屋里补觉，就听到外面传来梁春芬和林舅姥爷的说话声。 她不耐烦的从窗户里往外一看，就看到在二人推搡中，一个信封掉在了地上。 厚厚的一沓大团结露了出来。 张小娟眼睛都直了。 那得多少钱啊？ 梁春芬对老东西也太大方了吧！ 看到林舅姥爷还在拒绝不想收，张小娟恨不得冲上去抢过来。 你不要，我要啊！ 但她不能，就梁春芬这奸诈劲，要是知道她知道这笔钱的存在，肯定不会给老东西留下的。 就在张小娟急的跺脚的时候，梁春芬把信封往猪圈里一丢，转身快步离开。 “小春芬！” 林舅姥爷刚要把人喊回来，张小娟从屋里跑了出来，跟一阵风似的席卷到他面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喊什么喊！脑袋被门给夹了吧，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确定梁春芬走远，张小娟这才松开手。 她一把捡起信封，摸着那厚度，兴奋的脸都红了。 发了发了！ “张小娟，你把钱给我，我要还给小春芬！” 林舅姥爷伸着手去拉张小娟。 张小娟不理会他，想打开信封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突然，一根拐杖砸到了她的面前。 林舅姥爷怒吼：“把钱还给我！” 张小娟吓得后退两步：“老东西，你还敢砸我，看我怎么教——” “大栓爷爷，春芬姐要我照顾好你，你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林大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小娟眼睛一亮，让林大河把老东西带走更好，她好能安安静静的数钱！ “老东西，你跟着大队长走，别跟他说钱的事，要不然的话我就把林栋梁不行的事说出去，我跟他离婚，带着孩子们走，给他们改姓，让你们林家绝后！” “你！” 林舅姥爷气的胸膛重重起伏，不甘心的闭上了嘴，乖乖跟着林大河离开。 看着张小娟一脸得意的关上院门，梁春芬立刻对陈向国道：“快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好！” 陈向国匆匆离开。 二十分钟后，张母快步而来，敲开了林家的门。 张小娟此时正要出门，看到张母她高兴道：“妈你来的正好，我要去县城买东西呢，咱俩一起去啊。” 张母心中一喜。 看来那脸上包裹着围巾的人没有骗她，张小娟真的得到了一大笔钱！ 到了县城，张小娟拉着张母去了供销社。 张母想知道那笔钱到底有多少，但她不能直接问，就一直暗戳戳试探。 一会说想吃鸡蛋糕，一会说想吃大白兔奶糖。 张小娟来者不拒：“买，都称上两斤！” 到了成衣店，她一口气给自己买了三件衣裳，给张母买了两件，还买了一双鞋。 捧着手里崭新的鞋衣，看着张小娟手里提着的大包小行李，张母的心怦怦砰跳动的厉害。 见张小娟还要买肉，她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 “闺女，你刚给妈买了这么多东西，肉妈来买！” “妈你记得最爱吃大肥肉片子，师傅，把这些肥肉都切上，要是里面有一丝瘦肉，我就回来找你算账！” 张母的话引起了其他买肉人的不满。 来买肉就是冲着那肥肉来的，结果你现在全部买走，要其他人怎么办？ 张母：“你们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闺女喜欢吃，那我就给她买！不管多少价格，不管有多难，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为我闺女做任何事！” 张小娟感动的眼泪汪汪：“妈，你对我真好！” “小娟，妈说了，妈最疼你！其他人都靠边站！” 看着母女俩相拥而泣的样子，其他人一脸懵逼。 不是，就买个肉而已，搞什么苦情样板戏呢？ 至于吗？！ 中午，张母亲自下厨，张小娟吃的满嘴流油。 张母把饭菜给孩子们单独拨出来，让他们出去吃。 “姥姥，怎么就给我们这两块肉啊，我们六个人呢，咋分啊？” “你们爱咋分就咋分，我闺女就爱吃这口，她还不够吃呢，咋给你们，去去去，别耽误我闺女吃饭！” 张小娟心中更暖，都说老人有了孙辈之后，对子女的爱就会减少，但她妈没有，反而对她更好了！ 张小娟正美滋滋的，一抬头，却看到她妈正在抹眼泪。 “妈，你咋了？” “妈没事，眼里进沙子了。” “这是在屋里，哪来的风啊！” 在张小娟的再三逼问下，张母这才说了实话。 “哦，原来是嫂子对你不好，你想搬出来住啊，行啊，你来我这里！” “不行不行，我哪能来女婿家住啊，我想盖个小房子。” “也行，我出钱吧，就当我孝敬你的了。” 张小娟干脆利索的从兜里掏钱。 张母期待的数了数，然后脸色一沉。 梁春芬可是给了林舅姥爷那么多钱，张小娟全部都抢走了。 手里拿着一笔巨款，却只给了她五块？！ “小娟，这也太少了。”张母强撑笑容。 张小娟疑惑：“少吗？我记得家里有现成的砖头和沙子啊，你只要买点灰膏就行了，买完了还能有剩余呢。” 张母：“小娟，妈想盖个宽敞点的，那些砖头不够。” 张小娟：“要多宽敞的啊？” 张母：“就……像是你这个院子大小的吧。” 啪！ 张小娟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妈，你跟我开玩笑呢！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干嘛！？” “我喜欢热闹，把你那些大娘婶子们都叫来，我们一起聊天吃饭，多好啊！小娟，你给我五百吧，虽然钱不多，但妈不嫌，妈紧巴着用，能盖多少就多少吧。” 张小娟无语笑了：“妈，我都没五百块，我去哪里给你五百啊。” 张母见张小娟不像是在开玩笑，啪的一声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 “小娟，你还跟妈耍心眼是吧，别以为妈离着远，就不知道你拿走梁春芬给栋梁爷爷的钱了，你今天买东西的钱不就是花的那里面的吗？” “妈，我这都是花的我自己的钱啊！” 张小娟从兜里拿出信封，“梁春芬可太不是个东西了，她竟然往里面塞了一大包白纸，然后就两面夹着两张大团结，哼，还说什么孝顺老东西呢，都是装的！” 张母一杯水泼了过去：“我看你才是装的！梁春芬对老头子如何，大家伙都知道，提起她就竖大拇指，但是提到你，都撇嘴！你欺负老头子也就算了，现在连你妈都骗了，” 第136章 十条好评加更！求金选票！ 听到林舅姥爷的话，梁春芬感到不可思议。 “我们怎么对不起张小娟了？给她好吃的好喝的，她从嫁过来从来没下过地，生的孩子全都是你养大的，你前些年存的钱都给她花了，她在林家就跟个大少奶奶似的！” “还是说……” 梁春芬看着林舅姥爷，“是舅姥爷你怕丢人，不想我把这件事闹大？” 林舅姥爷狠狠抹了一把脸，说出了一句让梁春芬惊愕到半天没反应过来的话。 “你表弟，不行了。” “就在老三出生之后，你表弟出事了……” 林舅姥爷对林栋梁很好，知道他老实，担心自己走了之后，他没点手艺傍身活不下去。 就拖了很多人，花了很多钱，给林栋梁在隔壁村找了个木工师傅学木工。 林栋梁学的很好，很快就能单独做小桌子小凳子了。 可没想到那个木工师傅却是个心黑的。 见林栋梁的木工活比自己的好，担心他出师之后，就把自己的生意给抢走。 花钱找了几个小混混，把林栋梁堵在路上给打了一顿。 他们看到林栋梁口袋里有钱，就想抢走。 但林栋梁死活不给，那是他给张小娟买衣裳的钱。 其中一个小混混年纪偏大，但一直没有娶上媳妇，只要听到有人在他面前秀恩爱，他就暴躁。 见林栋梁这个长得比自己矮，性格还木讷的人都能娶到媳妇，他却还是个单身汉，小混混气红了眼睛。 照着林栋梁的下体咣咣几脚，事后还扒光了林栋梁的衣裳，把他扔到了人最多的县城。 虽然有好心人把林栋梁送去了医院。 但因为时间太久，他永远丧失了功能。 身体上的缺陷，加上心理上的受挫，让林栋梁不敢出门，总是觉得有人在笑话自己。 林舅姥爷开导了他许久，林栋梁也听进去了。 眼看情况越来越好，他的那个木工师傅来村里给人做木工，看到林栋梁嘲笑了两句。 林栋梁遭到了刺激，一下子变得更严重了，不管林舅姥爷怎么说都不管用，他就是躲在屋里不出来。 梁春芬久久没有说话。 原来这就是林栋梁性情转变的原因！ “这么大的事，舅姥爷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你也不好过，独自拉扯四个孩子呢。” 梁春芬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既然林栋梁不能生了，那四五六三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林舅姥爷没说话，露出一抹苦笑。 梁春芬：！！！ 竟然是那个情夫的吗？！ 林家帮别人养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这不是妥妥的冤大头吗？！ 不行，她接受不了！ 哪怕是林栋梁不行了，让张小娟守活寡！ 因为张小娟大可以直接离婚啊！ “不能离婚！” 林舅姥爷激动道，“林家已经这么惨了，要是栋梁再离婚的话，那成什么了？” 他三个儿子，一个个惨死。 他的老伴，死不瞑目。 唯一的孙子，坚决不能出事！ 林家好歹是个书香门第之家。 祖上出过状元的啊！ 怎么能落得个满门无一善终的下场！ 绝对不可能！ 看到林舅姥爷眼里的执念，梁春芬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翻涌的情绪。 “所以，就为了那虚假的繁荣，舅姥爷你打算葬送掉栋梁？” “他只是不能生育了，心理有了创伤，可舅姥爷你却把栋梁推到了绝路上去！” 林舅姥爷：“我一直在帮他啊！我一直瞒着他不能生育的事，让他以为他还有能力，四五六就是他的孩子，也帮着张小娟遮掩她偷人的事，没让栋梁知道。” 看着固执的林舅姥爷，梁春芬没反驳。 她只是弯腰把林舅姥爷背去了林栋梁的房间，让他坐在床上后，一脚把柜子门踹开。 不顾坐在里面的林栋梁如何哀嚎求饶，她把人拽了出来，指着柜子里面让林舅姥爷看。 看不清楚没关系，她直接把人背过去。 于是林舅姥爷就看到了满柜子里用指甲抓挠出来的张小娟三个字，以及四五六的名字。 他瞳孔一锁：“栋……栋梁写这个干什么？” 梁春芬抓住马上就要爬到床底的林栋梁，从他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锉刀。 刀尖已经打磨的很锋利了。 手指轻轻一碰，就会出现一道红痕。 “他……他是想？” 林舅姥爷不敢说下去了。 梁春芬：“林栋梁是个男人啊，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能忍受自己给别人养孩子？” “舅姥爷你知道为什么你被张小娟虐待的时候，林栋梁不出来救你吗？他除了被吓破胆外，他更是在埋怨你啊！” “你帮着张小娟遮掩，张小娟又不是那种明事理的人，她会变本加厉，对林栋梁更加打骂，对你愈发苛待，她为啥想让你死，就等着你没有了， 她好光明正大的带着情夫上门，好霸占林家的房子，让林栋梁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们！” “等林栋梁受不了了，一锉刀解决了他们，林栋梁就会成为了杀人犯，还林家荣耀呢，呵，滚一边去吧！” 梁春芬并不知道张小娟的真实目的，这些都是她瞎说的。 但她知道，这样说了，林舅姥爷就会清醒过来！ 他既然把面子看的那么重。 怎么会允许家族里出现一个杀人犯死变态呢？ 果然，林舅姥爷身子一颤，老泪纵横。 “竟然是我错了吗？” “我不该这样做吗？” “栋梁！栋梁你看看爷爷，爷爷不知道会这样啊！” 林栋梁没理会林舅姥爷，呲溜一下钻到了床底。 嘴里喊着都滚的话。 “栋梁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比前几天还严重了？” 林舅姥爷着急，分明前几天林栋梁还能正常交流的啊。 怎么现在看着就跟个精神病似的了？ 梁春芬同情的看了林栋梁一眼。 就张小娟的嚣张劲，她还有什么做不来啊！ 她记得老院那张床的旁边，放着一张椅子和一根绳子。 而林栋梁的手腕上，就有一道捆痕。 “这个畜生！” 林舅姥爷恨得咬牙，“我要杀了她！她这是不干人事啊！” “小春芬，你得帮帮我！” 梁春芬点头。 就算林舅姥爷不开这口，她也没打算放过张小娟。 她是个护犊子的人。 敢动她的家人，绝不放过！ 第135章 是我们对不住张小娟 梁春芬又在林家待了两天。 等狗和林舅姥爷亲近之后，她打算离开了。 因为自行车没有骑过来。 所以陈向国得先去县城骑车，然后再来接她。 这一折腾，没个两三个小时过不来。 梁春芬本想和林舅姥爷多待一会，但看着他的一双泪眼，心里很难受。 这两天，她费尽了口舌让林舅姥爷跟她走。 软的说了，硬的说了，甚至还发了一大通脾气，但林舅姥爷愣是不松口。 她已经劝不动了，索性直接从猪圈出来。 想到林舅姥爷那根拐棍不太好用，她打算给他做一把趁手的。 梁春芬打算去山上找根木头。 刚走到半山腰，一道细弱的声音响起。 “别……别上山，山上危险！” 梁春芬脚步一停，猛的看向声音发出的大石头：“谁在那里，出来！” 半晌后，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像是很害怕梁春芬似的，不敢看她。 看着小男孩的衣裳和身形，梁春芬认出了他是谁。 “你是住在牛棚里的那个孩子吧。” “嗯。” 小男孩点了点头，他飞快的看了梁春芬一眼，“你……你给我们送去的窝头我们吃了，我爸爸……我爸爸让我谢谢你。” “我爸爸还说……你以后不要给我们送了，要是被人发现，你也会遭殃。” 梁春芬自从见到这对父子被人欺负的样子后，心里就很不舒服。 作为一个上辈子活到了九十多岁的人。 她知道这十年到底有多错误，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丢掉性命。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她偷偷把几个窝头送到了牛棚那边。 事实证明，她没有帮错人。 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是要她继续送，不会在乎她会不会遇到危险。 虽然还没有跟那男人说过话，但梁春芬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她看着小男孩，招了招手：“过来，我这有几颗水果糖，给你吃了吧。” 听到水果糖，小男孩的眼睛亮了一下。 明显一副很想吃的样子，但他却摇头：“我不吃，你……你自己吃吧。” 梁春芬以为他是被他爸叮嘱不能再要自己的东西。 “你爸爸不在这里，只要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那……那你扔过来吧。” 梁春芬不解。 扔过去？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好像不愿意跟自己有接触似的？ 很快，梁春芬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小男孩在捡水果糖的时候，身子斜斜的，一条腿留在后面，一只眼睛警惕的看着自己，一只眼睛看着糖果，像是害怕自己对他做什么，好能及时跑路似的。 梁春芬气笑了。 她长得有这么吓人了？ 小男孩是个敏感善良的人，他察觉出了自己的行为会让梁春芬很难过，赶紧解释。 “你……你长得不吓人，只是……只是你家有阴婆婆，我害怕。” “什么？” 梁春芬知道阴婆婆。 这是当地人吓唬不听话小孩子时挂在嘴边的一个称呼。 但这是个虚拟人物，现实根本就不存在。 “不！存在的，我亲眼见过！” 牛棚就坐落在山脚下，有时候他晚上睡觉，会听到阴婆婆在山上唱歌，咿咿呀呀的，可吓人了。 有一次他大着胆子出来看，就看到阴婆婆长了两个脑袋！ 走去的方向正好是林家那边！ 但林家旁边还有两户邻居，所以他不能确定阴婆婆到底去了哪家，索性就直接都包含在内。 平时在路上遇到这几家的人，他都离着八百米远。 他本是不想要搭理梁春芬的，但谁知道她竟然送窝头给他们吃了。 看着小男孩惊恐的样子，梁春芬觉得好笑。 “放心吧，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阴婆婆，那都是大人编出来吓唬你们小孩的！” “那我那晚看到的是咋回事？” “你看花眼了呗！” 大人还会把来找事的松鼠看成是新娘子呢。 何况是小孩子呢！ “行了，你回家吧，我还有事要忙呢！” 梁春芬摆摆手，继续朝山上走。 小男孩喊了几声，想追上去，但实在害怕，转身下山去了。 梁春芬用菜刀把多余的树枝砍下，没有砂纸，她就找了一个土堆，抓起一把泥土打磨。 来来回回几十次，握手的地方变得光滑。 梁春芬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回家。 一抬头，一张老脸怒怼到她眼前。 梁春芬吓得差点一拳挥过去，仔细一看，这不是那天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大娘吗。 “大娘，你干嘛啊？” “小春芬啊，我要结婚了！” 梁春芬：…… 得，又犯病了！ 梁春芬想把大娘送回家去，大娘却不肯。 “我还要去布置新房呢，你去帮我！” 大娘拉着梁春芬走，看着她细胳膊细腿的样子，梁春芬不敢反抗，生怕把她给伤到了。 走了一会，梁春芬惊讶：“这不是我舅姥爷家的老院吗？” 这个老院她小时候还追过呢。 但因为地势低，下雨水排不出去，会变成个小池塘，所以后来就搬家了。 大娘兴冲冲的催促梁春芬快走。 梁春芬只好跟上。 “小春芬，你看我的新房怎么样，到时候我就在这张床上跟我的男人洞房花烛 ！” 大娘高兴的表情一变，“哎，我的男人呢？我的男人在哪里呢？” 她大喊大叫起来，整个人变得癫狂。 但梁春芬已经管不了她了，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张床吸引走了！ 厚实的褥子上铺着大红色的床单，看着就跟新婚小夫妻用的一样。 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旁边放着几件衣裳，男女的都有。 梁春芬死死盯着其中一件。 那是张小娟的衣裳，她见过她穿过！ 男人的衣裳，却不是林栋梁的！ 地上有很多的白色圆形油状物。 是蜡烛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一个圆点代表着一根蜡烛。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三百！ 梁春芬眼前一黑。 上百根蜡烛啊！ 而且一根蜡烛有时候一晚上还燃烧不完。 这个地方存在了至少有两年了！ “舅姥爷，张小娟外面有人了是不是？” 梁春芬冲到林舅姥爷面前，咬牙质问。 所以，小男孩看到的阴婆婆其实是张小娟和她的奸夫！ 俩人先在山上汇合，然后去老院偷情。 老院和现在的林家挨着！ 林舅姥爷手里的碗啪的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梁春芬攥紧拳头：“我这就去打死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小春芬！” 林舅姥爷拦住她，“是咱们对不起张小娟，她这样做没错！” 第134章 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虽然吴舟很快就把大狼狗呵斥了下去。 但梁春芬依旧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才她都闻到狗嘴里的腥臭味了。 “这狗得有五六十斤了吧？” “不止，快九十斤了。” 啥？ 九十斤？ 这都快赶上一个成年女人的体重了！ 见梁春芬害怕，吴舟：“黑虎黑豹，进屋！” 两只狗原本摇摆着尾巴想和主人多亲近一会，听到命令，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在后面的那只，还叼住门上的绳子，把门给带关上了。 梁春芬叹为观止：“这也太通人性了！” 吴舟：“其实狗很聪明的，而且对人也忠诚。” 梁春芬福至心灵，一把抓住吴舟的胳膊：“吴舟，你帮大娘个忙！” 等从县城回到金牛村，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妈！” 王小兰正在院子里洗尿布，看到梁春芬，惊喜极了，“你咋回来了啊？” 梁春芬皱眉：“怎么是你洗的，老三呢？” 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老三偷懒了？ 哼，看来是他皮痒，又想要挨抽了！ 王小兰急忙为陈向荣解释：“老二和他师傅接了不少火炕的活，忙的脚不沾地，连去邻省买水泥的时间都没有了，对方正好来县城，顺便把水泥给带过来了，老三和向国就去接了。” 梁春芬点点头，她在县城并没有见到兄弟俩，看来是时间错开了。 没关系，反正她回来也不是找他们的。 “老四怎么样了？”梁春芬看向房门紧闭的东屋。 王小兰叹气：“老四这几天饭吃的很少，今天中午更是直接没吃，我和向国都打算明天带着老四去医院看看了。” 梁春芬心中一紧。 竟然连饭都不想吃了？！ 人一旦没有了食欲，就表示身体出现了大问题啊！ 梁春芬软着脚去敲陈向繁的门：“老四，我是妈啊！你别害怕，不管是什么病，妈都给你治！妈有钱，县城治不好，咱就去省城，省城再不行就去京城！” 吱啦。 屋门打开。 陈向繁出来了。 看着她瘦了一圈的小脸，梁春芬心里一疼，把她搂在了怀里。 “老四走，妈带你去医院！” “妈，我没病。” 陈向繁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自从孙老师说了她有写作天赋后。 妈就给她买来了好多小说。 那么贵不说，有一部分还是冒险从黑市弄来的。 妈对她这么好，她就牟足了劲，想要给妈做出成绩看。 她废寝忘食的看小说，学习节奏，学习剧情，塑造人设。 在觉得差不多了之后，她开始动笔写。 废稿写了一箩筐，铅笔都用没了两支。 终于写出了一篇让她满意的三万字小说。 她让大哥带着她去县城投稿，等待着稿件被选中，被拓印成漂亮的带着墨香的铅字，她好拿着去给妈报喜。 可等来的，却是一封拒稿！ 呜呜呜，她辜负了妈对她的信任！ 她不配妈对她这么好！ “原来是这样啊……” 梁春芬松了一口气，不是生病就好！ “老四啊， 你这才被拒稿一次，你难过什么呢？哪个大作家不是被拒稿千百次甚至上万次的？你知道那谁吗，没错，就那谁！他的拒稿信装满了两个大房子呢！” 陈向繁惊讶的都忘记了伤心：“两个大房子？！” “是啊，就跟咱们这小院似的！” 梁春芬摸着陈向繁的脑袋，“再说了，妈给你买这么多书，又不是一定让你成为大作家，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只要你开心，妈就高兴，妈对你好，是因为妈愿意，不要老想着给我回报。” 陈向繁重重点头：“妈，我知道了！” 她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甚至还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眨了眨眼睛，转身往屋里冲。 “妈，我突然有了个灵感，我要去把它写下来！” 看着梁春芬这才回家短短半个小时，陈向繁就回了魂，王小兰对婆婆愈发崇拜。 “妈，你啥时候回舅曾祖父那边啊，天不早了，要不然明早回去吧，我去做晚饭。” “不了，我看完花花果果就走，吴舟还在外面等我呢。” 吴舟得知她还要返回十几里外的亲戚家，主动提出把梁春芬送过去。 为了表达感谢，梁春芬送给了他两只腊鸡。 林家。 林舅姥爷刚送走来看他的林大河，就看到六个孩子喊打喊杀的朝他跑了过来。 他赶紧关上猪圈门，接着就听到砰砰砰声音响起，是石头砸在门板上的声音。 期间不知道是谁，还来撞门。 小孩子的力气大的很，还真的把门扇叶子撞掉下来一块。 林舅姥爷一惊，大声呼喊林栋梁过来管管孩子们。 但林栋梁一声不吭，好像根本就没在家一样。 林舅姥爷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汪汪汪！” 突然，一阵雄厚的狗叫声传来。 紧接着是小孩子们的尖叫和哭声。 一阵兵荒马乱后，林舅姥爷听到了梁春芬的声音：“舅姥爷，没事了，你把门打开吧。” 林舅姥爷一打开门，就看到三条皮毛油滑的大狗坐在梁春芬脚边，朝着她摇尾巴。 林舅姥爷惊讶：“小春芬，这狗是哪里来的？” 梁春芬：“跟别人借的！” 她听到吴舟的话后，就想起来让狗来保护林舅姥爷。 她问吴舟有没有认识家里狗多的人家。 吴舟还真的认识一个，并且那家的狗还是黑虎黑豹的后代。 梁春芬一听，直接借来了三条最大的。 有它们坐镇，以后看谁还敢来欺负林舅姥爷！ 林舅姥爷怔怔的看向梁春芬：“小春芬，你要走了吗？” 梁春芬点头：“舅姥爷，我家那边也有很多事，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可是……” “别说了，我都明白。” 林舅姥爷打断梁春芬的话，低着头擦眼泪，“只是我舍不得你。” 梁春芬也有点想哭：“舅姥爷，你跟着我回家吧，家里有你住的地方，到时候咱爷俩天天在一起！” 林舅姥爷还是拒绝了。 “不了，别人会笑话的。” 笑话笑话！ 只要自己过的开心，管别人的看法干什么？ 难道面子就这么重要吗？ 梁春芬一肚子的气，但她不能朝着林舅姥爷撒。 她把狗往猪圈门口一栓，撸起袖子进屋去找张小娟算自行车链条的账。 来，陪姐练练！ 但她找遍了林家，都没找到张小娟的身影。 问那几个被狗差点吓破胆子的孩子，得知张小娟从中午出去，到现在一直都没回来。 是出去串门了？ 不可能，张小娟的名声都臭了，没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那是回娘家了？ 有可能，张母对她可是不错的。 只是那些好，可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梁春芬正想着入迷，忽然身后的柜子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赶紧退后两步，接着就看到从破木板地下爬出一个人来。 “表姐……你你你别打我！” 林栋梁跪下朝梁春芬求饶，头都要磕出残影来了。 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 结合这几天她在家观察到的林栋梁的状态。 梁春芬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第133章 升职副局长 张小娟对林舅姥爷不好。 但对她的孩子们却上心的很。 自从梁春芬警告过后，张小娟就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了。 转眼间，梁春芬在林家待了快十天了。 在张小娟安分后，她就让三兄弟回家去了，这天，林大河来叫她去家里吃饭。 梁春芬让林舅姥爷从里面锁好门，跟着林大河走了。 “春芬姐，我知道你很孝顺大栓爷爷，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守着他吧，你也有自己的家庭啊，我看到你大儿媳妇和老四，带着俩孙女来找你好几次，每次走的时候，俩孩子都哭的撕心裂肺的。” 梁春芬叹气。 她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可张小娟就跟那藏在下水道的老鼠似的，只要她一离开，就会趁机出来，狠狠咬上舅姥爷一口，舅姥爷也不会反抗。 她旁敲侧击了舅姥爷好几次，但舅姥爷总是左顾言它。 她想过找林栋梁，但林栋梁不知道是被张小娟警告过，还是什么，看到她就赶紧把屋门关上，连句话都不敢说。 “春芬姐，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我让我儿子去守着大栓爷爷，反正他没事，整天疯跑。” “还有三四天就开学了，他不上学了吗？” 林大河苦恼的搓了搓脸。 梁春芬：“我再想想办法吧，今天下午我回家一趟。” 昨天陈向国来给她送东西，说陈向繁这两天总是提不起精神，看着好像生病了，叫她去医院，她也不去。 林大河点头：“行，你去吧，大栓爷爷这我看着。” 俩人走了一段路，梁春芬听到有打骂声响起。 抬头，就见左边的小路上，一个男人背着一捆柴，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朝远处走去。 在二人身后，跟着几个半大的孩子，他们嬉嬉笑笑，还朝着俩人扔石头，吐吐沫。 小男孩好几次想挣脱开男人的手，但都被男人给制止住了。 最后一次可能是打疼了，他不忍了，转头一脚踹上了离着他最近的孩子。 很快，孩子们打成了一团。 男人赶紧拉架，刚把孩子们分开，几个大人匆匆过来，朝男人拳打脚踢起来，小男孩想保护男人，也被扇了两巴掌。 “这也太过分了吧！” 梁春芬看不下去了，抬脚就要过去。 林大河一把拉住她：“春芬姐，他们和咱们不一样，是住在那边的。” 梁春芬一惊。 金牛村没有知青，更没有下放的。 所以她虽然知道有这些人的存在，但从来没有接触过。 “走吧走吧。” 林大河拽着梁春芬迅速离开。 他虽然是大队长，但平时对这些人也是能离着多远就多远的，他不想跟他们牵扯过大。 除非在真的闹的很过分的时候，才出来制止两句。 梁春芬回头看了一眼小男孩的背影。 这孩子，看着也就四五岁，没想到打架却那么厉害。 从林大河家吃完饭回来，梁春芬和林舅姥爷说了一声，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骑到半路，她听到咯噔一声。 低头一看，车链子断了。 看到整齐的切痕，梁春芬气笑了。 还以为张小娟是真的老实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行行行，看她怎么收拾她！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该怎么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走回去，不得半夜啊。 梁春芬一筹莫展之时，一辆吉普车行驶了过来。 她眼睛一亮，赶紧上前拦车。 “同志，帮个忙！同志！” 刺啦一声。 车子停下。 露出了一张熟悉的笑脸：“梁大娘！” “吴舟！” 梁春芬惊喜极了，“你咋在这里啊？哎呀，你都开上四轮车了啊！” 这个时候的四轮车，只有大领导才有使用的资格。 吴舟：“都是托梁大娘你的福啊！” 黄荷花和土匪张老虎的案子，让他们的公安局一下子成为了全省的焦点。 这不，公安局局长升职了，职位就空缺了下来。 当然，不管是他的年龄还是资历，都是不足以坐在这个位置的。 但谁叫他是两个案子的主办者呢。 副局长升上去后，他就随着升了一级。 “哎呀，原来是吴副局长了，恭喜恭喜啊！” “哈哈哈，梁大娘你就别跟他们似的开我玩笑了！上车，我送你回家！” “先去县城吧，我自行车坏了，得先去修一修。” 供销社明天才要开门营业，梁春芬也不想去王大龙家里找他。 就把车子放在了修车铺，约定好来拿取的时间。 见天色不好，吴舟决定把梁春芬送回家：“梁大娘，你等我十分钟，我先回趟家，俩孩子饿了快一天了，我得给他们弄点东西吃。” 梁春芬吓了一跳：“你竟然都有孩子了？看不出来啊！” 吴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没有结婚，还是单身汉呢，梁大娘你有年龄差不多的姑娘不，可以帮我介绍介绍啊！” 梁春芬上下打量吴舟一眼，嘴巴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玩的！” 吴舟懵了：“我玩什么了？” “嗐，你别害怕，大娘会帮你保密的。” 梁春芬拍拍吴舟肩膀，语重心长道，“谁年轻时还没犯过点错啊，有个私生子很正常！但你可别祸害姑娘啊！” 吴舟哭笑不得：“梁大娘，我说的是我的狗！我是公职人员，哪里会犯男女关系错误呢！更别说什么私生子了！” 梁春芬啊了一声，她知道后世有很多小姑娘小伙子当成孩子养。 但在这个年代， 就这么开放了吗？ 吴舟告诉梁春芬，他退伍之前在部队里养过一段时间的军犬，和军犬并肩作战过，和它们的感情很深，他离开部队后，两只狗就不吃不喝，险些把自己给饿死。 部队领导说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出事，就让吴舟破例带回来了。 在吴舟的心里，它们就跟他的孩子一样。 梁春芬想去看看这两只如此认主的狗，隔着吴舟一起回家了。 门刚打开。 梁春芬就看到眼前一团黑影袭来。 一只乌漆墨黑的大狼狗扶着她的肩膀站了起来，狗脸正对着她，嘴里哈哈的喘着气，牙齿锋利。 第132章 收拾熊孩子 梁春芬给林舅姥爷换了一床家里拿来的被褥，把旧的拆掉清洗。 都换第三盆水了，水还是黑乎乎的。 “春芬，水开了！” 李婆子从厨房探出头，喊了梁春芬一声。 她没有见过洗东西还要用热水的人，就算是在这大冷天，大家也都是用凉水的。 但梁春芬给了她五毛钱的柴火使用费，她就不说梁春芬矫情了，还主动提出帮忙烧火。 等梁春芬进来，李婆子说起了张小娟要自己把她赶走的事。 加重强调了自己是怎么拒绝，又是怎么把张小娟给骂一顿的。 梁春芬没有就此事说什么，而是道：“刚才老大送来了一条鱼，晚上我炸鱼，李奶奶你也一起吃吧。” “哎！我最喜欢吃鱼了！” 李婆子笑的见牙不见眼，想到张小娟被她询问为什么要对林大栓那么狠时，张小娟的反应，李婆子有个猜测。 “张小娟刚嫁到林家的时候，虽然对你舅姥爷也不怎么尊重，但可没有现在这么过分，我觉得她就是觉得你舅姥爷老了，不能下地干活了，光在家里吃饭浪费粮食，还得人伺候，不想养他了，巴不得他早死呢！” 梁春芬却觉得不是这样。 要想摆脱掉一个累赘，有很多种方法。 为什么非要选择一种对自己名声不好的呢？ 至于原因到底是什么，梁春芬还没有头绪。 舅姥爷为了“保守秘密”都想要跟她断绝关系了。 张小娟更不可能说。 至于林栋梁，呵，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比大闺女还要害羞！ 慢慢来吧！ 梁春芬洗完了被褥，准备做鱼，走进屋却发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鱼不见了。 她以为是野猫把鱼叼走了，但李婆子却说村里没有猫。 梁春芬皱眉，那鱼去哪了？ 夜深。 林栋梁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都这么晚了，孩子们咋还没回来？” 张小娟嫌弃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连大门也不敢出？” 林栋梁羞愧的低下头，可他还是不放心：“小娟，要不你出去找找吧？” 话还没说完，他被张小娟一脚踹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家里的事你帮不上忙，就不要添乱！你知道孩子们去干啥了吗？他们可是去赶走梁春芬了！” “啊？” “我这六个孩子可比你厉害多了，小小年纪就知道为我解决难题！老大可说了，他安排了三次攻击，保证让梁春芬屁滚尿流的离开这里！” 张小娟得意洋洋，还是孩子们靠得住啊！ 一听她的话，当即拍着胸膛答应了解决这件事。 尤其是老大，立刻就安排了计划。 第一次，先偷梁春芬的东西，让她觉得这村里不安全，有人在惦记她。 在她心慌的时候，发动第二次攻击。 抓蛇扔到梁春芬的屋里，把她吓得鬼哭狼嚎。 第三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 让老五老六趁着最乱的时候，带着一群小孩冲进去，躲在人群里用剪刀扎梁春芬！ 老大说了，扎梁春芬是为了给她消气！ 就算梁春芬发现了，但那么多小孩，她知道是谁做的吗？ 就算今晚赶不走梁春芬，但次数多了，梁春芬也受不了，早晚会灰溜溜的离开！ 到时候她想怎么对付老东西就怎么对付！ “可是……” 看着张小娟神采飞扬的脸，林栋梁犹犹豫豫的指向门外，“可是我刚才怎么看到表姐又来找爷爷了啊？” “什么？！” 张小娟一怔。 林栋梁：“表姐来给爷爷送鱼了，我都闻到鱼汤的味道了。” 张小娟鼻子动了动，还真的闻到了一股鱼鲜味。 她连鞋都顾不得穿，快步跑了出去。 猪圈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梁春芬正在和林舅姥爷吃饭呢。 俩人有说有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 张小娟气的跺脚。 这群小兔崽子，怎么失败了啊！ 还跟她举手发誓一定会成功，呸！是吹牛很成功吧！ 看她不把他们的屁股给打烂！ “张小娟，你老大老二在家没啊？”这时，有个村民跑到林家。 “不在！” 张小娟没好气，肯定是怕她责难，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村民：“哎呀，那还真的是你家老大老二啊！快快快，你赶紧拿着竹竿和两身衣裳跟我走！” 张小娟甩开村民的手：“都这么晚了，干嘛去啊？拿竹竿和衣裳干什么？” “你家老大老二掉村委的粪坑里面去了，全身上下都是屎啊！” “你说啥玩意？！” 张小娟惊了，老大老二掉粪坑里去了？！ 他们怎么会掉进去呢，可都是十二三的大孩子了啊！ 不等张小娟反应过来，又一个村民跑了过来。 “张小娟，你家老二老三不知道被谁挂在树上了，我刚打完牌回家，突然听到有人在哭，抬头一看俩黑影在天上，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 “张小娟，你看看这是你家老五老六不？” 一个村民抱着俩孩子进来。 张小娟匆匆扫了一眼：“不是！我家老五老六可不是秃子！” 这俩孩子的脑袋上连根头发都没有，亮的都能反射月光了！ “呜呜呜，妈妈，我是老五啊！” “妈妈，我是老六呜呜呜！”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张小娟难以置信。 “老五老六，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她猛的朝梁春芬看去。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孩子们害成这样的？”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孩子们下午去对付梁春芬，晚上就出事了？！ 梁春芬无辜：“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这样啊？难道他们来找我麻烦了？” 张小娟说不出话来。 她之所以让孩子们去对付梁春芬，有一个原因就是孩子们存在感弱，做出这些事来无人会注意。 梁春芬：“张小娟，你孩子们被捉弄的这么狠，一定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你这个当妈的可长点心吧，这次只是踹粪坑，吊树上，剪掉头发，说不定下次就……” 她话没有说完，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张小娟害怕的后退两步。 梁春芬冷哼一声，转身进了猪圈。 第131章 老疯子生了群小疯子 “我舅姥爷活着你好像很惊讶？怎么，是你把我舅姥爷卷在破席里面丢出去的吗？”梁春芬冷冷抬眼。 “我……我没有！是老东西自己想要寻死才出去的！” 张小娟心虚的避开梁春芬的视线。 原来是梁春芬把老东西给救走的！ 这人是个贱皮子吗，都被老东西给打骂了，还对老东西这么好！ “爷爷！” 林栋梁看到林舅姥爷，激动的扑过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林舅姥爷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作为自己的亲孙子，在自己被张小娟虐待羞辱的时候，他不管不问。 在自己被张小娟扔出去等死的时候，他更是躲在屋里不出来。 纵使知道原因，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寒心。 林栋梁感觉到了林舅姥爷的冷漠，他的眼圈红了。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 哭个屁，好像你是个受害者似的！ 她没好气的用肩膀把林栋梁推搡到一边。 “老二，赶紧来帮你师父的忙，争取天黑之前把猪圈给修好，一个漏风的地方都不要有，除烟筒口外！” “好嘞妈！” 陈向家推着板车进来，上面放着两袋子水泥和三袋子沙，以及其他的建筑材料。 眼看好好的一个猪圈被拆掉了大半，张小娟赶紧上前阻拦。 “谁允许你们在我家动工了？都给我停下！” 陈向家和泥瓦匠回头看梁春芬。 “向国，抱着你舅曾祖父。” 梁春芬从板车上拿下来一只活蹦乱跳的鸡，当着张小娟的面，手起刀落。 鸡头掉在张小娟的鞋面上，鸡血迸溅了张小娟满头满脸。 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让张小娟呆愣了半天，然后她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梁春芬，你疯了？！” 梁春芬不语。 梁春芬只一味杀鸡。 一只鸡，两只鸡……五只鸡！ 鸡血浸满了一大块地面。 梁春芬的脸上溅到了几滴，她握着菜刀，一边斩杀一边盯着张小娟。 仿佛杀的不是鸡，而是张小娟似的。 张小娟愤怒的表情变得惊恐，她脸色苍白，双腿发抖。 突然，梁春芬高高抬起胳膊，唰的往前劈去。 “啊！杀人了！” 早就被吓得肝胆俱裂的张小娟狼狈的跑出了大门。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啊？带着梁春芬回来给你撑腰是吧？” 张小娟一直躲在外面，等梁春芬带着人走后，才敢回来。 她气势汹汹的看着林舅姥爷，想要给他一巴掌。 但又怕梁春芬看出来，再来找她算账，只好忍下。 “老东西，你赶紧把梁春芬给我赶走！以后禁止她来林家，要不然的话，你是知道我会做什么的！到时候就……哼！” 林舅姥爷：“孙媳妇，小春芬已经答应我了，她不会再打骂你。” 张小娟：“白天她的菜刀都挥舞到我的面前了！” “可没有碰到你，不是吗？” 在张小娟面前，一向卑微的林舅姥爷这次却抬起了头，直视着张小娟的眼睛。 “孙媳妇，我没有几天活头了，小春芬说想要在我临死之前多孝顺孝顺我，我不能拒绝她。” 张小娟撸起袖子：“老东西，你跟我耍无赖是吧！我今天非要把你——” “干什么呢！” 一声怒喝传来。 陈向国和陈向荣大步跑过来，拎起手里的棍子直指张小娟。 张小娟吓得后退两步，一看梁春芬没过来，她又支棱起来了。 “你们又来我家干什么，赶紧走，不然我就报公安了！” “你报啊，公安局的大队长是我妈的朋友，再说了，我们是来代替我妈来给舅曾祖父尽孝的，谁敢赶我们走？” 兄弟俩把棍子往地上狠狠一掷，俩门神似的站在猪圈的门前。 只要张小娟一走近，俩人就把棍子舞的虎虎生风。 好几次擦着张小娟的鼻子过去了。 张小娟觉得他们不敢打自己，自信的走过去，下一刻就被棍子敲在了肩膀上，她疼的尖叫。 俩兄弟却没有发现似的，继续挥舞，朝张小娟越来越近，把张小娟逼到了屋里。 听着院子里的破空声，张小娟气的肝疼。 “疯子！一个老疯子生了一群小疯子！” “愿意待就待着吧，我就当养了两条狗看家了！” 梁春芬的家离着这来回三十里路，每天都这么多路，驴都受不了！ 她就算再想护着老东西，也会有心无力！ 等着吧，没两天她这疯子一家就得滚蛋了！ 可第二天，张小娟却得知了一个消息。 “你说啥？！梁春芬在咱们村住下了？” “是啊，她就住在李婆子家，说是给了李婆子半袋子玉米面，李婆子就答应了，她那三个儿子也很勤快，经常给李婆子扫地劈柴，李婆子说巴不得她们母子几个多住几天呢！” 啥，还多住几天？！ 昨晚不知道是梁春芬还是谁，在她门口磨了一夜的刀。 刺啦刺啦的，吓的她一晚上没睡，生怕对方冲进来砍了她。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闭上眼，梦里全都是梁春芬杀鸡的那一幕。 今早起来她一照镜子，发现她面色憔悴的跟鬼似的，看起来老了得十几岁！ 想要去补觉，梁春芬又来了。 她在她拿过来的锅灶上给老东西做饭。 切菜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那个眼神就恨不得扒掉自己的皮似的，吓得她心脏都颤抖了！ 还有她那几个儿子也是，今天倒是不舞棍了，改成打弹弓了！ 尤其是那个老三，一石头就能把那么粗的木柴给打倒。 也不知道他是无意还是故意的，好几次石头都打到了她的鞋子前，差点就挨到她的脚指头。 她的脚指头可比木柴脆弱多了，还不得被打碎啊！ 这还不到一天啊，她就过的心惊胆战。 要是梁春芬她们多待几天，她不得疯了啊？ 张小娟去找李婆子：“李婆子，你赶紧把梁春芬她们给我赶走！” 李婆子点头：“好啊。” 张小娟满意：“算你识相，知道咱们才是一个村里的。” “只要你也给我五十斤玉米面，帮我劈柴洗衣裳，我就把她们赶走！”李婆子紧跟着说道。 张小娟大怒：“你抢劫啊！还五十斤玉米面，我家都没有这么多！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都没给亲妈洗过衣裳劈过柴，你咋那么大的脸还要我给你干呢！” 李婆子：“哼，人梁春芬就这样做了！你动动嘴就要我把人赶走，我的损失也不补偿我，你的脸才是大！” 她上下打量张小娟一眼，讥讽道：“再说了，你这两年把林大爷欺负的这么惨，村里早就看不下去了，但我们和他没亲没故的，插手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能来教训你了，我们鼓掌还来不及，咋可能把人赶走呢？” 李婆子好奇的凑到张小娟面前：“林大爷到底怎么惹到你了，让你对他那么狠？” “关你什么事！” 张小娟气的跑出李婆子的家。 她不甘，难道真的没办法赶走梁春芬了吗？ “妈！” 清脆的呼唤声响起。 张小娟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第130章 有把柄 “老人年纪大，骨头都脆了，磕碰一下是会要命的。” “还好老爷子比较幸运，只是腰椎骨折，考虑到他的身体原因，手术是不适合做了，只能采取保守的药物治疗。” “那就药物治疗，开最好的药，价钱不是问题！” 送走大夫，梁春芬看着躺在病床上，因为痛苦就连在睡梦中也眉头紧皱的林舅姥爷，杀了张小娟的心都有了。 但她最气的人是自己。 舅姥爷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因为舅姥爷的几句训斥话，扔下一个烂摊子就走了。 怎么就不想想，她刚把张小娟打了，张小娟肯定会把怨气发泄在林舅姥爷身上啊。 要不是她今早起来突然心慌，想着来看一眼舅姥爷。 他就要冻死在冰冷的河面上了！ 那个时间点，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就算是有走亲戚的，也得在九十点左右，人早就凉了！ “妈，舅曾祖父醒了。” 陈向荣眼尖，看到林舅姥爷睁开了眼睛，赶紧对梁春芬说。 梁春芬抬脚进去。 陈向荣拦住她：“妈，舅曾祖父看到你，又得骂你了，还是我去吧。” 梁春芬：“骂就骂吧，我又掉不了几斤肉。” 陈向荣心想，她妈这耐心要是放在他身上该多好啊，而不是一句话不合适，就拿着柳条抽他。 林舅姥爷看到梁春芬，呆愣了片刻，像是在判断这是不是幻觉，反应过来就要她滚。 “谁叫你救我的？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我又不是你亲妈亲爸，我怎么样跟你有啥关系？” 他越说越激动，抓起手边一切可扔的东西朝梁春芬砸过去。 一个茶缸子好巧不巧的落在梁春芬额头上。 一行鲜血流下。 “妈！” 陈向荣赶紧跑过来，他气的朝林舅姥爷道。 “舅曾祖父，要不是我妈背着你来医院，你早就死了！她把她的棉袄给你穿上，就穿着一件单衣跑了一路，你看看她的脸和她的手，都要冻坏了！” 林舅姥爷一惊，想让梁春芬赶紧去找大夫看看，但话到了嘴边，他没有说出来，狠狠心，把头扭到了一边，冷酷又无情。 陈向荣见状更加生气，还要再说，梁春芬打断了他，她强行握住林舅姥爷的手。 “舅姥爷，当初要不是你回去找我，我早就没了，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我的父母抛弃了我，我的丈夫抛弃了我，难道说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林舅姥爷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个瘦瘦小小，即将被扔下热锅，哭着朝自己求救的可怜小孩。 又想起了得知丈夫牺牲，几乎哭死过去的瘦弱姑娘，身子颤抖了两下，老泪纵横。 小春芬这辈子太苦了啊！ 他怎么会不要他的小春芬呢，他只是……只是…… 看到林舅姥爷的动容之色，梁春芬立刻道：“舅姥爷，我发誓以后我不会再打骂张小娟一下，我只孝顺你！” 林舅姥爷转过头：“小春芬，你说的是真的？” 梁春芬心里咯噔一响，果然，舅姥爷是要“护着”张小娟！ 她举起四根手指：“要是有假话，我天打雷劈！” 林舅姥爷放心了。 他瞪向陈向荣：“没看到你妈手都冻红了吗，还不赶紧给她弄点猪油来摸摸！这孩子真没眼力劲，比起你妈小时候差远了啊！” 梁春芬：“确实，蠢笨的很！” 陈向荣：？？？ 好好好，你爷俩和好了，挨骂的就是我了是吧！ “妈，听舅曾祖父的意思，他好像跟张小娟之间有什么过节啊？” 等林舅姥爷休息后，梁春芬和陈向荣在外面说话。 梁春芬冷声道：“不是过节，更像是把柄。” 可是舅姥爷一辈子为人正直，行事又光明磊落，没有一个人说他坏话的。 “妈，张小娟把舅曾祖父害成这样，你真的打算放过她？” “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还跟舅曾祖父说……” “哼，我只说了不打骂张小娟，可要想整治一个人，又不是只有打骂，还有攻心呢！” 看着梁春芬露出的阴冷笑容，陈向荣打了个寒颤。 在大夫说林舅姥爷的病情稳定，剩下的只需要静养之后。 梁春芬是打算把他带到家里去的。 “我自己有家，去你家住算怎么回事？别人要看笑话的！”林舅姥爷不愿意。 梁春芬瞥嘴，心想你那还算个家吗？ 不说张小娟，就说林栋梁。 你这都住院七八天了，林栋梁天天在家里待着，也不说出来找找你。 此时，林家。 张小娟一脚踹开屋门，看着床上躺着的林栋梁怒吼。 “你这都睡了七八天了，咋，你想把你自己饿死吗？” “我告诉你休想！你要是把这么多孩子都留给我自己带，我直接带着他们去找你！我让你林家绝后！” 林栋梁带着哭腔道：“小娟，我心里难受，我爷爷把我拉扯长大，我还没有好好孝敬过他！” “哼，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啊！” 张小娟随便敷衍了一句，现在她想起林舅姥爷，就有点瘆得慌。 她分明把老东西扔在了河面上。 可等半个小时后再去看，河面上啥东西都没有。 她猜测是老东西爬到了其他地方，但她找了周围，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过这都七八天了，老东西不是饿死，就是被冻死了。 死在一个犄角格拉里更好，省的她发丧了。 “你是谁啊，干嘛来我家？” 这时，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说话声。 张小娟勒令林栋梁在五分钟内起来，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她以为是谁家走亲戚走错了，却看到一个男人带着包，径直走到猪圈那边打量，然后二话不说，拎起锤子就砸。 “哎哎哎，你干嘛啊！” 张小娟刚要过去，说话声响起。 “舅姥爷，冷不冷啊，饿不饿啊，一会我给你炖鸡汤吃咋样？你都好多年没吃我做过的饭菜了吧，你得好好尝尝！” 梁春芬背着林舅姥爷走进了林家。 看到面色红润的林舅姥爷，张小娟跟见鬼似的后退两步。 “你怎么还活着！？” 第129章 永远别来找他了 把梁春芬赶走后，林舅姥爷就坐在大门口不动了。 见他看向的正是梁春芬离开的方向，左邻右舍嘲讽。 “现在后悔了？晚了！梁春芬那么帮他撑腰，他还打人家，搁谁不寒心啊！” “这老头子肯定得失心疯了，就这么一个孝顺他的外甥孙女，竟然还赶走了！” 张小娟走了出来。 她被梁春芬打的不轻，一只眼肿成了一条缝，脸上被抓挠的全是血条子，嘴角还有一块撕裂伤。 最严重的是她的头发，一头乌黑的秀发被薅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不足以遮盖整个脑袋，裸露出的头皮上冒着血点子。 她一巴掌打在林舅姥爷的脑袋上。 “老东西，家里乱成什么样了，你还不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有邻居听不下去了：“林大爷都这么大年纪了，连走路都走不稳，你还叫他收拾？” 张小娟：“今天家里出事，都是拜他所赐！他养大的是什么外甥孙女啊，那么凶残！老东西活一辈子了，一点人事都不干！” 邻居：“林大爷一个人挣工分，供养你和栋梁这八口子，屋里屋外都是他一手抓，没有林大爷，你能活的这么滋润？” 张小娟嗤笑：“这是他应该的！要不是他，我公公婆婆能那么早死？林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能只有栋梁一个后代？” 这意思是在说林大爷克死了全家？！ 邻居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确实，林大爷白发人送走了那么多黑发人。 要说没点克字在身上，也说不过去啊。 林舅姥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双手握住拐棍，艰难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院子里走。 张小娟面露得意，转身关上大门。 张母拿起帕子给张小娟擦脸上的血迹。 “闺女，疼不疼啊，妈带着你去医院看看吧？刚才不是妈不救你啊，妈是想回去叫你大哥来一起来，梁春芬那么可怕，妈一个人打不过啊！” “至于把虐待林大栓的事全推在你身上，那也没办法啊，妈年纪大了，挨几拳半条命就没了，妈还得好好活着伺候你呢，你是知道的，妈最疼你，你才是妈最能依靠的人，你大哥根本就靠不住！” 张小娟心里的怨气被张母这几句话安抚的无影无踪。 “妈，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那样说的！我嫂子过年肯定没给你吃东西吧，一会我让栋梁给你去县城买块肉吃吃！” “哎呀，我就知道还是我闺女疼我！” 张小娟余光瞥见林舅姥爷慢吞吞的动作，上前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啊！” 林舅姥爷痛苦呻吟，“我的腰好像摔断了！我爬不起来了！栋梁，你过来扶我起来！” 林栋梁刚要跑过去。 “你敢！”张小娟一声厉喝，林栋梁立刻停下脚步。 张小娟指着林舅姥爷怒道：“梁春芬把我打成这样跑了，这笔账我就算在你的头上！” “从现在开始，你连猪圈都没得睡了！林栋梁，把他的东西给我扔到茅厕里面去！” 林栋梁看了一眼林舅姥爷，面露犹豫。 “小娟，这不好吧，茅厕里面又臭又冷，爷爷受不了啊！” 张小娟：“你再不听我话，就跟这老东西一起去住茅厕，别想上我的床！” 林栋梁看了一眼林舅姥爷，老实照做。 夜深。 堂屋门紧闭，烛光通明，欢声笑语不断。 屋外，大雪飘落而下，寒风呼啸。 林舅姥爷艰难的朝着茅厕爬去。 好不容易爬到地方，他想把被褥裹在身上，却发现被尿湿了一半。 茅坑里被孩子刚拉了一泡热乎的，臭味不断的袭击林舅姥爷的鼻子。 林舅姥爷靠在墙上，双眼缓缓流出一道浊泪。 从小到大，他都没动过小春芬一下，她肯定伤透心了。 但不这样的话，她就要被自己连累了。 就让她觉得自己这个舅姥爷是个坏人吧。 永远不要再来找他了。 “喂，醒醒！” “老东西，醒醒！” 见林舅姥爷缓缓睁开眼睛，张小娟轻松一口气。 她还以为昨晚老东西被冻死了呢。 “赶紧去厨房烧火，我要做饭！” 林舅姥爷动了动身子，发现下半身动不了了。 “小娟，我的腿冻麻了，你能不能先让栋梁去啊？” “不行！就你去！” 林舅姥爷手脚并用往厨房爬。 小五拎着尿壶跑出来，看到林舅姥爷，眼睛一亮，一屁股坐在他的腰上，。 “骑大马了！驾 ！快点跑啊，驾！” “哎哟！小五你快下去，太爷爷的腰好疼啊！” “老东西，快点爬，要不然我让我妈不给你饭吃！” 小五说完，招呼屋里的哥哥姐姐妹妹一起来骑大马。 六个孩子坐在林舅姥爷身上，有调皮的站起来踩他的身体。 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咔嚓”！ 林舅姥爷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几个孩子吓得从林舅姥爷身上跳下来：“妈，老东西怎么了？” 见林舅姥爷一动不动，张小娟也有点慌。 她虽然希望林舅姥爷早点死，可要是林舅姥爷真的死在她手里，那就不行了。 她可不想背负个杀人的罪名啊！ “你们几个，去找个破席来，咱们把老东西扔到河里去，假装老东西昨天去找梁春芬，自己冻死了。” “可是妈，老东西已经把梁春芬赶走了，他怎么可能还去找她呢？”张小娟年纪最大的儿子说道。 张小娟：“后悔了呗！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老东西绝对不能死在咱们家！“ “妈，我搬不动老东西，我去叫爸来帮忙！” “不行！你爸那个废物东西，要是知道老东西死了，虽然不会跟我拼命，但鬼哭狼嚎是有的，到时候还得捂住他嘴，麻烦人！” 咣当！ 片刻后，一卷破席扔到了河面上。 林舅姥爷麻木的睁着眼睛。 在张小娟和孩子们抬他过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就这样死吧，死了一了百了。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林舅姥爷意识缓缓消散的时候。 他听到梁春芬在叫他舅姥爷。 林舅姥爷笑了。 虽然是个幻觉，但死前还能听到小春芬的声音，挺好。 第128章 没见最后一面是好事？ 第128章 看到来人，大家伙眼睛都冒光了。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小娟的母亲。 自从张小娟嫁过来之后，张母三天两头的就过来看她，给她洗衣做饭，又嘘寒问暖的。 张小娟生这六个孩子，每一个她都来照顾月子，不管是春夏冬天，农忙还是农闲。 娘家娘照顾闺女，不算什么稀罕事，可张母还有一个待产的儿媳妇呢！ 儿媳妇对她只关心闺女的行为很不满，跟她闹了好多次，儿子也警告过她，但张母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 就这样一个把闺女放在心尖尖上的，看到闺女被打，她还不得拼命啊！ 梁春芬虽然个高强壮，但张母也不赖啊，目测得有一百五斤，跟个磨墩子似的。 俩人对上，会谁输谁赢呢！ “我觉得是梁春芬，你看她多凶啊，跟要吃人似的！” “张母也不差啊，上次有个小媳妇和张小娟拌了几句嘴，张母把人堵在门口骂了一整天，把小媳妇都给吓哭了，老老实实和张小娟道歉，还拿了两个鸡蛋当赔礼呢！” “没错，张母特别疼张小娟，张小娟被打的这样狠，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小娟也看到了张母。 她眼睛一亮。 那年她被梁春芬打，她妈知道了之后，气的好几天没吃下饭去，还说要是有她在场的话，梁春芬绝地不敢这样嚣张，她会把梁春芬给打的满地找牙！ “梁春芬，我妈来了，你完蛋了！” 张小娟得意的对梁春芬说，谁知她话音未落，张母却一个急停，竟然掉头跑了。 张小娟：？？？！！！ “小娟，妈忽然想起来家里的锅还烧着呢，我回去看看啊！” 张母心想她又不是傻子，那梁春芬如此凶残，她去跟她打架，那不是自己把自己送到她的拳头下吗？ 至于之前跟张小娟说的那些会把梁春芬打的满地找牙的话。 嗐，那都是哄人的！ 不这样说，张小娟怎么会给她买肉吃，买新衣裳穿呢？ 下一瞬，张母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脚。 整个人重心不稳，趴在了地上。 “栋梁他表姐，我又没招惹你，你怎么还打我啊？”张母委屈道。 梁春芬往地上啐了一口：“能教导出张小娟这样的闺女，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张小娟刚进林家门没两天，就想把林舅姥爷送到黑煤矿挣钱，就是这张母在背后挑唆的！ 张母被梁春芬拖着往屋里走。 她看到了猪圈门被踹开，立刻想到发生了什么。 求饶大喊：“栋梁他表姐，你舅姥爷成这样和我没关系啊！都是张小娟干的，你去找张小娟啊！我还劝过她呢，别对长辈这么过分，可她不听啊！” 张小娟难以置信：“妈，你啥时候劝过我啊，你还夸我厉害呢！” 张母：“我那客气话，你怎么还当真啊！” “你！” 张小娟正要再说，梁春芬朝母女俩一人一巴掌。 “放心，你俩都少不了揍！” 母女俩鬼哭狼嚎起来，院子里孩子们也在扯着嗓子尖叫。 林大栓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屋里，双手紧紧抱着脑袋，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别打我这一句话。 没过多久，有人喊道。 “大队长来了！快让开！” 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力气极大，一把攥住梁春芬挥出去的拳头，强行把她从张小娟身上拽了下去。 张小娟哭喊道：“大队长，赶紧把这疯婆子送到公安局去！” “我看该把你送进去才对！” 梁春芬往前冲了一步，张小娟吓得大叫后退，顺手把张母拉挡在了自己面前。 张母：？？？ “梁春芬，这不是你的金牛村，你撒野也有个度！” 大队长警告梁春芬说。 梁春芬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林大河，你在这里跟我逞什么官威？我告诉你，就算这是在京城，有人欺负我舅姥爷，我也照打不误！” 在梁春芬没嫁人的时候，林大河是梁春芬的小跟班。 对梁春芬的话言听计从。 他压低声音：“春芬姐，我知道你是最厉害的！可是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啊，你这样搞，我以后很难在村里继续领导其他人啊！” “别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问你，张小娟这样对我舅姥爷你知不知道？” “我……” 林大河闪烁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梁春芬瞬间怒火中烧，对着林大河拳打脚踢。 “当年你掉下水渠，要不是舅姥爷把你救上来，你早就冲到大河里面喂鱼了！” “我当初出嫁的时候是咋跟你说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舅姥爷，结果你就是这样照顾的？都把人照顾到猪圈里去了！” “春芬姐，大栓爷爷对我的恩我这辈子都不敢忘！张小娟的事情我知道，我也来劝过她好几次，甚至提出了她再对大栓爷爷这样，我就把她赶出村子的警告！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大栓爷爷是自愿被张小娟虐待的啊！” 梁春芬大怒：“你放什么狗屁！我舅姥爷又不是个傻子，再说了，傻子也不会愿意吃不饱饭，睡在猪圈吧？” “我说的是真的。” “滚一边去！” 梁春芬拿起门后的一把锄头，大步朝张小娟走去，“舅姥爷，等我收拾完了这个贱女人，你就跟着我回家，以后我来养着你！” “够了！” 一根拐棍狠狠砸在梁春芬的头上。 林舅姥爷步伐蹒跚的走到梁春芬面前，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她。 “我……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来管，你给我滚！” 梁春芬手里的锄头砰的掉在了地上。 “舅……舅姥爷，你说什么？” 村口。 梁春芬失魂落魄的坐在板车上，好似魂魄都被那一棍子打跑了。 “舅曾祖父也太过分了，妈可是为了他出气，他怎么能让妈滚呢！” “妈，我觉得舅曾祖父变了，他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我听别人说人老了，就不想再装了，你以后别去看他了！” “妈，舅曾祖父是救了你得名，没有他就没有你的的今天，可是这些年你也够孝顺他的了，光是每年给他的孝敬钱就有大几百了，就算是亲生的，也没有这样大方的啊！” “妈，你别伤心了，咱们回家好好睡一觉，把这些事情全都忘记吧！” 林大河看着围绕在梁春芬身边，安慰她的儿子女儿们，十分的羡慕。 啥时候他的逆子也跟能春芬家的孩子一样懂事啊！ “春芬姐，大栓爷爷这两年性情是越发古怪了，他以前多喜欢凑热闹的一个人啊，每天都得拎着小马扎去人多的地方，可现在，别人叫他，他连见都不见。” “你以后别来这了，逢年过节也别来，你们爷俩那么深的感情，别因为张小娟那种人被破坏掉，在这最后的几年里，就给彼此留下了好记忆吧。” “我会经常去看大栓爷爷的，要是有啥事……我会去通知你的。” 梁春芬知道他说的事是指的什么。 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所以，她上一世没有见到舅姥爷最后一面，还是个好事了？ 第127章 睡猪圈 一个小时后。 梁春芬搀扶着林舅姥爷进屋吃饭。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因为她发现，舅姥爷不光瘦的厉害，眼睛几乎看不到，脑袋还转得慢了。 跟他说话，他一句话通常要思索个一两分钟，才会给出回应。 人真的会一下子老成这样吗？ 按理说来，知道有客人上门，主家要提前准备好食材，方便随时煸炒。 但张小娟不但没有，反而还在做饭的时候进屋睡觉去了。 这顿饭，是陈向荣帮着林栋梁做的。 家里没有菜也没有肉，用的是梁春芬带过来的。 开饭的时候，张小娟也没有露面。 梁春芬心想张小娟还算懂事，她要是敢过来吃现成的，她不介意再把她的厚脸皮给扇肿！ “舅姥爷，你尝尝老三手艺如何。” 梁春芬给林舅姥爷夹了一块红烧肉。 她特意叮嘱了陈向荣，林舅姥爷的牙口不好，一定要炖煮的软烂一些。 林舅姥爷笑着点头：“好，我尝尝！” 他刚拿起筷子，就传来砰砰砰的脚步声。 仿佛有千军万马来袭，地面都震颤了起来。 梁春芬朝门口看去。 就见张小娟和林栋梁的那六个孩子，跟蝗虫入侵似的，一下子来到了屋里。 他们好像三年没吃过饭似的，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着往嘴里塞，你争我抢，生怕少吃一口，最小的那个更是生生把自己给塞吐了。 吐了就吐了吧，她竟然又捡起来放到了嘴里。 呕—— 梁春芬瞬间反胃，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拿来吧你！” 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朝林舅姥爷的碗里伸过来。 目标是那块红烧肉。 梁春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还有没有点规矩！你爸妈没有教过你们怎么吃饭吗？林栋梁，你是死的吗，坐在那里就会两个鼻孔出气是吧！” 林栋梁这才站起身，苦着脸去阻拦几个孩子。 但谁都不听他的。 甚至还有一个因为被林栋梁拉住了手，导致最后一块肉被兄弟姐妹们抢走，愤怒之下，竟然拿起筷子就往林栋梁眼睛里插。 坐在林栋梁旁边的陈向国及时拉了林栋梁一把，这才避免了一场惨剧发生。 “够了！” 林舅姥爷一声大吼，手里的拐棍狠狠砸了一下地面。 孩子们安静下来，扭头朝林舅姥爷看过去。 梁春芬轻松一口气。 还好这个家里有人能管住他们。 砰！ 一根勺子扔到林舅姥爷头上。 小男孩双手叉腰，尖酸刻薄的喊道：“老东西，你自己都没有几天活头了，还来管我！你要是这么闲得慌，就去给自己挖个坟头子去！也省的死了后再麻烦其他人！” 都说小孩子是大人的影子。 这么歹毒的话，要是大人不说，不经常说，小孩子怎么会随口说出来。 梁春芬胸膛气的重重起伏。 “林栋梁，他都当着你的面骂你爷爷了，你不管吗？” 林栋梁抬起手，跟抚摸似的拍了一下小男孩的屁股。 “这样说太爷爷是不对的，以后不许再说了啊！” 小男孩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要跑。 梁春芬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小男孩的胳膊：“你爸不会管教你，我来！” 她抽出细柳条，朝小男孩屁股上抽打去。 老陈家人惊讶的对视一眼。 不是，怎么走亲戚，他妈（婆婆）还带着这玩意啊？ 小男孩被打的上蹿下跳，嚎啕大哭。 “大哥，二哥，三姐，四哥，六妹快来救我啊！” “放开我弟弟（哥哥）！” 其他几个小孩张牙舞爪的朝梁春芬冲了过来。 梁春芬躲闪不及，被一脑袋怼在了胃上，瞬间酸水往上涌，难受的她蹲在了地上。 老陈家人吓坏了，嘴里喊着妈冲过来。 梁春芬咬牙道：“我没事！给我去把这几个小兔崽子抓回来，狠狠打！” “是！” 没一会院子里就传来哭嚎声。 林舅姥爷倒了一碗热水给梁春芬端过来。 “小春芬，赶紧压一压！” 梁春芬喝了一口，这才感觉好受了点。 “舅姥爷，这些孩子一直就这样吗？” 林舅姥爷叹了一口气，默认了。 梁春芬抓起地上的凳子朝林栋梁就砸了过去。 “你咋个当爸的，连孩子都教育不好，现在他们就这么无法无天，等长大后还得了？” 林栋梁捂着被砸疼的胳膊：“小……小娟说孩子们皮一点没事，等他们长大后就自己改了。” 梁春芬：“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你们任由他们在上面胡乱画，以后怎么还可能改？” “张小娟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能不能有点自己的思想啊，你告诉我，你看着你这些儿子闺女的样，你觉得很骄傲？很自豪？” 林栋梁狠狠抹了一把脸，找了个墙角蹲下，任梁春芬怎么骂，他都不吱声了。 梁春芬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突突跳。 她记得小时候林栋梁也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现在越来越像个蜗牛了，一遇到事就缩回自己的壳里呢？ “妈！” 这时，陈向荣大步跑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林舅姥爷，低声在梁春芬耳边说了一句话。 梁春芬脸色大变，快步走了出去。 陈向国和陈向家几个人站在猪圈前。 看到梁春芬过来，默默地为她让出了一条道。 梁春芬走过去一看，身子一软，瘫倒在了陈向国怀里。 猪圈里……猪圈里竟然是她舅姥爷的被褥！ 这床被子还是她结婚之后给舅姥爷新做的！ 被褥旁边放着一只豁了口的碗和一双筷子，衣服胡乱的扔在猪粪上。 梁春芬双眼通红，站起来朝张小娟的房间就跑了过去。 屋里发出一声尖叫。 紧接着是叮里咣当声，是张小娟在用东西堵门。 梁春芬抬起脚，狠狠踹开。 “啊！” 打开的门板把张小娟弹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摔在了地上。 梁春芬扑过去，拳头照着张小娟砸。 “畜生！你就是个畜生！” “舅姥爷为了你们两口子，几十年如一日的下地干活，给你们当牛做马！” “你竟然让他睡猪圈！？你还是不是个人啊！” 几年前，张小娟就不是梁春芬的对手，更别提现在了。 她啊啊惨叫，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院子里几个孩子也被老陈家人揪打着。 左邻右舍出来看热闹，把林家门口围堵的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 “哎，你们堵在我闺女家门口干嘛呢？” “赶紧起开，好狗别挡道！” 第126章 舅姥爷的现状 看老人的情况像是得了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的一个症状就是胡言乱语。 梁春芬知道自己不能信。 但她却有些心神不安。 林舅姥爷总共生下了三个儿子。 前面两个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剩下的一个结婚生子没两年，夫妻俩先后因病去世了。 舅姥姥打击过大，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林舅姥爷独自一人把孙子拉扯长大。 梁春芬对这个表弟的印象还算不错。 挺憨厚，也挺老实的。 就是他娶的那个媳妇不行，一脸的精明样。 说话大言不惭，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意思。 刚嫁过来的头几年，梁春芬就看到了好几次她骂林舅姥爷。 她气不过，跟她狠狠吵了一架，还动了手。 从那之后这个表弟媳妇看到她就绕道走，对林舅姥爷也不敢再比比划划了。 难道说，她两年没给表弟媳妇紧紧皮，她就旧态复萌了？ 上一世收到林舅姥爷过世消息的时候，她还吓了一大跳。 因为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还挺硬朗，平常更是连个头疼感冒都没有。 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去世呢？ 难道说跟表弟媳妇有什么关系？ 梁春芬顾不上等老陈家人，自己先跑过去了。 刚走到林家门口，她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的林舅姥爷。 她震惊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在她印象中，小老头很健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神气。 可现在，他变得很瘦，瘦的脸上骨头都突出来了。 小小一个坐在那里，低着头，垂暮之气扑面而来。 梁春芬心都碎了，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声：“舅姥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听到声音，林舅姥爷抬起头，四处张望，惊喜道。 “小春芬？是小春芬来了吗？你终于来看舅姥爷了啊！” 梁春芬一惊，舅姥爷看不见了吗？！ “是我，我是小春芬啊！舅姥爷对不起，我来晚了！” 梁春芬赶紧上去搀扶住他。 听到声音，屋里的人出来。 是梁春芬的表弟，林栋梁。 “表姐来啦，爷爷已经在这里等你一早上了，赶紧进屋喝口水暖暖身子吧！” 梁春芬手一挥：“我现在没心情喝水！我问你，舅姥爷是怎么回事！” 林栋梁奇怪道：“什么怎么回事啊？爷爷人老了啊，老了就是这样，吃不下多少饭，眼睛也花了。” 梁春芬被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的要死。 “他吃不下饭，你就不会变着花样给他做吗？眼睛再花能到看不到的地步吗，刚才要不是我扶着及时，就要从这么高的台子上掉下来了！” “说起这台子，前年我不是跟你提过，舅姥爷年纪大了，他走着不方便，你要不砸了，要不在这里修建个小缓坡吗，你跟我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这都两年了，还没办到？” “林栋梁啊林栋梁，难道你年纪轻轻的，也得了老年痴呆吗？！” 林栋梁从小就害怕梁春芬，被骂的一声不敢吭。 躲在屋里的张小娟听不下去了，从屋里冲出来。 “梁春芬，你只是个表姐，又不是亲姐，我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啊！” “还变着花样给老头子做吃的，我家又不是地主，养活那么多口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小的还吃不饱，又怎么顾得上老的！” “哼，你叫我们砸台子我们就砸啊？你知道这有多硬吗，都是大青石啊，栋梁的腰受过伤，要是再旧疾复发咋办，到时候我们一家老小指望谁，喝西北风去啊？ 还修个小台子，水泥不要钱啊，沙子不要钱啊？你张张嘴倒是挺容易，难题都交给我们干了，你要是给我们钱，我们保证麻溜就干！” 她当初嫁到林家来。 就是看中了林家人口简单，只有爷爷和孙子，没有其他人，她嫁过来就能当家做主。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 可还没等她过上女主人的瘾，这个表姐就冒出来了。 仗着被老头子养过几年，就对着她指手画脚。 上次还把她的头发给撕扯下来一半！ 她天天都在家里诅咒梁春芬，希望她早点嗝屁。 去年梁春芬没来，她高兴坏了，还以为自己愿望成真了，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梁春芬是有事来不了。 真是的，就让她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不成吗？ 非要来当这个搅屎棍！ 张小娟越想越生气，抬手指着大门口：“梁春芬，你给我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舅姥爷，你在这里坐好，等我一会啊！” 梁春芬搀扶着林舅姥爷坐下，然后她猛的一转身，抓住张小娟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家人多，是我叫你生的吗？你少生几个，不但有的吃，还有房子住，用得着全家人挤在这一间茅草屋里面吗？穷的要死，还生那么多，你家的破草席需要继承啊？” “林栋梁的腰伤不是给你娘家干活伤的吗？我说让他去看大夫，你怕你娘家出钱，硬说没事，现在知道他旧病复发你全家没指望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还我不给你钱，你就不修小缓坡？每年我给舅姥爷五块钱的孝敬钱不都落到你手里了吗？看你吃的这肥头大耳的样，有一半的肉都是我养的！” 张小娟疼的大叫：“林栋梁，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来把梁春芬这个疯婆子给拉走啊！” 林栋梁早已躲到了院角蹲下。 他不敢，表姐会打他的！ 张小娟破口大骂，又连忙呼喊几个孩子。 孩子们倒是孝顺，很快从屋里出来了。 但还没等他们碰到梁春芬的衣角，老陈家人就赶到了。 陈向国陈向家陈向荣三个大男人往前一站。 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瞬间吓得跟老鼠似的，呲溜一下子又钻进了屋，不敢闹出一点动静来。 眼看梁春芬的大巴掌就要呼到自己脸上，张小娟急忙朝林舅姥爷大喊。 “爷爷，你快帮我说说话啊！” “我们对你不好吗？你快跟梁春芬说啊！” 林舅姥爷叹了一口气。 “小春芬，我是老了才会变成这样的，他们没有不孝顺我。” 梁春芬：“舅爷爷，你就不要为他们说话了，他们……” “小春芬。” 听到这低沉的声音，梁春芬拽着张小娟的手瞬间泄了力。 张小娟趁机挣脱出来，跑到林舅姥爷身边，得意的看着梁春芬。 梁春芬攥紧了拳头。 第125章 过年走亲戚 转眼间，年关至。 这是梁春芬重生后过的第一个年。 她早早的开始准备。 她家人多，又都是青壮年，肉类消耗是巨大的。 光吃鸡也会吃腻，还是得准备点猪肉。 她本打算好了，从小翟那边买个半扇，慢慢吃。 现在别说猪肉摊了，连小翟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但好在还有王大龙。 王大龙给她留下了一个后臀尖。 而且还是肥少瘦肉多的那种。 王大龙和梁春芬打交道多了，知道她喜欢瘦肉，不喜欢肥肉。 梁春芬很高兴，要给他钱，王大龙不要。 说这是送给她的。 到了年底，村里也要分肉。 任务猪上交上去后，剩下的猪肉由村里分配。 梁春芬分到了十斤五花肉。 但她不想要。 她想吃猪头和猪蹄。 猪肉是按照工分多少分配的。 村里工分最少的是章大娘家。 她分到了四只猪蹄。 梁春芬拿出五斤肉来和她换。 章大娘很高兴，爽快答应了。 谁愿意吃那没多少肉的猪蹄啊！ “春芬，这段时间不少人来找我打听你家穿的衣裳款式，想让我也给他们做一身，但图纸是你给我的，我就没答应，想着先问问你。” “没事，你给他们做就行，到时候说这是京城那边流行的样式，可以多跟他们要几分钱。” “哎，好好！” 章大娘感激的把梁春芬送走，非要给她手里塞了几块她亲手缝的小手绢。 梁春芬觉得这给花花果果擦口水正好，留下了。 年夜饭几乎是全肉宴，素菜只有两三道。 梁春芬没让陈向荣下厨，她亲自操刀，味道有保证。 一家人吃的肚皮圆滚滚，满足极了。 陈向家舔了舔嘴上的油：“要是明年也这样就好了。” 梁春芬：“肯定会的。” 早早吃完年夜饭的人家，放起了鞭炮和烟花。 这图的是个好兆头，哪怕再穷的人，也得买个十几响的。 老陈家负责放鞭炮的陈向国和陈向荣。 兄弟俩一个点火，一个扔。 院子里欢笑连连。 过完年就要走亲戚了。 老陈家的亲戚很少。 王小兰和张秀秀娘家没人。 老陈家这边呢。 陈忠义的养父母都是孤儿，没有亲戚。 亲生父母倒不是孤儿，两边都有亲戚，但俩老东西不会做人，早就断了亲，就算在路上碰到了，也会装作陌生人。 梁春芬有一个舅姥爷。 她父母去世后，她就跟着她妈妈的舅舅一起逃荒。 林舅姥爷如今有七十七的高龄了。 梁春芬几乎都会去看他。 上一世这一年老陈家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没有顾得上去。 年后就收到了老人家过世的消息。 导致梁春芬连林舅姥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成为了她一辈子的遗憾。 这一世，梁春芬是必须要去的。 天还没亮，梁春芬就起来做饭，挨个把人喊起来。 “咱们今儿要去看你们舅公，早点出发，天黑之前好回来。” 陈向家打着哈欠，很不情愿。 “妈，舅公家太远了，每次走的我腿都要断了！” 林舅姥爷居住的村子和金牛村有十五公里，加上折返总共是三十公里了。 梁春芬：“当年要是没有你舅公，就没有我的今天，你更不会站在这里！” 林舅姥爷是老来子，和梁春芬的母亲一起长大，俩人关系极好。 对梁春芬也是爱屋及乌，当成亲生闺女一样疼爱。 当年梁春芬的父母饿死了，她跟着逃荒群走。 一个孤单单的小姑娘，是十分显眼的。 她很快就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了。 人在饿到极致的时候，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就在她即将被下锅的时候，是林舅姥爷救出了她。 甚至为了她，还被打断了一条腿，到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在梁春芬的心里，林舅姥爷的地位和父母相当。 “你敢不去，我不光要打断你的腿，我还要掐断你的脖子！” 梁春芬威胁的比划了一下，嘴里噶了一声。 陈向家吓得打了个哆嗦，跑去洗漱的速度比谁都快。 其他人见状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要出发的时候，原本好好的天忽然变得阴蒙蒙起来。 还有细小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 但这也没有阻拦梁春芬去看林舅姥爷的决心。 她拿出一块油布，让陈向国和陈向家用杆子绑起来架在板车上，油布很大，四面都垂下来，就形成了一个暖和的小空间。 梁春芬带领着女眷们坐在里面，盖上一层小棉被，揣上装了热水的吊瓶。 今天吴爱红不走亲戚，自行车闲在家里不用，梁春芬借过来。 和自家的自行车一起在后面绑上根绳子。 自行车骑行，带动板车走。 三兄弟轮流骑车，就跟那拉车的马似的。 路上走亲戚的人不少，看到这么别致的造型很是惊奇。 家里有自行车和板车的，回去也效仿了起来。 自行车拉车的速度是飞快的。 以往十二点才能到达舅公家，这次十一点就到了。 进了村，梁春芬从车里下来。 她让陈向国把油布卷起来，露出车上带着的礼。 她准备的很丰盛，肉蛋麦乳精鸡蛋糕，还有一瓶二锅头。 林舅姥爷年纪越大，越爱面子。 这些东西足够小老头在村里吹一年的。 梁春芬在这个村里生活过几年，有老人还认识她。 “这不是林大栓的外甥孙女吗，来看你舅姥爷啊！你都两年没来了吧！” “对，去年我有点事，就没能来。” “我还以为你嫌弃林大栓来了，不能给你干活了，你就不待见他了呢！” 林大栓还能走得动的时候，每天都去梁春芬家里帮她劈劈柴，修补一下马扎，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梁春芬失笑：“咋能啊，我又不是那势力的人，去年我是真有事，这不，今年一腾空就赶过来了。” 老人看到梁春芬的车上那一大堆东西，信了她的话。 “你这丫头比你表弟媳妇孝顺，你会有福报的，她啊，得下地狱！” 梁春芬一惊：“大娘，我表弟媳妇对我舅姥爷怎么了？” “啊？我刚才说他了吗？我忘记了啊！” 老人疑惑的看向梁春芬，眨了眨浑浊的眼睛，“你是谁啊？咋来我们村呢？” 第124章 有写作天赋 看到来人，梁春芬瞬间精神一震。 小时候她怎么也学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她爸妈强行把她送到了邻居家。 邻居是个老秀才，当过私塾先生。 梁春芬在那老秀才身上吃过大苦头，以至于到了现在她看到老师，心肝还哆嗦。 “孙老师！快请进请进！” “老四，赶紧给你老师泡一碗糖水啊！” 梁春芬笑容满面的把人迎到屋里。 “不用了。” 孙老师拒绝了梁春芬的好意，他大步走到黄耀祖面前，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严厉的光。 “黄耀祖，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的成绩可以不好，但做人不能不行！你没有考好，难道不是因为你考试的时候一半的时间在睡觉，一半的时间在叠纸牌吗？！为什么要诬陷陈向繁和她的哥哥！” “睡觉？！叠纸牌？！” 黄耀祖的父母震惊，“所以这才是耀祖没有考好的原因？！” 孙老师恨铁不成钢道：“自从陈向繁入学之后，黄耀祖的成绩就掉到了第二，我原本以为这是个好事，会让黄耀祖那种我是天之骄子的想法收一收，认识到人外有人。” “可没想到，他却不断的给陈向繁暗中使绊子，幸亏我及时阻拦了下来，没有对陈向繁造成什么伤害，我还找黄耀祖谈了心，他说他会改正，结果背地里却预谋了一个大的！” “就算你成功了，但你拿到那个奖状，你羞不羞愧？你害不害臊！” 黄耀祖脸色通红，一声不敢吭，低着头当鹌鹑。 黄耀祖的父母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 还是儿子亲手把他们变成小丑的！ “孙……孙老师对不起，是我们没有教育好孩子。” “你们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陈向繁妈妈，对不起！我们错怪陈向繁了，还打了她，你打我们是对的，我们不追究了！” 梁春芬瞪眼：“是我们不追究才对！你们可是犯了强闯民宅，故意伤害以及诬陷的罪！” 吴舟点头：“梁大娘说的对。” 他就知道，梁大娘怎么可能有错嘛！ 两口子听到梁春芬的话，吓得脸色惨白，对着黄耀祖拳打脚踢起来。 “都是你这臭小子！你自己考不好还诬陷别的同学，你心眼咋那么坏啊！” “当初把你生下来后就该溺死！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梁春芬冷眼旁观。 哼，苦肉计！ 她本不想管，把这种渣滓打死了才好，但孙老师的眼神太强烈，让她想假装看不到都难。 “行了，要打回你家打，别把血溅在我家！” 黄耀祖父母眼睛一亮：“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家，这就回去了！” 俩人一人拽起黄耀祖的一条腿，逃也似的离开了老陈家。 事主走了，吴舟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他带着几个公安离开，临走之前，看了陈向荣一眼。 这小子倒是机灵。 老陈家只剩下了孙老师。 陈向繁很崇拜孙老师，觉得他学识渊博，知道很多事。 “孙老师，这么晚你怎么来我家了啊？” 孙老师从包里拿出一张试卷。 陈向繁：“这不是我的语文试卷吗？” “对。” 孙老师点头，“我下午阅卷的时候，就觉得你这篇作文写的很有灵气，晚上我给来找我的朋友看了看，他们的想法也和我一样。” “词藻优美，感情真挚，节奏跌宕起伏，让看你作文人的情绪跟着你的笔尖调动，很不错。” 梁春芬一听闺女的作文被孙老师赐予这么高的评价，也十分高兴。 “孙老师，不是我自夸，我家老四从小就聪明！” “对了，她写的啥作文啊？” “《我的母亲》” “作文里写你对陈向繁怎么疼爱，让我看的落泪，陈向繁妈妈，你这种不重男轻女的母亲很少，让闺女去上学的，也很少。” 梁春芬惊讶的看向陈向繁。 孙老师：“陈向繁，我觉得你在写文章的方面很有天赋，这是几本写作指导书，你这个寒假好好看看，要是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试着去投投稿，有没有稿费是其次，重要的是积累经验，认识不足。” 陈向繁一怔：“孙老师，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大晚上来我家的？你开学后给我也不迟呀。” 孙老师：“我今晚就要走了，以后不来这了，你们会换一个语文老师。” 他本是省城里的教师。 因为一些事，他来到了乡下避风头。 现在事情解决了，自然要回去了。 因为明天很早就要去赶车，所以他选择晚上来找陈向繁。 他不想看着一个好苗子，就这样被埋没。 “陈向繁，省城里的高中比县城的高中要好许多，希望我们能在那里见面。” 临走的时候，孙老师对陈向繁说道。 陈向繁重重点头：“孙老师，一定会的！” 她会考到省城高中的！ “老四，妈之前对你那么不好，你怎么不写上去？你不是说，老师教导过你们做人要诚实吗？” 梁春芬把陈向繁叫到自己屋里睡觉，熄灭煤油灯后，她问道。 陈向繁滚到梁春芬怀里：“我很诚实啊，作文题目是我的母亲，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母亲的样子啊，之前的那些不好，都不重要，现在妈很疼我就行了！” 梁春芬眼睛酸酸的。 她的老四真的好容易满足。 前世，她在网络上看过不少女性大作家的视频。 用一支笔，演绎出一个人的一生。 她好佩服她们，觉得她们太厉害了。 叫她写的话，她十年也憋不出一百个字来。 没想到老四竟然也有做这一行的天赋呢。 孙老师一个外人，为了老四都肯半夜冒着寒风而来。 她作为亲妈，自然更要助力。 第二天，梁春芬就去县城书店买了几本小说。 这个时候小说管控很严格。 梁春芬只买到了《红灯记》《沙家浜》这些样板戏改编的作品。 还有《林海雪原》《红岩》等着些经过删改过的。 她有点不满意。 当晚顶着大雪去了黑市。 她记得有个买xx书的摊贩来着。 上次她路过看了一眼，各种书，国内外的都有。 第123章 他是骗你们啊 经过刚才一场闹剧，饭菜已经有些凉了。 但老陈家人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老三，你胳膊的伤不会是那小子给你打的吧。” “他哪有这个本事，这是我……” “是啥，快说啊！” 陈向荣咧嘴一笑，“吃饭吧，这不重要！” 梁春芬给陈向荣夹了个鸡腿：“老三，你保护了你妹妹，这是奖励你的。” 陈向荣斜眼看向陈向繁。 陈向繁：“谢谢三哥。” 眼里多了几分温度，不跟之前似的那么疏离了。 陈向荣得意一笑，只觉得嘴里的鸡腿更香了。 梁春芬把另一个鸡腿放到陈向繁碗里。 “老四，如果以后有人再欺负你，就像是今天我和你哥哥嫂嫂们这样，不要怕，直接还击！天塌了也有我给你扛着，别怕。” “嗯，我知道了。” 就在一家人准备休息时，敲门声响起。 “梁大娘在家吗，我是吴舟？” “吴舟？你咋这么晚过来了？” 梁春芬披着衣裳出来开门，就见除了吴舟外，还有好几个公安。 她以为是吴舟几个深夜抓捕逃犯，来家里想借口水喝的，正要把人给迎进来。 “公安同志，就是她！就是她带着她的儿子打的我们！” “她太不讲理了啊，打了我儿子不说，我们来讨要个说法都动手！” “我怀疑她们一家人是土匪出身，要不然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咋会做的那么顺手？公安同志，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啊！” 梁春芬气笑。 竟然还敢把公安给带来！ 吴舟：“梁大娘，有人来公安局说你们家肆意打人，威胁人性命，这事有吗？” “有，但我们是自卫，正常反击！” 梁春芬指着男人道，“他们两口子来到我家先打了老四一巴掌，然后就要来打我，当时俩人那样子，吓得我都快尿裤子了，幸亏我儿子们在家啊，这才没让惨剧发生！” “你你你……你这不是颠倒黑白吗，分明是你先拿着菜刀要砍我们的！” 男人被梁春芬的厚脸皮惊呆，急忙反驳。 梁春芬不慌不忙：“谁说我是要砍你们了，我那是想去杀鸡，你们打了她一巴掌，我不敢跟你们作对，但给我闺女补身体不犯法吧？” “那你三个儿子紧跟着冲出来，这事你咋说？” “他们帮我杀鸡啊！” “你家的鸡还需要三个人杀？！那得多大的鸡啊，别胡咧咧骗人了！” 梁春芬认真道：“我家的鸡和普通人家的差不多大，但是我们母子几个害怕鸡啊，人多才壮胆嘛！” 她转头看向吴舟，“公安同志，这俩人故意在我家俩人互殴，弄出一身的伤来，想讹诈我们！” “你你你！” 男人气的快晕倒了。 他们两口子有病啊，还互殴讹人？！ 这嘴咋那么毒呢！ 行，就算他们两口子是互殴的。 但耀祖呢。 陈向荣可是承认打了耀祖了！ “公安同志，我们要求把陈向荣抓起来！” “你敢！” “公安同志，你就说陈向荣能不能抓吧！他把我儿子又是打又是吓唬，都要成精神病了，他赔不赔钱吧？” “这……” 吴舟为难。 如果他听到有人要害自己的妹妹。 他会打的比陈向荣更狠。 可法律法规摆在这里。 加上陈向荣亲口承认。 陈向荣还必须得接受惩罚。 “三哥你怎么了，三哥！”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陈向繁的惊呼声。 “妈，三哥突然打摆子了，你快来看看啊！” “老三！” 梁春芬急忙冲过去。 吴舟一行人随后跟上。 厨房里。 陈向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屋顶，嘴里把吐着白沫，浑身剧烈的抽动。 “老三！” 梁春芬急忙抱住他。 陈向荣的上半身是固定住了，双腿却开始不听使唤，砰砰砰使劲砸地，就跟那濒死的鱼似的，不甘心的跳动着。 陈向繁想上去抱住他的腿。 但陈向荣的腿幅度越来越大，她没有机会。 最后还是吴舟冒着被踢一脚的风险，强行上前抱住。 约莫一分钟后，陈向荣安静了下来。 他双眼缓缓恢复神采：“妈，你抱着我干啥啊，我怎么了？” 梁春芬的手被轻轻掐了一下。 她一怔，立刻反应极快的哭道：“老三，你刚才就跟疯了似的，你咋了啊？” “妈，我的胳膊好疼啊！疼的我都失去意识了！” 吴舟吓得哦豁一声：“你胳膊肿的这么厉害啊？怎么搞的？” “还不是他打的！” 陈向荣咬牙指向黄耀祖。 “他要说害我妹妹，我就上去跟他理论，没想到他年纪轻轻脾气那么大，上来就跟我动手，一拳头就搓在我这了，要不然的话我能打他吗？” 梁春芬生气大喊：“原来是你先动的手！还把我老三打的这么严重！你说我家老三打了你，叫你每晚做噩梦，你的伤呢？把你的伤亮出来给我看看！” 黄耀祖正缩在后面看热闹。 突然被点名，他懵了。 “我没有打他！他在骗人啊公安叔叔！” 陈向荣愤恨道：“骗人的是你才对！当时我过去找你，然后我对你说了几句话，结果你就对我这样，然后那样，我一下子被你推倒在地，这才打你的！” 吴舟站起身来，严肃的看向黄耀祖。 “陈向荣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和你说的不一样？你们俩到底谁在撒谎？” “敢对公安撒谎，藐视法律的人，严惩不贷！” 他扫过男人两口子，“家属，也是一样！” 男人吓得缩了缩脖子：“耀祖啊，你赶紧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啊！要不然的话，咱们就要去蹲局子了！” 黄耀祖慌张道：“我没有打他！是他打我的！他一共踹了我屁股两脚，然后警告我再想欺负陈向繁，就扒了我的衣裳把我扔到大街上去，他长的比我高，还比我壮，我哪里敢还手啊！” “公安叔叔，这人在冤枉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黄耀祖拉住吴舟的手说道。 他没有注意到他爸妈看向他时的眼神。 只是踹了屁股两下？ 没有打脑袋？！ 只是警告说扒了衣裳扔到大街上去？ 没有说拿刀砍杀他？！ 黄耀祖的父母对视一眼，愤怒又困惑。 愤怒的是，黄耀祖竟然敢骗他们！ 害得他们跑到人家里闹事，还被狠狠给打了一顿！ 困惑的是，既然问题不严重，那为什么黄耀祖考试没有考好，还每天晚上哭呢？ “他是骗你们的啊！” 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 陈向繁眼睛一亮，高兴道：“您怎么来了！” 第122章 从老到小都不讲理 当门一打开，梁春芬就发现那对男女的架势不对。 她刚要让陈向繁躲开，没想到对方却这么不讲武德。 连话都不说，直接零帧起手。 看到陈向繁脸颊迅速肿起，梁春芬操起菜刀冲了过去。 “敢打我闺女？我剁了你们！” 男女不以为然。 毕竟他们是两个人，而且年纪还比梁春芬小，更身强力壮。 谁打得过谁，一目了然。 二人撸起袖子，悠闲的迎了上去。 可没想到，下一瞬三个青壮年从屋里跑了出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挺着大肚子，和怀里抱着俩孩子的女人。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哦不，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没拿，因为俩孩子就是武器！ 小小一个，瞪眼龇牙，尤其是胖乎的那个，小拳头挥舞的虎虎生风，上半截恨不得挣脱开母亲的怀抱，跟个小炸弹似的冲过来。 男女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可已经来不及了。 梁春芬拽过女人的领子，把她甩进了院子里。 女人在地上滚了一个圈，刚好滚到了张秀秀脚下。 张秀秀眼里冒出精光，举起棍子打了过去。 砰！ 女人瞬间头晕眼花，失去战斗力倒在了地上。 王小兰站在一旁给张秀秀喝彩。 “二弟妹厉害！” “二弟妹真棒！” “哇啊啊啊！” 花花果果在王小兰怀里上蹿下跳，也像是在给二婶加油助威似的。 男人打哆嗦，妈呀，这家的女人这么蛮横吗？！ 这时一把锋利的菜刀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深深刻在了门框里。 男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姐，大姐！有话好好说啊！” 梁春芬大嘴巴子扇了过去，“现在知道有话好好说？！晚了！” 陈向国踹了一脚：“你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小姑娘，还挺得意是吧？” 陈向家：“你打我妹妹一下，我就打你一百下！” 陈向荣：“敢来我家闹事，你以为我们吃素的啊！” 四个人你一拳，我一脚。 男人像个皮球似的被拍来拍去，他想还手，但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很快就被打哭了。 他顶着鼻青脸肿的一张脸往大门爬。 “救命啊！这家是土匪窝啊！！” “有没有哪个好心人救救我啊！” 陈向荣拽住他的一条腿，直接把他拉回了院子里。 他啊啊大叫，十根手指在地上划拉出了深深的痕迹。 “行了行了，歇歇！” 梁春芬甩了甩酸疼的手腕。 男人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气焰完全没有了。 他擦了一把眼泪，跟梁春芬解释：“大姐，我错了！你饶过我吧！” 后悔啊！ 早知道这家人如此凶残，他说什么也不会来这里啊！ 看那架势，知道的自己是打了她闺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灭了她八代祖宗呢！ “饶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你打我闺女这事没完！” “可我只是太生气了啊，你闺女找人打了我儿子，害得他期末考试都没有考好。我儿子是我家独苗，是我们的希望，我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心疼啊，就没有忍住！” 梁春芬喝水的动作一顿：“我闺女找人打你儿子？” “是啊！陈向繁为了争第一，对我儿子下了手！我儿子学习可好了，是未来考工农子弟兵大学的苗子，结果现在他因为你闺女，考试没考好，还吓出毛病来了，一到晚上就哭，我们也是太生气了啊！” “都是当父母的，大姐你也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吧！” “理解个屁！” 梁春芬往地上啐了一口，“我闺女是好孩子，她绝对不会去找人打你儿子，更别说还是为了考第一了，她的能力足够让她光明正大的赢，用不着做这种下三滥的小动作！”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大姐！” “她是我闺女，她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可我儿子被打也是事实啊！” 见男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在说谎，梁春芬眯了眯眼睛。 “把你儿子叫过来，我亲自问问他！” 男人点头：“行！” 但他想到了什么，警惕道：“你不会连我儿子也打吧？” 很快，一个男孩跑了进来。 陈向繁看清楚男孩面容，一惊：“黄耀祖？！” 梁春芬皱眉：“老四，你认识他？” 陈向繁点头：“他是我一个班的同学。” 男人得意道：“大姐，我没有骗你吧！你闺女和我儿子都认识，那找人打他，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陈向繁：“我没有找人打过他！” 她看向黄耀祖，“黄耀祖同学，老师说了，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 “陈向繁，是你别撒谎才对！” 黄耀祖扬起下巴，“你找的那个打我的人就是你家里的！都人赃并获了，你还狡辩啥呢！” 陈向繁：“我哪个家人打你了？” “他！” 黄耀祖抬手朝陈向荣指去。 陈向荣心虚的摸了摸自己鼻子：“那个，我确实打了他两下，但我是有原因的！” “这臭小子想算计老四！他跟人商量要把老四的铅笔盒偷走，让老四考试没笔用，还要在老四的饭里放虫子，把老四吓哭，好考不了下午的试！” 陈向繁心中震惊。 怪不得同桌说黄耀祖要对付自己，但一天下来都没有动静。 原来不是他改变了主意，而是被三哥恐吓的！ 陈向繁看向陈向荣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都对三哥如此疏离了，他怎么还帮自己。 “老三，干得好！” 梁春芬欣慰的拍拍陈向荣肩膀，“你越来越有个当哥哥的样子了！没错，敢欺负你妹妹的，你就重重的打！” 陈向荣：“妈，我下手没有很重，就跟打苍蝇似的扇了他两下！” 当时冰面裂开，他掉了进去。 被冷水那么一刺激，他想起来了他妈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他任由这些人去欺负老四而没有管。 那后果是什么？ 老四会考不好，甚至被欺负出心理阴影来，以后一辈子抬不起头，挺不直腰杆。 但他也知道这人是老四的同学。 他要是下手太重了的话，可能就给老四添加麻烦。 所以就轻微的动了动手，然后口头警告了两句。 怕黄耀祖不长记性，第二天考试的时候，他还悄悄进了学校。 梁春芬笑眯眯：“妈相信你。” 陈向荣：？？？ 可你这表情不像相信的样子啊！ “他敢算计老四，别说吓得他晚上哭了，就算是一辈子天天以泪洗面都不多！” 男人：“你儿子把我儿子吓成这样，你不道歉，还说这种话？你还讲不讲道理啊？” 梁春芬：“你把你儿子教育成这样，考不过别人就想要害别人，你又能是啥好东西？我跟你讲什么道理！还有脸来我家闹事，倒打一耙？儿子们，给我打！打的他满地找牙！” “是！” 见三兄弟朝自己过来，男人脸色吓得一白，抓起儿子和被打晕的媳妇逃跑了出去。 梁春芬朝地上啐了一口。 “再让我看见你们，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第121章 你别考第一了 “老四，这是你的早饭，一根油条，两个鸡蛋。” “妈祝你考一百！” 梁春芬早早起床，揉面炸了油条又煮了鸡蛋，要给闺女一个好兆头。 陈向繁高兴道：“谢谢妈！” 陈向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陈向繁背着书包远去的背影，眸色明明暗暗变幻。 “陈向繁！” 陈向繁听到有人叫她，回头，是她的同桌。 两个人平时一起上厕所，关系不错。 陈向繁停下来等她一起走。 同桌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问道：“陈向繁，你复习的怎么样啊？” “还可以。” “你说还可以，那肯定就是不错啦！” 同桌笑起来，忽然她笑容停下，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 “陈向繁，你这次别考第一了，你学习那么好，控分应该不成问题吧。” 控分就是故意做错或者是少做几道题，把分数维持在一个范围内。 陈向繁不解：“我为什么不能考第一？” 同桌：“我听说黄耀祖想考第一，昨天他和他那几个兄弟商量了半天，说是要对付你，不叫你考第一。” 陈向繁：“考试是各凭本事，凭啥我要让给他。” 同桌：“哎呀，陈向繁你咋就那么死心眼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黄耀祖有多坏，平时没少在学校里欺负人，你这个小身子骨要是被他打一拳，你哪里受得住啊！” “不就是一次考试吗，让给他算了！” 陈向繁沉下脸，吐出一个字：“不！” 她妈对她的期望那么大，还做了那么好吃的油条，煮了鸡蛋给她吃。 她绝对不会辜负她妈的！ 陈向繁加快脚步，准备趁着考试之前再复习一下。 同桌急的跺脚，怎么就不听呢！ 上课铃声响起。 老师拿着试卷走进来，他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把课本收起来，然后把桌子拉开，分成单人单桌。 “陈向繁，你快看黄耀祖！”同桌悄声对陈向繁说。 陈向繁扭头，就见黄耀祖眼神凶狠的盯着她，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陈向繁回视过去。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同桌快吓晕了。 陈向繁怎么这么勇啊，竟然敢挑衅黄耀祖！ 完了完了，她要完了！ 不知道黄耀祖是打算给她扔小纸条，再举报她作弊。 还是说故意往卷子上扔脏东西，毁坏她的卷子。 或者是在她的桌子椅子上动什么手脚！ 总之，这黄耀祖的手段多着呢。 之前班里面凡是考试成绩比他高的人，都吃过他的阴招！ 这一天全部是考试。 上午是语文数学。 下午是体育和自然课程。 同桌一直帮陈向繁警惕着，尤其是下午两门。 这是黄耀祖最容易动手的地方。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天下来，黄耀祖都老老实实的。 同桌挠了挠脑袋，难道是她情报有误？ 因为班里的人不多，放学之前老师就阅完试卷了。 陈向繁考了第一名。 “陈向繁同学，这是你的奖状，希望你寒假也不要懈怠，还是要继续努力学习啊！” “谢谢老师！” 陈向繁把试卷和奖状拿回家给梁春芬看。 梁春芬高兴坏了，让陈向国现在就去做个相框，她要裱起来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这样每个来家里的人都能看到！ “考了一天试，一定累了吧？来来来，快洗手吃饭，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板栗炖鸡！” “老三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端菜拿筷子！” “哦。” 陈向荣应了一声，进了厨房。 不一会，陈向繁也走了进来。 她拿起碗筷就走。 陈向荣没好气道：“考个第一了不起啊，我上学的时候，年年考第一，我说啥了？” 陈向繁好像没有听到。 陈向荣看到她这样子就来气，故意往旁边挪了一步，想挡住陈向繁的路。 结果脚底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柴，一滑，肩膀结结实实的撞到了门框上。 “哎哟！”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面色扭曲。 “三哥！” 陈向繁吓了一跳，放下碗筷来搀扶他。 陈向荣一把推开：“不用你管！” 他挣扎着站起来，疼的脸上都冒出冷汗了。 “妈，三哥撞到肩膀，好像受伤了。” 陈向繁把这件事告诉梁春芬。 梁春芬头也不抬：“撞一下肩膀而已，没事，他没那么娇气。” 陈向繁着急道：“可是三哥的脸都白了。” “啊？” 梁春芬赶紧往厨房走。 就见陈向荣躺在他的铺盖上：“妈，我困了，晚饭我不吃了啊。” 梁春芬：“老三，你肩膀怎么了？” “没事啊！” 陈向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陈向繁告的状。 “老四，这点小事你也和妈说，你是间谍啊你！” 啪！ 梁春芬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你才是间谍！有你这么说妹妹的吗！” “她那么关心你，让我来给你看看，要是换成其他人，谁管你啊？” 梁春芬强行把陈向荣的被子掀开。 陈向荣拼命躲避：“妈，我真的没事，哎哎哎别拽我棉袄——啊！妈你轻点！疼啊！” 梁春芬愣住了。 只见老三的胳膊上臂比正常的状态时高肿了一大块，像是在里面藏了个大馒头似的，颜色还是又青又紫的。 “老三，你这是怎么弄得啊？” 陈向荣笑：“老四不是告诉你了吗，就刚才撞的那下啊。” “不可能！” 梁春芬斩钉截铁道，“谁家好人撞这么一下能成这样！” 她回头看向陈向繁，“老四，你去端一盆冷水，拿块毛巾来，我给你三哥冷敷一下。” “好！” 陈向繁正在水井边打水时，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 “这是陈向繁的家吗？” 梁春芬听到声音出来：“老四，找你的？是你的同学吗？” 陈向繁也很疑惑。 听说话这人的声音很陌生，而且是个成年人的，不可能是她同学。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梁春芬往门口走，陈向繁快步走过去，“妈，还是我来吧。” 她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男一女。 “你是陈向繁？” “对，你们有事——” 话还没说完，一巴掌打在陈向繁脸上。 “就是你这个贱丫头找人把我儿子打伤的是吧！” 第120章 老四是个白眼狼 毕竟也算是救命恩人。 梁春芬没让母子五人继续待在山上。 要是松鼠再回来收拾他们咋办？ 她让陈向国几个把人抬到了山下。 过了一会再过去看，人已经醒来走了。 梁春芬问几个儿子怎么会想起来去山上找她的。 因为以往她上山，这个时间点不回家是正常的。 “是老四。” “天黑下来之后，花花果果就开始哭，怎么哄都不管用，谁抱都不行。” “老四放学回家看到了，就说孩子们是不是想要找奶奶了，想着去你屋里拿件衣裳给俩孩子抱着，结果一打开抽屉发现妈你没有拿火铳，让我们三兄弟去迎迎你，谁知道妈你还真的遇到危险了。” 梁春芬叹气：“我想着之前上山那么多次都没事，就不带着了，哪成想这次翻了车啊。” 她拉过老四，揉了揉她的脑袋。 “闺女多亏了你啊，要是光指望你这三个蠢货哥哥，老娘被抛尸荒野了，他们都发现不了。” 她瞪了三兄弟一眼，“多跟你们妹妹学学！” 陈向繁脸蛋红红：“妈，要是没有几个哥哥，我就算看出来你有危险，也不能保护你。” “看你们妹妹多好，还帮你们说话呢！” “是是是，老四是个好孩子！”陈向国笑着点头。 陈向家：“老四，等哥发了工资，就给你买铅笔，你二嫂也答应了！” 陈向荣揉了揉鼻子，“那个…老四你要是学习上遇到了什么不会的，你就跟我说，我教你。” 陈向繁：“谢谢三哥。” 虽然她也是带着笑容说的这话，但是却没有和陈向国陈向家之间的那份亲昵劲。 陈向荣脸色有点黑。 自从他被妈骂醒以后，心里就对老四充满了歉意。 他想方设法的补偿她。 每次给她盛饭，都是最满的。 最好吃的菜，也是放在离着她最近的地方。 她每天早出晚归的上学，屋里都是他给她打扫的，地扫个三四遍，桌子更是擦七八遍。 他还把那桌子短的一截腿给垫上了。 他就不信她没感觉到桌子平稳了！ 就算没有注意到，那她每晚睡得舒舒服服的就没想想是因为谁吗！ 他是她的哥哥啊，他都已经这么放下身段求和了，她竟然还不原谅？ 她以为她是谁啊！ 陈向荣越想气越不顺，骂了一句白眼狼，转身离开。 “你说什么？！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梁春芬大怒，快步追了上去，不一会院子里传来陈向荣的惨叫和求饶声。 陈向荣被梁春芬禁止吃晚饭。 他闻着堂屋里一阵阵飘出来的肉香，馋的直咽口水。 这时，陈向繁端着一碗饭从屋里出来。 陈向荣眼睛一亮，他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去。 “就算你给我送饭，我也不会——” 陈向繁径直从陈向荣身边路过，端着饭菜进了屋。 陈向荣瞬间脸色变得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咬牙切齿道：“老四，你给我等着！” 晚上。 陈向繁跟往常一样学到了十二点。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却比之前冷多了。 她站起身来，摸了摸火坑，入手冰冷。 陈向繁垂了垂眼睛，把被子包裹在身上继续学。 陈向荣在厨房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陈向繁过来。 他气的爆了一句粗口，倒头就睡。 厨房的墙砖和墙砖之间露着一些小缝隙，冷风灌进来，陈向荣缩了缩身子。 以往虽然他是在给陈向繁的火炕烧火。 但厨房里也沾染了热气，很暖和。 现在，冷锅冷灶，他不冷才怪。 好几次陈向荣想起来重新把火点起来。 但想到陈向繁他又忍住了。 凭啥让她沾自己光！ 没门！ 陈向荣硬扛了一晚上。 结果第二天就感冒了。 他以为陈向繁也会跟他一样。 但人家一点事都没有。 听到他的打喷嚏声，还朝他看了一眼。 像是在嘲笑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向荣气的攥紧了拳头。 “老三，你去供销社打一瓶酱油回来！” 下午梁春芬去吴爱红家串门，吴爱红给了她一捆她儿子从部队那边寄过来的梅干菜。 梁春芬打算做梅菜扣肉吃。 结果梅菜泡好了，肉切好了，发现酱油没了。 “给你四十分钟的时间，你必须给我把酱油拿回来！” “妈，就算骑自行车去，四十分钟也只是去的时间啊！” “反正你给我抓紧点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你妹妹就要放学了，回来她就必须得吃上饭！” 陈向荣满腹怨念的出门。 老四老四，妹妹妹妹。 现在妈满心里都是陈向繁！ 他有意拖延时间，但又怕梁春芬打他，只能拼命踩踏板。 眼看快到规定的时间了，陈向荣突然想起来他小时候走过的一段小路。 要是横跨过那条河的话，从县城到家的时间至少得节省三分之二。 不是没人知道这段路。 只是那条河很深，很危险。 也就是在枯水期或者结冰期时，才能走一走。 今天温度不算高。 或许河面也得结冰了。 陈向荣果断的调转车头，朝小路行驶了过去。 他的运气不错，河面上结了一层二厘米厚的冰。 陈向荣试着踩了踩，还算结实。 他扛起自行车走了上去。 这时，对面传来说话声。 陈向荣一怔，旋即侧耳倾听。 他听的入迷，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突然，他听到一阵细微的破碎声响起。 他身子一僵，难以置信的低头。 就见冰面正在肉眼可见的裂开。 “啊！！！” 陈向荣拔腿狂奔，但还是扑通一声，掉了进去。 …… 陈向荣回到家时，早就过了梁春芬规定的时间。 梁春芬刚要怒骂他，突然发现他衣裳全湿了。 “老三你有毛病啊，大冬天的下河游泳？” “游也就算了，你得脱掉衣裳啊！” 陈向荣：“妈，我有件事告诉你。” 见他一脸严肃，梁春芬不禁也正色起来：“你说吧，啥事。” 陈向荣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脚步。 梁春芬视线下意识跟着移动，她瞳孔猛地一缩。 “自行车咋成这样了？！轮圈都瓢了！！！” “老三啊老三，你还能干什么，这新买的自行车啊！” “不是你付钱，你不心疼是吧！” 梁春芬骂他的时候，陈向荣没有给自己辩解，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想什么。 梁春芬一看他这样，更气了。 陈向荣被细柳条抽了一下，他疼的呲牙咧嘴。 “妈，你干嘛啊？我不是都认错了吗，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啊！” “不说话就是不服气，看打！” “啊！” 第119章 分明是为她来挡劫的 梁春芬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四个儿子！ 怪不得这女人瘦瘦小小，态度却如此强横霸道，原来是有后台啊。 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梁春芬笑道。 “那个……误会啊，其实这些核桃是我的。” “你妈要是拿了就拿了，可她偏偏还说话不客气……算了算了，大家相遇就是缘，不打不相识嘛，你说是吧大妹子？” 梁春芬解开麻袋口子，热情道。 “这样吧，咱俩一人一半！” “谁要和你一人一半，都是我的！” 女人一把将麻袋夺过去。 梁春芬磨了磨后槽牙。 忍住！ 对方有五个人，她打不过！ 不就是一袋核桃吗，行，送给他们了！ “行，既然大妹子你这么喜欢，那就给你吧！”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梁春芬准备开溜。 女人却拦住她，指着她身上的包道：“你这包里装着什么，看着鼓鼓囊囊的。” 梁春芬立刻按住，皮笑肉不笑道：“大妹子，我已经把这么多的核桃送给你了，算可以了吧？” “你能出现在这座山上，肯定也是附近村子里的，大家都是一个县镇的，说不定啥时候就能在路上遇到呢，还是和气点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我呸，谁跟你好相见！” 女人得意洋洋的指着自己的四个儿子，“看见了吧，我有这四个好大儿，在村里我都是横着走的！连村长都害怕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快点把你的包给我，要不然惹我生气，我叫你回不了家！” 梁春芬攥紧拳头。 早知道就该把火铳带来了！ 别说对方有四个儿子了，就算有八个，她也不怕！ 女人见梁春芬不说话，以为她害怕了，伸手去拿梁春芬的包。 “别动！” 梁春芬狠狠一下子拍在她手背上。 这里面装的是给果果吃的梨子。 谁也不能抢走！ 女人捂着火辣辣的手背，怒声道。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你们还愣着干啥，给我上啊！” 四个男人朝着梁春芬扑过来。 梁春芬刚才借着跟女人说话，已经走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她拔腿往山下跑。 四个男人对她穷追不舍。 到底年龄不占优势，眼看距离越来越近。 梁春芬当即立断，把包往旁边一扔。 “啊！” 一声惨叫。 听上去还有些熟悉。 “老二？！” “妈，是你吗？大哥老三，妈在这里呢！” 陈向国三兄弟的身影很快从昏暗的树林中出现。 梁春芬激动的快哭了。 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儿子们啊，他们要欺负你妈，给我狠狠打他们！” 陈向国撸起袖子：“什么？敢欺负我妈？看我不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 陈向荣：“狗东西，小爷我在红袖章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陈向家：“大哥老三，我给你们加油！” 梁春芬一脚踹过去：“加你妈的油！你也给我上！” 陈向国身强体壮，陈向荣下手狠，还会用脑。 哥俩配合下，一打三不成问题。 陈向家怕挨打，跑的比兔子还快，对方拳头愣是挨不到他的边，气的咆哮，然后就被陈向家偷袭，打的更狠。 梁春芬一看战斗呈现压倒趋势了，提着一根棍子也冲了上去。 “还敢抢我的东西，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 “妈，梁静茹是谁？你亲戚吗？” “揍你的！多管闲事！” 四兄弟被打的抱头鼠窜，连连求饶。 梁春芬咽不下这口气，她要把那袋子核桃拿走！ 刚要开口命令四兄弟给她送过来。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 “妈？！” 四兄弟赶紧往回跑。 没一会，四人也叫唤了起来。 声音里透着十足惊恐害怕。 “妈，咋了这是？”陈向家瑟瑟发抖。 梁春芬：“走，我们去看看。” “不行啊妈，这要是狼咋办？”陈向家急忙拦住。 梁春芬：“这里是外山，狼来不到这里，而且也没有绿眼睛，应该不是。” 说着，她抬脚走过去。 陈向国和陈向荣紧随其后。 陈向家只能跟上。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女人待在原地守着核桃，等着儿子们归来。 忽然，她感觉有人在砸自己。 以为是儿子在跟自己恶作剧，就没好气的骂了一声。 结果儿子还在砸。 她气的站起身来，刚要去找人，就听到头顶有动静。 一抬头，一块大石头朝她直直砸了过来。 她赶紧跳开，还没等松口气。 就看到一大群松鼠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对着她又是咬，又是挠。 她吓得大叫出声。 四兄弟见妈被松鼠围攻，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帮忙。 结果也被松鼠给袭击了。 好不容易把身上的甩掉，一群又扑过来。 就像是潮水一样，连绵不绝。 “啊啊啊！救命啊！” 五个人惨叫。 梁春芬也是第一次见到松鼠打人。 她惊呆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只体型跟加菲猫一样的大松鼠从树上跳了下来。 它的大尾巴十分蓬松，很漂亮，通体全黑，只有脑袋上长着一撮红毛。 只见它两只前爪比划了比划，然后发出一声尖叫。 几只松鼠熟练的薅住五个人的头发。 爪子用力一撕，头发连接着头皮下来了。 接着，又有几只松鼠把五个人的鞋子脱掉。 张嘴就咬上了脚指头。 撕拉！ 脚趾甲盖被揭了下来。 梁春芬脚指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两下。 “妈，这是？” 陈向荣震惊，这不是前段时间村里闹鬼时候，有些人遭遇的事情吗？！ 黑毛松鼠体型小巧，头顶上长着红毛，在黑暗和恐惧双重加持下。 可不就是个带着红盖头的小新娘吗？！ 梁春芬也看出来了。 此时她心里一片后怕。 小时候，她爸曾经跟她说过，松鼠是一种记仇的玩意。 她不相信。 松鼠分明长得那么可爱，咋可能记仇呢！ 可现在，她相信了！ 那个树洞里放的核桃和板栗是松鼠们囤积来过冬的食物！ 被她拿走后，松鼠们来去村里找她报仇！ 因为没有找到，气性上来，就在村里搞了破坏！ 这段时间，它们又囤积了核桃。 结果被这女人和她的儿子们给拿走了。 松鼠就觉得，上次也是女人偷的。 新仇旧恨上来，就下毒手了！ 看着在大松鼠的命令下，把母子五人打晕，然后抬着一袋子核桃离开的群鼠们，梁春芬出了一身冷汗。 差一点，差一点遭到毒手的就是她了！ 这哪里是恶霸母子啊。 分明是为她来挡劫的！ 第118章 遇到对手了 王小兰被香杏的话吓到。 她惶惶不安的抓住梁春芬袖子：“妈，咋办啊！” 梁春芬一把挥开她的手：“什么咋办？” “果果长大后要是变成香杏这样咋办啊！” “香杏不就是你梦想中的花花果果长成的模样吗？” 梁春芬掰着手指头细数。 “她温顺，被男人打的头皮血流都不敢反抗的。” “她以男人为尊，连亲生的闺女都比不上男人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她就算满心怨气，也不敢对男人展露出来半分，而是朝着一个外人发泄。” “不，我不要她们长成这样！” 王小兰哭着摇头。 她宁愿花花果果对着男人出手，暴揍男人。 也不想她们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 梁春芬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放心吧，一点奶而已，早就变成屎尿出去了，构不成影响的。” 王小兰：“真的吗，真的没事吗？可是我之前听村里的老人说——” “她们是你婆婆，还是我是你婆婆？王小兰，你可别忘记了，我一共给你过你三次机会，你已经用光两次了！你是不是想让向国休了你，离开老陈家？！” “妈，我相信你，我不说了！” 王小兰赶紧闭嘴，躲到了陈向国身后。 果果的肺炎症状较轻，经过治疗很快就稳定住了。 梁春芬把家里家外都消杀了个彻底，确定花花和张秀秀都没有传染，这才放心。 一个星期后，果果出院。 梁春芬买了块红布，让章大娘做了一套红衣裳，给果果穿上，去去晦气。 有小媳妇见到王小兰回来，言辞间带着羡慕的说起那天街溜子来村里找王小兰，梁春芬二话不说就让人暴揍他的事。 都说婆婆和儿媳妇是天敌。 可看看王小兰的婆婆，却是无条件的相信儿媳妇。 王小兰认真点头：“没错，遇上我婆婆，是我的福气！” 是比嫁给陈向国，还要幸运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肺炎的根没有除干净。 好几次梁春芬听到果果在咳嗽。 虽然只是一两声，声音也不大，但她还是担心的很。 想给果果吃药吧，但这孩子抗拒的很。 每次喂药，都得三四个人一起合作。 一个抱胳膊，一个抱腿，一个负责吸引果果注意力，最后一个趁机喂药。 每次一回合下来，五个人全都得出一身汗，跟打仗似的。 梁春芬决定给果果熬煮梨水喝。 她去供销社跑了一趟，没有。 王大龙说会帮她看着点，要是有梨，第一个给她留下。 梁春芬等不及，自己上山去找。 她就不信了，那么大的一座金牛山。 能连棵梨子树都没有！ 可能是老天爷被她疼爱孙女的心感动，找了一天就在无功而返时。 梁春芬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棵歪脖子梨树。 不多不少，正挂着五颗梨。 其他的都已经从枝头掉下来腐烂了。 梁春芬暗道一声可惜，带着五颗梨喜滋滋回家。 路过她上次掏核桃和栗子那棵枯树时，她心血来潮，想再去看看。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再放了，但她还是存着点侥幸心理。 快到地方时，她听到有声音传来。 梁春芬心里一惊，加快脚步过去。 就见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个大麻袋，飞快的从树洞里掏着大把大把的核桃，笑的牙花子都快呲飞出去了。 梁春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怎么里面还有啊！ 不对，这个女人掏出的全是核桃，没有栗子。 是重新放进去的！ 那人是个傻子吗，都已经被她偷走一次了，还放？！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这地方是她第一个发现的。 这个女人凭啥抢她的东西？ 没错，她就是这么霸道！ 梁春芬气势汹汹的走出去。 “干嘛呢！” 女人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核桃顺着地势滚落。 梁春芬踩住一个，愤怒的看着女人道。 “我就一会没在这里，你就给我掏了家？” “放下我的核桃，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天要黑了，梁春芬不想久待。 直接采用恶声恶气的方法，想把女人赶走。 可没想到对方看着瘦瘦小小，个头还没到梁春芬的胸口，嗓门却高的很。 “就算是你找到的又怎么样，谁叫你放在这的？你放在荒郊野外，还不看着，那我拿走咋了？” 梁春芬气笑了。 她觉得自己够不要脸了。 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厉害啊。 “还给我！” 女人一把推开梁春芬，把她手里的袋子夺了过来。 梁春芬捂住胸口疼的倒抽气。 好歹毒，竟然抓她胸！ “看我不把你这双贱手剁下来！” “你剁个试试！” 女人不甘示弱，和梁春芬扭打在一起。 梁春芬个子高，力气大。 女人个头矮小，手指甲长。 双方各有长处，也有短处。 但最后还是梁春芬占了上风。 她找准机会，一脚把女人踹了出去。 女人摔得头昏眼花，半天没爬起来。 梁春芬冷哼一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袋子。 “跟我斗的人还没出生呢！” 这次的核桃要比上次的多多了。 一个麻袋装的满满的。 女人醒来了。 看到梁春芬要离开，她急了。 “你给我放下！” 梁春芬连搭理都没搭理，继续往前走。 女人想要追过去，但她知道自己不是梁春芬的对手。 着急之下，她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声。 “儿子，快过来啊！有人欺负你妈了！” 梁春芬嗤笑：“抢我的东西还有理了？等你儿子来了，我连你俩一起打！” “你要打谁？” 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梁春芬身子一僵。 慢慢回过头来，眼前是一个彪形大汉。 不，从大汉后面又走出来三个。 是四个彪形大汉！ 他们把梁春芬围在中间，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敢抢我妈的东西，你吃熊心豹子胆了？” 第117章 喝了我的奶 上一世，梁春芬为了尽早让自己解放。 很早就给陈向国相亲找对象了。 经人介绍，陈向国和香杏见了面。 香杏干活麻利，她很是相中。 可没想到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一百块的彩礼，外加七十二条腿。 她不能接受，就重新给陈向国再相亲。 可不知道咋回事，一连换了好几个媒人。 都表示没有一个姑娘愿意跟陈向国相的。 在她逼问下，那些姑娘才说出了实话。 有人跟她们说陈向国别看着人高马大的，其实身患隐疾，那方面不行。 嫁给他就是守活寡。 梁春芬快气死了。 这散播谣言的人丧良心啊，竟然这么败坏她儿子。 这是要逼着她儿子成光棍啊！ 她到处找这人是谁。 最后把嫌疑放在了香杏身上。 因为她说她相中了陈向国，非陈向国不嫁。 还说要让陈向国知道只有她才能嫁给他。 当时大家都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有当真。 等真的没人愿意和陈向国相亲时。 香杏又已经嫁了出去，更没人怀疑她了。 恰好这时，陈向国和王小兰看对了眼。 见俩人要谈婚论嫁了，梁春芬不想坏了这份喜气，就把香杏给放过了。 隔了一辈子。 她重生过来的节点又距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她对香杏几乎已经淡忘了。 王小兰说出这个名字，她都没能立刻对上号。 “怪不得你当时急匆匆的就嫁给了，原来你是怕我婆婆找你算账！”王小兰后知后觉的说道。 “我不躲起来，难道要等着你婆婆把我打死吗？！” 香杏看向梁春芬，眼里满是恨意。 “你男人是当兵的，你还有抚恤金，一百块钱和七十二腿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你给了我爸妈，我就能脱离苦海了！” “我从小就被他们当成丫鬟一样使唤，跟条狗似的被他们随意打骂，在和陈向国相亲之前，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四五十的老头子啊！” “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陈向国这个相亲对象，结果你还不同意！” 梁春芬莫名其妙：“一百块钱和七十二腿怎么对我就不算什么了？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你去打听打听，就算是在现在，城里人家也拿不出这么多来娶媳妇啊！” 她双手叉腰，一脚踹过去，“再说了，你爸妈对你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还在这埋怨我，谁给你的脸！” 香杏疼的惨叫一声，她急忙离着梁春芬远点。 确定打不到自己了，这才继续说。 “你说你要找到那个造谣的人，把他剥皮抽筋，我心下害怕，只能匆匆找个人嫁了。” “谁知道他婚前表现的挺好，结婚后就暴露出了他赌钱的毛病，天天跟我要钱，我不给，他还打我！” “你们看他把我打的！” 香杏掀开褂子，后背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疤。 王小兰吓得到抽一口气。 香杏瞪着王小兰。 “你一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凭什么嫁给陈向国！” “当我听说你婆婆很抠门，对你一点不好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你知道我为啥突然去找你吗，因为我想看看你过的有多不好，想给我点安慰，可谁知道，你却那么幸福！” 生了一对双胞胎，跟丈夫甜甜蜜蜜。 婆婆变大方了，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每个月发钱。 甚至教训她的孩子强大起来，不要那么懦弱。 如果当时有人从小教导她这些，是不是她就不会在父母欺负压榨她的时候，就不会一味地顺从了？ 她不甘心，凭啥啊。 凭啥王小兰和她的孩子要过这样的好日子！ “你这么懦弱，连好处都不会争取抢夺，陈向国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如果他媳妇是我，学泥瓦活的名额不但是我的，老陈家都是我的，什么弟弟妹妹，都给我滚蛋！” 所以，她就故意给了王小兰一件街溜子的衣裳，还把街溜子睡过的床单让果果铺着。 只是她没想到。 都已经算计到这地步了，王小兰竟然还躲过去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你顺利逃过去的！” 香杏紧紧盯着王小兰，眼神怨毒的说。 梁春芬大怒：“你这个颠婆，谁娶了你才是倒了血霉！你还敢威胁我儿媳妇，我看你是——” “找打！” 砰的一声，香杏被踹在地上。 一个男人把她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钱呢！放在柜子里的钱呢？！我不是说了我今天要打牌用的吗，谁让你拿走了！” 香杏双手熟练的抱住脑袋：“小四生病了，我带着她来看病！” “一个赔钱货看什么病，没了就没了，前面送走的那三个闺女我也没见你有多伤心啊，咋着最后一个就这样了？你可别装模作样了！” 男人讥讽一笑，见香杏手死死捂着裤兜子，他眼睛一亮，上去抢夺。 香杏不给，他就发狠的揍她。 陈向国刚要上前，梁春芬拦住了他。 “妈，她快要被打死了！” “果果要不是送来的及时，她就凶多吉少了！” 梁春芬冷声说道，“香杏害你媳妇闺女，你还要救她，善良不是这样用的。” 她看向走廊尽头跑过来的几个人，“再说了，她也不会有事的！” “喂，你怎么打人呢，快把人放开！” “放手！我们报公安了啊！” 几个好心人把男人从香杏身上拉开。 男人反手对他们挥舞出拳头。 好心人一看，你打女人就够不要脸的，还敢朝他们动手？ 几个人一哄而上，把男人按在地上。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看到男人被打，香杏竟然扑过来，疯了似的攻击几个好心人。 “谁让你们打我男人的？起来！” “啊啊啊，你看你们把他打的，赶紧松手！” 好心人懵了。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脖子上被挠了好几道。 陈向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怕的想幸亏他没有上来帮忙，要不然现在被挠的就是他了。 可真狠啊，肉都撕开了似的。 不过，这香杏是怎么想的啊，人家可是在帮助她啊！ “这种人被天天打，对施暴者产生感情了。” “啊？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王小兰指着香杏兜里露出来蓝底白花小布包：“妈！” 香杏想要把布包藏起来，被梁春芬眼疾手快的一把夺走。 “你还给我！” 香杏目眦欲裂，“那是我闺女的救命钱！” “我呸！那是你从我儿媳妇手里骗走的！” 梁春芬指着香杏怒道，“你对我媳妇和孙女做的事，我们会追究到底的，我已经让老三去找公安了，公安马上来抓你！” “呵，你闺女要是有个好歹，那也是你害的！谁叫你那么丧良心想让我孙女感染肺炎，如果你不这样做，你闺女怎么也会感染？” 香杏手里拿着的报告单她刚才看了一眼。 是和果果一样的。 住院时间还比果果早。 为了害王小兰，宁愿把自己闺女搭进去。 这人没救了！ “妈，公安来了！” 香杏被戴上手铐，眼睛还盯着王小兰。 “别以为我被抓起来，你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我告诉你，果果已经喝了我的奶，她长大后就会变成跟我一样不幸的人！” 第116章 疯狗似的咬着老陈家不放 在梁春芬的安抚下。 王小兰逐渐冷静下来。 “妈，我真的不知道那件衣裳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别着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昨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会来的那么晚。” “我……” 一看王小兰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梁春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都这时候了，你还在顾忌什么？难道有什么事或者人，比你男人和你两个孩子更重要？” “你可得知道，一旦你偷人的罪名落定，你的这个小家庭可就完了！” 王小兰被梁春芬骂醒，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妈，我昨晚给香杏送钱去了，她闺女生病住院了，家里的钱都被她家亲戚给借走了。” “我之所以没敢跟你说，是怕你骂我，我和向国的钱毕竟是你给的……” 她也不想拿着婆婆的钱给别人花，这不合适。 可是，香杏那种情况，她也做不到不管不顾。 梁春芬：“香杏？我咋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呢。” 王小兰：“妈，她是我发小，你是不是听我说的啊。” 梁春芬摇头。 不是听王小兰说的。 但具体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一时半会的又想不起来。 “哦对了，妈，我想起那外套是从哪里来的了！” 王小兰眼睛一亮，“那是香杏给我的！前几天我去她家，回来的时候下了雨雪，她给我穿的，我记得就是这个颜色，但是样式是男是女的，我没仔细看，我就记得很大，我还问过香杏，她说她不小心做大了。”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那你在香杏家里睡过觉吗？” 王小兰瞪大眼睛：“妈你咋知道的？昨天果果困了，我就在她床上抱着果果迷瞪了一会。” 梁春芬笑起来，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王小兰缩了缩脖子：“妈你咋了，你这样我害怕。” “王小兰啊王小兰，你交友不慎啊！” 梁春芬使劲戳了一下王小兰的额头，在她懵逼的眼神中站起身来，指着男人道。 “是香杏叫你来的吧！” “什么香杏银杏的，我不知道啊。” “呵，你反应这么大，看来就是了！说，她叫你来闹事是什么居心！”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想护着你那放荡的儿媳妇就直说，干嘛还要诬陷旁人啊，也不知道你家是什么门风，连这种女人都容得下！” “小兰，既然他们不在乎咱俩的事，那你要去找我啊，我就在我家等着你啊！还是老地方，老时间！” “你！” 王小兰气的晕倒在地上。 “老二老三，把他给我抓住！” 梁春芬一声令下，陈向荣率先冲了出去，陈向家慢了半拍，紧随其后。 “哎哎，你们干嘛啊！” 男人挣扎起来。 陈向荣得到梁春芬的示意，一拳打在他脸上。 兄弟俩对他拳打脚踢，尤其是陈向荣，几乎下了死手。 很快，男人一张白净的脸蛋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别……别打了，我说……我说啊！” 医院里。 陈向国守着果果打完吊瓶，这才敢动弹。 请隔壁病床的大娘帮自己看会孩子，陈向国抓紧去水房接水，准备给果果泡奶粉。 刚出门，他不小心跟人撞上。 “不好意思啊！”他道歉一声，就要离开，胳膊却被人拉住。 “陈向国，你不认识我了？” 女人仰着头，笑脸盈盈。 陈向国摇摇头：“不认识，你有事吗？” “没事的话我得去给我闺女泡奶粉了，她醒过来就要吃饭了。” “奶粉？那么金贵的东西给个丫头片子吃？！你可真舍得！” 陈向国有些不高兴，“叫谁丫头片子呢，她有名字，叫果果！” 他不想再跟这莫名其妙的人说话，抬脚就要走开。 香杏拦住陈向国。 “陈向国，我有一件关于你媳妇的事要告诉你，你听后可别生气啊。” 陈向国疑惑：“我媳妇？我媳妇啥事？” “你媳妇这几天天天往我村里跑，她跟我们村里的街溜子混在了一起。” “街溜子一直说王小兰是他媳妇，今早我看到街溜子去你家了，你弟弟是不是把你媳妇接走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 香杏叹气，“陈向国，你可千万别生气啊，不管发生什么事，到底是夫妻，好聚好——啊！我的头发！” 梁春芬薅住香杏的头发，拽着她转了一个圈，抬手啪啪啪扇了她几个耳刮子。 “陷害我儿媳妇，还来我儿子这里嚼舌根，你可真是老奶奶喝稀饭，无耻下流！” 香杏护着脸忙着闪躲，没听到梁春芬的话。 但她的后脖子被梁春芬大手紧紧抓住，躲开的范围不大。 几个耳刮子全结实的落在了她脸上。 “你谁啊你，光天化日打人，我报公安了啊！” “我才要报公安！” 王小兰跑过来，怒视着香杏道，“我把你当成好朋友，你咋能这么害我！” 香杏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强撑笑容道：“小兰，你在说啥呢？我听不懂呢！” “别装了！” 王小兰啪的把那件的确良的蓝外套扔到地上。 香杏瞳孔一缩。 陈向国懵了。 “小兰，发生什么事了？” 王小兰哭着把事情说出来：“要不是妈，现在我就见不到了你啊向国！” 陈向国震惊：“原来老三把你急匆匆叫回家，是因为这件事！” 他转身指着香兰的鼻子，怒声道：“你这人咋这么坏啊！我媳妇把你当成朋友，还借给你三十块钱，你倒好，故意把男人衣裳给她穿，还让果果睡肺炎病人的床铺！” “你的心肝是黑的吗？！” 香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抬起头来，大吼：“什么借给我的三十块，那本来就是我的钱！” “那不光是我的钱，连你也是我的！你媳妇是我才对！” 看着香杏癫狂的表情，陈向国害怕的后退一步。 妈呀，遇到疯子了！ “原来是你！” 梁春芬看清楚了香杏的脸，她大喊，“我说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竟然是你！” 王小兰惊讶：“妈，你认识香杏？你咋会认识她的啊？” “呵，她跟向国相亲过！” “什么？！” 她的发小兼好朋友，竟然跟她的丈夫相亲过？！ 陈向国见王小兰看向自己，忙摆手：“我不知道啊，她刚才跟我说话，我都没认出她来！我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王小兰相信陈向国。 他从来不会对自己撒谎。 再说了，她也没有在向国面前提起过香杏的名字。 可是。 她在香杏面前说起向国这个名字，不是一次两次啊！ 那香杏岂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她曾经的相亲对象？ 为什么她不告诉自己啊。 她又不是小气的人。 会连这点事都容不下。 “为什么不告诉你？” 梁春芬拽起香杏的头发，迫使她扬起头来，“要是告诉了你，你有了警惕心，她还怎么给你设套啊？” “香杏啊香杏，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家向国被你害了一次，你现在又来害他的媳妇。” “我们老陈家怎么着你了，让你跟条疯狗似的咬着不放！” 第115章 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老陈家。 张秀秀听到院子里的哭声出来。 “老三，你是不是掐花花了？”她警惕的看着陈向荣说。 陈向荣：“没有啊。” “没有那她为什么总是哭？肯定是你掐她了！” 张秀秀把花花从陈向荣怀里抢走。 看到二嫂那防贼一样的眼神，陈向荣感到十分冤枉。 他刚要辩解，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张大嘴巴哇哇大哭的花花到了张秀秀怀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陈向荣：？？？ 张秀秀大叫：“你还说没有掐她！你等着，等妈回来我就跟她告状！” 陈向荣百口难辩。 “这里是小兰家吗？” 有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张秀秀：“你谁啊？” 男人笑道：“我来找小兰，她把我外套穿走了，我来拿走。” 张秀秀和陈向荣对视一眼。 叔嫂俩眼中满是震惊。 “你别胡说八道，敢诬陷我大嫂名声，我饶不了你！” 陈向荣刚要走过去，男人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嘴里哎哎喊着往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大声道。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和小兰的事，可你们不是该先问清楚吗，咋能直接打人？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张秀秀冷笑：“这是来碰瓷的了！老三，把花花抱着，上次我见妈是怎么对付李小草的了，这次我来！” 她撸起袖子大步走过去。 刚要弯腰拽起这男人的衣领。 余光就见一辆自行车疾驰而来。 她下意识往旁边一跳。 “啊！” 车轮结结实实的碾过男人小腿，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张秀秀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小腿都疼了。 “妈，你咋回来了？咦，你身后怎么跟着那么多人啊？” 梁春芬冷声道：“这人在村里败坏你大嫂名声，把老二老三叫出来，给我狠狠打他一顿，看 他还敢不敢乱说！” 男人赶紧道：“我没有乱说，小兰就是把我的外套穿走了，昨晚她回家的时候下雪了，我就把我的借给她穿了！” 追过来听八卦的村民倒吸一口凉气。 啥？ 王小兰在这男人家里待到晚上？！ 王小兰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胆子那么大啊！ 但也有人觉得是男人胡说的。 王小兰自从嫁到老陈家，就一直是个好媳妇。 平时都是在家待着，很少出门。 更别提现在都有孩子了。 “可是，你们看老陈家人的表情啊！” 老陈家人说不出话来。 因为昨天王小兰真的是晚上才回来的！ 当时大家饭都吃到一半了！ 问她去哪里了，她支支吾吾左顾言它。 男人得意洋洋道：“我那件衣裳是蓝色的褂子，的确良的，不信你就去小兰屋里看看！” 梁春芬怒斥：“我看个屁！我儿媳妇什么样我能不知道，你别在这里给我——” “妈，大嫂屋里真的有个的确良的褂子！” 张秀秀跑到王小兰屋里，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嚷嚷道。 梁春芬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这蠢货，是生怕事闹不大吗！ “那是老三的！老三就有个的确良的你忘了吗？” 梁春芬劈手把衣裳夺过来。 陈向荣反应极快：“没错，就是我的！我有很多件的确良褂子，不光有蓝色的，我还有白色的呢！” “昨晚花花拽着我衣裳玩，我夺不过来就给她了，所以我的衣裳才在大哥大嫂屋里！” 梁春芬递给陈向荣一个满意的眼神。 村民听着点头。 陈向荣确实有个的确良的蓝色外套。 他在村里穿过，不少人看见过呢。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心眼这么毒，非要来诬陷我儿媳妇，看我怎么教训你！” 梁春芬扬起手来，刚想挥舞过去。 男人咔咔的咳嗽了起来。 他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后背高高拱起，脖子伸出的老长，脸憋红了，口水丝从嘴角流了出来。 梁春芬脑中一道白光闪过。 这男人该不会是…… “退后！都给我退后！” 梁春芬抓着张秀秀和陈向荣的胳膊飞快往后跑。 “妈，咋了啊？” “妈，这是干啥呢？” 二人被梁春芬吓了一跳。 梁春芬刚要回答，男人抬起头，嘴巴一咧。 “大娘，你知道我是肺炎对吧，小兰和她闺女是不是也得了？昨晚她俩和我在一起，是被我传染的呢。” “你把小兰和她孩子叫出来，大家一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梁春芬攥紧双手，恨不得一拳把这人打到他姥姥家去。 尤其是听到大家伙叫王小兰出来无果，怀疑她真的去了医院时。 “老三，你骑着车把你大嫂带回来，先别把这件事告诉你大哥。” 陈向荣一惊：“妈，难道你相信这人的话，怀疑我大嫂她……偷人？！” “你大嫂没有这个胆子。” 梁春芬斩钉截铁的说。 “但是外套和肺炎的事必须得说清楚，要不然你大嫂名声受损，你大哥也得戴上绿王八的帽子了。” 陈向荣点头，骑着自行车往县城狂奔。 男人脸色一沉。 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这家人难道不应该为了隐藏下这桩丑事，选择花钱消灾吗？ 陈向荣载着王小兰回来的路上，已经跟她说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王小兰从车子上跳下来，白着脸，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男人。 “我连见过你都没有见过，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小兰，你说这话真让我伤心啊，你连我家都去过了，还躺在我的床上睡过觉，你现在却说不认识我，你可真是无情啊！” 男人摇头叹气，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我天啊，连这男人的家都去过了？” “还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妈呀，看不出来这王小兰够奔放的啊！” “陈向国的头上带了好大一个龟帽子的啊，嘿嘿，你们说这对双胞胎是不是陈向国的种啊？” “我看着不像，果果的眼睛跟这男人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梁春芬气笑了。 他妈的这哪里像了？ 她果果是正儿八经的凤眼。 这男人是眯眯眼，像个屁啊！ 真是抓住一点把柄，就恨不得添油加醋！ “呜呜呜我没有！我没有对不起向国！” 王小兰泪流满面，整个人快碎掉了。 “你诬陷我，你是在诬陷我！我只有以死证明我的清白了！” 王小兰转身就要跳下院里的水井。 在一片惊呼声中，梁春芬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王小兰抱住。 “小兰，我相信你没有对不起向国！” “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 第114章 果果生病 泥瓦匠虽然有些可惜自己带的人不是陈向荣这个高材生。 但他教了陈向家一天，发现这人还算聪明，干活也很细心，那点遗憾就消失殆尽了。 金牛村的人得知陈向家当了泥瓦匠的徒弟。 羡慕中夹杂着嫉妒，但更多的则是疑惑。 从小到大，陈向家都是那种三脚跺不出一个屁来的玩意。 没结婚前被他妈管着，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结婚后被媳妇管着，叫他抓鸡不敢逮鹅。 这样的一个窝囊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被眼光极高的泥瓦匠看中的呢？ 泥瓦匠为了招揽更多客户，把他会做火炕的事宣传了出去。 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他有多少本事谁不知道呢。 这么多年了，咋就没听到过他会做那啥火炕呢。 肯定是现学的！ 结合泥瓦匠第一个火炕是给老陈家做的，再稍微一打听，火坑图纸是梁春芬琢磨出来的。 他们就明白过来陈向家为何会被他选成徒弟了。 唉，比不了。 他们没有个能琢磨出来火炕的妈。 开工那天，很多村民来看热闹。 陈向家给他师父打下手，忙忙碌碌转悠个不停。 来来回回屋里屋外进出好几趟。 梁春芬眼睛都被他给转悠花了。 她闭上眼睛，忍！ 但当看到陈向家大冷天的要把棉袄脱了，光着膀子的时候。 她忍不住了，上前一脚踹到他屁股上。 “你孔雀开屏啊，张扬个什么呢？有那个功夫，去把这泥浆里的水舀出来一点，没看到都溢出来了吗？” 陈向家看了一眼趴在墙头往家里看的村民，委屈的对梁春芬道。 “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给我留点面子呗！” 梁春芬瞪眼：“面子能让你学好手艺？我可告诉你，你师父跟我说了，你要是不好好学，就把你逐出师门！” 泥瓦匠配合的点头：“没错！到时候那些礼品，还有这火炕图，我可是不退的啊。” 正在一旁看热闹的张秀秀听到这话，瞬间急了。 那他家不就亏了吗！？ “老二，你给我好好干！” 她揪着陈向家的耳朵，对他耳提面命的说。 陈向家疼的叫唤：“我知道了！哎呦，你别掐我啊！” 墙头上传来一阵哄笑声。 梁春芬打算做四个火炕。 她屋里一个，老大和老二两口子各一个，老四屋里也得有一个。 老三用不着。 陈向繁屋里的火炕热气来源从厨房走。 陈向荣负责烧火，他沾妹妹的光就行。 他上辈子欠了他妹妹一条命。 这辈子给老四当牛做马也不多。 火坑做完，在征得梁春芬的同意后，泥瓦匠带着人进来参观。 看到这又长又宽，结实又热乎的火炕时。 不少人心动了。 这么大的一个炕，就算不点火烧柴。 全家人挤在这一个炕上，不比单独在一个床上暖和？ 当即问这火炕要多少钱。 泥瓦匠报出一个数来。 村民觉得有点高，但一听泥瓦匠说这钱里面包含了做火炕的材料时，又觉得很合适了。 这里面可有水泥呢，水泥需要去隔壁省买。 大冷天的，为这点水泥花钱坐车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值当。 泥瓦匠包了正好。 当大家参观完，有接近二十个人要做的。 泥瓦匠笑的见牙不见眼，发财了发财了！ 等把火炕里面的湿气烘干了之后，就能使用了。 热乎乎的火炕，让两个小家伙新奇极了。 在上面爬来爬去，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看奶奶困得眼皮都打架了，这才窝到她怀里睡觉。 第二天早上梁春芬醒来一看。 俩丫头睡得东倒西歪，惬意极了。 尤其是花花，小家伙的脚脚都伸到小被子外面去了。 看到这一幕，梁春芬感慨这火炕真的是做对了。 屋里屋外的温差太大。 梁春芬再一次叮嘱王小兰和陈向国，一定要多注意点。 但千防万防，没想到孩子还是生了病。 “妈，果果发烧了！” 大半夜，梁春芬被陈向国叫醒。 她跑过去一看，果果烧的脸蛋通红，难受的哇哇大哭。 她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 “妈，我们按照你说的，进出都特别的注意，怎么还生病了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去推车，赶紧去医院！” 王小兰吓得直哭：“妈，果果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她喂养的那么胖乎，抵抗力也强，到了医院打一针就没事了。” 梁春芬担心花花也发烧，过去一摸，体温正常。 她松了一口气。 “老大媳妇，是我带着果果去医院，还是你去？” “妈，我去吧，我在家里待着也不放心。” “行，那我就照看花花。” 很快，陈向国载着王小兰和果果去了医院。 梁春芬把花花抱去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来去厨房亲自做了一锅肉粥。 让陈向荣盛在饭盒里，她则是去陈大海家借自行车。 前几天，陈大海家也买了一辆。 去了医院，还没等她问果果情况。 陈向国拉着她胳膊哭道：“妈，大夫说果果得肺炎了！” “什么？！” 梁春芬眼前一黑，手里的饭盒咣当掉在了地上。 肺炎可是致使因婴幼儿死亡的最常见原因啊！ “大夫怎么说？到哪种程度了？” “大夫说幸好来医院的及时，现在只是发烧咳嗽的阶段，能治，但果果也得受大罪了。” 想到闺女那么小的脑袋上扎着那么大的一根针。 陈向国疼的眼泪哗哗流。 “你媳妇呢？” “在照顾果果。” 病房里，王小兰躺在床上固定着果果的四肢叫她不要乱动，眼泪已经把枕头都浸湿透了。 梁春芬安慰了她几句，牛大夫来了。 “大娘，赶紧把你家的肺炎病人隔开，别叫小孩靠近了，果果就是被传染的，这两瓶酒精你拿回去擦擦家里，别让花花也得了。” 可是她家没有得肺炎的啊！ 别说肺炎了，连个头疼脑热的人都没有！ 梁春芬现在没空去想这个。 她得赶紧回家消杀。 家里除了一个孩子，还有个孕妇呢！ 孕妇要是得了肺炎，药都不能用，只能硬抗啊！ 她一路疾驰回家。 刚到村口就被人叫住。 她头也不回：“等我有空再聊，忙着呢！” “梁春芬，刚才有个男人来打听你大儿媳妇呢！” “什么？” 梁春芬猛的把车子停下。 “啥样的男人？” 王小兰的娘家人都没了。 她自己也没几个朋友，更别说男人了。 说话的村民笑的暧昧：“长得还挺白净的，说是你大儿媳妇穿走了他的外套，他要来呢！” 第113章 大哥，你不觉得亏吗 “你眼力真不错！” 梁春芬夸奖，“这就是那个木桶！” “我找咱村里最长寿的老人请教了，他们说这人粪便是一种药材，和黄连臭虫一起熬煮三个小时，不管啥病，都能药到病除！” “老二啊，我可是守了三个小时呢，你可不能辜负我的心意，必须全喝光啊！” 梁春芬也不用碗。 从桶里拿出一个黑黢黢的勺来来。 陈向家快晕了。 那是舀粪水用的勺啊！ 看着梁春芬拿着勺子朝自己走近，陈向家吓得后退。 分明是大冷天，可他都看到了勺子上萦绕着的苍蝇！ 呕！ 好臭！ 陈向家想说出真相。 却被张秀秀一把捂住了嘴。 “老二，你就喝了吧，妈不会害你的！” 她隐晦的眨了眨眼睛。 陈向家明白了。 是啊，这可是他妈啊。 咋可能真的把这么脏臭的玩意给他喝呢。 一定是吓唬他的！ 陈向家站住不动了。 甚至还张开了嘴。 那样子像是来说，来！ 我看你敢不敢灌进我嘴里！ 梁春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陈向家的下巴。 勺子怼嘴。 往前一倾斜。 陈向家：！！！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液体顺着喉管进了他的肚子。 他不受控制的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但还没等吐出什么。 梁春芬又一把拽起他的头，强迫他张开嘴。 一勺一勺的往里面灌！ “妈，不要——咕噜咕噜，我其实——咕噜咕噜，没病咕噜咕噜，我是装的——咕噜咕噜！” 等桶里的液体被陈向家喝的一滴不剩，梁春芬这才松开他。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老二，你刚才说什么？” 陈向家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老二媳妇，你听到老二说什么了吗？” “妈，我……我没有！” 张秀秀吓得早已缩在了墙角。 她也心疼男人受的罪。 可是都已经喝完了，再说出真相也没有必要了啊。 所以，还是不说了。 “行，没听到就没听到吧。老二啊，你胳膊还是没有知觉是吧，别怕，妈还煮了一锅老鼠汤呢，一会端给你喝啊！” 听到老鼠汤三个字，陈向家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一把抱住梁春芬的腿。 “妈，我不喝了！我什么都不喝了！” “呜呜呜，其实我是骗你的，我的胳膊一点事都没有啊！” 梁春芬叹了一口气，弯腰扶起他来。 “老二啊，你就别安慰妈了，妈抓老鼠不累的，村口的臭水沟有很多呢！” 陈向家打了个哆嗦，臭水沟的老鼠？！ 呕！ 那得多脏啊！ “妈，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事！我只是不想去学泥瓦活，才会故意装病的！” “我真的没事啊，你看看，你看我的胳膊多灵活啊！” 陈向家把两只胳膊甩成了大风车。 他笑着看向他妈。 嘿嘿，这下妈不会给他喝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 梁春芬点了点头，把手伸到口袋掏着什么东西。 “妈，你找啥呢，我帮你啊。” 陈向家殷切的走过去。 细柳条啪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啊啊啊！” 梁春芬紧追着陈向家不放，嘴里怒喝：“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装病骗老娘！” “装也就算了，你他妈装的时间长一点啊，这才两件事就让你漏了馅，你可真是个垃圾！” 张秀秀听到这话，吓得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婆婆都听到了！ 婆婆是故意在整他们的！ “你们什么身份，还敢嫌弃泥瓦活脏！你知道多少人为了学这里，挤破了脑袋吗！” 梁春芬看向张秀秀，眼睛里投射出来两道厉光。 “老三不学泥瓦活，是因为他喜欢别的，对这个不感兴趣！” “老大不想学，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长子，要把机会让给弟弟，我就不相信你们俩平时没有发现，你大哥多喜欢做泥瓦活，咱家的仓库就是他一手搭建起来的，多漂亮啊，见到的人都得夸奖一句！” “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前途，也要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们，你们却觉得他是嫌弃？！你们俩的良心被狗给吃了啊！” 门外。 陈向国听的眼眶发热。 原来妈都知道他的想法！ “大哥。” 陈向荣看向陈向国，心里触动很大。 大哥竟然愿意为了家人，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要是他做了泥瓦匠，以后就不用下地。 这和换命也没有区别。 “大哥，你不觉得亏吗？” “我们是一家人，不管谁过的好，我都高兴。我是长子，我要照顾弟弟妹妹，这是我应该做的。” 屋里。 陈向家也听到了陈向国的话。 他惊讶不已。 大哥不是嫌弃泥瓦活太脏，而是想要他过的好！ 呜呜呜，他竟然误解了大哥！ “妈，我这就去跟大哥道歉！” “不必！” 梁春芬一脚踹开他，“你把你大哥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都已经做了，还去假惺惺的道歉干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你大哥会把这个名额给你，而我也没有反对吗？” 陈向家懵懂的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啊妈？” “因为你最让人操心！” 梁春芬语重心长，“你比不过你大哥能干，比不了老三机灵，更比不上老四学习好，你种个地上个工，连个满工分都拿不到！” “等以后我没了，难道你兄弟妹妹们还能继续照顾你吗？他们没有自己的家庭吗？” “你必须得支棱起来啊老二！”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你自己才对可靠啊！有了这一手泥瓦活，你不管到哪里，你都饿不着啊！” 陈向家泪流满面，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么让你们担心呜呜呜！” “我学！我去学泥瓦活！我一定好好学，我不会辜负妈你和大哥的苦心的！” 陈向家抱住梁春芬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哭完了，他去找陈向国：“大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么想你！” 陈向国像小时候抱弟弟那样，把陈向家揽在怀里，笑着说没关系。 陈向荣想起了小时候和大哥相处的点点滴滴。 爸爸常年在部队，无形之中大哥就担当起了父亲的责任。 分明也是个孩子，却对他们无条件的包容。 惹祸了，他扛着。 被妈打了，他第一个冲出来。 从来都不会跟他们发脾气。 陈向荣默默上前一步，抓住了陈向国的胳膊。 陈向国咧嘴一笑，把小弟弟也抱在了怀里。 梁春芬收回看向三兄弟的视线，她看向张秀秀。 张秀秀猛地打了个哆嗦：“妈，我也知道错了！我让老二去学泥瓦活，你放心，我一定监督他！” “只是……只是……”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只是老二干了泥瓦匠后，他挣的钱还用不用交中公啊？” 梁春芬冷哼一声。 这抠门的性子倒是跟自己之前挺像！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钱呢！ “不需要，但是等老二挣钱了，我就不会再给你们发钱了，吃喝用度我照样给你们管着。” 张秀秀有些心疼。 那可是每个月十块钱啊！ 但转念一想，等老二学成了，一个月挣个十块钱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吗。 而且她还不用花这钱去吃喝买衣裳，都是婆婆管的。 这钱完全可以全部存起来啊！ 也不亏！ “你说啥？你婆婆让陈老二去学泥瓦活？！” 听到王小兰的话，香杏一下子站起来。 王小兰被香杏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是啊，我婆婆一会就带着老二去拜师了。” 香杏急声道：“陈向国咋不学呢？他可是老陈家的长子！” 要是有外人在的话，看她这急切样，还以为她才是陈向国的媳妇呢。 王小兰笑道：“向国说他是长子，所以才要把机会让给弟弟妹妹呢。” 香杏：“长子就要吃亏？小兰，你怎么也不劝着陈向国点？” “你可是他的媳妇，你劝他一定会听的啊！或者你去跟你婆婆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婆婆 害怕了，就会把名额给陈向国了！” “我可不敢！” 王小兰缩了缩脖子，“我婆婆凶得很，不听她话，她就会把我赶走的！” “再说了。“ 王小兰挺起胸膛，“女人不就是该听男人的话吗，我才不会去跟向国作对呢！” 香杏一言难尽的看着王小兰。 她气的转身就走。 “香杏你去哪里啊，咱们再多说一会话呀！” 王小兰赶紧抱着孩子追上去。 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她话匣子才刚打开呢！ 第112章 粪桶盛药，老二快喝 张秀秀对梁春芬说。 昨晚陈向家倒洗脚水摸黑进屋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胳膊正正好的压在了身子底下。 当时只是感觉有点疼，并没有其他感觉。 谁知道一大早起来，就抬不起来了。 “我给他按摩了快一个小时了，又是掐他，又是拧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妈，你说老二的胳膊不会是废了吧！” 梁春芬抬手拨了拨陈向家的胳膊。 陈向家的胳膊无力的摆动了摆动。 梁春芬用两只手指甲盖，又掐住陈向家胳膊上臂内侧的肉。 “老二，有感觉吗？” “妈，没有。” “这样呢？” 梁春芬使出了吃奶的劲。 陈向家哭着摇头：“妈，我的胳膊是不是好不了了？” 梁春芬：“不会的，估计是昨晚你压到了什么神经，别怕，有妈在，你一定会没事的，我这就骑车带着你去医院看看。” 她镇定的说完，抬脚迈过门槛的时候却不小心绊了一下。 “妈！” “我没事！” 梁春芬强撑笑容，但细看她的身子却是在打哆嗦。 上辈子她收到农场那边的消息去给老二收尸。 老二的胳膊就是这样。 无论她怎么拨弄，老二都没有感觉。 她那么大声的叫他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 他都不回应。 “秀秀，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啊，看把我妈吓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陈向家抬手揉了揉他妈掐他的部位。 好疼！ 张秀秀也有点慌。 这要是让婆婆事后知道他们是在装病，婆婆不得把他们生吞了啊！ 但她很快就坚定了心神：“咱们又没错，谁叫妈把你两个兄弟都嫌弃的事，丢给你的！” “泥瓦匠有什么好的，那么脏，整天弄的一身灰膏，还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跟流浪汉有什么区别。。” 陈向家犹豫：“可是我听别人说，泥瓦匠很吃香啊，东家对他们可好了，恨不得供起来，吃的住的都是最好的。” “哎呀，那都是表象！就算东家对他们再好又有什么用，不都是下苦力的吗，你要去坐办公室才好，夏天热不着，冬天冷不着。” “坐办公室哪有那么容易啊，咱们家就是种地的，没有那个门路啊。” “以前是没有，但现在可不一定，妈多有本事啊，供销社，医院，公安局的人她都结交上了，等到时候时机到了，弄个工作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秀秀，你说的有道理啊！” 陈向家心动，“如果到时候我去坐了办公室，看谁还敢笑话我，他们都得高看我一眼呢！” 张秀秀：“所以啊，你一定要把演的像一点，什么时候让妈打消了你去学泥瓦活的念头，就能恢复正常了。” 陈向家：“好！” “妈，你在老二门口站着干啥呢？” 屋外，传来陈向国的声音。 张秀秀和陈向家身子一震，惊恐的对视一眼。 妈在门外？！ 那妈有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啊？！ “妈！” 张秀秀一把推开门，忐忑不安的看着梁春芬。 梁春芬眼圈红红，抹了一把眼泪道：“老二媳妇，自行车坏了，今天去不了医院，只能明天再去了。” 陈向国看了看手里推着的自行车。 没坏啊！ 张秀秀心里松了一口气，忙道：“没事的妈，明天去也行，老二反正不疼，能坚持的，我给他揉揉看看能不能好！” 梁春芬摇头：“他这可不是揉揉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神经，我估计县城的医院不管用，得去大城市呢，不过我觉得大城市也治不好，现在的医疗设备不发达，那些机器照不到是哪根神经出现的问题的，得去苏联那边……” 张秀秀听的瞠目结舌。 不是，她就是想吓唬吓唬婆婆而已。 怎么婆婆还越说越严重了？ 不过，严重点可以。 这样婆婆就更不会让老二去学泥瓦活了！ 张秀秀期待的看着婆婆。 想听她说出那句话。 但梁春芬却像是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 都快说到美利坚了，就是不提近在眼前的事。 张秀秀打了个哈欠，都无力了。 “老二媳妇啊，你也不用太担心，人家不是都说了吗，有的时候去大医院都不如咱祖宗传下来的偏方管用，我会好几个呢，你等我给老二试试啊。” “我有种预感，老二用上了，一定会好的！” 张秀秀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妈，听你的！” 哼，别说偏方了。 就算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来了也不管用！ 她不让老二“好” 老二就“好”不了！ 梁春芬转过身，表情一下子变得冰冷。 半个小时后。 有村民从老陈家门口路过。 不经意的往院子里一看，险些惊叫出声。 “陈老大，你家厨房那是咋了，那么大的烟，是着火了吗？” “没有，老二在泡澡呢！” “泡澡？妈呀，这水得多烫啊！” 厨房里。 梁春芬死死按着陈向家的胳膊浸泡在水盆里。 她表情狰狞，乍一看跟给死猪褪毛似的。 “咋样老二，有感觉吗？” 陈向家烫的呲牙咧嘴，头摇晃的跟个被掐住了七寸的蛇似的。 “妈，没……没有！” 梁春芬啧了一声：“看来还是不够热！老二啊，依我看你这就是经脉受损，用热水泡一泡就会好了，别着急，妈再给你添上两舀子！” 说着，她从刚烧开的大锅里舀了两勺，倒进了水盆中。 “啊啊啊！” 陈向家吓得一把将胳膊抽了出来。 梁春芬惊讶道：“老二，你好了？” 陈向家慌张道：“没有啊妈！你刚才烫到我胸口了，好疼啊！” “妈，咱还是别用这招了，我压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能再继续泡了！ 他的胳膊都要熟了！ 梁春芬：“行吧，那咱们换个办法！” 陈向家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用热水，啥都行！ 晚上。 陈向家正在让张秀秀给自己胳膊上抹猪油。 一股又酸又苦又臭的味道传来。 陈向家险些吐出来：“这是啥味啊？” “老二，妈刚给你熬了一锅药汤，你赶紧趁热喝下去！” 梁春芬快步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木桶。 陈向家觉得那木桶有点眼熟。 定晴一看，原地蹦起三尺高。 这不是他家掏粪坑时用的那个吗？！ 第111章 三个儿子都不学 不管在什么时候，手艺人都不用担心没饭吃。 而在这个缓慢发展的年纪里，手艺人的含金量更是不可言说。 有一门手艺，别人得把你供着敬着。 其中以泥瓦匠最为吃香。 砌房子，修灶台等有关房屋的东西都离不开他们。 有人需要盖房子了，就跟村里说一声，背上行囊出发。 伙食和住宿都被东家包了，东家伺候的越到位，他们的活就干的越好。 谁不想要自己的房子能盖的漂漂亮亮呢，铆足劲给提供好吃的。 如果没人盖房子，就去下工种地。 挣得工分不多也没关系，他们可以花钱买工分。 不但饿不着肚子，反而吃的比一般人家都要好。 因此他们的技艺从来不外传，只教给嫡亲的徒弟。 梁春芬重生以后，最重要的一个目标，就是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不是说她给大家吃多少好吃的，穿多体面的衣裳。 而是把每一个人都拉扯起来。 老四的路她已经给她规划好了。 上学，上大学！ 老四也确实争气，期中考试全班第一。 老师都找到家里来教训了她一顿，说她把个好苗子蹉跎在家里那么多年。 虽然这么大年纪了，还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很难为情。 但梁春芬心里却是高兴的。 因为这让她确定自己设立的目标是正确的。 梁春芬提出，除了这份火炕图外。 每年的学费，还有孝敬，该有的一样都少不了。 全部按照规矩来办事。 泥瓦匠想了想。 光这份火炕图，就能让他在一两年之内，成为十里八乡，甚至说是县城最火的泥瓦匠。 到时候他赚到的钱…… 泥瓦匠心情火热起来，他稳了稳心神，开口道。 “表嫂子，咱们这种关系，学费就不要了，过年的时候让徒弟意思意思给我拿块糕点或者一瓶酒就行。” 梁春芬笑起来，点头答应了。 谁知泥瓦匠又道。 “表嫂子，我也有个要求。” “你说！别说一个了，十个八个都行！” 泥瓦匠摆手：“就一个，徒弟太笨的我不要。” 他之前带过他媳妇娘家那边的一个侄子。 看着挺高高大大的一个小伙子，结果笨的像头猪。 连最简单的拌泥浆，都学不会！ 不是稀的跟水一样，就是稠的像面浆糊一样，根本就不能用。 他教了他足足一个星期。 愣是学不会一点！ 差点气的他心脏病发作。 从那之后，他就留下心理阴影了。 梁春芬：“你这可以放心，我儿子都随我，聪明的很！” 泥瓦匠抬头看向陈向荣：“表嫂子，我看老三就不错。” 陈向荣正震惊于他妈竟然用一份火炕图谋求了个徒弟名额的事。 他妈咋那么聪明呢！ 什么要钱，要东西的，在当泥瓦匠的徒弟面前，全都不够看的！ 学会了这门手艺，日后能源源不断的进钱！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在他妈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啊！ 陈向荣正在感慨他妈的智慧，就看到泥瓦匠一脸满意的看向自己。 陈向荣：？？？ 梁春芬：“表弟，我家老三是高中生你也知道……” “可他不是半路退学了吗？” 如果是有高中毕业证，那他不会开这个口。 但陈老三中途退学，不上不下，处境尴尬。 好的工作人家不要，差的工作自己也看不上。 泥瓦匠就正好。 挣得多，吃的好，不用常年下地干活。 梁春芬知道泥瓦匠说的有道理。 可是她心中当泥瓦匠的人选，是老大和老二，不包括老三。 老三还在改造初期，需要她的紧密监督。 可这话要怎么说呢。 “表叔。” 这时，陈向荣朗声开口，“我知道泥瓦匠很好，但我对这个手艺不感兴趣。” 泥瓦匠惊讶：“啥？这你都不感兴趣，那你想做啥？” 陈向荣：“我喜欢做饭，我觉得做饭挺好的。” 从泥瓦匠家中离开，梁春芬问陈向荣那些话是不是故意搪塞泥瓦匠的。 “妈，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做饭。” 陈向荣认真说，“给家里人做饭，看到他们大口大口的吃，我心里感到很满足，很平静。” 梁春芬仔细打量陈向荣。 发现他眉眼间的浮躁之气消散了很多，眼神也变的沉稳了些。 她心中高兴，拍着陈向荣的胳膊道。 “等我有空了，就把我的拿手绝活教给你。” 陈向荣高兴道：“谢谢妈！” 但梁春芬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消散了。 “老大，你为什么不愿意当泥瓦匠！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就把你的皮扒了信不信！” 在陈向国和陈向家中，梁春芬更倾向于陈向国接手。 第一，他是大哥。 有个好工作在手，能给弟弟妹妹们竖起个榜样。 第二，他性格沉稳，能静下心来，学个手艺很适合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老大都是三兄弟之中最让自己省心，最听自己话的。 “妈，我如果去当泥瓦匠了，谁上工种地？别看咱家人多，能干活的没几个。” “老二干活拖拖拉拉，是个慢性子，一天能挣八个工分就算不错的了。” “老三上学那么多年，没干过活，现在还要负责做饭和家里杂事，老四得上学。” “小兰和弟妹都是女眷，能坚持下来一天就很不容易了，高工分是不指望的，现在弟妹还怀孕了，来年就得生孩子，更不能去了。” 陈向荣忍不住道：“大哥，现在地里没活啊，而且过了年，上工也得等到三四月份了。” 陈向国：“老三，学手艺是个持之以恒的，得坚持下来，与其到时候我经常请假惹得师傅厌烦，还不如不去呢。” 陈向荣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大哥说的话有点奇怪，可具体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梁春芬定定看了陈向国一会，开口：“行，既然老大你自愿放弃，那这个名额就给老二了。” 陈向国笑着点头，转身从王小兰怀里接过来花花，逗着玩去了。 今天陈向家骑自行车带张秀秀去产检了。 二人天黑才回来。 张秀秀提着一兜子鸡蛋糕，笑的跟朵花似的。 当听到让陈向家去学习泥瓦活时，她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张秀秀试探的看着梁春芬问道：“妈，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梁春芬：“这种事我干嘛要骗你们，我都已经说好了，老二明天就去拜师，等拜完师傅，就算正式入这行了！” 见张秀秀没有反应，她眯了眯眼睛。 “老二家的，你不会不愿意吧？” “妈，多少人想要学泥瓦活还没路子呢，你都给老二安排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不会愿意呢！” 张秀秀笑着说，“妈你就放心吧，明天我会叫老二早起和你一起准备拜师礼的！” 梁春芬满意点头。 “老二媳妇，你这次懂事了啊。” 张秀秀嘿嘿笑，眼睛闪了闪。 可当第二天早上，梁春芬把拜师礼都准备好了。 陈向家还没出来，她砰砰砰去敲门。 “老二，快点时间，别耽误了吉时！” 张秀秀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妈，老二他手抬不起来了！” 第110章 替奶奶出气 这一晚，巡逻的动静震慑住了小毛贼。 他没有再露面。 村民们大松一口气。 不是闹鬼就好，这下可安心了！ 没想到梁春芬的脑子还怪好使。 一下子就识破了小毛贼的计策！ 梁春芬本人却很不满意。 她的目的可是要抓住小毛贼啊！ 真是个胆小鬼，人多就不敢出来了吗？ 垃圾，废物！ 温度越来越低。 屋子阴冷，被窝里也是凉的，再灌热水瓶也不管事。 吃完饭，见大家都不想去睡觉，梁春芬就把厨房的锅烧了起来。 全家人围坐在厨房里取暖。 陈向荣大方的把自己铺盖让给花花果果爬行玩耍。 梁春芬给两个孙女用剩下的三两棉花，加上不穿的破衣裳，做成了两个布娃娃。 两小只吃饭睡觉都抱着，快成她们的阿贝贝了。 花花小手一甩，布娃娃掉在了地上。 陈向荣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她。 小家伙看了陈向荣一眼，小手飞快的往前一抓。 “哎哟！” 陈向荣看着手背上的两条红痕，“花花，你力气咋那么大！” 花花小肥屁股对着陈向荣，不搭理。 他玩心大起，抬手拍了拍花花的屁股。 花花转过身，定定看了陈向荣一会，张开了双手。 “好好好，小叔抱！” 陈向荣笑成了一朵花，夹着嗓子过去。 就在这时，花花小手往前一伸。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陈向荣愣住，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脸。 “妈，花花打我！” 梁春芬瞪眼：“她才多大，连打是什么都不知道，她那是在跟你玩呢！” 陈向荣：“不是！她就是朝着我的脸去的！” 梁春芬啧了一声：“瞧你那矫情样，老三，你跟孩子玩都玩不起？” “你看花花怎么不打我呢？” 梁春芬弯腰把花花抱起来，花花笑着把头埋在了梁春芬怀里。 陈向荣撇嘴：“她知道你是家里老大，自然不敢动手，你让二哥试试！” 陈向家不愿意了：“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是老大，花花不敢动手，然后叫他试试？ 这意思就是他是家里老小呗？ 但架不住陈向荣催促，他还是把花花抱了过来。 花花没有动手。 陈向荣怀疑，难道刚才是他多想了？ 花花真的是在跟他闹着玩？ “把花花给我。” 花花小手一扬。 啪！ 一巴掌又呼在了陈向荣脸上。 陈向荣：“妈！” 这下梁春芬没办法为孙女辩解了。 因为她看的清清楚楚，花花就是故意的。 陈向国：“老三，花花和妈的关系最好了，她在你大嫂肚子里的时候，就知道和妈报信说她遇到了危险，你之前那么气妈，花花也肯定知道，她只是在给妈出气呢！” 陈向荣嘀咕：“哪有那么邪乎啊，果果和花花是双胞胎，果果咋就不这样啊！” 话音刚落。 果果小手也盖在了陈向荣脸上。 陈向荣：！！！ 梁春芬面露惊奇，俩孩子还真的在帮她出气？ 她哈哈大笑，把俩孩子抱在怀里：“你们真是我的心肝大宝贝啊！奶奶没白疼你们！” 转天王小兰在和香杏见面的时候说起了这件趣事。 香杏皱眉：“小兰，你才是孩子们的亲妈，孩子该跟你好才对。” “这样，你回去之后把孩子从你婆婆身边抱走，别让她再亲近孩子们了，小心以后她们长大了，帮着你婆婆欺负你！” 王小兰笑道：“不会的，我婆婆对我可好啦，她打过我二弟妹好多次了，但一次都没有打我，嘿嘿，我在我婆婆心里很重要呢！” 香杏：…… 打了别人，没打你，就是对你好了？ 你这脑袋有问题吧？ “香杏，你不是说今天去你家那边摘刺果吗，咱们带着孩子现在就去吧，下午我也好早点回家，我婆婆说天短了，不叫我和孩子在外面久待，怕感冒呢！” 香杏阴阳怪气道：“你婆婆对你可真好啊。” 王小兰没听出来，回答道：“你不是说你婆婆也对你不错吗，要不是她早早就过世了，你得被她宠上天呢！” 香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行了，走吧！” 梁春芬想到该怎么抵抗寒冬了。 她要做个火炕。 就是东北的那种。 灶里烧火，热气传播到床榻上。 只要火不灭，一天到晚热乎乎。 他们当地没有人会做火炕。 梁春芬决定自己画出图纸来，找人定做。 她其实对火炕是一知半解的，只知道是通过燃烧燃料让热量，顺着烟道传播过去。 连猜加回忆的研究了三天，画了半本子的草图，终于有了结果。 “没错，就是这样！” 梁春芬高兴的说。 陈向荣对这几天他妈的忙活早就好奇了。 探头过来一看，表情逐渐变得震惊。 “妈，你咋想出来的？” “老娘聪明！” 梁春芬迫不及待，当即拿着本子就要去找泥瓦匠。 陈向荣把她拦住，笑的跟个狐狸似的。 “妈，这个炕这么好用，肯定很多人喜欢，你要是就这样给了泥瓦匠，他再流传出去了怎么办？”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老三，你想利用火炕挣钱？” 陈向荣嘿嘿笑：“我哪里敢啊，这不是投机倒把吗，我是想提醒妈，你费了这么大的劲画出来了，不能不求回报啊，普度众生那是菩萨做的事，咱就是普通人，俗气点好！” 梁春芬哼笑一声：“你觉得我是那种傻蛋？” 陈向荣：“妈，你有想法啦？” “想知道你就跟着我一起去！” “好！” 金牛村就有个泥瓦匠，姓陈。 和陈忠义是出了五服的亲戚。 得叫梁春芬一声表嫂。 见到梁春芬和陈向荣来了，他热情的将人迎进门。 寒暄了一会，梁春芬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同时把图纸给了泥瓦匠。 泥瓦匠第一眼看到这奇怪的东西，很是不解。 但随着他看的时间越长，眼睛就越亮。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能保暖，还能省柴火！表嫂子，这是谁想出来的？” “咳咳，我想出来的。” “哎呀，表嫂子你可真厉害！” 见泥瓦匠爱不释手的抱着图纸，梁春芬试探道。 “表弟啊，咱们商量个事呗！” 泥瓦匠是个聪明人，他早就想到了，梁春芬既然敢直接把这份图纸交给他，就应该是有所准备的。 他立刻道：“表嫂子，我小时候家里穷吃不上饭，多亏了忠义表哥带着我回家，没有他，我就饿死了，你有话直接说就是，能办的我一定办！” 梁春芬没想到竟然陈忠义和泥瓦匠之间还有这么一出事。 那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 “表弟，我相信你能看出来这火炕是个好东西，我把这火炕的图纸送给你，你愿意给谁做就给谁，要多钱就多少钱，我不管，以后这火炕图就跟我没关系了。” “但我有个条件，就是我想让我的一个儿子跟你去学手艺，也做个泥瓦匠。” 第109章 小毛贼 “老二！” 陈向家突然晕倒，吓坏了老陈家人。 又是泼冷水，又是掐人中的，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叫醒。 “老二，你没事吧？” 看到梁春芬关切的眼神，陈向家嗷一声扑到了她怀里。 “妈，救命啊！” “张家媳妇要来找我索命了！” “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啊！” 看着跟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好大儿，梁春芬翻了个白眼。 活动了活动手腕，抡圆胳膊，一巴掌把人从身上抽了下去。 “妈！” 陈向家大哭，“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打我啊！” “长点脑子吧你！” “张家媳妇嫁过来的时候，你才十五六，整天只知道吃，和你大哥漫天遍野找吃的，哪里有空去看娶媳妇，你连张家媳妇的面都没有见过，又怎么会招她记恨呢？” 陈向家一怔：“好像是这样啊，我连她高傲胖瘦都不知道。” “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鬼，你又怕什么呢？你爸可是烈士，一身凛然正气，妖魔鬼怪都不敢近他身，咱家有他坐镇，是整个村最安全的地方！” 陈向家眼睛一亮。 对啊！ 还有他爸呢！ 教训完了陈向家，梁春芬又指向陈向国和其他人。 “不要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要自己多动动脑！” “你们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入冬了啊！今天都下雪了，等到大雪封山，想找吃的都找不到，咱们村今年的粮食又是垫底的，每家分到的就那么一点，人没有吃的会咋样？” 陈向荣眼睛一亮：“偷东西！” 梁春芬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每年这个时候，咱村里都会发生几家几户丢东西的事，去年大队长不是发誓说，今年一定要抓住那个贼吗？” “这个贼聪明了，假装村里闹鬼，让大家都害怕起来，这样他以后进屋偷东西，要是发出点什么声响，大家说不定觉得是鬼，吓得不敢出去呢！这不方便那小贼了吗？” 至于啃脚趾头，那就只有一个说法了。 变态呗！ 几个人顿时茅塞顿开。 是啊，用闹鬼来给偷东西打掩护。 就算是发现东西没了，也不敢声张。 那个贼不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吗？ 陈向荣觉得有些奇怪：“妈，那这些话你怎么不和二哥说呢，他知道是闹贼，而不是闹鬼，就不会害怕了啊。” 梁春芬：“你二哥和你们不一样，他胆子太小，闹鬼一旦入了他的心，他就忘不了了，只能给他找点精神寄托。” 陈向荣对他妈佩服不已。 他妈可真的是把二哥给摸透了啊！ “老三，你去把这件事告诉大队长，我估计他现在正发愁呢！” 梁春芬说的没错，陈大海确实正在苦恼这件事。 现在大家伙私下都在议论闹鬼的事。 他身为大队长，必须要尽快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要不然大家恐惧越来越深，最后发生什么，他控制不了啊！ 最坏的结果是被上头知道，全村都在宣传封建迷信。 他就得吃挂落了！ 就在这时，陈向荣来了。 “大队长，我妈让我和你说一件事……” 听完，陈大海激动的一拍大腿。 “我咋就没想到呢！弟妹真聪明啊！不愧是忠义娶的媳妇！” 陈向荣心中暗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常说我爸是鲜花插在了我妈这坨牛粪上。 当年陈忠义是十里八乡的美男子，还是上过高中当兵的。 想要嫁给他的大闺女小姑娘不计其数，媒婆都差点把他家的门槛踏破。 但他却独独挑中了梁春芬这个父母双亡，逃荒过来，不识字，没有娘家帮衬，性格泼辣，还死抠死抠的。 惊呆了所有人的下巴。 陈大海作为陈忠义的好兄弟，最为陈忠义不值。 看到陈向荣眼里的揶揄，陈大海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金牛村的人以为闹鬼的事，心中惶惶不安。 又是杀鸡取鸡血，又是找大黑狗镇宅。 稍微有点门道的，去找桃树枝，写黄符篆。 可就算准备的再充分，当太阳一落山，月亮升起的时候，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咣咣咣！ 锣声突然响起。 吓得大家一个机灵。 大队长怎么在这个时候开会！？ 不想走夜路啊！ 陈大海等在大队部，十分钟过去了。 零零散散的只来了十多个人。 陈大海没有责怪那些没来的。 害怕是本能，这有啥好批评的。 他没有独揽功劳，把梁春芬怀疑昨晚的动静是小毛贼故意做出的猜测说出来。 “从今天开始，咱们挑选出青壮年来去巡逻，一定不能让那小贼得逞！” 二十多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梁春芬说是小毛贼就是了？如果真的是那玩意呢，我们半夜不回家，还在外面乱转，要是被那玩意盯上咋办？梁春芬负责吗？” “就是啊！她嘴皮子上下一碰倒是省事，苦的可是我们！” 咣当！ 大队部的门从外面推开。 陈向国带着陈向荣和陈向繁走了进来。 “大队长，我妈说让我们兄妹三个也来巡逻。” 大家伙一看，愣住了。 梁春芬都让她闺女上了？！ 要知道，女人家的阴气重，最容易招惹脏东西了。 她都敢让陈向繁去巡逻，是不是说明她真的有把握那不是闹鬼？ 陈大海把陈向国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妈咋回事，让老四来干什么，把她带回去，让老二过来！” 本来梁春芬是打算自己来的。 上辈子她家就被这个小毛贼给偷走了一袋子玉米。 可惜直到她去世，也没有找到这个小毛贼。 她记了一辈子呢！ 她想亲自抓住他！ 但临走的时候，张秀秀来告状。 梁春芬这才知道原来她和老二说了他爸会保护他之后。 为了让陈忠义的正气把自己笼罩的更全面。 陈向家竟然把陈忠义的遗照抱到他屋里去了。 张秀秀困了要睡觉，一掀开被子。 就看到公公的两只眼睛看着自己。 三魂丢了七魄，肚子都吓疼了！ 梁春芬正在家里收拾陈向家呢。 这时，有人在催促了。 想早点去试验一下，省的以后老是提心吊胆，日子都过不好。 陈大海只好让陈向国和陈向荣保护好陈向繁。 一行人踏着月色出了门。 第108章 闹鬼 天蒙蒙亮。 清脆的锣鼓声在金牛村响起。 梁春芬打着哈欠去开门。 就见村民正三三两两的往大队部去。 陈向国快步走了过来：“妈，大队长怎么在这个时候开会啊？” 梁春芬：“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好！” 等陈向国离开，梁春芬也没了睡意。 昨晚她睡得不好，总觉得屋里四处漏风。 盖了两床被子也不管用，寒气一阵阵的往她骨头缝里钻。 她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冻了。 前世她在楼房里住了很多年，屋里有地暖。 冬天的时候热气充足，在屋里穿短袖裤衩都还觉得热呢。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梁春芬有些发愁。 这才刚立冬，她就受不住了。 那等三九到来，她还怎么混？ 梁春芬愁眉苦脸的推开厨房门。 砰！ 随着门打开，陈向家倒下来撞到了她腿上。 “老二？” 梁春芬低头一看，“你怎么在这睡？” 陈向家还没睡醒，迷迷瞪瞪的：“妈，秀秀嫌我身上有粪坑味，把我撵出来了。” 梁春芬：“我昨天听到了，我是说你怎么不跟老三一起睡到稻草上去，那里多得劲啊，干嘛要在这门口窝着？” 被梁春芬一念叨，陈向家清醒了过来。 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一把抱住了梁春芬的腿。 “妈，你得给我做主啊！” 梁春芬一脚踹开他：“这我咋做主，谁叫你掉进茅坑里的，别说是你媳妇了，我现在看到你都恶心！” 陈向家委屈。 怎么就没人相信他呢。 真的是老三把他踹下来的啊！ 哎，对了！ 他有证据可以证明！ “妈，你看！” 措不及防的，梁春芬被一只大脚怼脸。 她刚要发火，忽然瞥见了陈向家的脚指头。 每个指甲盖都短短的，截层参差不齐，有的短的都露出指甲里面的红肉来了。 梁春芬：…… “老二啊，你都是要当爸的人了，怎么还能啃脚指头呢？你有这个癖好也行，我尊重你，但你好歹得养成刷牙的习惯吧，要不然以后筷子我怎么还敢给你用呢？” 家里的筷子都是混用的，因为是家里人，知根知底的，没有什么传染病。 所以她都是一个星期才烫一次热水消毒。 但现在告诉她，老二有啃咬脚指甲的习惯。 想到之前可能她用过老二使用过的筷子。 顿时一阵反胃！ 呕—— 陈向家看到他妈眼里的嫌弃，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爆红。 “妈，我没有啃脚指头！这是老三给我啃的！” 梁春芬斩钉截铁的摇头，“不可能，老三有洁癖，他连自己的都不啃，咋可能啃你的，何况你的脚还那么臭！” “妈，真的是老三！昨晚我睡得好好的，他就拉我被子，我踹了他，他就开始报复我！每次在我快睡觉的时候，他就给我来这么一下！” “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在门口睡，我要防着老三啊！” 看着陈向家快哭了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梁春芬把还在呼呼大睡的陈向荣给叫了起来。 她得问清楚，老三是只啃老二脚指甲，还是啃外人的。 要是后者的话，她得给老三戴上个嘴笼子。 防止他去祸害家里其他人。 谁知陈向荣的委屈比陈向家的还大。 “妈，二哥被二嫂赶出来，我好心把我的稻草床分给他一半，结果他倒好，恩将仇报啊！半夜一拳把我囊醒，说我咬他的脚指头！” “我他妈的有病啊，我去咬他的脚指头！？”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我又睡着了，二哥又把我叫醒，一晚上七八次啊！” “他还骂我，说我不是个人，故意欺负他，我承认我之前是没干太多人事，但我现在改了啊！” “再说了，二哥又没惹我，我弄他干嘛？先是诬陷我踹他到茅坑，又诬陷我咬他脚指头，我比窦娥还冤啊！” 说话间，外面飘起了小雪花。 陈向荣顿时激动起来：“快看！老天爷都为我鸣不平啊！” “滚一边去！” 梁春芬一脚把陈向荣踹开，“声音这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不把你举报是吧！？” 陈向荣老实闭上嘴。 陈向家不满：“妈，老三他在骗你！” “谁骗人了，我说的是事实！”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但现在梁春芬觉得两个男人也行。 她被哥俩的声音吵的脑袋疼，拿根棍子把俩人打了出去。 “去外面吵去！别耽误老娘做饭！” 于是，兄弟俩又吵到了院子里。 花花果果被吵醒，没睡醒的小孩子是烦躁的，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哭声，骂声，埋怨声，声声响起。 老陈家比赶集还要热闹。 这场闹剧，一直到陈向国回来才停止。 “你说啥？村里闹鬼了？！” “嗯，大家虽然没有明说这两个字，但意思就是这个。” 陈向国压低声音道，“昨晚村里不少人家的窗户都被砸了，还有人的头发都被薅了，更离谱的是，很多人的脚指头被咬了，最严重的，一整片脚指甲都被生生拔走了。” 全家人齐刷刷的朝陈向家，的脚指头看去。 陈向家双股颤颤。 他……他遇到鬼了？！ 那昨晚踹的他，不会也是鬼吧？！ “有人看到了那玩意，个头不高，很苗条，很小巧，头上蒙着个红盖头。” 陈向国突然看了看左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大家猜测那是个女鬼，还说是张家媳妇！” “张家媳妇原先有个相好的，但她父母嫌弃相好的家里太穷，就做主把她嫁到了张家，张家媳妇性子烈，新婚晚上就上吊了，大家伙都说她是来报仇了！” “张家人吓得当场就坐在地上了，是爬着回家的！” 梁春芬发现她家老大有当说书先生的天赋。 听听这件事说的，该声调高的地方高，该低的地方低，老陈家人全都听入迷了。 “对了，大家还猜测了一件事。” “啥？” 梁春芬好奇问。 陈向国：“说昨晚那些被薅去头发，咬掉脚指甲的人，都是张家媳妇报仇的对象，她是来做记号的！” “我的娘啊……” 陈向家双眼一直，身子朝后倒去。 第107章 你踹我干啥 香杏是王小兰的同村。 没有嫁人前，她们一群小姐妹经常结伴去山里挖野菜。 说说笑笑的，很是无忧无虑。 后来香杏匆匆忙忙的就嫁人了，嫁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俩人之间就断掉了联系。 说起来在小姐妹团体内，王小兰和香杏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属于那种能一起玩，说远远不到说心里话的地步。 可现在正是王小兰的脆弱时刻。 当香杏问她眼睛怎么那么红时。 王小兰再也忍不住，抱住香杏哇的一声委屈哭出来。 她抽抽噎噎的把事情说出来。 “我婆婆还说我是幸存者，像我这样性格的女人一般都过的很差，可香杏你不是也过的很好吗，咱村里出去的女人都找了个好男人，我婆婆就是在故意吓唬我。” 香杏目光一闪：“你婆婆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哪个男人会喜欢彪悍的女人啊，不是有句话说是女人似水吗，就要像水一样温柔轻缓！” 王小兰终于找到了知己，她重重点头。 “没错！” 香杏得意道：“小兰，我闺女现在三岁了，简直就是另一个我，小小年纪就会做饭洗衣裳，家里的活都不用我干了，现在全村的人都夸她贤惠呢！” 她压低声音：“还有几个家里有男孩的，偷偷和我说想跟我家闺女定娃娃亲呢！” “是吗？” 王小兰羡慕极了，“香杏，他们一定都夸你吧！” “那是当然！说我是个合格的丈母娘呢，我男人还要我多生几个闺女，到时候都培养成我这样的，好嫁个富贵人家，能多要几分彩礼回来！” 香杏拍拍王小兰的手，“你别听你婆婆的，你偷偷教你闺女，争取在她小的时候就把她性子给掰过来！” 王小兰心动。 但她还是摇摇头：“我不敢，我婆婆盯我盯的很严，她说了，我要是再伤害花花一次，就把我赶走。” “我现在已经对花花不抱希望了，果果还行，她很安静，我觉得她像我，我培养她成贤妻良母就行了。” 香杏：“你这个婆婆可真凶！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王小兰：“不是的，除了这方面，我婆婆很好的！” 香杏同情的看着她。 “小兰，咱俩都是这种关系了，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强撑面子了，没必要。” 王小兰急了：“我真的没有……” “行了，小兰，我还不知道你吗，别解释了……咱们说点开心的吧！” 梁春芬把一筐子核桃送出去之后，又想去山上碰碰运气。 看看会不会还遇到这样的好事。 但连续好几次，都一无所获，只能罢休。 在家里吃吃喝喝，逗弄逗弄孙女，日子过的安逸自在。 等到她有一天早晨起来，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的时候。 冬天来了。 前几天去县城，王大龙送给了她一瓶酸汤。 说是他在贵州那边当知青的亲戚寄过来的。 这是一瓶红酸汤。 是用贵州的野生小番茄为主料，加进去糟辣椒和木姜子等发酵成的。 酸味，辣味，还有木姜子独特的柠檬薄荷香混合在一起，有一种另类的风味。 梁春芬打算做酸汤火锅吃。 她家里人都能吃酸。 她就在里面放进去了一大勺陈向荣做的西红柿酱。 配菜摆了一大桌。 土豆片，豆腐，白菜菜心，鸡肉，丸子，白萝卜。 每人一碗她精心制作的蘸水。 大门一插，把锅搬到堂屋里，全家人围坐在锅旁边。 想吃什么就涮烫什么，每个人吃的脸蛋通红，停不下来。 “不行了，我肚子快炸了！” 陈向家站起来，“我先去个茅房清清肚子，回来再接着吃，你们把肉给我留着点啊！” 没人搭理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没看到你说这两句话的功夫，肉下去一半了吗？” 陈向家低头一看，还真是！ 他拔腿往茅房跑，争取速战速决。 可裤腰带却偏偏跟他作对。 怎么也解不开了！ 这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陈向家以为是陈向荣。 老三是个直肠子，上一秒吃，下一秒拉。 特别的浪费粮食。 “老三，你快来帮我个忙！” 陈向家朝后招手。 下一瞬，他后背被猛地一推。 陈向家一声惊呼，摔倒在地。 头正好插进了茅坑里。 陈向家：！！！ “老三，你太过分了！” 陈向家愤怒的推开堂屋门，正要怒斥陈向荣。 凳子筷子什么的朝他砸了过来。 “老二你掉茅坑了？！好恶心，赶紧去洗洗！” “好臭好想吐！陈向家你给我滚远点！” 看到家人捂着鼻子离自己十多米远，满脸的嫌弃样。 陈向家很委屈：“老三，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嘛要这么对我啊！” “你知道现在洗个头有多冷吗？我一点都不想脱衣裳啊！” 陈向荣莫名其妙：“二哥你说啥呢？我干啥你了？” “你还装！刚才不就是你踹了我一脚吗！” “我没有啊，我一直都在吃饭，根本就没出去，不信你问妈！” 梁春芬点头：“我作证，老三一直都在这吃饭。” 陈向家一怔：“啊？那是谁踹的我啊？” 他看向其他人。 大家伙纷纷摇头，表示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陈向家懵了。 那是咋回事啊？ “老二，你不会是自己掉进去的吧？行了，都是自家人，没人笑话你。” 梁春芬摆摆手，被陈向家这么一打岔，她没了吃饭的心思。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收拾收拾东西，各自散了。 陈向家去烧水洗头。 但他洗完了回屋，张秀秀却把他赶了出去。 “看见你就膈应，你去跟老三睡！” 说着，把铺盖卷扔了出来。 陈向家叹了一口气，去投奔陈向荣。 陈向荣已经裹着被子躺在稻草上睡着了。 陈向家躺在他旁边，他回想茅房里的事，越想越睡不着。 “老三，真的不是你？” 回应他的，是老三的呼噜声。 陈向家：…… 鬼心眼！ 分明刚才都没打呼噜的！ 不想跟他说话就直说啊，装什么呢！ 陈向家偷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也准备睡了。 别说，老二这屋挨着锅灶，还有余温呢，挺暖和！ 睡到半夜，陈向家忽然感觉到陈向荣在和自己抢被子。 “老三，你盖自己的去！” 他没好气的抬脚一踹。 正在拉扯他被子的陈向荣一怔。 下一瞬，张嘴狠狠咬到了他的大脚趾。 “啊！” 第106章 人心隔肚皮 “王小兰，你脑袋被门给夹了吧！” “你竟然把错误归咎到花花身上？” 梁春芬快要被气死了。 花花可是王小兰的亲生闺女啊。 遇到事，她不谴责外人，却来责备自己闺女？！ 也幸亏花花现在年纪小，不懂事，也不记事。 要不然的话她的心得拔凉拔凉的！ 王小兰捂着脸：“妈，我也不想这样的啊，可花花太不争气了！” “她是个女孩子啊，她怎么可以那么凶！平时她就脾气大，稍有不如意就闹腾，一点都不如果果乖巧安静。” “她才多大啊，就知道往人脆弱的地方动手，这要是长大了，还得了？” “我要是不给她纠正过来，那她以后不得要动手打她男人了？到时候大家会说我这个当妈的没有教育好闺女，戳我脊梁骨！” 梁春芬愣住了。 她眸光震颤的看向王小兰。 “新华国都成立多少钱了，裹小脚都已经废除了。 没想到你竟然又把自己的小脑给裹住了！ 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你是一点都没有往心里记啊！ 女人都能比男人厉害，那打他们咋了？ 有的男人那么窝囊，还会拿女人撒气呢！ 你自己立不起来也就罢了。 竟然还要求花花也跟你一样？！” “我这样的不也是找到了向国这样的好男人吗？”王小兰不服气的说。 梁春芬：“你好好瞪大眼睛看看，多少像是你这样的女人，被男人看不起，被婆家欺负的！” “你非要用你这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的例子，去教育你的女儿，你这是在害她啊！” 张秀秀看了看梁春芬，又看看王小兰。 往前一步站了出来：“妈，我有话要说！” 梁春芬：“等会！” 陈向家拉住张秀秀，小声道：“妈在教训大嫂，你就别添乱了！” 张秀秀：“我说的就是大嫂的事！” 梁春芬看向她：“说！” 张秀秀：“李小草在抢花花栗子之前，她故意逗弄花花，各种摸花花脸和小手，花花都那么难受了，大嫂却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赶走李小草。” “花花戳了李小草的眼睛后，李小草要打花花小手，大嫂竟然还在那里傻站着，一点想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大嫂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她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梁春芬目光锐利的朝王小兰看去。 “老大媳妇，你弟妹说的是真的吗？” 王小兰眼神闪烁：“我…… 我想着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要是开口呵斥她，那以后还怎么来往啊？我也没想到李小草会真的对个孩子下手，我以为她就是闹着玩的。” “糊涂啊！你就是个大糊涂！” 梁春芬恨铁不成钢，“一个村的怎么了，有人要是想伤害你闺女，是亲娘都不行！” “还闹着玩？多少伤害都是以闹着玩为由开始的！就大前年那个村，满月宴后孩子总是哭，去医院检查一看，两条腿都被人给掰扯坏了！只有本家人去看过这孩子，你说是谁做的？” “还有大大前年，有个小孩的囟门，就是脑袋中间会动的这块，被她亲婶子给按了一下，孩子直接成个傻子了！” “这可都是最最亲近的人吧，他们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何况是个外人！” 王小兰吓得脸色苍白：“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妈，你说的这些事，我咋没有听说过呢？”陈向家好奇询问。 梁春芬：“你认识的人多还是我认识的人多？再说了，这种事不光彩，都没太往外面传。” 陈向家点头：“原来如此啊。” 梁春芬故作高深的嗯了一声。 其实这些事都是后世她从视频号上刷到的。 她看完就一个感觉，人心隔肚皮啊！ “王小兰，我之前给过你三次机会，现在你已经用掉了一次。” 梁春芬站起身来，“虽然还剩下两次，但鉴于花花果果是我孙女，你再伤害她们一次，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妈！” 王小兰朝陈向国求救。 她这是在教育自己的亲闺女啊，怎么还能算用掉一次机会呢！ 这不合适啊！ 陈向国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狠心避开了王小兰的视线。 他之前觉得小兰这性格不错，比张秀秀那种闹腾泼辣的好。 他每次下工干完活回来，听到小兰温柔的嗓音，享受着她贴心的伺候，感觉很舒服。 尤其是他每次说什么事，小兰都会赞同他，从不反驳。 再好的夫妻，也有吵架的时候，但他和小兰从来没有。 不是说他们都是完美的人。 而是每次一有吵架的苗头，小兰都会主动认错。 和这样的女人做妻子，共同过日子很好。 但如果他的闺女也成为这样对男人百依百顺，逆来顺受的，他接受不了！ 他清楚男人的劣根性。 男人惯会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 要是逮住这样的女人，那得往死里欺负，去满足自己的大男子主义。 妈说的对。 小兰不能因为她是幸存者，就觉得这种性格是好的，去要求闺女，这是在害她们！ 他哪怕再不忍心，也不能给小兰希望。 一定要杜绝她这种心思！ 看到陈向国冰冷的侧脸，王小兰心中一片绝望。 她捂着脸哭起来，怎么就没人理解她的一片苦心呢！ “秀秀，你干嘛要跟妈告嫂子的状，你就不怕嫂子会记恨你吗？” 回到屋子，陈向家问张秀秀。 张秀秀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就是觉得，当妈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你说，如果当初我妈能保护好我，我还能被张家人给拐走吗？” 梁春芬把花花果果在身边带了好几天。 直到花花的伤口结痂又掉了皮。 见王小兰一天十几趟的来她屋里眼巴巴的看着俩闺女。 梁春芬这才把孩子交给她，临了又警告了她一次。 王小兰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点头。 见婆婆跟防贼似的看着自己带孩子，王小兰浑身难受。 她小声问能不能带着孩子出去晒太阳。 梁春芬摆摆手，王小兰如临大赦的带着孩子出了家门。 “小兰？小兰！” 王小兰听到有人喊自己。 回头，她愁苦了多日的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香杏！” 第105章 扎花花 梁春芬是忽然想起来李小草有个姑奶奶的。 在大柳树下，她和她那些同伴们说过一次。 闹腾的人离开了。 梁春芬叫着老陈家人进屋。 张秀秀激动，还有些紧张。 婆婆是要给她发奖励了吗？！ “老二家的，我要批评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梁春芬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严肃的看向张秀秀。 张秀秀不解：“为什么啊妈，你干嘛还要批评我？” 梁春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平常恨不得揪住你们的耳朵一遍遍叮嘱，别把家里的事往外说，别把家里吃的东西往外带！” “你听了吗？！要不是你今天把糖炒栗子往外拿，李小草会注意到你吗？她会觉得咱们都吃糖炒栗子这样的好东西了怎么可能没钱，她会做套来讹咱们吗？！” 张秀秀梗着的脖子一下子松下来。 好吧，这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对。 她当时存了那么一点想炫耀的心思。 想让大家伙知道她们家吃的有多好。 哎，奖励没了。 婆婆也真是的，还骗她说有奖励。 害得她那么卖力的打架。 这不是把她当小鬼子耍吗？ 婆婆可真奸诈！ “但是。” 梁春芬话锋一转，“你今天保护了花花，花花那么小，要是被李小草打，那手还不得坏了啊，你是个好二婶。”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 张秀秀高兴的伸手去拿。 梁春芬却躲开了。 抽出了五毛递给她：“那五毛，是对你炫耀的惩罚。” 张秀秀悔的肠子都青了。 五毛钱啊，就这样没了！ 看着张秀秀的肉疼样，梁春芬心下好笑。 想必她能一次就长记性，再也不敢出去炫耀乱说了。 “老三，这是给你的。” 梁春芬把那五毛钱递给他。 陈向荣一怔：“给我？” “对，奖励你及时把大队长叫过来，还想出了给李小草他们扣上个谋权篡位的大帽子，你很不错。” “你听我的话，把你的聪明用到了该用的地方，保护了家里人。” 陈向荣拿着五毛钱，看着家里人赞赏他的眼神。 一股比加入红袖章还要强烈的成就感和兴奋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小兰，我给你煮了两个鸡蛋，我帮你把脸滚滚，明天肿就消下去了。” 吃完晚饭，陈向国拿着两个鸡蛋进了屋。 王小兰坐在床上，头也不回。 “先等会。” 陈向国听出她说话的声音比之前要低沉很多。 以为她不舒服，快步走过去。 却见她正拿着针扎花花的小手。 “你干什么！” 陈向国一把将针夺过来。 王小兰伸手抢：“你别管！赶紧把针给我！” 陈向国躲，王小兰追。 他个高腿长，王小兰抢不到，一下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陈向国慌了，赶紧去拉她起来：“小兰，你怎么了啊，为什么要扎花花的手呢？” 王小兰：“要不是她手贱，就不会发生下午的事了！” 陈向国不解：“这和花花有什么关系啊，她才是个不到半岁的小孩！妈都说了，这事是张秀秀的错，是她非要把糖炒栗子拿出去炫耀的。” 王小兰：“如果当时李小草跟花花抢那栗子的时候，花花没有戳她眼睛，不就没这回事了？不就是一个糖炒栗子吗，又值不了多少钱，李小草吃了就吃了啊。” 陈向国：“一个糖炒栗子值不了多少钱？！小兰，以前咱家别说栗子了，连糖和油都没有，更别提妈还往里面放那么多蜂蜜了，咱自己都舍不得吃，凭啥给别人呢？” “你是不是最近日子过的太好，就忘记之前的那些苦日子了？你这不行啊小兰，这不是忘本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忘本，我只是觉得花花要是反应没那么快，就不会造成这么多事情了。” 看到陈向国失望的表情，王小兰慌了。 都是花花！ 都是因为她这么凶，这么坏！ 才会发生这些事，才会让向国对她失望的！ 王小兰眼神坚定起来，趁着陈向国没注意，夺过针就朝花花跑去。 “啊！” 花花疼的大哭起来。 手脚挥舞挣扎。 王小兰用力压住她。 “闺女，别怪妈！妈这是为了你好啊！” “姑娘家就该老实听话，得温温顺顺的，你从小就这么彪悍，长大后谁敢娶你啊！” 说着，她又扎了花花一下。 花花哭的撕心裂肺，小脸都青了。 旁边的果果似乎感应到了姐姐的痛苦，也跟着大哭起来。 梁春芬睡得正香。 忽然听到小孩子哭声骤然响起。 并且还越来越凄厉。 她腾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朝门外跑去。 “陈向国，王小兰！你们怎么照顾的孩子！” 她一脚踹开门。 就见到陈向国和王小兰正在屋里打架。 而王小兰的手里捏着一根针。 针尖的位置红红的。 似有所感，她猛的朝床上看去。 花花嗷嗷大哭着，一边朝她这边爬。 两只小手上满是血迹！ “花花！” 梁春芬冲过去一把抱起花花。 她拿起孩子的小手一看，十个血窟窿正在往外冒着血珠子！ “呜呜呜！” 花花把头埋在梁春芬的脖颈里，呜呜呜的哭，小身子颤抖着。 梁春芬的心都要碎了。 “谁干的！？” “这他妈是谁干的！？” 后来据老陈家人说。 这是第一次见梁春芬如此生气，像是个六亲不认，要大开杀戒的女魔头！ 半个小时后，老陈家堂屋。 梁春芬抱着花花坐在椅子上，她的小手被包扎好了。 因为手太小，所以两只手缠的跟两个粽子似的，还有点可爱。 但老陈家人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面沉如水的梁春芬盯上。 “老三老四，你们把花花果果带到我屋里去，守着她们，有事来找我。” “是，妈！” 兄妹俩很快抱着孩子们离开。 没了小的在场，梁春芬起身，一个巴掌扇在了王小兰脸上。 瞬间，王小兰脸上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第104章 比正常人都反应快 五百块钱是一笔巨款。 梁春芬坚决不给。 她更不同意让陈向国去蹲大牢。 事态陷入了僵局。 李小草不慌不忙，让她男人回去拿铺盖。 准备晚上就睡在老陈家了，什么时候给她个交代，她才走。 看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陈大海悄悄把梁春芬叫到一边：“弟妹啊，老大要是去坐牢他就毁了！这样，陈瑶他哥刚在战场上立了功，发了一笔奖金，我再跟爱红凑凑家里的存折，应该够五百。” “你把这钱给李小草，了结这件事吧！” 梁春芬心中感动。 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要真诚的多啊！ 但她拒绝了。 这笔钱她也能拿出来。 但就像是老三说的，要是给了李小草，她不就成窝囊了？ 这李小草，摆明了就是来讹她的！ 陈大海：“弟妹，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大队长，你派个人帮我去找公安吧，我相信公安会给我一个公平的说法。” 陈大海点头，刚要叫人去一趟，一阵吵闹声从门外传来。 听着像是打起来了。 陈大海气的拍大腿：“谁又在添乱啊，生怕我不够忙是吧！” 他跑出去一看，却傻了眼。 打架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李小草的男人和那些外姓人。 不对啊，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怎么还内斗起来了？ 五分钟前。 李小草的男人回家拿铺盖，被同伴拦住。 “小队长，我们只是来帮嫂子和梁春芬要赔偿的，这怎么还被赶出村去了啊？” “我们可没想离开金牛村啊，陈大海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是啊，我们之所以抱团，是因为嫂子说我们都是从南方逃荒过来的，也算是家乡人，大家经常见面，就不会想家了，叫你小队长，也是嫂子带着我们叫的啊！” “要是离开了金牛村，我们去哪里住啊，我们连个房子都没有，难道睡到大街上吗？” “小队长，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慌啊，难道说你们夫妻俩早就预料到了？还是说你们就冲着离开金牛村才来的这一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李小草的男人被叫了那么长时间的小队长，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个官了。 见到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队员”敢质疑自己，他官脾气上来，指着对方就是一顿呵斥。 对方也正在着急的头上，见李小草的男人不但不解决问题，还在逞威风，一拳就挥了过去。 然后，因为误伤了劝架的人，两个人的战斗升级成为了一群人的。 刚才还一致对外的伙伴，瞬间变成了仇敌。 李小草听到了他男人的呼救声，赶紧跑过去。 “你们竟然敢打我男人！” 她撸起袖子，冲了上去。 不知是谁一棍子打了过来。 李小草反应极快的一歪头，避开了。 正在看笑话的梁春芬脸色一凝。 她不是刚刚瞎了眼吗，怎么会适应的那么快？ 按理说双眼视物的人，忽然变成单眼视物，会不适应一段时间。 但这李小草，根本没有。 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跑动姿势，看着都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老三。” 梁春芬示意陈向荣低下头，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陈向荣会意，悄悄跑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 陈向荣背着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来了。 “小草！” 看到李小草，老太太颤巍巍的挥了挥手。 正在打架的李小草一惊：“姑奶奶，你咋来了啊？” 当初逃荒过来的人太多。 每个村里都接收了一些人。 为了公平起间，各个村长都是盲选的。 李小草就这样跟唯一的姑奶奶分开了。 她们居住的村里离得不远，但这些年在各自的家庭里忙碌，愣是没有联系过。 此时看到久违的姑奶奶，李小草别提多亲了。 都不管自己的男人了，冲过来就握住了姑奶奶的手。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眼泪哗哗流。 “小草，你瘦了！” 姑奶奶摸着李小草的脸，哽咽着说。 李小草摇头：“不瘦不瘦，正好呢！” 她想起来姑奶奶的村子是公社里每年粮食产量排名前几的。 萌发了想去姑奶奶村子的心。 而且到时候她和她男人可以住在姑奶奶家里啊。 这就省下租房子的钱了！ 姑奶奶咧开掉光了牙齿的嘴巴：“好啊好啊，你们都来！这样咱们就能常见面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呢！”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担心来。 “小草啊，我们村子的路不好走，有很多坑子和水洼，你这一只眼睛打小就看不到，你能行吗？别不小心掉进去摔了！” “姑奶奶！” 李小草一惊，赶紧捂住姑奶奶的嘴。 但已经晚了。 大家伙都听到了。 外姓人同伴不敢相信的看向李小草。 “嫂子，所以你的眼本来就看不到，不是老陈家孙女给你戳瞎的？！” “嫂子，你是来讹老陈家的？！” “早知道你是来干坏事的，我们说什么都不跟着你来啊！这不是丧良心吗！” “现在还被村长赶出村子了，我们图什么啊！” “都是你害得我们，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十几个人朝着李小草就冲了过去。 李小草吓得转头跑，但很快就被抓住。 她朝着自己男人求助，但后者一见到事情败露，早就跑的没影了！ 外姓人跟陈大海求情。 说他们是被李小草欺骗的，他们不想离开村子。 陈大海是个善良的人，知道他们若是再去个村子，一切就要重新开始。 甚至比最初还要艰难。 他答应留下他们。 李小草和她男人当天下午就被赶走。 两个人想去投靠姑奶奶。 但姑奶奶虽然老了，可没得老年痴呆。 她听出了是李小草没安好心眼才被赶走的。 哪里还敢把人往自己村里带啊。 要是到时候李小草闹出点什么事，大家伙找的可就是她了！ 李小草夫妻俩投靠无门，绝望之下内讧起来，互相埋怨。 一个说对方贪财。 一个说对方贪权。 双方大打出手，打的鼻青脸肿。 夫妻成为了仇人。 第103章 赶出村子 陈向国带着陈向家和陈向荣去找柴火。 他们家人多，再加上两个孩子。 一个冬天的用柴量很高。 必须得尽多的囤，要不然冬天还没过完，柴火烧没了。 全家老小等着挨冻吧！ 兄弟三个说说笑笑的下山来。 一个村民跑过来：“陈老大，你们家出事了！” 三人一惊：“我家咋了？” 村民把事情经过说出来，末了撇嘴道。 “你妈也真是的，就算李小草打了你媳妇，就算她是嘴馋跟孩子抢吃的，但花花戳瞎她是事实吧，她不道歉就算了，还叫着老二媳妇一起拿刀砍人，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有什么过分的！谁叫李小草嘴馋手贱的，她这是自作自受！你再这样说我妈，看我也戳瞎你的眼！” “陈……陈老三，亏你还上过学，竟然还这样野蛮！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 陈向荣做势抬起拳头，村民吓得掉头就跑。 “老三，咱们赶紧回家吧！” 陈向国一听媳妇被打了，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去。 陈向荣点头：“二哥，你把柴火给我，你现在赶紧去找大队长，就说外姓人想要谋权篡位！” 陈向家点点头，扔下柴火疯跑而去。 陈向国：“老三，你这不是骗大队长吗？这些年外姓人虽然抱团，但都老老实实的，人家没有坏心眼啊！” “大哥，李小草都这么过分了，欺负大嫂花花，难道你还真想赔钱给她吗？” “当然不想！要真给她钱了，那我就显得太窝囊了！” “妈也是这么想的啊！所以我就给他们扣上个想当金牛村村长的帽子，这样他们光是解释这个就得废很大一番力气了，还有可能为了留在村里就不跟我们要钱了呢！” 陈向国听得眼睛一亮：“老三，你真聪明！” 陈向荣得意的笑。 “行了大哥，咱快回去吧，别叫妈和二嫂吃了亏！” “走！” 兄弟俩飞跑回家。 就见一个壮汉把梁春芬手里的菜刀夺走，举起拳头打了过去。 “妈！” 陈向荣大吼一声， 一个助跑飞踢。 陈向国紧随其后，把想偷袭的一个扑倒在地。 见帮手来了，梁春芬心中一喜。 别说，她和张秀秀对付这么多人，还怪吃力的！ 而且张秀秀打起架来，是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肚子。 她还得帮忙给护着！ 把张秀秀强行踹进屋，梁春芬赶紧加入战局 等到陈向家带着陈大海一群人赶到的时候。 母子三人愈战愈勇。 李小草被梁春芬压在地上，嚎的跟要开膛的猪似的！ “住手！” 陈大海上前大喊一声，制止住了这场闹剧。 “村长！” 看到陈大海，李小草跟见到亲娘似的。 委屈扒拉的正要诉说梁春芬对自己做的事。 陈大海冷声开口：“李小草，你们想要我这个村长的位置就直说，犯得着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吗？她还不到半岁啊，你们还是人吗？？” “啊？！” 李小草懵了，“村长，我们没有想要村长之位啊。” 陈大海冷笑一声：“要不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虽然金牛村陈姓人多，但从来没有欺负过你们，我也一直勒令他们不能对你们找事！” “可你们倒好，非要跟我们划清界限，还抱团起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男人是不是被这群人私下里叫做小队长，他说的话是不是比我还管用！？” 李小草一下子慌了：“我……我们……” 李小草的男人赶紧跑过来：“大队长，那只是我们私下说着玩的，没有别的意思啊！金牛村 只有你一个大队长，哪里来的小队长啊，这不是胡闹吗？” 陈大海：“上次种麦子我都亲耳听到他们这样喊你了，你也应答了，还像模像样的给他们布置任务！当时我身边的人也看到了！” 立刻有几个人站出来作证。 “这些年来我对你们不薄，怕你们多想有什么好事都是让你们第一个上，没想到你们私下却玩这套！” “行了，我们金牛村装不下你们这些大佛，下午我就去公社，申请把你们划分出去，你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大队长！” 李小草的男人苦苦哀求。 奈何陈大海态度坚决。 李小草的男人一脸惨败。 他们本就是逃荒过来的，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什么，都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才在金牛村固定下来，稍微融入进去了，就要被赶走了？！ 他们的房子还在这里呢，要是去了别的地方，连个住处也没有了。 “都怪你！” 李小草的男人狠狠瞪了李小草一眼，“我说了不叫你来，你非要来——” “闭嘴！” 李小草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把我们划分出去正好，你不是早就受够这年年粮食产量垫底的金牛村了吗，每年发的粮食就那么十几斤，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管我们去了哪个村里，都比在这里强啊！” “只要我们讹梁春芬一笔，有了钱，我们到了新的村子，可以租房子啊，粮食我们可以去黑市买，只要有钱，怎么也能活下去的！” 李小草的男人一听，有道理啊！ 他原本还在发愁这个年就那么点粮食要怎么过呢！ 要是去了别的地方，说不定会有出路呢。 树挪死，人挪活。 走了更好！ “但是，其他兄弟姐妹们呢？” “那跟咱有什么关系？他们跟咱非亲非故的！” 李小草的男人赞同的点点头。 “村长，那就麻烦你赶紧去公社说一声吧，我们也好趁着天黑之前，再去新村！” “你！” 陈大海气的吹胡子瞪眼。 白眼狼，一群白眼狼！ 这些年白对他们好了！ “不过在我们走之前，还是得把梁春芬孙女戳瞎我眼的事说清楚！” 李小草指着梁春芬一家大声说道。 陈向国着急：“老三，你不是说只要给他们扣上个谋权篡位的帽子，他们就不会要赔偿了吗？” 陈向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也没想到原来他们是真想自立山头为王啊！” “那你想怎么赔偿？”陈大海问道。 李小草伸出五根手指。 陈大海点头：“五块，行！” 李小草摇头：“不是。” 陈大海皱眉：“五十？这太多了吧。” 他现在很讨厌这些外姓人，加上又跟梁春芬一家走的近，他更偏袒梁春芬了。 李小草嗤笑一声：“五十？打发叫花子呢，我这可是一只眼啊！” “五百！少一分都不行！” “要不然的话，就找公安，梁春芬的孙女小，坐不了牢，就让她爸代替她去！” 第102章 我现在只想喝敌敌畏 那么多的糖炒栗子，一下子吃是吃不完的。 梁春芬放到筛子里，趁着天气好晒干。 然后再装进罐子里，想吃的时候再炒一下就行。 还没忙活完呢，她就听到门口传来喧闹声。 “梁春芬，你给我滚出来！” 梁春芬皱眉，快步从屋里出来。 就看到一大群人站在她家院子里。 个个眼神凶狠的看着她。 张秀秀和王小兰被禁锢在中间，想说话又不敢的样子。 梁春芬朝她们俩使了个眼色。 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男人们都出去了。 这么多大老爷们，儿媳和孙女们还在他们手里，她沾不到好处的。 梁春芬看向为首的人，扬起笑道：“李大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来来，快喝口水吧！” 这是同村的李小草。 梁春芬平日里和她没有什么交集。 准确来说，是李小草和村里大多数人都没有任何来往。 村里大多都是姓陈的，外姓很少。 这些人就抱团起来，不管是干活还是平时玩耍也是在自己小团体里。 此时簇拥着李小草的，就是这些外姓人。 李大娘一把推开梁春芬的手：“喝什么水！我现在只想喝敌敌畏！” 梁春芬惊讶：“这日子过的好好的，咋那么想不开呢？” 李小草愤愤的把捂着眼睛的手拿开。 梁春芬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只眼睛通红通红，眼角还有血泪不断流出。 “梁春芬，你孙女花花把眼睛给我戳瞎了！我一个大好人突然就这样变成个瞎子了，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李小草拉过一张马扎坐下，一副你不让我满意我就不走的样子。 梁春芬皱眉：“李大姐，就算你想讹我，也得讲究点逻辑吧！我家花花才只有五六个月，不会走也不会跳，就算假设她能跳，几十厘米高的小崽子，吃奶的劲用上，也够不到你的大腿，又怎么能戳到你眼睛呢！” “我弯腰了啊！她就是趁着我弯腰，才戳我的！” 李小草给梁春芬演示当时的情况。 梁春芬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主动把脸凑上去的啊！” 李小草瞪大眼睛：“什么叫我主动？！你意思是说这是我自找的？” “不是你自找的还能是啥？你要是不去逗孩子，能有这回事吗？” 说着梁春芬的脸沉下来，“我家花花胆子小，你肯定把她给吓着了，这孩子一吓到就发烧，到时候必须得去医院，你知道去趟医院得花多少钱吗？这个医药费你给我出吗？” 李小草被梁春芬的无耻言论惊呆。 她是来找梁春芬要钱的。 怎么反而变成了她要给梁春芬钱了？！ 她气的噌的站起来，冲到梁春芬面前指着她鼻子。 “你……你还讲不讲理啊！” “不讲理的人分明是你！” 梁春芬趁机一把揪住李小草的衣领子。 “孩子戳到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完全可以好好说！我儿媳妇不担事，你来找我啊，我梁春芬又不是不认账！” “但你干嘛要打我家大儿媳妇？！你他妈当我死的啊！” “还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家，把我两个儿媳妇和孙女当人质一样的绑在中间，干嘛，你是想狠狠讹诈我一笔，把我家搬空是吧？” “赶紧把她们放了，要不然我就戳瞎你另一只眼！叫你彻底变成个瞎子！” 李小草被梁春芬狠辣的表情吓了一跳，但很快又笑起来：“梁春芬，你别吓唬我，你不敢。” 话音未落，她仅剩的那只完好的眼睛就看到一只手指头朝她飞快而来。 “啊！” 李小草吓得闭上眼睛。 梁春芬动手扒拉她眼皮：“你试试我敢不敢！” 李小草眼皮被揪的生疼，她害怕了：“快把她们放了！” 张秀秀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搀扶着王小兰快步走过来。 张嘴嗷嗷告状：“妈！你看他们把我大嫂打的，脸都肿了！他们还想打花花小手，被我给护住了，我把肚子露出来，告诉他们要是我孩子有个好歹，我就让他们偿命，他们就不敢动我了！” “干得不错！等晚上我奖励你！” 张秀秀一喜。 奖励！ 婆婆要给她钱，还是给她做一大盘肉吃呢？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呢。 “妈，花花不是故意戳她的！” “我知道。” 梁春芬点头，“我自己的孙女我知道是什么样的，虽然好动，但不会伤人，何况她才半岁不到，能有什么害人的心思！” 张秀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李小草想要抢花花手里的栗子，她和花花夺，花花气的挥舞小手，这才把她伤到的！” 梁春芬刚要放开李小草的手又猛地攥紧。 “啥？！跟个小孩抢吃的，你还要不要脸啊！” 李小草面露心虚。 “她……她才那么小一个，知道糖炒栗子是啥味吗？” “我比她大那么多，好歹是她的长辈，她把吃的孝敬给我咋了？” 李小草越说越来劲，最后竟然控诉起了梁春芬。 “说来说去都怪你！谁叫你做糖炒栗子的！你要是不做，张秀秀能拿出去炫耀吗，我会馋得慌吗？我要是不馋得慌，我能跟个小孩抢吗，她能把我眼戳瞎吗？！” “梁春芬，这都是你的责任！” 梁春芬久久说不出话来。 活了两辈子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厚脸皮的啊。 可真是小刀剌屁股，长眼了！ 原本她还想着毕竟是花花做的，纵使是无心，可伤害也已经造成了，多少也得给李小草点补偿。 可现在。 呵，她一个子也不会给她！ “秀秀，带着你大嫂和孩子们进屋。” “妈，你要动手吗？我来帮你！” 张秀秀眼睛一亮，快步去厨房拿出了两把菜刀。 梁春芬递给张秀秀一个赞赏的眼神。 张秀秀心情更澎湃了。 这可是婆婆第一次这样看她呢！ “妈，你大孙子知道我是在和他奶奶干正事，他争气的呢，不会有事的！” 见梁春芬看向她的肚子，张秀秀立刻表态。 梁春芬点头：“咱家就没个孬种，我大孙子更是个好汉！” 哎，她怎么也跟着张秀秀说是大孙子了？！ 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第101章 你这么丑，还不温柔 “妈，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核桃和栗子的啊？” 陈向国几个人跟着梁春芬去了后山。 就见地上放着一个竹筐，还有四五个用藤条编成的筐子。 六个筐子放在用木头简单搭成的木筏上。 梁春芬就是拖着木筏，才把这些坚果运下来的。 足足有二百多斤的重量啊！ 此时她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先……先弄回家！” “好嘞！” 三兄弟通力合作，你一筐我一筐。 很快全部搬回了家。 三个女眷看到这么多也吓了一跳。 问了和三个男人一样的话。 梁春芬端起一碗绿豆水，咕咚咚喝完。 还不解渴，又继续喝了两碗。 “哈~” 一口气喝了六碗，梁春芬才停下。 她看向眼巴巴看着她的家人们，说出憋了一路的话。 “老三啊，以后做饭少放点盐吧，太齁了！” 陈向荣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妈，早上不小心手滑了。” “妈，你还没说这些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呢，这核桃和栗子好啊，一个个都跟小孩子手掌似的大了！” 梁春芬就把山上的事说了出来。 末了道：“这次也就是我运气好，估计以后就没这种境遇了。” “妈，这些够咱家吃好几年啦！” 梁春芬眼一瞪：“你以为这些玩意没有保质期啊，而且只有新鲜的最好吃，放久了就没有那个滋味了。” 核桃和板栗各有三筐。 不过核桃有一筐是用她的竹筐装的，竹筐比其他几个藤条筐都大。 她打算把核桃留下两筐。 剩下的一小框送给吴爱红家，王大龙家，吴舟和牛大夫各一袋子。 板栗的话全部留下。 她家的腊鸡多，到时候做板栗炖鸡，得用不少呢。 煮熟后可以当成日常零嘴吃。 其他的，她打算都做成糖炒栗子。 前几天去黑市，她碰到了个蜂蜜的，见品相不错，买了两瓶。 糖炒栗子是个技术活。 梁春芬打算亲自来。 先把栗子表面划拉个十字刀，放到锅里煮熟。 锅热后，把白糖和油先倒进去炒糖色，然后是板栗。 在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她又倒进去半瓶子蜂蜜。 香甜的味道弥漫在小院。 就连学习最认真的陈向繁，也被勾引了过来。 梁春芬尝了一口，点点头。 盛出来一大碗让陈向繁放到桌子上去，全家一起吃。 因为锅太小，那么多栗子放不下，得分成两锅来。 “小兰，你怎么不去吃？” “妈，我给你打下手。” 王小兰笑着说，她觉得她是全村里最悠闲的小孩妈了。 虽然生的是双胞胎。 但丈夫，婆婆，妯娌，小姑子都帮自己带。 就连刚改邪归正的小叔子也是一样。 甚至婆婆还让她早早的断了奶，给孩子们喝那么昂贵的奶粉。 她不用忍受孩子们咬的痛苦，身材也早早的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梁春芬从新炒制的一锅里用筷子拿出来一个递给王小兰。 王小兰尝了尝：“妈，你放辣椒了？” “嗯？” 梁春芬来了兴趣，“你咋知道我放辣椒了？” 她想试试甜辣口味的，但又怕味道会很奇怪，就只放了那么两三根辣椒。 没想到王小兰竟然也能尝的出来？ 她是看到了吧？ “我没看到。” 王小兰摇头，“我是觉得有点辣辣的，第一锅就没有。” 梁春芬让王小兰背过身去，又在锅里加了点什么，然后让她转过身来，又叫她吃了一个。 王小兰：“妈你在里面放八角啦？咱家不是没有八角了吗？这段时间老三做饭就没放。” 梁春芬看王小兰的眼神变了。 她教给老三做饭，告诉他各种调味品一定要放全。 但这人总是忘，忘就忘吧，还偏偏自作聪明，事后再悄悄地把调料扔出去一点，假装已经用过了。 气的她打了老三一顿，让他把那些调味全都生吞了。 “小兰，你的味觉很不错啊，一般人可都尝不出来。” 梁春芬对大儿媳妇另眼相待。 她让王小兰站在旁边，负责试问。 两个人合作，做出了一锅味道完美的甜辣栗子来。 老陈家人对此连连竖起大拇指，各种赞美的话脱口而出。 “还是多亏你们大嫂， 要不然我可做不出这样的好味来。” “妈，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 王小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十分害羞。 梁春芬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有这个本事，就要学着被人夸赞。” “今儿天气不错，你和老二家的带着孩子出去逛逛吧，多晒太阳对身体好。” 二人立刻点头。 临走的时候，张秀秀抓了一把栗子塞进兜里，准备一会吃。 妯娌俩推着小车来到大柳树底下。 造型别致的小车很快成为了大家议论的焦点。 当听到王小兰说这是梁春芬设计出来的时候。 大家伙更是夸奖，纷纷说梁春芬越来越有个婆婆样了。 “老二家的，你身上怎么那么香啊？” 有人离着张秀秀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张秀秀拿出一个栗子：“我婆婆做的！” “哎呀，是糖炒栗子！我在县城见过，十颗就要五毛钱呢，说是里面放了很多油和糖！” “他奶奶的，油和糖能这么败坏吗？来来来，给我尝一尝，我还没吃过呢！” 有人自来熟的伸手往张秀秀兜里掏。 张秀秀一下子躲开：“干嘛啊你！年纪那么大了，一点逼数都没有是吧？” “都说了这糖炒栗子很贵，是用油糖做的，你还好意思要，我家东西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啥给你！” 张秀秀说话不客气，气的那人不轻。 “你……你看你这丑样，还不温柔点，以后谁愿意搭理你啊！” “我男人愿意搭理我就行了，其他人爱咋样咋样！” 那人说不过张秀秀，但看着她吃的那么香甜，又馋得慌。 她眼睛一转。 “哎呦老大家的，你这孩子可真好看啊！” 她摸摸花花小脸，花花不愿意被人摸，扭头躲开，她跟没看到似的，强行上手。 第100章 哪个好人放的啊 梁春芬决定再去黑市看看。 果然等她到了地方，“鬼火”又开始摇晃。 但不同的是，猪肉摊不见了。 往常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都找不到了。 她上次和吴舟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 吴舟说最近没有抓人进局子，劳改农场那边除了城市里来的犯人，也没本地的送进去。 梁春芬没敢继续问，但这些也足够说明小翟他们逃了，没被抓。 她去找卖票的买了几张奶粉票，看到黑市卖肉的摊子只有一两个，她又萌发了来卖鸡的想法。 只是这次，绝对不能跟上次一样高调了。 她也不能用鸡大厨的身份来了。 陈向荣得知梁春芬要去黑市。 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和他妈相比，他加入红袖章算什么啊！ 他妈可真牛啊！ 他都不敢去黑市呢，他妈一个小老太太就敢，而且还是去做生意！ “妈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以后你慢慢看吧！” 陈向国帮陈向荣合上嘴巴，自豪说道。 梁春芬五六天去一次黑市。 虽然钱挣得少，但心里踏实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 就在陈向荣的厨艺练得有她的十分之一时，秋天到了。 家家户户忙起来，不过不是那种当牛马，必须要上工的忙。 而是忙着为过冬做准备。 囤积柴火，挖地窖囤蔬菜，以求在万物萧条的冬天能吃上一口绿油油的。 老陈家也是一样。 梁春芬让陈向国和陈向家负责砍柴，挖地窖。 她教给陈向荣把不能长时间保存的蔬菜，做成泡菜，或者是干菜，亦或者是蔬菜酱。 王小兰和张秀秀，则是把她从黑市弄来的三十斤棉花弹了，然后装到已经让章大娘做成的棉服里面。 陈向繁想帮忙，梁春芬没让。 “你的任务就是学习，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吧，给我考个第一回来！” 陈向繁点头：“妈，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花花果果已经五个月了。 长得越来越漂亮，招人喜欢。 花花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果果则是文静许多，别人逗她半天，她有时连个眼神都不给，十分高冷。 上次老三抱着果果玩，这个蠢东西竟然说果果看着有点傻，吓得老大两口子不轻。 她抽了老三一顿，又带着老大两口子去医院给果果做检查。 牛大夫说，果果只是不爱搭理人而已。 但老大两口子不信啊。 再不爱搭理人，也不至于眼睛半天不动吧。 她呵斥了俩人一顿，成功让两口子消停下来。 但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 谁叫这个时候的医疗水平不行呢！ 她记得有个官方视频号说过，小孩子多吃坚果有助于大脑发育。 正好花花果果到了吃辅食的年纪了。 她打算做点坚果类的。 好给果果补补脑子，促进她的发育。 梁春芬准备好后，上了山。 他们这儿位于华东区域，物产不如东北那边富饶。 坚果就那么几种。 核桃，板栗。 像是松子和榛子这些，只能碰运气。 因为他们这儿的大部分地区，不适合这两种作物的生长。 所以梁春芬主要找的，就是核桃和板栗。 她记得她上次进山，就曾经看到一棵板栗树。 只不过那时板栗还没有成熟，她就没有摘。 循着那条路走过去，别说板栗了，连树都找不到了。 梁春芬纳闷。 她也没记错路啊。 就是在这里啊。 梁春芬以此为中心，在四周寻找。 找了一上午，一无所获。 她只能放弃，打算再去其他地方。 她包里是早上陈向荣做的韭菜盒子和一吊瓶的水。 一口气吃了五个韭菜盒子，嗯，太咸了。 又咕咚咚喝了一瓶水，梁春芬继续上路。 走了没一会，她就有些尿急。 赶紧找了个地方，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长满了青苔的枯树。 身子一歪，咣当摔倒。 好在身后有棵大树给她挡着，她才没有掉下去。 “吓我一跳！” 梁春芬看了一眼足有十几米高的斜坡，以及坡底的乱石，心有余悸。 抓起那块枯树段没好气的扔了出去。 碰！ 一声脆响。 梁春芬吓了一跳。 地上满是落叶，该是闷响或者是没有声音才对啊。 砸到什么东西了？ 她跑过去一看，目瞪口呆。 一棵三四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树干上，被枯树段砸出来了一个洞！ 梁春芬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力气有那么大。 这只能说明这是一棵已经死掉的树。 内里早就腐烂了。 梁春芬没有兴趣，打算离开。 她鼻子突然动了动。 怎么有股核桃的味道？ 她闻了闻，发现这味道是从树洞里面传出来的。 大着胆子往里面一摸。 梁春芬抓出来了一把核桃。 还都是脱皮晒干后的。 梁春芬大喜。 又把手伸进去抓了一把。 这次不但有核桃，还有好几个栗子！ 也是脱掉了皮的！ 根据刚才她胳膊伸进去的长度可以判断。 这个树洞很深很深！ 里面有很多的核桃和栗子！ 哈哈哈，发了发了！ “这是哪个好心人啊，竟然把这些东西藏在这里，是找的太多带不回去了吗？嘿嘿，既然是我找到的，那就是我的了！” 梁春芬厚脸皮的说。 她把自己的竹筐拿过来，不亦乐乎的把东西往里面折腾。 这一个竹筐装满了，树洞里竟然还剩下了一大半多！ 梁春芬不舍得就这样离开。 她要是走了，其他人再来了咋办？ 不发现还好，要是发现了呢？ 梁春芬看到树上缠绕着的藤条。 她想出了一个主意。 夜深。 梁春芬还没有回来。 老陈家人着急坏了。 陈向荣提议去找妈。 陈向国拒绝：“不行，天黑了山上很危险，我们没有妈在大山里走路的本事，更没有火铳，我们要是去了迷路，妈还得去找我们。” “大哥你刚说什么？火铳？！妈有火铳？！” 陈向国点头，把梁春芬是怎么得到火铳的事说出来。 陈向荣听的一愣一愣的。 心里对梁春芬的敬仰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老三，你该庆幸你之前那么过分，妈没用火铳崩了你。” 虽然知道二嫂是在开玩笑，但陈向荣还是吓得打了个寒颤。 叩叩叩！ 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 “老大，赶紧出来帮我！” 第99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梁春芬把陈向荣从家里打到家外。 又从外面打到家里来。 韧性那么强的柳条都给打断了。 陈向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衣裳都打成一条一条的了。 梁春芬停下手。 从兜里掏出几块钱，分给几个村民。 让他们回家该给孩子的看病就看病，该补补就补补。 尤其是那个五岁就种了一亩地的。 别把孩子累的长不高了。 村民们满意的走了。 陈大海欲言又止，想说梁春芬别这样打孩子，打坏了咋办。 但想想陈老三做的那些事，他又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叹着气离开了。 陈老三这孩，废了啊！ 等外人走后，陈向荣呲溜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梁春芬的腿道歉。 “妈，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我试过了，可我天生不是干活的料，那些活我根本就干不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了啊！” 梁春芬：“你不是干活的料？我们天生就是了？” “明天，你把村里剩下的那些地全都种了。” 陈向荣：“啊？！我会累死的啊妈！” 梁春芬冷声道：“你明天要是不去，你分出去单过，以后不要认我这个妈了。” 陈向荣身子一颤：“我……我去！” 村里剩下没种的地大大小小加起来还有两亩。 天还没亮，梁春芬就叫着陈向荣起来。 她负责监工。 除了吃饭喝水，陈向荣要是敢停下来，她就一柳条打过去。 陈向荣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等两亩地的小麦种下，已经是月明星稀了。 陈向荣瘫在地上起不来，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梁春芬踹死狗一样的踹了他几脚。 陈向荣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已经累的睡过去了。 等陈向荣醒来时，就发现他正趴在他妈的后背上。 他一惊，挣扎着要下来：“妈，你快放下我！”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个头早就超过了一米八，一百三十多斤。 他妈怎么背得动他啊！ “老实点！” 梁春芬呵斥，“你想爬着回家吗，衣裳要是磨坏了，还不是我来买！” 陈向荣安静下来。 这段时间他妈对他不是打就是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他如此慈爱了。 俗话说的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他正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情时，就听到他妈说了一句话。 陈向荣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珠子心虚乱转。 “妈，你……你在说啥？我听不懂！” “我说你上次不是掉进粪坑的，你是故意跳下去的。” “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向荣回想那天，他也没露出马脚来啊！ 梁春芬没搭理他，继续道：“老三，你是咱家最聪明的孩子，脑袋瓜转比谁都快，你也是个最会为自己打算的，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就像是你当初为了去京城，用蛇吓唬老四一样。” 这下陈向荣是真的慌乱了。 这件事都已经发生十多年了，妈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老四说的吗？ 可老四要说的话，不会等到现在啊！ 陈向荣待不住了，挣扎着就要下来，梁春芬双手死死捆住他的腿，不让他动。 老四当然不会跟她打小报告。 是她那天看到老三把老四绑起来扔到深山里，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也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那时她问老四，老四说的是她和人捉迷藏，不小心误跑进去了。 她当时就逼问了老四，老四这才把小时候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听完她想杀了陈向荣的心都有了。 “老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做的没错，但是你现在所做的事，日后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回馈到你身上。“ “你从小欺负老四，害得她性格懦弱，不敢反抗，你抢走了她去京城的机会，害得她只能留在老家，日后嫁个不咋样的男人，她被欺负不敢反抗，丈夫婆婆变本加厉，她忍受不住自我了结，你午夜梦回，梦到老四来找你，她浑身是伤的站在你面前，哭着说是你害死的她……” 陈向荣脸色惨白：“妈……妈你别说了！” 梁春芬：“你跳到粪坑，想引起我对你的怜悯和疼爱之心，但你不知道那粪坑有多脏，你身上还有旧伤，里面的脏东西感染了你的伤口，你身上是不是起了很多红疹子，伤口也在流脓？” 陈向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胳膊上，胸口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疙瘩。 伤口处还在冒着黄色脓水。 他以为是天气热发炎了。 原来是感染了吗？ 粪坑里的脏东西…… 想到那混合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屎尿，就这么进入了自己身体。 陈向荣打起了哆嗦。 梁春芬好似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又道；“你花钱雇人帮你干活，很好，这些重复性的劳动，我也觉得没有什么意义。” 听到梁春芬的话，陈向荣眼睛一亮。 妈竟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没错，那些重复性的劳动，让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只是在浪费他的时间罢了！ “但是现在这个年代，你花钱雇人是在政策线上作死，一旦有人举报你，你就完了。” 梁春芬：“或许你可以蒙混过关，但后果你也看到了，小孩累的都生病了，生病还好，我能打你一顿，让他们消气，然后再赔点钱就行了。” “可万一，小孩因为你没命了呢？” “我，你哥嫂们，你妹妹，还有你两个侄女，以及你二嫂肚子里没出世的，都得跪到人家门口去赎罪！” “若是对方是个冲动的，拿着刀子把咱们全家一个个杀了都有可能！”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你的这点小聪明。” 家到了。 梁春芬把陈向荣放起来。 陈向荣却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在地上。 他脸色像一张白纸：“妈，我……我没想到这样！” “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想过会有这些后果！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梁春芬蹲下身，注视着他的眼睛：“可事态就是会这样发展，你是聪明，但你的能力不够，不能控制后果。” “老三，你还小，不着急把你的智慧展现出来，更不能用来这些鸡零狗碎上，这都是在消耗你的灵气。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能做大事，正确的大事。” “妈，那什么才是大正确的大事？”陈向荣忙问。 梁春芬：“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行了，时间不早了，忙活了一天，早点睡吧，明天我带着你去医院看看你身上。” 陈向荣感激：“谢谢妈！” “对了。” 梁春芬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你确实不是干活的料，以后你就不用下地了，我教给你做饭，家里的一切杂事从此你来负责，你有意见吗？” “没！没有！” 陈向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下地哪有做饭干家务轻松啊。 他爱做饭干家务！ 他妈果然还是疼他的，给他分配了这么简单的活！ 看着陈向荣喜滋滋的笑容，梁春芬心里冷笑，干家务轻松吗？ 等你试过就知道了！ 她不指望一次就把老三纠正过来。 甚至没指望他能改正。 但没关系，她和她的细柳条会来监督他的。 监督一辈子是不可能的。 但她会让老三在想做坏事的事情，想起她的“教导”来。 花花果果饭量日渐增大。 牛大夫送的两袋子奶粉很快就消耗没了。 梁春芬去供销社里买。 幸好她之前在黑市，为了预防王小兰生孩子没奶，多买了几张奶粉票。 可是就照着花花果果这个吃法。 五六张奶粉票没两个月就得用光。 王大龙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梁大娘，你敢去黑市吗？黑市就有奶粉票卖！” 梁春芬佯装害怕的样子：“我哪里敢去啊，那可是犯法的地方！再说了，我可听说了，前段时间公安把黑市给围剿了！” 王大龙摆摆手：“早就重新开了，你只要跑的快点，小心点，一点事都没有！我还经常去那里买粮食呢！” 梁春芬笑道：“大龙，你就不怕我把这事说出去啊？” 王大龙嘿嘿笑：“大娘，你不会的！这次要不是你，我媳妇也升不了职呢，在我们夫妻俩心里，你就跟我们亲娘一样了！” 刘军爸被抓起来后，王大龙的媳妇就升职成为了销售科主任。 升职加薪下，她害喜的症状都没了，每天春风得意，干劲十足。 梁春芬笑着拍拍王大龙肩膀：“要不是你故意找人在黄玲面前透露这件事，这事也没那么成功啊！” 王大龙笑容更加灿烂。 梁春芬走的时候， 竹篮里多了几根大棒骨。 是王大龙送给她的。 第98章 小孩哥种一亩地 两个小时前。 陈向荣提着个竹篮，跟着哥嫂们出门。 但他不知道是运气不行，还是眼神不太好。 眼看哥嫂们都捡了一小半了，他连一块都没遇上。 他觉得是自己抢不过哥嫂们，决定换个地方。 这一换，还真的叫他找到了个好地方。 他捡的那叫个不亦乐乎，一不留神就滑了进去。 “妈，虽然我掉进去了，但是粪一块也没丢，都在这里了！” 陈向荣被梁春芬勒令不准进门。 他就站在大门口，提起竹篮朝梁春芬邀功。 梁春芬没看：“哪个地方会有这么多的粪块？” 大家为了多挣一点工分，都跟疯了似的。 要是有这种好地方，早就被人抢了。 怎么会轮得到老三这种不经常回家，不干活的人找到？ 陈向荣：“这……可能是每个人都觉得大家伙会去那个地方，阴差阳错下就便宜我了。”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是吗？” 陈向荣笑着点头。 陈向国：“妈，别说这些了，先让老三进去洗个澡吧，哎哟这臭的，我都要吐了！” 尤其是想起来他曾经喝过这么臭的玩意。 呕！ 更难受了！ 梁春芬挡在门口没动。 笑话，这要是让老三进去了。 这味道至少得盘踞在院子里好几天。 还叫不叫人吃饭了？！ 她让陈向国去把盆子拿出来，让陈向荣在外面洗。 又继续捡了一下午外加一天的粪。 陈大海让每个人提着去大队部称重。 陈向荣的最沉。 大家伙震惊极了。 这些年来，陈向荣一直都在上学。 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回来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更别说干活了。 可现在，他却比村里的干活能手还要厉害！ 难道其实他有种地的天赋，是隐藏的种地能手吗？ 粪捡完了，接下来就是种小麦了。 小麦种子是上次送到粮站前留下的的。 这个时候没有农具，全部得用人工。 在玉米收割之后，地里的杂草和秸秆已经全部清除干净了，还把地养了一段时间。 接下来把土杂肥砸碎后，用铁锨均匀的洒在地里。 一人掌犁，一人拉，翻动土壤让地变得更加松软。 这本来是牛的活，但金牛村太穷了，没人买得起。 等地翻了之后，就是耙地了。 把成块的土坷垃砸成小块，平整地面，这样可以减少水分蒸发。 最后一步就是播种了。 每个人身上挎着个小布袋，里面装上小麦种子，用小木棍在地里戳了洞，把种子扔进去。 后面跟着一个人，用脚把洞口填上再踩平。 为了保证小麦种子的成活率高。 等种完后，还得再浇水。 防止种子被水冲出来，每沟都得有人在旁边看着。 那么多地，全部按照流程整下来，都得用半个月。 老陈家几个劳动力每天早出晚归。 很快就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梁春芬好不容易给他们补起来的膘都没了。 梁春芬想方设法的给家人补充营养。 但就这，大家也没胃口吃，回到家恨不得摊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连拿筷子的力气也没有了。 可一个人除外。 陈向荣比家里任何一个人干活都要卖力。 他的活每次都是最快做完的。 他还跟陈大海主动请缨负责了一整块责任田。 但他一点疲惫也不显，吃嘛嘛香，还胖了好几斤。 看着他吃嘛嘛香，津津有味的样子。 梁春芬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传言是真的，这老三还真的有种地天赋在？ 那她这些年把老三送去上学，岂不是耽误了他的天赋，还让家里损失了一个重要劳动力？ 哎妈呀，血亏！ 陈向荣发现他妈看他的眼神要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他很高兴。 愈发卖力的干活。 恨不得晚上都睡在地里不回来了。 “妈，你咋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 天黑了，老陈家人回到家，就发现梁春芬做了一桌子菜，其中有好几个肉菜。 梁春芬：“这不是小麦马上就要种完了吗，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奖励你们的！” 众人眼睛一亮。 “谢谢妈！” “妈，你才是辛苦的！让我们回家就有热饭吃，绿豆汤喝，还给我们洗脏衣裳！” 陈向荣声音最大，他搀扶着梁春芬坐下，抬手给她揉捏肩膀。 “妈，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干嘛还要费事弄这么隆重呢，就算是吃咸菜窝窝头，我们也毫无怨言的！” 老陈家人齐刷刷翻了个白眼。 自从老三改好了后，他就越发的不要脸了。 每天对着妈（婆婆）的奉承话跟不要钱似的，完全一个狗腿子转世！ “弟妹！弟妹你在家吗？” 这时，陈大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梁春芬快步走出去：“大队长，你这是？” 陈大海身后跟着几个村民。 其中一个村民站出来，愤怒道。 “梁春芬，你是怎么管教孩子的？陈老三都那么大了，他怎么还欺负小孩呢？” “啊？！” 梁春芬懵了，“老三怎么欺负小孩了？” “我说捡粪的时候，我家娃娃怎么一块都没捡到呢，昨天我见他兜里有钱，就问他是哪里来的，他说是你家陈老三给他钱，让他把粪全部给了出去！”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就算了，我们不计较，可是你家陈老三就给了我家娃娃一分钱，换来了我家娃娃给他捡了两天的粪，你这不是欺负小孩是什么？！” 梁春芬眼前一黑。 她以为老三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是真的从红袖章事件里认识到错误了。 没想到这小子压根就没改啊！ 他是不祸祸自己了，改成祸害其他人了！ 另一个村民站出来。 梁春芬瞪大眼睛：“他也给你孩子一分钱，让孩子捡了两天的粪？” “这倒是没有，但他给我儿子一颗糖，让他种了一亩地！” “我儿子才五岁啊！累的都发烧了！” “陈老三这还是个人吗，地主也不敢这样剥削人的吧！” 其他村民七嘴八舌。 都是控诉陈老三雇佣孩子干活的事。 陈大海听的额头直跳，赶紧制止：“哎呀，这都是小孩子闹着玩，怎么会是地主那套呢，这话可不能说啊！——” 他正在劝村民别上纲上线，一声惨叫响起。 回头，梁春芬举着一根细柳条把陈向荣从家里抽了出来。 “我叫你欺负小孩！我叫你投机耍滑！” “我说你怎么变得那么能干了，原来是让人帮你的！你特么还是找的小孩！你压榨童工，良心被狗吃了啊！” “陈老三，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梁！” 第97章 掉进粪坑 忙完这一遭，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以往这个时候老陈家的锅灶早就冒出青烟来了。 但今天冷锅冷灶，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思。 老三竟然把老四绑起来扔到深山。 然后趁着他们去找人的时候，把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查清楚位置的私房钱，全部偷走！ 这哪里是人能赶出来的事啊！ 当看到梁春芬带着陈向荣回来。 张秀秀一马当先的冲过去，抬手就拽住了陈向荣的胳膊。 “我的钱呢？！你把我的钱还回来！” 陈向荣不说话，她就自己动手掏兜。 不小心碰到了陈向荣的手，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张秀秀吓了一跳：“老三你干嘛，碰瓷我吗？我可告诉你，别来这套！” “秀秀！” 陈向家跑过来把张秀秀拉到一边，警惕的看着抬起头来的陈向荣。 “老三，你二嫂怀孕了！你敢动她一下，就……就算我打不过你，我也不会饶了你！” 老三是个混不咎。 那个劲上来，什么都做的出来！ 看到陈向荣动了，陈向家如临大敌，急忙护住脑袋。 但陈向荣却是后退了一步。 朝着陈向国和陈向家鞠了一躬。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对不起，我偷了你们的钱，这钱我会还给你们的。” 四人一脸懵。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四在朝他们道歉？！ 他们没有在做梦吧？ “老四，我不该让你帮我做事，更不该威胁你，把你扔到深山里面去，对不起。” 陈向荣朝着陈向繁也弯了一下腰。 经过了昨晚的事，陈向繁对陈向荣的恐惧已经消失了。 但鉴于陈向荣之前做的那些事，她对他还是防备的很。 看到如此反常的陈向荣，陈向繁立刻走到梁春芬身边，拉开了距离。 见到家人们的态度，陈向荣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但这能怪谁呢，还不都是他自己作的。 “妈，我先回屋了。” 陈向荣对梁春芬说，见梁春芬没做声，也没看他，他眼里希冀的小火苗熄灭，低着头走回了厨房。 等他一离开，老陈家人立刻把梁春芬围起来。 “妈，老三肯开口叫你妈了？！” “妈，发生什么事了啊，老三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老三之前拽的二五六八，一副老子最牛，不稀罕跟你们这些乡巴佬说话的样，现在怎么看着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连眼神都变了！” “妈，你说话啊！” 梁春芬双手叉腰：“我说个屁！你们没事干就给我回屋睡觉去，别来烦老娘，老娘忙了一天，累得很！” 说完，她大手一甩，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老陈家人面面相觑，越发懵逼。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晚上，陈向荣捧着砸伤了的手腕，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砰！ 什么东西从门口扔到了他的身边。 借着月光一看，是一盒药膏。 陈向荣抬头。 就看到梁春芬回了屋。 是妈…… 妈给他的药膏。 他都这么混账了，妈还给他送药。 呜呜呜，他妈对他可真好！ 呜呜呜，他太不是个人了！ 梁春芬不是骗陈向荣。 她是真的做不到原谅他。 每每想到上辈子的事，她就气的睡不着。 心里像是塞了一块又大又厚的水泥。 她想过跟陈向荣断绝关系。 可这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既然断不了，那就得让陈向荣乖乖听自己的话，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眼皮底下！ 第二天，让老陈家人大跌眼镜的事出来了。 陈向荣竟然早起，把院子里扫了一遍，水缸打满了水，早饭也都做好了。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做饭，面疙瘩里面还没熟，豆角还是生的，肉带着血腥味。 “妈，不好吃吗？要不然我再去回个锅吧？” 见梁春芬把豆角吐了出来，陈向荣立刻说道。 梁春芬淡淡的嗯了一声。 陈向荣脸色一喜，妈和他说话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妈愿意原谅他了？！ 陈向荣屁颠颠的去厨房忙活。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吃了生豆角会中毒，谁愿意搭理你！ 随着一天天过去，老陈家人逐渐习惯了这个有活抢着干的陈向荣。 “妈，大队长说后天开始种冬小麦，让全村人都去捡粪，会记入工分！” 陈向国代表老陈家去大队部开完会，回来告知这个消息。 这个时候的化肥都是受政府管控的，个人买不着。 政府会发给各个生产队，但只有产量前几的才有。 金牛村年年倒数第二，更没份。 但种庄稼需要肥料，每次播种前，大家都去捡土杂肥。 虽然土杂肥的效果不如化肥好，但聊胜于无。 梁春芬点头：“行，明天我和老二家的在家看孩子，你们都去捡粪。” 她前几天带着张秀秀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大夫说她的胎坐的不太好，建议她静养。 牛大夫还给了梁春芬两袋子奶粉，梁春芬给花花果果喝了。 谁知道两个小家伙尝过之后，就不喝母乳了。 正好王小兰的奶水少了，梁春芬就不让她喂了。 “妈，你等着看吧，我一定会是全村捡粪最多的！” 陈向荣信誓旦旦的在梁春芬面前表现说。 梁春芬冷淡道：“量力而为就行。” “是！” 陈向荣顿时像喝了什么补药似的，看着精神更加昂扬了。 这段时间，梁春芬就像是现在这样，时不时的冷陈向荣一下，再热他一下。 陈向荣处在冰火双重天里，情绪一会低，一会高。 整个人被梁春芬牵着鼻子走，但他一点怨言都没有，一副我心甘情愿的样。 前几天，章研究员带着他父母和静静来家了一趟。 他说他要带着父母和孩子去他工作的地方了。 除此之外，他把刚哥收的陈向荣的那些钱还回来之外。 还说了一个消息。 那几个以刚哥为首的人，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惩罚。 特别是刚哥，罪孽最深要被执行死刑。 陈向荣得知这个消息，腿都软了。 要不是妈拉了他一把。 他差点就跟刚哥一样了！ 虽然他的罪行不至于死刑。 但去农场，或者是蹲局子是不可避免的！ 陈向荣越发觉得之前的自己真不是个玩意！ 一心想要靠着外人来提拔自己。 可外人对他弃如敝屣，甚至想要加害他性命。 反而是他一直埋怨的妈，不计前嫌，为他奔波，各种施救。 “妈，咱中午吃啥啊？” 眼看就到晌午，张秀秀问梁春芬。 梁春芬刚要说话，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恶臭。 她大骂：“你长了个猪脑吗就知道吃！你侄女都拉了，也不知道给她换下来！” 张秀秀委屈：“妈，我刚给花花果果换尿戒子啊！” “那臭味是哪里来的？” 梁春芬话音刚落，更加浓郁的味道而来。 与此同时，陈向国的声音响起。 “妈，老三掉粪坑里去了！” 第96章 不原谅 “怎……怎么会是这样。” 电话挂断良久，陈向荣跟瘫了似的坐在台阶上，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句话。 大家不是都争着抢着要收养他吗？ 他不是个香饽饽吗？ 怎么现在却变成了大家都不想要他了？！ 梁春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里带了几分讥讽。 “我虽然是个乡下女人，没有什么见识，但我不是个傻子，我知道你留在京城会比在金牛村有出息。” “你爸出事，我赶去京城，路上我就在想，要是有个可靠人的话，我就把你留在那里，可等我到了京城，我就看到你跟个没根的草似的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陈向荣抬起头，就见梁春芬眼里闪烁着泪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浑身还在轻轻发抖。 “数九寒冬的天啊，你穿着一件单薄的褂子，赤着脚踩在雪地里，你叫这个叔叔，叫那个伯伯，可他们谁也没有为你停留一步，给你披上一件衣裳。” “你和我说你想留在京城，有人愿意收养你，行啊，我很高兴，可我看到的却是你讨好这个，奉承那个，但他们却像是踢皮球一样的，把你送到这家，又送到那家！”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我吗，说我半夜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呢，没了一个丈夫，却把一个儿子送了进来，让别人把儿子养大，然后我再来摘桃子！” 梁春芬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 “你是知道我有多讨厌你爷奶的，我要是这样做了，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陈向荣慌张道：“我……我不知道这些事……” 梁春芬继续道：“让我下定决心把你带回来，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你还记得你在大院里摔了脑袋，成了脑震荡的那次吗？” 陈向荣点头：“记得，我玩秋千，秋千绳老旧风化断了，我就摔下来了。” “呵，那可是大院啊，这些设施定时有人检查，怎么可能老旧风化，那是钱营长的媳妇赵桂花割断的！” 陈向荣震惊的站起来。 “竟然是她做的？可是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害我？” 梁春芬：“你住院的时候，赵桂花来告诉我，说她不允许你去占她儿子的东西和家里的位置，如果你留下，你就会三天两头的受伤，保不准哪天还会有个好歹！” 陈向荣嘴巴颤抖：“可是她在外人面前一向对我很好啊，比对她儿子都好！她儿子欺负我的时候，她还去教训她儿子呢！” 梁春芬：“我这里有赵桂花的电话，你可以亲耳听听她怎么说。” 梁春芬从兜里又拿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的纸。 很快，电话接通。 记忆中带着特殊腔调的熟悉声音传入陈向荣耳朵。 梁春芬捏紧电话筒：“赵桂花，老娘是梁春芬！你把秋千绳子割断，害我老三摔成脑震荡，出现了后遗症，现在都娶不到媳妇了，你他妈的必须给我负责！” 陈向荣：？？？ 他什么时候有后遗症了？ 更没有娶媳妇啊！ 但他知道他妈这是故意炸赵桂花的，所以没有出声打断。 赵桂花哈哈大笑起来。 “娶不上媳妇啦？哎呀，这算什么大事，要是当年你把他留在我这里，说不定他现在连人都……啧啧啧，真遗憾啊！” 梁春芬：“赵桂花，当年我随军，做错了一些事情，名声变得不好，我把你威胁我的事情说出去，没人相信我，还被你倒打一耙，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用录音机把你的话全部录下来了！” “我马上就把磁带寄到京城去，让他们看看，你这个营长的媳妇是怎么样欺负人的，到时候把你家老钱撸下来，你就跟我一样，回家种地吧！反正你家老钱这么多年了，也只是从团长到了营长，可见本事一般，还是赶紧把位置让出来，给那些有能力的吧！” “梁春芬，你敢——嘟嘟嘟！” 梁春芬直接在赵桂花破防的时候把电话挂断。 她看向陈向荣：“你爸和钱营长是好兄弟不假，但你爸的能力比钱营长要高很多，受的表扬也多，赵桂花他们和咱们家都是从金牛村出去的，她就觉得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爸能比钱营长厉害，凭什么咱们就比她过的好，她嫉妒我们。” “你爸去世后，她不知道多高兴呢，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啊，要不然的话谁还愿意跟她玩？你年纪小，看不出来这些没关系，但我是个大人了，我已经知道她不怀好意，又怎么还会让你去她家住呢？” 陈向荣嘴唇颤抖：“那……那我参加红袖章，是钱小子撺掇我去的，这不会也是……” “你说什么？！” “我……我前段时间和钱小子联系上了，他说只要我参加红袖章，做出一番成绩，他就让我去他家。” 梁春芬勃然大怒：“他妈的，这肯定是赵桂花的主意！这个坏心眼的女人！” 梁春芬再次拨通了赵桂花电话。 电话那段，赵桂花正因为梁春芬话心里不安呢。 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接通，一顿污言秽语人身攻击的话不间断的传来。 她连插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赵桂花被气的脸通红，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老赵家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梁春芬听着声筒里传来的骚乱声，满意一笑。 但这才到哪啊！ 上辈子赵桂花撺掇老三去红袖章，给他们家带来多大的苦难啊。 这辈子，她别想跟上一世一样，坐着看笑话，全身而退！ 梁春芬抬脚朝供销社走去。 她要去买纸笔，立马写举报信！ 她要写一百封，一千封！ 什么时候赵桂花灰溜溜的从大院滚出来，什么时候罢休！ “妈！” 陈向荣拦住梁春芬，眼睛低垂，不看敢梁春芬的眼睛。 “对……对不起，这些年是我错怪你了。” 梁春芬定定看了他一会：“哦。” 哦？？？ 这是原谅他的意思，还是不原谅啊？ “老三，就像是章老师说的，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这会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里面。” “你说对不起是你的自由，但我不原谅你也是我的权利。” “我虽然是你妈，但我也是我自己，不能因为你是我儿子，就要无底线的包容你！” 梁春芬把陈向荣拨拉到一边，抬脚朝前走去。 第95章 给京城打电话 陈向荣想说不是自己。 可他疼的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见男人举着枪朝自己走来。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枪响。 刚哥捂着腿倒在了地上，发出杀猪一样的声音。 陈向荣难以置信的朝男人看去。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他对着几个兵吩咐道：“把这些闹事的全部给我带走！敢伤害我的家人，我要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是，章研究员！” 陈向荣一愣，原来是他章老师的儿子！ 章老师的儿子不是叛国之徒！ 还是一个出门带着警卫的大人物！ “孩子，把他放了。” 章老师指着陈向荣对章研究员说。 章研究员皱眉：“爸，我已经调查过了，他是这群人的军师，很多对付你们的办法都是他想的。” 章老师摇头：“放了他吧。” 章研究员最听父亲的话，闻言点了点头。 陈向荣十分不解，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呢？我对你那么过分！” “陈向荣！” 梁春芬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 她把自行车随手靠在门口，冲过来，几个大巴掌落在了陈向荣脸上。 用力之大，陈向荣的嘴角立刻渗出了鲜血。 “我不叫你跟这群人搅和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听！” “你非要害得全家都不得安宁是吧！” “早知道你这么不省心，我就不把你生下来了！” 看到梁春芬眼里明晃晃的嫌弃，陈向荣的心被刺痛。 他大声道：“你以为我愿意被你生下来吗？你连一个好前途都给不了我，只会让我当个庄稼汉，你耽误了我一辈子！” “我都那么努力的想要往上爬了，你却一次次的拖我的后腿！” “如果当时你没有阻拦我，现在我已经进了红袖章，哪里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啊！” 医生把静静的情况稳定住了。 他告诉章老师，孩子没有生命危险。 章老师放下心来。 听到陈向荣的话，他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陈向荣，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妈说话！”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放过你，还不是因为你妈！” “她天天晚上来我家替你道歉，给我们送东西赎罪，冒着大雨还给我们填补屋顶漏水的地方，险些掉下来摔断腿！” “我看来你妈的面子上放过你，要不然的话你现在就该跟那些人一样，轻则被关局子，重则被枪毙！” 陈向荣身子一震，他看了看梁春芬，下意识摇头。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妈一心想要毁掉他。 怎么可能还救他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这个孩子！” 见陈向荣还不相信，章老师很生气。 梁春芬朝着父子俩鞠了一躬。 “章老师，章研究员，谢谢你们放过他！” 章老师摆摆手：“要不是你扔进来的那些药，静静或许就……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陈向荣我是不会原谅的。” 章研究员探究的看向梁春芬。 “同志，那些医生是你叫过来的？你怎么知道静静会受伤呢？” 梁春芬平静道：“我不知道静静会受伤的。” “但我知道老三跟着的这群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这次我把老三困在家里那么长时间，他们肯定有意见，说不定会折磨他，也说不定会交给他一个恶毒的任务。” “抱着这个想法，我就去找了医生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章研究员听的点头。 想说这就是常说的母子之间心有灵犀吧。 可等他看到陈向荣充满恨意的眼神时，这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好心道：“同志，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可以把他教给我，我来帮你教导，你这孩子长歪了。” 梁春芬：“谢谢章研究员的好意，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我们娘俩亲自解决的好。” 她看向陈向荣，眼神冰冷。 半个小时，梁春芬提着陈向荣来到了邮局。 “你带着我来这干什么？” 陈向荣用力扭动身子，想从梁春芬手下挣扎出来。 梁春芬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安静！” 陈向荣捂住红肿的脸，敢怒不敢言的瞪着她。 “同志，我要打这个电话。” 梁春芬从兜里掏出一个号码，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哟，你这可是京城的呢，一分钟的电话费可不少呢！” “我知道，就打这个。” 工作人员拨通。 在等待接听途中，陈向荣质问：“你怎么有京城的电话，那是谁的号码？” “卢团长的。” “什么？！” “没错，就是当初那个你爸牺牲后，想收养你的卢团长！现在他已经是师长了，当初我要是没有带着你回来，你现在就是师长家的公子了，前途无量啊。” 陈向荣脸上霎时出现浓浓的哀怨愤恨之色。 电话接通。 梁春芬直接开门见山：“卢师长你好，我是梁春芬，是的，我是陈忠义的妻子，嗯，你还记得我，好，那你也该记得我家老三陈向荣吧。” 梁春芬看了陈向荣一眼。 陈向荣激动上前，正要和卢伯伯打声招呼。 就听到对方道。 “我当然记得！当初我没能收养成他，可是遗憾了很久呢，但没有办法了，我妻子忽然怀孕，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我怕我把老三待在身边，到时候一碗水端不平，委屈了老三。 但我已经答应了老三，也不好意思去跟他说清楚，怕他觉得我这个伯伯说话不算数，幸亏弟妹你及时来到，当了这个恶人，把老三带走了。 哎呀，我现在想起老三哭的那个样子，还心疼呢，弟妹，老三没有埋怨你吧？” 梁春芬似笑非笑的朝陈向荣看去。 “我是他妈，他怎么会埋怨我呢！” “对了，我记得当时忠义的另一个好兄弟，钱团长也想收养老三的是吧。”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营长了呢，当时他儿子死活不同意，说要是让老三来家，他就天天打老三！” “老钱为此也很苦恼，给他儿子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工作，也没能改正，正想跟老三说呢，弟妹你就带着老三走了。” 第94章 是他干的 “刚哥，这是我这段时间筹的钱！” “你别看只有二十块，但我付出了很多啊，你看我都沧桑成什么样了！” “我和你保证，收音机我一定会给你买！但你能不能先让我加入红袖章啊？” 陈向荣殷切的给刚哥揉着肩膀，讨好的问。 刚哥眼睛一转：“你就这么想加入我们？” 陈向荣一听，感觉有戏。 立刻走到刚哥面前，举起手发誓：“是！我热爱红袖章，我愿意为了红袖章做任何事！” “行！” 刚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向荣道。 “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陈向荣一喜：“谢谢刚哥！” 他跟着刚哥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胡同。 “刚哥，这里有点眼熟啊，不是咱们斗的那个臭老九的家吗？” “没错！最近我们又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臭老九有个儿子，出国留过学，后来忽然就消失不见了，有人怀疑他是……” 刚哥在陈向荣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陈向荣脸色大变：“这……是真的吗？是谁传出来的话，能确保准确性吗？” 刚哥面露不喜：“陈向荣，我说的话难道还有假？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走。” “我们红袖章不用你这种不服从组织不服从纪律的人！” 陈向荣慌了：“别啊刚哥，我当然相信你！” 见刚哥不说话，陈向荣急声道。 “刚哥，当初斗这个臭老九，我可是最卖力的一个！我想的那些办法可比你们动手打他，更能打击他的意志啊！” “要不是我，你和诸位兄弟们的拳头说不定到现在还疼呢！” 刚哥冷哼一声。 “行了，别邀功了！你做过的事我都记在心里，要不然你以为你这次机会哪来的？” 陈向荣一喜，刚要说话，一把刀子塞到了他手里。 刀刃锋利，泛着幽冷的寒光。 陈向荣手一哆嗦：“刚哥，这……这是干啥啊？” “臭老九的儿子是叛徒，我们要是抓住他，将会名垂青史！但那孙子狡猾的很，这么多年一点行踪都没露出来！” “臭老九的孙女就是那叛徒的亲生女儿，还是他唯一的一个，你说他女儿要是出点什么事， 他会不会露面？” 陈向荣眼里闪过一抹幽光，面上却笑道。 “刚哥，你真是小看我了！我那么聪明，不用这种小手段也能把对方给引出来！” “给给给，快把刀子收起来，要是一会伤到人或者是花花草草的就不好了。” 刚哥眯起眼睛：“陈老三，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哪能啊！我要是害怕，我就不是人！” 刚哥把刀子还给陈向荣：“你的聪明才智先积攒着，以后等到关键时刻再用！” 陈向荣只觉得手心里像是捧着火炉子一样。 正在他慌张不安的时候，刚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给我进去把那小女孩带出来！” 大门口的动静早已引起了章老师一家三口的注意。 他和老伴把静静护在身后。 “我告诉你们，谁也不想带走静静！” 陈向荣上前一步：“老东西，忘记老子上次是怎么教训你的了？识相点的赶紧滚开！” 章老师咬牙：“陈向荣，之前我也教过你半年，你说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你分明是个好孩子啊，你对得起哥诸位老师对你的教导吗？” “你妈为了你，低声下气，尊严都不要了，你对得起你妈吗？” 陈向荣一怔：“你说什么？这和我妈有什么关系？” “陈老三！” 刚哥一声厉喝。 陈向荣赶紧收起来纷杂的思绪，大声呵斥：“赶紧把那女孩交给我！” 章老师缓缓摇头：“不可能！” 陈向荣伸手想把章老师拽开，但刚碰到，章老师老伴的双手就挠了过来。 刺啦一声，陈向荣的脸上多出了两道红痕。 陈向荣想挡一挡，但想起来自己左手还拿着刀呢，只能忍住，不断躲避。 章老师见状，压低声音道：“陈向荣，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你是个好孩子，你以后会有大出息的，没有必要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的！” 陈向荣耳边忽然闪过一句话。 ——“你都到乡下了，还能有什么大出息？我爸他们才不会要你呢，除非你做出一番成绩来！” 陈向荣眼神慢慢变得坚定：“我才不是被迫，我是自愿的！” 他把刀子往袖子里一收，手背打在了章老师老伴的肩膀上。 章老师老伴倒在了地上。 “别打我奶奶！” 静静抓住陈向荣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啊！” “陈老三你这个废物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刚哥失去了耐心，上前一把夺过刀子，朝着章老师的脸一划，趁着章老师吃痛，刚哥去抓静静。 章老师反应过来，赶紧去抓刚哥的手，刚哥挣扎间，手胡乱往前一伸。 “啊！” 稚嫩的惨叫声。 刀子插进了静静胸口。 “静静！” 章老师和老伴大惊，齐齐朝着倒地的静静冲了过去。 看到满地的鲜血，刚哥脸色唰的一白。 “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他看向陈向繁，眼睛一亮：“是你干的，没错，就是你！” 他要把凶器塞进陈向荣的手里。 陈向荣立刻躲开。 刚哥大怒：“陈老三，你给我拿着！” 陈向荣：“我是不会为你顶罪的！” “你不是想加入红袖章吗？” “这是两码事！” 陈向荣冷静道，说完，他转身离开。 刚哥朝着小弟们大吼：“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陈老三给我带过来！” 小弟们朝着陈向荣扑过去。 陈向荣奋力抵抗，可还是双拳难抵四手。 刚哥狞笑着走过来。 陈向荣把双手攥成拳。 刚哥眯了眯眼睛，让小弟把陈向荣的胳膊伸出来。 他拿起一块砖头，用力敲在陈向荣的手腕上。 “啊！” 因为剧痛，陈向荣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 “哼，还真以为我没办法了吗！” 刚哥得意一笑，把刀子放进陈向荣的手里。 “不许动！” 就在这时，一群穿着军装的人冲了进来。 “静静！” 一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多岁男人朝静静冲了过去。 看到被鲜血浸染的小姑娘，他疯了似的呼喊医生。 医生紧随而来，对静静展开了抢救。 “这是谁干的！是谁！” 男人大吼，像是一头即将吃人的野兽。 刚哥看着满院子真枪实弹的人，和气度不凡的男人，意识到不对劲。 眼珠子一转，手指向陈向荣。 “是他！是他干的！” 第93章 钱被偷了 梁春芬循着呼喊声，找到了一处深坑。 陈向繁被五花大绑的扔在里面。 看到梁春芬，她激动的喊了一声妈。 梁春芬要下去把她救上来。 吴舟拦住她，让梁春芬在上面接应就行。 很快，陈向繁被救了上来。 “老四，是谁把你扔到这里的！？” 梁春芬一边给陈向繁解绑，一边问道。 陈向繁只是哭，不说话。 吴舟见状，温声道：“小妹妹，我是公安，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我一定会把坏人抓起来的。” 梁春芬：“老四，妈说过的，我是你最强大的后台，不管是谁伤害你，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陈向繁眼神呆呆：“妈，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傻孩子，你是我闺女，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那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当然！” “就算我做错事？” 梁春芬刚要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老四，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向繁眼泪流的更凶了：“妈，对不起！是我把爸爸的电话告诉奶奶的！” 梁春芬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弄懵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陈向繁说的是什么了。 她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原来是你啊。” 听着拖长的语调，陈向繁害怕的瑟瑟发抖，心中更是一片悲凉。 妈知道这件事后，果然不会喜欢她了！ “梁大娘，你们在说什么啊？” 吴舟见母女俩的情绪不对，好奇问道。 梁春芬瞥了陈向繁一眼：“你大爷当兵的时候，把津贴全部寄给我，他爷奶那边不愿意了，觉得理应有他们的一半，就打电话去了部队那边大闹，还写了一百多封举报信，你大爷被处分，还差点被复员回家。” 吴舟倒吸一口凉气。 在华国，孝字排在第一位。 陈忠义不赡养父母，这可是大事！ 别说复员了，就算是上军事法庭也是有可能的！ “那为什么他不赡养父母呢？” “哼，当然是因为他们不配！” 陈忠义生下来后，就被父母送给了不能生育的一对夫妻。 养父母倾注一生，让陈忠义读到了高中。 然后又通过征兵去了部队。 陈忠义的父母一看，老大有出息了，就想让把陈忠义给认回来。 养父母活着的时候，给陈忠义挡着这件事。 等哥嫂死了，这件事就落到了梁春芬身上。 她作为儿媳，在和公婆的关系上有天然的高低压制。 她抵抗的很困难，但好歹也撑住了。 可没想到，陈忠义的父母不知道怎么的还是知道了部队电话。 陈忠义遭到了处分。 以前的津贴被分出去一大半。 以后的津贴也要把一半给公婆。 那时候的梁春芬看重钱财。 这跟生生挖去了她的肉没有区别！ “妈，你骂我吧，你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气就行！” 陈向繁抱住梁春芬的腿哀求，但是不要不喜欢我！ 梁春芬叹了一口气，弯腰把陈向繁扶起来。 “那时候你才多大点，一块糖就能被骗走的年纪！是那俩老东西不要脸，竟然从你一个孩子身上下手，我要打要骂，也是对他们。” 陈向繁一惊：“妈，你真的不怪我？！可是爷奶把爸的津贴拿走之后，你做手术都没钱，险些死在医院里啊！” 梁春芬那年子宫里长了个东西。 陈忠义带着她去京城看病。 手术费昂贵。 家里的钱不够，跟公婆要。 俩老东西手里捏着好几百，嘴上却说没有。 反而跟陈忠义诉苦，让陈忠义多照顾年幼的弟弟。 梁春芬知道这件事后，气急攻心，病情加重。 医院都开了病危通知书。 最后是陈忠义跟战友借的钱。 拉下了一大笔饥荒，好几年才还完。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梁春芬看出陈向繁眼里的自责，她摇头说道。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老四，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才让人把你绑起来扔到这里想赎罪吧？” 咦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四不该呼救啊。 陈向繁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变得轻松了不少。 她摇头：“不是，是三哥做的。” 梁春芬：“什么？！” 陈向荣拿着这件事逼迫陈向繁代替做家务干活。 还时不时的用各种语言来刺激她。 陈向繁受不住了，打算主动跟梁春芬说出这件事。 没想到陈向荣反而害怕了。 在劝说陈向繁多次如果，还被陈向繁说三哥，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之后，恼羞成怒。 趁着晚上老陈家人都在各自屋里休息，他把陈向繁给绑走，扔到了这里。 “他妈的，这个畜生！” 梁春芬咬牙切齿，恨不得手刃了陈向荣。 这里可是深山啊，随时会有各种野兽出没。 就算老四运气好，遇不到。 但这天气一会就要下大雨。 那么深的坑子，要是灌满水，不会水的老四还不得活活淹死在里面？！ “妈，三哥没想让我死。” “别叫他哥，他不配做你哥！老四，你也是个傻子，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为他说话？！” “妈，真的没有。” 陈向繁从自己裤子的屁股兜里拿出来一个刀片。 “三哥放进去的，他让我自己割断绳子，只不过我在拿出来的时候，依稀听到了妈你的声音，就开始大声叫你了。” 梁春芬神色复杂。 她该说什么好。 说陈向荣是个恶魔吧，他还给老四留了个生路。 说他良心未泯吧，这刀子那么钝，猴年马月才能把绳子割开啊。 这时，小雨淅淅沥沥的下来。 吴舟提醒梁春芬必须得走了。 要不然一会山路泥泞，他们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三人赶紧下山。 其他人也都撤了出来。 梁春芬很感激吴舟，让他带着同事们回家避雨，喝口姜汤。 吴舟拒绝了：“局里没人不行，等以后有机会吧，梁大娘，我们走了。” “行，那我就不耽误你们正事了，路上小心点啊！” 梁春芬摆摆手，目送吴舟一行人离开。 她带着陈向繁回家。 路上折了根细柳条，准备回家教训陈向荣。 刚走到大门口，张秀秀从家里冲了出来。 因为速度太快，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梁春芬身上。 梁春芬正要怒骂，张秀秀带着哭腔的声音道。 “妈，老三偷走我和大嫂的钱跑掉了！” 第92章 老四失踪 陈大海和吴爱红做好了苦劝陈瑶的准备。 这孩子心小，想得多。 每次遇到事，都会钻牛角尖。 可谁知道回到家，却发现闺女神态轻松。 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郁色沉沉的模样。 一问才知道，是陈向繁把开导好的。 还是只用了三言两语的那种。 夫妻俩惊喜对视。 不光春芬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连陈老四也是啊！ 第二天，吴舟来了。 他和陈大海的关系匪浅。 好兄弟的家里遇到了这种事，他自然是要来探望的。 顺便，他告诉了二人一件事。 刘军他爸经受不住审问，把事情全招了。 他大儿子刘兵不是病死的。 是被他，刘军和黄玲联手害死的。 刘兵在知道黄玲和刘军有一腿，并且黄玲还怀上了刘军的孩子后。 他十分愤怒，要把这件事给宣扬出去。 刘军爸当时正在升职的关键时期。 怕这件事影响他的仕途。 和刘军黄玲一合计，一人放风，两人进屋把正在睡觉的刘兵给生生捂死。 事后伪造出他是哮喘病发作的假象。 但他们不知道，刘军和黄玲勾搭的事，已经被刘兵告知了疼爱他的母亲。 见大儿子死了，刘军妈就觉得是被黄玲和刘军给气死的。 她并不喜欢刘军，但就剩下这一个儿子了。 她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了黄玲身上。 才有了把她介绍给神经病大伟这一出。 陈大海和吴爱红听完，后怕不已。 杀人的公公，狠毒的婆婆。 勾勾搭搭的小叔子和嫂子。 这他妈的就是一个狼窝啊！ 他们越发感激梁春芬。 决定带着礼品，正式去感激。 按照当地风俗，这种救人性命的大恩，是要扛着一头猪去的。 但条件有限，他们弄不到猪。 吴爱红就绑了两只鸡，拿着一瓶酒和若干点心，叫上本家人，浩浩荡荡的去了。 吴舟也跟着来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来到老陈家。 大门却紧闭着。 “这大中午的，去哪了？” 吴爱红疑惑，梁春芬也没有中午串门的习惯啊。 吴舟听力灵敏。 他一下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哭声。 安静的中午，紧闭的院门，凄惨的哭声。 身为公安的吴舟一下子就联想上了不好的事情。 他拔出腰间的配枪。 叮嘱一群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后，抬脚砰的一下把院门踹开，冲了进去。 没一会，一声尖叫。 王小兰抱着俩孩子从屋里跑了出来。 吴舟紧跟在后面：“哎呀，你慢点，我不是坏人！” 王小兰不听，谁家好人还拿着枪啊！ 见她差点跌倒，吴爱红赶紧扶住她。 “爱红婶子，快跑啊！” 吴爱红见她误会了，赶紧说吴舟是公安。 “他是公安？！” 王小兰惊讶，噗通一声跪在吴舟面前。 吴舟吓了一跳：“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公安同志，求求你救救我小姑子吧！” 王小兰哭道，一向不喜欢哭泣的花花果果似乎也很担心姑姑，罕见的放声大哭起来。 母女三人，好不可怜。 吴爱红：“小兰，老四咋了？！你婆婆呢，其他人呢？” 今早，梁春芬做完了早饭，叫着大家出来吃饭。 但以前第一个跑过来的陈向繁，却迟迟没有过来。 梁春芬以为陈向繁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想多睡一会，就没有叫她。 但过了两个小时，陈向繁还是没有出来。 梁春芬就去屋里叫她。 结果一看，陈向繁根本就没在屋里，床铺冰凉，昨晚的洗脚水还放在床边呢！ “我妈和其他人都去找老四了，我妈让我留在家里，要是老四回来了，就去告诉他们一声。” “可……可这都一上午了，老四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吴爱红：“老四肯定是出事了！” 吴舟：“婶子，这话怎么说？” “以前春芬对老四那么不好，老四都没有想过离家出走，现在春芬把老四当成个宝贝蛋，老四肯定会更加听话啊，所以，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要不然不会不跟春芬说一声的！” “对！我妈也是这样说的！” 王小兰立刻点头，“公安同志，你赶紧救救我小姑子吧！” 吴舟扶起她来：“我这就回去叫人，陈叔，你也赶紧带着大家找找去。” “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陈大海让吴爱红留下照顾王小兰和两个孩子，带着大家伙出发。 梁春芬正在山里寻找陈向繁踪迹。 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梁大娘。 回头一看，就见吴舟带着几个公安跑了过来。 她惊讶：“你咋来了？” 吴舟把事情一说，末了道：“大娘，除了要值班的同事，其他公安都来了，陈叔也正在带着村民一起找老四，你别担心，肯定会找到她的！” 梁春芬眼圈腾的一红。 “要……要是老四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重生一世连自己的闺女都护不住。 那还有什么意义啊！ 吴舟见到一向冷静自持的梁大娘变的如此慌张。 意识到老四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他让同事们散开，他则是陪着梁春芬一起。 梁大娘心态不稳，他怕出事。 走了不知道多久，面前树木发生变化，要进深山了。 看着逐渐被乌云笼罩，预示着将要有大雨降下的天空。 吴舟劝道：“梁大娘，下了雨，深山里难走不说，还会更危险，等天晴了咱们再来吧。” “不行，我必须要找到老四！” 梁春芬坚持往前走。 老四怕打雷，每次打雷她都要把自己藏在角落里。 有一次都吓出病来了！ “哎哟！” 突然，梁春芬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 “梁大娘！” 吴舟赶紧跑下去。 见梁春芬一动不动，他心一紧，该不会受伤了吧！ “这……这是老四的鞋子！” 梁春芬从落叶里扒拉出一只鞋，她面色一喜，双手紧紧拿着，狂喜道，“老四肯定就会附近！她就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猛的朝一个方向看去。 “我听到老四的声音了！她在喊妈，她就在这！” 她爬起来朝前跑去。 吴舟立刻跟上。 第91章 刘家人下场 刘军妈前一秒还在说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下一秒，就看到刘军被大伟捅穿在地。 白刀进，红刀出。 鲜血流淌了一地。 “军儿！” 刘军妈目眦欲裂。 她想不起来去反思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不地道了。 唯一的念头就是大伟竟然伤了她的儿子，她要去和大伟拼命！ 结果就是她也被捅了一刀。 “你早就知道刘军和黄玲的事，还要把她介绍给我当媳妇，你安的什么心啊！” 大伟杀红了眼，一把甩开刘军妈。 要去找黄玲和孩子。 梁春芬反应过来，拿起一根棍子，把大伟手里的刀打了出去。 她朝陈大海喊道：“还愣着干啥，赶紧上啊！” 陈大海如梦初醒，叫着几个小年轻冲过去把大伟压在了地上，用绳子绑了起来。 大伟被送到了公安局。 刘军和刘军妈被送到了医院。 但刘军的伤势太重，在路上就没气了。 刘军妈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晕死了过去，等抢救回来，下半身不能动了。 刘军爸得知这个消息，天都塌了。 今儿媳妇和儿子不是去送彩礼了吗，怎么就一个死一个伤了？ 他气势汹汹的去找陈大海和吴爱红算账。 被早就憋着一口气的夫妻俩狠狠打了一顿。 得知事情经过，他的怒气一下消散了。 人已经没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 还不如趁着这件事，狠狠在大伟家人身上狠狠捞一笔。 他给出具谅解书，避免大伟被送去精神病院。 然后拿着大伟家给的利益好处，把大孙子给扶持起来。 梁春芬注视着刘军爸充满了算计的表情。 心中满是寒意。 这刘家，不管老的还是小的，从里到外都臭掉了！ 经过今天这一出，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不难想了。 刘军和陈瑶结婚，是背着黄玲的。 等到黄玲知道了之后，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刘军妈觉得这样黄玲就会死心。 但她低估了黄玲对这种违背了公序良俗爱情的痴迷。 不知道黄玲用什么办法，摆脱了大伟这个结婚对象。 继续赖在了刘家，霸占着刘军，跟陈瑶拈酸吃醋。 陈瑶这种被保护长大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种腌臜事。 或许她想过找娘家人求助。 但刘家如此好面子的人，肯定会阻止她的。 尤其是刘军妈，那巧舌如簧的。 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说成是陈瑶没有管得住刘军，把责任全部推脱到陈瑶身上。 长此以往，再正常的好人也得出现精神问题。 不是自杀，就是杀其他人。 陈瑶，选择了前者。 “你是刘兵和刘军的父亲吗？” 这时，几个公安来到了医院。 刘军爸点头：“我是，刘兵是我大儿子。” “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两个公安一左一右来到刘军爸身边，像是防止他逃跑似的，架着他走了。 “吴舟？” 梁春芬认出其中一个公安，喊了一声。 吴舟回过头来：“梁大娘。” 大伟被送到公安局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当得知差点被骗婚的是陈瑶时。 吴舟震惊极了。 他同情的看了陈大海和吴爱红一眼。 梁春芬好奇道：“吴舟，你们把刘军爸带走干嘛啊？” 吴舟压低声音道：“我们通过大伟描述他和黄玲相处的经过，发现了黄玲有过一些不正常的言论，把她叫过去一审问，发现刘兵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梁春芬意识到什么，不敢相信道：“你的意思是说刘兵是被害死的，不是病死的？” “有可能，但这只是一个猜测，结果如何还是要审问了刘军爸才知道。” 吴舟还有事要忙，很快就匆匆离开了。 陈大海和吴爱红担心陈瑶，打算回去了。 梁春芬跟着他们一起走。 “春芬，你跟我说实话，你让我留下黄玲，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吴爱红问梁春芬。 梁春芬心里咯噔一响。 坏了！ 她只想着让吴爱红和陈大海眼见为实。 却忘记了去想吴爱红两口子会不会埋怨自己纵容这些事的发生，没有选择阻止，而让他们丢掉面子？！ “哎呀，这种事还考虑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只要陈瑶没事，我们脸皮都能揭下来！” “春芬，你救了陈瑶和我们全家啊！” 吴爱红紧紧拉住梁春芬的手，感激说道。 “如果这件事是在婚后暴露的，陈瑶的一辈子就毁了，这孩子经不住事，到时候极有可能会做出傻事来！ 陈瑶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们也不想活了！ 特别是他哥，经常上战场，要是知道了这个噩耗，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对付敌人啊！” 陈大海点头：“弟妹，你是我们家的恩人，以后有啥事你开口，只要不损害集体利益，我一定帮你办到！” 听到两口子的话，梁春芬松了一口气。 “陈瑶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闺女没两样，你们就不要客气了，咱是什么关系啊，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不过，你们回去后一定要多多开导陈瑶，不要骂她，毕竟遇上渣男，谁也不想的。” 吴爱红重重点头：“那刘军摆明是想要两头吃的，畜生玩意，死的好！” 陈大海没说话，但那表情一看就是也这样想的。 此时，陈瑶正和陈向繁待在一起。 她抱着陈向繁哇哇大哭：“哇！我没脸见人了！” 陈向繁不解：“陈瑶姐，做错事的是刘军，见不得人的是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瑶抽噎道：“说不定会有人觉得我克夫呢，要不然刘军和黄玲勾搭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出事，咋跟我在一起时，就暴露了？” “而且……而且我和刘军还又抱又亲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哪个男人还会要我啊！” 陈向繁噌的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看着陈瑶。 “就算没有你，刘军和黄玲这种肮脏的关系也早晚会被泄露出去！谁要是觉得你克夫，你就去告他，说他宣传封建迷信，让人把他抓起来游街打板子，看他还不敢这样说！” 因为她扫把星的帽子戴了多年，上学后还会有人这样说她。 梁春芬知道这件事后，自责不已，把这个小妙招告诉了陈向繁。 陈向繁再遇到有人说她的时候，就用这话反击。 对方吓得灰溜溜逃走，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还有，你和刘军之间的那些事，只要你不往外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可刘军要说了呢？” “他不会。” 陈向繁语气笃定，“他要是不想因为流氓罪抓起来，就得把这件事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陈瑶怔怔的看着陈向繁。 只觉得，曾经那个怯怯懦懦的小妹妹，变得不一样了。 第90章 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梁春芬抬头看去。 就见刘军被人一拳掀翻在地。 打他的人，竟然是跟着黄玲一起来的男人！ 男人一把拽住刘军的领子，恶狠狠的问道：“孩子叫爸爸，你答应个什么，啊？！” 刘军面对男人，没有跟陈瑶说话底气那么足。 他眼神躲闪：“孩子生下来我哥就死了，他是我陪伴长大的，在他心里，我就是他爸爸，他叫了我好几年，我也习惯了。” 刘军妈附和：“大伟，你别多心啊！我们也想纠正孩子来的，但他太小了，一说就哭！你放心，等你和黄玲结婚之后，你就是孩子的爸！” 闻言梁春芬瞪大了眼睛。 乖乖，原来这人是黄玲的对象！ 带着对象还和小叔子搞暧昧？ 牛逼啊！ 大伟见刘军妈又是发誓，又是保证的，相信了她，慢慢松开了抓着刘军的手。 可还没等完全松开，黄玲一头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我呸！你也配做我孩子的爸？我告诉你，我孩子只有军儿这一个爸爸！” 大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手指颤抖的指了指黄玲，又指了指刘军。 “孩子是刘军的？！那你们俩……” “没错，我们俩就是对象关系！” 黄玲宣誓主权一样抱住了刘军，“我们俩好了四五年了，只是碍于身份关系，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本来我们都已经认命了，打算这样鬼鬼祟祟一辈子，可是！” 黄玲眼里露出恨意：“你们一个个的，却非要把我和军儿拆散！逼着我不得不说出真相！” 她看向陈瑶，眉眼飞扬，“姑娘，男人那么多，你就不要跟我抢刘军了，把他还给我行吗？” 陈瑶脸色唰的惨白。 她浑身哆嗦的朝刘军看去。 “你……你这个骗子呜呜呜！” 她哭着跑了出去。 “造孽啊！我闺女招谁惹谁了，竟然摊上你们这样的人家！” 吴春红承受不住打击，哭倒在了梁春芬怀里。 陈大海让几个本家人去追陈瑶，确保她不要做出傻事来。 然后把大门一关，锄头一拿。 直指向刘家人：“我告诉你们，我们不是好欺负的！你们把我们当猴子耍，这事没完！” 其他人也纷纷拿起工具，气势汹汹的看着三人。 刘军害怕的后退。 黄玲却笑着张开双手：“好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军儿，世俗越是容不下我们，我们就越要在一起！” 她扬起下巴，正享受着跟全世界为敌的感觉。 一股巨力薅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地上一扔。 啪啪啪！ 刘军妈骑在黄玲身上，大耳刮子不要钱似的招呼。 完了，一切都完了！ 儿媳妇跑了。 家里的丑事也暴露了！ 还不是被人发现的，而是被黄玲这个蠢货亲口说出来的！！！ 愤怒之下，刘军妈失掉了理智。 “你这个贱女人，为什么非要祸害我儿子！” “你害死了我大儿子，又耽误我小儿子！” “你是不是要害得我们家断子绝孙才满意啊！” 黄玲一脚把刘军妈踹开。 “什么叫我祸害你儿子？分明是你祸害我！” “我和刘军从小就关系好，我俩结婚，你觉得我比刘军年纪大，不同意，害得我只能嫁给了刘军他哥！” “谁知道刘军他哥命短，不到三十就死了，让我背负上个寡妇之名，别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克夫！” “我冒着被大家伙发现的风险，和刘军在一起，结果你竟然要给刘军娶媳妇，还要把我嫁给别的男人，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话你听没听过啊！” 刘军妈被踹的这一下扭了腰。 她爬不起来，气的用手拍地。 “是你自己不要脸，勾引了我大儿子！” “我大儿子只是有点哮喘病而已，大夫说不影响他的寿命，是你拉着军儿胡搞乱搞，被他发现，生生把他气死的啊！” “你和军儿在一起是错误的，我把你嫁给别人，这是在拯救你啊！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黄玲朝地上呸了一口。 “你是在救我，还是想害我，你心里清楚！” “我怎么可能害你！大伟他爸是煤矿的主任，妈是妇女主席，你嫁到他们家，吃香喝辣，有一辈子都享不完的福！” “可他是个精神病！” 黄玲怨恨的说，“他有精神病，一激动就六亲不认！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了他的病历，我还不知道呢！” 刘军妈脸上出现心虚的表情。 “那……那你别惹他不就行了吗？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贤良淑德，你都做到了，他咋可能还会跟你生气，和你激动呢？” “你啊，不要什么都怨别人，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话音刚落。 刘军的呼救声响起：“妈，快救我！” 刘军妈回头。 就见大伟手里拿着一把刀朝刘军冲了过去。 他双眼猩红，神色癫狂。 显然是正处在发病的状态里。 “你竟然给我戴绿帽子！我要杀了你！” “军儿！” “军儿！” 刘军妈和黄玲大喊了一声，不约而同的冲了过去。 但二人没有商量好，方向一致撞在了一起。 刘军被二人摔倒的动静吓了一跳。 一走神，大伟追了上去。 手里的刀深深插入了他的身体。 第89章 一会还有更刺激的 梁春芬一共做了十八道菜。 虽然肉菜少素菜多。 但个个色香味俱全。 大家连话都没空说了，筷子纷飞。 “请问，这是陈瑶家吗？” 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 刘军妈看到来人，表情大变，扔下筷子就冲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谁叫你来的啊，赶紧给我走！” 梁春芬笑了。 大龙还真的把刘军嫂子和他侄子给弄来了。 这孩子靠谱！ 王大龙跟她说，刘军这人跟他嫂子之间有点不清不楚的。 梁春芬知道王大龙要是没有实际证据，是不会说这话的。 名誉对一个人来说多重要啊。 况且还是嫂子和小叔子！ 她急忙问王大龙是怎么回事。 王大龙说他媳妇是刘军爸的下属，有次去汇报工作，听到刘军爸教训刘军让他和他嫂子保持距离。 还说什么要是被人知道一切就完了。 “大娘，我们两口子不是生事的人，原本是打算把这事烂在肚子里的，但谁知道大娘你问了。” “可能我们也想岔了，刘军和他嫂子之间是别的事，不是关于那个的，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别跟他们有牵扯的好。” “好男人多的是，没必要非找一个有可疑问题的啊！” 梁春芬深以为然。 但还是那句话，这事她不能说，只能让吴爱红和陈大海亲眼看到。 她还特意强调了孩子必须得来。 就算刘军和他嫂子心思深，能忍住不露出马脚，但孩子藏不住事，总会出现些端倪。 只是…… 梁春芬看向推着自行车旁边的男人。 那是谁啊？ 刘军妈正在把女人往外推，就听到吴爱红开口。 “亲家母，这谁啊？” 刘军妈慌张回头。 就见满桌子的人都往她这边瞧。 她脸色一僵，正打算把对方说成个问路的搪塞过去。 女人上前一步，抢先开口：“我是刘军的嫂子，我叫黄玲，我是来给我弟妹添喜的。” 她从提着的包里拿出一对枕巾。 “我和军儿结婚的时候，军儿专门去省城给我买了一对枕巾当嫁妆，这次你结婚，我也去给你买了对一模一样的。” 陈瑶笑道：“原来是嫂子呀，嫂子你长得真好看！这枕巾好漂亮啊，我很喜欢，谢谢嫂子！” 黄玲却躲开了陈瑶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到刘军面前。 刘军接过枕巾，黄玲不松手。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眼泪将掉不掉的。 刘军妈头皮一紧，上前一把将枕巾夺走。 “行了，枕巾我给他们小两口收着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县城吧，还能赶上食堂最后一波饭！” “哎呀，既然是刘军嫂子，那大家就是一家人，饭就在这里吃了，你说是不是啊爱红？” 梁春芬哪能让刘军妈如意，急忙朝吴爱红使眼色。 吴爱红因为刚才那一幕心里正不舒服呢。 说是枕巾送给陈瑶的，但递给刘军是咋回事？ 还有那副表情，愤怒和哀伤参半，就跟个上门讨伐负心汉的小媳妇一样。 这嫂子不行！ 拎不清！ 那是你小叔子，又不是你丈夫！ 她不想留人，但看到梁春芬的眼神暗示，她犹豫了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瑶瑶，吃肉。” “你也吃。” 刘军和陈瑶互相夹菜。 二人相视一笑，甜蜜快要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军儿，我也要吃肉，你给我夹一块。” 刘军皱眉：“你没手吗，自己夹！” 黄玲看陈瑶：“你不是也给她夹了吗？” “她是我媳妇，” “我是你嫂子！” 黄玲声音里带了哭腔。 “军儿，你哥走的时候你答应了他会把我照顾好的！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你对得起你哥吗？” 刘军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夹了块肉放到黄玲碗里。 黄玲撅起嘴巴：“把骨头给我剔出来，和在家一样！” 刘军熟练的用两只筷子把骨头夹出来，连最碎最小的也没放过。 递给她的时候，顺手把鸡皮撕了下来。 这动作就像是做了千百次一样。 吴爱红气的脸通红，她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梁春芬的脚。 这嫂子太不像话了！ 竟然凭着临终遗言去威胁拿捏小叔子！ 必须得教训一顿！ 梁春芬假装没看出她的意思。 笑话，她让黄玲来不就是为了这吗。 要是教训一顿，黄玲收敛了咋办？ 再说了，真是的黄玲一个人的问题吗？ 如果不是刘军纵容，能嚣张到如此地步吗？ 她有种预感，一会还得有更刺激的！ 刘军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黄玲，军儿是答应了他哥要照顾你，但现在他要结婚，要有自己的新家庭了！他要照顾的人是他的媳妇和孩子，连我们父母都要往边站，何况你！” “你想吃肉是吧，吃吃吃，不吃完不许给我下桌！” 她把一盘鸡肉放到黄玲面前，逼着她。 刘军和陈瑶的要结婚的事，她一直都死死瞒着黄玲。 今儿来送彩礼，她还给了黄玲二十块钱，把她给支了出去。 按理来说，她不知道这件事才对啊！ 可现实却是，她不仅来了，还想作妖，破坏刘军和陈瑶的关系！ 不行，这绝对不行！ 她已经毁了自己一个儿子了。 这个绝对不行！ 黄玲对刘军妈眼里的警告视而不见。 她期期艾艾道：“我吃不了这么多呀，军儿，你快帮我和妈说说。” 刘军开口：“妈，嫂子她饭量小……” “你给我闭嘴！” 刘军妈制止住刘军的话，对脸色愈发难看的吴爱红陈大海解释道，“我家军儿就是这么体贴，对家里每个人都是这样，但你们放心，等以后瑶瑶嫁过来，他保证只会对她一个人这样。” 黄玲眼里闪过一抹怨色。 哗啦！ 一碗热水浇在了孩子的腿上。 夏天裤子单薄，孩子疼的大哭起来。 “哎呀，儿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黄玲急忙挽起孩子的裤子。 她动作粗暴，细嫩的皮肤直接撕下来一大块。 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 黄玲手足无措，她抓着刘军的手：“军儿，你赶紧救救孩子啊！” “爸爸，好疼啊，快救我！” 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疼的嘴唇都白了。 刘军赶紧抱起孩子安慰。 黄玲拿着帕子给孩子擦泪。 三个人和谐的就像是一家三口。 院子里安静的诡异。 咔嚓！ 不知是谁的下巴掉了下来。 “刘军，孩子叫的是爸爸，你一个当叔叔的，答应什么啊？” 陈瑶虽然单纯，但不傻。 从黄玲一进来，眼珠子都快黏在刘军身上的架势，再到刘军给她夹菜倒水。 身为女人独有的直觉就告诉她不对劲。 现在看到二人并肩而站，她脑袋里的那根弦啪的就断了。 刘军皱眉：“瑶瑶，孩子都这样了，争论这个有意思吗？你也太不懂事了！我现在带着孩子去医院，有事以后说。” 他把孩子递给黄玲，去推自行车。 “军儿，我上不去！” 黄玲站在后座旁边娇滴滴的跺脚。 刘军单手搂住黄玲的腰，把她抱了上去。 “春……春芬！” 吴爱红使劲掐自己的人中，她要被气晕了。 “不……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小叔子和嫂子，哪有这样的啊！” 梁春芬也想知道俩人的奸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要过去，刘军妈把她挡住了。 “孩子生病了，先让他们去医院吧，我来给你们解释！” “你给我滚一边去！” 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这刘军妈一直都在粉饰太平。 她口才好，一会胡扯几句，说不定就真的把吴爱红给说服了。 就在俩人拉扯的时候。 黄玲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军儿！” 第88章 故意从小事上恶心人 很快，陈瑶高彩礼的事传了出去。 她一下子成为了十里八乡大闺女小媳妇艳羡的人。 甚至还有人专门来金牛村。 想看看这个能被男方家如此重视的女人长啥样。 吴爱红红光满面的来找梁春芬。 她来找梁春芬买一只腊鸡，想给陈瑶补补身体。 梁春芬哪里能要她钱，直接送给了她。 “春芬，让你家老四去找瑶瑶玩会呗，瑶瑶自从知道了下个月就结婚后，嘴里总是喊着紧张，让老四去陪陪她吧。” “行，老四，你去找你陈瑶姐玩一会吧。” 梁春芬朝着屋里喊道。 陈向繁很快走出来：“妈，我作业还没写完。” “你这孩子，你陈瑶姐姐出嫁后就住在县城，很少回金牛村了，你以后想见她一次可难了，趁着她现在还没出阁，多说说话吧！” 梁春芬快步走过来，推着陈向繁往外走。 陈向繁点头：“好。” 目送陈向繁和吴爱红离开，梁春芬转身回去。 就看到陈向荣正在拿晾衣绳上晒干的衣裳。 他拿了陈向国两口子的，和陈向家两口子的。 就是没有拿她的。 剩下她的衣裳空荡荡的挂在晾衣绳上。 注意到她的视线，陈向荣冷哼一声。 梁春芬面无表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陈向荣故意落下她的东西了。 吃饭的时候也是。 全家人的碗筷都拿了，就剩下她的。 全家人的碗筷都洗了，就剩下她的。 “妈，老三这也太过分了，我这就去说说他！” “别搭理他，他这是在无声抗议我对他做的一呢。”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走。 可不就只能用这些小手段来恶心她吗。 可陈向荣不知道。 她对他这个人都不在乎了。 还会在意这些吗？ 至于叫不叫妈。 呵，只要他能老老实实别惹事牵连到老陈家。 这都不是事！ 晚上，陈向繁在吴爱红家吃过晚饭才回来。 陈向荣快步从她身边走过。 “鞋子我放在老地方了，一会去给我刷了。” 陈向繁点了点头，敲开了梁春芬屋里的门。 “妈，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梁春芬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咋说？” 在她推着陈向繁往外走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让她去套陈瑶的几句话。 是的，那天她从吴爱红家出来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刘军母子俩实在是热情了。 热情到反常。 老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何况，陈瑶还是嫁到他家短短一个月后就丧了命！ “陈瑶姐说，她和刘军是在县城认识的，她掉了个钱包，刘军捡到还给了她。” “他们见面第二次，刘军就说想和她处对象，当天两个人就牵了手，还……” 梁春芬：“还什么？” 陈向繁深吸一口气：“陈瑶姐说刘军亲了她的嘴，还摸了她的胸。” 梁春芬震惊。 妈呀，在这个含蓄的年代里，刘军行事竟然如此大胆吗？！ 就算是在开放的后世。 谁家好人第二次见面就亲嘴摸胸的啊！ 那刘军，绝对不是好人！ “老四，妈可跟你说，以后你不能跟你陈瑶姐姐一样，随便被男人说说几句好话就哄走，男人能给你的东西，妈一样给你，他们给不了你的，妈想方设法也会给你弄到。” 离开梁春芬的屋子。 陈向繁抬手擦了擦眼泪。 妈对她可真好啊。 可要是妈知道了那件事，还会对她如此吗？ 陈向繁打了个激灵。 不，那件事绝对不能让妈知道！ 陈向繁稳住心神，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快步走出了院门。 翌日一早。 梁春芬吃完了早饭，一擦嘴，叮嘱家里人：“我有事出去一趟，中午回来。” 老陈家人乖乖点头。 等梁春芬走后，陈向荣抱着个大盆就往陈向国屋子走。 “老三你干嘛，花花果果在睡觉呢！” 陈向国立刻把人拦住。 陈向荣笑道：“大哥，我去给你和大嫂屋里打扫打扫，你放心，我不会吵醒我两个侄女的！” 陈向国见他真的在认真打扫，放心走开了。 打扫完后，陈向荣又去了陈向家屋。 张秀秀不跟他客气。 积攒的脏衣服全扔给了他。 “把床底下也扫一扫，屋子里灰尘太多，孩子不舒服，老踹我。” 她摸着显怀了一点的肚子说道。 “行，那二嫂你先出去溜达一会，我扫完了你再进来。” 张秀秀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转身。 陈向荣吓了一跳，脸色有些不自然：“二嫂，还有事吗？” 张秀秀上下打量他几眼：“你没有之前那么讨人厌了。” 陈向荣赔笑：“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 张秀秀哼了一声：“那你这童年还怪长的。” 陈向荣笑容一僵，袖中的手悄然攥紧。 梁春芬来到供销社找王大龙。 “大龙，我记得你说过你媳妇在机床厂上班是吧？” “对啊梁大娘！” 梁春芬眼睛一亮，找对人了！ 她听吴爱红说起刘军一家都是机床厂的。 当时就觉得这三个字耳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昨晚老四走后，她猛的想起来。 这不是王大龙媳妇上班的地方吗？ 而且王大龙的媳妇好像也是销售科的。 那关于刘军家的情况，王大龙媳妇应该知道的吧！ 听到梁春芬说出刘军两个字。 王大龙面色一变：“梁大娘，你咋知道刘军的？ ！” 听完王大龙的话，梁春芬面若寒霜。 她抓住王大龙的胳膊：“大龙，你得帮大娘个忙！” 当地的风俗规矩，结婚前十天，男方需要将彩礼拉到女主家。 等正式结婚那天，再一起带到男方家去。 绑着红布的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 还有崭新的三十六条腿的家具。 在众人震惊羡慕的眼神中，乘坐着拖拉机轰隆隆来到了吴春红家。 为了表达对男方的满意，女方这边要准备一桌丰盛的宴席，叫上本家的人来作陪。 自从花花果果吃面，梁春芬露了一手，她的厨艺全村人交口称赞。 吴爱红把她请来掌勺。 浓烈的香气一阵阵的从厨房里飘出来。 原本正在坐在院子里话家常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猛闻。 “没想到你们小小一个村竟然还有厨艺这么好的。” “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去跟我春芬婶子学几道，等结婚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刘军面露感动，“瑶瑶，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就是我心目中中最完美的那种妻子！” 陈瑶红了脸，小跑进了厨房。 与此同时，金牛村村口。 一辆自行车行驶过来。 第87章 高彩礼 大队长的闺女要定亲。 对方还是个工人。 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想沾沾喜气。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方还没有出现。 奉承讨好的话逐渐变了味。 “这么晚了，男方不会不来了吧？”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谁家定亲是要等到太阳落山后才来的啊，那叫日薄西山，是黄的意思！” 屋里。 陈瑶听到大家伙的议论，眼圈一红，扑到吴爱红怀里哭了起来。 “妈，刘军到现在都不来，他是不是后悔，不想跟我结婚了啊？” 吴爱红安慰道：“咋可能呢，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你不是说过他工作很忙吗？” 陈瑶点头：“嗯，他是质检员，经常要在各个机床车间里走动检查，有的时候还要加班呢。” “是啊，兴许他今天就是在加班呢！” 但今天可是要定亲的日子。 就算再忙，也得把时间空出来吧！ 陈瑶没意识到这点，听到吴爱红的安慰，她的心落到了实处，脸蛋红红的说。 “他这么忙，看来以后我得去厂子里给他送饭去了，食堂里做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啊。” 梁春芬暗自摇头。 孩子养得太好，有时候也不是个好事啊！ “哪还有什么以后！” 陈大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工人就了不起，定亲就能迟到了？这是没把咱家放在眼里啊，实在是欺人太甚！” 身为大队长的他，不管到哪里，大家伙都对他恭敬有加。 刘队作为他的女婿，竟然还这样下他脸子。 他接受不了！ “瑶瑶，听爸的，这门婚事咱不要了，我重新再给你说个小伙子！” 陈瑶眼泪一下子出来了：“爸，我只要刘军！” “你这孩子！” 陈大海皱眉。 吴爱红瞪了陈大海一眼：“你说的倒是轻松，可还能去哪里再找个像刘军一样条件好的？我是绝对不会让我闺女嫁给个泥腿子，和我一样吃苦的！”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泥腿子咋了？我啥时候让你吃过苦啊？”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吴爱红拉起梁春芬的手，“春芬啊，一会刘家人来了，你帮我好好说说他们，必须得给陈瑶把场子找回来，要不然等她嫁过去了，一辈子都得被他们压一头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喧哗声。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男方家来人了！ 陈瑶一喜：“刘军来啦！” 她要跑出去，吴爱红一把拉住她，一边朝梁春芬使了个眼色。 梁春芬双手叉腰，正要出马。 就被面前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眼。 “真是不好意思啊，走到半路自行车坏了，我们只能走着来了！你们久等了吧，抱歉抱歉啊！” 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满脸堆笑，低头哈腰说。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再加上梁春芬看到刘军推着的自行车真的链条断了。 准备好的谴责话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刘军和吴爱红描述的一样，身材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书生气十足，周围气息也很柔和，没有半分棱角，看起来很舒服。 “瑶瑶，你怎么哭了？” 看到陈瑶红红的眼睛，刘军一下子慌了。 随手把自行车一放，掏出帕子就要给陈瑶擦眼泪。 陈瑶害羞的躲开：“爸妈都在呢。” 刘军一怔，像是这才看到吴爱红和陈大海，赶紧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刘军，是瑶瑶的对象！” 吴爱红笑着应了一声。 就连陈大海，看到母子俩从进门之后的态度不错，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刘军和陈大海说起了他爸为什么没来。 他说他爸是销售科主任，临时有任务出差去了。 “你爸是为了工作才出差的，集体利益最重要，定亲又不是结婚，不来也没事。”陈大海一听，开口说道。 刘军感激道：“谢谢叔叔的理解！我就知道叔叔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格局比一般人可高多了！” 陈大海被夸的飘飘然。 吴爱红此时也被刘军他妈从头发夸到了衣裳，被哄的眉开眼笑了。 寒暄了片刻，说起了正事。 “我和军儿他爸已经商量过了，彩礼三转一响，外加三十六条腿和五十块钱，等瑶瑶嫁进来后，我的工作也让给她，家里我来操持，给他们几个上班的做饭洗衣裳，让他们能无后顾之忧。” 梁春芬倒吸一口凉气。 这年头娶媳妇，十块钱的彩礼都是多的了。 什么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七十二条腿的，那都是顶顶有钱的人才会考虑的事。 这刘家就算全家都是职工，她说的东西加起来价值也得上千了。 接近一年的收入啊！ 更何况，还有一份工作呢！ 要知道，工作可是祖传的！ 而儿媳妇，那都是外人！ 吴爱红和陈大海也被刘军妈的话吓了一跳。 虽然他们也想为闺女多谋取些利益，可是，这规格也太高了吧！ 刘军妈笑了笑：“你们把瑶瑶嫁到我家来，就是相信我们，我们当然要拿出最高的诚意啦，只是……” 她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有个条件。” 吴爱红好奇：“啥条件？” 刘军妈：“我们希望瑶瑶能在一个月内怀孕，男女都行。” “这……” 吴爱红不敢答应。 这孩子哪里是说怀就能怀的啊。 有的人新婚夜就能怀上，有的人三年都不一定能有呢。 她要是为闺女应承下来这个。 万一陈瑶没怀上咋办？ 这不是主动把把柄送到婆婆手里吗？ “瑶瑶妈，你听我说，我给瑶瑶和军儿找人算过，俩人的孩子必须得在九月出生，这才兴旺他们两口子，尤其是瑶瑶，九月的孩子是最孝顺妈的！” 吴爱红听得眼睛一亮。 当妈的，自然希望孩子能好啊！ 她想起来自己嫁给陈大海的半个月后，就怀了老大。 陈瑶作为她的闺女， 肯定也能行啊！ “好，没问题！我等明年就开始给瑶瑶补身体，他们只要能在明年十月结婚，后年就能生个十月的孩子！” “不不不，你明天就得给她补身体！” 什么？！ 这意思是让瑶瑶下个月就结婚？！ 明年生孩子？ 可是瑶瑶才十七岁，她和陈大海还想多留她一年呢。 “老姐姐啊，我找人算过了，下个月八号是这几年最好的日子，错过就没有了！军儿和瑶瑶要是能在那天结婚，一辈子都和和美美呢！” 第86章 小叔子兼祧两房 “妈，我回来了！” 陈向繁放学回家，刚跑进院子。 就看到陈向荣正在水井旁边刷碗。 他一边刷，一边阴沉的盯着自己。 自从三哥答应干活后，他就总是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自己。 陈向繁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墙角走。 但刚抬起脚，她又停下，沿着直线快步走进了梁春芬的屋子。 啪！ 陈向荣把洗碗布猛的扔在地上。 妈和两个大哥教训他也就算了。 老四这个贱丫头凭什么也敢无视自己？ 从小她就是自己欺负的对象。 她该一辈子害怕自己，就像是老鼠见了猫那样才对！ 陈向荣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还没消下去的大包。 周身怨怒之气疯长，全部朝着陈向繁而去。 叩叩叩！ 半夜，一阵轻微的敲击玻璃声响起。 陈向繁唰的睁开眼睛。 她往窗户一看，险些尖叫出声。 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开门！” 陈向荣恶声恶气的声音传来。 陈向繁控制住想要下床的腿。 “三哥，有什么事明天当着妈的面再说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上学。” 陈向荣冷笑：“老四，你该不会以为妈说你是她的掌上明珠，你就真是了吧？” “我不知道你趁着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对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我确定一点，妈要是知道了那件事，不管她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她都不会再搭理你！” 陈向繁用被子盖住脑袋：“我睡了，你走吧。” 陈向荣：“你五岁那年，告诉了奶奶……” 哗啦！ 屋门猛地拉开。 陈向荣得意的弯起嘴角，抬脚进了屋。 “妈，老三是真的被你教训住了，你看他这几天洗的尿戒子，多干净啊！” 王小兰把晒干了的尿戒子收起来，之前那些尿渍都没洗干净，还泛黄呢。 张秀秀附和点头：“碗筷也刷的可干净了，也不跟刚开始似的，总是打烂碗，我看着都心疼！” 梁春芬从来没想着把陈向荣教训好。 陈向荣是骨血里带着的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改正是不可能改正的，只能自己克制，外加旁人督促警告。 这才几天啊。 效果就能这么显著？ 梁春芬不太信。 打算等会亲眼看着。 “春芬啊，春芬！” 吴爱红喜气洋洋的走进来，一把握住梁春芬的手。 “上次花花果果吃面，来的那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是供销社的对吧？” 梁春芬点头：“是啊，咋了？” “下午刘军家要来提亲啦，我原本想给陈瑶扯块红布做个红褂子的，但现在是来不及了，我就想着你能不能陪着我去供销社看看，买件成衣啊？” 红褂子是紧俏货，她想走走梁春芬的关系呢。 梁春芬眉头一皱：“提亲不都是在上午的吗，怎么还弄到下午去了？” 提亲是大喜事，要的就是个好兆头。 吴爱红压低声音：“刘军他妈找人算了，说我家陈瑶火命，太旺了对自身不好，太阳落山的时候过来，这样能压一压，日后就能一辈子顺顺遂遂，多子多孙，长命百岁啦！” 长命百岁？ 上辈子陈瑶嫁到刘家没一个月。 就跳楼自杀了，才十九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啊！ 为此吴爱红哭瞎了两只眼。 大队长他在工作中屡屡出错，被公社撤销了大队长的职务。 双重打击之下，他中风发作，瘫痪了半边身子。 陈瑶在部队里当兵的哥哥，得知消息大受打击，在和敌人的搏斗中断了一条腿，只能复员回家。 一家人从金牛村最体面的人家，变成了最落魄贫穷的。 她那时和吴爱红的关系不好，对陈瑶自杀的内情不清楚。 但陈瑶死之前，她见过一次。 从小笑容灿烂的姑娘，脸上却覆盖着一层郁气。 浑身上下没有半分活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管是她的直觉，还是亲眼所见。 都在明明确确的告诉她，这个婚，不能结！ 但梁春芬不能就这样告诉吴爱红。 先不说她没有证据。 万一吴爱红误会她是嫉妒，想要破坏怎么办？ 哪怕是再亲近的人，都不能去考验人心。 “行，我和你去，你路上跟我仔细说说那刘军的情况，等下午的时候我也过去，心里有个底，好多给咱家陈瑶争取点利益。” 吴爱红心中一喜。 提亲的时候是要商量彩礼的。 她嘴巴笨，一激动就不会说话。 她家那口子是大队长，总是把集体利益看的最重，觉得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这种想法是没错，可问题是他们是嫁闺女啊！ 彩礼的多少代表着闺女以后能不能在婆家吃的开。 梁春芬嘴皮子可比她利索多了。 有她在，肯定能争取到一个满意的数额。 梁春芬骑上自行车，载着吴爱红去县城。 吴爱红告诉她，刘军一家人都是吃国家饭的工人。 父母双全，有哥嫂，还有一个小侄子。 几年前，他哥哥因病去世。 工作就给了他嫂子。 一家人每个月的工资高达一百五。 是数得上的大户。 梁春芬想了想：“那他嫂子现在住在哪里呢？要靠刘军拉扯吗？这样的话，不就是小叔子单挑二房吗，这样的婚咱可不能认。” 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一个男的当两个用。 别人都会夸小叔子一句仁义。 但其实内里的苦楚只有妻子自己知道。 陈瑶被吴爱红和大队长保护着长大，为人单纯天真。 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她极有可能会适应不了。 吴爱红为梁春芬的考虑周到心中感动。 她笑道：“刘军爸妈说了，侄子是他们的责任，和刘军陈瑶没有关系，要是不放心，他们可以给写个保证书。” “那就好。” 既然不是兼挑两房，那是因为什么把一个小姑娘折磨到自杀？ 家暴？ “刘军瘦巴巴的，陈瑶一只手就能把他撂倒！而且他的脾气不错，从来不跟人红脸！” 梁春芬嘶了一口气。 也不是家暴，那是因为啥呢？ 算了，还是等下午的时候看看吧。 因为要请梁春芬帮忙，吴爱红盛情邀约她来家里吃饭。 吃完饭，几个人边聊天边等着刘军一家上门。 可直到天都黑了，连个人影也没出现。 第85章 有用铁链锁住的自由吗 这个时候吃食珍贵。 别说是吃了又吐回去了。 就算是掉在地上，吹吹也能塞进嘴里。 梁春芬暴揍了陈向荣一顿之后。 除了她之外，一家人把炖猪腿吃了个干干净净。 连口汤都没有剩下。 “我呢！？我早饭吃什么？！” 蹲在墙角旧伤还没消除又添新伤的陈向荣抗议说。 梁春芬冷声道：“什么活都不干还想吃饭，美得你！” 陈向荣想说以前他就是这样的。 但触及到梁春芬凉凉的眼神，他想起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是要他去干活，那是万万不可能。 “哼，不就是一顿饭吗，我不吃还不行了！顿猪腿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县城每天都下馆子，什么红烧肉啊，大鲤鱼啊，肥肉片子啊，我早就吃腻了！” 说完，他故作潇洒的回了厨房。 梁春芬冷哼一声。 吃完饭，陈向繁去上学了。 陈向国和陈向家去自留地除草，浇水。 梁春芬和王小兰各抱着一个孩子，叫上张秀秀去吴爱红家串门子去了。 陈向荣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等大家走了之后，他面色一喜。 爬起来就朝大门跑去。 他妈以为打了他一顿，他就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了？ 太天真了！ 他可是个人，长着两条腿的人！ 咣当！ 陈向荣抓住门栓一拉。 大门动弹了两下，没打开。 他从门缝里往外一看。 脸都青了。 他妈竟然用铁链子把大门从外面锁上了！！ “春芬，我听说你昨天把老三从县城带回来了？” 梁春芬和吴爱红坐在屋檐下说话。 院子里王小兰张秀秀，还有吴爱红的闺女陈瑶正在逗弄花花果果。 梁春芬嗯了一声：“他不正干，我把学给他退了，以后就在家种地了。” 吴爱红一惊：“他不是你家最懂事的一个吗？” 以前的梁春芬，动不动就把陈向荣挂在嘴边。 见人就说老三最有出息，最懂事，是四个孩子里最出色的一个。 因为跟祥林嫂似的总是碎碎念，上辈子她在被老三赶出家门之后。 大家伙还以为是她做了什么让老三忍无可忍的事。 梁春芬现在不愿意再给陈向荣穿遮羞布了。 她把陈向荣这些年来做过的所有事情告诉她。 当吴爱红听到陈向荣不叫梁春芬妈。 气的她大爆粗口，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陈向荣给打一顿。 千叮咛万嘱咐吴爱红一定要好好把这些事宣传出去后。 梁春芬带着儿媳和孙女们回家了。 “妈，咱中午吃啥啊？” 张秀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 要是还有个大猪腿就好了。 梁春芬：“我看地里的黄瓜长出来了，弄个醋溜黄瓜，再吃个腊鸡，就做新疆大盘鸡吧，配上手擀宽面，肉饭菜都齐全了。” 虽然不去黑市了，但陷阱里的野鸡是持续增加的。 她都做成了腊鸡放在仓库里，一是等过冬的时候吃，二就是张秀秀坐月子的时候了。 王小兰和张秀秀朝梁春芬投以崇拜的眼神。 “妈，你还会做新疆那边的菜呢，咋以前没见你做过呢？” 梁春芬：……坏了，说漏嘴了。 “咳咳，我跟你公公随军的那段时间，和别的战士家属学的，以前你们都不听话，就不想给你们吃这样的好东西，但最近你们表现还算可以，就当是奖励你们的吧！” 王小兰和张秀秀眼睛一亮。 婆婆这意思就是说她还会很多好吃的菜？ 走到家门口，梁春芬看到大门有拽动的痕迹。 门板和门框那边也被踹的有些松动了。 她看了一眼厨房。 躲在门边偷看的陈向荣唰的一下缩回脑袋来。 就在他以为他妈会再来揍他一顿的时候。 就听到他妈喊了一声大哥。 “老大，你和老二把厨房里的锅灶搬出来，再去找几块木板，给我把门窗全部封死了。” 陈向荣一惊，忍不住跳出来怒道：“你这是想要囚禁我吗？！” “我给你这么大的活动范围，你却给我败坏东西，现在是大门，谁知道明天是不是我和你哥嫂还有妹妹的屋？” 梁春芬脸色阴沉，“给你自由，你不好好珍惜，你怨的了谁！” 陈向荣气的脸红脖子粗。 这叫自由吗？！ 有用铁链锁住的自由吗？！ 陈向国有了早晨的那个教训，不再劝梁春芬了。 和陈向家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搬出来，又封死了门窗。 陈向荣在厨房里破口大骂。 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直到他骂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霸道的香味顺着门缝飘进来。 他的肚子再次发出嗡鸣。 他舔舔嘴唇，凑到门缝上看。 就见他妈从锅里盛出来一大盘鸡肉。 里面有土豆，还有青椒，浓郁粘稠的酱汁就挂在上面。 接着他妈往锅里倒了半盆水，等水开过程中开始和面。 片刻后，手擀面条出现在桌子上。 “用酱汁拌着吃，保管你们吃了一碗还想来一碗。” 面条出锅，梁春芬一人给盛了一大碗。 看到几个人吸溜吸溜着大快朵颐。 陈向荣下意识的也吸溜起来。 但他吸溜到嗓子眼的不是面条，而是口水！ 太香了！ 他妈的手艺怎么变得那么好了啊！ 虽然很馋，但陈向荣还是不想低头。 他看向墙角放着的大水缸，扑了过去。 咕咚咕咚喝了半肚子水。 嗝~饱了。 三天后。 梁春芬一家正在院子里吃早饭。 厨房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陈向国心一紧，是老三！ 他下意识的看向梁春芬，在看到他妈点头之后。 赶紧过去把厨房的门打开。 咣当！ 陈向荣倒在地上。 老陈家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他们的印象中，陈向荣一直都是油头粉面，衣衫立整，看着就跟个城里人似的。 可现在他灰头土脸，眼神无光，两颊深陷，一脸菜色。 要不是知道他一直在厨房关着没出来过，还以为是混进来的一个要饭的呢！ “我……我要吃饭！” “我我……我干活！” 陈向荣朝梁春芬方向伸出手，有气无力的哀求。 梁春芬去屋里拿出来一个盆。 是花花果果沾了屎尿的尿戒子。 梁春芬：“洗完了，洗干净了，我就给你饭吃。” 第84章 护食 陈向繁一头撞在陈向荣后背上。 把他撞出去好几米，直到一头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老四，你竟然敢打我！” 陈向荣红了眼，连家里最没有存在感的陈向繁都敢动他了。 反了天了！ 看到三哥吃人一样的眼神，陈向繁这才感觉到害怕。 她怎么能动三哥，三哥会杀了她的！ 陈向繁脸色唰的苍白，下意识后退。 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回头看去。 是妈。 梁春芬给予陈向繁一个肯定的眼神。 然后朝陈向国和陈向家冷声道。 “你们两个大男人，还不如你们妹妹！” “她为了我出头，你们两个竟然还在一边看着，老娘白对你们好了？！” 陈向荣冷笑：“你的真面目已经被我揭穿，就别想着再逞一家之主的威——” 风字还没说出口，陈向国一拳把他掀翻在地。 “老大，你疯了？！她都那么对你了？！” “什么她，那是我妈！妈那样对我，是因为我是长子！老三，你就别挑拨离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陈向荣还没从这话里反应过来，又被陈向家一脚踹在肚子上。 “老三，你休想破坏我和妈的关系！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没听妈说过，但妈亲口对我说过，她就喜欢我的老实，觉得很踏实！” 兄弟俩你一拳我一脚，越打越上头。 这些年来，俩人实在是被陈向荣压迫太久了。 虽然他们是陈向荣的哥哥。 但陈向荣对他们一点都不尊敬。 大呼小叫，随意动手，各种使唤，那是常有的事。 他们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呢。 “好了大哥，再打出个好歹来，又得去医院，老三这些年都花不少钱了，不能再往他身上投了。” 陈向家拦住陈向国说。 陈向国点了点头。 谁知他们刚停手，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向荣，跟个蚂蚱似的跳起来就往他屋里跑。 他要回屋把门锁起来，这些人都疯了啊！ 可当他进去，又一个重击迎面而来。 屋里除了布局没有改变之外，其他的全变了。 他的东西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陈向繁的！ “老四，你这个贱丫头，竟然趁着我不在，霸占我的屋子！” 陈向荣愤怒的朝陈向繁冲去。 梁春芬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是我让老四搬进去的，她是我的掌上明珠，就该住最好的！” “她是你的掌上明珠，那我是什么？！” “你？呵，眼屎！鼻屎！我看见就恶心的东西！” 梁春芬拽着陈向荣到了厨房，一把将他推到柴火堆里。 墙角里，堆着他的衣服，被褥，还有他的书本子！ “以后这就是你的屋了！以后你要是再给我惹事，这个屋子你都没有！” 砰！ 门摔上。 看着晃动的门板。 陈向荣双眼呆滞。 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大哥二哥和妈之间多了一种从前没有的亲密感。 对妈敬而远之的老四，竟然会为了妈出头。 而妈，也说老四是她的掌上明珠。 看老四的眼神，比之前看自己还要温柔慈爱的多！ 就连大嫂和二嫂，也跟亲姐妹似的站在一起。 不再跟之前似的，谁也不搭理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妈。” 入夜，梁春芬刚要休息，就听到陈向繁喊她。 她开门一看，陈向繁抱着她的枕头，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妈，我……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梁春芬笑起来：“当然可以。” 陈向繁心中一喜，快步走进了屋。 蜡烛吹灭后。 屋里一片黑暗。 陈向繁没有睡意，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梁春芬。 妈说带着三哥回家的时候，她是十分害怕的。 害怕有了三哥，妈就不会疼自己了。 害怕三哥回来，自己就不能再住在东屋里了。 虽然当时她想的是，能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 但这段时间，她觉得东屋越发的好。 大，漂亮，有阳光！ 她能在窗前的桌子上写作业！ 她不想走了。 她还害怕三哥会打自己。 但她所有的担忧都没有发生。 妈还说她是自己的掌上明珠。 想到这四个字，陈向繁心里就热乎乎的。 一直以来吊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陈向繁悄悄靠梁春芬靠了靠。 又靠了靠。 忽然，一只手拦住她的肩膀，稍微一用力。 她进了妈的怀里。 “快睡吧。” 梁春芬呢喃一声。 陈向繁重重点头：“嗯！” 她紧紧搂住梁春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是她有记忆以来，睡得最踏实，最香甜的一次。 醒来时，旁边已经没人了。 陈向繁走出屋，听到厨房有动静，走了过去。 就见她妈正在做饭。 水汽氤氲中，笑容十分温柔。 “醒了， 去洗漱吧，再把你哥嫂们叫起来，准备吃饭了。” “好！” 太阳还没出来，院子里很凉爽。 梁春芬就让陈向国把桌子搬到院子。 “我没做梦吧？！老二你快掐我一下，一大早的就吃猪腿吗？！” 张秀秀看着桌子中间摆放着的猪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其他人的反应和她差不多。 梁春芬：“吃猪腿咋了，要是有猪头，我就给你们做猪头了，老二，去厨房把洋柿子鸡蛋汤端出来。” 自留地里的蔬菜有的已经能吃了。 她早上去摘了几个洋柿子，搭配上鸡蛋，做了一大锅。 猪腿是她早上三点就去厨房炖上的。 她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结果陈向荣一点反应都没有。 呵，果然是没心没肺！ “妈，这猪腿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妈，我去叫老三来吃饭。” 陈向国放下筷子就要起身。 梁春芬一个眼刀横过去：“叫他干嘛？你生怕你媳妇和你弟弟妹妹们多吃一口是吧？” 陈向国急忙坐下：“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学也退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 妈的气该消了吧。 到底是一家人，而且老三对妈好像本来就有些意见，就别把关系弄得太僵了。 “哎哟，是肉！” 一个人影冲过来，直接把盛着猪腿的盆子往怀里一拉，嘴往前一伸。 滋溜！ 一大口汤进了嘴。 然后又原原本本的吐回了盆里。 陈向荣双手圈着盆，得意洋洋道：“我可告诉你们，这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吃！” 梁春芬似笑非笑的朝陈向国看去。 陈向国一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83章 实在是太贱了 陈向荣被梁春芬打的够呛。 他一直在狐朋狗友家中养伤。 伤好了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刚哥。 想问问刚哥自己有没有通过他的考验。 谁知道刚哥却说没有。 还指责他战斗力不行，连他妈都打不过。 陈向荣快气死了。 说的好像你能打得过似的！ 再说了，他好歹还坚持了那么久才跑的。 你呢，一开始就跑掉了！ 白给那么多好处了，关键时刻根本就指望不上！ 但陈向荣心里再气，面上依旧对刚哥说着好话。 软磨硬泡下许诺给他买个收音机，替换下来他那个坏的。 这才让刚哥对他有点好脸，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 “呸！真以为老子愿意舔你呢，长得跟个猪头三似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从刚哥家出来，陈向荣狠狠啐了几口。 只是他的愤怒很快被忧愁取代。 一台收音机就要一百五十块钱，还需要一张收音机票。 他要去哪里弄呢？ 但陈向荣没苦恼很久。 他妈把他打的那么惨，不该好好补偿他吗？ 必须给他买个收音机，这事才能了。 要不然，没完！ 是的，陈向荣还是觉得他妈打他是为了那几个鸡蛋。 毕竟他妈的外号是铁公鸡，只许进不给出。 先让他妈消消气，然后他再回去。 到时候他又是他妈的心肝肉了。 陈向荣算盘珠子打的啪啪响。 他回到学校宿舍，准备拿钱去买点鸡蛋糕给自己补补。 “我的东西呢？！” 一进门， 看到光秃秃的床板，陈向荣惊呆了。 他的被子，他的衣服，他的那些虽然还没翻过页但崭新崭新的书本呢？！ 舍友从上铺探出头：“陈向荣，你不是退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陈向荣：“谁说我退学了？！” 他疯了吗在这个时候退学！ 还有半年他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了啊！ 有了高中毕业证，他就能去考工农子弟兵大学。 就有回京城的机会了！ “你妈啊，你妈去找了班主任，你的东西她也都收拾走了。” 舍友的话还没说完，陈向荣夺门而出。 他去找了班主任，一巴掌拍在他桌子上。 “谁允许你答应我退学的？！你还有个当老师的样吗，信不信我带着人来找你！” 班主任不慌不忙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挥了挥。 “这儿呢，快来！” 以前的班主任见到他时，就跟个老鼠似的贴着墙边走，生怕惹到自己。 可现在，他竟然敢无视自己！ 陈向荣气炸了，抬起拳头就要挥过去。 一只手抓住了他胳膊。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根比他小手臂粗的绳子把他从上到下绑了个结实。 “干什么？！你们反了天了，竟然敢绑我！” 他朝着陈向国和陈向家大吼。 陈向国：“老三，这是妈的意思。” 妈？！ 陈向荣抬头看去。 就见梁春芬从他身边路过，径直走向班主任。 两个人握手，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大娘，你们这是干什么？拐卖人口吗？信不信我去找公安抓你们！” 回金牛村的路上，有好几个人拦住了梁春芬一行人。 他们看着在板车上大喊着救命的陈向荣，眼神里逐渐带了杀意。 梁春芬感慨这个时候的人可真是热心肠。 一边第八次解释车上的是她小儿子，全家吃糠咽菜供他读书，结果他不正干，总是惹是生非，所以她来带他回家。 对方恍然大悟，临走前还批评了陈向荣一顿。 “你妈供你到高中容易吗，你不好好学，还敢打你妈，真不是个玩意！天上打雷怎么没有劈中你呢！” “你！” 陈向荣怒发冲冠，想反驳，刚一开口。 梁春芬把一块布团塞进了他嘴里。 “吵死了！” 陈向荣险些被熏晕。 他妈怎么把他的臭袜子塞他嘴里了？！ 陈向繁和王小兰张秀秀等在门口。 看到梁春芬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妈，老三带回来了？” “嗯，车上呢。” 梁春芬指挥陈向繁去给自己倒杯水。 走了这一路，她喉咙眼都要冒烟了。 去的太着急，都忘记家里刚买自行车了。 失策失策啊！ “妈，老三怎么叫不醒啊？” 陈向国和陈向家把陈向荣从板车上扛下来。 发现他双眼紧闭，不管怎么摆弄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不会是因为退学被气死了吧？！ 梁春芬吹了吹碗里的茶沫，淡淡道：“那就扔到井里去吧。” “你这个毒妇！” 陈向荣气的跳起来。 他原本想要假装晕倒来博得他妈的疼爱之心。 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打他就算了，给他退学就算了。 现在连他的生死都不管了？ 还说什么自己是她的心肝肉，眼珠子，她就是这么对待心肝肉和眼珠子的？！ “老三，你怎么能这样说妈呢，你太过分了！” 陈向国面露不满，开口教训陈向荣。 陈向荣猛地转头看向他。 “老大，你天天跟老黄牛似的蛮干，只求她能多看你一眼，但在她的心里，你连我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她说你又憨又蠢，不知道变通，连狗都比你机灵！你在她看来，就是个随用随拿的干活工具！等用坏了，直接扔掉就是，一点都不心疼！” 陈向国瞪大眼睛，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说什么？！” “大哥，老三他是瞎说的，妈怎么可能这样……” “老二，你以为你在她的心里又是个什么好玩意！你从小窝囊又胆小，针眼大的事就把你吓得破滚尿流， 你就不该托生成个人，该是个老鼠才对！” “你你你……你才是个老鼠！” 陈向家捂住胸口，脸都白了。 陈向荣挑衅的朝梁春芬看去。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舒服！ 即使早就知道陈向荣不是个东西，可梁春芬这一刻还是心寒不已。 这些话都是她在他小时候哄他说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 并且用来离间她和儿子们的关系！ 要不是她已经跟儿子们“解释”清楚了，现在家里肯定就乱成一锅粥了。 太贱了，实在是太贱了！ 陈向荣得意的抬起下巴。 但还没维持两秒，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 “不准你说妈坏话！” 第82章 拿上捆猪绳，走！ 上辈子陈向荣来章老师家中闹事。 推搡中失手把静静捅死了。 章老师的儿子知道之后，悲痛欲绝。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千里之外的戈壁滩里做研究。 因为隐姓埋名，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 陈向荣为了保命，说出了他爸陈忠义的事迹。 这下好了。 陈忠义和章研究员都是做出过贡献的人物。 该怎么选呢？ 虽然最后经过多方查证，陈向荣杀死静静只是个意外。 并且陈向荣认错态度良好，根据律法受到了惩罚，服刑十年。 但大家都觉得他是靠着陈忠义的庇护才免除了死罪。 陈忠义遭到了质疑。 能生出杀人犯儿子的人，又能是什么好的？ 他做出的那些事，是不是也掺杂了水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提起他来，大家就是一顿唾弃。 老陈家也被正义之士找到，家门口天天有人堵住。 梁春芬连门都不敢出，出去就有人骂她，打她。 要不是大队长带着村民强势的把那些人赶出了村子。 她凶多吉少啊！ 想到那些如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梁春芬的小心脏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两下。 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对陈向荣的感情上辈子就已经消失殆尽。 她不在乎陈向荣会怎么样，但她不允许陈向荣连累老陈家！ 尤其是陈忠义！ 她的男人分明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能被牵连变成个窝囊的狗熊呢！ 之所以来赎罪道歉。 一是愧疚，愧疚她没有把陈向荣教好，让他做出了这样的事。 把一个好好的家庭毁了。 二是因为，章研究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对来他们家闹事的所有人，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不管是什么身份背景的，一个个都重挫了一顿，可谓是伤筋动骨。 尤其是陈向荣及老陈家。 包括且不限于拿刀闯入，投毒这些手段！ 最厉害的一次，是半夜趁着他们睡着，在家周围淋了一圈柴油。 差点把他们全家烧死！ “章老师，只要你能原谅陈向荣，我做什么都行！” “不是有个词叫什么回头是岸吗，人做错了事就得给改正的机会啊！” “我男人是个烈士，他为了抓特务牺牲了，我没有把他的小儿子教育好，让他走上了邪路，我要弥补我的过错啊！章老师，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梁春芬拼命劝说章老师。 章研究员最听章老师的话了。 就是因为章老师， 章研究员才停下了疯狂的报复行为。 只要章老师原谅了陈向荣，那章研究员肯定也不会计较陈向荣闹事的事！ 章老师若有所思的点头，但不等梁春芬高兴，就听他又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机会是给人的，不是给畜生的！” 章老师正视着她的眼睛，“你说你知道陈向荣做的事情，行，那你跟我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梁春芬看着一片狼藉的小院，愧疚道：“就是来你家……” 章老师冷嗤一声：“这些算什么！” “你刚才在外面，看到我家门上涂的那些东西了吗？” 梁春芬点头：“看到了。” 看到那些玩意她都吓了一跳呢，光走到院门前来敲门就花费了好几分钟。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沾染到身上。 “你知道那些是谁弄的吗，是陈向荣啊！” “什么？！” 梁春芬震惊了。 陈向荣不是有洁癖吗？！ “他确实没有亲自动手，但这个主意是他出的，他故意侮辱我们！” 章老师的老伴抹着眼泪哭道，“他就像是个狗头军师一样，想出一些害人的事来！” “别人只是打砸东西，他是践踏人的精神和尊严啊！他是最坏的一个！” “你要我们原谅陈向荣，但原谅了，他对我们的伤害也存在啊，不，我们不会原谅他的！” 砰！ 院门在梁春芬面前紧紧合上。 她被章老师赶了出来。 陈向国蹲在地上，痛苦的揪着头发。 “妈，老三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呢！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人能干的啊，他咋能这样，他太过分了！” 梁春芬也没想到。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能暴打亲妈的人能是什么好的？ 这是从根上就坏了啊！ “妈，你的意思是老三是遗传了你和我爸吗？原来你俩也是这样的人？！”陈向国难以置信的问道。 只觉得这些年来对爸妈的滤镜咔嚓一声破碎了。 但还没等裂缝出现，梁春芬一脚踹了过去。 “我和你爸啥样，这些年你又不是看不到！我们可都是好人，老三这是隔辈遗传了你爷奶！” 想起已经嗝屁多年的公公婆婆，梁春芬依旧是一肚子怨气。 要说出他们对自己做的事来，那将会是一部六十万字还不止的长篇文章！ 陈向荣一定是遗传了那俩恶毒的老东西！ “妈，这些东西咱们带回去吗？” 陈向国看着满地的粮食和碗筷心疼不已，询问梁春芬说。 听到章老师说的这些事后，梁春芬心里的愧疚更深。 她更加坚定了要赎罪的决心。 “先带回去，明晚我们再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梁春芬雷打不动的过来报道。 不管她说什么，章老师都对她闭门不见。 陈向国觉得没有赶他们走，这是个好事。 梁春芬的心却越来越冷。 闭门不见，是一种无视。 他们这是对陈向荣恨之入骨。 任何赔礼道歉的手段和措施在他们这里都是无用的！ 梁春芬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换成她，她也不会原谅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可问题是，她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啊。 陈忠义，闺女，儿子儿媳们，孙女们，不能被陈向荣牵连倒霉啊！ 梁春芬想了个办法，把东西分装到小袋子里，一个个往院子里扔。 章老师扔出来，她就再扔出去。 “妈，老三回来了！” 梁春芬让陈向家日夜在学校门口蹲守，只要陈向荣出现，就立刻来告诉她。 梁春芬刚从章老师家回来，正在床上补觉，听到这话一下子醒来。 “老大老二，拿上捆猪绳！” “跟我去把那个孽畜绑回来！” 第81章 赎罪，你赎的清吗 深夜，县城的一处小院里。 吱啦一声，屋门悄悄打开一条缝。 在观察了外面许久，发现没有任何情况之后。 一支蜡烛被点燃，屋里有了昏黄的亮光。 章老师快步走到老伴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静静怎么样了？” 老伴摇摇头：“烧退了点，但精神头还是不行。” 章老师：“那我去给孩子做点吃的！” 他来到厨房，找出面袋子，里面空空如也。 在橱柜里找到个发芽了的土豆，切了切，做出了一锅清汤寡水的土豆片汤。 夫妻俩一个抱一个喂，把土豆片全给静静喂下去。 剩下的汤，俩人分了 不多时，静静睁开了眼睛。 “爷爷。” “哎，爷爷在这呢！” 章老师一喜，快步走过去，“静静怎么样啦，还难受吗？” 静静点点头：“难受。” 章老师的心提了起来：“哪里难受，快跟爷爷说！” 静静摸了摸肚子：“饿。” 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像个无底洞，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掉下去了。 她不好意思的看着爷爷奶奶，眼泪啪嗒的掉了下来。 “爷爷奶奶对不起，静静太贪吃了。” 看着懂事的孙女，老两口老泪纵横。 一家三口相拥着哭泣。 砰！ 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 章老师条件反射的把老妻和孙女护在身后。 三人惊恐的看着院门的位置，静静甚至发起了抖。 “妈，真臭啊，我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滚远点吐！老娘刚清理出来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别给我又污染了！” 窸窸窣窣半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章老师在吗，我是你教过的学生，我来给你送吃的了！” “老头子，是你的学生啊！” 章老师的老伴面露惊喜，不顾章老师的阻拦，赶紧上前开门。 梁春芬找班主任打听清楚了章老师家的情况。 见来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她立刻将人对号入座。 她笑着道：“你是章老师的妻子吧！” “哎！我是！” 章老师老伴感激的拉住梁春芬的手，“你真是个好孩子，愿意在这种时候接济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咋看你有点眼生呢？咦，你看起来好像就比我小十几岁啊，你是老章第几届的学生啊？” 梁春芬眼神闪烁，正打算支支吾吾把这件事掀过去。 借着月色，章老师看清楚了梁春芬的模样。 “老伴，快回来！” 他大惊，立刻把老伴拉了过来，警惕的看着梁春芬，“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我的学生来骗我们！” 梁春芬忙道：“我不这样说你也不会给我开门啊，章老师，我没有恶意！你看，我真的带来了东西呢，那都是给你们的！” 她指着身后满满一板车的东西道。 “老大，快点把东西搬过来！” “是，妈！” 陈向国扛着一个袋子过来，梁春芬让他打开。 里面白花花的面粉映入章老师的眼帘。 但章老师并没有为此放下防备。 这一个月来，他家里发生了太多太不好的事。 除了自家人之外，他对外人一律不信任！ 尤其这人先是假扮他学生，然后又给他送粮食。 这是那群人在试探他，想引得他接受，然后再用这个为理由打自己一顿吗？ 肯定是的！ 那群人鬼点子特别多，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爷爷，我饿，我想吃肉肉。” 静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抓住章老师的袖子摇了摇。 章老师心中一疼，正要让小孙女忍忍。 一只肥硕的大鸡腿塞进了静静嘴里。 “哇，是鸡腿！”静静惊呼。 梁春芬笑眯眯：“对，快吃吧，吃完了这里还有一个呢！” 静静看向面前陌生的奶奶。 见她笑的很慈祥，她放了心，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梁春芬的动作很快，章老师都没来得及阻止。 等他回过神来，想让小孙女扔掉的时候，后者已经狼吞虎咽了。 他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忍心。 小孙女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他和老伴静心喂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 结果一出事，瞬间回到了原点。 长了的那点肉不但全部瘦回去了，病情还严重了。 见章老师神情松动了一些，梁春芬赶紧让陈向国把车上的东西全都搬进来。 静静吃完了大鸡腿，意犹未尽，眼巴巴的看着梁春芬。 梁春芬会意，立刻从板车上拿下来一个小罐子。 她从里面夹出几块好咬的肉来，又盛了一碗汤。 找了半天没找到桌子，她就把碗筷放在院里的大青石上。 “慢慢吃啊，烫。”她温声叮嘱。 “谢谢奶奶！” 静静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小孩子眼睛尖，她看到了汤上面飘着的几根草。 伸手拿起来就要扔掉。 梁春芬赶紧制止她：“这是人参须须，补身体的。” 她看向章老师夫妻俩，“你们也来吃吧，管够呢。” 章老师一惊。 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把人参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他们吃。 听到章老师说，不说清楚自己来历，就要把这些东西拿走。 梁春芬搓了两下双手。 犹豫两秒，选择说了实话。 “其实我是陈向荣的母亲，我是代他来向你们道歉的。” 话音未落。 只听砰的一声。 放在大青石上的罐子咣当被踹飞。 里面的鸡肉和人参撒了一地。 “出去！” “你马上离开我家！” 章老师把梁春芬拿进来的那些东西疯了似的扔出去。 扔完了，又赶着梁春芬往外走。 梁春芬急忙抓住门框：“章老师，孩子不懂事，都是跟着坏孩子学坏的！他对你做出的那些事情，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会好好教训他的！保证他不会再犯！” “孩子没有教导好，是我的责任！我愿意为他赎过，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章老师停下了动作。 梁春芬以为他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为陈向荣洗白。 就听到章老师发出一声冷笑。 “赎罪？你赎的清吗？” 梁春芬心说怎么赎不清。 现在静静不是活的好好的。 只要人活着，就有弥补的机会。 第80章 给咱家找条活路 在梁春芬追着张秀秀跑了之后。 陈向国回想起来那群人胳膊上带着红袖章。 那玩意可是代表着权势的东西！ 要是沾上最轻也得扒下来一层皮！ 他不放心，让王小兰和陈向繁看着自行车，拉着陈向家追来了。 “妈，你刚打的是小兵吗？” 陈向国心惊胆战，他妈是越发狂野了，连小兵都敢打了！ “不是，是老三。” “哦，原来是老三啊。” 陈向国放了心，既然是自家人就没事了。 哎，等会！ “老三什么时候成小兵了？！哎呀，这孩子怎么能干这个呢！” 虽然现在喊着打倒地主，打倒牛鬼蛇神的口号。 但这不代表着所有的人都是坏的啊。 他们隔壁村就有个地主，人家对长工很好，还出钱让工人小孩上学。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那是个大善人。 结果却被一群红袖章给斗死了。 可惨了！ 大家暗地里都议论说红袖章不是人，不认人事！ “妈，我这就去找老三！把他带回来！” 陈向国越说越着急，抬脚就要走。 陈向家拦住他：“大哥，老三你不听的话，你去了也没用啊。” 陈向国想到平时老三那鼻孔高高在上的样子，觉得也是。 “妈，还是你去吧，你得告诉老三，这种害人的事不能干啊！” 梁春芬：“当然不能干，咱家不能出现这种污点！” 上辈子陈向荣就是因为加入了红袖章。 给老陈家惹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妈，那你还不赶紧去找老三啊！” 陈向国见梁春芬还站在原地，着急催促说。 “我又不知道他跑去哪了。” “啊？那可怎么办啊！” “慌什么，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半个小时后，梁春芬来到了县城高中。 陈向荣不是不好好上学，老是鬼混吗。 那这个学，她就给他退了，老老实实回家种地去！ 让他每天累的跟条狗似的，看他还没有心思胡搞乱搞！ “你要给陈向荣退学？” 陈向荣的班主任听到梁春芬的来意，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梁春芬：“我知道您们现在很珍惜每一个学生，想让他们在这个动荡不安宁的环境里多学点知识，可是我家老三他和其他学生不一样，他……” 梁春芬正在措辞这话该怎么说，毕竟她不想家丑外扬，还想要点面子。 谁知道下一瞬，对面的班主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你让我等的好苦啊！你说你怎么才来呢？！” 梁春芬一愣：“啊？！” 班主任叹了一口气。 他告诉梁春芬，他早就觉得陈向荣不合适继续待在学校里了。 他想找机会跟梁春芬谈一谈，但陈向荣就是不给他家的联系地址。 梁春芬心里咯噔一响。 这个年代的老师，都是责任感很重的。 是真正的做到了把每一个学生当成了小树，精心的修剪，教给他们知识，培养品德。 现在班主任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总不会是老三做了什么难以饶恕的事吧。 难道是…… 不会吧！ 难道那件事现在就已经发生了吗？！ 梁春芬眼前一黑，就要在承受不住打击晕倒的时候，班主任开了口。 “陈向荣高一高二还是个好学生，学习很努力，我们都很喜欢他，但……他最近和一群社会闲散人员走的很近，其中一个是红袖章的领导人物，他们最近正在斗一个老教师，那手段……” 班主任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都是人，怎么就能那么……真是造孽啊！” 梁春芬急切道：“死人了吗？” “这倒是没有。” 班主任摇了摇头，看到梁春芬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脸色大变。 “陈向荣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死人就代表着问题不大吗？” “我话放在这里，就冲着陈向荣现在激进的状态，死人那是早晚的事！” 梁春芬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对对对，你说的对！” 上一世，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班主任很快就给陈向荣写好了退学申请书，又一路小跑的去了校长那里做手续。 本来这是一个流畅很复杂的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师们都受够了陈向荣，没半个小时就做好了。 梁春芬和班主任道谢，快离开的时候，她回过头来。 “对了，最后问您一件事……” 梁春芬给陈向荣退学的消息，在老陈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妈（婆婆）竟然给老三办了退学？！ 她不是一心想让老三去上工农子弟兵大学，成为一个坐办公室的人吗？ 张秀秀的反应没有那么大。 别人没看到梁春芬暴揍老三，她可目睹了全程啊。 那是打儿子吗？ 不！ 分明是在打狗！ 她从未没有见过婆婆那个样子。 就跟想杀了老三似的。 就因为老三偷了鸡蛋，婆婆对他的母爱就没了吗？ 那她偷吃的鸡蛋可比老三多多了，除了鸡蛋，还有其他吃的…… 婆婆会不会也想把她…… 张秀秀打了个寒颤，不敢想下去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老三不上学，跟着一群人鬼混，在学校里待着也是浪费钱，咱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再说了，家里供他上那么多年的学不错了，村里有几个上到高中来的？” 梁春芬不想再说这个，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忙呢。 “老大媳妇，你给我去拿出一只腊鸡来，我去厨房炖了。” “老二媳妇，你去我屋里，把我衣裳拿出来一身，挑选些补丁多的，床单被褥也整理一套出来。” “老大，你去仓库搬半袋子面粉出来，老二，你去烧火。” “老四，你的那些旧衣裳也都拿出来，和你二嫂拿出来的那些都装到一个包里。” 梁春芬给每个家庭成员下达了任务。 “妈，这是干嘛啊？要搬家吗？” 梁春芬微微眯眼。 “给咱们家找条活路去！” “啊？！” 众人不明白梁春芬是怎么意思。 他们家现在过的挺好啊，咋还去找活路呢？ 但一家之主发话，谁都不敢忤逆，老实照做。 深夜十二点。 老陈家的大门悄悄打开。 第79章 暴揍老三 看着陈向荣凶狠的样子，梁春芬仿佛回到了上辈子被他殴打出门的时候。 那时候她已经老了，加上常年干重活，整个身体仿佛被掏空一样。 她没有抵抗能力。 被陈向荣拳打脚踢，跟块破布似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年轻力壮的很！ 梁春芬大步朝前走去。 “妈！” 张秀秀想拉住梁春芬，但没抓住。 她急的跺脚，后悔不已。 早知道撞她镜子的那群人里面有老三，她说什么都不追过来！ 家里刚有点起色，还刚买了自行车。 她都还没骑过呢！ 婆婆那么疼爱老三，还不得直接送给他啊？ 自行车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攥着的那些钱啊！ 这段时间她小心翼翼，不敢提及关于老三的一个字。 就是怕婆婆想起她这个宝贝儿子来！ 张秀秀满心绝望。 完了，婆婆又要贴补老三这个无底洞去了！ 陈向荣正打的起劲，突然抓着皮带的手被人攥住。 他疑惑回头，看到是梁春芬，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眼里闪过浓厚的厌恶。 “你怎么在这？行了，我明天就回家，你赶紧走！” “你看你穿的这样，还好意思来县城，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梁春芬把他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她暗道自己上辈子是个瞎子，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还跟个老黄牛似的，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年。 甚至害得老四惨死！ 见梁春芬不说话，还朝着地上被打了半死的人看去。 陈向荣眼里闪过一抹心虚，他一把将梁春芬推开。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别耽误我正事！” 梁春芬似笑非笑：“你的正事不是学习吗？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课堂里听课才对。” 陈向荣大吼：“我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赶紧滚滚滚！我告诉你，别惹我生气，让我不痛快了，我这个月就不回家拿钱了！” 这是他惯用的对付梁春芬手段。 梁春芬疼爱陈向荣，长时间不见他，就想得慌。 每次陈向荣回家拿钱的时候，她就跟个恭迎皇帝回宫的太监似的。 点头哈腰，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为的就是让陈向荣能在家里多待一会。 陈向荣正是拿捏住了梁春芬的这点。 拿钱的数额越来越高。 别的住校的同学，一个月生活费两块。 他，从三块跳到五块，八块，如今更是足足有十块！ 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有钱人。 “我告诉你，你坏我心情了，这次没个二十块钱解决不了，回去把钱准备好，我明天回去拿。” 陈向荣讨好似的朝其中一个男人看去，“刚哥，明天中午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呗！” 话音未落，他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 他一下子摔了个大马趴。 “谁？谁踹我！” 梁春芬捏着拳头冲过去：“你老娘我！” 砰！ 她一拳打在陈向荣的肚子上：“你让谁滚呢，我是你妈！你对我这么不客气，就不怕天打雷劈？” 砰砰砰！ 陈向荣捂着肚子，疼的把身子弯成个虾米状，喊都喊不出来。 他妈吃什么长大的啊，拳头那么硬！ 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梁春芬一把拽住陈向荣的头发，把他上半身强行从地上拽起来。 陈向荣：“啊啊啊！头皮要掉下来了！” 梁春芬以手作扇，朝他脸上甩去。 那速度之快，都快出现残影了！ 陈向荣的脸跟个拨浪鼓似的，一会向左一会向右！ “你不痛快，你心情不好？老娘生了个你这么个畜生，才心情不好呢！” “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把你扔到尿桶里溺死！” “你张张嘴就要二十块钱，你以为你是谁，哪家的大少爷吗，每次你回家，就跟蝗虫过境似的，你是拿着钱逍遥自在去了，全家都得勒紧裤腰带！你是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吗，你是什么大人物吗，你他妈的就是个乡下人！” 梁春芬越想越气，朝着陈向荣的肚子来了几十下连击。 “呕——” 陈向荣一弯腰，隔夜的饭菜都出来了。 梁春芬不肯就这样放过他。 隔夜饭算什么！ 上辈子她被他打的胆汁都要出来了！ 那时候她可都七十岁了啊！ 梁春芬目光一寒。 抬起脚，牟足劲，狠狠把他踢到两米开外的地方。 陈向荣跟个破娃娃似的落在地上。 他嘴巴一张，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还他妈的威胁我不回家？你爱回家不回家，你身上有没有钱，我都不管！你最好饿死在外面，到时候野狗直接把你叼走，也省的老娘给你收尸了！” 陈向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看着双手叉腰，指着他鼻子口出恶言的梁春芬。 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妈怎么可能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又怎么会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他妈应该低声下气的跟他说对不起，老老实实的把钱准备好，做上一桌子美味佳肴，然后拉着板车来学校把他接回家才对啊！ 可是浑身上下的疼痛在提醒他，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他妈真的打了他！ 陈向荣又惊又怒。 “你疯了！？” 他指着梁春芬的鼻子，气的手指头都在哆嗦。 “我不就是拿走了你几个鸡蛋吗，你至于生这么长时间的气吗，还这么打我！” “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如几个鸡蛋重要了？” 他为了加入红袖章。 上次回家拿了几个鸡蛋孝敬刚哥。 刚哥一口一个，吃爽了，这才答应让他进来。 那几个鸡蛋为他的事业做出了如此重要的贡献，该感到荣幸才是！ 他妈却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真是个无知妇人！ “对，你就是不如鸡蛋重要！” “你是坨臭狗屎，让我感到恶心！我连多看一眼都嫌弃！” 梁春芬朝地上呸了一口。 见陈向荣还有劲跟她顶嘴，她抓起地上的一根棍子。 不愧是十七八的年轻人，就是抗揍。 那就让她好好的出口恶气吧！ “不要……不要！” 看到那比小孩子大腿还粗的木棍，陈向荣面露恐惧，以手撑地，连连往后退。 他想让刚哥救自己，一抬头，却发现一行人早就跑了。 “妈！” 陈向国的声音传来。 梁春芬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头来，地上的陈向荣已经没了影子。 第78章 你毁了我的人生 王大龙高兴的迎上来。 “大娘，你咋来了？” 梁春芬把手里提着的篮子递给他：“你媳妇还吐吗？这里面是一只鸡和一份食谱，我大儿媳妇吐的最厉害的时候，吃了这份食谱做的鸡，好受很多。” 王大龙感激极了：“大娘，这对我来说是及时雨啊！” 他媳妇最近吐的越来越厉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可把他给愁怀了！ 二人寒暄了一会，梁春芬说出自己的来意。 一听梁春芬是来买自行车的，王大龙赶紧让同事把仓库里新到的自行车推出来。 “这是我亲大娘，别拿那些老陈货糊弄她！” “老李，你老丈人不是修车行的吗，你过来给看看，这辆自行车有没有问题。” 王大龙直接把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他进进出出，换了不下五辆自行车，又给自行车链条上游，打钢印，擦拭。 老陈家人愈发的佩服梁春芬。 只用一只鸡就换来了这么高级的服务，也太值当了吧！ 自行车是大件，还那么贵。 要是买回家发现任何一丁点的问题，都会心疼好几天。 他们本来还担心会不会买到残品或者是有瑕疵之类的呢。 没想到妈早就想到解决办法了。 “大娘，你买这辆车子就行，要是中间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来找我！” 王大龙把自行车推过来，拍着胸膛跟梁春芬保证。 梁春芬连看都不看，示意陈向国把车子接过去。 “大娘什么都不懂，就怕两眼一抹瞎，买了辆不好的回去，大娘来找你，就是因为我最相信你，我不用看，我知道你不会骗大娘的。” 一股责任感在王大龙心中油然而生。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要是他不好好对待梁大娘，就该被天打雷劈。 “大娘，你好不容易来县城一趟，去我家吃饭吧，这次我媳妇在家呢，她一直都想见你！ 我一会就去买几个菜，叫上我这俩兄弟和弟妹们，还有我大妹妹，都去！” “要是只有我一个我就答应了，这么多人不合适，这不成了占你便宜了吗？” 王大龙劝了半天，见梁春芬不松口，只好作罢。 梁春芬看了看货架：“对了，你们这有镜子吗？” 离开供销社时。 老陈家的三个女眷人手一个镜子。 镜子是圆形的，只有两三寸大，镜框是红色和绿色的两种。 背面放着一张女人头像，烫着好看的波浪卷发，涂着大红唇，十分好看，还有一根支撑架，可以放在桌子上立起来用。 “妈，你怎么舍得给我们镜子的啊，一个就要两块钱呢！” 张秀秀爱不释手的把镜子抱在怀里，这可比水照出来的清晰多了。 梁春芬冷哼：“不让你去国营饭店吃饭，你这一路拉拉个脸，我又不瞎！” 张秀秀脸一红：“妈！” “老大媳妇，老四，你们俩这镜子是沾了老二家的光，知道吗？” 梁春芬看向二人，“老二家的赶走了来和咱们家借钱的人，她的功劳不小，镜子是我奖励给她的，你们是顺带的，还不赶紧谢谢她？” 张秀秀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竟然是婆婆给她的奖励吗？ 帮婆婆做事，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吗？ 那她以后一定要听婆婆的话，婆婆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张秀秀心里美滋滋。 情不自禁的迈开步子，走在了最前面。 “哎哟！”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用力一撞。 拿着镜子的手一松。 镜子掉在地上，瞬间摔成了八瓣。 “啊！我的镜子！” 张秀秀心疼的要滴血。 刚买的镜子啊！ 她愤怒的看向前面那一群人。 “喂，你们给我站住，赔我的镜子！” 张秀秀追了上去。 梁春芬一看她跑起来，气的怒骂：“她要镜子不要孩子了？！” 她让其他人在原地等着，赶紧去追张秀秀。 梁春芬在一个小胡同里看到了张秀秀。 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梁春芬以为是她肚子疼了。 赶紧跑过去，又气又急：“你啥时候能长点心啊，走，赶紧去医院！” 她不敢让张秀秀再走了，直接蹲下身要背着她。 张秀秀怔怔看着前面：“妈，你看那是不是老三啊？” “谁？” 梁春芬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张秀秀说的是陈向荣。 她顺着张秀秀的视线看去。 胡同对面的街道上。 一群十七八的男孩正在疯狂的殴打一个人。 陈向荣混在其中，胳膊上带着红袖章，手里拿着一条皮带，一边抽打地上躺着的那人，一边哈哈大笑。 原本俊朗的五官看着十分狰狞，就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不，他就是个恶鬼！ 上辈子梁春芬最疼爱的孩子就是陈向荣。 他是兄妹四人之中长得最好看的，嘴巴也是最甜的，古灵精怪，十分讨喜。 抱住她的腿喊一声妈，大眼睛眨巴眨巴，梁春芬的心都要化了。 她什么活都不舍得让他做，四个孩子里只有他有一天一个鸡蛋的待遇。 谁要是欺负他，哪怕说重了一句话，梁春芬都恨不得跟人拼命。 后来陈向荣犯了一些事，进了监狱。 出来后颓废在家，工作也不出去找。 她做给他吃，做给他喝，无怨无悔。 怕自己老了，没人伺候他，还让老四换亲给他娶了个媳妇。 那么大的年纪，一天出去打四份工，想着多留点钱，好让他下本辈子好过些。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掏心掏肺的儿子。 却从来没有叫她一声妈。 上初中时，他宁愿住在同学家，也不回来。 上高中住校，他来家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拿钱。 拿完钱就走，从不停留。 更是在她没有劳动能力后，把她赶出了她花光了全部积蓄给他买的房子。 数九寒冬的天啊，连一床棉被都不给！ 她又饿又冷，差点死掉。 最后跟狗打了一架，抢了它在墙角的狗窝。 她乞求陈向荣给她口饭吃。 陈向荣一脚把她踹出去，骂她是个乞丐，让她滚远点。 她不明白陈向荣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 她对他那么好，他该感恩的啊！ “感恩？我不一刀捅死你就不错了！” “要不是你，我还在京城好好的，我会住在军区大院，做一个人上人！” “都怪你，非要把我从京城带回来！” “你毁了我的人生！” 第77章 买自行车 “妈，你怎么了！” 老陈家人睡梦中被一声巨响吵醒。 出去一看，就见梁春芬倚着院门坐在地上。 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梁春芬张了张嘴，嗓子却沙哑的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向繁赶紧跑去屋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梁春芬咕咚咚喝完，缓了一口气才开口：“我……我遇到公安了。” “什么？！” 陈向家瘫软在地上，哭道，“妈，我早就劝你别去黑市，你不听，看吧，你被抓住了吧！” “这次咱家可没有那么多钱赎你出来了！” 几个人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张秀秀抬脚踹过去：“要是妈被抓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回家？现在已经在公安局了！” 陈向家：“可我那次也是第二天公安才来抓我的啊。” “那是张大钱故意当着公安的面喊你的名字，妈她女扮男装，黑市没人认识她！” 陈向家想了想，也对啊！ 他破涕为笑：“太好了妈，我能继续给你养老了！” 陈向国一把将傻乎乎的弟弟推到一边，急切问道：“妈，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啊？” 听到这话，梁春芬神情有些恍惚。 那群公安进来的时候，她是黑市这群人里冲在第一个的。 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 好几个公安朝她就过来了。 她哪里见过这架势啊。 慌了一瞬。 眼看就要被公安抓住。 是小翟和小河他们拖住了公安，让她顺利跑出来的。 “没想到这黑市老大还挺义气的。” 梁春芬下意识点头。 她想起来一件事，赶紧把手伸到口袋里。 拿出来一张小长方形的纸。 张秀秀离着她最近，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她震惊出声：“自行车票？！妈，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的娘啊，还是凤凰牌的！” 梁春芬也愣住了。 这是小翟推她出来的时候，往她兜里塞进去的。 他知道自己想要自行车票？ 梁春芬心里五味杂陈。 她对小翟那么防备，小翟却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哎，等过段时间她就去公安局打听打听。 要是小翟被枪毙，她就给他做些饭菜，让他走之前吃个痛快。 要是被送去农场改造，那就给他准备点衣物。 “妈，黑市以后还开吗？” “悬。” 黑市老大都被抓了，班底都散了，还开个屁啊。 不过也说不定，毕竟关乎生存问题，说不定就会有哪个能人顶上来。 在这黑暗的十年里，黑市虽然停停走走，但从未消失过。 但张秀秀不知道这些啊，听到梁春芬的意思。 她着急的跳起来，“那以后咱还怎么挣钱啊？” 梁春芬一巴掌打过去，这蠢货，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把你的心咽回肚子里，有老娘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 她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行了，都回去睡觉吧，明天咱就去县城把自行车买回来，省的那几个钱老是被人惦记。” 也不知道她得了二百奖金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昨天下午钱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呢。 就来了七八个找她借钱的。 不是说家里屋顶漏了，冬天没法住，就是老人病重，要借个医药费。 言辞之中都是如果她不把钱给他们的话，就是害他们。 梁春芬连搭理都没搭理，直接把这些人交给了张秀秀。 张秀秀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谁来喷谁。 那钱是要买自行车的，婆婆说了，自行车是全家的财产，谁都能骑。 老陈家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 谁都不能抢走！ 她连晚饭都没吃，跟个门神似的坐在门口。 饭菜都是陈向家给她端出去的。 一听要去买自行车，张秀秀兴奋的睡不着。 张秀秀在床上翻来覆去，戳戳陈向家肩膀：“明天买完自行车，咱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吧？” 陈向家一喜：“好啊，我还没有去里面吃过饭呢，咱六口人呢，你的钱够不？” 张秀秀眉毛一横：“凭啥我出钱！？” 陈向家奇怪：“不是你说去国营饭店吃一顿的吗？你说的当然是你出钱啊！” 张秀秀气的咣咣打了陈向家两圈。 “你这个蠢货！我是说妈出钱！上次她带着老四去国营饭店吃饭，没有带我们，我原本以为表彰会那天她会提的，但她连说都没说，明天好不容易又要去县城了，当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了！” 陈向家：“哦，那你去跟妈说呗。” 张秀秀：“我才不去，要是妈把我说一顿咋办，你去！” 第二天。 老陈家人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梁春芬去屋里拿钱票的时候，就看到陈向家在她门口鬼鬼祟祟的。 “老二你想干嘛？不会是想偷看我钱藏在哪里，好来偷吧？” “我没有！妈你别冤枉我啊！” 陈向家一着急，把张秀秀让他过来的事说了出来。 梁春芬拿起扫帚就朝他扔了出去。 “今天要去买自行车，这可是大件，买完了还去供销社吃饭，你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家有钱是吧？！” “一个个的都是没脑子的玩意！这段时间我亏你们的嘴了？还去国营饭店，想的倒美！” 陈向家狼狈的跑回屋，他埋怨的看着张秀秀：“都怪你，非要我去！” 张秀秀抬起拳头，陈向家吓得跑了出去。 因为全家都要去县城，把花花和果果留在家是不可能。 王小兰和梁春芬一人抱一个坐在板车中间，张秀秀和陈向繁坐在前后，陈向国和陈向家一拉一推。 出了满月后的孩子是一天一个样。 虽然是双胞胎，但俩孩子的长相完全不像。 果果五官集合了陈向国和王小兰最优秀的地方。 圆脸，杏眼，樱桃小嘴，是个美人胚子。 而花花，却隔代遗传了陈忠义和梁春芬的长相。 实际上更多的是偏梁春芬一些。 瓜子脸，凤眼，薄唇，眉眼英气十足，配合上那没几根毛的脑袋，看着就跟个假小子似的。 吴爱红来家里串门，就经常说花花托生错了胎。 加上那一身的暴脾气，就该是个小子才对。 “妈，供销社到了。” 陈向国把板车停在供销社门口。 梁春芬把孩子递给陈向国。 带领着一家人走了进去。 一进门，她直接找王大龙。 “大龙啊，大娘我来看你了！” 第76章 采购的真实身份 这人没来之前。 黑市好好的。 这人一来，就有闹事的。 她不得不往这人身上联想啊。 察觉到了梁春芬的防备，那人抬起头来。 眼神微微一闪：“那些人不是我带来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 梁春芬不相信。 “鸡大爷！” 小河拉着梁春芬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真的不是他！” 因为梁春芬救了他的命，他把梁春芬当成了自己人。 解释道：“他是钢铁厂的采购，听说咱这儿的猪肉新鲜，专门来买的。” “他给我看了他的工作证，是真的。” 梁春芬恍然大悟。 原来是个想吃抽成的啊！ 这种大厂子一般采购猪肉都是从肉联厂。 肉联厂的价格是透明的，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但黑市就不一样了。 梁春芬冷哼一声。 最讨厌这种撬国家墙角的人了！ “上一边去！” 梁春芬用肩膀推开那人，那人纹丝不动，反而梁春芬疼的倒吸一口气。 这人石头做的啊，那么结实！ 梁春芬心底隐隐闪过一个什么念头，但她没有抓住。 “小河，这些人是谁啊，怎么一进来就打打杀杀的？” 梁春芬坐到石头上，想起刚才那一幕，还心有余悸。 小河：“是其他黑市的人，他们见老大把客户和摊贩都吸引过来了，坐不住了，就来报复了。” 梁春芬想起了这几天黑市激增的人流量。 和那天买鸡的妇女说过的话，说他们这个黑市有望成为十里八乡，最大的一个。 是啊，动了别人的蛋糕。 那些人能坐得住吗？ 紧接着梁春芬又想起来一件事，她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一下子又苍白了起来。 “小河，快去把你老大叫回来，我有事跟他说！” “老大那不是回来了吗？” 小河指着从不远处走来的一群人高兴说道。 “老大，你们打赢了吗？” 小河激动的跑过去。 梁春芬没动，她的视线落在了从到了这里，就很安静的那个采购身上。 心脏砰砰跳动的飞快。 “兄弟，刚才出了点意外，现在已经解决好了，我们继续聊合作吧。” 小翟叫着采购走，他余光注意到梁春芬，皱眉，“鸡大爷，你的眼怎么了，抽筋的话就去休息休息。” 梁春芬急的跺脚。 你的眼才抽筋了！ 她这是在使眼色好不好！ 这个傻子，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黑市的红火程度已经招惹同行的眼了。 公安又对黑市一直虎视眈眈，他们会不知道吗？！ 这人说是钢铁厂的采购，还有工作证件。 可他浑身上下有哪点像的？ 采购虽然需要经常往外跑，但从中能得到的油水可不少。 不说吃的膘肥体壮，但至少得比其他人富态的吧！ 可这人，个子高，身板结实，一看就精壮的很。 虽然弯腰驼背，但那双眼里偶尔闪过一道锐光。 这种眼神她在一人身上见过。 就是吴舟！ 这人十之八九就是公安假扮的！ 小河刚才说这个地方很安全，没有多少人知道。 但她看了看周围，后面是一条大河，两边是山体，根本就没有退路。 要是有公安进来抓捕，一个都逃不掉！ 她倒是可以水遁。 但这些人呢？ 之前她觉得黑市是个可怕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但和这些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才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些人有血有肉，都是一群普通人。 不过是被生活所迫，才走上了一条违法犯罪的路。 就像是小河，他跟自己说过，他妈重病，需要去京城做手术。 还有那个壮汉柱子，喜欢的姑娘家里要高彩礼，他如果拿不出来，姑娘就要被嫁给老光棍。 还有…… 梁春芬看向小翟。 这是她遇到的最大方的一个雇主。 她还想从他身上挣钱呢！ 梁春芬咬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兄弟，我们的猪都是吃草料长大的，不加一点饲料，吃过的人都说好。” 小翟正在极力推销自己的猪。 对方可是钢铁厂的采购，这种国营厂子，员工至少有上万人。 每天光食堂的肉食消耗就不好。 若是跟他们打好了关系，以后猪肉就能从他这里供应了。 这可是一笔稳定的收入。 但他也知道这个生意不是那么好谈的。 他打算让点利给他。 正要开口，他后脑勺突然一疼。 “臭小子，你还我的鸡！” 梁春芬两手各拎着一只鸡，抡圆了胳膊往小翟身上抽。 “你仗着你是黑市老大，就吃霸王餐！我他娘的抓只鸡容易吗？你这个王八蛋，要不还鸡，要不还钱！” 小翟连连闪躲，被敦实的鸡抽的脸上生疼。 “鸡大爷，你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吃鸡不给你钱了？！” “今天，昨天，大前天！” 梁春芬一把将小翟拉到自己面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 “这人是公安，赶紧跑！” 小翟身子一僵。 他很快反应过来，愤怒的朝梁春芬扬起拳头。 “你这个老头子，你都是在我的黑市挣钱的，我吃你两只鸡怎么了，你不该孝顺我吗？” “我呸！不要脸的东西，该是你孝顺你爷爷我才对！” 梁春芬朝小翟脸上啐了一口，拔腿就跑。 小翟气的浑身哆嗦，立刻追了上去。 一边跑一边大喊：“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抓住这个老东西！” 大家伙傻了。 老大和鸡大爷的关系不是不错吗。 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因为太过惊讶，他们一时之间站着没动。 小翟眼看那“采购”把手往怀里伸去，拿出一支烟火当做信号弹放出去。 他脸色大变：“赶紧去追！要不然以后别跟着我混了！” 众人如梦初醒，紧随而上。 就在一群人跑到黑市口的时候。 天上绽放了一枚漂亮的烟火。 几十个公安冲了过来。 第75章 多谢鸡大爷的鸡 女公安看了梁春芬一眼，走出去跟吴舟说。 “要是换成旁人，早就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梁大娘却很镇定，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乡下老太太，跟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官太太似的！” 吴舟叹气：“如果陈团长没牺牲的话，梁大娘可不就是个官太太吗？” 梁春芬不知道二人的悄悄话。 她面无表情，实际正在忍着因为紧张而小腿抽筋的痛苦。 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有点慌啊！ “梁大娘，到你上场了！” “来了！” 梁春芬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出去。 台子是现搭建的。 比地面高了一米多。 梁春芬看着无数双灼灼的眼睛，攥紧了手里绑着红布的话筒。 因为上山抓鸡不符合大流，吴舟不让她说。 她就挑着必要的说了一遍。 接下来是记者提问环节。 问她是怎么敢跟两个穷凶极恶，手里还有枪的人搏斗的，就不怕自己受伤吗？ 领导脸色微变，低声跟吴舟道：“这记者咋回事，怎么不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提问？” 因为梁春芬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才跟张大钱兄弟俩搏斗的。 并不太符合这次表彰会见义勇为的活动主题。 所以他们就跟记者打好招呼了，不要提问相关的问题。 就怕梁春芬万一一个说漏嘴。 到时候宣传影响会下降。 吴舟：“原先的那个记者拉肚子来不了，临时换了一个，估计这个还没看提问稿。” 领导一拍大腿：“那可完蛋了！” 吴舟倒是觉得不一定。 梁大娘可不是一般的大娘呢。 梁春芬认真倾听完记者的问题，直起身来，脸上露出肃穆的表情。 “我当然怕！我还有孩子要养，我的孙女才刚出生，我如果出点什么事，我们家的天都塌了。” “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坏人会更加嚣张，会伤害更多的人！” “抓坏人不是公安一个人的事，作为一个新中国公民，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如果我不幸死了，但我也为社会消灭了一份罪恶，我死得其所！” 铿锵有力的发言回荡在众人耳边。 片刻后。 掌声雷动。 久久没有停歇。 梁春芬以为自己发言完了，直接下去就行了。 领导却上了台，叫住了她。 “梁春芬同志，你是个好同志，为群众解决了这么大的不稳定因素，你是个英雄！” “这是你的奖励，请拿着！” 梁春芬一怔。 来之前，吴舟没和她说还有奖励的事情啊！ “妈，多少钱啊？” 这么重要的时刻，除了陈向荣外，老陈家人都到场了。 表彰会结束，老陈家人找到梁春芬。 梁春芬也有点好奇，打开信封看了一眼。 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粗略估计至少得有小二百块呢！ 抓坏人会有这么多钱吗？ 那她以后得多抓点了！ 领导：之前确实没有这么多，但谁叫你的发言那么精彩呢！ 嘿嘿，他的功绩稳了，明年升职有望啊！ 但梁春芬也就是想想而已。 坏人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啊。 再说了，这钱挣得有丢命的风险，她还是想平平安安的。 梁春芬喜滋滋的把钱塞到口袋里。 自行车的钱这不就来了吗！ 光明正大，合理收入！ 接下来就剩下自行车票了！ 第二天她去黑市，和相熟的人说了一声。 请他们帮忙给自己打听打听自行车票的事。 “鸡大爷，你要买自行车啊？” 小河听到了，“自行车票可不好搞啊，你还不如直接去找我们老大，我们老大门路可比这些人的多。” 梁春芬摆摆手：“小翟那么忙，这点事哪里用得着劳烦他啊。” 小河刚要说不会，这对于老大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猪肉摊前来了一个客人。 他声音嘶哑：“你们老板呢，把他叫出来。” 小河：“你要多少肉跟我说一样，我给你切就行，你看，这块五花不错，肥瘦相间呢！” 对方：“我要很多肉，你摊子上不够我要的。” “找茬的是吧？” 小河把手里的砍骨刀往桌上一扔，锋利的刀刃深深镶嵌在木板上，刀身微微晃动。 “这可足有两头猪，你说不够你要的？” “你属饕餮的啊，一人能吃两头 ？滚滚滚，别逼我扇你！” 对方压低声音，低声说了几个字。 从口袋里拿出什么，递给小河看了看。 小河脸色微变，他扭头对梁春芬道：“鸡大爷，你帮我看会摊子。” “行，去吧。” 梁春芬点头。 对方在小河走后，拿起砍骨刀，用刀背翻了翻肉。 看着他的动作，梁春芬心想，这人还挺专业。 看颜色，闻气味，检查弹性这都是常规的手法。 更深一点的则是看淋巴和切面。 如果出现散乱的筋肉，异常凸起或者是有紫色的出血点，这都是病死的猪肉。 这人还看了肥肉部分，看是不是乳白色的均匀分布，有没有发黄现象。 “老大，就是他，他要买十头猪！” 小河带着小翟来了。 小翟快步走过来：“兄弟，我们里面聊。” 两人的手还没握住，不合时宜的咆哮声响起。 “兄弟们，给我砸！” “敢抢我们的生意，活的不耐烦了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进来。 手里拿着棍子砍刀等武器，看到摊子就踢，看到人就推搡。 小翟朝小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过去。 还没开口，砍刀就朝他面门而去。 “小河！” 小翟大喊一声，急忙跑过去。 可距离太远，等他过去也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鸡咣当砸在了砍刀上，迫使它偏转方向，砍空了。 “快跑啊！” 梁春芬大吼一声。 拿起自己的竹筐就跑。 大家反应过来。 该跑的跑，该打架的打架。 原本安静的黑市顿时乱成了一窝粥。 梁春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立刻离开这里。 可出去的路被那群激战的人堵住了。 就在她急的抓耳挠腮之际，熟悉的声音响起。 “鸡大爷，这边！” 梁春芬回头，就见小河在不远处朝自己挥手。 梁春芬赶紧跑了过去。 小河带着她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鸡大爷，刚才多谢你救我啊！” 小河感激的说，要不是鸡大爷那只鸡，现在他就死了。 梁春芬刚要说没事，目光触及到了小河身边那人。 她像触电似的猛地后退两步。 “你怎么还把他带来了！？” 第74章 表彰会 老陈家人看到吴舟面露慌张。 公安怎么来了？！ 刚才他们说的话，有没有被这个公安听到？ 尤其是因为投机倒把已经一进宫的陈向家。 更是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吴舟笑容缓缓收起，“这是？” “老二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见到公安同志还腿软呢？” 梁春芬嫌恶的瞪了陈向家一眼，对吴舟解释道，“他上次被抓吓破胆了，现在看到穿制服的就害怕。” 吴舟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他弯腰扶起陈向家，“你虽然以前做错事，但只要改正了，就是好同志，我们公安从来不会抓好人的。” 陈向家抖的更厉害了。 他没改正啊！ 他还在山上抓鸡呢！ 梁春芬看陈向家脸色不对，生怕他一个撑不住，把一切都说出来，赶紧让张秀秀把陈向家带回了屋。 “吴舟同志，这么晚了，你咋来了呢？” 梁春芬转移话题，“是张大钱兄弟俩的案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吴舟笑着摇头：“他俩的案子很清晰，没有任何问题。” “我这次来，是有个喜事要告诉你。” 梁春芬疑惑：“喜事？” 吴舟：“虽然是阴差阳错，但梁大娘你冒着危险跟张大钱兄弟搏斗，没让更坏的事情发生，而且他们还是吃了你家的毒粮食死的，你的功劳是最大的。” “正好最近上面要树立见义勇为的群众典型，给大家树立个好榜样，弘扬良好风气。” “所以我们领导决定，要在一星期后举行个表彰大会，让你的光荣事迹被大家伙知道，好向你学习！” 梁春芬愣住。 要给她开个表彰会？！ “这可太好了！妈，你要出名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有个很厉害的妈了！他们肯定会羡慕我们的！” “妈，你可一定要去啊！” 老陈家人闻言高兴的蹦起来。 就连在屋里的张秀秀也冲了出来，劝着梁春芬一定要去。 这是多长脸的事啊！ 因为张家，她到现在还被人指指点点。 如果婆婆去参加了表彰会，那所有人都会知道张大钱兄弟俩是被婆婆抓获的。 她再稍微透露透露，就说是她劝着婆婆不要对张家兄弟手下留情的。 大家会称赞她大公无私，不会再把她和张家联系到一起，她就能恢复清白名誉了！ 梁春芬反应过来，重重点头：“我去！” 她活了两辈子。 第一次有这样大的荣耀啊！ 怎么能拒绝呢！ 这个好消息让梁春芬精神大震。 用不好火铳的郁闷也烟消云散了。 “鸡大厨，昨晚的肉酱滋味不错，明晚你再给我拿一瓶过来。” 小翟得知梁春芬来了，过来找她。 梁春芬一怔：“什么肉酱？” “就是你昨晚让那小伙子送来的。” 小翟没有说他已经看穿了那是个姑娘的事。 和鸡大厨相处的这段时间，他看出来这人为人十分警惕。 要是知道在自己面前露了马脚，说不定以后就不来了。 梁春芬并没有让陈向繁拿肉酱过来。 看来老四这是擅作主张了。 这丫头聪明，还知道给小翟赔礼呢！ 她笑着点头：“行！明晚我就拿过来！” 小翟告诉她，自己今晚要吃的菜之后，就离开了。 梁春芬正打算把鸡摆出来，眼睛不经意往头顶上一看。 “小河，你怎么没在灯泡底下垫红纸啊？” “鸡大爷，你再仔细看看！”小河得意道。 梁春芬看了一会，惊讶：“这灯泡竟然是红色的！” 小河点头：“这是老大专门给人做的，不比垫红纸方便吗？” 他告诉梁春芬，这个灯泡昨晚就用上了。 来买肉的人比第一天用红灯光的时候还多了好几倍。 “他们说，我们这的猪肉比供销社的新鲜，以后都要来我们这儿买！” 当黑市上人后，小河插上电。 一白一红两个灯泡如同两个明亮漂亮的异瞳眼睛。 源源不断的人被吸引过来。 一般小河他们一晚上也就卖一头猪。 但今晚却发展到了两头。 梁春芬这边也沾了光。 客人们催促她多拿点过来。 虽然来黑市的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或者是跟她一样变装。 但有个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再夹嗓子那口音也改变不了。 她已经听到好几个口音不是他们这儿的了。 “大姐，你咋来我们这儿了，你们那里没有黑市吗？” 梁春芬把剩下的一份鸡血给了最后一个客人，开口问道。 对方得到不要钱的东西，喜笑颜开。 也愿意跟梁春芬多说一点：“我们那当然有黑市啊，只是那里的肉远远不如你们这儿的新鲜，你看，这肉多红啊，一点就是刚宰杀的，健康呢！” “不光我们那的，还有其他好几个地方的人也来了，你没看到你们这黑市摆摊的人都多了吗？” “我看以后啊，你们这里说不定会成为十里八乡，最大的一个黑市了！” 梁春芬没想到自己只是不经意弄出来的鲜肉灯，竟然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当然，这跟小翟的管理也分不开。 他抓住机会大力宣传，短短几天就到了如此规模。 这商业头脑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梁春芬让陈向国和陈向家多挖陷阱，她也再次拿着弓箭上了山。 营业额的激增让梁春芬斗志昂扬。 但她再上头，也不得不停下了。 因为表彰会要开始了。 她提前一天跟小翟请了假，说自己有点事。 为了顺毛，给小翟带了一大盆刚炸的小酥肉。 小翟吃的停不下来，挥手示意梁春芬哪凉快待哪去。 张大钱兄弟落网的事情提前几天被公安公布了出去。 土匪张老虎的名字在当地如雷贯耳。 张老虎的两个儿子还在逃亡中的消息，让大家人心惶惶。 如今二人落网，还是被个乡下农妇抓到的。 众人都震惊了。 都想去看看是谁有这样大的能耐。 表彰会举办的那天。 公安局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 最前排是记者，架好了沉重的老式照相机，记者手里拿着话筒，争取获得第一手消息。 休息室里。 梁春芬由女公安为自己戴上大红花。 “梁大娘，等领导讲完话，你就可以上台了，先在这里等一会啊。” “好。” 第73章 这都是命 梁春芬的火铳枪口冒出白烟。 浓浓的火药味蔓延。 枪口对准的方向，张大钱倒在地上。 梁春芬见张大钱想对陈向国开枪。 她赶紧先下手为强。 但她对准的是张大钱的胳膊啊。 一条胳膊重伤而已，怎么还没动静了？ “妈，你没打中他！” 陈向国离着张大钱近，没有看到鲜血。 “那他怎么回事？装死吗？” 她正要小心翼翼的凑上前看看怎么回事，吓呆了的张二钱突然跟羊癫风发作似的，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没一会，就没了气息。 梁春芬探了探他的鼻息：“死了？！” “妈，张大钱嘴角也有白沫！” 两兄弟都死了？！ 梁春芬想起了一件事：“老大，你说你藏得那些粮食少了两袋？” 陈向国点头：“是啊妈，咋了？” 梁春芬有个猜测：“他俩这段时间东躲西藏，估摸着连顿饱饭都没吃过，那两袋粮食，应该是被他们吃了。” 鸡吃了都嗝屁。 何况他们俩还吃了那么多。 这是被毒死了啊！ 毒发的还那么巧。 只能说是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他俩的恶行了！ 梁春芬让陈向国去找公安。 她则在山上守着，防止有野兽把尸体叼走。 今晚。 全体公安都在公安局。 几天前。 张大钱和张二钱打死了一个孩子，逃窜上了金牛山。 金牛山附近有十几个村落，他们俩的存在对百姓们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必须尽快把他们抓捕归案。 可是金牛山又大又深，里面还有各种野兽。 找两个人，不亚于海底捞针。 就在气氛愈发凝重之际。 门卫大爷走了进来：“吴舟，有人找你！” 吴舟起身走了出去：“谁找我？” “不认识，一个青年，长得倒是挺高大的。” 吴舟走过去，就见那人蹲在门口，细看那侧脸还有点眼熟。 “你是……梁大娘的大儿子？” “是我是我！” 陈向国立刻起身。 这是他第一次来公安局，还有些不敢进去。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忽然想起来那个在老二的事上帮过忙的战友。 他想起来他妈说过那人的名字，就赶紧和门卫大爷说了一声。 吴舟对梁春芬印象很深。 他笑道：“你找我啥事？” 陈向国：“是我妈让我来的，张大钱和张二钱兄弟俩死了。” 吴舟：“什么？！” 他们追踪了两个月，让他们焦头烂额的两个人，死了？！ 他赶紧追问是怎么回事。 陈向国来之前被梁春芬教过这话要怎么说。 当着公安的面，不能撒谎，但也不能全说真的。 “我媳妇刚生了对双胞胎，奶水不够了，我弟妹也怀了孕，需要补充营养，我和我二弟就想着去山上抓只鸡给她俩补补。” 他小心地看着吴舟的脸色。 吴舟看懂了他的意思，摆手：“只是抓一只鸡，又不是很多只，不算薅社会主义羊毛，不犯法，你继续说！” 陈向国：“但我二弟感冒，我妈就陪着我去了，期间我和我妈闲聊的时候，不小心说起了之前她让我扔的几袋发霉的玉米，我心疼粮食，没有扔，就偷偷藏了起来，准备自己吃，我妈生了气，说那都被老鼠糟蹋，也变质发霉了，是有毒的，她教训了我一顿，要亲眼看着我都埋起来。” “谁知道我们刚过去，就被一直跟踪我们的张大钱兄弟俩抓住了，他们说公安追他们很紧，他们要跑路去香江，想让我妈送钱给他们，还说要不是我妈，他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妈不愿意给，他们就说打死我，还要伤害我妹妹，我妈生了气，就跟他们拼命，期间张大钱放了一枪，差点打死我妈，就在我们以为我娘俩要完蛋了的时候，张大钱和张二钱倒在了地上。” “我妈一检查，发现毒玉米少了两袋，全都被他俩吃了，他俩中毒死了。” 吴舟听得瞠目结舌。 不是被打死的，不是被枪毙，而是吃了老鼠糟蹋的变质玉米粒，毒死的？！ 虽然很离奇，但他又感到很合理。 张家在群众中隐藏那么多年，要不是梁大娘，还真的不容易暴露出来。 他们去找梁大娘，也是合理之中。 按照他们的脾性，拿到了钱，他们也会对梁大娘全家灭口的。 去找梁大娘报仇，却被梁大娘家的变质玉米毒死了。 只能说，这就是命！ 吴舟立刻汇报了这一情况。 很快，公安部队赶到了金牛山。 经过法医检测，二人胃里还有很多没有消化的玉米粒。 确实是中毒死的。 公安带着两具尸体离开。 吴舟想跟梁春芬说一声，就见她低着头坐在一块石头上，脸色很差。 吴舟心里微微叹气。 梁大娘肯定被吓坏了。 虽然她的运气不错，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被枪指着，对方还扬言说要打死她的儿子，伤害她的闺女。 这谁能受得了啊。 心灵一定遭到了巨大冲击。 一时半会的怕是缓不过来。 吴舟停下脚步，悄悄离开了。 梁春芬确实深受打击。 但她不是被张大钱兄弟俩吓的。 她就不明白了。 那么近的距离她怎么就还打不中呢？ 难道她真的没有使用火铳的能力吗？ 可她从小不管学什么很快就能学会。 后世里她做保姆，当厨师，当中医助手，都跟她这一天赋息息相关。 可为什么，火铳就不行呢？ 梁春芬很郁闷，在床上躺了一天。 老陈家人担心坏了。 妈（婆婆）可是家里的主心骨，她千万不能倒下啊！ “妈她愿意吃饭了吗？” “她说没有胃口，让咱们先吃。” 陈向国着急坏了，趴到屋门上对里面喊：“妈，就算不想吃饭，也得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吧，这样老躺着不是个事啊！” 梁春芬没说话。 “大哥，我来试试。”陈向繁说。 陈向国连忙让开位置，陈向繁上前：“妈，要不然今晚你再在家里休息吧，黑市那边我去给你请个假。” 梁春芬眼皮掀开。 哦对了，她要去给小翟做饭呢！ 昨晚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才冒险让老四去的。 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再这样办了。 梁春芬从屋里出来，没精打采道，“老大，帮我把鸡拿过来，我现在就去。” “梁大娘，你要去哪啊？” 吴舟从门口走进来。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吗？” 第72章 给点钱，我们要去香江 “妈！” 陈向国见梁春芬遇到了危险，刚要扑过来。 一根棍子从后面重重敲击在他的头上。 陈向国吃痛，倒在了地上。 “老大！” “妈，我没事！” 陈向国安慰梁春芬，但其实他已经疼的爬不起来了。 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梁春芬差点掏出火铳！ 但不行，对方两个人，其中一个拿枪还对着她。 她没有胜算！ 梁春芬勉强露出笑容：“两位大哥，我和我儿子只是想来山里打个猎改善改善生活，我们都是良民啊！” “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回去之后也不会乱说话，你放过我们吧，要不然我们俩要是迟迟不下山，家里人会找过来的！” 她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 同时也警告对方，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的话，家里的人会报公安的。 谁知她身后那人却笑了起来。 “你二儿子生病爬不起来，你大儿媳妇得奶两个孩子，二儿媳妇又怀着孕，小女儿瘦巴巴的跟个小鸡仔似的，别说上山了，上梯子都费劲！你说，深更半夜的谁会来找你们？”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梁春芬身子一震。 “你是张大钱？！” “没错，正是我们兄弟俩！” 打倒陈向国的那人拽下脸上的面罩，赫然是张二钱的模样。 梁春芬呼吸急促。 怪不得公安到处找不到张家兄弟俩。 竟是躲在了山上！ 他们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难不成是发现那些金银财宝是她拿走的了？ 不，不对！ 如果知道了，按照他们的脾气肯定是直接闯进她家的！ “老太婆，都是你把我们兄弟害到这步田地的！” 张大钱走到梁春芬面前，眼里充满恨意的看着她。 因为梁春芬咬住陈向家被抓的事死死不放。 故意把张秀秀送回老张家，诱骗他们说出一切。 所以他们土匪的身世暴露了！ 父母被抓到监狱里去了！ 他们兄弟俩虽然逃了出来，却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想拿着钱财跑去香江东山再起。 结果他妈的那么大一箱子金银珠宝竟然被人拿走了！ 他可是扔到那么深的河里了啊！ 他和张二钱只能东躲西藏。 东家偷个窝头，西家偷口水。 好几次被发现，险些被狗咬掉屁股！ 前几天有个小孩看到了他们，见他们穿的破破烂烂，骂他们是臭乞丐。 还朝着他扔石头！ 他一个没忍住，对着小孩放了一枪。 但行踪也暴露了。 公安加强了警力，撒下天罗地网。 眼看就要插翅难飞了，他们决定离开这里，不找那箱子金银财宝的下落了。 可跑路需要钱。 他们思来想去，决定来找梁春芬。 梁春芬造成了这一切，那给他们点钱，不是应该的吗？ 见他们不知道是自己拿走了那个箱子，梁春芬放了心，再听到张大钱的话，她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应该个屁！ 分明是他们作恶多端遭到的报应，咋就成她害得了？ 她才不会给他们钱，一分也不给！ “秀秀她大哥，我没有钱啊！当初为了捞老二，家里的钱就差不多都花光了！” “现在秀秀怀孕，她身子不好，得大补，我得给她买补品和肉吃，你们虽然和她不是亲兄妹，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不想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好歹吧！” 话音未落。 一颗子弹擦着梁春芬的耳朵过去。 梁春芬耳边传来巨大嗡鸣。 咣当！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冷汗吓得从额头流了下来。 “妈！” 陈向国想冲过去，被张二钱一脚踩在腰上，发出一声惨叫。 “梁老太婆，别跟我耍花样！” “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还想骗我？你在黑市卖鸡挣了不少钱吧，天天大鱼大肉，吃的你们全家满嘴流油！” 张大钱咔的一声给枪上膛，对准了梁春芬的眉心。 “再不给我老老实实的把钱交出来，我就杀了你，自己去你家找，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张二钱舔了舔嘴唇：“大哥，去香江还得很长时间呢，光有钱没乐子也不行啊！她那个闺女虽然瘦巴巴的，但模样还不错，一起带着去啊。” 梁春芬瞳孔猛的一缩。 他妈的！ 竟然敢惦记她的老四！ “你看什么看！” 张二钱注意到梁春芬的眼神，“带着你闺女，是我看得起她！你以为香江是谁都能去的吗，我这是让她见大世面！” “听说香江那边有很多光棍，等我把她玩腻了，我就把她卖给他们，保证让她过上儿孙满堂的生活哈哈哈！” 梁春芬目次欲裂。 谁都不能伤害老四！ 她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张二钱面前。 她的动作很快，快到张大钱都没反应过来。 “你这个疯婆子！放开我弟弟！” 张大钱正要朝梁春芬开枪，扣在扳机上的手却僵住了。 “你打啊！你打我，我就拉着你弟弟陪葬！” 梁春芬用火铳狠狠敲击张二钱的太阳穴。 “哥，别开枪啊！” 张二钱吓得面容失色。 张大钱转移枪口对准了陈向国：“你敢打我弟，我就打你儿！” 梁春芬丝毫不惧：“行啊，那就看咱俩谁的动作快！” 陈向国不愿意看到有人威胁他妈。 他很害怕，但还是大声道。 “妈，我死不死的不要紧，重要的是你一定别放过他们！” 张二钱：“哥，救我！我不想死啊啊啊！” 张大钱脸色铁青。 都是人，差距咋就那么大！ “你给我闭嘴，能不能有点骨气！” “哥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被指着脑袋的人不是你！”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哭喊一声！我还去会自我了断，绝对不给对方拖后腿！”张大钱气道。 张二钱难以置信：“哥，你竟然想要我去死？我还是不是你亲兄弟了！” “我就知道你早就嫌我是个累赘，想摆脱我了！其实那个箱子就是你拿走的对吧，你想独吞！” 张大钱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如果是我的话，我不早就跑路了，还管你干什么？” 张二钱冷笑：“你想让我被公安打死啊！我死了，你不就高枕无忧了吗？” “你从小心眼子就多，人还狠！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你就是要存心拖死我！” “张二钱，你就是个白眼狼！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怀疑我！别忘了，那天晚上我要不是为了背你，怎么会把箱子扔到水里！” “哈哈哈看吧，你早就埋怨我了！你心里对我有恨，就是想杀了我！” 兄弟俩当着梁春芬的面吵了起来。 这段时间的逃亡，让二人早已有了嫌隙。 就差一根导火索了。 “张二钱，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这么看我，行！今天我就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拿不拿你当兄弟！” 张大钱对着陈向国扣下了扳机。 砰！ 第71章 不许动 “妈，老四回家了！” 陈向国看到家屋后的蜡烛，跑回来低声跟蹲在树上的梁春芬说道。 梁春芬点头：“回来了就好，老大，你也赶紧上来，我刚才注意到右边的林子里有动静。” 陈向国一听，立刻手脚麻利的爬上了旁边的树。 梁春芬握紧了火铳，压低呼吸看着晃动着越来越厉害的杂草。 哗啦！ 十几只黄大仙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两只眼睛在黑夜中散发幽绿的光芒。 领头的那只伸着脑袋闻了两下，然后像是确定了方向，带领着其他黄大仙撒丫子朝陷阱处跑去。 梁春芬举起火铳，对准了它。 她知道自己这一枪十之八九打不着。 但她打算吓唬它一下。 是的，她要先兵后礼！ 先礼后兵她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 就在梁春芬要扣下扳机的时候，一道叽叽喳喳声从草丛里传了出去。 又一只黄大仙跳了出来。 梁春芬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 这体型都跟阿拉斯加犬差不多大了！ 它到领头的那只小黄大仙身边，举起前面两只爪子，狠狠抓挠了好几下。 然后三角脸上露出非常人性化的愤怒表情。 小黄大仙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一副很害怕很听话的模样。 梁春芬看呆了。 她虽然一直跟老大老二强调黄大仙是有灵性的。 但其实她从来没见到过，都是听老人们说的。 此时她真的相信了。 因为黄大仙教训小的这一幕，就跟家里的长辈教训小孩子一模一样啊！ “叽叽！” 梁春芬一低头，就见那只大黄大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所在的这棵大树的底下。 直立起身子，两只前爪正在朝她作揖。 梁春芬以为它的意思是让自己别伤害它们，赶紧把火铳收了起来。 黄大仙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 转身跑到草丛里，叽叽喳喳了一会，领着又一只稍小点的黄大仙来了。 它看了一眼梁春芬。 然后转身跳进了陷阱里，跳出来的时候爪子里抓着一只鸡。 它做出把鸡撕开成两半的动作，假装递给了第三只黄大仙。 梁春芬开始还在疑惑这只黄大仙想干什么，然后忽然反应过来。 这第三只黄大仙，是第一次掉进陷阱里的那只！ 她让老大抱出来，还把鸡给它带走了！ 大黄大仙是在感谢自己呢！ 见梁春芬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大黄大仙满意的点点头。 它转身看着那十几只黄大仙。 发出一声刺耳暴鸣。 十几只黄大仙瑟瑟发抖，齐刷刷朝着梁春芬作揖，又朝着陈向国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大黄大仙对梁春芬点点头，带领着子孙们走了。 “妈……” 陈向国颤抖着声音，“黄大仙是不是朝着咱娘俩做法了？咱们不会死吗？” 梁春芬从树上下来，拍拍身上的树屑：“不是，它们是和我们道歉的，弄死鸡的不是它们。” 十几只黄大仙朝她和陈向国揖手。 是道歉前几天它们掉进陷阱，陈向国和陈向家把它们抱出来，但它们还吓唬老二的事。 “啊？” 陈向国震惊了。 他妈竟然懂黄大仙的意思？！ 他妈可真能耐啊！ 梁春芬没注意到陈向国眼里的深深崇拜。 她眉头紧皱。 鸡不是黄大仙弄死的，那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闹鸡瘟了？ 可那死状也不像啊！ “咯咯——哒！” 痛苦的叫声从一个陷阱里发出来。 梁春芬急忙跑过去，眼睁睁的看到那只鸡死在了自己面前。 “老大，你去找块石头来，越锋利的越好。” “妈，你想干啥？” “解刨！” 十分钟后。 梁春芬看着鸡嗉子里的玉米粒和小石头陷入沉思。 吃小石头是鸡的天性，这些小石头遍地可见，没有什么奇怪的。 玉米粒是从家里带来的，更不会有什么问题。 梁春芬沉默半晌，开口道：“老大，你把你布置陷阱的步骤重新给我演示一遍。” 她要看看是不是过程中出现了什么纰漏。 “是，妈！” 陈向国把手里的铁锨放下。 把身上背着的挎包拿下来，里面装着玉米粒。 他拿出一把，洒在陷阱周围和中间铺设的落叶上。 因为梁春芬在旁边注视着，他尽量让自己撒的匀称点。 “等会！” 梁春芬忽然喊了一声，大步上前抓住了陈向国的手。 陈向国一愣：“咋了妈？” 梁春芬紧紧盯着陈向国手里的玉米。 抬手拿起来一颗，手指轻轻用力一碾。 玉米粒化为了粉末。 梁春芬：！！！ “老大，这个玉米粒你是拿着仓库里的吗？” 她严肃的看向陈向国问道。 陈向国眼神闪烁。 “不……不是，是你上次让我埋掉的那些。” “我本来打算自己吃的，但后来我看仓库里的新玉米因为喂鸡，很快就用没了一半，我就想着反正是鸡吃，就把那些陈年玉米拿出来用了。” 梁春芬抬手砰砰打了陈向国好几下。 “我不是让你都埋掉了吗，你竟然敢对我阳奉阴违！” “那是老鼠糟蹋过的，带了病菌啊！而且都发霉变质了，你竟然还想吃！？” “老大啊老大，节省是美德，但你也不能瞎节省啊！” “你看，那些玉米鸡吃了都嗝屁，何况你呢？” 陈向国一惊：“妈，你是说鸡是因为那些玉米死的？” 梁春芬没好气：“要不然呢！” 还差点因此冤枉了人家黄大仙！ 陈向国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妈呀，他让家里损失老多钱了！ “妈，对不起！”陈向国愧疚道。 梁春芬：“你没事就行。” 陈向国心中感动。 “妈，我这就去把那些玉米都埋了，以后不用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才怪！ 她是得亲眼看着他把那些玉米都埋了！ 梁春芬跟着陈向国来到距离不远的地方。 “妈你看，那就是我藏玉米的地方。” 陈向国指着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说。 他上前，准备把袋子都拿出来，然后挖个坑扔进去。 扒拉开杂草，他发出疑惑一声。 “咦？怎么少了两袋子啊，我记得我没用那么多啊？” 梁春芬皱了皱眉，正打算过去看看。 冰冷的枪口抵在了她后脑勺上。 “不许动！” 第70章 竟然还是个姑娘 但黄大仙岂是想找到就找到的。 梁春芬一日三餐都是在山上吃的，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妈，时候不早了，你该去黑市了。” 陈向国提醒梁春芬说。 梁春芬：“仓库里还有多少鸡？” 陈向国想了想：“这两天鸡被黄大仙败坏的不少，也就够这一晚上的。” 梁春芬决定今晚不去黑市了。 她必须得找到黄大仙，不管是下跪还是威逼利诱，绝对不能再让它们捣乱了。 要不然这样下去她黑市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但小翟那怎么办呢。 她没有跟他提前说自己不去。 虽然这段时间和小翟相处的不错。 但她依旧时刻警告自己，小翟是黑市老大，掐死她这种普通人就像是按死一只蚂蚁似的简单。 梁春芬决定找个人为自己去跟小翟请个假。 当然，还人必须得从自己家里选。 王小兰和张秀秀是肯定不成的，都是孕妇。 老四也不可能，还是个小姑娘，去黑市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不得被吓着？ 老二更别说了，病还没好呢，整个人病恹恹的。 老大倒是可以去。 但这样的话，山上就留下她一个人了。 万一她和黄大仙谈不拢打起来，她怕自己抵抗不住啊。 考虑过后，梁春芬道。 “老大，你去黑市。” “那妈你怎么办？” “我尽量跟黄大仙友好交谈。” 但她这话说出来，老陈家的人谁都不相信。 就妈（婆婆）这暴脾气，能友好才怪！ “妈，我去吧。” 陈向繁站出来说道。 堂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震惊的看向她。 “不行！” 梁春芬沉下脸，“你不能去那种地方！” 陈向繁：“为什么不能去？你和大哥二哥都去过，我也行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 梁春芬严肃道，“你好好学你的习，家里的事不用你管，时间不早了，你作业写完了吗，写完了就回屋睡觉去！” 陈向繁不动。 “妈，我听见了你和大哥的谈话，说黑市老大心狠手辣，你今晚不去，他肯定会等着你，等不到你，就会生气，到时候他做出什么来，谁也说不准，我不能看着妈你陷入危险。” “我知道你是怕我在黑市遇到坏人，但你在里面待这么长时间了，不也没出什么事吗？” “我和你一样，把脸涂黑，穿上男人的衣裳，假扮成个小子，而且我跑的快，遇到什么事我撒腿就跑，不过我想也不会有人敢动我。” “黑市老大不是很器重妈吗，到时候我大喊一声我是鸡大厨的人，黑市老大就会保佑我。” 陈向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沉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内敛的自信。 看着有些陌生的女儿，陈向繁有些想哭。 在她爱的浇灌下，老四终于不是上辈子怯怯弱弱的样子了。 她在慢慢的成长！ “好，我让你去黑市！” 好不容易闺女要求表现一次，她不能打击孩子的信心不是吗？ 再说了，老四说的对。 小翟只要知道她是自己的人，就不会对老四置之不理的。 “妈，老四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还顺着她啊？” 陈向国着急道，“还是我去吧，我跑的快点，一个小时就回来！” 王小兰点头：“是啊妈，让向国去吧！” “我去。” 陈向家站出来，“虽然我走的慢一点，但早晚都能到黑市不是吗？” 张秀秀想把他拉回来，但看了一眼陈向繁，她犹豫了犹豫，又把手收了回来。 梁春芬大手一挥：“你们要对你们的妹妹有点信心！” 她起身拉着陈向繁往外走：“妈给你拾捣拾捣去。” 陈向繁重重点头：“好！” 二十分钟后。 一个脏小子出现在老陈家面前。 梁春芬足足在她的脸上涂了五层锅灰，还在她的鞋里垫了七八层鞋垫。 这样一来，她的个头就拔高了七八厘米。 看上去就是个过分瘦削的十七八青年小伙子。 原本持反对态度的老陈家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别说是晚上了，就算是在白天遇到。 要是不开口说话，他们也不会认出这是老四来。 “老四，我刚跟你说的去黑市的路线，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妈。” 陈向繁点头，“妈，不早了，我去了。” 梁春芬：“去吧，你回家后不用上山找我，就在咱家屋后面点上一根蜡烛，我看到就知道你回来了。” 陈向繁摆摆手，在家人的目送中去了黑市。 晚上闷热，陈向繁一路小跑，很快就满头大汗。 她不敢用手擦，就小心的用手背蹭几下。 很快，黑市到了。 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当她看到坟头的时，并没有很害怕。 “新来的？” 两个壮汉见陈向繁眼生，过来跟她要五毛钱。 陈向繁递给他们，一边开口说：“你们老大在哪，能带我过去吗，我是鸡大厨的人，他让我来和你们老大说几句话。” 小翟正躺在竹椅上，盘算着晚上吃什么。 天天肉啊的，他有点吃腻了，想来点素菜。 正打算找个小弟给自己去买点，就见一个瘦高的青年走了过来。 “老大，他说他是鸡大爷的人。” 壮汉把人带到就着急走了，他还得去看大门呢。 小翟上下打量陈向繁几眼：“鸡大爷的人？” “是。” 陈向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帽子。 是梁春芬一直戴着的那个。 见她有信物，小翟点了点头：“你找我什么事？” 陈向繁：“鸡大厨今晚有点事，不能来给你做饭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小翟周身的气息瞬冷。 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感将她笼罩。 陈向繁脸色有些白。 “这是鸡大厨让我带给你的！” 她开口，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瓶肉酱。 “这是鸡大厨亲手做的，炒菜的时候可以放进去，让菜的味道更好，也可以抹在馒头，或者是拌着面条吃！” 小翟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他颔首：“放在桌子上吧。” 陈向繁立刻上前一步。 “行了，你走吧。” 陈向繁忙不迭的转身，很快消失在小翟视线中。 小翟眼前闪过刚才把肉酱放在桌子上时，那一双手背泛白的手，哼笑一声。 鸡大厨胆子还真大，竟然敢让一个姑娘替他来传话！ 就不怕这深更半夜的，出什么事吗？ “小河，去跟她一段路。” “是，老大！” 第69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妈！” 看到梁春芬跟着报信的陈向繁回来，张秀秀哭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老二疯了，他还打我！” 梁春芬心一紧，赶紧拉着她检查：“伤到你哪了？孩子没事吧？” 张秀秀感激的看向陈向繁。 “没事，多亏老四及时把老二引走了，我趁机跑到了大嫂房间，从里面锁上了门！” 她之前对老四那样，没想到她却在危险时刻挺身而出。 要不是老四，她这次就要遭大难了。 梁春芬看向院子四处：“老二呢？” 话音刚落，有动静从厨房传来。 陈向繁：“是二哥！” 张秀秀吓得嗷呜一声，躲回了屋里。 梁春芬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虽然从小听过的神鬼故事不少，但这是第一次碰到，有点害怕啊。 让老四也去屋里躲着，她去仓库拿了一把锄头防身。 老四不想去，被张秀秀强行拉走。 “妈厉害着呢，你不用担心，再说了她还有火铳呢！” 陈向繁惊悚的瞪大眼睛：“二嫂，你竟然想让妈崩了二哥？！” 张秀秀淡定道：“这有啥的，又不是崩死他，只要他的一条腿或者胳膊，让他没行动力就行。” 她见过不少疯子，整天到处闯祸，拖累家里人给他们擦屁股。 为了防止老二也变成这样，耽误她过好日子，还不如从现在就隔绝这种可能性呢。 “老二？” 梁春芬双手握着锄头横在身前，小心翼翼的走到厨房。 厨房里堆了半面墙高的柴火，都是陈向国和陈向家闲暇时劈的。 旁边是一堆引火用的枯树枝。 梁春芬在其中看到了一床格格不入的被子。 仔细一看，是陈向家和张秀秀屋里的那床。 被子中间鼓起来一块，微微晃动着，时不时从里面发出尖细的笑声。 梁春芬头发发麻。 她握紧了锄头，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抓住被子一脚，猛的掀开。 “啊啊啊！” 陈向家正沉浸在黑暗中，忽然看到亮光，吓得惊恐大叫，“快把我的被子还给我！别冻着我的孩子！” 孩子？ 梁春芬这才发现陈向家动作很奇怪，他跪趴在地上，紧紧护着什么东西。 “妈！” 陈向家认出了梁春芬，呲牙一笑。 “你快来看看你孙子，你孙子马上就要出生啦！” 梁春芬：？？？ 陈向家拉着梁春芬弯下腰，把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挪开。 梁春芬就看到底下放着十几个鸡蛋。 合着他是把自己当成老母鸡了！ 可是，如果是黄大仙附身，他不该去吃鸡吗？ 看着陈向家通红的脸，梁春芬迟疑片刻， 把手贴了上去。 没过两秒，她又飞快的缩了回来。 好烫！ 难道老二这是…… 梁春芬脑中出现了一个猜测，她去找张秀秀：“昨天老二洗澡了没？” 张秀秀点头：“洗了，洗了好几次呢！睡觉之前一次，半夜出了一身的汗，又洗了一次！” 梁春芬明白了。 老二这是被凉水激着发烧了，再加上被黄大仙吓着。 两方面一结合，就出现了意识障碍，胡说八道的症状。 她让陈向繁去自己屋里把上次没用完的那瓶酒拿过来。 “妈，你要酒干嘛？” “你二哥没有中邪，是高烧烧糊涂了，我用酒精给他降降温，去找你大哥，告诉他别去找神婆了，赶紧回来送老二去医院！” “好！” 陈向家不听话，左右乱动，不让梁春芬碰。 梁春芬怒了，用绳子把他五花大绑，酒精倒在毛巾上，用力擦拭他的额头腋下。 等一遍擦拭完，陈向家的体温摸着下降了一些。 去医院的路太远，梁春芬就让陈向繁也坐到板车上，隔个十分钟就给陈向家擦拭酒精。 陈向国在前面拉，她在后面推。 为了防止陈向家烧成个傻子，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愣是叫娘俩缩短到了四十分钟。 到了医院，发烧门诊的人特别多，护士忙的团团转，拉都拉不住。 梁春芬果断的去找牛大夫。 人脉不这个时候用，难道还等到过年？ 在牛大夫的帮助下，陈向家很快打上退烧针，体温恢复了正常，大夫开了几包药，让他回家了。 陈向家清醒过后，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记忆了。 看着脆弱的二哥，陈向繁决定不把二嫂想让妈把他崩了的事告诉他。 免得给他脆弱的心灵雪上加霜。 得知二弟不是中邪，陈向国松了一口气。 但黄大仙那边咋办呢。 梁春芬：“一会你和我上山给黄大仙拜拜。” 她之前只给死人上供过，黄大仙还是第一次。 想了想，她拿了两只肥鸡，两个上次王大龙送来还没吃完的苹果，半罐子麦乳精。 藏在床底的黄纸和香烛也拿了一捆。 她不知道黄大仙好不好黄纸和香烛这口，但礼多大仙不怪嘛。 本想看着黄大仙把祭品拿走，但等到天都黑了，黄大仙也没出现。 晚上还得去黑市，梁春芬叫着陈向国下了山。 她叮嘱他，先别去山上了，等她明天和他一起去。 陈向国巴不得呢。 他是一点都不想再经历带着满满的希望上山，然后看到满地鸡尸体的绝望了。 承受不住啊！ 到了第二天，梁春芬七点就起床了。 连早饭都没有吃，和陈向国就上了山。 还没到陷阱处，陈向国就不敢过去了。 “妈，还是你去看吧！” 梁春芬弯腰往陷阱里面探头。 一只膘肥体壮的野鸡正在里面活蹦乱跳呢！ 祭拜起了作用！ 梁春芬和陈向国把鸡装进竹筐里，她叮嘱陈向国收拾好陷阱，放上诱饵，就先回家了。 她得去补觉呢！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样下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陈向国又慌里慌张的砸她的门。 “妈，黄大仙又来了！” 梁春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怒火中烧。 他妈的！ 这黄大仙也太过分了吧。 都对它们这么客气了，还蹬鼻子上脸没完了？！ 梁春芬气势汹汹的拿上火铳。 “走，上山找它们算账去！” 第68章 老二中邪了 迫于梁春芬的威胁。 兄弟俩只好去了县城。 怕他们阳奉阴违，梁春芬跟着去了。 这个时候的狂犬疫苗只打一针，不用忌口。 但保险起见，梁春芬勒令他们一个星期内不能吃五辣。 回去的路上，陈向国问梁春芬怎么会突然来了那么多黄大仙。 如果再来的话，他们该怎么办。 陈向家则是心疼那些被咬死吃了的鸡，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梁春芬：“反正不能打死，你们穿厚点，再抱它们出来。” 说完，她又瞪向陈向家，“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小心黄大仙报复你！不就是几只鸡吗，就当我们孝敬它们的了，反正只要够我们卖的就成。” 晚上，梁春芬来到黑市。 刚一走进来，两个人就朝她的竹筐伸手。 梁春芬吓了一跳，以为碰上抢劫的了，抬腿就要踢过去。 “鸡大爷，是我们啊！” “小河？” 梁春芬定睛一看，这不是小翟身边的得力小弟吗。 “是我，老大不是说给你换个位置最好的摊位吗，走走走，鸡大爷你跟我们过去！” “我不去了，我觉得我原来的摊子就挺好的。” 她现在的摊位老客户们都熟悉了，要是换个地方，再找不到她了咋办？ 小河：“放心吧鸡大爷， 你担心的问题我们老大都给你考虑到了！” “啊？” 梁春芬跟着小河往黑市里面走。 远远的就看到一对红眼睛出现在半空。 走近一看，竟然是俩红灯笼。 灯笼底下，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四周围了一圈点燃的白蜡烛。 一块大木板上斜靠在桌子上，上面挂着一盏煤油灯。 暗黄的灯光下，用红笔写着的鸡大厨三个字，是那么的硕大，那么的显眼。 “鸡大爷，咋样？只要一进黑市，就会被这边的亮光吸引，咋还会有人找不到你来买鸡呢？” 梁春芬：…… 不是，小翟怎么就这么喜欢这种很阴间的氛围呢！ 在梁春芬的强烈要求下，红灯笼、白蜡烛和木板都撤掉了，煤油灯换成了两颗白炽灯。 这时候还没全部通电，乱葬岗这边更不可能有。 小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台发电机，把电线连接到上面正好。 梁春芬让小河把灯泡用竹竿固定在摊子上空。 小河开欲言又止的看着梁春芬。 虽然鸡大爷做的饭菜很合老大口味，老大也很喜欢他。 还专门用心给他准备了和猪肉摊相邻的摊子。 但鸡大爷也不能这么造作啊。 一个灯泡就够了，还接两个。 发电机的电也不是凭空产生的，得需要汽油啊！ 汽油又贵又难买，老大为了弄点汽油，可不容易了！ 小河想制止住梁春芬的荒诞行为，但想起老大吩咐的要他配合梁春芬的的话，又忍了下来。 算了，等收摊后他再去跟老大说，让老大去教训鸡大爷吧！ 但很快，小河就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因为他发现今晚的肉卖的特别快。 以往两个小时才会卖完的两头猪。 不到一个半小时就早早的卖光了！ “这是怎么回事？人我也没看着比以前多啊？” 梁春芬的鸡要比小河卖完的早。 她收起筐子，对小河道：“卖完肉了，把灯关了吧，那个灯泡下面的红纸别弄丢了，明晚还要用呢！” 小河一怔：“鸡大爷，你的意思是说，今晚肉卖的快，跟这红纸有关？！” 梁春芬笑着点头。 两颗灯泡。 白色的灯光增加亮度，红色的灯光给肉添色。 这就是超市里肉柜用的鲜肉灯了，让肉类看起来更加的新鲜。 小河崇拜的看向梁春芬。 “鸡大爷，你真厉害！” 小翟知道这件事后，对梁春芬赞不绝口。 这种办法一般人可想不到！ 他让小河就按照梁春芬的办法继续实行下去。 梁春芬离开的时候，竹筐里塞了一条三十斤的大猪腿。 是小翟给她的谢礼。 梁春芬一边感慨老板是真大方，一边弯腰撅腚，拖拽着竹筐往家走。 一路走走停停，到家的时候都凌晨三点了。 梁春芬累的气喘吁吁，就跟刚犁完了十亩地的老黄牛似的。 买自行车的计划必须得马上提到日程上来了！ 要不然就冲着小翟这个大方劲，她早晚有一天会累死在半路上！ 只是票还没弄到，钱更是没个合理的理由。 梁春芬有些焦躁。 此时正值盛夏，猪肉过夜就会变质。 梁春芬又在表面涂抹了一层盐，自从她打猎后，盐是家里消耗最快的。 幸好黑市就有个卖盐的，她一买就是一大袋。 收拾妥当，梁春芬这才拉着疲惫的双腿去睡觉。 砰砰砰！ 天还没亮，梁春芬的屋门被敲响。 “妈，你快醒醒啊！” 梁春芬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滚！” 陈向国带着哭腔道：“妈，出事了！鸡都死了，你快起来看看吧！” 梁春芬唰的睁开眼睛。 半小时后。 梁春芬和陈向国来到山上的陷阱旁边。 昨晚的收获不错，几乎每一个陷阱里都有一只野鸡。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都死了。 “妈，我检查了，它们身上没有要咬的痕迹。” 陈向国语气颤抖，“妈，是不是……是不是……” “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我……我是说是不是黄大仙做的啊？” 梁春芬眼神一凛：“啥意思？你们昨天动黄大仙了？” 陈向国支支吾吾。 梁春芬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说！” 陈向国：“是老二，他昨天在抱黄大仙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把一条黄大仙掉在地上摔了一下。” 梁春芬的心提了起来：“摔伤了，还是摔死了？” “摔疼了，黄大仙气的朝老二呲牙，追着老二跑了十分钟，最后把老二吓得跳进水塘里才走了。” “这个废物玩意！” 梁春芬气的咬牙。 陈向国：“妈，咱该怎么办啊，黄大仙最记仇了，它弄鸡也就算了，可别去找老二啊。” 梁春芬记得之前听人说过，隔壁村有个缺心眼的，打死了一窝黄大仙幼崽，黄大仙为了报复他，上了他的身。 大冬天的，那人穿着裤衩在院子里又唱又跳。 最后找了个神婆，好说歹说才把黄大仙给送走。 但老二只是不小心摔了黄大仙一下。 黄大仙追也追了，鸡也吓嗝屁了。 应该不会去找老二了吧。 “妈，二哥中邪了，你快回去看看啊！” 第67章 你哥俩找鸡去了？ 因为晚上要去给小翟做饭。 梁春芬又恢复成了每天都去黑市的作息。 有了每晚固定六块的进账，她就不去打猎了。 只让陈向国和陈向家负责维护陷阱。 抓多抓少都没事， 只要有的卖就行。 因为不用去打猎了，白天她可以睡到很晚。 整个人看着比正常作息时更有精神头了。 在她睡觉的时候，家里人自觉的不来吵她。 如果有外人来，还会提醒对方说话小声点。 就连花花果果似乎也知道奶奶挣钱很辛苦，也不闹觉了。 醒来就安安静静的等着王小兰给她们换尿戒子，喂奶。 解决完生理问题再去找奶奶。 没多久，梁春芬铁公鸡的外号刚摆脱不久，又摊上了一个懒婆婆的名头。 连一日三餐都不做了，只躺着睡大觉。 梁春芬不但不在意，还有点高兴。 等农忙时候，老大老二就得去上工，陷阱就得她来接手。 到时候她白天上山，晚上去黑市，更是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 这个懒婆婆的帽子扣下来反而不会有人怀疑了。 “鸡大爷，今晚做王八吧。” 见梁春芬来了，小翟从桶里拿出一只王八。 梁春芬眼前一亮。 好大的王八，目测得有五六斤！ 小子运气真好，竟然能遇到这玩意！ 她可是找了好几天，连个王八壳都没找到。 花花果果越来越能吃，王小兰的奶水有些供应不上了。 王八汤是最好的下奶食材。 张秀秀也开始显怀了，喝王八汤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好处。 “还有一只四五斤的，稍微小一点，你走的时候拿着。” 梁春芬瞬间喜上眉梢：“小翟，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和小翟相处的久了，梁春芬知道他喜欢吃辣。 她决定做干锅王八，搭配上多多的辣椒，吃一口爽到天灵盖飞起。 用筷子逗引王八露头，趁着它咬住时拉出脖子砍断。 血控干后热水烫个两分钟，把黑皮刮干净，保留下裙边，去掉内脏牙齿和尾巴。 在询问过小翟吃不吃甲鱼蛋后，她也保留了下来。 干锅王八有两种做法，一个是湘西那边的家常版，一个是川味麻辣版。 梁春芬选择了后者。 没有火锅底料，她就现做。 用猪油把葱姜蒜和火锅底料爆炒后，放进去王八肉块翻炒。 倒进去料酒去腥，啤酒增香，小火慢炖到一定程度后，放到砂锅里面，边加热边吃，味道更好。 因为小翟这边的人多，梁春芬切了好几盘可以下锅烫的蔬菜，还做了一大锅面条，可以用汤汁拌面。 梁春芬离开后，小弟们围在另一个桌子旁边，端着饭碗大快朵颐。 小翟面前是单独的一个砂锅，里面的肉也是最多的。 他慢慢咀嚼着美味的肉块，听着身边兄弟们的欢声笑语。 他从来没有跟鸡大厨说过要做兄弟们的饭菜。 也没有跟鸡大厨说过自己有洁癖。 但他还是做出了兄弟们的份，并且看出了自己有洁癖，特意单独盛了出来。 真是周到又细心啊。 “小河，你明晚……” 他叫过一个小弟，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弟不住点头：“老大放心吧，我们会办好的！” 梁春芬回到家把还活着的王八放到水盆里。 第二天上午早早起来，开始处理。 考虑到哺乳期和待产期的两个媳妇，她做了清炖王八汤。 桌上放了一碟蘸料，想吃的话就蘸着吃。 陈向国和陈向家去山上查看陷阱情况，一般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这都俩小时了，还不见人影。 梁春芬直接让大家伙先吃，给他们把饭菜留了出来。 直到一点半，俩人才姗姗而归。 一看到他们，梁春芬就傻了。 陈向国穿着一件系扣的老头衫，此时胸前大敞着。 胸口的位置有一道指甲挠出来的红印子。 陈向家则是喉结处有一道。 暧昧又色情，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妈，有吃的吗，我们都快饿死了！” 兄弟俩没发现梁春芬的异样，大中午头的赶路，惹得他们满头大汗，脱掉上衣放到了椅子上。 就见那后背上，竟然也有不少抓挠出来的红痕！ 梁春芬脸色由青转白，最后变成了愤怒的红。 她转身抓起案桌上的细柳条就抽打了过去。 “你们的媳妇一个刚给你们生了对双胞胎，一个怀胎六甲，你们就这样对她们？还是人吗？” “老陈家怎么就出了你们这样的败类！” “幸亏你们的媳妇午睡了，要不然看到你们这样，还不得气死！” 兄弟俩被打的连蹦带跳。 “妈，我们干啥了啊！” “还他妈的有脸问我！” 梁春芬喘着粗气，“我让你们去抓鸡，你们竟然去找鸡！说，你们都勾搭哪家的寡妇了？还是说，谁他妈那么不要脸 ，伺候你们两个！？” 陈向国和陈向家懵了。 “我们没有去勾搭寡妇啊，我们上山去抓鸡了啊！” “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啊，我们可是你亲儿子！” 梁春芬啪的一声甩了细柳条一下。 “骗鬼呢！如果你们抓鸡去了，那你们身上的红痕怎么解释，别告诉我，那是鸡爪子挠的！” “不是鸡爪子，是黄大仙的爪子！” “什么？” 陈向国和陈向家告诉梁春芬。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捅了黄大仙的窝，有十几只黄大仙掉进了陷阱里。 他们不敢伤害它们，就一个个抱上来。 但有些特别凶残，还没等他们靠近，就先伸出了爪子。 “要不是因为那些黄大仙，我们早就回来了！” 梁春芬上前仔细一看，还真的是黄大仙的爪痕！ 她面色大变，推着兄弟俩往外走。 “快！快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俩人不以为意：“妈，用不着，我们用水洗洗就行了。” 这个时候狂犬病没有普及，疫苗价格更是格外昂贵。 要是被狗咬了， 洗洗就行了，不会去医院。 梁春芬怒骂：“黄大仙爪子上有多少细菌病毒你们知道吗？等那些东西进入你们的体内， 你们俩就得变成疯子，六亲不认 ，怕风怕水，早早嗝屁！” 见兄弟俩还是不当回事。 梁春芬举起细柳条：“是想让我把你们打到县城对吧！” 第66章 我就是个打工的 “我想雇你做我的厨师，每晚为我做一顿饭。” 梁春芬一怔，看着说完这话一副如释重负模样的黑市老大眼神有些复杂。 所以，这就是他找自己的目的。 早说啊！ 就为了这句话一个小时过去了！ 真是的，这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吗？ 黑市老大面巾下的脸有些发烫。 之前那么艰难的时刻，他都没有和别人弯过腰低过头。 没想到现在却为了一顿饭，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但没有办法了，再不吃饭他就要饿死了！ 他从小舌头就刁，一般的食物难以下咽。 在省城时，他经常去一家隐蔽的小饭馆吃饭。 那家的饭菜滋味勉强能达到他的合格线。 可他如今是在县城，总不能让人家小饭馆也搬到这里来吧。 他找到了好几个据说做饭好吃的大娘，可吃了一口，他就吃不下去了。 不是火候过了，就是调味品放的不合适。 国营饭店除了油水足没有什么特点。 这都快一年了，他连顿饱饭都没吃过。 饿的他整天心情烦躁。 上次梁春芬做那只清蒸鸡。 他打眼一看她拿菜刀的手势就觉得她不是一般人。 果然，做出来的清蒸鸡堪称一绝！ 他连骨头都没舍得吐，直接咬碎吞下肚。 小弟们想尝一口，他差点跟他们拼命。 剩下的那点肉汤他也只舍得每天喝几口。 但再珍惜，也还是喝完了。 吃过了真正的美味，他更是看不上那些普通的食物了。 他本是打算再找梁春芬做一只，谁知她竟然不来了！ 为了防止以后梁春芬再无缘无故的消失，他决定直接聘请她。 梁春芬拒绝了。 她不想跟他产生交集。 黑市老大垂下头，没说话。 站在他身边的小弟推了梁春芬一把。 “好你个鸡大厨，竟然给脸不要脸！” “你知道为什么这一个月没有人在黑市卖鸡吗？还不是我们老大帮你赶走了那些人，要不然的话你以为这些客人为啥还一直在等你！” “老大能让你生意红红火火，也能让你一分钱都挣不着！” 梁春芬震惊的朝黑市老大看去。 就为了一顿饭，他就帮自己赶走了竞争对手？ 黑市来的人越多，他可是越挣钱的啊！ “你的摊位我可以帮你放在最好的位置，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食材和油盐酱醋我提供，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拿走，不要你钱。” “价钱方面，一顿饭五块钱，你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再提，上不封顶。” 黑市老大再度开口，把真诚度拉到了最高。 梁春芬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个条件也就罢了。 第二和第三个她是真的心动啊！ 黑市老大是有花生油的啊！ 而且他的那些调味料也非常的齐全，连八角桂皮都有。 香料的价格可是都赶上肉了！ 最重要的是，做一顿饭就五块钱，都快赶上她一晚上挣的钱了！ 梁春芬看黑市老大的眼神仿佛在看财神爷。 哎呀，有交集咋了。 心狠手辣的人是他，又不是自己！ 自己只是个打工的。 放在古代，就是个厨娘。 大官犯事，还不会涉及下人呢！ 梁春芬很快把自己说服了。 “六块吧，六六大顺好听！” “没问题！” 黑市老大爽快答应。 第二天晚上，梁春芬卖完鸡，就去了小木屋。 黑市老大提前让人通知她留下了一只鸡。 他还是要吃清蒸鸡。 梁春芬轻车熟路的做起来。 因为这次不用赶时间，加上梁春芬想要在大方的主顾面前露一手，好让这份工作更加的稳固。 这只清蒸鸡的味道比上一只还要好吃很多。 当掀开锅盖的一刹那，香味随风扩散。 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黑市老大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然后立刻把一整只鸡端走，独自享用去了。 梁春芬见桌子上放着面条，她拿出一把放到还在沸腾的锅里，又烫上几根翠绿的青菜。 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汁面出锅了。 黑市老大吃完了一只鸡，肚子里还是空荡荡的。 正打算再找点什么东西吃吃，就见梁春芬端着一碗面过来了。 他眼睛一亮，呼哧呼哧的喝光。 从内到外的满足感让他变得懒洋洋的，瘫在竹椅上一动不想动。 梁春芬早就对花生油虎视眈眈。 她正要找个小瓶子装上点，黑市老大看到，直接让她把一整桶全部提走。 那可足足有十斤啊！ 梁春芬笑的合不拢嘴：“老大，还是你大气！” “别叫我老大了，虽然你把脸上涂抹的漆黑，我看不到你的样子，但你的声音和动作一看就比我大很多，你叫我小翟吧。” 梁春芬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好，小翟！” 说她声音就算了，毕竟她是故意粗着嗓子说话的。 但说她动作，不就是说她动作不灵巧，透着一股子老人味吗！ 这年轻人，不会说话！ 回家的路上梁春芬心情颇好，哼着小调。 但没多久，她就唱不出来了。 太沉了！ 这捅花生油，得快有二十斤了！ 梁春芬走走停停，累的满头大汗。 她想起了小翟那辆自行车。 其实每天来回走那么长时间的路去黑市，她也有点受不住了。 要是有辆自行车的话，她就能省劲多了。 买自行车的钱她倒是有。 只是自行车票太难弄到了。 而且现在老陈家现在在外人的眼里，是一穷二白的。 上次吃面的鸡肉，她都隐晦的表示是被人送的。 至于那人是谁，她没说。 但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联想到了王大龙身上。 可自行车呢，这可是大件啊。 总不能还说是被人送的吧。 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第65章 把鸡大厨给我带过来 梁春芬要的是个和睦之家。 对她言听计从，死心塌地。 陈向国和王小兰最老实。 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反抗，毫无怨言。 陈向家因为黑市的事吓破了胆。 每天只要有的吃有的喝就行，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可他身边还有个不安分的张秀秀呢。 霸道的镇压不是长久之计，只会让不满的情绪增长。 然后在到达某个节点的时候爆发出来。 到时候，她这个妈就会变成讨伐嫌恶的对象，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堵不如疏，压不如释。 适当的给他们点自由和空间，效果反而会更好。 就比如现在。 自从她闹分家之后。 陈向国和陈向家干活更有劲了。 王小兰笑容多了，看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畏畏缩缩。 毕竟钱是人的胆嘛。 变化最大的是张秀秀，不再整天一副全世界都欠我的怨妇样。 给她端茶倒水，揉肩捶腿。 和王小兰的关系也好了很多。 梁春芬能猜到她的想法。 【婆婆不是最偏疼你吗，现在你不也是跟我一样一个月只有十块！】 对此梁春芬表示爱咋想就咋想，只要她开心就行。 转眼间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去黑市了。 梁春芬有些坐不住，打算去看看情况。 她穿上自己的衣裳去了黑市。 “大哥，你们这里怎么没有卖鸡的啊，我想买两只鸡都买不着。” 她找到一个摊子，佯装第一次来。 摊主：“以前有两个呢，其中一个卖的鸡又新鲜又好吃，还附赠菜谱，结果不知道咋回事，忽然就不来了，现在还有很多人每晚都在等他呢！” 梁春芬：“那不还有一个吗？？” 摊主：“那个干了丧良心的事，黑市老大打断了他的腿，禁止他来了。” 闻言梁春芬放了心。 不来黑市就好办了，那她就能继续卖鸡了！ 只是以后要在来回的路上多留点心眼，小心卖鸡佬蹲守自己。 梁春芬回到家，叮嘱陈向国和陈向家继续做陷阱抓野鸡。 回归黑市的第一天，梁春芬做了特价鸡活动。 那么久不来黑市了，客户们肯定对她有诸多抱怨。 萝卜章都集了那么多，她又不来，这不是坑人吗！ “不好意思啊大家伙，最近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唉，不说了，总之对不住大家了！” 梁春芬低下头，故意用一副很难过很沧桑的口吻说。 大家伙瞬间联想到了在梁春芬身上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他们原本的愤怒消失的无影无踪，纷纷安慰起梁春芬来。 梁春芬感激道：“谢谢大家的理解，你们放心，以后我要是不来的话，肯定会提前告知的！” “老大，鸡大厨来了！” 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浑身没一点精神的男人听到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 “真的是鸡大厨？你确定你没看错？” “没看错，就是他！” 男人眸色一深，语气竟然有些着急：“把他给我叫过来！” 带来的一百只鸡很快就卖没了。 这次梁春芬用的是大竹筐，她一个人背着来的，没让陈向国帮忙。 一路上累的她气喘吁吁。 想到回家还要走那么多路，梁春芬就感觉双腿灌铅，拉不动。 “鸡大厨，我们老大叫你过去！” 两个青年来到梁春芬摊前，居高临下的对她说。 大有梁春芬敢说个不字，他们就直接把她绑起来扛过去的架势。 梁春芬跟着他们来到一处用木板搭建而来的简陋小屋前。 小屋前后左右都是坟头，屋门上挂着一盏暗黄的煤油灯。 阴气森森，就跟阎罗殿似的。 黑市老大在竹椅上躺着，双脚搭在一个白色圆圆的东西上。 梁春芬仔细一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竟然是一颗头骨！ 早知道这黑市老大是个心狠手辣的。 但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死人头骨都敢当成垫脚石！ 这是一点人性都没有啊！ “给鸡大厨拿个马扎过来。” 黑市老大对着小弟吩咐。 梁春芬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卖鸡时蹲的腿都麻了，现在正好活动活动。” 黑市老大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梁春芬：“今晚生意怎么样？” 梁春芬拍马屁：“托你的福，还不错！” 黑市老大嗯了一声。 手指敲着椅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梁春芬不敢打扰。 五分钟后。 黑市老大：“你的鸡很新鲜，大家都很喜欢。” 梁春芬奉承：“哪有你卖的猪肉好啊，我都听到好几次有人夸奖了！” 黑市老大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十分钟后，他开口：“你的鸡份量都很大，价格也划算。” 梁春芬：“黑市有你坐镇，除了卖鸡佬，谁敢造次啊。” 黑市老大嗯了一声。 梁春芬：？？？这次不会要二十分钟不说话吧？！ 不是，这三句话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再惜字如金也不是这样的吧！ 妈的，这也太折磨人了！ 想干啥就直接说啊！ 梁春芬忍不住了，正要打直球，就听到黑市老大开口。 “卖鸡佬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他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看到黑市老大皱眉，梁春芬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整个黑市的人都知道她和卖鸡佬关系不好，现在她却问的这么多，很可疑啊！ “咳咳，那个我只是太惊讶了，他怎么会死呢，他的身体看起来还行啊！”梁春芬给自己找补。 “行什么行，他哮喘病几十年了，喘气都费劲。” “那他是因病而死的吗？” “不是。” 黑市老大吐出三个字，“吓死的。” 梁春芬：！！！ 吓死的？！ 她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卖鸡佬想用火铳杀死自己不成，反而被自己拿着火铳指着脑袋。 他的脸色就一下子变得又青又白。 该不会就是那天死的吧？ 梁春芬可不愧疚，毕竟那天要不是她反应快，死的就是她了！ 只能说卖鸡佬是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黑市老大找她说这些干嘛？ 是单纯的想要告诉她这个事。 还是说……是知道卖鸡佬的死和她有关？ 看着男人漆黑盯着自己的眸子，梁春芬心中一紧。 握住了兜里的火铳。 但接下来黑市老大的话，却让她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 第64章 我承受不住害死孙辈的罪名 张秀秀心头一跳。 难道婆婆知道她做的那件事了？ 吃饭的时候，她被安排和女眷一桌。 有个妇人说王小兰命好，能摊上这样的婆婆。 她觉得那妇人是在夸奖王小兰，贬低自己。 没忍住就和那人呛了几句。 把那人气的扔下筷子就走了。 “妈，我错……” “老四，把东西拿过来。” 后者应了一声，跑去梁春芬的屋子，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走了过来。 梁春芬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足足有三斤的鸡蛋糕，和一斤大白兔奶糖，一罐子麦乳精。 “老二家的，由于你的身体原因，你在医院的那几天，我没有给你吃鸡，你心里肯定对我有怨言的吧。” “妈，我哪里敢有啊！你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就行，这些吃的都是给你的，孕期你得多补补，这样才对胎儿有好处，你看你大嫂，孕期养得好，生出来的孩子多白净，以后我每天给你做一只鸡吃。” 张秀秀欣喜若狂：“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梁春芬从包里拿出两身衣裳：“本来想给你做的，但想想那太浪费时间了，索性就去成衣店给你买了现成的，你一会去试试合不合适。” 张秀秀立刻就要伸手接，但快触碰到衣裳的时候，她又唰的把手缩了回来。 婆婆怎么会忽然对她这样好，又是吃的又是衣裳。 很不对劲啊！ 梁春芬叹气：“要不是我追你，你也不会跌倒，更不会险些流产，你看看你这两天瘦的，遭大罪了啊！不就是几个鸡蛋吗，又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吃就吃了呗，大不了没了就再买，咱家有钱。” “妈，你要是早这么想就好了！” 一见梁春芬服软，张秀秀立刻嘚瑟了起来，她激动道，“我可不就是因为你才险些流产的吗！如果你当时对我公平点，我哪里还会去偷鸡蛋啊，你以为我想偷吗？我那都是被逼的啊！” 梁春芬怔怔的看着她，突然长叹一口气。 “你果然还是没有原谅我！” “你说的对，我对你不公平，当不好这个家，更是端不平一碗水，所以我决定，为了避免以后咱们家人离心，还是分家吧！” 轰隆！ 分家两个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轰然在老陈家人耳边炸响。 “张秀秀，你有什么脸怪妈，分明是你自己贪吃，你要是不贪吃，能差点流产吗？” 陈向国站出来安慰梁春芬，“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妈，秀秀说话不过脑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咱不分家，我以后还要给你养老呢！” 陈向家紧随其后，说这话时，他不断朝张秀秀使眼色。 赶紧来道歉啊！ 张秀秀整个人都懵了。 她就是发发牢骚而已，怎么就扯到分家上来了？ 以前她确实是想分家，可自从婆婆去了黑市，家里的生活条件眼看着变好，她就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顿顿吃白面，菜里的油水也多了，隔几天还能吃顿肉。 这要是分了家，她哪里还有这个待遇啊！ 不对！ 张秀秀眼皮一跳。 婆婆今天的反应不对劲！ 她可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的。 可现在她却跟自己道歉，还说要分家。 很奇怪啊！ “妈，花花和果果最亲你，一刻也不想跟你分离，晚上睡觉必须都在你身边，要是分家了，她们俩怎么办啊，我和老大哄不住她们啊！” 梁春芬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带着哭腔道：“妈也舍不得你们，你们爹走了后，你们爷奶对咱家不闻不问，妈一个寡妇，拉扯你们兄妹四个，每天一睁眼就是愁今天吃什么，才不会让你们饿死，但你们现在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老大家的，你是花花果果的亲妈，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们的，如果她们饿瘦了或者是磕着碰着了，我可饶不了你！” 张秀秀慌了。 婆婆竟然连最喜欢的孙女都不要了！？ 梁春芬抬手指向屋子，“这房是我和你们爸盖的，你们几个孩子都没有出什么力，虽然这房子你们有继承权，但那也是我死了之后的事，我现在还是要住着，所以你们都得搬出去。” “老四年纪小，还是个女娃，她一个人出去住我不放心，她出嫁之前都跟我住在一起。” 梁春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里面是我在黑市挣的钱，一共二百八十六块。” “刚开始是我上山打猎，后来有时候也靠陷阱抓鸡，我忙不过时候，是老大和老二帮我去维护陷阱的，这钱呢，也有你们的一部分，来，你们拿着。” “妈，这也太少了吧！” 张秀秀正沉浸在分家的恐慌情绪中，见婆婆给的钱数，她炸了。 快三百块钱了，竟然一人只给十块，未免太抠了吧。 “不少了！” 梁春芬掰碎了算账，“挖陷阱是我教的，地方是我选的，野鸡是自己掉进去的，他们只需要每天上山把野鸡带回来就行了。” “上山的次数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十次，我现在给他们十块，平均一次就三毛， 只是走几步而已就赚那么多，跟天上掉陷阱有什么区别！”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是想全部都给你们的， 我的钱就是你们的钱嘛，可你们太年轻了，年轻人守不住财，而且你们手里有了钱，就不会再想踏实过日子了，给你们钱，就是害了你们啊！” “我不想看着你们一个个堕落下去，那样的话我到了地底下没有办法跟你们爸交代啊！” “其实如果不分家的话，我是打算每个月都给你们十块的，家里有我坐镇，料你们也不敢瞎胡闹！” “可老二家的说的对，我不公平，偏爱这个偏心那个，还害的她险些流产，这个家我不能当了。” “分家吧，对咱们都好，你们明天就走吧。” 她站起身来，脚步虚浮的朝门口走去。 背影中透着一股凄凉。 陈向国王小兰和陈向家追上去，噗通跪在梁春芬面前。 乞求她收回分家这句话。 梁春芬掩面哭泣：“你们别劝我了！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承受不住害死孙辈的罪名啊！” “对了，分家之后你们的吃喝拉撒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老二家的，你还想吃鸡的话，就花钱来找我买吧！” 张秀秀耳边一片嗡鸣。 她什么都不听见了。 每个月都给十块？！ 那一年岂不是就一百二？！ 婆婆负责挣钱出大力，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固定进账。 而且不分家的话，婆婆还会管着他们吃喝拉撒穿衣。 他们不需要给婆婆交中公的， 村里其他儿孙多的家庭，可是需要向一家之主交钱的呢！ 不，这个家绝对不能分！ 张秀秀反应过来，一下扑上去抱住梁春芬。 “妈，我不分家，我不同意！” “你没有想害死孙辈，要不是你把我送去医院及时，还给我吃那么多猪肝猪血，我早就流产了！” “是我脑袋被驴踢了，才会那样说的！” 她砰砰砰磕头，“妈，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一直给你磕头！” 第63章 吃席 张秀秀被紧急送到医院。 牛大夫告诉梁春芬，她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梁春芬一喜：“老二家的怀孕了？太好了，我们家刚添了两个千金，现在又要来新成员了！” 但想到张秀秀摔的那一下流了那么多血，她很是担心，赶紧问牛大夫要不要紧。 “她有流产的征兆，接下来的几天是关键期，一定要好好照顾。” 梁春芬认真把牛大夫所说的注意事项记录下来。 从办公室离开，她直接去了供销社，买下这几天所吃的食物。 先不回家了，王小兰那里有陈向国照顾，她先给张秀秀渡过这个难关再说。 五天后。 牛大夫告诉梁春芬，说张秀秀的胎保住了，可以出院回家了。 梁春芬正要回去告诉张秀秀和陈向家这个好消息。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激烈的吵闹声。 “我求求你了，注意点孩子行不行！上次你就因为偷吃大嫂的鸡蛋，把孩子险些害死，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啊！” 虽然陈向家嘴上说很嫌弃侄女们的屎尿臭，但其实他很羡慕大哥。 现在被告知张秀秀怀孕，十个月后他也能当爸爸，高兴的都跳了起来。 这几天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张秀秀，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但张秀秀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走路依旧风风火火，还动不动的就蹲起，看的他心都提了起来。 “什么叫我偷大嫂的鸡蛋？我那分明是为了咱们这个小家着想！” “妈都偏心大嫂成啥样了，我要是再不偷吃点，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咱们的？” 陈向家无奈：“可妈不是说了吗，等你坐月子，大嫂有的东西你也会有的啊！” “呵呵，妈说的话你也信！看看我这几天吃的什么，猪血猪肝这些下水货，扔到地上狗都不吃，有的时候还全是绿叶菜，我可是差点流产啊，她竟然只给我吃这些玩意，连个鸡脖子都不舍得给我！” “牛大夫说了，你流的血太多，猪血猪肝是给你生血的，菠菜胡萝卜那些是有利于你坐胎的，为了能让你吃好，妈可是变着花样做这些食材的！” “呵呵，我可没听说过猪肝猪血能生血，啥子菠菜还能坐胎，要是这么有用的话，我咋没见妈给大嫂吃过？她就是不想给我吃好的！牛大夫和妈的关系好，他肯定是要给妈说好话的啊！” 张秀秀越说越觉得憋屈的慌，现在婆婆就这样对待她，那等她坐月子的时候，吃的还不得更差？ 她这可是为老陈家生的孩子，婆婆都不上心，那凭什么她还要仔细照顾？ “反正这孩子是个不讨奶奶喜欢的，与其以后受尽白眼，还不如现在就没了！” 一声巨响。 张秀秀从高处跳了下来。 梁春芬吓了一跳，赶紧要推门进去，就从门上面的玻璃里看到陈向家垫在了张秀秀身下，张秀秀没有受到一点闪失。 她松了一口气，旋即气的咬牙。 正要去教训张秀秀这个没轻没重的东西，她又停下了脚步。 张秀秀这种人要是不一下子给她来个狠的，震慑住她。 她会一直没完没了下去。 梁春芬心里有了个主意，没有管病房里哭哭闹闹的小两口，转身走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花花和果果从皱皱巴巴的小猴子变成了粉雕玉琢的雪团子。 梁春芬对她们爱不释手，恨不得整天抱在怀里。 吃面的通知发下去了，等到了那天，座无虚席。 金牛村这边的地界大，宅基地也大，院子里摆下十多张桌子不成问题。 吃面是需要带礼金的。 一分两分不嫌少，一毛两毛也不嫌多。 没钱的话带两个鸡蛋，几根葱也行。 梁春芬把每个人送的东西都详写记在了本子上，这些都是以后需要还的人情。 关于菜品方面，她已经确定好了。 每桌是八个菜。 四个冷菜，四个热菜。 冷菜是拍黄瓜、拌莴苣、凉拌鸡丝和糖拌西红柿。 前三道用的是梁春芬调制的万能酱汁，酸辣开胃，在这个大夏天里吃一口，从内到外的舒坦。 为了这场席，她上山打了几只鸡。 把鸡煮熟，手撕成丝状，不过分嫩也不过分柴，满满的一大盘子，光吃这个也能吃饱。 这道菜是最受欢迎的，谁都没想到梁春芬竟然会放这么多肉在席面上。 肉多贵啊，自己吃还不舍得呢，更何况给其他人吃。 吴爱红悄悄找到梁春芬，说她不该上那么多肉，意思意思，几根就行了。 梁春芬笑着说：“这是我孙女们的大好日子，我是为了她们。” 吴爱红见劝不了，只能无奈摇头。 小孩子们则是最喜欢糖拌西红柿。 糖放的很多，汁水都是甜甜的。 为了这点汁水，好几个小孩子都打起来了，惹得大人一顿训斥。 四个热菜分别是，红烧狮子头，铁锅炖小鸡，炖山药和酸辣土豆丝。 就算梁春芬和王大龙有关系，能拿到最好的肉，但她的肉票也不足以支持她买那么多。 狮子头里面很大一部分是藕粒，但没有人嫌弃，因为藕粒和猪肉搭配在一起，正好中和了猪肉的腻，入口有颗粒感，更加增添了口感。 铁锅炖小鸡里面梁春芬啥也没有加，酱汁浓郁能挂筷，鸡肉细嫩滋味好，用小盆装的，刚一上桌就抢光了。 炖山药和酸辣土豆丝很常见，大家原先都不想吃。 但当第一人吃了一口，然后疯狂往嘴里塞时。 他们意识到不对劲，也尝了一口。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奇怪，分明都是一样的山药和土豆蛋子。 咋梁春芬做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呢。 吃到一半时，王大龙来了。 他骑着自行车，一手拿着一个沉甸甸的网兜。 从那镂空的网格里面，能看到里面放着的麦乳精，鸡蛋糕， 甚至还有几个苹果！ 苹果是公认的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吃的东西，因为不但价格高，还需要水果票。 这年头连粮食都吃不饱，谁还有那个闲心去吃苹果啊！ “同志，你找谁？”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王大龙：“我找梁大娘！” 梁春芬听到声音出来：“哎呀，大龙来啦！你媳妇呢，咋没跟你一起来？” 王大龙抱歉道：“她害喜严重，出不了门，梁大娘你别怪罪啊，等她稳定了我一定带着她来见你！” 旁人一惊。 这青年穿着蓝色中山装，解放鞋，戴着火车头帽，一看就气度不凡，跟他们这群老农民不一样。 可他却对梁春芬那么恭敬。 梁春芬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老太太吗？ “你媳妇怀孕了，就别让她走动了，等过段时间我去看她！” 梁春芬拉住王大龙的胳膊，“走走走，进屋吃饭去，你的饭菜我单独给你留着了，你尝尝你梁大娘的手艺如何！” 王大龙笑着道：“那肯定不错啊！我隔着老远都闻到味了！” 下午两点。 众人一手扶着墙，一手拖着肚子，艰难的出了老陈家门。 经过这顿席面，梁春芬在金牛村的形象彻底改变。 王大龙是最后离开的，离开时梁春芬塞给了他一只鸡，让他回家给媳妇补身子。 王大龙对梁春芬的印象愈发好，高兴的走了。 王小兰要照顾孩子，张秀秀怀孕了。 收拾碗筷的工作就落到了陈向国和陈向家身上。 陈向繁要帮忙，被梁春芬打发去写作业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天都黑了。 大家伙正要回各自的屋子休息。 梁春芬叫住了他们。 “今晚咱来开一个会。” “开啥会啊，我很累，我想回去睡觉。” 张秀秀看到席面，心里更加不得劲。 要不是怕婆婆抽自己，她早就掀桌而起了。 梁春芬定定看着她：“老二家的，这个会，你还必须得在。” 第62章 千万别是她想的那种情况 梁春芬把大部分的东西都给了王小兰和陈向国。 陈向家和张秀秀，以及还在上学没有回来的陈向繁都意思意思的给了一点。 张秀秀很不满意。 这一点都不公平！ “你大嫂刚生了孩子，吃点好的不是应该的吗，等你生了，这些东西你也有。” 张秀秀敢怒不敢言。 王小兰生了孩子的这段时间，一个人就吃了快十只鸡。 鸡蛋吃了一箩筐，红枣红糖更是多不胜数。 按照这个数量来算，一个月月子做完，吃的东西还不知道得多少呢！ 不对，婆婆说了，王小兰生的是双胞胎，要坐双月子。 足足两个月啊！ 她呢，到现在还没怀孕，会不会生双胞胎也不知道。 万一只生了一个，那只能坐一个月子。 她得亏多少啊！ “哎哎，鸡蛋糕你给我留一个啊！” 陈向家回到屋，就见张秀秀正在大快朵颐。 他还没吃过鸡蛋糕呢，正想伸手拿一个，被张秀秀狠狠敲了下手。 “连个孩子都不能让我怀，你就是个废物东西！还想吃鸡蛋糕，滚一边去！” 陈向家被骂了也不恼，笑呵呵道：“那我吃个大白兔奶糖总可以了吧？” 张秀秀一脚踹过去：“滚！” 教给陈向国怎么照顾王小兰后，梁春芬拿出了火铳。 想到那只被她几乎打成碎片的野猪，她就心疼不已。 那么大的一头野猪，得卖多少钱啊！ 不行，她得练练枪法，要不然以后再遇到，要是打废了，岂不可惜！ 没错，梁春芬打算改变一下狩猎模式了。 有了热武器，她就不想用冷兵器了。 但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火铳里面的火药和铁弹都被她给用没了。 铁弹简单，她可以用大小差不多的小石头替代。 石弹的威力不 比铁弹小。 就是这炸药该怎么弄呢？ 她不知道卖鸡佬是从哪里弄来的炸药。 但猜测肯定不会便宜，要不然的话她在算计卖鸡佬，让他卖不出鸡后，他不会那么的愤怒，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在苦恼了好几天后，梁春芬灵机一动。 她去供销社找到了王大龙。 跟他说自己想要买鞭炮，准备在吃面的时候放，图个喜庆。 但她没有鞭炮票，所以就算价格高一点也没有关系。 王大龙一听是为了吃面用，他一口答应，当天下午就给梁春芬弄来了十包，一包里面有一百个细细长长的两厘米左右的鞭炮。 “梁大娘，不够你再说，这是你家的大喜事，我必须得帮忙啊！弟妹吃面是在哪天啊，我和我媳妇过去！” 梁春芬告诉他时间后，背着一竹筐鞭炮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她拿出五包，把一个个鞭炮小心拆开，把里面的火药收集起来。 梁春芬把火药装进火铳里面，带上她找的石弹，进了山。 怕火铳声引来人，她特意走的往里面了点。 在空地上放上一个废弃的木桶，她走远，举起火铳击打。 但不知道是她掌握不好要领，还是咋地，十枪里面有九枪打不中。 剩下的一枪还总是打偏，石弹落不到她画的中心点里面。 梁春芬不信邪，越挫越勇。 天天早出晚归的练习。 不够了就再去找王大龙。 火药是具有危险性的，梁春芬一直很小心。 但期间还是发生了一件危险事。 她趁着中午大家都在午睡，悄默声的上山去了。 保管火药的盒子被一只野猫碰翻在桌子上，经过阳光的高强度照射，发生了小面积爆炸，火引燃了桌上的纸张，起火了。 幸亏被张秀秀及时发现，叫来陈向国和陈向家，这才扑灭没酿成大灾难。 梁春芬回家后得知这件事，后怕不已。 看来以后她得更警惕点了。 “妈，我可是大功臣啊！” 张秀秀一脸的求表扬。 梁春芬却眯了眯眼睛：“不对啊，你大中午的不休息，去我屋里干啥？” “我……我闲着没事，就想着要不要给妈屋里打扫一下卫生啊。” 张秀秀笑着说，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心虚。 梁春芬转身进了屋。 她屋里除了鸡蛋外，没有别的吃的。 她看了看装鸡蛋的筐子。 这是她又找人新买的一筐鸡蛋，还是满的。 梁春芬看了一会，发觉不对，找出一个空筐子把鸡蛋捡到里面，发现鸡蛋竟然只剩下了一半。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陈家出了家贼啊！ “张秀秀！” 梁春芬咬牙。 “连你大嫂坐月子的鸡蛋你都偷，你还要不要脸啊！你就缺这口吃的吗？！” 张秀秀见事情败露，吓得扭头就跑，迈过门槛的时候一脚绊在了上面，摔了个大马趴。 看着追上来的梁春芬，张秀秀害怕的哭了。 “妈，我只是见你给大嫂做的鸡蛋红糖太香了，我就馋了，偷偷吃了一点，呜呜呜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张秀秀哭了一会，发现梁春芬迟迟没打自己。 她以为婆婆被自己的话打动，原谅自己了，正要爬起来，余光不经意扫到了地上的一片红色。 “咦，大哥你啥时候杀的鸡啊，刚才我还没看到呢。” 张秀秀疑惑地抬头，却看到了三张震惊的脸。 “妈，老二，大哥，你们咋了，怎么跟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老二家的，你先别动！” 梁春芬慢慢靠近张秀秀，一边让兄弟俩赶紧把板车推过来。 “那不是鸡血，是你的血！” “啥？！” 张秀秀一怔，下意识低头。 就看到有鲜血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她双腿之间流出来，裤子都浸湿了。 “啊，我肚子疼！” 张秀秀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 “妈，救命啊！呜呜呜我要死了！” “说什么晦气话，赶紧给我闭嘴！” 梁春芬赶紧抱住她：“老大老二你们动作快点啊！” 第61章 梁大娘不是一般人 来人长了一张国字脸，五官粗犷。 身材高大魁梧，把门框里堵的严严实实。 梁春芬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正要再看，陈向国挡在了她面前。 “你有啥事冲我来！” 壮汉抬起手，陈向国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 再见了，媳妇，闺女，妈！ 下一瞬，他被轻轻拨到一边。 抬头一看，壮汉一把握住梁春芬的手，激动的上下摇晃。 “梁大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媳妇怀孕了！” “你说你要我怎么感谢你呢！因为你，我们王家终于有后了！” 梁春芬仔细端详了对方一会，恍然大悟。 “你是王大龙啊！” “是我是我！梁大娘你是不是也认不出我来了？嘿嘿，很多人都说我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王大龙像个炸了窝摊开的白面馒头，现在的他像个强壮的法棍，目测至少得瘦了四十多斤。 梁春芬笑着说：“你要是不变个人，那我的药你不就白吃了？” 王大龙一愣：“啥意思啊梁大娘，那药不是让我媳妇怀孕的吗？” 梁春芬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 “你以为你媳妇这么多年怀不了孕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太胖。” “啊？胖跟怀不上孩子有关系吗？” 在这个吃不饱的年代，谁要是个胖子，那是顶顶被人羡慕的。 没有人会去想肥胖所带来的健康问题。 当梁春芬听到王大龙说他媳妇多年怀不上孕，但俩人去医院检查又没有任何问题时，就怀疑是王大龙的胖导致的。 男人肥胖会影响生育能力，尤其是青少年时期发胖的话，那个部位会变得又短又细。 她问过王大龙，王大龙说他发胖是从他上班之后开始的。 他是个肉摊师傅，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敢说顿顿都吃肉，但绝对是不缺这口的。 没几年的功夫，他从一个苗条小伙变成了这样。 在确定王大龙没有其他病症之后，她就配了刮油减肥水给他喝。 这是她在中药馆当保洁的时候，跟一个老大夫学的。 这方子价值上千，但依旧有很多人来买，可见疗效之强。 “虽然你媳妇现在怀孕了，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松懈下来，要想活得长，就保持住这个身材，不要再发胖了。” 王大龙受教，重重点头。 他想到什么，看向陈向国：“梁大娘，你儿子以前也是跟我一样胖吗？看不出来啊，我瘦下来后肉都耷拉了，他的还是那么紧致，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陈向国慌乱的看向梁春芬：“我……” 梁春芬为儿子解围：“他没有胖过，婚后不久他媳妇就怀孕了。” 王大龙一惊：“啊？！那你之前还跟我说……” “不那样说，你敢喝这个药吗？” 王大龙还真不敢。 毕竟是进口的东西他咋敢胡乱吃呢。 梁春芬走后，他问了十个人，十个人都说那就是一筐路边的野草。 他本是不想喝的，但想到了梁春芬说的她儿子也是喝了这药才怀上孩子的。 本着谁会有人害自己儿子的想法，他喝了。 就算拉肚子也坚持了下来，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谁能想到，梁春芬从一开始就骗了他呢！ 王大龙感慨，梁大娘太会揣摩人心了，不是一般人啊！ 自从媳妇怀孕后，王大龙就一直想好好感谢梁春芬。 但梁春芬很久没有去供销社了，他又不知道梁春芬住在哪里。 今天他陪媳妇来检查身体，去拿报告的时候看到了陈向国，赶紧追了过来。 王大龙问清楚梁春芬的家庭住址就走了，他媳妇还等着他呢！ “哎呀，吓死我了！” 陈向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我还以为他这么瘦，是因为吃了妈你给他的野草生病了呢！” “所以你觉得我要去坐牢，还要帮我去顶罪？” 梁春芬摇头，“老大啊老大，你也太不相信你妈了。” 陈向国脸一红，赶紧道：“妈，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肯定相信你！” 就凭着他妈说为他媳妇找人参，就真的弄来了一颗上百年人参。 他怎么能不相信他妈呢！ 在牛大夫说王小兰的身体情况恢复的不错后，梁春芬就带着她出院了。 为了避免伤口拉扯，她让陈向国推来了板车。 王小兰和俩孩子舒舒服服的坐在铺盖柔软的车厢里，回到了金牛村。 吴爱红得知消息，专门来道喜，还拿来了一筐鸡蛋。 家里的鸡蛋正好吃没了，梁春芬还打算再去买一点呢，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她给吴爱红钱，吴爱红死活不要。 “咱两家啥关系啊，拿鸡蛋过来这不是应该的吗，你要是给我钱，以后我就不来了。” 梁春芬哭笑不得，只好把钱收了回来。 吴爱红问梁春芬还吃面吗。 吃面是他们当地对孩子满月宴的称呼。 梁春芬：“吃，当然吃！这可是我们家这些年来的第一个喜事！” 不但要吃，还要吃的风风光光。 吃面是个讲究事。 吃什么菜，吃多少，请什么人，一桌几个，谁做主席，谁陪席，都得好好计划好。 要不然的话别人就会说你不懂礼，会看不起你，以后有事也不会叫你参与。 梁春芬正在排点该请的人有哪些，张秀秀急切的跑了进来。 “妈，那五斤鸡蛋糕，两斤大白兔奶糖和麦乳精都是你买的吗？” 因吴爱红的到来，梁春芬就把收拾东西的任务交给了张秀秀。 她应该是看到了袋子里装的吃的。 梁春芬掀开眼皮：“不是我买的，还能是别人送的？” 张秀秀期待道：“你买了那么多，是要分给咱们全家的吧！” “你总不能还是给老四吧？她一个人吃的了那么多吗？再说了，总是给她吃这也不合适啊！我可不是贪图便宜啊，我只是想到了大嫂，她刚生完孩子，你这么做，她是会寒心的啊！” 梁春芬看着张秀秀没说话。 张秀秀脸色一慌，以为婆婆要打自己，警惕的往后退。 “这次算你聪明，去把东西拿过来，我给你们分了。” 梁春芬收起纸笔，对张秀秀说道。 张秀秀高兴的跳起来，赶紧去梁春芬的屋把东西拿过来。 看到柜子开着，她往里面一看。 就见还有一罐麦乳精！ 嘿嘿，一起拿着！ 就能多分点了！ 半个小时后，张秀秀看着手里的两个鸡蛋糕，五个大白兔，和一茶杯的麦乳精，脸黑的像是锅底。 “妈，你这是跟谁学的分东西啊？一点都不正经！” 第60章 妈，我为你去坐牢 在看到王小兰精神头不错后，梁春芬回家了。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 老陈家人得知王小兰已经生了，当即就要去医院探望。 梁春芬没让：“你们明天再跟我一起去，今天就让你们大嫂好好睡一觉，她可是受大罪了。” 吃完午饭，梁春芬就去睡觉了，连晚饭都没有起来吃，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在山里风餐露宿的日子不是人待的啊！ “妈，我和二嫂把鸡蛋换回来了。” 一大早，陈向繁和张秀秀按照梁春芬的吩咐，去几个养鸡的村民家里，买来了鸡蛋。 总共有五十多个。 坐月子必须要吃的就是红糖鸡蛋了。 红糖梁春芬已经准备好了十几斤，足够王小兰吃完这个月子了。 梁春芬收拾了几件自己和王小兰的换洗衣裳，孩子的包被和尿戒子也早早的准备好了，一起打包带走。 十点，梁春芬带着老陈家人来到了医院。 看到猴子似的俩孩子，张秀秀嫌弃极了。 “她们长得可真丑，以后还能嫁得出去吗？以后我一定得生俩漂亮的！” “不会说话就闭嘴！她们这才出生两天，还没有长开呢！” 梁春芬瞪了张秀秀一眼，“至于你的孩子，不管你生几个，都不会有漂亮的。” 张秀秀好奇：“为啥啊？” 梁春芬：“谁叫他们有个丑妈！” 张秀秀气的摔门走了。 陈向家正在和陈向繁看孩子，丝毫没发现自己媳妇气跑了。 王小兰有些担心：“向国，你去看看二弟妹。” “去什么去。” 梁春芬冷哼，“她当着你一个孕妇的面说这种话，我没抽她就算是便宜她的了！” 王小兰心里暖暖的。 婆婆为了她只身入深山找人参，还遭遇了野猪攻击，差点就没了命。 现在还如此的偏袒着她。 婆婆对她太好了。 就算是亲娘也做不到这样啊！ “妈，她尿了！” “妈，她拉了！” 新手爸爸陈向国手忙脚乱。 昨晚他一整夜都没敢合眼，一会看看媳妇，一会看看俩闺女。 生怕她们出现什么问题。 “喊什么喊，孩子都被你给吓哭了！” 梁春芬把陈向国推到一边，动作熟练的给老大老二换完尿戒子。 她把脏的放到盆子里，吩咐陈向国：“去洗了。” 陈向家好奇的看了一眼：“呕——” 他同情的拍拍陈向国肩膀：“大哥，不容易啊，这么臭你也下去的手。” 话音落下，他想起来大哥喝过粪水，这点臭对他不算什么。 他不行，他没这种经验。 所以还是不生孩子了吧。 回家的路上，陈向家跟张小兰商量这件事。 张小兰却觉得他是嫌弃自己长得丑，会生丑孩子。 气的她把陈向家揍了一顿。 陈向家嗷嗷叫：“大哥，老四，你们快来救我啊！” 陈向国被梁春芬赶回家休息来了。 听到弟弟的声音，他没有精力搭理。 他现在只想回家睡觉，养足精神后再去看媳妇和孩子呢。 至于陈向繁，她压根就没听到。 她一路疾跑，作业还没做完呢！ 虽然俩孩子是双胞胎。 但性格截然不同。 老大脾气急，还有点暴躁。 喝奶慢了或者是尿戒子换慢了，张嘴就哭，跟个小泥鳅似的来回扭动，分明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崽子，却有几个月大小孩子的架势。 老二乖顺温和，她很少哭，饿了或者是不舒服了，轻声的哼唧。 但不管是哪个，到了梁春芬怀里，瞬间就会安静下来，连亲妈王小兰都没有这个效果。 就像是她们在肚子里有危险，给梁春芬发预警梦。 出生后也展现了她们和奶奶很亲。 上一世梁春芬对这俩还没生下来就憋死的孩子没有多少感情。 可现在看着两个孙女，她感到有一根无形的线把她和她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她发自内心的喜欢她们，想疼爱她们，不舍得她们受伤。 这种感觉，在她的三儿一女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妈很喜欢花花和果果呢，怎么抱也抱不够。” 王小兰低声对回来的陈向国说，生怕打扰到正在旁边睡觉的梁春芬。 陈向国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咋，你吃醋啊？” 王小兰嗔视丈夫一眼：“怎么可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人笨，经常做错事惹着婆婆生气。 如果她的闺女们能承欢婆婆膝下，让婆婆笑口常开，她巴不得呢。 陈向国：“妈给闺女们取得小名好听，一个花一个果，花儿代表着希望，果儿代表着收获，太有意义了，要是让咱俩肯定想不出来，大名也让妈来取吧。” 王小兰同意。 梁春芬花钱借了食堂的铁锅，自带油盐酱醋和食材，给王小兰炖鸡汤。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向国去拿。 出去了没有十分钟，他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王小兰吓了一跳：“你咋了？” 听到孩子的哼唧声，梁春芬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安抚她们。 等孩子重新睡过去后，她扬手就要打陈向国。 “你这兔崽子想干嘛！我不是让你轻点的吗！” 不是你哄孩子你就不上心对吧！ “妈！” 陈向国一把抓住梁春芬的手。 梁春芬以为老大要造反，正要用另一只手，就听到陈向国带着哭腔道。 “妈，你快跑吧！事情我给你顶着，我替你去坐牢，妈，我媳妇和闺女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们啊！” 梁春芬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啥事就给她顶着？ 她怎么就去坐牢了？ “老大，你先别走，把话跟我说清楚！” 梁春芬拉住要往冲的陈向国。 “妈，没时间了啊，他已经找上门来了！” 陈向国急的要哭。 梁春芬一看他这个样子，更加不会放他了。 见他一直说不到正题上，梁春芬厉喝：“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才不会帮你照顾你媳妇和闺女，等你坐了牢，我就把她们给卖走！” 陈向国身子一僵。 他正要开口，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终于找到你了！” 第59章 你这是暴殄天物啊 医院。 陈向国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着。 今早牛大夫照常来给王小兰检查身体。 听诊器贴在肚子上不久，牛大夫说王小兰的情况很不好，原定预定在明天的剖腹产手术必须今天就要做。 还拿了很多张单子让陈向国签字。 此时距离王小兰进入手术室快四个小时了。 护士进进出出好几趟，脸色凝重。 他想上去问情况，她们都没有搭理自己。 就在陈向国坚持不住，想要闯进去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牛大夫和护士各抱着一个孩子出来。 “俩闺女，一个六斤四两，一个六斤八两，孩子们都很健康。” “那我媳妇呢？” 陈向国连看都没看孩子一眼，着急地问道。 牛大夫：“大人的情况不太好，血压迟迟升不上去，心率也有点低，但——” 我们会拼尽全力这句话还没说完，陈向国大喊了一声小兰，就往里面冲。 “不行，你不能进去！” 梁春芬赶过来时，就见陈向国一拳把牛大夫打趴在地上，伸手拉手术室的门。 “老大，你给我住手！” 陈向国身子一僵，回头泪流满面：“妈，小兰快死了！” 牛大夫：“谁说她快死了？我们这不是正在救她吗？你这个莽夫，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 “老大你给我滚一边去！” 梁春芬把陈向国拉到身后，弯腰把牛大夫扶起来。 “牛大夫，他也是太着急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等会我一定狠狠教训他！ 我当初答应让小兰做第一例剖腹产手术，就是因为相信你，你看你都把我孙女们平安的带到这个世界上了，我儿媳妇你也一定会救过来的！” 牛大夫满心的愤懑之气在听到这话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什么能比被病人家属信任的感觉更好呢？ “梁大娘，我们肯定会把大人救过来的，我老师现在正在全力施救呢。” “只是大人的精气严重不足，你也知道人活的就是一口气。” 梁春芬一惊，她这段时间给王小兰吃肉吃白面，养的人都胖了一圈，精气竟然还差？ 牛大夫：“精气和胖瘦没有关系，这需要日积月累的补充，不是一蹴而就的。” “有的人一年四季手脚冰凉，也会头晕耳鸣，身体乏力，这都是精气不足的症状。” 陈向国连连点头：“对！小兰就经常说她头晕！” “牛大夫，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补充精气吗？” 牛大夫：“有很多种方法呢，但根据大人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是人参最好，最好是百年以上的。” 他摇头，“可惜啊，人参珍贵，百年以上的更是，我们医院年岁最长的才只有八十年，几年前被一个有钱人买走了，还花了两千块呢！” 陈向国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兰……没救了吗！？ 梁春芬沉思：“那怎么看人参的年岁呢？” “有好几种方法，但我觉得最靠谱的就是看须毛和珍珠点了。年岁越长的，须毛就越发稀疏细长，珍珠点就是须毛腐烂掉落后留下来的伤疤，珍珠点越多代表着时间越长。” “那你看看，这个人参得有多少年？” 梁春芬从包里拿出一条人参，放在了牛大夫手里。 牛大夫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我天啊，这人参须子竟然只有五根，那么长，那么粗，珍珠点还那么多！少说也得有三百年了！” 梁春芬放了心：“那就行，赶紧给我儿媳妇用上吧！” 看着梁春芬淡然的样子，牛大夫的三观都要重新组合排列了。 不是，梁大娘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吗？！ 她是怎么搞到连达官显贵都找不到的三百年人参的？！ 而且，她还是一副这人参给我儿媳妇补精气是它荣幸的语气！ 牛大夫晕乎乎的走了。 梁春芬紧绷的肩膀一下子落下，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来的及时啊！ “妈，你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好的人参的？”陈向国激动的问。 梁春芬感慨：“老大，以后一定要多做好事啊！” 找不到人参，她本来都已经放弃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她从野猪嘴里救下的那人，为了报答她，竟然给了她一棵人参。 她发誓，在救人时可没想到能得到什么回报。 纯粹是不想看着一条人命就那么在自己面前消亡。 “妈，人参再珍贵，但和人命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那人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半个小时后，王小兰从手术室出来。 牛大夫高兴的宣布王小兰情况稳定住了，接下来再观察观察，一切良好之后就能出院了。 在梁春芬要跟着回病房的时候，牛大夫叫住了她。 “梁大娘，人参只用了一片，剩下的还给你。” “好。” 梁春芬接过来，拿出菜刀跟切萝卜似的切下来三厘米左右的一段。 牛大夫人都惊了：“梁大娘，你干嘛啊！？人参不是这么切的啊，你这是暴殄天物！” 他疼的人都抽抽了。 梁春芬笑眯眯的把人参段放到他手里。 “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这段时间你受大委屈了，先是被我拿着菜刀恐吓，又被我家老大打，真是对不住啊！你看看这够不够，不行的话我再给你炖个鸡吃，上次我见你都喝光了呢！” “梁大娘……” 牛大夫眼睛湿润了。 做大夫的这些年，他时常会遇到各种不讲理的病人或者家属。 被指着鼻子骂那是家常便饭，甚至有一次一个病人半夜尾随他，将他狠狠打了一顿。 那可比陈向国打的狠多了，他足足躺在床上小半年呢。 他越发麻木，越发冷血，对待病人就像是看一群无关紧要的大白菜。 跟梁春芬相处的这几天，他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让自己找回了当大夫的成就感。 牛大夫平复好心情，就要把人参还回去。 这太珍贵了，他不能要。 梁春芬假装生气，说他不要的话，就扔到垃圾桶里去，牛大夫只好收下。 作为报答，他对王小兰更加上心。 还主动把梁春芬的人参封存好了，能保存几十年呢。 第58章 重生者的运气 “老四，妈还没回来呢？” 陈向国不在家，陷阱的事就落在了陈向家的身上。 他自己一个人不敢去，就拉着张秀秀。 这不，两口子刚把野鸡扛回家。 陈向繁把梁春芬进深山的时候告诉他们。 陈向家一惊：“我们刚从山上下来，咋没碰到妈啊？” “估计妈是担心被你们阻拦，走了别的路。” 陈向繁被梁春芬教训了一顿，把担忧等情绪深深埋藏在了心底，她安慰两个人。 “二哥二嫂，你们不用担心，妈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张秀秀有些吃味：“妈对大嫂可真好。” 就是不知道她怀孕的时候，妈会不会做到这地步了。 说到怀孕，张秀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这都结婚两个多月，马上就三个月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人家的小媳妇，速度快的，就像是她大嫂，一个月内就会有反应。 慢的也不会超过两个月。 张秀秀瞥了旁边的陈向家一眼。 该不会是他有什么毛病吧？ 此时，梁春芬已经进了山，位置比她平常到过的地方更远。 她没有打手电筒，而是点燃了一根火把，动物们都怕火。 她走累了，爬上一棵粗壮的树上休息。 天亮时，再继续赶路。 走了差不多一天，梁春芬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 地上的落叶更多更厚，树木更加粗壮，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造型，有的树身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青苔。 林中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儿啼叫声，空中弥漫了一层薄雾，给本就诡谲的环境更是增添了一层神秘面纱。 梁春芬把菜刀从包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馒头只剩下五六个，罐头吃到剩下三分之一时，梁春芬已经在山里待了七八天了。 牛大夫跟她说的王小兰剖腹产的日子就在这两天了。 她决定回去。 人参是找不到了，但她好歹是个重生者。 能重生说明她还是比较幸运的。 或许她守在王小兰身边，能把好运传递给她，让她化险为夷。 梁春芬转身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一声狼叫声在身后响起。 梁春芬赶紧爬上最近的树。 就在她刚刚坐稳时，十几只狼从她脚下呼啸而过。 梁春芬身子僵硬。 自从进山后，别说狼了，她连只野鸡野兔都没有见过。 哪知道这都要回去了，结果还和狼群擦肩而过了。 梁春芬担心继续往前走，会跟狼群遇上。 她决定换个方向。 走了没多久，愤怒的咆哮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伴随着咚咚声，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朝这边跑来。 梁春芬立刻上树。 过了没有五分钟，一只像小山一样的黑熊出现在视线之中。 梁春芬：……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运气啊！ 先是狼，后是熊瞎子。 好在老天爷算是给她这个重生者一点面子。 接下来的几天，梁春芬没有再遇到危险。 就在她放松警惕时，一声求救声响起。 一个人从茂密的林子中跑了出来，他看到了梁春芬，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大喊大叫的跑了过来。 梁春芬费了好半天才听到他说的话。 “野猪来了，快跑啊！” 野猪？！ 梁春芬面色大骇，发挥她的常用技能，爬树！ 但爬着爬着，她感觉有点不对劲，低头，就见那人竟然跟着她上来了。 “你跟着我干嘛啊！这里的树又不是只有我这一棵，你再去找其他的啊！” 梁春芬抬脚踹那人，“麻溜下去！要不然等野猪来了，咱俩谁都跑不了！”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下。 但没等他动两下，野猪追来了。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足足有三四百斤重的野猪，生的尖嘴獠牙，牙齿上不知道挂着什么动物的红色肉丝，鼻子里打着响气，隔着老远，梁春芬都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见野猪的獠牙都快碰到那人的脚了，那人还在愣神，梁春芬大喊了一声：“往上爬啊！” “啊？哦哦！” 那人回过神，赶紧往上。 结果因为太过紧张，他的手脚不听使唤，没抓稳树枝，掉了下去。 野猪兴奋的刨了几下前蹄，朝那人冲了过去。 “啊啊啊！” 那人惨叫，起身逃跑。 和野猪玩起了秦王绕柱。 野猪见猎物分明就在眼前，却还迟迟抓不住，愈发暴躁。 砰砰砰！ 像是发狂一般，对着几棵树就撞了过去。 成人大腿般粗细的树木，被它一撞，拦腰折断。 眼看野猪朝自己所在这棵树而来，梁春芬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就在她决定铤而走险，跳到旁边一米开外的树上时。 那人捡起来一根木头，朝野猪脑袋狠狠砸去。 “来追我啊，畜生！” 野猪调转了方向。 忽然，那人脚下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野猪，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巨响。 他震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梁春芬坐在树上，两只手紧紧握着一只火铳。 火铳是梁春芬临走前放到包里的，她本是不打算带的，因为她也不会用。 但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带上了。 “起开！” 梁春芬大喊，“我第一次用这玩意，准头不好！” 话落，一颗铁弹擦着那人脑袋，深深镶嵌在了树上。 ！！！ 那人连滚带爬，赶紧逃到一块石头后。 野猪被这巨大的响动吓了一跳，但看着梁春芬连打好几下，都没有伤到自己。 它又走上前，该死的人类，竟然敢吓唬它！ 砰砰砰！ 野猪疯了似的撞击梁春芬所在的大树，想要把她弄下来。 很快，粗壮的树干被撞击出了一个豁口，摇摇欲坠。 梁春芬不得不弯腰一只手抱紧面前的树枝，另一只手朝野猪开枪。 但接连五六枪，她一下都没有打中。 反而更加激怒了野猪。 眼看树就要折断，梁春芬本着你害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原则，闭着眼睛朝野猪胡乱扫射。 “啊啊啊！去死！” 咔嚓！ 扳机扣下，一声空响。 铁弹没有了。 梁春芬苦笑。 谁家的重生者有她这么倒霉啊！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野猪死了，你赶紧下来啊！树马上就要倒了！” 听到下面传来的喊叫声，梁春芬大吃一惊。 就看到野猪被她打成了筛子一样的躺在地上，早已没有了呼吸。 “谢谢你救了我！”那人感激的朝梁春芬道谢。 梁春芬摆手：“你也救了我啊。” 要是换成其他人，在野猪撞击她树的时候，就会趁机跑路了，哪里还会回来挑衅野猪啊。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野猪的血腥气太大了，一会还不知道会招惹来什么。” 梁春芬不打算跟这人一起下山，在山里遇到的人，谁知道是好是坏的啊，还是抱着警惕心比较好。 那人明白了梁春芬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梁春芬也抬脚离开。 第57章 首例剖腹产手术 硝烟散去。 月光下，梁春芬倒在大石头旁。 卖鸡佬大笑：“让你跟我作对！” 他大步走过去，想把梁春芬身上的钱包找出来。 刚弯下腰，原本已经死透了的人猛地翻过身来。 扬手把一把沙子甩进了他眼里，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梁春芬趁机夺火铳。 谁知卖鸡佬的力气比她想象得还要大，两个人陷入纠缠之中，卖鸡佬隐隐有占上风的趋势。 看到黑乎乎的火铳口对准自己的眉心，梁春芬瞳孔一缩，朝卖鸡佬身后张嘴大骂。 “你他妈的死哪里去了！还不赶紧出来！” 卖鸡佬狞笑：“想假装有人吓唬我？我才不上你的当！” 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从背后打在了他头上。 “哎哟！” 他吃痛，忍不住身子一抖。 抓住机会，梁春芬狠狠在卖鸡佬手腕上一咬，把火铳拿了过来。 卖鸡佬见武器被夺，吓得扭头就跑。 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之中。 梁春芬没有贸然去追，怕有陷阱。 “妈，你没事吧！”陈向家快步走过来。 梁春芬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我不是让你偷袭他的吗？你为什么不做？！要不是我机灵意识到不对劲，躲在了石头后面，我现在就去见你爸了！” 陈向家委委屈屈：“妈，他拿的是火铳，一枪就能要人命的啊，我害怕。” 合着他的命是命，自己的就不是了？ 梁春芬气死了，上前对陈向家拳打脚踢。 “妈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陈向家抱着脑袋求饶。 梁春芬瞪眼：“你还想有下次？！” 陈向家赶紧摇头：“不不不，我一点都不想！” 梁春芬冷哼，她注意力被手里的火铳吸引，忍不住拿起来打量。 她爸生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把火铳。 火铳比弓箭携带方便，只需要往怀里一塞就行，而且威力还大。 就算碰到熊瞎子，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也能与之一搏。 但火铳可遇不可求，没想到卖鸡佬手里竟然有。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能卖那么多鸡！ “妈，你是怎么知道今晚是个圈套的？”陈向家好奇问道。 梁春芬冷笑：“一个星期前你大嫂出事，我去黑市打听人参，张家村采药人手里的人参也在那几天被人买走，甚至对方不惜花了高价，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可是这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的事啊。” “我知道，但书摊摊主摆摊的位置跟草鞋摊主一南一北，他吹牛怎么会那么凑巧的给草鞋摊主听到呢？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有预谋的了。” 因此她在意识到不对劲后，就多留了个心眼。 本想叫着老大过来，但老大在医院照顾王小兰分身乏术。 老四呢，年纪又太小，就只能选择陈向家了。 事实证明，她的这一决定是错误的。 老二，是一点都不靠谱啊！ 陈向家不知道自己在他妈心里的信任值已成了负数。 他崇拜的看向梁春芬：“妈，你可真厉害啊！” “咱有了这火铳，看谁还敢在黑市欺负你！” 话音刚落，梁春芬又打了他一巴掌。 “傻了是不是，这玩意怎么能露出来？” 不但不能露，这段时间她都不能去黑市了，谁知道卖鸡佬会不会去寻仇。 等过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牛大夫在梁春芬来医院的时候找到她。 他告诉梁春芬，他们决定给王小兰做剖腹产手术。 梁春芬一惊：“剖腹产？” 牛大夫正要解释剖腹产是什么，梁春芬摆手：“我知道！” 在后世很多准妈妈为了减轻生产的痛苦，会选择剖腹产，已经是一种很习以为常的生育方式了。 可问题是，现在是在七一年啊。 她从未听说过有谁做剖腹产的！ 牛大夫点头：“你说的没错，咱现在是没有普及剖腹产，甚至你儿媳妇还是咱们省的第一例，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我老师了，他是很权威的妇产科大夫，我们会尽力保全孕妇和胎儿的安全。” 首次，第一例，尽力？！ 梁春芬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 “妈，你是要去医院陪我大嫂吗？” 陈向繁放学回家，就见梁春芬正在收拾行李。 她以为她妈是要去把她大哥替换下来休息几天。 自从大嫂住院后，大哥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上次她去医院，看到大哥都瘦好几圈了。 梁春芬把菜刀抱起来放在包里，回头对陈向繁道：“老四，医院要给你大嫂做剖腹产手术，妈不放心，打算去山里给你大嫂和孩子们找一棵保命的人参。” 陈向繁：“可是这么多年了，没听说过有谁在金牛山上找到人参啊。” 梁春芬：“外部是没人找到，但最深处不一定。” 陈向繁一把抓住梁春芬的手：“妈，你不能去！里面有狼，有野猪，还有熊瞎子啊！那里太危险了！我们再打听打听，肯定还有人手里有人参的！” 她不要妈去冒险！ 梁春芬摸摸陈向繁的脑袋：“老四，妈必须要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大嫂和孩子们陷入危险之中啊。” 陈向繁见梁春芬态度已决，她不再劝阻，转身离开。 梁春芬微笑，老四这干脆利索的性子随她。 她把馒头和咸菜放在包里。 她带的不少，足够支撑她在山里待个十天半个月的。 把包背在身上，弓箭也背在身上。 确定没有遗漏东西之后，梁春芬走出了屋。 一抬头，就看到陈向繁站在院子里。 身上背着书包，里面的书本拿了出来，塞了几件衣裳，她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双眼直直看着梁春芬。 “妈，我和你去。” 既然劝不了，那就加入！ 梁春芬心中一暖，她温声道：“老四， 你不能去，你要给妈好好守着家，你大哥大嫂在医院，你二哥二嫂又不靠谱，家里只有你让我放心。” “你相信妈，妈会平安回来的。” “可是……” 陈向繁不愿意，还要说话，梁春芬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你大嫂的事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我这次上山，是为了找人参给她和孩子们救命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你没有在山里徒步的经验，到时候我是照顾你，还是找人参？”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关键时刻却这样？” “你让我太失望了！” 第56章 准备保命的东西 梁春芬专门去给牛大夫道歉。 牛大夫是王小兰的主治大夫，她担心那天的事情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牛大夫愧疚道：“我也有错，我太固执了，没有认真对待病人，经过你们的事，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教训。” 梁春芬一听牛大夫不介意，放下了心。 她热情的把自己带来的两只鸡送给他，牛大夫拒绝了，说他们有规定，不能收东西。 梁春芬想了想，转天在给王小兰做鸡汤的时候，多做了一份，放在了牛大夫的桌子上。 虽然王小兰已经成功入院，但每次想到那个梦，梁春芬还是心有余悸。 她专门在医院里逛了逛，越看越心凉。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医疗水平不发达，但县城医院的医疗措施也是真的差。 她想把王小兰转到省城医院去。 那里肯定会比这里好一点。 但她刚跟牛大夫说出自己的打算，就遭到了拒绝。 “梁大娘，我们也想让病人得到更加稳妥的治疗，可王小兰现在情况危险，贸然移动的话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梁春芬只能作罢。 但她没有闲着，而是到处搜寻补药。 希望把王小兰的身体补的结结实实，能应对生产的危险。 什么当归，白芍，阿胶，何首乌……只要有，不管价格多少，她都要。 政策原因，市面上的中药馆都没有了，凡是有点本事的中医也不敢再露面了。 这些药她都是在黑市买的。 对方见她买的那么多，询问她拿去干什么。 梁春芬就说给一个朋友补身体。 对方笑了声：“补身体的话，你就算再买一大包，也没有一棵人参有用。” 梁春芬：“人参？” “对啊，人参的功效可比这些加起来都厉害，说它能起死回生太夸张，但只要能剩下一口气，它就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倒是真的。” 梁春芬双眼发亮：“那你这里有人参吗，我买一棵！” 这样的好东西，必须得安排上啊！ 谁知对方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人参跟大白菜似的啊，想买就买？” “那可是稀罕东西，挖到了稍微放出消息去，自有买家找上门，哪里还需要自己售卖。” 梁春芬哼了一声，再稀罕她也得弄到。 俩孩子那么信任她这个奶奶，她说什么也要好好保护他们。 可她连续打听了好几天，都一无所获。 除了王小兰，和在医院照顾她的陈向国外，梁春芬把老陈家其他人召集在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 “现在是考验咱们老陈家的时候了！你们大嫂现在情况危急，需要人参来保命，你们也都给我行动起来，打听打听谁有人参，但记住，千万不要说那是咱家要的！” 陈向繁：“好，我明天就去问问我同学。” 陈向家：“我去找我那些发小打听打听。” 张秀秀：“我去张家村吧，村里有好几家采药人，说不定他们有呢。” 梁春芬一怔：“张家村的人对你可是不待见的。” “反正只是骂我几句而已，他们要敢打我，我就去找公安！再说了，我又不是白拿他们的人参，可是会给钱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梁春芬觉得稀奇。 张秀秀和王小兰的关系没那么要好啊。 她怎么还能为了王小兰去做这事呢？ 张秀秀撇嘴：“她要是有个好歹，以后家里的活还不都得落在我身上了？” 梁春芬：…… 好吧，还是那个好吃懒做的张秀秀！ 陈向繁和陈向家在打听过后，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张秀秀倒是带回来一个。 “张家村的一个采药人半个月前挖到了一颗人参，原本想自己留下的，结果一个星期前被人高价买走了。” 梁春芬心中懊悔，就落后了一步！ 难道王小兰的命就是这样的了吗？ “鸡大厨，你还要人参吗？” 这天晚上，梁春芬来到黑市，刚坐下，草鞋摊摊主就找到了她。 梁春芬眼睛唰的一亮：“要！你有吗？” 草鞋摊主摇头：“我哪里有那么金贵的东西啊，但是我知道有个人可能有。” 梁春芬：“谁啊？” 草鞋摊主嘿嘿一笑，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摩擦的动作。 梁春芬秒懂，拿出五毛钱塞到他手里。 草鞋摊主一惊，旋即狂喜。 他原本只想要个一毛的信息费来着，没想到鸡大厨竟然如此大方。 钱在手，草鞋摊主爽快的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了梁春芬。 这件事他也是意外从那个卖书的摊主嘴里听到的。 那摊主和旁边的摊主说，他表哥家里有棵五十年人参，他姥娘眼看就要不行了，把那人参切下来一片含在嘴里，没一会就恢复了气息，又坚持了半个月才过世。 五十年人参，虽然年岁小了点。 但聊胜于无啊。 在草鞋摊主的引荐下，梁春芬跟书摊摊主交谈了起来。 “那人参在我表哥手里，我得去问问问他，明晚我给你消息。” “麻烦你了！如果成了，你一个月的鸡我都包了！” “鸡大厨你够豪爽的啊！就冲着这一个月的鸡，我肯定会帮你好好劝我表哥的！” 第二天晚上，书摊摊主告诉梁春芬他表哥答应了。 梁春芬迫不及待问：“那什么时候我们交易？” “凌晨两点，你去东边林子，那边有个大石头，人参就在石头旁边，你拿走人参，把钱留下就行了。” “行！” 梁春芬早早卖完鸡，就在黑市等着。 到凌晨两点，她立刻朝东边林子走去。 远远的，她用手电筒往前一照。 果然看到一块很大的石头。 她快步走过去，围着石头走了一圈，在石头左边看到了一个布包。 “人参！” 梁春芬一喜，扔掉手电筒拿起布包就要解开。 可能是怕人参掉了，布包用绳子绑的很结实。 她解开的很费劲。 在她专心致志和绳子对抗的时候，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在她身后出现。 那人身子佝偻，月光下脸色灰白，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死死盯着梁春芬，眼里升腾起熊熊恨意。 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还在黑市好好卖着鸡！ 如果不是他，自己用双氧水和福尔马林液的小秘诀怎么会被发现！ 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被黑市老大打断腿，还被永远禁止去黑市做生意！ 他不甘心，发誓要把造成这一切的卖鸡佬给消灭掉！ 卖鸡佬从怀里掏出一把火铳。 对准了梁春芬的后脑勺。 砰！ 一声巨响。 林子中的飞鸟受惊乱飞。 浓浓的火药味在空气中蔓延。 第55章 预警梦 在对黑市老大的威胁恐吓下，卖鸡佬承认了一切。 至于双氧水和福尔马林液是从哪里来的。 他支支吾吾，眼神闪躲，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黑市老大冷笑一声，把卖鸡佬扔给了小弟。 没一会，惨叫声从黑暗处传来。 宛若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承受不住拔舌煎肉的残酷刑罚，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痛苦哀嚎。 没一会，卖鸡佬被带了回来。 只不过去的时候他是走着的，现在变成了被拖着。 双腿呈现扭曲角度，脸肿的像猪头，血像瀑布似的流淌下来。 黑市老大对梁春芬道：“接下来没你的事了，走吧。” 梁春芬立刻带着陈向国离开。 这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暴很多！ 也对，能管理起这样大的一个黑市，肯定不可能是善茬。 但梁春芬不喜欢这种具有危险性的人。 哪怕知道如果跟他打好关系，以后的好处会很多。 以后还是能少来往就少来往吧。 今晚要不是为了借住他的势力彻底按死卖鸡佬，她绝对不会找他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卖鸡佬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个老太太来跟梁春芬道歉，说自己误会了她。 她为梁春芬正名，还介绍来了不少客人。 梁春芬的生意又恢复了平静。 可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卖鸡佬被打的样子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她连续好几天都做了噩梦。 甚至还梦到了王小兰。 梦里她正在生孩子，汗水浸湿了她的全身，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似的。 她足足生了一天，孩子还是没能出来。 她朝梁春芬伸出手，嘴里虚弱的喊着：“妈，救救我的孩子！” 这个梦太逼真，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梁春芬看到王小兰时，还恍惚了一下。 王小兰见婆婆双眼发直的看着自己，以为是嫌弃她把饭端上来的太慢了。 正打算把饭拿过来，突然她嘴里发出一声痛苦呻吟，双手抱住了肚子。 “媳妇！” 陈向国赶紧上前扶住她，“你怎么了？” 王小兰笑着摇头：“没事，是孩子在踢我呢，这俩孩子最近可调皮了，总是踢踹我。” 陈向国：“等他们出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竟然还敢欺负他们的妈！” 梁春芬却面色大变。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昨晚的梦里，王小兰也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梦境的情景，怎么会在现实中发生呢？ 再说了，现在的王小兰气血充足，身材匀称健康，心情开朗，肯定能顺利生产的。 梁春芬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 肯定是因为快到王小兰的预产期了，她过多担心才会胡想瞎想的。 呸呸呸，这个梦真晦气！ 梁春芬倒了一碗凉白开，正打算让自己清醒清醒。 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啪”碗在她手里无端裂开了。 梁春芬呆愣了半秒，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老大，赶紧带着你媳妇去医院！” 陈向国不解：“好端端的去医院干嘛啊？” “我说去就去，少废话！” 县城医院。 “牛大夫，有个孕妇的婆婆怀疑胎儿胎位不正，想让我们帮忙检查一下！” 县城医院，护士对着妇产科牛大夫说道。 牛大夫奇怪道：“她是怎么看出胎位不正的？也是个大夫吗？” 护士：“不是大夫，她说是昨晚做了个儿媳妇难产的梦。” 牛大夫皱眉：“这梦怎么能当真呢！让他们回去，我这里很忙，还有很多病人要看，没空跟他们胡闹！”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推开。 梁春芬听到了大夫的话，她直接带着王小兰走了进来：“大夫，你还是给我儿媳妇看看吧！如果有问题，那就抓紧治疗，当然没事更好，我们也能放心了。” 牛大夫严肃道：“如果所有的病人因为梦而怀疑自己身体出了身体，都来医院就诊，那不就乱套了吗？我们医院没有做梦就诊的先例，你还是回去吧，等真出现了问题，再来吧！” “到那个时候不就晚了吗！” 梁春芬哀求：“大夫，你就给看看吧，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要是还不走，我就叫人了！” 牛大夫厌恶的看了梁春芬一眼。 就讨厌这种神神叨叨的人了。 梁春芬越发焦躁。 碗四分五裂之后，她的心里就慌的厉害，仿佛一个声音说她不来医院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低头看看王小兰，梁春芬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掏出竹篮里的菜刀，眼神凶狠的瞪大牛大夫。 “你看不看？不看我就砍死你！” 在菜刀的威胁下，牛大夫不情不愿的给王小兰问诊。 他心中暗下决定，等一会打发这婆媳俩走了，他就立刻去公安局报案。 必须让公安把这个医闹的人给抓起来！ 牛大夫把手放在王小兰的肚子上，通过触摸判断胎儿的位置。 忽然，他敷衍的表情一变。 “你站起来。”他对王小兰说。 王小兰照做。 这一次，牛大夫用手加听诊器足足问诊了二十分钟。 梁春芬心急如焚：“大夫，怎么样啊？” 牛大夫没说话，打开门大声叫护士：“赶紧准备病房，孕妇胎儿不正，脐带绕颈，有难产风险！” 很快，王小兰被紧急送到了病房，牛大夫和好几个大夫围绕王小兰的问题产生了激烈讨论。 “老牛，我听说是孕妇的婆婆做梦梦到胎儿胎位不正的？” “是啊！” “这婆婆又不是亲妈，怎么会做这种梦呢？” “虽然不是亲妈，可她是孕妇肚子里孩子的亲奶奶啊，我听说孩子踢踹的时候，爸妈安抚都不管用，只有奶奶行，说不定这就是孩子专门给奶奶发出的预警梦呢！他们遇到了危险，就找自己最信任的人求助！” “哎呀，那这俩孩子跟他们的奶奶可真有缘分啊！” 预警梦？ 听到护士的话，梁春芬觉得还真的有点道理。 要不是这个梦，她怎么会想到送王小兰来医院呢。 说不定还会看在她身体健康的份上，直接让她在家里生产呢。 第54章 胆子还真大啊 “就是你要找公安？” 梁春芬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回头。 正是黑市老大。 她点头：“没错！现在咱们黑市出现了毒鸡，害了人，你身为黑市的老大，你管不管这件事？” 黑市老大觉得好笑，还有人自己报案抓自己的。 “毒鸡不就是你卖的吗？害了人的，就是你啊！” 梁春芬：“不是我！我有证据证明！” 老太太见梁春芬还死不承认，怒道：“别狡辩了！昨天我刚从你这里买的鸡，章子上还标注了日期呢！” 说着她把硬纸壳递给黑市老大，让他看上面的章子。 黑市老大看了一眼，确实是昨天买的鸡没错。 “鸡大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梁春芬：“她是昨天买的不假，可是她前天从卖鸡佬那里一口气买走了四只鸡，我问你，那些鸡你都吃了吗？” 老太太：”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么热的天，鸡怎么能放的住，我当然是都吃了啊！要不是我们饭量小，一顿只能吃一只，我恨不得全部都吃了。” 梁春芬：“也就是说你早上吃的卖鸡佬的鸡，中午才吃的我的鸡，那你怎么就能确定不是卖鸡佬的鸡让你媳妇流产的呢？” “如果是卖鸡佬的鸡有问题，那我们吃了那么多次咋就没出事呢？” 梁春芬没回答，她看向黑市老大。 “你有锅吗？我用一下。” 黑市老大气笑了。 扬言要报公安，威胁他出面。 现在还跟他借东西，语气还挺理直气壮 胆子还真大啊！ 行，他就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给他拿过来。” 黑市老大吩咐小弟。 梁春芬补充：“我要两个锅。” 哼，她可是交了五毛钱的管理费呢。 以为是白拿她的钱吗？ 卖鸡佬正在人群中看热闹。 见梁春芬被指控害死了人，他笑的跟朵花似的。 让你狂，现在出事了吧！ 结果看着正高兴，就听到梁春芬说自己的鸡有问题，还要用他的鸡和她的鸡来做对比。 该死的鸡大厨，怎么还攀咬人呢！ 但细看，他愤怒的表情中却夹杂着一抹心虚。 正打算脚底抹油逃跑，两个壮汉挡在了他面前。 卖鸡佬认出这是黑市老大的手下。 他强撑笑容：“同志，有事吗？” 壮汉朝卖鸡佬的麻袋伸手：“用你的一只鸡！” 卖鸡佬一惊，下意识阻拦。 壮汉眉头一横：“这是老大的命令！你敢不给？” 卖鸡佬手一哆嗦。 他听过很多黑市老大的可怕传言，也见过他的手段有多狠戾。 说断人胳膊就断人胳膊，说砍腿就砍腿。 得罪过他的人通通都没个好下场。 据说他上面还有人，一直在护着他，要不然的话黑市怎么可能存活那么多年。 卖鸡佬不敢得罪黑市老大，只能把手缩了回来。 在老太太找梁春芬拼命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老太太买过卖鸡佬的鸡。 自从卖鸡佬把摊子摆在她旁边，她就闻着那股奇怪的味道很熟悉，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名字就挂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梁春芬看向面前的已经生起火来的两只铁锅。 接下来就是验证她猜测的时候了。 黑市老大显然是经常在黑市这边长待的，除了锅之外，各种刀具和调料一应俱全。 梁春芬选了一把轻便的菜刀，把自己的鸡去头去尾，内脏也摘了出来。 她的鸡都卖光了，这是她从顾客手里加价买来的。 顾客也想知道她的鸡到底有没有问题，很痛快就给了她。 梁春芬拿出个小碗，放进去盐、胡椒粉，料酒和食用油。 她打开油瓶子，一股浓郁的花生香气扑面而来。 竟然是花生油。 她一会得问问黑市老大，这花生油是从哪里弄来的。 把佐料混合在一起后，梁春芬涂均匀的涂抹在两只鸡上面，在腌制的过程中，她又去处理卖鸡佬的鸡。 跟她是一样的做法。 黑市老大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梁春芬以为他是要监督自己别做手脚，就让他看着了。 但她没发现，黑市老大从她拿起菜刀的那一刻，就熠熠生光的眼睛。 锅里的水烧开了，梁春芬把四只鸡分别放在两个盘里，隔水蒸制。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清淡又浓郁的味道从锅里散发出来。 清淡指的是鸡肉本身的鲜美和各种调料的融合起来，而散发出来的自然香气。 浓郁则是说在热气的作用下，肉香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 葱姜的辛香，花生油的油脂香，肉的鲜香，多种香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从未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众人情不自禁的用力呼吸，恨不得把空气都吃到肚子里。 “鸡大厨，你怎么不把这个菜谱告诉我们呢，你还藏私啊？”有人不满。 “就算给你了你也做不出来啊，鸡大厨那拿菜刀的动作跟我在国营饭店看到的大师傅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专业的，这种人做出来的菜就是比我们自家做的好吃！” “放屁！鸡大厨比大师傅厉害多了！” 就在大家伙沉浸在这香味中时，一股浓郁的臭气从另外一个锅里飘出来。 像是臭肉烂鱼肉的腐烂味，其中还夹杂着苦涩味。 “呕——这是什么玩意啊，鸡大厨，你煮屎了吗？” 梁春芬：“没有煮屎，这个锅里的只有卖鸡佬的鸡。” 她掀开锅盖，离着她最近的黑市老大瞳孔骤然一缩。 “这……这鸡怎么是这个颜色？汤水也是黑的！” 梁春芬又掀开放着她鸡的锅盖。 黑市老大下意识点头。 这个鸡肉倒是很正常，汤水是乳白色的。 “你可是亲自看着我做的，我可没动什么手脚。” “是，我可以为你证明。” 黑市老大点头，他问梁春芬为什么卖鸡佬的鸡会是这个样子。 “还能是为什么，他在里面添加化学用品了呗！” “他这些鸡上的血都是黑色的，可见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要想让鸡能保鲜，就得用双氧水，双氧水的味就是苦涩的，他为了抢我的生意，也跟着我拔毛处理，很多人都觉得他的鸡比我的白，毛拔的干净，呵呵，那是因为他用了甲醛，也就是医院里常用的福尔马林液，用来泡尸体的！” 梁春芬记得后世一些黑心商人，为了节约成本，把食物浸泡在福尔马林液里。 他们只做外卖生意，不会有人参观他们的后厨。 很多喜欢吃外卖的人，都遭了他们的道。 她曾经送过外卖，不小心进了一次后厨，那脏乱差的环境差点把她看吐了。 为了验证她的怀疑是否正确，她采用了最能还原食物本身味道的方法，清蒸。 果然，试出来了！ 一听到卖鸡佬的鸡是泡在泡尸体的水里面的。 买过他鸡的人纷纷吐了起来，没买过的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贪便宜，但心里也膈应的很。 老太太吓得腿都软了。 她把卖鸡佬的鸡买回家，都是用酱料爆炒的，她家里又口重，重盐重辣，因此也没有发现这鸡肉的异样。 就是吃到嘴里的时候味道会有些不对劲，但她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自己调味品放的不合适。 可是。 她家都吃了那么多卖鸡佬的鸡了，怎么今天中午才会出问题呢？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一只鸡的毒性才多大，你吃一只没关系，可你连续吃了四只，毒性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加上孕妇本就脆弱，她不出问题才怪！” 老太太瞠目结舌。 一股悔恨袭上她的心头。 竟然是她害死了大孙子吗？！ “我要你给我大孙子陪葬！” 她朝卖鸡佬冲去。 卖鸡佬大喊：“鸡大厨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还有脑子吗！？” “双氧水和福尔马林液可都是医院里才有的，我怎么能搞到呢！” 黑市老大冷冷开口：“你里面到底放没放，去检验一下不就行了。” 他对着老太太说了个人名，“你去医院找他，他会帮你。” 老太太感激点头，和儿子抬着媳妇走了。 卖鸡佬想趁机偷偷溜，黑市老大揪住了他的衣领。 虽然黑色围巾遮掩住了他的面容，但眼神中的杀意令人心惊胆战。 “竟然敢在黑市害人，你活腻了啊！” 第53章 管不管，不管就找公安 梁春芬的生意恢复了正常。 虽然大家都不舍得经常吃鸡，但因为特价鸡的诱惑。 每次想吃鸡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梁春芬。 卖鸡佬跟梁春芬的情况则是完全相反。 他的名声臭了。 就算有不知情的人想来他这里买鸡，很快就会被好心人科普卖鸡佬胡乱改价的事。 有一毛一斤的价格在那里摆着，谁都不想成为卖鸡佬这边的冤大头。 没几天，卖鸡佬的鸡成了原先那种血刺呼啦的样子，更是无人问津了。 梁春芬每天和陈向国早早来到黑市，卖完鸡也不停留，立刻收拾起东西就走。 时间很快过了半个月，一丁点事都没发生。 梁春芬暗笑自己重活一次胆子倒变小了。 就卖鸡佬走三步歇两步的病殃殃样，他能报复谁？ 小孩子的拳头就能把他掀翻在地！ “老大，你明天不用陪着我来了。” 卖完鸡，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梁春芬对陈向国说。 这段时间，老大白天上山，晚上陪自己来黑市，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 陈向国不愿意：“妈，我没事。” 梁春芬：“老大，妈虽然是咱家的一家之主，但妈的依靠是你啊！你要是累出个好歹，你叫妈咋办？” 陈向国一听，责任感顿生，立刻道：“好，那我不来了！” 梁春芬满意点头。 她有些尿急，让陈向国等自己一会，她去解决生理问题。 就在她走后没多久，一群人来到摊子前。 陈向国以为是顾客，起身道：“鸡已经卖没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话音未落，他脸上挨了一拳。 “谁说我是来买鸡的，我是来找你们算账的！” 等梁春芬回来时，就看到自己摊子前里三层外三层的站了不少人。 有哭嚎声和怒骂声从里面传来。 梁春芬挤进人群，就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地上，脸色发青，嘴唇煞白，要不是胸膛还有些起伏，看着就跟死了似的。 她旁边，一个老太太坐在地上大声哭嚎。 一个男人拽着陈向国的衣领子，扬起手来正要打他。 梁春芬怒了，当着她的面打她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冲过去，一脚把男人踹了个大马趴。 陈向国个头比陈向家高，加上陈向家这个“媳妇”在黑市这边露过脸。 梁春芬就让陈向国假装是自己的哥。 看到陈向国嘴角的青紫，梁春芬气的咬牙。 她指着男人厉喝：“别以为这是黑市，你就能随便打人！给我儿……哥道歉！” “道歉的是你才对！”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他赤红着眼睛，指着地上的女人道，“我媳妇马上就要生了，结果吃了你的鸡，她流产了！那是个男孩啊！” 梁春芬一惊，下意识看向地上的女人。 怪不得看起来病的那么严重，原来是流产了。 可怜虽可怜，但她还是立刻道：“流产的原因有很多，你怎么就确定是吃了我家的鸡？”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的！” 再说了，她也没见过这俩人来她这里买过鸡啊。 “就是你家的鸡！” 老太太一把抱住梁春芬的腿，生怕她跑了。 “我儿媳妇害喜，除了你家的鸡什么都吃不下，我就按照你给的食谱给她变着花样的做鸡吃，我三天两头的就来买一只，你敢说你没见过我？！” 梁春芬还真见过这个老太太！ 老太太是她的忠实客户。 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她这买只鸡。 可是，她的鸡怎么会有问题呢。 那些鸡她都一个个检查了，发蔫的她不要，拉肚子的更不要！ 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最先出事的应该是她家才对啊。 因为她家才是吃的最多的！ “大姐，你确定你儿媳妇在出事之前，没有吃其他东西吗？还是说会不会不小心撞到了肚子之类的？” “没有！” 老太太怨毒的盯着梁春芬，“我儿媳妇怀的是我们家三代单传的大孙子，我看她跟看金蛋似的，从来不叫她乱吃东西，更没有撞到肚子！她今天中午吃完饭说肚子疼，送到医院就流产了，我们午饭吃的就是你家的鸡！” 梁春芬头皮发麻，后背冒出了冷汗。 难道她家的鸡，还真的害死了人吗？ “我大孙子没了，儿媳妇也不能再生了，你害得我家绝后了啊！”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小人，我要你给你大孙子偿命！” 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朝梁春芬就冲了过去。 梁春芬侧了侧身，抓住老太太的胳膊反手一拧。 老太太吃痛，松开了拿着刀的手。 她震惊的看向梁春芬。 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抓住了。 梁春芬哼笑。 上辈子饭店经常来吃霸王餐的，老板说谁能抓住就给谁发奖金。 为了奖金，她可是跟着视频学了半个月的擒拿术。 虽然连擒拿的门都没进，但收拾个老太太不在话下。 她手下微微一用力。 老太太发出杀鸡似的惨叫声。 “妈！”男人担心，就要跑过来。 梁春芬厉喝：“站住！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折断你妈的胳膊！” 男人咬牙：“你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害死我儿子，现在还要伤我妈！” “难道我要傻站着被你妈砍吗？”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对着陈向国道，“你去找猪肉摊摊主，就说闹出人命了，问他管不管。” 陈向国：“他要是不管呢？” 梁春芬冷笑：“那我们就去找公安！” 周围群众一片骇然。 让公安来黑市？！ 这跟引狼入羊圈有什么区别啊！ “什么？要报案让公安来黑市？” 猪肉摊子后面，戴着黑帽子脸上围着黑围巾的男人听到这话，把手里的烟掐断扔到了地上。 他站起身，：“走，过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活的不耐烦了吗！” 第52章 回馈老顾客 “原来妈你是故意把鸡留在家里的，我们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听完梁春芬的话，老陈家人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朝梁春芬投去崇拜的目光。 空手卖贱鸡，厉害死了！ “妈，你再这样来一次，保管那卖鸡佬就不再胡乱压价了！” “不行，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 梁春芬摇头，“卖鸡佬又不是傻子，他不可能一个陷阱跳两次的。” 啊？ 那咋办啊！ 老陈家人忧心忡忡。 但没等他们烦恼太久，就听梁春芬开口。 “老大，你明天和我去黑市。” “妈，你又有主意啦？” 梁春芬意味深长的一笑。 第二天晚上。 卖鸡佬来到黑市。 明知道梁春芬今天不会来，但他还是警惕的扫了四周。 昨天卖的鸡真的是让他伤筋动骨了。 今天他要把昨天的钱一块挣回来！ 反正今天黑市上只有他一个卖鸡的。 无论他价格多高，都会有人买的！ “兄弟，你来的够早啊！”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卖鸡佬浑身一僵，慢慢抬头。 就见梁春芬朝他粲然一笑。 卖鸡佬：！！！ 他妈的，还让人活吗？！ “放在这儿就行。” 梁春芬把身上的竹筐放下来。 卖鸡佬紧盯着两个竹筐。 里面有动静！ 还是活的！ 可之前梁春芬都会把鸡处理好，这次怎么带着活的来呢？ 而且还是那么多？ 她又想搞什么鬼？ 卖鸡佬这次长了个心眼，没敢轻举妄动。 可他想到自己昨晚的贱卖，连工具材料钱都没有挣回来时，心中怨气疯长，很快就把理智给烧没了。 让他赔了那么多钱，还想自己挣大钱，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非要让梁春芬也尝尝自己所受的憋屈滋味！ “同志，你这鸡怎么卖的？” “老人家，我这鸡卖的贵，你买不起！” 卖鸡佬想让客人知难而退，去买梁春芬的鸡。 可他话还没说完，对面老头的拳头就挥舞了过来。 “啊！” 卖鸡佬捂着眼睛惨叫，“好端端的，你打我干嘛！” 老大爷冷笑：“你一个卖鸡的，狂什么狂！还我买不起你的鸡，咋的，你这鸡能下金蛋啊？” 老大爷一看就是个狂傲的，从怀里拿出一张大团结来，扔到卖鸡佬脸上。 “够不够买你的鸡！” 卖鸡佬目光贪婪的盯着大团结。 他很想点头说够，但是他不能！ “老人家，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我是想让你省点钱啊，你看到我身边的这位大兄弟了吗，他的鸡便宜啊，一……不，五分钱一斤呢！” 老人家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梁春芬似笑非笑的看了卖鸡佬一眼，笑着对老人家道：“别说五分钱了，我送给您都行！” 接着她话锋一转，“可是咱们不沾亲不占故的，我把鸡送给您，您敢要吗？” 老人家笑道：“你这人还挺有意思，没错，我是不敢要，天上可没掉馅饼的事，何况这还是在黑市！” 梁春芬点头：“一看您就是个通透的人！” 她把竹筐的盖子打开，示意老人家过来看。 “您今天运气不错，赶上我搞活动回馈老客户，这些鸡都是特价鸡，三毛五一只，别看便宜，但都活蹦乱跳的，健康着呢！” “您要是在一个月之内买我十只鸡，月底的时候我会专门给您一只特价鸡，原价七毛，便宜一半呢！” 梁春芬从怀里拿出一个硬纸壳，上面写着鸡大厨三个字，下面画了十个小格子。 “以后您来买鸡，买一只鸡我就盖个章子，凭章子来拿特价鸡！” 老人家：“你这种卖东西的方法倒是新奇，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可我不是你的老客户，还能参加回馈活动吗？” “按理来说是不能的，但谁叫我和您投缘呢！” 梁春芬拿出个萝卜章，在老人家的硬纸壳上盖了一个。 老人家高兴的提着特价鸡走了。 “活动鸡！特价鸡在哪？” “一个月内买你十只鸡，你就会给一只活动特价鸡，这是真的假的？” 一大波人涌到梁春芬摊子前，争先恐后的问道。 梁春芬点头：“没错！明天我就恢复正常价了，先到先得，错过就得等下一个月了啊！” 众人一听，不再犹豫。 “我要一只！” “我也要！快给我盖个章子！” 卖鸡佬双眼闪过大大的迷茫。 不是，还能这样玩吗？ 他眼睛一亮，跳起来道：“大家伙来买我的鸡，我只要三毛一斤！” “我呸！你昨天还卖一毛一斤呢！” “奸商！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你价格三天两头的变一次，一会高一会低，咋滴，把我们当成冤大头是吧！” “狗东西，滚一边去，别耽误我们买活动特价鸡！” 脾气爆的一脚把卖鸡佬踹了出去。 卖鸡佬刚要破口大骂，他的麻袋也被扔了出来，正砸在了他的脸上。 “哎哟！” 梁春芬冷眼看着卖鸡佬一瘸一拐的离开。 虽然自己定价三毛五，亏本了一半，但她把顾客笼络住了。 卖鸡佬想这样搞也搞不了。 谁叫他昨天卖一毛一斤呢，只要他以后的价格比一毛高，顾客们就得把他生吞活剥！ 就算他皮厚不怕打，把价格给提了上来。 可是他鸡的质量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在同等价位下，顾客们只会选择她。 看梁春芬卖完了，陈向国跑过来帮梁春芬收拾摊子。 他没有走，一直在假扮顾客，宣扬活动特价鸡的事。 这也是梁春芬安排的。 昨天梁春芬就假扮了卖鸡佬的顾客，宣传一毛一斤的事。 老陈家人听说卖鸡佬的惨状，幸灾乐祸的大笑。 活该，谁叫他算计别人的！ 梁春芬想起了卖草鞋的摊主提醒自己的话。 说卖鸡佬会在私下报复人。 她决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让陈向国跟自己一起去黑市。 俩人在一块，也好有个保障。 陈向国攥紧拳头：“妈你放心吧，他要是敢来找咱们，看我不狠狠收拾他！” 梁春芬笑眯眯：“那是，也不看看我家老大是谁！” 陈向国被哄的眉开眼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51章 你真是个好人啊 梁春芬来到黑市。 卖鸡佬已经到了。 他紧紧盯着梁春芬，身边装鸡的麻袋没有解开。 显然是梁春芬在哪里摆摊，他就要在哪里。 “鸡大厨。” 一个摊主叫住梁春芬，“你最近还是先别来摆摊了，你弄不过卖鸡佬的。” 嗯？ 话里有话啊。 难道这卖鸡佬是有什么后台背景吗？ 莫不是跟这黑市的老大有关系？ 如果是的话，那可难办了。 梁春芬赶紧问是怎么回事。 摊主道：“你就没想过，咱这个黑市这么大，为什么就只有你和卖鸡佬两个卖鸡的？” “是啊，为啥呢？” 梁春芬也还在纳闷呢。 摊主压低声音道：“那是因为之前的都被他搞走了啊！有的跟你一样，是被他排挤走的，还有的人是突然就不来了，有人猜测是被卖鸡佬私下报复了！” “来黑市摆摊的，都是想挣钱的，可是和性命安危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 “大兄弟，我劝你啊，要不别来了，要不就换个营生，没必要跟卖鸡佬作对！” 摊主以为梁春芬听完会害怕，没想到却见她咧嘴笑了起来。 摊主：？？？ 莫不是被吓傻了？ “老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梁春芬拍拍摊主的肩膀，“但我这人吧，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唯一只怕一件事，就是穷！” “卖鸡佬阻拦我财路，就是杀我父母，我是一定要跟他死磕到底的！” 为了表示感谢，梁春芬买了摊主六双草鞋。 “老哥，手艺不错，祝你发大财啊！” 说完，梁春芬就走了。 她刚找了个地方坐下，卖鸡佬就跟闻到了肉味的狗似的，拽着麻袋就来了。 他看了一眼梁春芬面前的筐子，不怀好意的一笑。 可让卖鸡佬感到奇怪的是，黑市都上人了，梁春芬竟然还不把鸡摆出来。 不等他多想，顾客来了。 “你这鸡咋卖啊？” “六毛一斤，你相中哪个就拿哪个！” “六毛也太贵了吧，五毛我就拿着了！” 卖鸡佬嘿嘿一笑，“大哥，六毛不贵了，我身边这个卖七毛呢！” 顾客：“啥？七毛？！咋不去抢呢！我买你的，给我来一只！” 卖鸡佬心下狂喜，嘿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大哥，你别听他胡说，我这鸡啊只要五毛！” 在卖鸡佬即将把鸡递给顾客的时候，梁春芬毫无预兆的开口。 一听有五毛的鸡，顾客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 梁春芬从筐子里提溜出一只鸡：“你看我这鸡，多肥多大啊，五毛一斤，你要你就拿走！” 卖鸡佬急了，朝梁春芬怒道：“你不是不降价吗？！” 梁春芬：“我说了吗？你啥时候听到的？我没说你就知道了？你有读心术啊？” 她是没说。 可上次她就是这样干的啊！ 死不降价，还用 那么坚定的语气说就卖七毛。 他奶奶的，做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眼看顾客就要给梁春芬递钱。 卖鸡佬把手里的鸡往顾客篮子里一扔：“四毛！” 梁春芬惊讶：“四毛？！比供销社的便宜那么多，还不要肉票，这价钱还赚个屁啊！”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行，我今天带来的鸡绝对不能再臭在我手里，大哥，我三毛一斤，你买我的！” 顾客立刻就要把篮子里的鸡拿出来。 卖鸡佬一把按住他的手：“我出两毛！” 顾客双眼放光，他期待的看着梁春芬。 梁春芬没有让他失望：“一毛五！” 卖鸡佬嘶吼：“一毛！” 梁春芬震惊的看着他，她站起身来，怒指卖鸡佬：“算你狠！” 说完，抱着竹筐逃走了，背影中透着狼狈。 卖鸡佬得意。 小样，还跟我斗！ “一毛一斤的鸡在哪，谁卖一毛的鸡！” “谁家的大傻子卖一毛啊，赶紧让我瞧瞧！” “哎，你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一会傻子不傻了咋办？” “对对对！大兄弟，就是你卖一毛的鸡吗？哎呀，你真是个好人啊！” 一群人来到卖鸡佬面前，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卖鸡佬：…… 别以为他没听到骂他是大傻子！ 他正要说不是，一道尖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就是他！刚才他就卖出去的一毛一斤，我都看到了！” “一毛一斤，不论个头大小！” 卖鸡佬正要看谁说这么多管闲事，他摊子上的鸡遭到了哄抢。 “哎哎哎，我没有卖一毛啊，那人是骗你的！” “把我的鸡放下！你别拿走啊！行行行，一毛就一毛，你给钱啊！” 一番争抢过后，卖鸡佬几十只鸡被哄抢一空。 可他装钱的布袋子还没有满一半。 一毛一斤，跟送人也没有区别了！ 他妈的，赔掉裤衩子了！ 卖鸡佬欲哭无泪。 可当他想起来梁春芬，心情又好了不少。 总比她把鸡臭在手里强啊！ “哟，都卖没了，还挺快啊！” 梁春芬背着她的竹筐子溜溜达达的过来。 卖鸡佬得意哼笑：“那是，疯抢呢！哎，你上次的鸡全臭掉了是吧，我看你今天的也得发臭！我奉劝你啊，别跟我斗了，你是斗不过我的！” “那可说不定！” 梁春芬挑眉：“你吃过腊鸡吗，滋味那叫一个好，我最喜欢了，昨天那些没卖出去的我全部都做成腊鸡了，等过几天我拿过来卖，一块钱一个，保证把他们香的啊流连忘返！” 卖鸡佬一怔：“那你刚才怎么说都臭了？” “我不那样说，你怎么会因为想看我笑话，而疯狂降价呢？” “什……什么意思？” 卖鸡佬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春芬掀开她竹筐上的布，示意卖鸡佬看。 卖鸡佬探头一看，只见里面还剩下一只鸡。 他嗓子都破音了：“你怎么也卖了？！难不成你价格还低于一毛？！” “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傻子，一毛一斤，还不够我扛着鸡来回的路费呢！” 梁春芬拖长语调，“我啊，从始至终就带了这一只鸡过来。” “什……什么？” 宛如一柄重锤咣当砸在了卖鸡佬的脑袋上。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梁春芬，脸色一寸寸的变白。 所以，梁春芬用一只鸡，就让他的鸡全部贱卖了？！ 第50章 从里到外一身鸡味 “大哥，妈怎么还没回来啊，这都快两点了！” 陈向繁睡醒一觉，习惯性从窗户往梁春芬屋看了一眼。 “啥，妈还没回来？！” 因为陈向家崴脚，陷阱的事都落在了陈向国身上。 他山上山下跑了一天，腿都要断了，原本想着眯一会就去等梁春芬回家，结果不小心睡了过去。 听到梁春芬还没回来，他慌的从床上掉了下来。 “大哥，咱去找找妈吧！” “我去叫老二！” 但他敲了那么久的门，屋里连个声音都没有。 “大哥，二哥和二嫂睡觉沉，还是咱俩去吧。” “行！” 王小兰也起来了，目送兄妹俩离开，脸上满是担忧。 陈向国和陈向繁在金牛村村口遇到了梁春芬。 “妈！” 二人一喜，“妈，你怎么才回来啊？都担心死我们了。” 梁春芬把筐子递给陈向国：“回家再说。” 回到家，梁春芬喝了一口王小兰递过来的水，吩咐道：“老四，你把鸡吊到井里去。” 陈向繁拿开筐子上盖着的布，往里一看，震惊：“妈，这是一只鸡都没卖出去？” 陈向国：“怪不得筐子那么沉，我还以为是妈你从黑市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呢。” 陈向繁想到了什么，问道：“妈，今天不顺利吗？” “别提了，遇到一个傻叉！” 大家伙都贪便宜去买卖鸡佬的鸡去了，只有几个人才来买她的。 她原本打算等卖鸡佬走了后，再接着卖。 没想到卖鸡佬竟然不走，站在黑市门口，宣传自己鸡太贵，让大家都别来买自己的！ “这也太过分了！” 陈向国撸起袖子，“妈，明天我跟你去，我必须得教训他一顿！” 陈向繁和王小兰赞同点头。 梁春芬：“他这种人，揍是不会让他长记性的。” 陈向国：“妈你还有别的办法？” 梁春芬没说话，低声笑了起来。 配合着昏沉的煤油灯光，看着渗人极了。 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那个卖鸡佬会很惨…… “妈，现在天气这么热，这些鸡就算在井里也待不了几天的。” “反正是不能再拿去黑市上卖的，咱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等明天我处理处理，咱自己吃了。” 第二天早上，陈向家才得知昨晚发生的事。 他有些生气的看向陈向国：“大哥，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叫我？妈那么晚不回来，我得去找她的啊！” 陈向繁忙道：“二哥，大哥去叫你了，敲了很久门呢，但你都没回应。” “老四你别为大哥说话，这肯定是大哥的主意，他不想让我在妈面前表现！” 王小兰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被冤枉。 她开口道：“老二，你昨晚不是听到说话声都开门看了一眼吗？” 陈向家：“大嫂，我啥时候开门了，我一觉睡到天亮的啊！” 王小兰一怔，难不成还是她看花眼了？ 张秀秀眼神闪躲。 开门看了一眼的人是她。 她被陈向国和陈向繁的说话声吵醒，听到婆婆那么晚还没回来，她是想把呼呼大睡的陈向家叫起来的。 但转念一想，要是婆婆是在黑市惹了事，被人扣住了呢？ 黑市的人都凶的很，去了不就是送上门被人打吗？ 反正老大和老四都去了，也不多老二这一个。 所以她就没叫老二，安心的回去睡觉去了。 梁春芬走进来：“都杵在这里干嘛呢，闲着没事去帮我把鸡腌了。” 她打算中午吃一只鸡，剩下的四只全部腌制成腊鸡。 腊鸡做好了，保存一年都没有问题。 而且她也很喜欢吃腊鸡，本来就打算留下一批鸡制作的。 腊鸡有两种腌制方法，干腌法和湿腌法，做出来的腊鸡滋味不相同。 梁春芬决定干腌和湿腌各做两只。 她把家里所有的盐都拿了出来，把花椒和八角混合进去，再涂抹在鸡的后背，鸡胸和大腿部分。 让老大老二和老四去涂抹揉搓。 她则是去制作湿腌法的卤水，等卤水煮沸后，把鸡浸泡在里面，腌制上二十四个小时后，再腌一次，这次要在卤水里倒进去酒，起到杀菌的作用。 完事之后把它们挂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就行了。 “妈，这只鸡你打算怎么做啊？” 张秀秀闻着味从屋里出来，得知中午要吃鸡，馋的不得了。 梁春芬：“就做白切鸡吧。” 这种天气，吃点凉爽的最痛快了。 她留下了最大的一只鸡，足足有十斤重。 煮熟后切块装了三大盘，每盘旁边放了一碗梁春芬调制的独门料汁。 老陈家人吃的抬不起头，恨不得把筷子也嚼吧嚼吧吃到肚子里。 转眼，到了梁春芬去黑市的日子。 “妈，你今晚一定要给那卖鸡佬一个深刻教训，让他以后不敢跟咱们作对！” 十只眼睛殷切的看着梁春芬，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梁春芬摆摆手，潇洒转身。 老陈家人目送她走远。 正要转身回家，院子里的筐子映入他们的眼帘。 “这……咋有点眼熟呢？像咱们装鸡的筐子啊？” “坏了，妈去黑市忘了带鸡！” “还愣着干啥，赶紧追啊！” 第49章 咱俩赛道不一样，你走吧 梁春芬好奇扭头。 就见那人解开麻袋口，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地上。 起先梁春芬还没看出那是什么。 一团一团，黑红色的。 当她不经意看到露出来的黄色小爪子，这才猛的反应过来。 这也是鸡！ 还是跟她一样打猎来的野鸡！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打到那么多，而且鸡血都喷涌了出来，把羽毛都粘连在了一块。 那人注意到梁春芬的视线，冷笑了一下。 梁春芬觉得莫名其妙。 都是卖鸡的，谁还比谁高贵咋的？ 旁边的摊主跟梁春芬熟了，压低声音提醒：“这是在南面摆摊的卖鸡佬，整个黑市就你俩卖鸡的。” 梁春芬恍然大悟。 只是，干嘛要把摊子摆在她的旁边呢？ 难道是想跟她搞竞争？ 可是这压根就没有可比性啊。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摊子的鸡好啊。 就跟她想的一样，过来买鸡的几个顾客，看到卖鸡佬的鸡，连停留都没有停留，直接就到了梁春芬这边。 梁春芬以为卖鸡佬会认清现实，主动离开。 可没想到他就是不走。 卖鸡佬脸色青里带白，透着一股子病气，整个人一看就很虚。 梁春芬听到他咯吱咯吱的咬牙声和压抑着情绪的大喘气，担心他嗝屁在旁边，到时候自己再背负个害死人的罪名。 不由得好心劝道：“兄弟，咱俩不是一个赛道的，没有可比性啊，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卖鸡佬瓮声瓮气道：“你是什么赛道，我是什么赛道？” “我是走中高端路线，主要面向住在筒子楼有铁饭碗的客户，你是走低端路线的，顾客主要是那些偶尔想吃个鸡改善改善生活，但钱袋子还没那么鼓的人。” 她抬手指了个方向，“入口那边，看到那些人了吗，一半是想来买点东西，但又不敢往里走，一半是囊中羞涩，底气不足的，你把摊子摆过去，我保证不到一个小时，你这些鸡就能全部卖光。” 恰好这时又有个顾客来买鸡，梁春芬把头转了回来。 “七毛一斤，这也太贵了吧！”这是个新顾客。 梁春芬笑了笑，正准备介绍她的鸡为什么值这个价钱。 卖鸡佬探头过来：“大姐，我这鸡只要六毛，你买我的吧。” 顾客皱眉：“你这鸡怎么看起来那么脏啊？” 卖鸡佬：“脏啥啊，都是一样的鸡，我这只是没有清洗拔毛而已。” 他指着梁春的鸡说：“其实他的比我的还脏呢，你以为他为什么愿意拔毛清洗，谁愿意多费力气干这种事啊，还不是因为他的鸡掉进了粪坑里，嗐，我这都是亲眼看到的！” 顾客嫌弃的捂住鼻子，怒骂梁春芬：“你这人好没良心，粪坑里的东西还能进嘴吗？” 梁春芬想解释，但顾客连听都不听，买了卖鸡佬的鸡，愤怒的走了。 “兄弟，你什么意思啊？” 梁春芬气笑了，“抢生意也不是你这个抢法吧！” 卖鸡佬不看梁春芬：“我说的又不是假话。” 梁春芬气炸：“你都说我的鸡掉在粪坑里的，这还不假？你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亲眼看到的！” 卖鸡佬不动如山：“我是没有亲眼看到，可我也没有看到你的鸡拔毛之前的样子啊，你说它没有掉进粪坑，我也不信啊！” 梁春芬：…… pua高手啊，这是想让她陷入自证陷阱？！ 卖鸡佬得意的看向梁春芬：“自从你来了，我的顾客全都被你给抢走了！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把顾客一个个的再抢回来！” 他一口唾沫呸到梁春芬的鸡上。 “还让我去黑市口，你咋不去呢？那边风大不说，还靠着千人尸坑，你想害死我，好独占黑市是吧！？” 梁春芬脑瓜子气的嗡嗡的。 合着她好心还是错的了！？ 她很想一拳头就打过去！ 但不行，黑市有规则，不能闹事！ 梁春芬攥紧拳头，抬手唰的一下把卖鸡佬手里的钱抢走。 “你干什么？！”卖鸡佬大怒。 梁春芬：“你把吐沫都吐到我的鸡上了，谁知道你有没有传染病啊！” 她提起那只小野鸡，扔到卖鸡佬怀里：“给你！” 说完，她拉着油布的四个角往中间一裹，换了个位置摆摊。 哼，不能打还不能躲吗？ 卖鸡佬看着手里两斤多沉的鸡，气的捂住了胸口。 这鸡最多不超过两块钱，梁春芬可拿走了自己三块啊！ 他怒视着梁春芬，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换了位置后，梁春芬的生意又恢复了正常。 她收摊走的时候，卖鸡佬的鸡还剩下了一多半没有卖出去。 看到卖鸡佬阴恻恻的眼神，梁春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怕啥，来什么招就拆什么招呗！ 要是来过分的，她就去找管理员。 他们可收了自己五毛钱呢，别想拿钱不办事！ 两天后，梁春芬来了黑市。 她环顾四周一圈，没看到卖鸡佬的身影。 她正打算把油布铺上，一股很奇怪但又有些熟悉的味道从旁边传来。 梁春芬扭头，就见卖鸡佬得意的看着她。 “这次，我的鸡和你一样了！” 他也铺了一张油布在地上，从麻袋里拿出了几十只拔毛清洗干净的鸡。 甚至比自己的还要干净。 一丁半点的鸡毛都没有，整个鸡就跟开了滤镜磨皮似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姐看看我的鸡，比他的干净，价格还便宜，只要六毛呢！” 几个老顾客来到梁春芬摊子前，卖鸡佬抢先说话。 老顾客眼睛唰的一亮：“卖鸡佬，你也给鸡拔毛了？” 卖鸡佬嘴巴甜：“这不是我该做的吗，就得让你们吃的方便不是吗？” “哎呀，你和鸡大厨的鸡都不错，我该买谁的呢！”老顾客为难。 卖鸡佬忙道：“当然是买我的，我只要六毛呢，别看只降价了一毛，但这一毛钱能买一斤盐，可以吃半个多月呢！” 其实老顾客更想买梁春芬的鸡。 梁春芬有馈赠的食谱呢。 但梁春芬的价格太高了。 “鸡大厨，要不你也降降价吧，我还是买你的！” 梁春芬冷声道：“我的鸡就值七毛，不降价。” 她为了抓这些野鸡容易吗！ 早出晚归的，冒着被抓住的危险进山。 要是降价，对得起她的付出吗？ 再说了，她降一毛，到时候卖鸡佬肯定还会再降。 你降，我也降，还赚个屁的钱啊！ 听到梁春芬的话，卖鸡佬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的怕梁春芬降价呢！ 嘿嘿，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死脑筋，为了那一毛钱的利益，死活不降价。 好好好，顾客全部都是他的喽！ 第48章 哪个兔崽子骂我呢 “妈，我和你一起去！” 陈向国看到梁春芬从屋里出来，上前说道。 他也想看看能抓到多少野鸡。 梁春芬没有拒绝。 要是野鸡多的话，她一个人可弄不回来。 母子俩很快来到布置陷阱的地方。 为了能抓到更多的野鸡，陷阱布置的很松散。 “老大，你去看那边的陷阱，我看这边的。” “是，妈！” 梁春芬快步来到第一个陷阱旁边。 就见她铺在陷阱上面的落叶多了一个洞口。 梁春芬一喜，野鸡掉进去了？ 她赶紧把叶子扒拉开，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梁春芬有些失望。 野鸡天生地养，比家里圈养的机灵又敏捷。 这是在掉进陷阱前一刻又飞走了。 梁春芬打起精神。 这才是第一个陷阱，还有剩下的九个呢。 老天爷没让梁春芬失望。 第二个陷阱里面有一只野鸡。 第三个陷阱有掉进去的痕迹，但野鸡会飞，又逃跑了。 第四个是空的。 第五个里面有一只。 梁春芬把两只野鸡放到竹筐里，背起来去找陈向国：“老大，你这边收获咋样？” 她走过来，就看到陈向国傻了似的站在陷阱旁一动不动。 “咋了？” 梁春芬顺着陈向国的视线往陷阱里一看，一声我的娘哎脱口而出。 怎么有只黄大仙！ 黄大仙爱吃鸡，应该是听到了野鸡的叫声，跟着跳进来的，结果进来了发现出不去了，那陷阱四周的土壁上还有抓痕呢！ 农村人对黄大仙敬重的很，觉得这东西很通灵性，见到了也不敢伤害它。 梁春芬指挥着陈向国下去把黄大仙抱上来。 陈向国小心翼翼，生怕黄大仙抓挠他。 出乎意料的，黄大仙乖巧的很，到了地上，它也没立刻走，黑豆豆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梁春芬。 梁春芬福至心灵，让陈向国把陷阱里的那吃了一半的野鸡扔上来。 黄大仙叼起野鸡，钻进灌木丛消失不见。 梁春芬松了一口气，和陈向国去查看其他陷阱。 这边的收获还不如那五个陷阱。 才只有一只。 梁春芬有些气馁，但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没关系，后天她才去黑市呢，还有机会。 重新布置好陷阱，梁春芬和陈向国回了家。 “妈，现在就收拾出来吗？” “先养着，我去黑市的那天再杀。” 梁春芬用篓子把野鸡盖在里面，石头压在上面，避免了跑出来的可能。 她把鸡藏在了仓库里，锁上了门，勒令家里人看好。 要是被发现，全家都被抓走吧！ 老陈家人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晚上，梁春芬再次上山看情况。 十个陷阱里只有四只野鸡。 梁春芬重新撒了点玉米粒，拿着野鸡回了家。 一直到梁春芬出发去黑市的晚上，才勉强抓住了十只。 最大的有九斤重，最小的也有四五斤。 顾客们都算满意，但他们没有着急走，而是跟梁春芬取经更多的鸡肉做法。 毕竟，这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嘛。 梁春芬目光一闪，心里有了个主意。 下一次她来黑市的时候，在每个鸡身上放了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道食谱。 一传十，十传百。 黑市有个鸡大厨的消息很快传开。 鸡大厨的鸡比供销社的新鲜，他会把鸡提前收拾好，鸡毛，鸡血，鸡内脏全部都给留下。 他还知道很多的食谱，按照他说的办法去烹饪，没有不好吃的。 梁春芬出了名。 每天都有在黑市蹲守她的。 鸡肉开始供不应求。 但梁春芬表示，不接受预定，鸡就这些，想吃就早点来！ 她是受够辛辛苦苦抓野鸡的那滋味了！ 这晚，梁春芬跟以前一样早早的把野鸡全部卖光。 她收拾起摊位，回家了。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一个人影悄悄从后面跟上了她。 在经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时，那人一个晃神，再抬头朝前看时，梁春芬没了人影。 “人呢？！” 他赶紧跑过去，焦急的四处查找。 可梁春芬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踪迹都找不到了。 “他妈的，警惕心还挺高！” 这他还真的误会梁春芬了。 梁春芬压根就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她。 从金牛村到黑市太远了，每次都得走一个多小时。 她觉得太累了，趁着白天有空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更近的路。 别说，还真的叫她找到了一条隐蔽的小道。 要是从小道上走的话，时间可以缩小二十分钟。 接下去的几天，那人跟踪梁春芬，皆是一无所获。 气的他把梁春芬骂了个狗血淋头。 “阿嚏！” 梁春芬揉了揉鼻子，嘀咕道，“哪个兔崽子骂我呢！” 屋外声音响起：“妈，都装好了。” 梁春芬快步走出来，背起竹筐去了黑市 把鸡摆出来后，她就坐在原地，等着顾客们上门。 这时，她眼角余光一闪。 就见一人拖着个大麻袋来到了她旁边的空位置。 梁春芬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也是个来摆摊卖东西的。 没一会，一股奇怪的味道窜进了她的鼻腔。 第47章 做陷阱 梁春芬来黑市时，好摊位都被挑走了。 她只能在个边边角角里摆摊。 毕竟是做投机倒把的事，大家也都尽可能的低调。 不存在争抢摊位的情况。 因此纵使一个星期没来，梁春芬也不担心自己位置被抢走。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 此时她的摊位前站了十几个人。 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架势。 梁春芬确定自己在黑市的这段时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可她也知道有些麻烦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她不想去探究。 反正她现在披着男人的皮，大不了再变换一下身份呗！ 梁春芬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但还没等她走两步，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 “站住！” 梁春芬拔腿跑，可她背着个沉甸甸的竹筐，没两步就被抓住了。 梁春芬心底一寒，握住了怀里的菜刀。 正打算拼死一搏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兄弟，你这段时间怎么不来了啊，我们买鸡都没地方买去！” “啊？！” 梁春芬一愣。 她仔细一看，原来这些人都是之前买过她鸡的顾客。 梁春芬不理解：“怎么会没有地方买鸡呢？” 就算抢不到供销社里的，在黑市里卖鸡的也不只有她一家啊。 “南边卖鸡佬的鸡不如你的，鸡肉有时候都是散的，还有一股子怪味！” “而且他不拔毛不处理，不跟你的鸡似的，拿回家剁吧剁吧就能下锅！” 这些顾客一多半都是住在筒子楼的。 虽然看起来很体面，但其中多不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稍微大点声说话，隔壁的邻居都能听到。 最大的坏处就是做饭了。 想吃个鸡改善改善生活，还没开始炖呢，第一步处理就被发现了。 总不能在家里拔鸡毛吧，那多脏啊！ 可这样一来，左邻右舍都知道他们要吃鸡了，碰上个不要脸的，端着碗就来讨要了。 不给吧，不好意思。 给吧，心疼！ 可吃梁春芬的鸡就不一样了。 回家只需要用刀剁一剁。 就算有人闻到香气，他们只要不承认就行。 再没皮没脸的人，也不能去强行掀开锅盖！ 这还只是次要原因。 最重要的，把鸡拿回家按照梁春芬说的那些烹饪方式回家去做。 连害喜的儿媳妇都能吃下两碗饭去！ 这个摊主不一般，会那么多种做鸡的方法，他们还想多学点呢！ 梁春芬这一个星期没来，他们急的是抓耳挠腮，家里儿媳妇害喜的那个，更是天天晚上来蹲守。 没办法啊，儿媳妇吃不下东西去，一天天消瘦，肚子里的大孙子也跟着遭罪啊！ 转眼间的功夫。 梁春芬带来的三只野鸡被争抢买走，就连那只野兔也没有被放过。 买到的人沾沾自喜，没有买到的垂头丧气。 “摊主，你就不能多弄点鸡来吗？” 梁春芬无奈，她也想啊。 可打猎不是你想打多少就打多少的. “大兄弟！” 这时，一个顾客拽住梁春芬的胳膊，强行把她拉到一边。 梁春芬警惕：“你干嘛？黑市可是有规矩的，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些鸡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懂我懂！” 顾客把一张大团结塞进梁春芬手里，“你大后天来黑市，给我留一只鸡，多退少补！” 梁春芬还没答应，竖着耳朵偷听的其他顾客纷纷眼睛一亮。 预定？好办法啊！ “摊主，你也给我留一只！” “我要三只！” “你咋那么贪心啊，摊主一共才几只鸡啊，你就要三只，太不讲武德了！” “……” 没一会的工夫，梁春芬手里就被塞了满满一把钱。 她有些哭笑不得。 大家伙可真质朴啊。 就不怕她拿了钱跑路吗？ 当然，她也不会这样做。 她还想在黑市长期的做下去呢！ 梁春芬数了数这些人要的鸡。 竟然有十只了！ 老天爷，她最多一天才打到三到四只野鸡呢！ 梁春芬打算把钱退回去一部分，但谁都不想接。 “摊主，反正我钱已经给你了，你就看着办啊！” 说完，转身跑了，其他人有样学样，很快，梁春芬面前空无一人。 梁春芬：…… 回到家，梁春芬问陈向国什么时候能把箭头打磨好。 陈向国：“妈，箭头磨损的太严重了，就算重新打磨好了，用不了几次就会裂开，我打算重新做一个。” 梁春芬皱眉：“那可麻烦了。” 没有箭头，别说十只野鸡了，她连一只都打不到。 梁春芬略一思索，对陈向国道：“老大，你去把老二叫起来，你俩跟我一起上山。” 凌晨一点。 母子三人上了山。 他们的位置要比平常梁春芬打猎的地方还要更靠里一些。 深夜里的大山是可怕的。 树影晃动，如同摇摆的鬼手。 时不时一声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嚎叫声响起。 甚至他们还听到了狼叫声。 “妈妈妈……” 陈向家快吓尿了，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会从四周跑出来，他带着哭腔道，“有啥事咱们明天来不行吗？” 非要挑在这个点，这可是阴气最足的时候啊！ 梁春芬把铁锨和锄头递给俩人：“明天就来不及了，四五点是野鸡出来觅食的高峰期，我们现在做陷阱，才能抓住更多。” 是的，做陷阱抓捕野鸡。 箭头坏了，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上。 希望这山里的野鸡蠢笨一点，能乖乖的进去。 梁春芬让陈向国和陈向家负责刨坑，她负责布置陷阱。 布置陷阱是个技术活。 要尽可能的逼真，还不能逼真到让自己忘记陷阱所在的位置。 陷阱做好之后，她拿出从家里拿出来的玉米粒。 从陷阱周围一直撒到陷阱上。 这样野鸡只要过来吃玉米，就会掉进去。 凌晨三点，十个陷阱完成。 梁春芬检查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叫着俩儿子下山。 她一觉睡到十点，吃完早饭后迫不及待的上山去了。 七个小时了。 应该有收获吧！ 第46章 她是老陈家尊贵的姑奶奶 第46章 “你去黑市是老二陪着你去探路的。” “你做弓箭，是大哥帮你打磨的。” “你去打猎的这几天，是我和大嫂帮你操持家里家外。” “老四她干什么了？” 张秀秀狠狠瞪了陈向繁一眼，“闺女早晚要嫁人，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她不是老陈家的人，就是在咱家暂住的，是个外人！” “你对一个外人这么好，给她买那么多好东西，可等你老了，她连回家看你都不会！” “你对老四好，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不是这样的！” 陈向繁拼命摇头，“我会对妈好的，我会给妈养老！” 她怎么会不孝顺妈呢，妈是她最重要的人啊！ 张秀秀冷笑一声：“你上下嘴唇一碰说的倒轻巧，到时候你全部心思都放在男人孩子身上，怎么还会搭理妈！” 陈向繁脱口而出：“我不结婚了！我一辈子都守着妈！” 张秀秀一惊，竟然为了妈一辈子不结婚？ 怪不得能从婆婆手里得到那么多好东西，这嘴甜的都能腻死人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在家里了！ 张秀秀正要把陈向繁拽走，梁春芬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推开。 看着梁春芬骇人的目光，陈向繁以为她相信了张秀秀的话。 正要哭着解释，梁春芬的手抚摸在了她的脸上。 “老四，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睡觉前还没有这片红肿，是谁欺负她的老四了？！ “是我！” 张秀秀挺胸抬头，“老四这个赔钱货，竟然敢哄骗你给她买东西！现在是几块鸡蛋糕江米条和雪花膏，以后等嫁人了，不得算计咱家的房子和存款啊？” “什么东西都往婆家拿，这不妥妥吸血鬼吗！” “所以我就给她一个教训！” 砰！ 梁春芬转身，一巴掌狠狠落在张秀秀脸上。 “谁给你的胆子，你竟然敢动我闺女！？” 梁春芬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上一辈子老四被那家男人家暴的遍体鳞伤的惨样。 愧疚自责如潮水一般涌来。 上辈子她没能保住好老四，怎么这一世还不行？！ 梁春芬冲到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气势汹汹的朝张秀秀跑去。 她双眼赤红，面部肌肉因愤怒抽动，背后像是燃烧着一团火，裹挟着烧毁一切的架势。 “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的宝贝，不是赔钱货！” “这永远是她的家，结婚了她也是老陈家尊贵的姑奶奶，你凭什么说她是外人！” 张秀秀吓得破滚尿流：“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动老四了！” “晚了！” 在菜刀即将劈中张秀秀的前一刻，梁春芬被反应过来的陈向国死死抱住。 “妈，冷静啊！” “老四不是赔钱货，不是外人！她永远都是老陈家的闺女！” 张秀秀有一种预感，要是大哥没有拦住婆婆的话，她真的会砍死自己！ 她把从陈向繁屋里抢走的鸡蛋糕江米条和雪花膏拿出来，使劲塞给陈向繁。 “呜呜呜老四我错了，你赶紧去劝劝妈啊，她真的会杀了我的！” 陈向繁没想到她妈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原来她在妈心里的分量那么重！ 陈向繁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上前拉了拉梁春芬的袖子：“妈，我没事了，你别生二嫂的气了。” 梁春芬用菜刀指着张秀秀：“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再有下次，我就让老二跟你离婚！” 说完，她拉着陈向繁进了屋。 张秀秀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她呜呜的哭起来：“妈之前都很嫌弃老四的啊，她怎么现在对她那么好了？要是早知道，我哪里会去欺负老四啊！” 王小兰：“二弟妹，妈一直都很疼爱老四的，只是她原来是有苦衷的。” 她把敌特黄荷花威胁梁春芬的事说出来。 张秀秀恍然大悟。 原来那些嫌弃都是装的啊！ 只是……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们就没一个人提醒我？” 王小兰看向陈向家，“我以为老二会告诉你的。” 陈向家摸摸鼻子：“我想告诉的，但你刚才那么激动的拉扯老四，我想说也没机会啊！” 张秀秀气的对陈向家拳打脚踢。 “你差点害死我啊！” 坏了，她以前让老四帮自己干了那么多活，老四不会跟婆婆说了吧！ 张秀秀不安起来。 屋里。 梁春芬正在给陈向繁冷敷脸蛋。 张秀秀下手狠，把里面的毛细血管都打破了，好不容易养出了点肉的小脸上此时有一片红点点。 “妈，我不疼了。” 陈向繁见梁春芬心疼的眼神，赶紧安慰。 梁春芬更难受了，心里把张秀秀骂了个狗血淋头。 为了让陈向繁高兴点，她把准备当惊喜的书包拿了过来。 “老四，你去上学吧。” 陈向繁怔怔的看着梁春芬手里军绿色绣着红色五角星的书包，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妈，你……你说什么？！” 梁春芬：“你去上学，继续从小学开始学，小学念完，去初中，接着再去上高中。” “趁着我这几天有空不去打猎，抓紧办好上学的事。” 陈向繁呆呆的看着梁春芬，一下子扑到她怀里。 “妈，谢谢你！” “我会好好学习的，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陈向繁上学的事没有在老陈家引起太大的波澜。 妈（婆婆）那么疼爱老四。 让老四上学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只是老四都十五了，再去小学，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老陈家的孩子都遗传了父母的高个基因。 陈向繁十五岁，都已经一米六八了，和一群小豆丁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那画面，也太奇怪了吧！ “我是从三年级退学的，那就该从三年级开始学，没关系的，我不怕笑话！” 陈向繁眉眼坚毅，要是因为怕被别人笑话，就不去学知识了，那才丢人呢！ 梁春芬赞同点头：“老四说的对！学知识不丢人！” 她让老四从小学开始学，不单单是为了让她打好基础。 现在的学制和以后的不同。 小学实行五年制，初中和高中都是两年制。 老四现在上三年级，等她高三正好能赶上78年高考。 他们这的小学初中是在一个学校，学校在隔壁村，步行的话十五分钟就到。 小学初中每学期的学杂费和书本费都是一块五。 陈向繁上学后的第二天，梁春芬也再次出发打猎了。 这日，梁春芬打到了三只野鸡，一只野兔。 运气不好不坏。 说不好是因为打野兔的时候，力气用的太大，箭带着兔子迸飞了出去，撞击在了石头上。 石头箭头碎掉了最锋利的尖尖，成了一块钝石头。 她只好收手，让陈向国帮自己再去打磨一块。 等张秀秀和陈向繁把猎物处理完，她拿着去黑市了。 快走到她以前固定摆摊的地方时，她脸色一骇。 第45章 妈你养老靠谁 第45章 陈向繁手一抖。 筷子里夹着的刀鱼掉在了桌子上。 梁春芬生气质问：“我忘记你吃鱼过敏，你也忘了吗？” 老大小时候从河里摸来几条鱼，她做了鱼汤给孩子们吃。 老大老二老三吃的很香，老四吃了一口就不舒服起来，浑身起红点，呼吸不畅。 当时陈忠义正好回家探亲，抱起她就去了医院。 大夫说晚来一会，老四就得被憋死了。 上次她让老四钓来制作鱼鳔胶的几条鱼，拿出鱼鳔后，简单的做了一锅鱼汤，老四就没有吃。 这次怎么还明知故犯！ 陈向繁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梁春芬没听清，让她大声点。 陈向繁抬头看向梁春芬：“妈让我吃，我就吃。”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跟妈单独吃饭。 别说是鱼肉了，就算妈让她去吃狗屎鸡屎她都去。 梁春芬惊讶的看着陈向繁，眼眶慢慢红了。 上辈子老四也是这样。 明知道她对她不好，却还是在遇到事之后回来跟她求助。 “对不起老四，妈和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的事妈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因为心中有愧，梁春芬又点了个糖醋肉和红烧排骨给陈向繁吃。 离开国营饭店的时候，陈向繁的肚子都鼓了起来。 路过供销社，梁春芬又进去买了一斤鸡蛋糕和一斤江米条。 “这次就不要分给你大嫂了，等她生完孩子，我会买给她的。”梁春芬叮嘱说。 上次她给了老四鸡蛋糕，当天晚上老四就拿着一半给了王小兰。 姑嫂关系好，她也很高兴。 可是老四总是为别人着想，都不给自己考虑考虑。 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会吃亏的。 离开供销社的时候，梁春芬目光不经意地从墙上的货架扫过。 “老四，你出去等我。” 陈向繁乖巧点头。 等她出去后，梁春芬对售货员道：“同志，我买个书包。” 陈向繁上到三年级的时候，梁春芬就以家里供养两个学生压力太大，不让她上了。 陈向荣如今已经上高中，明年就能毕业了，陈向繁却连小学都没有完成。 梁春芬到现在还记得，当听到不能继续上学时，陈向繁哭的那叫个厉害，甚至一度昏厥过去。 其实陈向繁的学习比陈向荣要好的很多。 但她觉得女孩子学习没用，还不如学点做饭缝衣，以后好好照顾男人孩子。 但已经活了一辈子的梁春芬不这样想了。 她曾在一家大公司当过保洁，里面的工作人员有很多女孩子。 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自信大方乐观，就像是一颗会自己发光的小太阳，不依附外在，也不被外在影响，强大又美好。 她想让老四也成为这样强大的女性。 梁春芬不打算现在就告诉陈向繁这个事情。 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回家之前，梁春芬去了邮局。 工作人员说最近没有从京城那边来的信。 “前几天津省那边下大雨，咱们邮局的车受到了影响，有些信件被水泡了，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了。” 梁春芬心想怪不得，原来是信没有成功寄出去啊。 她打算过段时间再写一封。 因为梁春芬和陈向繁中午没回来，老陈家人给二人留了饭。 梁春芬摆手：“我和老四吃过了，留着晚上吃吧。” 张秀秀面露惊愕。 吃了？在县城吃的？ 难道是在国营饭店？ 妈竟然带着老四去了国营饭店？！ 她都还没去国营饭店吃过呢，据说里面的东西可贵了！ 昨晚她惹了梁春芬不高兴，今天本想表现表现。 但现在知道梁春芬带着陈向繁去了国营饭店吃饭，她的心气一下子不顺起来。 扔掉手里的扫把就冲出了家门。 “秀秀，今天上午我去县城走亲戚，碰到你婆婆和你小姑子啦，你们没有一起去吗？” 有村民看到张秀秀，热情搭话。 张秀秀挤出一抹笑容：“没有，家里还有事呢。” 村民哦了一声，笑道：“你婆婆最近变了不少啊，以前是个铁公鸡，一个子都别想从她手里漏出来，现在嘛，为了救你家老二，把钱都拿去当罚金了，还敢去供销社买东西呢。” 张秀秀没听出村民话中的试探，她的注意力全被那句去供销社买东西吸引走了。 “什么东西？” 婆婆回家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呢，没看到婆婆手里提着东西啊。 村民：“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两大包呢，我看着好像有江米条。” 张秀秀转身往家跑。 村民叫了好几声，都没能留住她。 陈向繁正待在屋里，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 她的屋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 陈向繁吓了一跳：“二嫂，你有事吗？” 张秀秀一把推开她，在屋里翻找着什么。 看到她把妈给自己新做的，还没舍得穿的衣裳扔到地上，陈向繁急了，赶紧过去捡起来抱在怀里。 “二嫂，你干嘛啊！” 啪！ 张秀秀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好你个陈老四！我说妈怎么没提着东西回来，合着全在你这里啊，鸡蛋糕，江米条，竟然还有雪花膏，这么贵的玩意，我还没用上呢！” “从上次妈给你做了那么多衣裳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她之前那么嫌恶你，怎么就忽然对你好了呢！” “说，你给妈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妈对你那么好！” 梁春芬没有午睡的习惯。 但前几天缺觉缺的太狠，从县城回来她就睡觉去了。 睡得正香，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哭闹声和争执声。 梁春芬带着浓浓的起床气打开门，就见张秀秀坐在地上，旁边陈向家正一脸着急的想拉她起来。 陈向国对张秀秀怒目而视，扬着手要打人的样子，王小兰和陈向繁一左一右拉着他胳膊。 “老二家的，你又闹什么妖？天天的，就你屁事多！” 老大性情最是温厚，从小到大都没红过几次脸，却因为这张秀秀再三破功。 “妈！” 陈向国抢先开口，“她竟然要给老四说亲，还拉着老四出去相看！” “老四才十五岁，是个孩子啊，她张秀秀怎么 能这样做，她是个人吗！” 梁春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张秀秀，老大说的是真的吗？” 张秀秀有些害怕，但她想起来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变得硬气起来。 “妈，我就问你一句话。” “你养老是靠着儿子，还是靠着闺女？” 第44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 陈向国支支吾吾，眼睛不敢看吴爱红。 最近这几天他妈跟着魔了似的。 天不亮就上山，天黑了还不下来。 每次都得拖到九十点，回家了吃口饭，等猎物处理完了，就立刻去黑市。 这不，现在他妈还在山上呢。 “向国，我问你话呢？” 见陈向国不说话，吴爱红往前走了两步。 陈向国不会说谎：“我……” 吴爱红皱了皱眉，觉得陈向国很奇怪。 哎呀，梁春芬不会出事了吧？！ 吴爱红着急起来，正要开口逼问。 陈向繁从屋里走了出来。 “伯娘，我妈陪着我大嫂出去走走了，我大嫂不是快生了吗，我妈说多走走好生孩子。” 吴爱红想起来她在来的路上是看到王小兰在走路，旁边还有个搀扶她的。 那人在阴影里，她没看清楚是谁，但那衣裳，好像就是梁春芬的。 她笑道：“你妈是真的变了啊，以前她才不管儿媳妇呢，行了，把这些菜拿进屋去吧，你妈回来了，告诉她一声。” “好的，伯娘。” 陈向繁乖巧点头，送着吴爱红出了院门。 等吴爱红走远，陈向国快步走到陈向繁身边，着急问道：“老四，妈还在山上没回来呢，她咋就陪着你大嫂走路去了？” “咱村里人那么多，你撒这样的谎，是会露馅的啊！” 陈向繁冷静道：“大哥，你别急，我让二嫂穿上妈的衣裳跟大嫂出去了。” “最近妈天天在山上，在村里也不露面，村里人早晚会起疑的，这样晚上让二嫂代替妈出去，他们就不会多想了。” 话音刚落，王小兰和张秀秀回来。 张秀秀身上穿着的，正是梁春芬的衣裳。 陈向国佩服的朝陈向繁竖起大拇指：“老四，你比你大哥我强！” 陈向繁不好意思的一笑。 看到王小兰走累了，陈向国搀扶着她进了屋，陈向繁也正要回去，脸上被扔了一件衣裳。 “老四，你给妈把衣裳洗洗，她明天还要穿呢。” 陈向繁嗯了一声，把衣裳放进盆子里开始洗。 “秀秀，妈让你洗衣裳，你干嘛给老四啊？” 等张秀秀回屋，陈向家不满的看着她，“你知道吗，刚才要不是老四机灵，妈去山上打猎的事情就要被大队长媳妇给发现了！” 吴爱红说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 他没敢出去，眼看大哥就要露馅，他吓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幸亏老四及时来救场啊。 张秀秀不以为然：“老四都十五了，没两年就得嫁人，她不趁着在家的时候多干干活，以后想干还没机会呢！” 梁春芬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大大表扬了陈向繁一番。 同时她做出了一个决定：“明天我就不去打猎了，也不去黑市了。” 大家一怔，其中反应最激烈的要数张秀秀。 “干嘛不去了啊？妈，咱这才挣几个钱啊！难道你害怕了？” “你就放心吧，咱家这么多人，难道还瞒不住你的行踪吗？再说了，还有老四呢，她那么聪明，她会搞定的！” “老二家的，你就没看出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啊？” 张秀秀不知道梁春芬为什么这样问，但她还是仔细看了几眼，回答。 “瘦了，黑了，黑眼睛快耷拉到腮帮子上来了。” 啪！ 梁春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这不是没瞎吗，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去黑市，你是巴不得我早死啊！”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想要在黑市创造一番事业，可惜她的身体跟不上啊！ 天天晚睡早起，她感觉自己就跟被掏空了一样。 刚才在山上她等草丛里的野兔出来，一不小心竟然靠在树上睡着了！ 一条蛇窸窸窣窣的爬到了她脚上，她感觉到冰冰凉的，睁开眼睛一看，险些吓晕过去！ 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要不要先停下休息几天，现在得知发生了吴爱红的事情，她不再犹豫。 挣钱重要，但身体和安全更重要！ “以后我两天去一趟黑市，就这样决定了。” “可这样会少挣很多钱啊。”张秀秀急的抓耳挠腮。 梁春芬把弓箭扔到张秀秀怀里：“那你去！” 张秀秀嘀咕：“我哪里会打猎啊。” “不会就给我闭嘴！” 梁春芬一声厉喝。 张秀秀不死心：“妈，那你今晚还去吗？” 梁春芬拿起案桌上的细柳条朝着张秀秀冲了过去，张秀秀吓得跑回了屋，直到梁春芬出发去黑市也没有出来。 梁春芬决定给自己放个一星期的假，好好把身体调整过来。 第二天，她一觉睡到了十点。 吃完早饭，她想起了她寄去京城部队的那封信。 奇怪，这都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消息。 是邮递员忘记给她送过来了还是咋回事？ 梁春芬决定去邮局看看，走的时候她叫上了陈向繁。 “老四，你跟我一起去。” 陈向繁很喜欢跟梁春芬待在一起，听到她妈叫她，高兴的跟上。 太阳毒辣，母女俩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县城都快十二点了。 梁春芬早上就喝了一碗粥，已经饥肠辘辘了。 老四吃早饭的时间更早，想必现在也饿了。 要是再饿着肚子回家，那得多难受啊。 她拉起陈向繁的手：“走，咱俩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妈，国营饭店很贵的，咱还是不去了吧，一会回家吃吧。”陈向繁拉住梁春芬，拒绝了。 梁春芬笑道：“妈手里有钱，带你一天三顿吃国营饭店也吃得起！” 陈向繁还是不想去：“妈，哥哥和嫂子们还没去里面吃过饭呢，就咱俩去，不合适。” 看着陈向繁愁眉苦脸的模样，梁春芬知道这才是她的心里话。 这是觉得背着家里人吃好东西，心里愧疚呢。 可是，难道就因为愧疚，一辈子就不吃好东西了吗？ 今天，她还非要带着老四吃“独食”了。 也要培养她吃“独食”的习惯！ 梁春芬强行拉着陈向繁进了国营饭店。 小黑板上写着今天供应的饭菜。 梁春芬要了两碗牛肉面，一盘炒青菜，和一盘红烧刀鱼。 红烧刀鱼是最先上来的。 梁春芬夹起一块放到陈向繁碗里。 “快吃，尝尝国营饭店大厨的手艺和我的，谁更好。” 陈向繁却拿着筷子迟迟没动。 梁春芬疑惑她怎么不吃，催了好几次。 陈向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嗯，我吃。” 梁春芬慈爱的看着她。 就在陈向繁把一块鱼肉放到嘴里的时候。 电光火石间梁春芬想到了什么。 她一巴掌拍掉陈向繁的筷子。 “别吃了！” 第43章 你这个馋嘴猴子 翌日。 梁春芬吃过早饭出发上山。 她只带了一吊瓶水。 上午她的运气不错。 打中了一只野鸡。 只不过有点小，才四斤左右。 梁春芬不满意，这只野鸡才卖两块八呢！ 她想再打一只，但找来找去，临近中午了，都没找到。 她打算吃过午饭再来。 张秀秀已经让陈向繁把兔子剁成丁了，又用胡椒粉酱油和白糖腌制了一上午。 家里没有料酒，梁春芬拿出了一瓶二锅头。 这还是家里唯一的一瓶酒，是上次陈忠义回家带来的，她没舍得喝，一直保存着，都十多年了。 梁春芬休息了一会，洗洗手准备开始做冷吃兔。 等切佐料的时候，她才发现家里没有大蒜了。 她让陈向繁去吴爱红家借一头来。 吴爱红的自留地变成了小菜园，里面什么蔬菜都有。 很快，陈向繁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小豆腐。 这个小豆腐非传统的小豆腐。 而是把黄豆泡发后，用石磨磨成豆沫。 再和喜欢吃的蔬菜，比如说小白菜，萝卜缨，荠菜等喜欢吃的一起蒸煮。 要是喜欢吃花生米，也可以加进去。 等吃的时候，稍微放点油在锅里爆炒。 味道很是鲜香，是一种他们当地很受欢迎的下饭菜。 吴爱红里面放的蔬菜是萝卜缨。 满满的一大碗，都快漾出来了。 “伯娘一定要让我拿着，要不然就不叫我走。”陈向繁怕她妈批评她，赶紧解释。 梁春芬：“那你就拿着，别人给你的东西，你想要就要，然后咱们再给予相同价值的东西还回去。” 她要让老四知道，她自己配得上所有的东西，不要对别人的好意感到惶恐害怕。 “一会等冷吃兔做好了，你给你伯娘送一盘过去。” “好！” 陈向繁重重点头。 梁春芬把昨晚买的干辣椒，和大蒜葱切成块。 往锅里倒油，等油热了后放兔子，一直炒到兔子里面的水分收干。 判断水分收没收干这里有个小窍门，就是看油的颜色。 兔肉出水时，油是比较浑浊的，等水分炒干时，油是干净透明的。 等兔肉炒干后，把兔子肉捞出来沥干，油也重新换。 把葱姜蒜和一半的辣椒放进去炒香，接着放进去兔丁，再加一颗冰糖，等冰糖炒化后，再加入另一半干辣椒，炒香后出锅盛出来。 放到盆里放凉后就可以开吃了。 这只野兔不算小，去掉骨头之后还有三斤重。 足够他们一家人吃的了。 “妈，这不是冷吃兔吗，咋还是热的？” 张秀秀鼻子最尖，闻到做好了不用叫自己就过来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一锅兔子，她不解的问梁春芬。 梁春芬：“冷吃兔的意思是说这道菜冷却后的味道要比热乎的时候更好吃。” 张秀秀恍然大悟：“早说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吃食呢！” 她瞥了梁春芬一眼，趁她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把冷吃肉就塞进了嘴里。 家里那么多口人，每人吃几口这盆就没了，她得趁着还没开饭，多吃一口是一口。 梁春芬回头，就见盆子中间的冷吃兔少了一块。 她猛的抬头看向张秀秀：“你吃的？！” 张秀秀嘴里塞的满满，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妈，我吃都吃了，你不会让我吐出来吧，我敢吐你们也不敢吃啊！” 梁春芬怒骂：“你这个馋嘴猴子，我这里面放了一斤辣椒啊！” 她在炒制的时候，觉得半斤辣椒太少了，把剩下的也全放进去了。 辣味要比普通的冷吃兔还要强上好几倍。 “啊？！” 与此同时，一股霸道的麻辣味在张秀秀嘴里轰然炸开。 顺着她的口腔直冲她的天灵盖。 张秀秀：“啊啊啊！好辣啊！” 她脸红的像是涂了好几层胭脂，泪都出来了。 她跑到水缸旁，顾不上用水勺，直接把嘴凑了进去。 梁春芬：“他奶奶的，这水还能喝吗？” “妈，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道菜那么辣啊！” 张秀秀辣的嘴都肿了，趴在水缸边上，就跟去掉了半条命似的。 她最怕吃辣了。 梁春芬冷笑：“你都没问我就偷吃了，还怪我没告诉你？一会给我重新打一缸水来！” 张秀秀心不在焉的点头。 她舔了舔嘴唇，她发现她竟然还想吃一口冷吃兔。 奇怪，明明又麻又辣，她怎么还在想呢！ 梁春芬盛了满满一盘冷吃兔，让陈向繁给吴爱红送过去。 “这也太多了吧！” 张秀秀很心疼，“妈，她只给了咱家一颗大蒜，那才值几个钱啊，冷吃兔里有肉，你还放了那么多油，不便宜呢！” 梁春芬：“这又不是你抓的兔子，你屁话怎么那么多？” 张秀秀气的跺脚，但又无可奈何。 梁春芬还烙了三十多张饼，炒了小豆腐，搭配着冷吃兔一起吃。 一家人吃的满头大汗，嘴唇鲜红，但还是舍不得停不下来。 吃过午饭，梁春芬再次上了山。 这次她的收获比上午好点。 打中了一只野鸡，一只野兔，斑鸠一只。 野鸡比昨天的还沉，得接近十斤了。 野兔小点，才四斤，去掉皮毛，也就二斤左右。 斑鸠最小，一斤多沉。 她也不打算卖了，留着和她腌制起来还没吃完的大棒骨做成斑鸠排骨汤。 这可是一道上宴席的大菜，滋补着呢！ 照例让张秀秀和陈向繁处理好猎物，她回屋补觉。 一觉睡到十点半，背起竹筐来出发。 今天晚上她没遇到昨天那种奇葩。 很快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全部卖完。 野兔她定价六毛一斤。 今晚她总共挣了十四块钱。 接连两晚入账十多块钱，都快赶上县城工人的半个月工资了。 梁春芬愈发斗志昂扬。 决定明天她要更早上山，好多打点猎物回来。 “向国，你妈在家吗？” 入夜，吴爱红拿着一篮子茄子和黄瓜来老陈家。 上次她只是给了一头蒜，梁春芬竟然让陈向繁送回了那么大的一盘肉菜，说是叫什么冷吃兔。 他家三口人足足吃了三顿才吃完呢。 里面的兔丁肉是前两顿吃完的，最后一顿她用里面的辣椒炒了个土豆丝，吃起来还有肉味呢。 她过意不去，觉得占了梁春芬的便宜。 这不，自留地里的茄子和黄瓜一长大，就赶紧摘下来送过来了。 “我妈……” 陈向国脸色慌张，“我妈不在家。” “这都晚上了，她去哪了？” 第42章 奇葩客人 一听到女人的话，梁春芬就急了。 病死的鸡？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诚信为本，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来买她的鸡啊！ “大姐，你瞧瞧这鸡肉颜色多鲜亮啊，表面还泛着光，如果是病死的鸡，不可能这样。” 女人撇嘴：“谁知道是不是你在上面抹了一层油啊？” 梁春想说怎么可能。 但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等会，这话有点耳熟啊。 不正是她为了让商家多给自己便宜时惯常用的话术吗？ 昏暗的蜡烛光下，女人眼睛滴溜溜的转，嘴角藏着得意的笑。 梁春暗道一声好险。 差点就让她得逞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女人等着梁春芬继续解释，不管梁春芬说什么，她都坚持不相信。 那梁春芬为了自证清白，就会把鸡便宜卖给她，甚至送给她都有可能。 这鸡好啊。 鸡肉颜色鲜红，鸡油的地方是金黄的，凑近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肉香。 这才多大一会功夫，鸡肉表皮就有点干了，手指按压按压，还有弹性呢。 一看就是顶顶新鲜的，供销社都没这样的。 女人正盘算着是炖还是煮，她的手就被狠狠拍开。 “你干嘛！” 她捂着火辣辣疼的手背，怒视着梁春芬。 梁春芬冷笑：“你不是说我这鸡是病死的吗，还敢上手摸，不怕传染给你？” 女人心虚：“我……我回去就洗手！” 梁春芬做出赶苍蝇的动作：“你爱洗不洗，走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女人愣住：“你不卖给我了？” 她双手叉腰：“你信不信我把你卖病鸡的事宣传出去，让大家伙都不来买！” “赶紧去，麻溜去！”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让大家伙都来围观一下我的病鸡是什么样的！” 女人慌了。 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这摊上有这么新鲜的鸡肉卖，还不得立刻抢了啊。 她才不！ “哼，我是个有良心的人，这样的病鸡我自己买了就行，不去害别人了。” 梁春芬连搭理都没搭理。 女人指了指最大的那只：“我要这个，多少钱一斤。” “七毛，不要票。” 女人嚷嚷：“你这是抢劫啊，那么贵，供销社才四毛呢！” “供销社便宜你就去买啊，谁拦着你了！” 梁春芬本来设定的价格是六毛。 但这女人气到她了，她决定临时加价一毛。 女人嘴里骂骂咧咧，但又舍不得走。 她打算在其他方面砍砍价。 “呀，你这是野鸡啊，野鸡肉最柴了，不好吃，你再给我便宜一毛！” “野鸡肉的营养价值可比饲养的高多了！你觉得柴，那是你不会做！” “要是煮汤，就把时间控制在五到十分钟之内，炒制的话，就三到八分钟，而且这是一到三年的小野鸡，肉质最嫩了，还没有腥气味。” “你要是还有别的做法，那就提前腌制腌制，稍微放上点油，锁住肉里面的水分。” “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保证一点都不柴，吃了还想吃！” 一说到自己擅长的，梁春芬忍不住话多了起来。 她边说，边提溜起一只野鸡来，比划着什么部位怎么做最好。 女人听的目瞪口呆。 她只是想打个价而已，怎么还听起来厨艺课来了？ 她不知不觉的听入了迷。 原来一只鸡还有那么多种做法呢！ 当听到梁春芬说起宫保鸡丁的时候，女人的口水差点流下来。 “行了行了，你就别馋我了，我要还不行吗！” 女人刚要伸出手，但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一下子就把梁春芬手里的鸡给抢走了。 原来就在梁春芬说话的时候，不知何时周围聚集了一些人。 他们也被梁春芬所说的深深吸引，都有点迫不及待想回家做一只鸡吃吃了。 加上梁春芬摊子上的这两只鸡是真的新鲜。 女人不愿意了：“哎，那是我先看中的！” 对方不说话，直接把五块六毛钱塞进了梁春芬的手里，拿着鸡就跑了。 梁春芬让陈向国给她找了四块小板子，分别在上面写上了鸡和斑鸠的斤两，放在各自的前面。 女人一看第二只小点的鸡也要被抢走了，顾不上砍价，赶紧拿起来放到自己篮子里，递给梁春芬三块五。 其他人见鸡卖没了，就想走。 梁春芬哪里能允许。 “别走啊，我这里还有两只斑鸠呢！” “斑鸠也很好吃啊，有句话是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 有个人笑了：“摊主，难不成你也知道这斑鸠的多种做法？” 梁春芬自信一笑。 十二点。 两只野鸡，两只斑鸠全部卖光。 梁春芬打道回府，她是最先从黑市离开的摊主。 今天晚上她一共挣了十一块一毛。 两只野鸡是大头，总共是九块一。 斑鸠四毛钱一斤，两只在两三斤左右，一个卖了八毛，一个卖了一块二。 她走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干辣椒。 就称了一斤，花了三毛钱。 还剩下了十块八。 梁春芬对自己的收入很满意。 如果每晚都按照这个收入来的话，一个月就是三百块钱了啊！ 但梁春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影响打猎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有的时候可能丰收满满，但有的时候也会一只猎物都找不到。 可今晚的开门红，还是给了梁春芬莫大的激励。 她更加坚定了来黑市做生意的念头。 梁春芬回到家，除了因为怀孕越发嗜睡的王小兰之外，其他人都在等着她。 “妈，生意怎么样，都卖光了吗，卖了多少钱啊？” 张秀秀最先冲上去，激动的问梁春芬。 梁春芬将收入说出来。 “十块？！” 老陈家人震惊了。 一晚上妈（婆婆）就挣了十块？！ 他们一年到头种地还不到五十块呢。 梁春芬点头，但她还是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告诉他们打猎的不确定性，以后可能收入会比今晚低。 张秀秀毫不在意：“就算只有块八毛，也不嫌少！” 其他人赞同点头。 以前可都没收入呢！ 梁春芬打了个哈欠：“行了，都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我还要去打猎呢。” 张秀秀连忙道：“妈，你不是说中午咱吃了那只兔子吗？” 梁春芬白了她一眼：“放心吧，缺不了你的嘴。” “明天上午你把兔子切成丁，中午我回来给你们做冷吃兔吃。” 冷吃兔？ 也对，夏天就不能吃热的兔子了，得吃冷的才带劲呢。 只是这冷的兔子能熟吗？ 老陈家人陷入沉思中。 第41章 你不吃，老娘还吃呢 陈向国打磨的石头很锋利。 轻易穿透了野兔的皮毛。 野兔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梁春芬飞跑过去，把野兔放在身后的竹筐里。 嘿嘿，开门见喜！ 她今天一定能打到很多猎物的！ 但一直到中午，梁春芬都没有再看见过一只动物。 咋回事，是她话说的太早了吗？！ 正好饥肠辘辘，梁春芬索性找了个地方吃午饭。 她一口气把六个包子全吃了，喝了半吊瓶水。 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再次出发。 她还就不相信了！ 咕咕~咕咕~ 梁春芬身子一震，这是斑鸠的叫声！ 她急忙抬起头来寻找，快把脖子扬酸了的时候，终于在一棵树的树枝中间，看到了两只斑鸠。 斑鸠虽小，但也是肉啊。 梁春芬抬手拉弓。 没打中，还惊扰了两只斑鸠，飞走了。 梁春芬无奈摇头，还是得多练啊！ 小时候她可是箭无虚发的。 梁春芬正打算再去寻找，头顶上再次传来咕咕的声音。 原来那两只斑鸠飞到了她头顶的树枝上！ 并且高度要比刚才低很多！ 梁春芬心下狂喜，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再次抬手拉弓。 这一次，她没有失手。 一只斑鸠被射中，掉了下来。 梁春芬已经做好了只得到这一只斑鸠的打算。 因为另外一只肯定会被吓跑的，可不知道这斑鸠是这些年过的太安逸，丢掉了原本的警惕心，还是吓住了忘记飞。 梁春芬都把箭拔出来了，它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呢。 送上门的猎物不要白不要！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射出了箭。 随着两只斑鸠入手。 梁春芬像是解开了封印，接连打中了两只野鸡。 一只大的，足有七八斤沉。 另外一只比较小，才四五斤。 她的弓箭用的越来越顺手了。 梁春芬想趁着手热多打一会，但可惜天快黑了。 黑夜里的树林是危险的。 前几天，有人曾在金牛山里发现过一个巨大的脚印。 像极了熊瞎子的。 梁春芬不觉得自己有跟熊瞎子搏斗的能力，她收拾起东西，快步朝外走去。 她的方向感不错，很快就出了山。 但此时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忽然，她看到有个人挡在了她下山的路上。 梁春芬顿生警惕。 她的竹筐里有一只野兔两只野鸡和两只斑鸠，血腥气有些重。 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正打算换条路回家，一声妈传来。 “老大？” 梁春芬惊讶，“你咋在这里？” 陈向国：“我见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就出来看看。” 他都打算好了，要是再过五分钟还看不到他妈人影，他就上山去。 “老四也要来，我没让她过来。” 两个人站在这里，太醒目了。 梁春芬点头；“以后你也别过来了，以后我三天两头的去打猎，你再在这里站着，别人肯定会怀疑的。” 陈向国敏锐的听出了这话里的隐藏意思。 他不敢相信道：“妈，你打到猎物了？” 梁春芬直接把竹筐往他怀里一推。 陈向国低头，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妈，原来你说你的箭术不错，不是在吹牛啊？”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危险道：“老大，你不相信我？” 陈向国后背一凉：“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我就知道妈肯定会打到猎物的！” 梁春芬打到猎物的消息，在老陈家引起了轰动。 原来妈（婆婆）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会打猎！ 第一天去打猎，就打中了五只猎物。 太厉害了！ “妈，你今晚就要去黑市吗？” “对，现在天气太热，要是变质了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奔波了一下午，六个包子早已消化没了。 梁春芬又吃了三个，喝了两碗王小兰做的玉米糊糊。 她要去睡一会补充体力，等十一点的时候再去黑市。 回屋前，她指了指王小兰，但看到她的大肚子，手指头换了个方向，对准了张秀秀。 “老二家的，你跟老四把这些东西都收拾收拾，兔子皮毛剥的完整点，我还有用。” 要是搁在以前，张秀秀肯定要埋怨梁春芬，干活的时候找自己，没见吃好东西时叫她。 但现在，她一点怨言都没有，欢喜的答应了。 乖乖，这可都是钱啊！ 梁春芬让陈向国在十点半的时候把自己叫醒。 她打算早去一会。 穿上昨晚的装束，梁春芬从屋里出来。 原本站在院子里的陈向家看到她，呲溜一下子又钻回了屋。 “妈，你看看可以吗？我和老四弄得可干净了，老四还不敢动刀呢，都是我亲自来的！” 张秀秀邀功似的把竹筐抱到梁春芬面前。 陈向繁看了一眼张秀秀，低下头擦拭自己手指上的血迹。 “不错，很干净。” 梁春芬看了看，见内脏也都洗干净了，满意点头。 “你把野兔拿出来，吊在井水里，等明天中午咱们吃了。” “吃它干嘛啊，还不如留着卖钱！”张秀秀舍不得。 梁春芬：“咱也是要花钱买肉吃的，自己留下还省钱了呢。” 张秀秀想了想，大手一挥：“妈，以后咱们不吃肉了，更省钱！” 梁春芬黑脸：“滚一边去！你不吃老娘还吃呢！” 陈向国想陪着梁春芬一起去，梁春芬拒绝了。 去黑市还是单独行动比较好，静悄悄的去，静悄悄的回。 照理吩咐好陈向国看好家，梁春芬拧开手电筒，脚步匆匆的走了。 依旧是两个壮汉在黑市入口守着。 看到梁春芬背着个沉甸甸的竹筐，两个人没有问。 只要不闹事，不会管你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 梁春芬找了个地方，从竹筐里掏出一张油布。 把两只野鸡和两只斑鸠摆在上面，旁边各放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褪下来的毛。 梁春芬还拿了一支蜡烛，点在摊子旁边。 好让来往的人能看清她买的是什么东西。 没一会，有人在梁春芬的摊子前面停下。 “杀好了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她抬起眼皮，怀疑的目光扫了梁春芬一眼。 “不会是病死的吧？” 第40章 打不到猎物，对得起谁 既然要去黑市做生意了。 那就要做最挣钱的。 但她没有猪肉摊摊主那样的人脉或者是本事。 一晚上能卖两头猪。 要不背后有个大靠山，要不有个隐藏起来的私人养猪场。 她打算做自己力所能及的。 “打猎？！” 听到这两个字，老陈家的反应不比听到梁春芬要去黑市做生意小。 打猎那是只有猎人才会的啊。 妈（婆婆）又不是猎人。 “我虽然不是，但我爸是啊！” 梁春芬的爸活着的时候，是十里八乡最优秀的猎人。 当年闹饥荒，她能活下来，就是靠着她爸。 因为气候原因，动物们死的死，逃的逃。 十次去打猎，九次空着手回。 但只要能带回来一次猎物，生存的希望就能多一点。 后来情况越发严重。 她爸妈为了她能多吃一口，哄骗她说他们不饿。 年幼的她真的相信了。 直到有一天，她怎么也叫不醒睡觉中的爸妈。 才知道他们已经饿死了。 梁春芬深吸一口气，压下痛苦的情绪，对着众人道。 “我跟着我爸学过如何打猎。”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了，但她也有点底子在。 总能打到点猎物的吧。 “妈，那你打算去哪里打猎啊？” “当然是去金牛山了。” 他们金牛村就是因为靠着金牛山才得名的。 金牛山很大，里面的动物也很多。 梁春芬原本有一只她爸留下来的弓。 但不知道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她决定现做一个。 最好的弓是由桑拓木和牛角做成的。 但桑拓木可遇不可求，牛作为现在的主要耕种家畜，更是不能随意宰杀。 考虑过后，梁春芬决定做一个竹弓。 竹弓轻便容易携带，制作好了不比桑拓木差。 她去找了一根两到三年的老黄竹，这种竹子纤维密度高，韧性强，做弓身最好，去掉节部，确保弓身光滑，再将竹子对半破开，把里面柔软的部分去掉，只保留外层的竹青。 然后放在小火上烘烤，到一定的程度后，再弯曲成反曲形状，这一步尤其要注意，稍微不小心，就容易把弓身给烤着了。 接着她又选了一块合适的竹子制作成竹板，竹板对于一把弓来说至关重要。 弓的弹性就是竹板提供的，一把弓好不好用，用的时间长短，和竹板有很大的关系。 在她制作竹板的时候，陈向繁来问她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梁春芬想了想，让老四去钓鱼。 不管大鱼还是小鱼，都要。 她要用鱼鳔来制作鱼鳔胶。 这种胶粘合木制品是最好的。 做好了弓，接下来就是箭了。 后世的合金箭威力很大，但现在没有啊。 梁春芬按照之前她爸教给她的，去找了芦苇杆做箭杆，箭头就用金属片代替。 前几年大炼钢，除了锅之外的铁块全部都上交了，要想找块铁片很不容易，但把锅砸了更不行。 挣钱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吗，把锅砸了，就是本末倒置了。 “妈，你看这个行不行？” 陈向繁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 梁春芬摇头：“这个不行，要找干净的，不能生锈。” 她不知道动物会不会得破伤风，但总归是入口的东西，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妈。” 陈向国走进来，把一块前头尖尖的铁块放在梁春芬面前。 梁春芬一喜，但紧接着她发现这不是铁，而是一块打磨尖锐的石头！ 只不过颜色跟铁相近，她认错了。 “老大，这是哪来的？” “我做的。” 得知梁春芬要做弓箭，陈向国就开始打磨这块石头了。 铁不容易找，就算找到了，还要去找铁匠加工，到时候铁匠一看箭头就能猜出来他们想扒社会主义的墙角，要是举报就麻烦了。 梁春芬心中一片熨帖。 老大不同意她去做生意，但还是愿意为她制作箭头。 孝顺的大儿子啊！ 儿子女儿一起帮她忙，她要是打不着猎物，对得起谁啊！ 梁春芬用绳子把箭头固定在箭杆上，拔了一根鸡毛插在后面当箭羽。 一弓只搭配一支箭显得太寒酸。 但梁春芬为了制作这一弓一箭就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多花费一天在这上面，就少去黑市挣一天钱。 第一次打猎，梁春芬做好了耗费一天的准备。 她去厨房做了一锅韭菜大包子。 往包里塞了六个，又放了一吊瓶的热水，想了想，她把菜刀拿上了。 金牛山那么大，谁知道有没有蛇啊，她最害怕蛇了，拿着菜刀心安一点。 准备好一切，在太阳还没升起之前，梁春芬雄赳赳气昂昂的上山了。 她家在金牛村的最后一排，后面就是金牛山，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金牛山外围经常有村民上挖野菜，也有小孩子过来玩耍。 动物们都怕人，不会过来活动。 走了接近半个小时，身边的树越来越粗大，头顶上的树冠也愈发浓密，耀眼的阳光被遮挡住了许多，林子里昏昏暗暗的。 在这种环境中，人的感官会不自觉放大。 梁春芬听到了鸟叫声，松鼠的攀爬声，以及不知道什么动物爬行压过草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下意识放轻脚步，双眼观察着周围，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哗！ 一道黑影在她的左前方闪过。 梁春芬动作极快的扭头。 是一只灰色的野兔，在十米开外的一片绿色地前停下，悠闲的吃着草。 梁春芬呼吸放缓，右手握弓，左手拿箭。 原本她还因为想不起来那些射箭的要领而担心。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个动作一做出来。 那些记忆自己就出现在了她脑海中。 双臂发力，悠然拉弦，箭瞄中室，屏蔽杂念。 嗖—— 箭矢离弦，朝野兔迸射而去。 第39章 我是通知你，不是商量 “卖猪肉喽，刚杀的猪！” “一斤八毛，先到先得！” 梁春芬精神一震，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那是黑市唯一的一块空地。 两个人各搬着一块木板出来，放在搭建的石头上，一张巨大的桌子就形成了。 紧接着，三四个人抬着一头足有一二百斤的猪放到了桌子上。 哗啦！ 一群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人一拥而上。 争先喊着自己要哪块肉。 见摊主不搭理自己，直接把钱往摊主手里塞。 生怕轮到自己就没肉了。 梁春芬见到了张秀秀所说的那一幕。 肉眼可见的，摊主身上的小挎包塞满了纸币。 他又换了一个包，也很快装满了钱。 梁春芬叹为观止。 见摊主随意把包扔到身后，梁春芬问陈向家，那摊主就不怕被人偷走吗。 陈向家小声道：“他是黑市的，谁敢偷他啊。” 梁春芬恍然大悟。 可不，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啊，这不是不要命吗。 虽然偷个钱不至于丢掉性命，但如果吃不上肉，跟死了也没两样。 供销社的猪肉都是从肉食厂运来的。 肉食厂的各种肉类都是定量的。 一天就只供应那些，来晚了就没了。 拿着钱票也买不到。 但在黑市就不一样了。 就这一会功夫，梁春芬就看到那一头猪全部卖光。 乖乖，一斤肉八毛。 那头猪至少二百斤，就是一百六十块。 这也太挣钱了吧！ “干你大爷的，都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一声暴喝。 正在割分猪肉的摊主一脚将人飞踹了出来。 那人重重撞在一块小土堆上，当即口吐鲜血。 “怎么了？” 两个壮汉快步走来，和摊主询问情况。 摊主指着趴在地上的那人道：“他奶奶的，竟然敢用假钞糊弄我！” 他摊开手，手心里有一张用铅笔画的五毛钱。 俩壮汉怒了：“敢在这里捣乱，当我们是吃素的啊！” 说着，上去对那人拳打脚踢。 很快，那人连喊都喊不出来，血跟不要钱似的从嘴里涌出来。 摊主制止住俩人：“行了，打死就麻烦了，扔出去吧，在他身上留个记号，别让他进来了。” 梁春芬正好奇记号是什么意思。 就见拿着刀的壮汉在那人脸上划了一刀。 ！！！ 毁容就是做记号吗？！ 那人被扔出去后，摊主重新回到猪肉摊后。 买猪肉的人继续前扑后拥，热情依旧高涨。 似乎刚才的事情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只有残留在空气中的淡淡血腥气，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陈向家看着很生气：“妈，这里的人都太冷血了，一点善良心肠都没有，那人都快被打死了，也没个上前制止的。” 梁春芬冷哼：“敢用假钞，打死也不为过！” 她就曾经收到过假币。 那种愤怒却又找不到是谁给她的无能为力感到现在还记得。 不过那摊主的眼睛倒是尖。 分割猪肉都那么忙了，还有精力注意钱呢。 陈向家失望的看向梁春芬：“妈，你怎么跟他们一样冷酷啊？那人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就是走投无路了，他都那么可怜了，给他半斤肉能咋？” 梁春芬第一次发现她家老二除了窝囊之外，还是个圣父。 “他可怜，他走投无路，就能用假钞去欺骗人了？” “他弱他就有理了？其他人就该让着他，容忍他了？” 陈向家还在嘴硬：“那也不该打的这么狠啊，他有错，可以好好说啊！” 梁春芬声音冷下来：“你就没看到他那身破烂的衣裳下面露出来的的确良衣角吗？他都能穿的上的确良了，还能没钱买肉吗？他就是故意这样做的，他从根里坏，说？呵，你好言好语教训他，他还要在心里骂你一句煞笔呢！” 陈向家瞪大眼睛，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他……他是骗子？！”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看来你还不算蠢，连他是骗子都能看出来！” 陈向家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蠢的话，难为情的低下头：“妈，你就别讽刺我了。” 梁春芬看了一眼四周：“走吧。” 陈向家一怔：“不看了？” 他妈刚才不还看的起劲吗？ “该看的已经看了，回家。” 母子俩离开了黑市。 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了。 陈向国没有睡觉，一直在等俩人回来。 听到开门声，陈向繁从屋里出来了。 原来她也没有睡。 梁春芬心里暖暖的。 她的崽，都是很好很好的啊！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现在都给我回家睡觉！” 梁春芬打了个哈欠，赶着大家回屋。 她都要困死了。 头挨到枕头，一秒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 王小兰温柔的声音响起：“妈，我做了鸡蛋疙瘩汤，还热乎着，起来喝一碗吧。” 梁春芬抹了一把脸：“来了！” 她一口气喝了三碗鸡蛋疙瘩汤，吃了两个馒头，一抹嘴，对看着她的家人宣布了她的决定。 “我打算去黑市做生意。” 陈向国已经从陈向家的嘴里知道了昨晚黑市发生的事。 虽然那人是个骗子，但黑市的人手段残暴也是真的。 他妈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妈，我不同意！” 梁春芬看向王小兰：“你呢？” 王小兰刚要说话，梁春芬就制止了她。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又问陈向家和张秀秀。 陈向家和陈向国一样，不同意。 张秀秀眼珠子转了又转。 “妈，我同意你去！” 昨晚她想了想。 家里只靠着种地，一年到头还挣不到五十块。 黑市有多挣钱她是知道的。 婆婆在里面挣了钱，就算现在不分给他们，可等婆婆死了，不还是得平分吗？ 她傻了才会不同意呢！ 陈向家震惊：“秀秀，你怎么能同意呢！” 张秀秀哼了一声：“你在黑市被抓，又不代表着妈也会，妈可比你厉害多了，是吧妈？”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 张秀秀后背一凉，咋回事，她怎么有种被婆婆看穿的感觉呢？ 错觉，肯定是错觉！ 她的想法婆婆是不可能知道的！ “老四，你呢？” 陈向繁迎着梁春芬的眼睛，“妈，你想做就去做。” 她话锋一转，“但是，我要陪着你去。” 这样，就算公安围剿，她也能给妈拖延时间，让妈先跑。 梁春芬明白陈向繁的意思，心里感动不已。 她摸摸陈向繁的头：“放心吧，妈会平平安安的！” 她看向陈向国和陈向家。 “四比二，赞同我去黑市的人多。” “妈！” 陈向国急了。 梁春芬一个眼神制止住他。 “老大，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陈向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怒视着陈向家，扭了扭手腕。 陈向家：！！！ 第38章 去黑市 深夜十一点。 万籁俱寂，金牛村的人陷入了熟睡之中。 梁春芬示意陈向国锁好院门，带着陈向家匆匆离开。 陈向国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从金牛村去黑市，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 梁春芬有些激动，还有点紧张。 这可是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去黑市呢。 “老二，你脚拴秤砣了？走的那么慢！” 梁春芬回头催促陈向家，真是的，尽给她拖后腿！ 陈向家脸色有些白：“妈，你……你能不能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啊，我害怕。” 梁春芬：“你怕啥？” 陈向家快哭了：“我总觉得我爸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在金牛村有个习俗，去世之人的所有东西都要在发丧当天烧干净，家里不能留下一星半点，否则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梁春芬在陈忠义举办丧事时，偷偷把他的一件衣裳留了下来。 这次去黑市，她就把那件衣裳穿上了。 梁春芬瞪眼：“就算你爸从棺材里爬出来了，你是他儿子，他还能害你不成？” 陈向家小声道：“我知道，可我还是有点不得劲……妈，你穿你的衣裳不行吗？” 回答他的，是梁春芬的巴掌。 “老二啊老二，怪不得你是第一个被抓住的！” “露着脸，穿自己的衣裳，这跟你在黑市里喊一嗓子说你是金牛村的陈向家有什么区别？” “你看看我，这才是去黑市的标配！” 梁春芬身高一米七五，是女人里少有的大高个，加上她早年间干农活比较多，身材也比较健壮。 但女人和男人的体型还是不太一样的。 为了能伪装的更像，她在鞋里塞了三双鞋垫，褂子里面也多穿了几件，再戴个帽子遮住头发，从背后看，谁也想不到这个魁梧强壮的男人其实是个女人。 梁春芬从背着的包袱皮里拿出两件衣裳扔到陈向家怀里。 “换上，我可不想第一次去黑市就被你暴露了身份！” 陈向家展开一看，惊讶道：“妈，这是你的衣裳！” “是啊，我扮男的，你扮女的。” “不行不行！” 陈向家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我哪能穿女人的衣裳啊！” 梁春芬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女人的衣裳咋了，穿上丢身份了还是咋？ 她都还没嫌弃他会不会把她的衣裳穿脏呢！ 但梁春芬不能发火。 这是她第一次去黑市，要开个好兆头。 “老二，你上次在黑市被当场抓住，肯定有人看到了，你这次又回去，说不定就会有人认为你是来给公安探路的，毁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到时候他们能放过你？” 陈向家的表情猛变，手忙脚乱的把衣裳往身上套：“我穿，我穿！” 梁春芬得逞一笑。 走了快一个小时，陈向国停下脚步，说黑市到了。 梁春芬迷茫的左右看：“哪呢？” 陈向国拨开面前的灌木丛。 梁春芬探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他们的胆子是真大啊！” 她的记忆要是没有出错的话。 这片是以前的乱坟岗啊！ 那一个个的小土堆埋的是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 而此时，小土堆之间有亮光星星点点，忽明忽暗，影影绰绰的言那股子就跟鬼火似的。 正是卖家和买家用来照亮的蜡烛或者煤油灯。 一股阴风袭来，梁春芬打了个哆嗦。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黑市的别名又叫鬼市了。 这在坟头上出摊，不就是跟“鬼”打交道吗。 “看这世道把人都逼成什么样了，连鬼都不害怕了。”梁春芬感慨。 “妈，你说啥呢！” 陈向家不敢相信的看向他妈。 这话咋能乱说啊！ “干嘛的！” 说话声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两个个头接近两米，从头到脚都包裹严实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一个拿着刀，一个提着斧子。 这应该就是老二说的看守黑市的壮汉了。 梁春芬赶紧掏出一块钱来：“兄弟，我们是来黑市买东西的。” 壮汉接过来，看了一眼躲在梁春芬身后的陈向家。 “兄弟，来黑市还带着媳妇啊，我看你这媳妇胆子有些小啊！” 梁春芬不好意思的笑笑，转头对着陈向家呵斥。 “丢人玩意，早知道这样就不带你出来了！” 接着她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都来黑市那么多次了，怎么还害怕他们？” 陈向家哆哆嗦嗦：“我觉得他俩一巴掌就能抽死我。” 除了第一次交管理费的时候打过照面，以后他就尽量避开两个人走了。 梁春芬：…… 在进入黑市之前，俩壮汉对梁春芬二人强调了一下黑市规则。 除了先前陈向家所说的外，还有不能用光照射摊主的脸，不能买了东西又后悔来退货。 也不能询问物品的来路和真假。 梁春芬一听就明白了，看来这黑市有些东西是从见不得人的渠道来的。 她谢过俩人，拉着陈向家进去。 “这家的娘们竟然比男人还高，少见。” “到了床上不都一样是男人在上面吗。” 俩人对视一眼，猥琐的笑起来。 踏入黑市后，梁春芬原本激动的心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脚步慢下来，仔细的看着各种货物。 除了蔬菜粮食等各种农副产品外。 也有一些卖布料的，卖成衣的，卖鞋子的。 物件也有，桌子椅子板凳，花瓶挂画石英钟。 梁春芬看到个缩在角落里的，那人面前没有放东西，只有一个小箱子。 她多看了两眼，那人注意到了她，压低声音道。 “兄弟，全套xx梅要吗？” 梁春芬：…… 好家伙，竟还有这东西！ 她摆手，加快脚步走了。 逛了一圈，梁春芬心里大致有了数。 黑市的东西比供销社的全乎。 一般东西都能在这里买到。 虽然不要票，但价格要比明面市场价高出了一倍到两倍不止。 不过这也正常，比如自行车票，可遇不可求。 都能跟自行车的价钱相当了。 “妈，你看也看了，咱走吧！” 陈向家拉高衣裳遮盖住脸，担惊受怕的看着周围。 梁春芬的话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他生怕有人把他认出来，当成是给公安探路的。 梁春芬还不想走。 她想找的东西还没找到呢！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 很快，黑市上唯一的吆喝声骤然响起。 第37章 妈，你别试探，我不上当 “前几天我去县城买了些布料，找人给你们各做了几身衣裳。” 陈向国忙道：“妈，我们都有衣裳穿呢，你还是拿去退了吧！” 梁春芬：“就你们身上穿的，这还叫衣裳吗？都破成布条子了！你们的爸好歹是个烈士，穿的破破烂烂还怎么给你们爸长脸？烈士的子女成为乞丐，很光荣吗？” “衣裳是人的气，只有穿的立整了，精神气才会充足！” “咱家越是穷，气就得越足！” 陈向家赶紧点头：“妈说的对！听妈的！” 梁春芬解开包裹，开始分衣裳。 陈向国是三身。 一套专门干活穿的，梁春芬让章大娘做成了工装的款式。 上衣和裤子的口袋加起来有八个，每个都又深又大，上衣的口袋还带着扣子，预防弯腰的时候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一套是夏天穿的裤子和背心，她想做成短裤来的，那样不但节省布料，还更凉快。 但她怕老大一穿上，就会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另外一套是灯芯绒的，现在穿不上，得冬天用来套棉衣。 王小兰除了和陈向国一样的三套。 还有一件宽松的孕妇裙和一套棉布内衣。 陈向繁的衣裳最多。 多了一件裙子和两套棉布内衣。 梁春芬只要了一套灯芯绒衣裳，棉布内衣，和一套夏天穿的。 她让章大娘把裤子做成了七分阔腿裤的样子，露出半截小腿。 她都是要当奶奶的人了，一身肉都耷拉下来了，谁稀罕看她啊。 除了陈向繁的裙子，其他的衣裳，梁春芬都让章大娘尽量搞成了颜色相近的拼接色，这样穿出去不会太突兀。 三人抱着各自的衣裳，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他们也有新衣裳穿啦？ 还一下就是好几身！ 妈对他们也太好了吧！ 分明是一家之主，衣裳却是最少的，把布料都省给他们用了，瞧那裤子，做到一半布料都不够了！ 张秀秀期待极了。 大嫂和老四的那么好看，自己的也肯定不差！ 结果等来等去，却看到装着衣裳的包裹空了。 “妈，我和老二的衣裳呢？” 梁春芬：“你那时候和老二去你娘家了，还惹我生了气，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做？” 张秀秀炸了：“妈，你这也太——唔唔唔！” 陈向家在张秀秀说出偏心眼三个字前，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妈，你不做我们的衣裳是应该的！我们那时候确实很混蛋！” 张秀秀狠狠咬了陈向家的手一口。 陈向家吃痛出声。 “嗯？” 梁春芬拿出细柳条，在手上轻轻敲了敲。 她发现这玩意是真好用，挥舞起来省劲，还不会产生力的相互作用。 张秀秀见柳色变，吓得呲溜一下跑出了堂屋。 “你们都回去吧。” 梁春芬摆摆手，在几个人踏出门槛的时候，又开口，“老二留下！” 梁春芬示意陈向家关上堂屋的门。 “老二，你和我说说黑市。” 她想了想，觉得张秀秀有句话说的很对。 那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要是缩手缩脚啥也不敢做，那就等着看人家吃香喝辣吧！ 别人都能从黑市积累下第一桶金。 她也行啊！ 梁春芬信心满满，可她万万没想到，去黑市的第一步就被堵死了。 她死死瞪着陈向家：“你刚说什么？！” 陈向家跪在地上：“妈，我不知道黑市什么样！” 梁春芬气笑了。 “你骗鬼呢！你都来来回回去黑市小一个月了，你不知道？” 这兔崽子，还跟她藏私呢！ 陈向家正色道：“没错，我去了黑市是快一个月了，但从妈把我从局子里捞出来的那一天，我就把黑市的一切都忘掉了！” 梁春芬：…… “老二，妈只是打听打听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她试图缓解陈向家紧张的情绪。 陈向家有些得意道：“妈，你就不要试探我了，我是不会上当的。” 梁春芬：？？？ 最终梁春芬通过“爱的教育”让陈向家相信了自己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黑市的一切。 陈向家摸着被抽开花的屁股委屈的呜咽。 “黑市半夜而合，鸡鸣而散，只有晚上才会有人那里做生意。” “进去之后需要给管理员交五毛钱，这五毛钱算是投名状，用来证明是自己人，不是来捣乱的。” “平常黑市都有人在看着，谁要是闹事，直接扔出去，永远不让再进去，在里面，不能讲价，卖家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不要票，价格也就比外面的高一点。” “进去之后，不要随便跟人说话，要不然会有人觉得你打听事，打你一顿。” “不要漏财，我第一次卖完鸡蛋，因为在路边数了数，就差点被人抢走。” 看着陈向家害怕的样子，梁春芬心里鄙夷。 这小胆！ 她就不怕，要是谁敢抢她的钱，她反手就把对方给抢了！ 陈向家看到梁春芬的眼神，自尊心感到很受伤。 “妈，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成你，你也会害怕！哼，说不定你到了黑市，看到那俩壮汉就不敢走了呢！” 梁春芬笑眯眯：“是吗？” 陈向家：“肯定的！” 梁春芬：“好啊，那你就带着我去试试呗！” 陈向家：！！！ 说干就干。 梁春芬打算今晚就去黑市。 她不打算瞒着家里人。 如果以后她真的打算要在黑市做生意了，家里还需要他们料理呢。 听到梁春芬要去黑市，陈向国的第一反应妈肯定是被老二给教坏了！ 气的他连陈向家的解释都不听，直接拖出去打了一顿。 陈向家嗷嗷叫唤：“大哥，是妈自己要去的！和我没关系啊！” “咋可能没关系，你要是不去黑市，妈怎么会对黑市感兴趣！” 梁春芬赶紧拦住他：“是我自己要去的，跟老二没关系，你把他打坏了，谁给我带路？” 王小兰很担心，但她不敢劝梁春芬。 因为她答应了要听婆婆的话。 梁春芬一扭头，被满脸是泪的王小兰吓了一跳。 “我只是去黑市看看，又不是去刑场，你哭啥？哭可对孩子不好，要是我的孙儿被你影响了，你看我咋收拾你！” 王小兰吓得不敢哭了，打着哭嗝说：“妈，我们在家等你们回来。” 陈向繁去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妈，我听说黑市很危险，有很多坏人，你拿着防身！” 梁春芬笑着接过来，越发觉得老四真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她正想找点防身的东西呢！ “妈，你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太霸道了！” 张秀秀忿忿，“老二去黑市，你不让，你自己去就行了？” 梁春芬双手叉腰：“怎么，你有意见？” 张秀秀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一脸不服气。 梁春芬不想搭理这个蠢货。 她不让老二去黑市，那是因为老二反应慢，不灵活，太老实。 在那种玩心眼的地方，就算不被张大钱害了，早晚也得翻车。 梁春芬赶着大家去睡觉，黑市十一点开门，这才八点，还有三个小时呢。 她需要在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第36章 挣钱好难 陈向家带着伤回来，吓了老陈家人一跳。 但当看到跟在后面的张秀秀时，他们露出了然的表情。 陈向国说：“老二，你终于想明白了。” “啊？！” 陈向家意识到不对劲，“大哥，大嫂，小妹，难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陈向国：“我们哪里有这个觉悟，是妈教训了我们一顿，我们才知道的。” 陈向繁：“妈说，二哥你的责任比二嫂要大的多，如果你不知悔改，执意要跟二嫂离婚，她就要把你赶出家门，以后不让你回来了，她没有遇到事就往女人身上推的儿子。” 陈向家顿时一阵后怕，冷汗都出来了。 幸亏他认错认的及时啊，要不然现在就无家可归了！ 妈太可怕了，在明知道他做错了的情况下，竟然还忍了那么多天不发作，去观察他的表现！ 王小兰：“老二，一定要听妈的话，不要再胡搞乱搞了。” 张秀秀在梁春芬教训了陈向家之后，一路上脖子高高扬起，表情骄矜。 她拽住陈向家的耳朵，往上一提。 “还敢跟我离婚，还敢把事全推在我身上？陈老二，你胆肥了啊，看我怎么教训你！” 啪！ 细柳条打在了张秀秀屁股上。 张秀秀一蹦三尺高：“妈，你打错人了！” “打的就是你！” 梁春芬冷笑，“别以为你就是无辜的，要不是你贪慕虚荣，能上张大钱的当？能有后面的事？” “我告诉你张秀秀，老陈家给不了你优越的生活，你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趁早滚蛋！” 张秀秀立刻老实下来。 梁春芬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 张秀秀为了老二跟张家人起争执，是她没有想到的。 原来她对老二是有真情在的。 她找不到张秀秀时，想来那时候就已经被张家人嫁给别人了。 从小被拐，当成工具人养大，也是个可怜人。 只要以后张秀秀不犯原则性错误，那她还是愿意认这个儿媳妇的。 毕竟，就老二那个窝囊样，稍微有点脑子的姑娘都不会嫁给他。 章大娘让儿媳妇送来消息，说衣裳做好了，让梁春芬去看看，要是有不合适的，就再改改。 梁春芬一眼就相中了，尤其是老四的裙子。 她只是描述了描述百褶裙的样子，章大娘就真的做了出来。 看起来跟后世没什么两样。 其他的衣裳也都针脚细密，比供销社卖的成衣还要好看。 梁春芬当即决定了，以后做衣裳还来章大娘这里！ 她走的时候，章大娘做了一件让她哭笑不得的事。 竟然要把一半费用退给她。 “忠义之前也帮了我家不少忙，要不是他，我家就保不住了，你家现在正在困难时期，你把这钱拿回去吧！你现在用不着就保存着，应急用。” 章大娘的丈夫早亡，她和她儿子儿媳妇一起过日子。 结果没几年，她儿子也因病去世了。 留下了两个女人和一个襁褓的小婴儿。 她的婆家人趁机来抢房子，正好被回家探亲的陈忠义看到，帮章大娘婆媳俩主持正义，保住了房子，也保住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梁春芬好说歹说，才让章大娘把这钱收回去。 但章大娘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 手里还是得用点钱，万一出点什么事，拿不出来就草鸡了。 当然，她这不是咒自己，而是过日子就这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需要大支出。 只是她还没想起来要怎么挣钱搞营收。 县城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农村户口想进厂，难上加难。 挣钱，真的好难！ 梁春芬愁苦的回到家，正要推门。 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张秀秀激情澎湃的说话声。 “……都说黑市可怕，但其实那都是谣言！” “里面的人可多了，路两边都是卖东西的，肉蛋粮食，还有衣裳手套什么的，你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重点是还不要票！我就看到一个卖猪肉的，他拉过来半扇猪，没几个小时就全部卖光了！卖的钱连小挂包都要装不下了……” 梁春芬目光一闪。 她想起来一件事。 前世她去一户有钱人家当保姆，照顾老年痴呆的老太爷。 老太爷到了晚上就不睡觉，拿着个扁担挂上两个桶，说要去卖菜。 她觉得老太爷疯了，把这事跟主家说了。 主家说老太爷这是忘记了身处何年，还以为他二十几岁，正在做生意的时候呢。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这大晚上卖菜是什么生意，哪家会在这个时候买啊。 主家解释是去黑市。 他们家的第一桶金，就是在黑市积累下的，等到改革开放后，用这桶金坐上时代东风，一飞冲天。 “二弟妹，你怎么还敢提黑市啊，要是被妈听到，妈得生气了！” “这不是妈不在家嘛，大嫂，你胆子也太小了。” 张秀秀撇嘴，“就你这样的人，注定一辈子都挣不到大钱！” “你听过那句老话吗，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就是饿死的那一批！你知不知道，人家有那个胆量的，早就在黑市悄悄发大财，成为万元户了！” 梁春芬咳嗽几声。 院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好几秒，梁春芬走进来。 张秀秀腆着脸上来打招呼：“妈，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梁春芬斜睨她一眼：“怎么，你做啥亏心事了？” 张秀秀干笑：“哪能啊！我就是问问而已！” 梁春芬冷哼一声，拿着包裹进了屋。 吃过晚饭，梁春芬把家里人都叫到堂屋来。 第35章 田螺姑娘 陈向国脚步匆匆的进来，脸色严肃。 梁春芬：“咋，出啥事了？” “不知道是谁把咱家的地都给翻完了！” “啊？！” 这年头还有活雷锋吗？ 梁春芬跑到自留地一看，原本才翻了三分之一的地，已经全部翻完了。 而且还弄得很仔细，稍微大点的土块都没有，都打散开了。 梁春芬看着地头，若有所思。 “妈，谁这么糊涂啊，连自己家的地都能认错，今天不会有人来找咱们吧，让咱们再去把他家的地都给翻了？” “又不是咱强迫他给咱家翻的地，凭啥要咱给他翻回来？想屁吃呢！”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开。 不知道是不是梁春芬的话被那人给听到了，直到梁春芬把种子都种在地里，又都用水浇灌了一遍，都没人上门。 吃过晚饭，老陈家人在门口乘凉。 陈向国木工活好，前几天在征得了梁春芬的同意后，用她柜子的破木板，为王小兰打了个躺椅。 他搬到门外，又在上面铺上一层软和的垫子，小心搀扶着王小兰坐下。 王小兰手里拿着蒲扇，给陈向国身上打着蚊子。 两个人没有说话，但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恩爱。 陈向家羡慕的看着：“大哥，你和大嫂的感情真好，当年我要是没有被张秀秀迷惑心智，我也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媳妇。” 梁春芬啪的一声拍死腿上的蚊子，起身：“睡觉！” 其他人赶紧回家。 陈向家慢悠悠站起来气：“我这辈子都被张秀秀给耽误了啊。” “老二！你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闲着没事就给我去把水缸打满！” 陈向家打了个激灵，赶紧关上院门回家。 第二天，陈向家起来去打水。 他弯腰去拿水桶，不经意扭头，看到水缸里的水是满的。 陈向家以为是陈向国或者是陈向繁打的。 问了问，俩人都说没有。 王小兰是不干活的，现在在家里的地位仅次于梁春芬，是重点保护人物。 梁春芬更不可能了。 “难道是我半夜打的，我忘记了？” 陈向家挠挠头。 吴爱红给的韭菜根根系完整，没有病虫害，叶片鲜绿，一个星期就长出了十厘米左右的韭菜。 梁春芬看着眼馋，她最喜欢吃韭菜馅的水饺了。 不要放肉，加进去点炒鸡蛋和煮熟的粉条，一口下去，啧啧，鲜的很！ 她等不及让韭菜再长长了，用镰刀割了半篮子回家。 家里没有粉条，只有鸡蛋，她炒了六个鸡蛋，和剁碎的韭菜放在一起，加了小半勺棉籽油。 她没敢多放。 她忘记是谁说的了，棉籽油吃多了会影响男人生育。 她两个儿子呢，一个还没有生孩子，不管是谁是假，还是注意一点。 等打听打听有没有谁家种花生的，她去买来点。 花生油才香呢！ 梁春芬捏了足够全家吃的饺子，准备点火烧水。 看到柴不多了，她探出头，喊了陈向家一声。 “老二，去捡些柴火回来！” 陈向家从屋里出来，拿起绳子就要上山。 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一大捆柴放在门口，旁边还有一大筐引火的干草。 陈向家脸色一白。 “妈，我好像生病了！” 陈向家慌张的去找梁春芬，“我老是把自己做过的事都忘光，我脑子可能出问题了！” 梁春芬扭头看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不是你忘光了，是因为咱家来了个田螺姑娘，都是她干的。” 陈向家：“田螺姑娘？谁啊？” 梁春芬放下勺子，示意陈向家跟自己走。 一路来到自留地，梁春芬指着地里忙活的身影，示意陈向家看。 “张秀秀！？” 陈向家抬脚就要走过去，“她来的正好，我这就带着她去离婚，她不去，我就把她捆去！” 砰！ 他膝盖一弯，摔了个大马趴。 “妈，你踹我干嘛？”陈向家委屈回头。 梁春芬不说话，劈头盖脸的朝陈向家打去，打累了就换脚，连踹带踢。 陈向家疼的嗷嗷叫，可没一会，他就感觉不到疼了，睁开眼睛一看，张秀秀趴在他身上，为他扛住了梁春芬的击打。 “张秀秀，你干嘛？” 梁春芬怒喝，“我在打我儿子，你来捣什么乱？别忘了，我家老二可是要跟你离婚的！” 张秀秀疼的龇牙咧嘴。 “只要一天没离婚，他就是我男人！” 梁春芬似笑非笑：“行，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 张秀秀脸色一变。 众所周知，细柳条打人最疼了。 尤其是浸过水的，把人打死了，都断不了。 梁春芬甩了甩细柳条上的水，抬手狠狠朝张秀秀抽打而去。 张秀秀咬牙准备承受这痛苦，却被陈向家抬手一推。 柳条在触碰到陈向家脸的前一瞬停下。 梁春芬问：“老二，你不是很讨厌张秀秀，要跟她离婚吗，你还管她干什么？” “还是说，其实你不愿意跟她离婚？” 张秀秀充满希冀的朝陈向家看去。 陈向家面色一僵：“妈，张秀秀是个坏女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我咋会还愿意跟她过日子呢！” “刚才我就是……就是顺手而已！” 张秀秀失望的低下头。 梁春芬手里的细柳条啪一声抽在陈向家脸上。 这一下子她用了狠劲，几乎是皮开肉绽。 陈向家疼的连喊都喊不出，在地上打滚，身子跟虾米似的弓起来。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走到这一步，难道都是张秀秀的原因，你就没有吗？” “你当初和张秀秀未婚先行房，你要是不愿意脱裤子，她一个女人家能强迫你吗？” “腿长在你身上，你要是不愿意去黑市，谁能逼你去？” 陈向家扭曲的身子一僵，像是冰冻在地上了一样。 梁春芬冷笑。 “归根到底还是张秀秀的话说到你心里去了，你贪恋她的肉体，你想挣钱！” “你说你这辈子被张秀秀给耽误了，但没了张秀秀，还有李秀秀，王秀秀，耽误你人生的都是你自己！” “你以为你骂几句张秀秀，和她离婚，你的错误就能抹去了？” 梁春芬把细柳条扔到陈向家身边，扭头离开。 “老二，我对你很失望！” 陈向家身子猛地一颤，一把抱住梁春芬的腿。 “妈你别对我失望！” “张家的事我去打听了，我知道秀秀也是被张大钱他们利用了，她还差点被张家人嫁给别人。” “但……但是我要是承认我有错，以后我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梁春芬叹气。 “老二你糊涂啊，面子能值几个钱？” “它是能给你吃，还是给你喝？或者是能给一个对你知冷知热的媳妇？” “日子都是个人过个人的，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你这个人就完了！” 第34章 买种子种菜 张秀秀支支吾吾。 她想说砸东西是张大钱和张二钱做的，她没动手。 但也确实是她带着俩人过来的。 “秀秀，你让我太失望了！” 陈向家很难过，“你平常怎么对我撒泼都没事，但不能这样对我妈啊！她可是你的长辈！” 如果当时妈在家呢。 张秀秀是不是还要张家兄弟对妈动手啊？ 听到陈向家这样说，张秀秀火一下子起来。 “陈向家，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再混，也不会对婆婆不敬啊！” “再说了，抚恤金的事我那样做也是有原因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她对我们有多偏心！” “如果妈真的偏心眼，她就不会拿出全部的抚恤金救我了！” 陈向家打断张秀秀的话，“妈为了我，把家里的积蓄全部花光了，还欠下了五百块的外债。” “什么？！” 张秀秀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看向梁春芬。 怎么可能，婆婆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 “你不相信就出去打听打听，大家伙都知道！” 陈向家想起来是张秀秀天天在自己耳边说妈看不起他，说妈偏心眼。 才导致他对妈越来越不满，想做出成绩给妈看，结果差点把自己给赔进去！ “张秀秀，我大哥说的对，你就是个搅家精，要不是你，我们家现在也不会一贫如洗，欠下巨额债务！” “走，咱们俩现在就去离婚！我们老陈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儿媳妇?！” 陈向家走过来抓张秀秀。 张秀秀吓得跑出了门。 “不！我不离婚！” 要是离婚，她还能去哪里啊！ 不，她绝对不能离婚！ 张秀秀转身逃跑，很快就没了身影。 陈向家看向追过来的陈向国，深深低下了头：“大哥对不起，要是当初我没有迎娶张秀秀进门就好了。” 陈向国：“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以后改正就行了。” 陈向家重重点头：“嗯！” 梁春芬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扭头朝厨房走去。 她拿出来一块五花准备做回锅肉，剩下的和大棒骨一起用盐腌起来。 她把五花肉放到冷水里煮到八成熟，捞出来切成薄片，热锅下油，把五花肉炒成出油，再放进去酱豆子，等火候差不多了，放进去葱叶子，再加入适当的盐，翻炒到葱叶子断生就可以出锅了。 接着她从面袋子里舀出三勺面粉，温水搅和成面团，等发到一倍大的时候，揉捏排气，拽出十几个大小一样的剂子，再醒发十分钟。 用擀面杖横着竖着各擀一下，变成圆形。 大锅烧热，用油布在锅里擦一圈油，把饼胚放进去，焦黄后翻面，等按上去有弹性时拿出来，白吉馍就做好了。 梁春芬没有就这样端到桌子上去，她用刀子熟练的把白吉馍从中间划开，把回锅肉塞进去。 一个另类的肉夹馍就完成了。 十几个用料实在的鼓鼓囊囊的肉夹馍摆在桌子上，看着老陈家人齐齐咽口水。 “妈，咱家不是没钱了吗，咋还能吃肉啊？”陈向家费了大劲才把眼珠子从肉夹馍上移开。 梁春芬慈爱的拍拍他的肩膀：“再穷也不能亏了嘴，尤其是你还在局子里蹲了那么多天，妈就算剜肉卖血，也得让你吃好，吃饱！” 陈向家感动的泪汪汪。 妈对他这么好，他绝对不能再让妈伤心了。 “妈你放心，我吃完饭就去找张秀秀，这个婚我必须离！” 梁春芬眸色闪动：“老二，遇到事不要光从别人身上找错处，也想想自己的原因。” 陈向家一怔：“妈，这话是啥意思啊？” 梁春芬：“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陈向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梁春芬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便秘了！ 这段时间吃肉太多，绿叶蔬菜太少，消化不顺畅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这个问题。 但王小兰的体重眼看着直线增长。 长胖是个好事，但太胖了不利于生产啊。 她决定调整一下家里的伙食，素菜可以端上桌了。 找时间去了一趟种子站。 买了茄子种，黄瓜种，空心菜种，豆角种，和辣椒种。 别人家的自留地都种着蔬菜，料理得当的话，一年四季吃菜不成问题。 她打算也这样干，不种粮食了。 吴爱红知道她要种菜后，送来了一些韭菜根和苦瓜种。 自从梁春芬把五百块钱还给她之后，她对梁春芬的好感就增加了不少。 再加上她和梁春芬说好的“借了”五百块捞陈老二的秘密，俩人的距离更是拉近了许多。 看到吴爱红，梁春芬赶紧请她来家坐，还让陈向繁去泡一碗糖水。 看着梁春芬的笑脸，吴爱红觉得她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她总是皱着眉，一副全世界欠了她的样子。 现在的她眉眼平和，有种经历了岁月沧桑后，面对现实安之若素的岁月静好感。 吴爱红家里还有事，没多坐就离开了，糖水一口也没喝。 糖是稀罕东西，要是换成旁人看到这碗糖水，二话不说就得喝光，碗底都要舔干净。 也就是吴爱红了。 梁春芬心里喟叹一声，这人啊，就是太善了。 可善良有时候换来的不一定是好结局。 她想起上次吴爱红说要给她闺女陈瑶凑彩礼，看来应该是快要结婚了。 想到陈瑶的结局，梁春芬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妈，伯娘走了？” 陈向繁从屋里走出来。 梁春芬点头，把糖水碗递给她：“喝了。” 陈向繁咽了咽口水，摇头：“妈，还是你喝吧。” 梁春芬笑道：“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喝就行。”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甜呢。 妈这是为了让她喝下去，故意撒谎呢。 陈向繁心里热烘烘的，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天气越来越热。 在外面站一会就要出汗。 梁春芬让兄弟俩在早上和傍晚去翻地。 太阳还没升起来和快落山的时候，最凉快。 她从仓库里找出小半袋绿豆。 做成绿豆稀饭给大家喝。 但等稀饭都放凉了，陈向国和陈向家还没回来。 “老四，去地里找找你大哥二哥。” “是！” 陈向繁跑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 身后跟着兄弟俩。 “妈，出事了！” 第33章 这事我说了不算 上辈子因为一些原因，她不愿意再跟京城那边有牵扯。 抚恤金没来，她也没有主动要。 但现在，哼，是她的东西她凭啥不要？ 邮局的位置在供销社前面。 梁春芬先去寄信。 在信里她各种卖惨，描述日子怎么过不下去，急需要抚恤金来救急。 保证京城部队的人看到信之后，也会心痛落泪，忙不迭的把抚恤金给她寄过来。 等她来到供销社，发现卖肉区的师傅换了一个人，不是王大龙了。 糟糕，她还想买几个大棒骨呢。 “你是梁大娘吧？”师傅看到梁春芬，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梁春芬一怔：“是啊，你认识我？” 师傅：“大龙跟我说过你，还叮嘱我你要是来买肉，就按照商量好的来。” 他侧了侧身子，露出了后面装着大棒骨的筐子。 梁春芬眼睛唰的一亮。 王大龙这朋友行，能处！ “大龙呢，他没上班吗？” 她记得王大龙的休息日不是在这天啊。 师傅：“最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隔几天就请假，人也看着没精神，很虚弱的样子，估计是……” 他看了梁春芬一眼，闭上了嘴。 能让王大龙专门叮嘱照顾的人，肯定是和王大龙关系很近的亲戚。 他可不能说估计王大龙是和媳妇为了造孩子把自己造虚弱了，要是传到王大龙耳朵里就完蛋了。 王大龙最不喜欢别人拿着孩子说事了。 师傅朝着梁春芬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转移话题道：“梁大娘还要肉吗，今早屠宰场刚杀的猪，还热乎着呢！” “行，给我来两斤五花吧！” 梁春芬假装没看出师傅的揶揄意思。 王大龙现在的症状正符合草药喝下去的效果。 笑吧笑吧！ 用不了多久，王大龙就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梁春芬要了两斤五花肉和五根大棒骨。 一斤肉五毛钱，总共花了三块。 看似没花多少钱。 但她家人口多，还有个孕妇，等生了孩子坐月子，肉类更是不能少。 积少成多，就是一笔大支出。 她骗老二说家里没钱了，实际上也是真的没有多少了。 还给了吴爱红五百后，她手里剩下了不到三百块钱。 光出不进，钱是越来越少的。 还是得搞营收啊！ 只是在这个处处受限的时代里，她能做什么挣钱呢？ 一路想着，梁春芬回到了家。 此时正是正午，大家都回去做饭吃饭，大柳树下没人了。 梁春芬擦了一把走出来的热汗，准备休息一会再回家。 她朝大柳树底下走去。 正要坐下，一道黑影从树后毫无预兆的扑了出来。 直奔着梁春芬而来。 梁春芬头皮一炸，做贼心虚下以为是张大钱来找她要箱子了。 想也不想，抬脚狠狠踹了过去。 本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原则，她抓起旁边的石头，朝对方头上狠狠砸去。 “妈！是我啊！” “我是张秀秀啊妈！” 那人手忙脚乱的掀开面前的头发。 梁春芬一愣。 “张秀秀？！” 她终于想起来忘记的事是啥了。 那日张家人被抓，张秀秀还在张家被绑着呢！ 但张秀秀不知道张家人所做的勾当，她就是个无辜傀儡。 公安不会过多为难她，可是她怎么…… “你怎么跟个乞丐似的？” 头发乱蓬蓬的跟鸟窝似的，脸上漆黑，衣服也脏的很，靠近了还有一股酸臭味，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张秀秀一把抱住梁春芬的腿：“妈，我的命太苦了啊！” 亲耳听到张大钱的话，她才知道自己是张家人捡来的。 但等到了公安局，张父张母却说她不是捡来的，而是他们拐来的。 公安在审问她，确定她不知道张家人所做的事之后，就把她放了出来。 她刚出公安局的门，就被张家村的人给带走了。 他们对张家人积怨太深，急需要发泄。 但张父张母在公安局他们接近不了，张大钱张二钱逃亡在外，他们又找不到。 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倒是没有动手，但不给她吃不给她喝，还逼迫她交出张家大门的钥匙。 当着她的面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光了，搬不动的，不值钱的，直接砸掉。 砸就砸呗，反正她也不心疼。 张家人把她拐走，害她和亲生父母分离，她心里还有气呢！ 本来以为大家伙气消了，就会把自己放了。 可一个妇人过来，说她儿子被张大钱用木仓打伤了，胳膊废掉，再也抬不起来了，她要让张秀秀也尝尝这滋味。 张秀秀赶紧跟她解释自己和张家人没有关系，她也是个受害者。 但那妇人不相信，把她关起来，对她又打又掐。 还是公安来了亲自为她澄清身份，她才得以获救。 她被拐跑了快二十年，张父张母已经忘记她是哪里的人了。 她流浪了好几天，听说陈向家被梁春芬从公安局捞出来了，赶紧来投奔他。 那可是自己的男人啊，他不能不管自己的！ 听到张秀秀说还想回老陈家，梁春芬神色冷淡。 张秀秀以为婆婆还在怪自己带老二去黑市。 “妈，那都是我大哥……呸呸呸，是张大钱和张二钱撺掇我的，要不是他们，我这么老实本分的人咋会想到黑市呢！” “老二被抓，也是被他们兄弟俩害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我还差点被他们嫁给别的男人呢，我也是个受害者啊！” “妈，你不能怪我的！” 梁春芬用脚拨开张秀秀，“这事我说了不算。” 张秀秀一怔：“那谁说了算？” 十分钟后，老陈家。 陈向家看到了院子里一身狼狈的张秀秀。 他目光震惊，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正要走过去，胳膊被一把抓住。 “老二，你不要再搭理这个狠毒的女人了！” “你不是问妈屋里的柜子去哪里了吗，床怎么坏了吗？我告诉你，这都是张秀秀带着她那两个哥做的！” 之前他不愿意告诉老二这些，是怕老二伤心。 可没想到张秀秀如此不要脸，竟然还敢上门。 “老二，张秀秀就是个搅家精，有她在，咱们家就会鸡犬不宁！” 陈向家难以置信的看向张秀秀。 “张秀秀，我大哥……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32章 妈，你干嘛呢 晚上，陈向家去和陈向繁陈向国道谢。 “大哥，小妹，你们为我跟妈求情的事，妈已经跟我说了。” “谢谢你们！” 怪不得都说患难见真情。 之前他总是跟大哥顶嘴，不搭理小妹。 觉得兄弟姐妹之间感情不深。 没想到遇到事了，他们是真上啊。 陈向国拍拍陈向家肩膀：“都是自家兄弟，这么见外干什么，以后咱们一起孝敬妈！” 陈向家点头，心中却道，呵，孝敬妈的事还是我来吧，你啊，指望不上！ 陈向繁：“二哥，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好好的，就不会让妈操心了。 陈向家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感动不已：“谢谢小妹！” 梁春芬走进来：“你们兄弟俩都在家，那我就交给你们一件任务。” 陈向国：“啥事啊，妈？” “咱家的茅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掏了，屎掉下去都能溅起水来，下了雨粪水也会涌上来，又脏又恶心，你们兄弟俩这两天把茅坑给挖深一点，去河道弄几块石头把茅厕的路也垫高一些，这样就算脏水再涌上来，也不怕弄脏脚了。” “好的妈，我们明天就干！” 第二天一大早，陈向国和陈向家就开工了。 茅厕下面有个专门装排泄物的坑，要想把这个坑再挖深扩大，就得先把排泄物空出来。 陈向国蒙上口鼻，手提棍子把倒灌放到茅厕里，把粪水捞出来，再倒进粪梢里面。 两只粪梢满了，陈向家就挑着去自留地，用泼勺泼到地里去。 家里臭味太重，梁春芬带着陈向繁和王小兰来到柳树这边。 自从上次张秀秀开口要抚恤金，她就觉得不对劲。 上辈子张秀秀可没有打过抚恤金的主意啊。 她去找吴爱红一打听，这才知道最近因为她家吃的好，村里都在传言陈忠义的抚恤金有很多。 梁春芬比谁都清楚仇富的杀伤力有多大。 她之前在饭馆工作，认识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 无意中女人发现了她的存款。 竟然把她给绑架了。 那女人说的话到现在她还记得。 “咱俩年纪一样大，凭什么你那么有钱？我就这么穷！” 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她就要被杀了。 趁着人多，梁春芬把话题往陈向家身上引过来。 当听到有人问陈向家是怎么出来的时候，梁春芬叹了一口气，回答。 “老二这个不省心的兔崽子，不但把存款和忠义的抚恤金都用了，我还跟大队长家借了好几百，才把罚金凑齐，把他从里面捞出来。” “唉，本想着靠着抚恤金能过上好日子呢，这下子更穷了！” 有人好奇：“那一共交了多少罚金啊？” 梁春芬没说话，露出一个酸涩的笑容来。 众人恍然大悟，看来是一个很高的数字啊！ 有人唏嘘，梁春芬抠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一下子全没了。 有人幸灾乐祸，让你狂，让你嚣张，这下好了吧，一下子变成全村最穷的了！ 有人同情梁春芬，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就有两个不靠谱的。 看到众人的反应，梁春芬就知道自己这事做对了。 陈向国和陈向家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粪水都清理了出来。 下午动工开挖，原本打算再往下一米就差不多了，但梁春芬说不够，至少得三米。 在村里，最深的粪坑也不过才两米啊。 但没办法，妈都发话了，那就只能干呗。 俩人第二天又干了一天，让梁春芬过来看了看。 梁春芬满意：“做的不错，去洗澡吧，咱一会就开饭了。” “是！” 夜幕已深，陈向国和陈向家累了一天，早早回去休息了。 梁春芬看着各个屋里的烛火熄灭后，又等了快一个小时，蹑手蹑脚的抱着箱子出来。 她拿起铁锨，顺着兄弟俩挖出来的茅坑，继续往下挖。 大约挖了一米的深度，她停下来。 打开箱子，确保里面的每一件首饰，每一个银锭子和每一块金砖，都用油布包裹好了，这才合上。 拿出一张大油布，把整个箱子包裹的严词合缝，梁春芬这才放进了坑里。 哼哧哼哧的把土掩埋上，伪装出没有动过的样子，她这才爬上来。 她想了好几天，考虑过把箱子埋在山上，或者是跟张大钱一样，找条深点的河，直接扔到里面，但哪一种她都不放心。 这时她想起来一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决定把箱子藏在茅坑里。 茅坑里全是粪水，不会有人怀疑。 就算偶尔碰上一个想得多的，也不怕。 粪水都抽光了，也找不到箱子。 因为还在坑下的一米深处埋着呢！ 梁春芬拍拍身上的土，正准备回去睡觉。 “妈，你干嘛呢？” 陈向繁站在东屋门口，诧异的看着梁春芬问道。 梁春芬吓了一跳：“老四，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才。”陈向繁回答。 梁春芬松了一口气，那就是没有看到自己藏箱子。 “我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 梁春芬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陈向繁嗯了一声，看着梁春芬的屋门关上，她转头看了一眼茅厕。 隔天，陈向国和陈向家去河道拉回来一板车的大石头。 大的垫在下面，小的铺在上面。 “老二，你过来。” “咋了，大哥？” 陈向国指着茅坑底部，“那边土的颜色看起来比旁边的深了很多？” 陈向家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没有吧，这都不是一样的褐色吗？” “有的。” 陈向家确定点头。 昨天晚上他和老二挖到这里就不干了。 现在天气这么热，按理说一晚上就能把土壤里面的水分晒干。 可这块的土还有些湿润，倒像是新翻出来的。 “大哥！” 陈向繁叫住陈向国，小脸通红：“我……我今早没憋住，没来得及去外面，就去了茅厕里面。” 陈向国一怔，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他还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这里面埋了东西呢。 前几年村里有人得罪了人，对方趁着他翻盖屋子，往地基里面扔了脏东西，没几年，原本富裕的家庭就变得一贫如洗了。 看着茅厕修好，梁春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 她提起篮子，决定去县城买块肉来吃吃，顺便把写好的信给京城部队寄过去。 第31章 打是亲骂是爱 “陈向家，出去之后好好改造，要是再被我们发现你投机倒把，到时候就没这么容易出来了！” “是是是，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公安局门口，陈向家低头弯腰的正在听公安训导。 距离那晚他在黑市被抓，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 这两个星期里，他惶恐不安，后悔不该去黑市，后悔不该不听妈的话。 他听关在一个牢房的其他人说，投机倒把是要吃枪子的，再不济也要被送去农场改造。 农场比农村还累，并且里面关押的都是一些坏分子。 陈向家害怕极了，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每晚以泪洗面。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整个人瘦了大一圈。 就在他的精神濒临崩溃之时，公安来找他，说他能出去了。 他欣喜若狂，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公安同志，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啊。” 陈向家讨好说道，他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战友出来，听到陈向家的话，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能被放出来？” 陈向家一怔。 是啊，他为什么能被放出来。 他在黑市被抓的时候，鸡蛋还在他怀里呢。 应该不存在误判的情况啊。 战友：“你要感谢你妈。” 陈向家：“我妈？！” 战友点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陈向家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筐子里的不是鸡蛋？都是走私肉？！ 跟他合作的鸡蛋商，是他的两个大舅哥？！ 他的老丈人是声名狼藉的黑虎山第三任当家张老虎？！ 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他妈调查出来的！？ “按照上头的意思，你虽然是被人利用，但也确实违法犯罪了，要把你送到农场改造去，但你妈不忍心你去那里受罪，给你交了一千块的罚款。” 陈向家离开后，下属看向战友，纳闷道。 “队长，交罚款的事不是被取消了吗？陈向家能被放出来，起到关键作用的是梁大娘举报黄荷花是敌特那事啊！” 在黄荷花承认她收敌特的钱监视老陈家之后，战友就立刻把这件事上报。 经过调查得知，当年陈忠义抓敌特抓了不少，敌特组织对他怀恨在心，就想对他家里人下手。 但金牛村人多势众，他们没有找到机会，就花钱收买了黄荷花，让她负责说服梁春芬，从而让梁春芬叫陈忠义复员回家。 不久之后陈忠义牺牲了。 敌特目的也算是变相达成，他们用不到黄荷花了。 但黄荷花不想失去钱财来源。 自作主张的去继续吓唬梁春芬。 顺着黄荷花这条线，他们抓出了隐藏在群众中多年的的敌特分子。 梁春芬立了大功，加上前面张家的事。 让陈向家免于刑罚顺利放出来，绰绰有余。 可当战友把这件事告诉梁春芬的时候。 她却叮嘱战友不要把事情告知陈向家。 “老二要是知道他出来的这么轻易，得到的教训肯定不会那么深刻，但要是让他知道我是花了一千块钱把他救出来的，那就不一样了。” 陈向家回到家。 他不敢进门，趴着门偷偷摸摸往院里看。 院子里静悄悄的，他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出来。 陈向家轻手轻脚的进了家门。 忽然，他听到梁春芬的房间传来动静。 过去一看，就见他妈跪在地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他爸的牌位。 “老头子，老二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公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交一千块钱的罚金，就可以让老二出来，我把咱家的存款都拿出来了，但还是不够，我又去找大队长借了五百块钱。” “我知道，五百块不是小数目，咱家至少要还五六年，生活水平也会受到影响，但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二死啊！” 梁春芬低头啜泣两声，擤了擤鼻涕，闷声继续道。 “老二一直觉得我不喜欢他，我看不起他，但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世上哪个娘会不喜欢自己儿子？” “老大把媳妇看的比娘重要，老三对我有意见，到现在都不肯叫我一声妈，只有老二，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让我感到一种安全感！” “我经常打骂老二，老二因此不高兴，但他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啊！” 陈向家眼里泪光闪动。 原来是这样…… 在妈的心里，他是最可靠的那个儿子！ 打是亲，骂是爱。 他被他妈打骂了快二十年，他妈也就疼爱了他二十年啊！ 他太傻了，竟然都没有发现！ “老头子，在老二去黑市这事上，我没有好好劝他，还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想他心里是对我有气的，不想认我的心都有了。” 梁春芬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我不打算告诉他，我为了去找真相，险些被张大钱拿枪崩了，也不打算告诉他，花了一千块钱把他救出来的事。” “他愿意恨我就恨吧，这些年我确实没有正儿八经的好好疼爱他一次，只要他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等我老了，我也不去麻烦他，我在你坟头旁边挖个坑，喝口农药躺进去就行了……” 陈向家眼泪狂飙出来，他再也忍不住，冲进去跪在梁春芬面前，哭喊道。 “妈，我没有怪你，也没有恨你！你当初劝我，是我自己不听的！” “你为了还我清白，都差点被张大钱杀了，还给我花了一千块捞我出来！” “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怎么会恨你呢，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啊！” 梁春芬被突然出现的陈向家吓了一跳。 她慈爱的表情骤然一变，双手推着陈向家往外走，哭喊道。 “你这个兔崽子，你还回来干什么，滚滚滚，你给我滚！” 说着，她一巴掌打在陈向家的脸上。 陈向家却笑了：“妈，打是亲骂是爱，我懂！” “我以后再也不会乱来了，我会待在你身边，好好的孝顺你，给你养老！” 梁春芬呆呆看了陈向家一会，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陈向家也跟着哭了起来，边哭边做保证。 “老二啊，你不要再让妈失望了！” “放心吧妈，我要是违背了今天所说的话，就天打雷劈！” 梁春芬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嘴角弯起。 第30章 收钱监视陈家 回到家。 梁春芬关紧自己屋门。 找出一把锤子，照着小锁咣当砸下去。 小锁应声而掉，箱子开了。 梁春芬迫不及待的把箱子打开，险些被里面的东西闪瞎了眼睛。 “我的娘啊！” 她发出一声喟叹，嘴巴迟迟没能合上。 怪不得张大钱和张二钱冒着危险也要回来拿走这个箱子！ 箱子一共分了三层。 第一层是金钗金镯和翡翠耳饰项链之类的一大堆。 第二层是银锭子，底下是大银锭子，上面是小银锭子，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三十多个，半点空间都没浪费，角落里塞不下一块银锭子的，都放了好几个银块。 第三层是最让梁春芬震惊的，里面放的竟然是金砖！ 一块一块的垒叠在一起，有五十块之多。 她拿起一块掂了掂。 估摸着至少得一斤沉。 梁春芬的心怦怦跳动的厉害。 她见识过后世的疯狂金价。 光这一块金砖，就足够在三四线小城买一套房的了！ 激动之中，梁春芬不小心把一块银锭子碰到了地上。 她赶紧拿起来，不经意看到了银锭子底下的信息。 五十，说明这个银锭子是五十两。 旁边的正德八年镇守御马则是说明这银子制造出来的时间和地点。 梁春芬正要把银锭子放回箱子里去。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把银锭子拿了起来。 啥玩意？！ 正德八年镇守御马？！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 她记得后世有个跟她手里的一个时期地点产出的银锭子，在拍卖会上拍卖出了六百多万的价格！ 梁春芬的手发抖，她赶紧去看其他银锭子的底部。 各个朝代的都有，最便宜的一个价格都要在二百多万左右！ 为什么她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那一年古董鉴宝直播盛行，每个人都拿着自己传的老东西去鉴别。 很多人都因此一飞冲天。 她也回老家找了好几次，但一无所获，还骂了老祖宗为什么不给她留下点好东西。 “发了发了！” 梁春芬开心傻笑。 有了这一箱子好东西，足够她躺平一辈子的了！ 不光她，只要她的子孙后代不去做生意，也能享福好几代！ 梁春芬抱着箱子狠狠亲了几口，要不是时间不合适，她非要大笑几声。 但很快，狂喜褪去。 涌上来的则是害怕。 她这个箱子是偷的张大钱和张二钱的。 要是被他们知道，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而且，现在的时代背景，不允许这些东西亮世。 所以，她不但不能花，还要保存好！ 除了她自己知道之外，谁都不能告诉。 包括她的孩子们。 这一晚，梁春芬被两种情绪拉扯，都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两只硕大的黑眼睛挂在眼睛下面。 她还没有想好要把箱子藏在哪里。 她觉得哪里都不安全，哪里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老大，你去我屋干什么！” 看到陈向国往自己屋走，梁春芬扔掉碗筷就追了上去，张开双手挡在了门口，厉声问道。 陈向国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解释：“我……我想把你屋里的破柜子搬出来。” 梁春芬心下一松：“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陈向国好奇：“妈你以为什么？” 梁春芬脸一板：“你还管起老娘来了？我屋里的柜子暂时先不用搬，这几天你们谁都不能进我的屋，听到了没有？” 几个人忙不迭的点头。 过了一会，陈向国小心翼翼开口：“妈，老二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梁春芬：“就这两天了吧。” 走私的幕后主使知道是谁了，土匪张老虎还被抓住了。 两件事的功劳加起来，应该可以让老二不交罚金就出来了。 公安局会议室。 “……昨晚张家村人来报案，说发现了张大钱，他用枪打伤了一个村民，伤口在肩膀，没有性命之忧。 半个小时前，有个小孩受人委托提供了一个消息，说张大钱和张二钱兄弟俩，准备乘坐煤车前往港口再去香江，我们已经跟港口那边的人联系上了，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张家兄弟一露面，就能立刻将人逮捕！” 战友将最新的情况汇报给诸位领导，末了他道，“能查到张家兄弟走私，抓到土匪张老虎，陈向家的母亲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关键信息都是她提供的，她的诉求只有一个，就是想让陈向家将功补过，好早日出去。” “陈向家的母亲很厉害啊，一般的妇人可没有她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和魄力，听说她是烈士遗孀？”一个领导问道。 战友点头：“是！” “烈士之子竟然还能做出投机倒把的事，真是令人失望啊！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陈向家违背了政策，要是就这样放出去，怕是影响不好啊。”另外一个领导发话。 战友心里咯噔一响。 坏了，陈向家出不去了？ 这时，第三位领导开口：“我们讲究政策，但也不能脱离了人情，陈向家的母亲为了她的儿子，跟穷凶极恶之徒斗智斗勇，她这般努力，咱们不能让一个母亲失望啊，要不然就让他交点罚金吧，也好明面上过的去。” 战友一怔：“那交多少？” 领导想了想：“五百吧，金额定的高一点，这样有些想犯罪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拿出这钱来。” 战友苦笑。 一个小小的农户之家哪里能拿的出五百来啊！ 就算可以借到。 这些钱，足以让这个家庭至少五年之内都起不来。 想到梁春芬，战友心里一阵愧疚。 他没能完成梁大娘的嘱托。 同时他也为梁大娘感到悲哀。 那么聪慧英勇的一个大娘，却有一个不争气，识人不清，投机倒把的儿子！ 战友决定亲自去告诉梁春芬这个消息。 “队长！队长！” 就在战友推着自行车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属下跑了过来。 “那个女人终于交代了，她多年前收了一个陌生人的钱为他盯着陈家的一举一动！” 战友一怔：“哪个女人，哪个陈家？” “就是金牛村的黄荷花啊！陈家就是陈忠义家啊！” 第29章 一网打尽 为什么啊！ “大哥，我可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让我的男人出事呢！”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可生不出你这样的丑闺女！” “什……什么意思？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张母嗤笑，端起茶杯施施然喝了一口。 张大钱蹲下身来，拍拍张秀秀的脸蛋，狞笑道：“意思就是，你是我们捡来的呗！” 张父皱眉：“老大，你和秀秀说这些干什么。” “爸，反正咱钱已经挣到了，跟她摊牌也没什么关系，也省的她对下一个男人产生感情，做咱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动情了。” 张二钱嬉笑：“没想到秀秀长得丑，倒还是个情种呢！” 张秀秀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弄得不知所措。 “大哥，你说的是什么钱？挣到什么钱了？什么叫做咱们这一行的，哪行啊？” “行吧，反正咱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就让你听个明白！” 张大钱伸了个懒腰，“给你和陈老二提供鸡蛋的人就是我和你二哥，那筐子里面，其实只有表面一层是鸡蛋，剩下的都是走私来的僵尸肉。” 张秀秀蓦的瞪大眼睛：“是你？！竟然是你害老二的！为什么啊大哥！那可是你妹夫！” “就因为是我妹夫，所以我才会这样做的，找外人我也不放心啊。” 张大钱说，建国后他们就不能继续做土匪了，来钱的门路断了后，他就盯上了走私外国物件。 但做这一行就是在悬崖上打秋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了难，他得找个替罪羊。 除了家人之外，他谁都不相信。 在和家人商量之后，决定再“生”一个小孩。 把她养育长大，让她的结婚对象去当这个差。 如果被抓了，那也没有关系。 再把女儿嫁一个人呗。 女人的婚姻寿命长的呢，八十多岁都有人要！ “秀秀，只要你好好听话，咱们永远是一家人，吃香喝辣，过好日子，但如果你不听。” 张大钱掏出一把木仓，对准了张秀秀脑袋，“那你就偿还这些年张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吧！” 下一瞬张家大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群手拿木仓的公安冲了进来。 “都别动，否则就开枪了！” 张家人面色大变。 张大钱和张父对视一眼，拉着张二钱从后窗跳了出去。 张父上前阻拦住要追去的公安：“同志同志，你们这是干嘛啊，我们家三代贫下中农，你不能随意闯到我家里来啊！” “三代贫下中农？你还真敢说啊！” “你爷爷和你爹是黑虎山的前两任当家，你，张老虎，是第三任！” “你两个儿子涉嫌走私，你们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抓起来，全部抓起来！” 公安派人去追捕逃走的张家两兄弟。 整个张家都被包围了起来。 “梁大娘，多亏你提供的消息，我们不光找到了走私僵尸肉的幕后真正主使者，还把逃窜了多年的土匪张老虎抓获！” 吴舟感激的朝梁春芬敬了个礼。 一个小时前，梁春芬来到公安局，说找到了僵尸肉的幕后之人。 他立刻带着同事来到这里，恰好听到了张大钱对张秀秀说的那一番话。 证据确凿，连审问都省了。 梁春芬摆摆手：“这是我该做的！那个，这样我家老二能放出来了吧？” 吴舟面露难色：“他走私的罪名是澄清了，但他投机倒把是事实……” 看着梁春芬难过的低下头，吴舟赶紧道，“不过我会跟领导争取一下的！毕竟没有陈向家，我们也不会找到僵尸肉的源头，更不会找到土匪张老虎！” “那就麻烦你了！” 梁春芬瞬间喜笑颜开。 有了这些功劳，她不信上面不放人！ 在听到张大钱说老二因为在黑市走私被抓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装自杀强迫张秀秀留下，逼问她知不知道老二走私的事，有没有告诉她娘家人。 在确定张秀秀没有后，她又询问老二去黑市的经过。 张秀秀说她之所以想要个梅花牌的手表，是被她大哥说动的。 她大哥说她的手比小姐妹的好看，更适合戴手表。 又说这年头在地里刨食是挣不到钱的，真正能挣钱的地方是在黑市。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她对黑市有了印象，从而逼迫陈向家去。 开始他们俩不知道该做什么生意。 有人主动联系他们，说让他们帮忙卖鸡蛋，卖出去一个鸡蛋就给一毛钱。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啊，张秀秀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每晚上都会有人把鸡蛋送到约定的地方。 开始是几十个，后来是一筐，然后是两筐，三筐。 陈向家搬不了那么多，让她跟对方说说，能不能少卖一点。 就在说完的第二天，张大钱买了一辆自行车送给了张秀秀。 张秀秀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副我大哥真爱我，跟我心有灵犀的幸福样子。 但她却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 她想到了上辈子张秀秀从老陈家离开之后，就不知所踪的事，打算赌一把。 结果真的没有让她失望。 张大钱主动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梁春芬心底放下了一件大事，喜滋滋的回家。 回到家，她把张大钱和张二钱就是害陈向家凶手的事告诉家里人。 陈向繁和陈向国两口子对梁春芬肃然起敬。 妈（婆婆）可真厉害啊！ 从张大钱三言两语中就确定了他的幕后主使身份，成功为二哥（老二）洗刷了冤屈！ 忙活了一整天，梁春芬也累了。 吃完晚饭，她早早的上床睡觉。 屋里已经被陈向国和陈向繁收拾好了。 衣柜砸的稀巴烂，没有办法修复，床腿断了，但床板还能睡。 用石头垫高，可以对付一晚上。 睡到半夜，梁春芬突然惊醒，抓过一旁的衣裳疯狂摸索。 她的银镯子呢！ 那是她唯一的首饰，是陈忠义在结婚当晚送给自己的。 她舍不得戴，一直贴身放在口袋。 她去公安局的时候银镯子还在，从张家回来，好像就没有摸到过了。 梁春芬立刻穿上衣裳起身。 她得把银镯子找回来，要不然这一晚上她就别睡觉了。 梁春芬回忆着自己下午来过的地方，弯着腰用手电筒照着仔细查找，终于在一丛杂草里找到。 她正要欢呼，就听到一道暴戾声音响起。 “他妈的，咱们都藏的那么严实了，竟然还能被公安给找到！” 梁春芬一惊，赶紧熄灭手电筒，跑到一块石头后面蹲下藏好。 不远处，两个人影正在往这边走。 随着越来越近，梁春芬认出那是张大钱和张二钱。 这兄弟俩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还敢回来！ “我就说过年得去黑虎山上烧纸，让爷爷保佑咱们，爸他不听，看吧，现在出事了！”张大钱咬牙，絮絮叨叨的，只觉得流年不顺。 张二钱没搭理他大哥的怨天尤人，他拖着一条腿，语气抱怨，“大哥，你不知道咱家后窗上有根钉子吗，拽我跳窗的时候得避开啊，看把我大腿划拉的，都快见到骨头了！” 张大钱怒骂：“都那种时候了，谁还顾的上钉子不钉子！稍微跑慢一点，就得跟爸妈一样，去局子里蹲着了！” 张二钱不服气，还想再说，被张大钱呵斥住。 “爸妈已经被抓起了，他们做的那些事，让他们枪毙十次都不止，张家就剩下咱兄弟俩了，不能再出事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拿上东西咱就走，人我已经联系好了，坐煤车去港口，再坐船去香江，那里没人认识我们，我们从头开始！” 什么？ 这俩想逃到香江去？ 那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绝对不行！ 一会她就去公安局举报一波！ 只是，张大钱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听他这意思，好像他们兄弟俩冒险回来，就是专门为了那个。 梁春芬好奇心升起，更加小心的屏住呼吸，双眼直勾勾的看着。 没一会，张大钱回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个箱子。 箱子不大，但似乎很沉。 张大钱很费劲的双手抱着。 抬脚迈过水沟的时候，张大钱脚下踩到了淤泥，呲溜一下摔到了沟子里，水花四溅，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谁？是谁！” “说话！” 一道手电筒灯光照过来。 好巧不巧，正好照在了张大钱脸上。 张大钱见对方只有一个人，狞笑一声，正打算掏出木仓。 就见那人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 啾~ 啪！ 一支窜天猴上了天，炸开。 张大钱愣住，这还没到过年呢，咋就放上炮了？ “张大钱回来了！他就在这！” “大家伙快来啊！”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张大钱这才意识到那是报信的信号！ 下午公安抓捕张父张母的事被全村人都看到了。 张家是土匪的事情被证实。 更让人惊悚的是，张父还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黑虎山第三任当家张老虎！ 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张家村的人感到一阵后怕。 他们竟然跟张老虎在一个村里住了那么多年！ 在得知张大钱和张二钱逃走后，更是人心惶惶。 张家村的干部们在经过商量之后，决定安排一群精壮汉子们巡逻。 每个人手里拿着根窜天猴，发现不对劲，就立马放！ 张大钱很生气，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对面的人发出一声惨叫。 他本来以为这样会把人震慑住。 但没想到脚步声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再次奔袭过来。 其中还夹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国骂。 张家人在村里横行霸道，他们被压迫多年，心里早有怨气。 今天公安来把张家人逮捕后，这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可没想到这张大钱竟然还如此嚣张，都这种地步了，还敢伤人！ 妈的，跟他拼了！ 张大钱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爬起来：“老二，快走！” “大哥，我跑不动！”张二钱拖着一条残腿，急的满头大汗。 张大钱看了看手里的箱子，再看了看自己的弟弟。 跑到河边把箱子往里面一扔，背起张二钱飞跑。 “大哥，你怎么能把箱子扔了！”张二钱大惊。 张大钱：“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咋能放下你不管！没事，那条河深十五六米，连咱们村里最通水性的人都不敢下去，等过几天消停了，我再回来把箱子捞走！” 张二钱感动：“大哥你真好！” 等两拨人跑远，梁春芬来到了河边。 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她下去。 好像不下去的话，就会后悔终生似的。 梁春芬没有过多犹豫。 她脱下外衣和裤子，做了十分钟的热身运动。 纵身往河里一跳，身影如同鱼儿一般灵活的下潜。 张大钱说的没错，这条河深十五六米，最通水性的人也不敢下去。 但梁春芬不一样。 她妈是个渔女，从小生活在海边，水性极好。 梁春芬继承了她妈的天赋，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水里憋气十五分钟不成问题。 很快，梁春芬在河底找到了被张大钱扔进来的箱子。 她一喜，抱住箱子往上游。 但箱子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沉，好几次都险些脱了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梁春芬才终于抱着箱子爬到了岸上。 正要砸开外面的小锁看看是什么东西，去追张大钱兄弟俩的村民无功而返。 梁春芬赶紧抱起衣裳和箱子，从小路上离开。 第28章 竟然是大哥做的！ 张家。 张父张母正在喝茶。 别人家都是喝的茶碎，但他们家却是喝的完整的茶叶。 热水一冲，清香气挥发出来。 一壶茶还没喝完，门口传来响动。 张父张母立刻站起来：“是老大老二带着秀秀回来啦！” 他们走出去，却没见到张秀秀的人，反而看到张大钱和张二钱负伤了。 尤其是张大钱，满脸是血。 “儿啊，这是谁打的你！” 张母心疼坏了，连忙搀扶着张大钱往屋里走。 张大钱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张母气道：“好个梁老婆子，两次三番的害我们，老头子，你去给我把那老太婆崩了！” 梁春芬那晚把陈向家带走，她两个儿子不得不亲自去黑市。 结果赶上了公安抓捕，险些被抓走。 现在那个老太婆，竟然又伤了她的两个儿子！ “哎哟，你小声点！” 张父赶紧去把门关上，“这不是在旧社会，哪能随便崩人啊！” 张母咬牙：“真怀念之前咱们在山上的日子，那时候我们只要看谁不顺眼，就能立马将他崩了，哪跟现在似的，束手束脚，一点都不爽快！” 张父无奈摇头：“这些话你以后少说，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咱们没个好果子吃！” 他看向张大钱，“梁春芬真的不把秀秀放回家？” “是，还说只要我们带着秀秀走，她就立马自杀，菜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张父皱眉：“这可麻烦了。” 张大钱阴狠道：“爸，那老婆子就是装的！我才不相信她舍得死呢，等我和老二把伤养好了，我们再去老陈家，稍微恐吓老婆子几次，她就老实了，保证会乖乖的把秀秀交给我们！” 等到时候，他把老陈家大门一关。 拿出木仓来，挨个把老陈家人全给崩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大的气呢！ 张父一看张大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没有阻拦。 受了气就得报复回来，这是他家的传统。 “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兄弟俩了，那户人家我们已经谈好了，他们等不及迎娶媳妇过门了，你们速度快点。” “那男的咋样，机灵不，胆子大不？可别跟陈向家一样，缩头缩尾的，我可真是受够了！” “放心吧，这个比陈向家强百倍呢！”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爸妈，我回来了！” 张秀秀跑了进来。 张大钱一怔：“你咋回来了？是偷跑的吗？行啊，不愧是我们张家的闺女，有勇有谋啊！” 张秀秀摇头：“大哥，是我婆婆放我回来的。” “什么！？” 梁老婆子不是说要让秀秀在老陈当牛做马的吗，还说一旦秀秀走了，她就自杀？ 张母冷哼：“肯定是梁春芬害怕了呗，她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咱张家不是好惹的！” 张大钱觉得有道理，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没有别的原因了。 哼，算老婆子识相！ 但她别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放过她！ 这口气还是要出的！ “大哥，你是咋知道老二在黑市走私的？” 张秀秀抓住张大钱的手，急切的问，“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们老二在黑市做生意啊，而且我都是从我婆婆嘴里才知道他涉嫌走私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大钱眼神飘忽：“这……” 张母把张秀秀拉到一边：“傻孩子，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大哥经常往县城里跑，他朋友多，知道也不奇怪啊。” 张大钱点头：“对对，我有个朋友就是在公安局工作的。” 张秀秀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道：“大哥，既然你的朋友在公安局工作，那你求求他，让他把老二放出来的吧！” “老二从来没有走私过，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张大钱没说话，张秀秀以为他没听清，正要再说一遍，被张母打了后背一下。 “傻闺女，陈老二进去就进去了，你就别想他了！” “妈又给你找了个对象，比陈老二不知道强多少倍，挑选个黄道吉日，你嫁过去吧！” 张秀秀吃惊的看向张母。 “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虽然她和婆婆也说老二没救了。 但那是吓唬婆婆，从而让她赶紧把抚恤金分给自己。 在她的心里，还是很希望老二能平安无事的。 张母沉下脸来：“我这是为你着想啊傻孩子，难不成你还真想为个走私分子守寡啊？”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红衣裳，往张秀秀身上比划。 “快试试，不合适的话我给你改改，妈的手艺好着呢，保管让你在出嫁那天成为最美丽的新娘子！” 张秀秀朝张父和张大钱张二钱看去，想要求他们的帮助。 张父笑呵呵道：“秀秀，听你妈的话去试试！” 张大钱和张二钱没说话，但把嫁衣拿了过来塞进了她怀里，推着她往屋里走。 张秀秀将嫁衣扔到地上。 “爸妈，老二把你们当成亲爸亲妈孝顺，你们咋能趁着他出事，就把他媳妇给改嫁了呢？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老二吗？” “大哥二哥，老二只要一来咱家，就对你们哥哥长哥哥短的，他把你们的活都干了，生怕你们累着，你们不能这样背刺他啊！” 她觉得她的爸妈和哥哥们只是因为太担心她了，才会迫不及待的让她嫁人。 她把陈老二做过的事说出来，想要唤醒家里人的记忆。 可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四个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张秀秀目瞪口呆：“你们笑什么？” “我告诉你们，我不嫁，我只要陈老二！” 就算是个坏女人也不会在丈夫出事的第二天就忙着改嫁啊，这不得被人戳烂脊梁骨啊。 她可不想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张秀秀大步往外走。 还没等她迈出一步，头皮传来一阵剧痛。 张母拽住她的头发。 “你大哥那晚去黑市，冒着巨大的危险，在公安面前喊了一句我是陈向家，就是为了让他进局子，你还想把他救出来？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老大老二，找绳子把她捆住，事不宜迟，一会就送到男方家里去！” 张秀秀难以置信。 什么？！ 陈向家被抓，竟然是大哥做的？！ 第27章 不愧是两口子 “梁春芬，都建国多少年了，不实行以前的那一套了，你把张秀秀留在你家，这不是耽误人家一辈子吗？” “就是啊，做人不能那么过分啊！分明是你家老二先不正干的，人张秀秀可是个受害者！” 梁春芬怒视着谴责她的人。 “我不知道什么是受害者！我只知道要是没有她撺掇，我家老二就去不了黑市！” “老二死了，她就得给老二守身一辈子！” “你儿子要是没了，你愿意让你儿媳妇走吗？她要是走了，家里的活谁干，工谁上？谁来伺候你？” “等你也死个儿子，我看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哎哎，梁春芬你说话咋这么难听，这不是咒我吗！” 张大钱一把将梁春芬推开。 “老太婆我告诉你，今天我还就带着我妹妹走了，有本事你就砍我啊！” 他瞥了一眼梁春芬手里的菜刀，故意用话刺激梁春芬。 当着这么多的人，这死老太婆再朝着他们喊打喊杀的话，那他们带着秀秀走就更加容易了。 毕竟谁也不会忍心看着一个小媳妇在个恶婆婆手里讨生活的。 可让张大钱没想到的是。 梁春芬不但没有还手，反而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拍着地，大声哭嚎。 “我苦命的老二啊，你这是找的什么媳妇啊！” “她为了一支梅花表，逼着你去黑市，现在你出事，她比谁跑的都快！” “还带着她娘家人来欺负我们！” “你大哥被打的腿都抬不起来了，以后都不能上工了！” “你大嫂怀着孕，吓得动了胎气，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你妹妹本来人就不怎么爱说，被那么一吓，不更成个哑巴了啊！” 梁春芬越哭越大声，声嘶力竭。 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来。 她举起了菜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陈忠义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怎么那么早就死了呢，你该带着我一起走啊，我就不用受这些罪了啊！” “反正我现在这日子也没指望了，家里这些大的小的我也管不起了，我这就下来找你！” “妈！” 陈向国起身阻拦，刚一动作，他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边哭边喊的往前爬。 陈向繁紧紧抱住梁春芬拿菜刀的手，蹲在梁春芬身边，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中间没有发出一句声音来。 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好不凄惨。 人天生是同情弱者的。 看到这一幕，村民的天平朝梁春芬倾斜而去。 “张秀秀他哥，你刚才怎么没说你把人打的那么严重呢？” “陈老二真的是因为张秀秀才去黑市的吗？要是真的，那他就是被张秀秀害的啊！那张秀秀还在这装什么无辜呢！” “怪不得梁春芬不让你们带张秀秀走呢，你们把老陈家人打的那么惨，残疾的残疾，哑巴的哑巴，以后这过日子的指望都没了！” “张秀秀不能走，她得留下对老陈家负责！” 张大钱目瞪口呆。 这些人刚才还在为自己说话啊，怎么这一会就改变口风了？ 还有这老太婆！ 刚才还挥舞着菜刀跟李逵似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娇弱的林黛玉了？ 金牛村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真想一木仓把这些人都给崩了啊！ 张大钱愤怒道：“那你就去吧，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把秀秀留下的！” 话音落下。 一铁锨就扇在了他脸上。 “你个王八羔子咋这么毒呢！竟然逼着一个好端端的人去死？！” 张大钱刚止住血的鼻子被这么一下又弄得开始飙血了。 他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正要去教训对方。 一锄头砸在了他后背上。 “你还敢还手！你瞧瞧你那凶狠样，一看就不是善茬！” “打你们这三个不要脸的！” 在金牛村村民的围攻下。 已经受伤了的张家兄弟很快抵抗不住，狼狈逃离。 张秀秀：“大哥二哥，你们把我落下了！” 回答她的，是张大钱和张二钱消失在路口的身影。 张秀秀面露绝望。 完蛋了，婆婆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谢过帮忙把板车推回来的大队长和乡亲们，梁春芬关上了门，她要处理正事了。 张秀秀跪在梁春芬面前，痛哭流涕道。 “妈，这事跟我没关系啊，都是我大哥二哥干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我大哥二哥算账，别找我啊！” 梁春芬抬手打断她，开口道：“你和老二去黑市做生意，有告诉你家里人吗？” 张秀秀摇头：“这又不是啥光彩的事，我咋能说啊！” “老二在黑市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卖鸡蛋，从农户手里收了，拿去黑市上卖。”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仔细观察着张秀秀的表情。 “昨天你走后，公安上门把老二带走了，说他的罪名是走私。” “老二被抓走了？！” 张秀秀一怔，旋即激动道，“怎么可能！我们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啊！我们只是卖鸡蛋而已！公安是不是说错了？” “公安调查的清清楚楚，而且你大哥也知道老二是因为走私才被抓起来的，张秀秀啊，你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走，你跟我去公安局！反正是你撺掇老二去黑市的，这事你肯定也有参与，我要把你交过去，给老二争取减刑的机会！到时候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梁春芬拖着张秀秀往门口走。 张秀秀双腿在地上扑棱：“不，我不去！” “妈，这件事肯定有误会，我和老二只是卖点鸡蛋，根本就没走私啊，我们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我不知道我大哥是怎么知道的，但那绝对不是我说的啊！” “妈，你要相信我啊！” 见梁春芬不为所动，她害怕的哭起来。 双腿之间出现了一滩黄色的水渍。 吓尿了。 梁春芬嫌弃的甩开她。 真不愧是两口子，一害怕就尿！ 梁春芬厉喝：“既然不想去，那就把你和老二去黑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要是让我知道你有半个字的假话，我饶不了你！” 看着梁春芬凶狠的表情，张秀秀打了个寒颤。 第26章 做土匪的亲家 “哥，你们怎么能打我大伯哥呢？还把家里的东西都抢走了！” “要是我婆婆知道，她肯定会杀了我的！” 看着被打趴在地的陈向国，和板车上那些她和陈向家屋里的柜子桌子。 张秀秀脸都白了。 她只是气不过一向在她面前懦弱老实的陈向家，竟然敢跟她提离婚。 这才带着两个哥哥上门来教训他。 可没想到她只是半路闹肚子，找了个树坑拉了一泡二十分钟的屎。 两个哥就给她闯下了这么大的祸！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张秀秀劝张大钱和张二钱把东西都送回去的时候。 一道怒骂声从远处传来。 “张秀秀，你个狗娘养的玩意，竟然敢带着娘家人来闹事，看我不打死你！” 梁春芬看到地上躺着的满头是血的陈向国，目眦欲裂。 眼看着婆婆气势汹汹的跑来，张秀秀吓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张大钱不屑：“一个小老太太而已，你怕什么？” “我婆婆可不是普通的小老太太，她打人很疼的！” 张秀秀捂住自己的脸，上次婆婆打了她一顿，她疼了好几天，晚上还做噩梦呢！ 张大钱嗤笑：“她也就是对付对付你这种丫头而已，遇到我，哼，只有跪下叫我爹的份！” 话音未落，一把泛着寒光的菜刀朝张大钱的面门砍了过来。 张大钱赶紧后退。 但鼻尖还是被削下来一块肉。 “啊啊啊！” 梁春芬赶紧把陈向国扶起来：“老大，你没事吧？” “妈，我没事。” 陈向国全身疼的厉害，但心里暖暖的。 他果然是他妈心里最喜欢的孩子，刚才他妈为他挥刀的样子，他会记住一辈子。 听到陈向国的回答，梁春芬心疼又愤怒。 怎么可能没事！ 看这脸打的，都破相了！ 该死的张家兄弟，她今天要不好好教训他们，就跟他们姓！ 很巧，张二钱也是这个想法。 他和他大哥张大钱横行霸道多年，从未吃过亏，没想到今天却在一个小老太太身上翻了车！ 看到张大钱疼的昏厥过去的样子，张二钱攥紧了拳头。 “老太婆！你竟然敢伤我大哥！” 他怒吼一声，朝梁春芬冲了过去。 陈向国赶紧把梁春芬拉到身后：“妈你快走，我给你撑着！” 虽然刚才他妈把张大钱伤到了，但那只是凑巧而已。 他和张家兄弟交手过，这俩黑着呢！ 一般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梁春芬推开陈向国的手，拔出插在地上的菜刀。 “老大看好了，妈这就给你报仇！啊——” 她举着菜刀迎了上去。 不管三七二一，挥刀就砍。 没有技巧，有的只是蛮力。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 张二钱的招式愣是施展不出来。 反而身上被砍割出了不少口子。 看着梁春芬双眼赤红的样子，张二钱吓的忘记了动作。 疯了疯了，这老太婆疯了！ 就在他走神时，菜刀落到了他的头上。 一块头皮被削了下来。 “啊！” 张二钱连滚带爬后退了好几步。 “老二！” 张大钱从地上爬起来，他半张脸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用那个！”他使了个眼色。 张二钱犹豫：“不合适吧大哥？” 张大钱愤怒道：“老子都被这个死老太太弄成这样了，以后我还怎么找媳妇？杀了她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看着张二钱把手往后腰摸索，梁春芬呼吸骤然收紧。 上辈子她去张家村次数多了，跟那个村里的人也熟悉了。 有个老大娘悄悄问她，是怎么想不开，跟张家做了亲家的。 说张家祖上据说是做土匪的，占了山头自立为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虽然只是个传言，但张家人，尤其是张秀秀那两个哥哥，张大钱和张二钱做事霸道张狂。 村里没人敢招惹他们。 之前村里就有人因为自留地不小心种了张家一点地头，被张家人疯狂报复，人都疯了。 张大钱狞笑：“老东西，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大队长伯伯，我妈在那里！” “看到梁春芬了！大家伙快过去！” 不远处，陈向繁带着大队长一群人跑过来。 村民们手里拿着铁锨锄头等农具，把张家三兄妹团团围住。 张大钱朝张二钱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你们是什么人？青天白日的竟然敢去别人家闹事！” 大队长举起手里的叉子，对张家兄弟怒喝。 张大钱赔笑道：“误会误会，我们是张秀秀的哥哥，秀秀，快过来打声招呼！” 张秀秀在梁春芬砍了张大钱一刀后，就吓得缩在了板车底下。 听到张大钱叫她，这才哆嗦着出来。 “大队长，他们确实是我哥哥，来陪着我回婆家的。” “有你这样回婆家的吗？” “砸了婆婆的屋，打伤了大伯哥，还抢走了那么多东西，你们是一群强盗土匪吗？！” “我这就去报公安，让公安把你们都抓起来！” 张大钱脸色微变，抬手把张秀秀拨拉到一边。 “大队长，我们也不想这样啊，都是被逼无奈！” “陈老二因为走私被抓到了公安局，马上就要吃枪子了，我妹妹还这么年轻，怎么能给陈老二这样的罪犯守寡呢！” “因为陈向家，我妹的名声受损了，以后再说亲怕是难了，这些东西就当做是给我妹妹的补偿了，看似是多，但其实跟我妹妹的下半辈子比起来不算什么。” 梁春芬面色微变。 他们怎么知道老二是走私？ 是张秀秀说的吗？ 但张秀秀一直说的是老二投机倒把啊。 难道她一直都知道实情，故意骗老二和她的吗？ 听到张大钱的话，大队长面露难色。 是啊，陈老二走私被抓，就算不吃枪子，也是要去农场的。 张秀秀还那么年轻，总不能因为陈老二耽误一辈子吧。 “我不允许张秀秀改嫁！” “她嫁到老陈家一天，生是老陈家的媳妇，死的老陈家的鬼！” “你们谁都不能带走她！” 梁春芬一把抓住张秀秀的胳膊，双眼死死的盯着她。 张秀秀看着婆婆举起的菜刀，吓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真是的，就不能找个好理由吗，非说她改嫁！ 陈向家又没有被抓，还好好在家里呢。 要是被他知道了，他更不愿意跟自己过日子了！ 第25章 老二是卖国贼 梁春芬花了五分钟的时间让吴爱红和大队长相信自己很健康。 至于为什么要还钱。 “这段时间我总是梦到忠义，他骂我对你们太过分，要我一定把钱还给你们，要不然就把我带走。” 两口子恍然大悟。 虽然禁止封建迷信，但其实大家还是对这些东西很在意。 “我就知道忠义会教训你的！” 大队长洋洋得意，“我的兄弟怎么可能会任由你欺负我呢！” 梁春芬：…… 对一个死人怀抱期待，你也是古往今来独一人了！ 原本以为扔出去连个响都听不到的钱又回来了，吴爱红的心情好极了。 就算知道梁春芬是在“恐吓”之下，才把钱还回来的，她也愿意给几分好脸色了。 还询问梁春芬要不要进家来坐坐。 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这话就是客气客气。 但梁春芬却打蛇随棍上，毫不客气的进了大队长的家。 毕竟接下来要说的事，还是在安全的地方说比较好。 “你说什么？！要我把老二救出来？！” 大队长惊的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梁春芬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老二犯的可是投机倒把啊！ 吴爱红更是吓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家大海只是个小小村干部，没那么大的本事，你赶紧回去吧！” 要是被牵连，大队长的职务被撤下来是小，就怕也会被关起来啊。 梁春芬捂着脸哭起来：“我知道老二做错了事就得受惩罚，但他的温顺听话是最像忠义的，他要是没了，我半条命也得跟着去啊！” 吴爱红被梁春芬哭的眼睛于心不忍。 她犹豫了犹豫，看向大队长：“大海，要不你想想办法吧！” 大队长拍大腿：“我能有啥办法啊！” 梁春芬一点都不慌。 上辈子就是大队长去帮老二跑动。 最后争取到了交五百块钱罚款就可以免除刑罚的结果。 果然没一会，大队长就想到了个人。 是他儿子的战友吴舟，复员后在公安局工作。 他儿子曾经在战场上为这人挡了枪子。 每逢节日，都会带着很多礼物上门来拜访。 梁春芬没想到大队长竟然是用掉这么大的人情要为老二谋生路。 人情跟钱一样，是越用越少的。 她心中暗下决心，这辈子她要好好报答大队长一家，绝对不让他们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大队长要出发时，梁春芬表示要和他一起去。 “你就在家等消息吧！”大队长拒绝。 谈正事呢，带着个女人算啥样子。 梁春芬亮出手里的棍子：“我要去问问老二，他做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有没有想过他爸！他爸是个烈士，他却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爸要是在天有灵，棺材板都得压不住了！” “我必须要去为他爸教训他！” 大队长没有再阻止，带着梁春芬一起出发了。 俩人到了公安局，大队长找到了他儿子的战友吴舟。 吴舟得知梁春芬就是陈向家的母亲，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 “你真不知道陈向家做了什么？” 梁春芬意识到不对劲，小心翼翼摇头。 “我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吴舟讽刺一笑，“他当然不敢，那可是走私啊。” “什么？！” 梁春芬勃然大惊。 老二竟然走私？！ “他把走私品藏在鸡蛋筐子里，每晚上背到夜市，跟接头人见面，进行交易。” “要是普通的东西也就算了，他竟然走私僵尸肉！” “那可是二战期间外国储备的肉，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年了，人吃了会得病的啊！” “如果大规模暴发了病情，咱们国家目前的医疗水平根本就抵抗不住！如果到时候外国趁机对咱们施难，咱们就是内忧外患了啊！” 梁春芬打了个哆嗦。 大队长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气的拍大腿。 “陈老二咋能做这个啊！他爹可是烈士啊，他竟然是个卖国贼！” 卖国贼三个字将梁春芬唤醒。 “不可能！” 她嘶吼，“老二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虽然窝囊，但也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 “他爸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骨子里淌着的都是炙热的爱国血，他也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国家的事！” 这已经不是花五百钱救出老二的问题了。 这事关老陈家的名誉！ 烈士之家变成卖国贼，她想都不敢想！ “公安同志，我能见见陈向家吗？” “不行，他现在正在审讯期间，谁都不可能见。” 吴舟得知梁春芬是烈士之妻，对她多了几分尊敬。 临走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梁春芬袖中的手蓦然攥紧。 回到金牛村，梁春芬和大队长分开。 她脚步匆匆的往家走。 吴舟跟她说，陈向家到现在都不肯说出他的同谋是谁。 “陈向家是个重义气的，但义气不是用在这地方的啊！” 呵，就老二那种胆子屁大点的人，根本经不住吓唬。 他不是重义气，他是压根不知道他的同谋是谁！ 梁春芬更加坚定了老二是被人利用的猜测。 老二是不知道。 但张秀秀肯定知道！ 梁春芬准备先回家跟家人说一声，再去张家村找张秀秀。 谁知她推开院门，却看到家里一片狼藉。 她临走前把她的屋门给锁上了，现在两块门板掉在了地上，屋里的柜子和床都被砸了，就跟被炮轰了一样。 陈向繁扶着王小兰从仓库里出来，两个人的脸上带着害怕。 “妈，二嫂的两个哥哥来了，他们搬走了二哥屋里的东西，大哥去追他们了！” 第24章 别想再敲诈我们 “妈！” 陈向国扑通跪下，“咱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二吃枪子啊！他是被张秀秀蛊惑的，张秀秀就是个狐狸精，要是没有她撺掇，老二绝对不会去黑市的！” “妈，咱们得把老二救出来啊！” 老大责任感重，他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弟弟妹妹。 只是老四和老二并不亲近，她怎么也来给老二求情了？ “我觉得……要是二哥死了，妈你会很伤心。” 陈向繁手指头卷着衣角，“二哥不听妈的话，坚持要去黑市，他现在出事，妈你很生气，觉得要给二哥一个教训，但如果二哥真的出事了，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妈，你不要被坏情绪影响，做出错误的决定。” 梁春芬震惊。 她的老四竟然看问题看的那么通透吗？！ 不愧是她的女儿，真聪慧啊！ 但。 “老二现在被抓，是他咎由自取。” 梁春芬冷声道，“我该骂也骂了，该打也打了，都让他改变不了主意，这只能说明，他命里有这么一劫。” 陈向国和陈向繁脸色大变。 妈这意思，是不管老二（二哥）了？！ “妈！” “你们不要再说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睡觉吧。” 梁春芬打开门赶着二人离开。 见二人不动，她眯了眯眼睛，抓起门后的扫帚。 “想挨打是不是！” 兄妹俩赶紧跑开。 梁春芬朝地上啐了一口，大声道。 “我告诉你们，这就是不听我话的代价！” 梁春芬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三个人的耳朵里。 陈向国和陈向繁对视一眼。 更加坚定了以后听妈话的决心。 要不然的话，下场就会像老二一样！ 王小兰瑟瑟发抖的缩在床角。 之前她觉得婆婆给她三次机会太少。 但现在经过老二的事，她才知道婆婆对她有多好！ 她一定会将婆婆的话奉为圣旨，绝不忤逆！ 翌日一早。 梁春芬起床时，王小兰和陈向繁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陈向国双手捧着筷子送到梁春芬手边。 梁春芬没接，神情严肃的看向三人。 把三人看的心神不安，翻来覆去的把自己最近做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有没有做错或者惹到妈（婆婆）的地方。 梁春芬终于开了口：“昨晚我仔细想了想你们说过的话。” “妈，你是不是答应去救老二了？”陈向国期待道。 梁春芬嗤笑：“老二他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陈向国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 呜呜呜，他要没个弟弟了。 等来年老二忌日，他一定多多烧纸！ “但是。” 梁春芬话锋一转，“你们对老二的亲情我都看在眼里，我很欣慰，你们让我看到了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 “所以，我决定看在你们的面子上去试一试。” 陈向国激动极了：“妈，等老二出来了，我一定让他给你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就算了，等他出来好好感谢你们才是真的，如果你们不给他说情，我才不管他！” 在儿女和儿媳的伺候下用完了早饭，梁春芬抹抹嘴，出了家门。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放弃老二。 她这样做，一是巩固在家里的地位。 二是让兄妹之间的关系更亲近。 上辈子，兄妹四个感情就稍微比陌生人更强一点。 这一世她要让他们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之外，真心为他们着想的，可靠的，只有兄弟姐妹。 梁春芬在一农户门口停下。 她正要去敲门，一个妇人恰巧从里面推门出来。 “梁春芬？” 她看到梁春芬吓了一跳，旋即警惕的后退一步。 “你又想干什么？陈忠义的恩我们早就还完了，你不要再想讹诈我们了！” “爱红，咋了？” 大队长听到媳妇的声音走了出来。 看到梁春芬站在自己门口，他眉头狠狠一皱。 “爱红，你先回屋去。”大队长推了吴爱红一把。 吴爱红：“你是不是又想给她钱啊？没错，陈忠义是把咱儿子带去了部队，没有他，咱儿子现在还在地里刨食，但再大的恩情也得有个头吧！” “这些年来，她年年都来咱们家闹，你每次都给她钱了事，加起来没个六百，也有五百了吧，去县城买个工作才六百块钱呢！” 大队长小声道：“忠义是和我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铁哥们，他留下这么一大家子就走了，我作为他好兄弟，不得帮衬着点吗？” 砰！ 吴爱红一下子把手里的铁盆摔到地上。 “这话你都说了十几年了！可你看梁春芬是个知足的人吗？陈老大眼看就要当爹了，她还来咱家要钱，难不成咱家还要养活她的孙子？” “陈大海，回头看看你自己的家吧！咱闺女马上就要嫁人了，彩礼都凑足不了十六块六，儿子在部队卖命挣津贴，你个大队长连个自行车都买不起，我呢，肚子疼半年了，都没钱去医院看！” 吴爱红指着大队长哽咽道。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再给梁春芬一分钱，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大队长急的拍大腿：“爱红，你这不是逼我吗！” 吴爱红怒视着他：“陈大海，你选谁？” 大队长深吸一口气：“小时候我掉下水渠，要不是忠义救我，我早就没命了。” 吴爱红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哭嚎。 “陈大海你个没良心的玩意，竟然要梁春芬，不要我！” “什么为了陈忠义，我看你就是看上了梁春芬！” “行啊，我这就一头撞死，为你和梁春芬挪窝！” 梁春芬忍无可忍，打断吴爱红：“我说我是来要钱了的吗？” 吴爱红一怔，好像……确实没说。 但是你梁春芬哪次来不是要钱的啊！ 梁春芬又看向大队长：“在你心里，外人比家人重要吗？大错特错！只有家人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要把家人放在前面！” 大队长：…… 我倒是想把家人放在前面。 可你梁春芬每次来都拿着我跟忠义的友情恩情来绑架我，我哪里敢啊！ “梁春芬，你到底来干嘛的？” “还钱！” 梁春芬从兜里掏出五卷大团结，塞到吴爱红手里。 “你没说错，这些年我从你家要走的钱一共是二百，你数数够不够？” 吴爱红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梁春芬竟然把钱还给了她？！ 大队长说话更直接：“梁春芬，你最近身体还好吧？没有得什么不治之症吧？” 据说人只有在大限将至时，才会反思自己。 梁春芬哭笑不得。 不过这话也没错。 她不就是死了一次后，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错的离谱吗。 “那个……梁春芬，我刚才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你先去治病吧，这些钱不着急还，或者……不还也行！大海说的没错，他帮衬你们是应该的！” 吴爱红把钱重新塞到梁春芬手里。 她是一个质朴善良的人，纵使对梁春芬有诸多不满。 但在梁春芬遇到“生命”问题时，还是会心软。 要不然的话，大队长也不可能断断续续的给了梁春芬五百。 梁春芬双眼湿润。 吴爱红，上辈子她的死对头。 也是给她收尸的人。 陈忠义把大队长的儿子带进了部队。 她知道了之后，拿着这份知遇之恩不断的敲诈勒索吴爱红和大队长。 尤其是在陈忠义去世后，她更是变本加厉。 吴爱红看她越来越不顺眼，认为她贪得无厌。 她则是觉得吴爱红得了便宜卖乖，陈忠义可是给了她儿子一个前途，她要点“报酬”怎么了？ 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了一辈子。 可在她被小混混刺死后，却是吴爱红给她收尸，花钱买了墓地。 第23章 公安上门 在听到张秀秀砸门的声音后。 梁春芬就给陈向家解绑了。 陈向家也想知道赌注的结果，就没有出声。 当听到昨晚公安对黑市的人进行抓捕。 逮走了好几十个人时，他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如果不是妈强行把他绑回家，这几十个人说不定就有他了。 不，是一定有他！ 昨晚他拿的货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多的，足足有两个竹筐，三个麻袋。 那么多的东西，他怎么背着跑？ 到时候肯定会被公安抓住，要吃枪子的啊！ 他后怕不已，正要出去给他妈磕个头。 感谢他妈又给了他一次生命。 就听到张秀秀说要分家！ 妈不愿意救他，那也情由所原。 毕竟他都跟妈闹到那地步了，伤透了她的心。 可是张秀秀怎么能都不想想办法，就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他去黑市，可是为了给她买手表啊！ 当初跟张秀秀结婚，妈不同意。 说张秀秀没结婚就跟人上床，不是个好女人。 他不相信。 秀秀把忠贞给了他，说明深爱着他啊！ 他绝对不能辜负她！ 他就各种哀求他妈，还闹了好几次自杀。 这才终于让妈松口。 可就是这样一个他甘心付出生命的人，竟然对他见死不救？！ 他的爱，是喂了狗啊！ 陈向家后退一步，和张秀秀拉开距离。 冷漠开口：“张秀秀，我们离婚吧。” 轰隆！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骤然在张秀秀耳边炸响。 清晨八点。 左邻右舍正准备吃饭。 一声尖利的嚎叫声毫无预兆的响起。 “陈向家，你这个负心汉！” 叮叮当当的声音随之响起。 邻居们赶紧来到老陈家门口，透着门缝往里面看。 就见张秀秀跟疯了似的，正在拼命打砸各种东西。 地面上一片狼藉。 “陈向家，我嫁给你的时候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占了我的便宜，睡了我那么长时间，腻了就想扔开我了？你还是不是个人啊！” 说着，张秀秀扑到陈向家身上，对他拳打脚踢。 陈向家脸上挨了一拳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张秀秀的胳膊。 “够了！” “没错，我是占了你的身子，但你又何尝不是占了我的？” 张秀秀一怔：“你……你什么意思？” “那天你和你爸妈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知道你自己长得丑，没有男人愿意要你，所以你就接近我，然后哄骗我上了床，你就是要赖上我！” 陈向家刚听到这些的时候很生气，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但想想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他再计较也没用了。 日子还是得继续过，就没有声张。 可他万万没想到，张秀秀反而还倒打一耙了！ “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我们去民政局打离婚证！” 张秀秀吓得跑出了门。 “不，我不离婚！” 要是离婚了，她还能嫁给谁啊？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陈向家这样的冤大头啊！ “老二，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在气头上，才说的这话！” “我不跟你一般计较！我先回娘家，等你气消了，我再回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陈向家的视线中。 梁春芬满意的点头。 虽然老二窝囊。 但在关键时刻，还是知道点好歹的。 要是他说愿意把他爸的抚恤金分给张秀秀，她宁愿把他打死，也不会再要这个儿子了！ “妈！” 陈向家噗通一声给梁春芬跪下。 痛哭流涕道：“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当初我要是没有迎娶张秀秀进门就好了！” 陈向国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以后改正就行了。” “妈，你说对不对？” 梁春芬刚要说话。 门外传来一阵骚乱声。 梁春芬听的声音不太对劲，刚要去开门。 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 五六个荷枪实弹的公安冲了进来。 “不许动！立刻双手抱头，蹲下！” 老陈家人哪里见过这个架势，顿时慌了，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梁春芬赶紧喝住他们。 “都不要动！公安同志，你们这是干啥啊？” 公安拿出一张画像，对比了几次，目光定格在陈向家脸上。 “把他铐上！” 陈向家吓得脸色惨白：“妈，救我！” 梁春芬一把将陈向家护在身后。 “公安同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家老二最老实了！” 为首的公安冷笑起来。 “都去黑市了，还老实？” “陈向家涉嫌投机倒把，你们谁敢阻拦，一起抓走！” 看着陈向家被公安带走。 梁春芬身子一晃，要不是陈向国及时扶住，就要倒在地上了。 她分明都已经帮老二避开危险了，怎么还会被抓呢！ 陈向家被抓走的事，很快传遍了金牛村。 一向老实巴交的陈老二竟然去了黑市那种地方，做起了投机倒把的生意。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陈忠义是个烈士，生的儿子却是这种货色。 他要是知道了，棺材板子不得压不住了啊。 老陈家人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还有好事的人问他们陈向家在黑市赚了多少钱，这段时间他家吃的肉，是不是那些脏钱买来的。 气的陈向国那么好脾气的人都没忍住跟人打了一架。 对方没占到便宜，扬言说要去公安局举报。 让公安把老陈家人都抓起来。 啪！ 一盆泔水咣当泼到他身上。 “你去！你现在就去！” 梁春芬一手拿着盆，一手叉腰，“最好也让公安把陈忠义给抛出来，在他身上也扣上个同犯的帽子！” “你赶紧的，你不去你就是个孙子！” 那人虽然很生气，但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忠义是烈士啊，要是抛了他的坟，那还得了？ “不敢去就给我滚远点！再让我看到你瞎逼逼，我撕烂你的嘴！” 梁春芬咣当一声把院门关上。 她沉着脸回屋，一推开门，吓得嗷呜一声喊出来。 “大晚上不睡觉，都在我屋里干啥！” 第22章 你想改嫁？！ 陈向家：“什么赌？” “如果今晚黑市没有出事，你以后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再也不管你。” “如果出事了……” “你就给一辈子给我老老实实在家，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陈向家气的哆嗦。 他妈这意思不还是想让他成为她的提线木偶吗？ 果然，他妈就是想毁掉他的一辈子！ “好！我答应你！” 他在黑市待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出过事。 怎么会那么巧的今晚就有变故了？ 他妈肯定是吓唬他的！ 等着吧。 今晚过后，他就彻底能摆脱妈了！ 等他挣了大钱，妈就后悔去吧！ 陈向国把梁春芬拉到一边，着急道：“妈，我把老二打一顿，保管他老老实实的，你干嘛要跟他打这样的赌呢？” 黑市又不是老陈家开的。 想让它出事就出事。 闹呢！ 妈是不是觉得上次给王大龙“算命”一次，就真的成神婆了？ 还玩起预测来了！？ 梁春芬拍拍陈向国的肩膀：“行了，时间不早了，回家吧，妈困了。” 陈向家还想说话，但看着梁春芬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他只能无奈摇头。 他能理解妈不想让老二去黑市的心情。 可是用这样方法，合适吗？ 第二天一大早。 老陈家人还在睡梦中。 就被一阵激烈的砸门声吵醒。 “妈，你快去救救老二吧！” 梁春芬一打开门，张秀秀哭倒在她脚边。 眼泪鼻涕齐流，“妈，老二在黑市被抓了！” 梁春芬一把捂住她的嘴，看向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的陈向国。 “老大，去把门关上。” 梁春芬拽着张秀秀进了堂屋，一把将她扔到了地上。 王小兰和陈向繁也从屋里出来了。 “说，怎么回事！”梁春芬厉喝。 张秀秀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昨晚十一点陈向家出门去了黑市。 她和往常一样回去睡觉了。 等早上醒来，发现陈向家还没回来。 他一般都在凌晨悄悄回家，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张秀秀觉得情况不对，去了县城一打听。 这才知道昨晚公安对黑市来了一场抓捕行动。 抓住了卖东西的和买东西的好几十个人。 “妈，我听说在黑市被抓的人要吃枪子，你赶紧去救救老二吧，我不想成寡妇啊！” 陈向国震惊的看向梁春芬。 黑市真的出事了！ 原来他妈没有骗人！ 见梁春芬不说话，张秀秀气的从地上爬起来。 “妈，你偏心也得有个限度吧！这是关乎生死的事啊！” “大哥吃毒菌子，你花了那么多钱给他打解毒针，老二还没死呢，你就不救了？” 陈向国一把将张秀秀指着梁春芬的手指打开。 愤怒道：“你别太过分了！妈她已经把老二……” “大哥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 张秀秀打断陈向国的话，她眼珠子一转，看着梁春芬道。 “妈，如果你执意要放弃老二，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只是个当媳妇的！” “但是！我是老陈家的儿媳妇，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这点改不掉，你说是不是？”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是。” 张秀秀大声道：“老二没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为了防止我被你们欺负，我要求分家！” 上辈子并没有这一出。 梁春芬瞥了一眼里屋：“你要怎么分？” “大嫂马上就要生孩子，老三还没结婚，到时候等他也结婚生子了，家里肯定不够住，所以我不分屋了，我把我和老二的屋子留给他们！” 梁春芬挑眉。 不管在什么时候，房屋都是争夺的首要之项。 多少人为了房子打的头破血流。 张秀秀竟然会主动放弃房子？ “只要你给我爸的抚恤金多点就行。”张秀秀抛出她的最终目的。 梁春芬唰的站起来，猛的拔高声音：“你说什么？！” 看到婆婆的反应，张秀秀沉了脸：“妈，你不会是不想给吧？我可告诉你，老二也是爸的儿子，爸的抚恤金理应有他的一份！” “这段时间，你买肉又修仓库，我听说你上午还去县城扛回来一麻袋的东西，这些都是用爸的抚恤金买的吧！” “你买的这些东西我和老二可一口没吃，所以不能从我们那份抚恤金里扣！” 梁春芬气笑了。 还真敢开口啊！ 竟然惦记她男人用命换来的钱！ 别说她不会给了。 这前后两辈子，连她都没见过这笔抚恤金的影子！ “老二！” 梁春芬一声厉喝，“你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你死活要娶的媳妇！” “你人还没死，她就开始分家了！” “还点名要分走你爸的抚恤金！？那是你爸用命换来的！” 见梁春芬朝里屋说话，张秀秀懵了。 难道老二在里面？！ 怎么可能呢，老二在公安局才对啊！ “妈，你就别骗我了，里面根本就没人——老二？！” 张秀秀瞪大眼睛，惊惶失措的看着从里屋走出来的陈向家。 “老二，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向家冷声道：“我一直都在，我妈觉得昨晚黑市会出事，半路把我带回了家。” “那真的是太好了！” 张秀秀高兴的朝着陈向家扑过去。 陈向家却往旁边一闪。 眼里闪着张秀秀从没见过的冰冷。 “张秀秀，我去黑市可是你撺掇的，我出事，你至少得负一多半的责任吧！可你却只会来求我妈，你自己什么都不做！” “不，你做了！你想分家，还想拿走我爸的抚恤金！” “那是我爸用命换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还是说你想拿走我爸的抚恤金，再嫁给别的男人去吗？！” 第21章 咱娘俩打个赌 梁春芬拿着所有的布票去了县城布店。 时代原因，店里的布料不多。 梁春芬并不喜欢的确良，这种布太硬，不透气也不保暖。 她喜欢棉布和亚麻，一个穿着舒服，一个凉快，正适合夏天穿。 但她还是买了两尺的确良，准备给老四做身裙子，谁让这时候谁拥有的确良衣裳，谁就最时髦呢。 棉布她也买了三尺，准备给家里的女性们做贴身内衣穿，老四都这么大了，还没个小褂。 老大干农活多，涤卡结实耐磨，给他做一身正合适。 买的最多的是亚麻和灯芯绒。 一个做夏天的衣裳，一个做冬天棉袄的外衬。 颜色方面就黑蓝灰三种，想要鲜艳一点的也没有。 梁春芬一次性将布票都花光。 她把布料装进麻袋里，扛着回了家。 “妈，我来帮你！” 王小兰看到梁春芬回来，立刻走上前来。 经过那件事，她现在对梁春芬更加恭敬。 梁春芬把麻袋放在地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道：“老大媳妇，你针线活怎么样？” 王小兰脸颊羞红：“妈，我针线活不行，上次给向国缝了个裤子，穿了还没一天，线就崩开了。” 陈向国正拔草呢，忽然感觉凉凉的，拿手一摸，腚沟子都漏出来了，现在有人还笑话他呢。 梁春芬：…… 她的针线活稍微比王小兰强点。 虽然不会崩开，但线歪歪扭扭的，就跟个丑陋的蜈蚣似的。 要是普通的衣裳也就算了，但这是新买的布料啊。 舍不得！ 梁春芬只好先把布料放起来，出门打听谁的手艺好。 乡下是个讲究人情世故的地方。 你来我往的交情才能走的长远。 上辈子的梁春芬对这些嗤之以鼻，觉得个人过好个人的日子就行，对村里事不在意，不关心。 后来她几个儿子接连出事，就是这些她不愿意来往的同村人来帮她的。 她做的梅菜扣肉，特意肉多梅菜少，也是为了偿还上辈子这些人对她的帮助。 现在，梁春芬的口碑在村里已经被扭转了很多。 她开口说想要人帮自己做个衣裳，立刻就有人给她推荐了住在村东头的章大娘。 “她爷爷是在地主家做裁缝的，她继承了她爷爷的手艺，衣裳做的那叫个好看，你只要给她几个鸡蛋作为交换，她就会答应你。” 这里的鸡蛋自然不是真的鸡蛋，而是代指的钱。 现在严禁私下交易，否则就会被当成投机倒把。 梁春芬拿着布料去了章大娘家，几身衣裳总共花了三块钱，约定十天后她过来拿。 “这么多的布，得花了不少钱吧，看来传言说的果然没错，陈大叔的抚恤金不少。” 梁春芬走后，章大娘的儿媳妇从屋里出来。 她翻看着布料，一边啧啧嘴。· 章大娘：“就算再多，那也是陈忠义该得的，他是为国家而死的。但再多，他这个人也没了，留下一家老小孤苦无依，还被敌特威胁，可怜啊。” 章大娘的儿媳妇点头：“妈你说的对，只要咱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给我千金都不换。” …… 晚上十一点。 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从一户农家中出来。 “秀秀，我走了！” “去吧，还是老地方，这次货比较多，你小心点啊，摔了咱可赔不起！” “我都干多少次了，你就放心吧！” 陈向家对张秀秀摆摆手，快步走进了小路。 加上今晚这一趟，他就挣够二百了。 给秀秀买个手表，还能剩下一百块。 到时候他就拿着钱去找他妈。 不信他妈不惊讶！ 想到到时候他妈搂着他不放，夸奖他能干的场景。 陈向家嘿嘿笑起来，丝毫没注意身后有脚步声正在逼近他。 十分钟后。 两个人把抬着的麻袋扔到地上。 “哎哟！” 陈向家惨叫一声。 他不敢看对方是谁，紧闭着双眼求饶：“好汉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个穷光蛋，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啊！” “去找别人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年头，因为治安差，经常有截道的。 但那条路陈向家走了十几次，很熟悉了。 他就一直没有防备过。 没想到却在今晚栽了。 话音未落，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 一道粗嘎的嗓音道：“还敢骗爷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去黑市，黑市那么挣钱，你怎么可能没有？” “去，给我搜身！要是他不老实，就把他的腿给我砸断！” 陈向家吓得把双腿蜷缩起来。 “呜呜呜大哥我是真的没有钱啊，我的钱都给我媳妇了！” “骗谁呢？敢去黑市的都是胆子很大的，你说你怕媳妇，谁信！” “真的！我没骗你，我媳妇很厉害的！” 生怕对方不信，陈向家罗列出了平时张秀秀是怎么打他的事。 还示意对方看自己的胳膊和腿。 “这些伤就是她打的！我哪里敢不把钱交给她啊，她会打死我的！” 粗嘎嗓音的那人冷笑起来。 “花言巧语！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狠狠打！” “不要！” 陈向家一声尖叫，双腿之间流出了一股热流。 吓尿了。 “就这点胆子还去黑市，真给老娘丢人！”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向家猛地睁开眼睛，就见梁春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妈？！” 陈向家看向另一个人。 那是妈，这就是…… 对方摘下面罩。 “大哥？！” 陈向家瞪大眼睛，眼里闪过惊讶，庆幸，羞恼，随即化作汹涌的愤怒。 “妈，你太过分了！” “你竟然为了阻止我挣钱，用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 “我也是你的儿子啊，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还千方百计的扯我的后腿，不让我比大哥和老三优秀！”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当妈的啊！” 陈向国一拳打在陈向家脸上：“你怎么能对妈这样说话呢，不孝子！” 陈向家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但他还是强撑道。 “我哪里说错了？她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你知不知道今晚我有一批多大的货要出，这一笔做成了，我就能挣到二百块钱了！” 见他还不知悔改，陈向国气的再次动手。 梁春芬拦住他，居高临下的看向陈向家。 “二百块是很多，但你没这个命挣到！” “妈，你竟然诅咒我！” 梁春芬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不信是吧，好，那我们打个赌吧。” 第20章 陈老四的恐惧 陈向繁和陈向荣是龙凤胎。 但两个人的关系并不融洽。 陈向荣心眼多，很会看人眼色。 在发现梁春芬对陈向繁不待见之后，才两三岁的他就开始欺负陈向繁。 抓她头发，抢她吃的，推进池塘，踹到路沟，甚至把她扔在山上，想看看会不会引来狼。 当年陈忠义想带着一个孩子去部队，好给梁春芬分担些压力。 他最开始是打算带着陈向繁走。 相对比儿子，女儿在乡下很难有个好的未来。 他想带着女儿去城里，到时候给她找个城里对象。 但就在出发的那天，陈向繁生了一场重病，起不来床，看着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陈忠义只能带着陈向荣离开。 大家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 只有陈向繁知道是陈向荣害的她。 陈向荣不想让陈向繁跟着爸爸去过好日子。 他抓了一条蛇放进了陈向繁的被窝。 陈向繁掀开被子，就见一条蛇竖着脑袋，吐着信子，用一双阴冷的三角眼死死盯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陈向繁还会时不时的做梦梦到这一幕，每次都会被吓醒。 同时对陈向荣的恐惧也愈发深刻。 要是被三哥知道她住了他的房间，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老四，为什么不去你三哥的屋子住？” 看着对面询问的梁春芬，陈向繁有种冲动想把实情告诉她。 但话到嘴边时，她猛地清醒过来。 妈最喜欢三哥了，就算说了，妈也不会相信她。 就像是小时候，她和妈说三哥半夜用剪刀剪她的头发，妈指着她大骂一顿，说她小小年纪心思歹毒，诬陷三哥。 “我……我在猪圈睡习惯了，不想去别的地方。”陈向繁低下头，小声说道。 梁春芬当然不会相信这番说辞。 她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在老四面前洗白了自己，但这么多年的隔阂和疏离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要想达到亲密的母女关系，任重而道远啊。 梁春芬没有逼问，而是故意生气道。 “你想住在猪圈我不拦你，但你能保证以后不让我花钱吗？” 陈向繁不解。 住在猪圈花什么钱？ “那里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姑娘家住在那里，身体会积蓄大量的湿气，连孩子都生不了。” “你要是生不了孩子，你婆家还不得来找我的麻烦？让我花钱给你治身体，甚至还有可能把你撵回来！” “到时候我还得帮你再找个男人，但你这种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谁会要？我只能倒贴钱进去，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人家收留你！” “只要你跟我保证，你以后可以正常的生孩子，你愿意住在那，我绝对不拦着你！” 作为生活在乡下的姑娘，陈向繁深知生子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 村里就有一个小媳妇，因为生不出孩子，被骂是下不了蛋的鸡，天天被丈夫婆婆打骂，走路抬不起头来，经常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最后受不了，投河自尽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过得已经很惨了，但每次想到那小媳妇，她就觉得自己算幸福的。 可现在妈告诉她，她竟然有可能变成小媳妇一样的女人？ 不！ 她不要那样。 “我去住，我不要住在猪圈！” 看到陈向繁脸上的害怕之色，梁春芬得意挑眉。 改建仓库的这两天，陈向繁是跟着梁春芬睡的。 回到家之后，梁春芬让陈向繁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搬到东屋里面去。 陈向荣屋里的被褥都是家里最好的。 他虽然不经常回家，偶尔回家一次也不过夜。 但梁春芬还是会不定时的把被褥拿出去晾晒，直接铺上床单就能睡。 屋里还有一个衣柜，梁春芬找了个麻袋，把陈向荣的东西塞进去，让陈向繁把自己的放进来。 陈向繁的衣裳很少。 除了她身上穿着的这身，就还有一件褂子，两条裤子。 都是陈向国和陈向家穿小了之后给她的。 但就算这样，陈向繁穿上之后依旧很大，手脚都被遮盖住，只能一圈圈的往上挽。 整个人套在衣裳里面，空空荡荡，看着更加瘦小了，要是脸再黑点，跟小要饭的没什么区别。 梁春芬看了她几眼，差点想把老三的衣裳拿出来改改给老四穿。 老三的衣裳几乎都没有补丁，还有几件料子是的确良的。 但梁春芬忍住了。 凭啥老四只能捡哥哥们的衣裳穿？ 明天就去县城买布料，她给老四做一身新的！ 梁春芬走后，屋里只剩下陈向繁一个人。 她抱着自己的行李，拘谨的站在屋子中间。 答应梁春芬要来东屋住的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不能生孩子大不了就是个死。 可要是被三哥折磨，生不如死！ 虽然屋子里陈向荣的东西都被收拾走了，但陈向繁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陈向繁浑身发抖，想夺门而逃，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屋里的一切吸引。 好大的窗户啊，还是玻璃的，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月亮，跟猪圈里封死的窗一点都不一样。 床是香樟木打的，有一种很好闻的香气，上面是棉褥子，软软的。 她没有床，猪圈地上放了一块破旧的门板，再铺上干草和几件破衣裳，就是她睡觉的地方了。 窗户下面还放着一张桌子，是给三哥学习的地方。 她好几次下工回来，都看到三哥坐在这里。 陈向繁小学上完，梁春芬就不让她去了，说女孩子上学没用。 陈向繁乖顺的待在家里，但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想去学校的。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 陈向繁小心翼翼的在椅子上坐下，假装手里有一支笔，在写作业。 她忽然不想走了。 就算会被三哥折磨死，她也要在临死前在这么漂亮的屋子里多住几天！ 第19章 盖仓库 陈向国和陈向繁是中途从磨坊回来拿面袋子的。 路过大柳树，看到了梁春芬和黄荷花在争吵。 陈向国让陈向繁留在家里，他去磨坊把面拉了回来。 一共磨了两袋子白面，三袋子玉米面。 梁春芬本想把粮食全磨成面的，但想了想，觉得这样太惹眼。 还是吃完再去磨吧。 陈向国扛起一袋面粉往梁春芬的屋里去，梁春芬拦住他。 “先放在堂屋，我准备把猪圈修整一下，改建成仓库。” 陈向繁把花椒壳装在腰垫套，拿出来给梁春芬看。 这次她挑拣的花椒壳还保留着很大的味道，这样的花椒壳功效更强。 正要开口，就听到了梁春芬说的这话。 她眼里闪过一丝难过。 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常。 仓库就仓库吧，只要有她睡觉的地方就行。 妈这些年不容易，她不能埋怨妈。 紧接着，她又听到梁春芬道。 “让老四搬到老三屋里去。” 陈向繁一怔，眼神难以置信。 老四要住到老三那屋，陈向国倒是没什么异议。 猪圈狭窄矮小，确实不适合妹妹住。 只是。 “那老三回来住哪里？” 这样一来，就剩下堂屋了，妈打算让老三在堂屋搭个床？ 老三一定不愿意。 这小子一直说什么要有自己的个人空间。 嗐，去京城待了几年，老是拽什么洋词。 还个人空间，直接说想要自己一个屋不就行了。 梁春芬斜睨陈向国一眼：“那你把你的屋给老三住。” “那怎么行！” 陈向国急了，“小兰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她还得坐月子呢！” 梁春芬冷哼：“既然你不能把你的屋子空出来，那就少管别的事，我自有安排！” 陈向国不敢再说话。 上次老三回来，把妈积攒的几十个鸡蛋全部拿走了，气的妈不轻。 妈肯定还在生气。 唉，老三确实不像话。 在县城上学，周末也不回来，只有没钱了才回来待一会，拿到钱就立马走，好像这里是他的信用社似的。 不，去信用社取钱还要办各种手续，家里可比信用社方便。 唉，他这两个兄弟都不行，还就是他靠谱。 他要好好表现，成为妈心中最可靠的儿子！ 梁春芬就见陈向国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把两袋百十斤的面袋子扛在肩膀上。 梁春芬：？？？ 什么毛病。 仓库是放粮食的地方，一定要做好防水和防潮措施。 考虑之后，梁春芬决定用红砖，外面涂抹一层水泥。 距离金牛村十多里路的地方就有一座砖厂，到时候去那里买就行。 水泥需要去水泥厂，但她们这里没有，需要去隔壁省。 这年头出远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要开很多的证明。 梁春芬嫌麻烦，决定用石灰来代替水泥。 让陈向繁在家里照看王小兰，梁春芬和陈向国出发了。 没有交通工具，俩人一路步行到了砖厂。 来之前，梁春芬算了算仓库修整所需要的砖块数。 她打算把墙体修的厚一点，那就是一平方需要64块砖，二十平方就要用1280块。 上辈子梁春芬从来没有修缮过房子。 对红砖的价格不了解。 去到砖厂一问，才知道一块红砖要四分钱，总共就是五十一块二毛。 陈向国倒吸一口凉气，拉了拉梁春芬的袖子，压低声音道。 “太贵了妈！” “我去山上找几根木头做圈梁，再去河里拉一些石头回来，石头和黄泥混在一起也很结实，没有必要用砖块啊！” 梁春芬：“木头会腐烂，黄泥风吹雨打，会脱落，到时候粮食泡了水，或者有老鼠顺着石头缝钻进去，我们损失的更多。” 她和砖厂交了钱，约定好了送过去的时间。 接着又去石灰厂买石灰。 石灰比红砖便宜的多，五块钱就一百斤。 梁春芬用不了那么多，要了两块钱的，一共是40斤。 陈向国负责背回家。 开工那天，不知道怎么被大家伙知道了。 不少村民来帮忙。 要是原来的梁春芬，大家肯定不会靠边。 但现在知道了梁春芬这些年过的那么苦，他们怎么还能干看着呢。 再说了，陈忠义活着的时候，可是个热心肠。 村里很多人都受过他的帮助。 也有一些人是随大流来的。 不来显得自己太冷漠。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二十平的仓库，不到一天就修建好了。 因为事先不知道大家会来，梁春芬没有准备饭菜。 第二天，她去了县城，买了五斤五花肉。 放到锅里煮一会捞出来，切成大肉片子，表面涂抹一层酱油，放到锅里炸成金黄色。 再把她昨晚泡发好的梅干菜煸炒出来，铺在五花肉上，蒸一个半小时。 出锅就是梅菜扣肉。 王大龙给梁春芬的是最好的五花肉，四肥三瘦，经过长时间的蒸制，肥油渗出，入口即化，瘦肉部分吸收了梅干菜的咸香，梅干菜呢，则是吸收了肉的油脂，两者相辅相成，美味翻倍。 梁春芬留下一家人吃的量，其他的放在一个个碗里。 叫着陈向繁，和自己一起挨家挨户的去送。 昨天来的人太多，她都有些记不清，陈向繁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带着她正好。 大家收到梁春芬送过来的菜，还是肉菜，反应各异。 有的人觉得梁春芬太客气了，不要，让她拿回去，一个村的，用不着这样。 有的人觉得梁春芬真是改变了，看来前些年是被黄荷花给吓得太狠了。 还有人则是想，梁春芬又是买红砖，又是做肉菜，这么能花，陈忠义的抚恤金一定得很多很多。 可能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那种。 不管对方要还是不要，梁春芬都强硬的把菜留了下来。 当晚，半个金牛村上空飘荡着一股肉香。 没去帮忙的人后悔极了。 早知道梁春芬送肉菜，他们也去了啊！ 嗐，咋就不早说呢！ 等送完时，天已经黑了。 梁春芬和陈向繁一前一后往家走。 “妈。” 快到家的时候，陈向繁突然开口。 “我不想去三哥屋里住。” 第18章 重新给老大娶个媳妇 梁春芬的话如同如同一道惊雷在村民之中炸响。 黄荷花竟然是敌特？！ “黄荷花经常满村子连转，问她就说遛弯，但大中午的有啥弯可遛啊！她不会是在偷偷勘探咱们村吧？” “我想起来了，她好几次趁着我家没人去我屋里，她该不会是想把我孙子的面皮剥下来吧，我孙子长得可好看了，跟年画里抱鲤鱼的娃娃一模一样！” “我早就看出黄荷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们看她尖嘴猴腮那样！” “国家打四旧，破封建，投胎啊克星啊早就不让说了，她要是华国人的话，也应该知道这点啊，但她还说，那就只能说明她不是华国人！” 众人七嘴八舌，找出了更多的黄荷花可疑之处。 大队长当即命人把黄荷花绑起来，连同她的家里人也没有放过。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她的同伙啊。 “向国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啊！咱们是一个村的，我们都会帮你的啊！”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但我怕连累到你们啊，谁家不是拖儿带女，要是出点什么事，日子咋过，我不能让你们跟我一起身处危险之中。” “向国妈，你是个心中有大义的女人，忠义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什么大义不大义的，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就行，只是……” 梁春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只是这么多年来我对孩子们的伤害也是真切存在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原谅我。” “不原谅的话也没有关系，我能理解他们，毕竟如果换成被苛待的是我，我也会心中有怨。” “你们可千万不要去找我的孩子们说和啊，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思想了，我尊重他们的选择，尤其是老四，这孩子被我伤害的最多了，她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怪她的……” 不远处。 陈向繁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妈对她不好，是为了保护她啊！ 可她不但不理解她妈的苦心，还在埋怨她妈偏心。 她妈给她买的红头绳、鸡蛋糕和雪花膏，她觉得是她妈应该给她的补偿。 甚至连她妈想亲近她，都躲开了。 “妈！” 陈向繁哭着扑进梁春芬的怀里，“我不怪你，我心里没有怨气！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的！” 陈向国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梁春芬。 他跪下来，砰砰砰朝梁春芬磕了三个响头。 “妈，我以后要是不孝顺你，我就天打雷劈！” 爸去世的时候，他都快十岁了。 但他对于妈面临的险境一无所知，还在到处疯玩。 他是长子，他该给妈遮风挡雨的啊！ 陈向国懊悔不已，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孝顺。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不怪妈，妈就放心了！” 梁春芬抱住陈向繁，空出一只手拍着陈向国的肩膀，笑中带着泪。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他们抹起了眼泪，呜呜呜，好感人啊！ 大队长派出了村里最精壮的十几个青年，押着黄荷花一家人去了公安局。 梁春芬带着家里人回了家。 谢绝了好意安慰的村民们，梁春芬关上了院门。 转头，看向被陈向国搀扶着的王小兰。 梁春芬很生气，比黄荷花挑拨他们一家人的关系还生气。 上次张秀秀来家里闹，说王秀秀肚子里的是闺女。 从那天之后，王秀秀就开始不对劲了。 “王小兰，有什么不懂的你不会来问我吗？为什么要听外人的话，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闺女咋了，闺女就不是人了？如果女人是赔钱货，那男人是什么，他们可是被赔钱货生出来的！” “别想着什么传宗接代，咱家没有龙位要继承！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咱家的孩子，我一视同仁！” 王小兰捂着嘴哭起来：“妈，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事，她才知道婆婆对小姑子的苛待，都是为了保她的命。 婆婆不会溺死她的闺女，更不会把她们送人。 梁春芬摇头。 她本想着慢慢改正王小兰的性格。 但现在看，改正是改正不了了。 这孩子已经定性了！ “王小兰，看着我！” 突然，梁春芬一声厉喝。 王小兰一激灵，立刻抬起头来。 “在这个家里，谁是一家之主？” “是你，妈。” “既然知道我是一家之主，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现在是孩子，以后是不是别人撺掇你两句，你都能把我的命别人啊？你这样的儿媳妇我是不敢留了，收拾收拾铺盖滚吧！” “我会重新给老大娶个媳妇，让你生的孩子叫别人妈，至于你，呵呵，哪凉快待哪里去！” 王小兰脸色瞬间惨白。 她娘家人都死光了，她还能去哪里啊！ 她不敢想老大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拼着命生下来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妈！ 不，那绝对不行！ “妈，我听你的！以后我只听你的话！” 王小兰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恨不得抬手发誓。 梁春芬却皱眉：“我不相信你！这次你就听了别人的话！你在我这里，已经毫无信任可言了！” 王小兰腿一软，要不是陈向国扶着她，就要倒在地上了。 怎么办，妈真的要把她赶走了！ 就在王小兰绝望之际，梁春芬犹如天籁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样吧，我给你三次机会，如果这三次机会你都用完了，我会立刻把你赶出家门！” 王小兰立刻点头：“妈，我不会用完的！我以后真的会改正的！” 梁春芬冷哼一声，挥挥手示意几个人离开。 从窗户里看到几个人各自进了房间之后。 梁春芬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她可真是个天才！ 既整治了黄荷花，还让老四原谅了自己。 她对老四的嫌恶，大部分都是被黄荷花给撺掇的。 这个人心思阴暗，最见不得别人好了！ 就算公安最后查出来黄荷花不是敌特，她也没什么事。 公安还会表扬她的警惕心高呢。 第17章 她是敌特，抓她！ 梁春芬心慌的厉害。 她和老四的关系还没有缓和。 又要雪上加霜了吗？ “陈老四，你妈已经打算好了，等你再大点，就把你卖给老头子做媳妇，人她都已经跟我打听好了呢。” 耳边，黄荷花还在喋喋不休。 陈向繁听到梁春芬要把自己嫁给一个老头子，害怕的看向梁春芬。 “老四！” 梁春芬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转身，一巴掌狠狠朝黄荷花脸上打去。 黄荷花听到骨头咔嚓一响，下巴脱臼了。 她托着下巴，愤怒的指着梁春芬，正要谴责，梁春芬薅住她的头发，一阵天旋地转后，黄荷花被梁春芬压在了地上。 梁春芬脱下鞋，拿着鞋底板子啪啪朝她脸上招呼。 村民被吓到，赶紧过来劝架。 “向国妈，够了够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黄荷花就是嘴贱，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向国妈，你别太过分了！这些年来你对陈老四怎么样，咱们又不是没眼睛不会看！知道的那是你闺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捡来的呢！黄婶子说的又没错！” “梁老婆子！放开我妈！” 黄荷花的儿子赶来，还没等他靠近，一个壮汉拦在了他面前。 是陈向国。 他个头高，身板宽厚，老头衫遮不住他虬结的肌肉。 黄荷花的儿子面露俱意，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大队长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黄荷花已经被打晕过去好几次了。 梁春芬不放过她，又把她掐醒，继续打。 鬼哭狼嚎的，跟恐怖片似的。 陈向国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跟个侍卫似的守在旁边，谁过来就打谁。 愣是把众人逼退空出来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圈圈。 “梁春芬，你想干嘛！” 大队长大吼一声。 反了反了，这梁春芬要造反啊！ 还把他这个大队长放在眼里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经过告诉大队长。 大队长气的拍大腿。 “黄荷花，你整天盯着人家锅里的那点食，吃不到还去报复人家，你家四个儿子，每一个都能拿满工分，还缺这点吃的？” “就你这个爱占便宜的德行，就算今天不被打，早晚也躲不过！” 骂完了黄荷花，他又批评梁春芬。 “黄荷花是不该在你大儿媳妇面前说三道四，但你大儿媳妇不是也没事吗，咱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适可而止啊！” “听我的，赶紧把黄荷花放开！” 见梁春芬不为所动，大队长加重语气。 “梁春芬！要是闹出人命来，你可是要挨枪子的啊！” “你大儿媳马上就生孩子，老三老四年纪小，还没结婚生子，你忍心抛下他们不管吗？你就不怕忠义埋怨你没有照顾好孩子们吗？” 陈忠义，就是梁春芬的男人。 黄荷花红肿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梁春芬，你听到了没有，赶紧把我放开！” “要是我有个好歹，你也别想好过！” 梁春芬看着黄荷花自得的面容，放开了手。 黄荷花趁机从地上爬起来。 她咽不下这口气，正想踹梁春芬一脚。 下一刻，梁春芬说的话让她像个雕塑似的僵在了地上。 “梁春芬，你说什么！？”她像个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发出尖锐暴鸣。 梁春芬 又重复一遍：“大队长，黄荷花是敌特！” 大队长吓了一跳：“梁春芬，我知道你记恨黄荷花，但这话不能随便说的啊！” 外国为了阻拦华国的进步，往国内安排了一批敌特分子。 这些人盗取机密，坏事做尽。 华国人对他们恨之入骨。 梁春芬：“我有证据！” 她指着黄荷花，大声道：“我生下老三老四的时候，她让我以照顾不了那么多孩子为理由，劝忠义复员回家，她还给我出了个损招，让我溺死老四，但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咋舍得呢！再说了忠义那时候都是团长了，前途远得很呢，我就没有听她的！” “早年间，她经常去我家，找我打听忠义的事，但忠义从来不在家里说部队里面的事，她见我不知道，就偷偷进我和忠义的房间，被我发现后，我把她撵走，断绝了来往。” 大队长点头。 他记得这回事。 之前梁春芬跟黄荷花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忽然有一天俩人就跟陌生人似的，走在路上你不看我，我也不搭理你。 “可是这也说明不了她是敌特啊。” 劝忠义回家，可能是她真的担心梁春芬照顾不了那么多孩子。 偷偷进房间，也有可能是她想偷东西呢。 梁春芬冷笑，“没错，这确实证明不了，但我还有个证据！” “忠义牺牲后，她说是老四克死的，还说忠义死不瞑目，说他死的很冤！” “但忠义是抓敌特，是为了国家死的啊！这是多么光荣的事啊，为国捐躯有的人想做还做不到呢！” “一人成烈士，全家都光荣，这口号喊多少年了，这些年征兵，每次村长你都得喊几声，黄荷花也知道，可她却依旧没有这个觉悟，那这只能说明她不是华国人，做不到感同身受！” 大队长大惊，目光严厉的朝黄荷花看去。 “你说过忠义是被陈老四克死的？还说他死不瞑目？！” “我我我……” 黄荷花想解释，但她下巴被梁春芬卸掉了，越着急越说不出来，口水流淌的厉害。 梁春芬抹着眼泪：“忠义死了，孩子们还小，我公婆你们也知道，偏爱小儿子，对我们不管不顾，我没有能指望的人了，怕黄荷花伤害我的孩子们，把忠义的血脉害死，就假装对他们不好。” “尤其是老四，她虽是个女娃，但眉眼最像忠义，我听说敌特有一种手段，能把人的面皮撕下来贴在另一个人脸上，好进行伪装，我只能对老四最为苛待，不敢给她吃不敢给她穿，让她长得没那么快没那么好。” “可我没想到，我都这么小心翼翼了，黄荷花还不放过我们！竟然想 害死我的大儿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还诬陷我，说我想把老四嫁给一个老头子！？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咋能这么干呢，我还是个人吗？” 梁春芬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她攥紧拳头。 “我不能忍了，再忍下去我全家都得被她给害死！” “今天，我冒着被报复的危险，我也要说！” “黄荷花是敌特，抓她！” 第16章 做老陈家闺女，真倒霉 梁春芬把去磨坊的活交给了陈向国和陈向繁兄妹。 她去河边洗她的衣裳。 王小兰想要帮忙，被她拒绝。 河边石头多，万一一个不小心，掉进河里咋办？ 看着王小兰又大了不少的肚子，梁春芬说道。 “老大家的，你别光在家里待着，出去走走，对你生产有好处。” “好的，妈。” 王小兰在梁春芬的催促中出了门。 秋收开始前她就在家里养胎，到现在也有小半个月了。 因为没有晒太阳，加上吃的好。 她的皮肤白的像是在发光，原本就姣好的五官看着更加温柔娴静，猛的一看，还以为是从城里来的小媳妇。 “向国家的，过来说会话！” “哎，黄婶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王小兰扶着肚子走了过去。 如果张秀秀和陈向家回来的那天她在场的话。 就会认出对方就是告诉张秀秀她肚子里怀的是俩赔钱货的人。 梁春芬洗完衣裳拿回家挂在晾衣绳上。 她家里人的衣裳都不多，几乎都是拼接色。 这年头布料紧缺，需要布票，价格还高，没几个人舍得买成匹的布料。 梁春芬算了算。 发现她们家人竟然有十多年没有做衣裳了。 最近一次做衣裳，还是她男人没死从部队回来过年的时候。 想到几个孩子补丁叠着补丁，屁股都比别人翘一半的裤子。 梁春芬决定大出血一次。 她回屋扒拉出她的钱罐子，看里面还有多少布票，够不够全家人用的。 正数着呢，就听到外面传来砰的一声。 梁春芬立刻把布票塞进罐子，又一脚把罐子踢到床底。 “谁啊？” 她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王小兰站在门口。 刚才那声响，是她推门的声音。 吓她一跳，还以为是外人呢。 梁春芬正要回屋，忽然发现王小兰的表情不太对。 “老大家的你……王小兰！” 在梁春芬的惊呼声中，王小兰身子直直朝后倒去。 梁春芬跑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堪堪把人接住。 “妈……” 王小兰眼泪哗哗往下流，“你……你不要把我闺女溺死行不行？只要你不溺死她们，你把她们送人都行！” “我求求你了妈，她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我下一胎一定生儿子，你放过她们吧妈！” “我求你了！” 王小兰跪在地上给梁春芬拼命磕头。 梁春芬表情从迷茫到震惊，愤怒，最后通通化为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 “王小兰，你最近闹妖就是因为这个吧。” “告诉我，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金牛村村口有一棵百年的大柳树。 每到夏天，村民们就会自发的来这里乘凉。 梁春芬带着王小兰过来。 她把胳膊下夹着的马扎放在平坦的地方，扶着王小兰坐下。 “姐们两个，帮我看顾一会我儿媳妇，一会不管发生啥，都别让她过去。” 梁春芬把两个鸡蛋塞进两个妇人的手里。 两个妇人眼睛瞬间变得堪比探照灯。 鸡蛋！ 还是梁春芬这个铁公鸡给的鸡蛋！ 必须得收下啊！ 在这个村里，谁能得到梁春芬的鸡蛋啊。 都能炫耀一年的了！ 她们一口应下，还特意分坐到了王小兰的两边。 靠近了才发现王小兰眼角带着眼泪，脸色也难看的要命。 这是咋了？ 梁春芬径直走到黄婶子面前。 黄婶子热情跟她打招呼：“春芬，你也来凉快啊——” 话音未落，梁春芬一脚把黄婶子踹飞。 黄婶子倒地，压倒了身后好几个人。 “哎哟！” 黄婶子捂着肚子疼的倒抽气，“梁春芬你发什么疯啊！” 梁春芬冷声道：“黄荷花，就因为上次你带着你孙子去我家要肉吃，我没给你，所以你就报复我儿媳妇是吧！” 她做酱香大棒骨的那天，黄荷花领着她孙子上了门。 先是夸她手艺好，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带着孙子就朝厨房走，一点都不见外的掀开锅盖捞肉吃。 大棒骨上就那点肉，她自己孩子吃还吃不过瘾呢，又怎么能给别人吃！ 气的她直接把人给撵了出去。 黄荷花眼神闪烁，心虚道：“你不给我孙子吃肉就不给呗，多大的事啊，我干嘛要报复你儿媳妇啊，再说了，我咋报复了？我是打她了还是踢她了？” “和她说她肚子里是俩赔钱货，等她生下来我就会溺死她们的人不是你？” “跟一个待产的孕妇说这个，你不就是搞她的心态吗？你这是存心要让她死在产床上啊！” 梁春芬拔高声音，恨不得一脚踢烂这老东西的嘴！ 村民们听到梁春芬的话，议论纷纷。 “每次到了饭点，黄荷花就领着她孙子满村里晃悠，谁家味道香，就去哪家，老惯犯了！” “黄荷花是怎么想的啊，咋就去了梁春芬家里呢，她不知道梁春芬骨子里都刻着抠门俩字啊，怎么可能会把肉给她吃？” “这事我觉得梁春芬做的没错，肉那么贵，还要肉票，叫你你舍得给别人吃吗？” “就是，分明是黄荷花这人不要脸！” “她竟然去跟向国家的说那种话，向国家的可是第一次生孩子，还是双胞胎，本来就比一般生产艰难了。” “要是向国家的有个好歹，就是这黄荷花害得！” “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家买了二两肉，黄荷花带着她孙子上门，我没给，结果没多久，我公婆就带着小叔子一家上门了，那点肉我家人一点都没吃着，这该不会也是黄荷花干的吧！” 看着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黄荷花脸色苍白。 忽然，她表情一下子变得镇定。 从地上爬起来，大声道。 “我咋就害向国家的了？我这是好心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啊！” “梁春芬，这事你又不是没有干过！” “你家老四刚生下来的时候，你不就是想溺死她？” “陈老四，你听到了没，你妈之前想溺死你，现在又想溺死你的侄女呢，做你们老陈家的女儿，可真倒霉啊！” 梁春芬脸色大变。 猛的回头。 人群后。 陈向繁站在那里。 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砰！ 她手里提着的袋子掉在地上。 里面的花椒壳滚了出来。 第15章 嚣张的老鼠 陈向家越说越伤心。 最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陈向国恨铁不成钢。 “他们对你不好，你就回家啊！” “腿长在你身上，他们还能给你砍去吗？！” 他一把抓住陈向家的胳膊。 “走，跟我去见妈！好好跟妈道个歉，她会原谅你的。” 陈向家跟触电似的，甩开陈向国的手。 “不，我不回去！” 他上次跟他妈闹得那么厉害，还留下了豪言壮语说一定要挣大钱，让妈看得起自己。 他要是现在回去算什么？ 以后岂不是一辈子要被他妈踩在脚底了？ “你脑袋被驴给踢了啊！” 陈向国不知道陈向家的想法，在他看来，张秀秀一家人都对老二这么过分了，老二竟然还要留下。 他是想被打残甚至是被打死吗？ 陈向家自信摇头：“他们不敢的，我是张秀秀的男人，我要是有个好歹，最后守寡的还不是张秀秀？这些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不疼。” 他戳戳伤口给陈向国看，结果刚碰到，他就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 陈向国：…… “不行，你今天必须得跟我回去！” 父亲去世的早，他作为长兄，就得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来。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二被伤害！ 陈向家的力气比不上陈向国，被他拖拽着走。 眼看离着梁春芬越来越近，陈向家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陈向国的手上。 陈向国疼的松开了手，陈向家趁机跑到了十米开外。 “大哥，我会回去，但我要风风光光的回去！” 说完，一溜烟跑远，陈向国愣是没有追上。 梁春芬目睹了全程。 上辈子张秀秀跑路之后，她去张家找她。 张父张母否认张秀秀回来过，还不说正的。 不提张秀秀卷走东西的事，反而各种胡搅蛮缠，让她赔他们一个女儿。 张秀秀的两个哥哥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其中一个脸上还有条狰狞的伤疤。 而且她还在张秀秀的村里打听出来了一些其他的事…… 总之那一家子人都不是好相处的。 老二去了，性命倒是没有危险。 但至少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果然如她所料的一样，老二受了大委屈。 她本来以为这样，老二就会发现张秀秀的真面目。 不再被张秀秀哄着去黑市了。 可没想到，这孩子的性格却随了她，犟的厉害。 想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梁春芬目光一暗。 她记得，老二出事的日子，就是在这几天了…… 回到家。 梁春芬把肉吊在井里。 糕点和麦乳精放到她屋里的柜子里锁好。 还没等她把钥匙挂在裤腰带上，就看到一只耗子大摇大摆的从她脚面上走过，后面还跟着五六只小耗子。 叽叽！ 当着她的面，耗子一家钻进了装玉米的麻袋里。 梁春芬的脸黑了。 很快，老陈家众人在院子里集结。 “什么？妈你要把你屋里的粮食都搬出来？” 原本还在因为陈向家心情不好的陈向国，听到梁春芬的话，震惊出声。 他妈说过晚上守着粮食才能睡着。 要是粮食搬走了，他妈以后咋睡啊？ 梁春芬没好气：“没看到老鼠都成群了啊，你想你妈晚上被老鼠抬走吗？” 陈向国认真道：“可妈你说过老鼠是个好东西，一般人家还没有呢！” 梁春芬之前以家里老鼠多为荣。 因为这说明她家里的粮食多。 可多活了一世的梁春芬，知道老鼠不但不是个好东西，而且身上携带有各种细菌，会传播很严重的疾病。 要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论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 但梁春芬是谁啊。 老陈家一霸，想咋样就咋样。 梁春芬沉下脸，不高兴的看着陈向国说：“你是妈我是妈？以后我听你的行不行？” 陈向国吓得赶紧摆手：“妈你说干啥我们就干啥！” 梁春芬冷哼一声，开始分配任务。 陈向国负责把麻袋和装咸菜的大水缸搬出来。 陈向繁负责收拾一些小件的东西。 王小兰负责把她的衣裳都收拾出来。 谁知道有没有老鼠在上面爬过啊！ 就算没有，梁春芬也心里膈应！ 至于她自己，则是去弄些黄泥来，把那些老鼠洞堵住。 要是有水泥更好，但她家里没有。 “老大，老四，小兰，你们把这个绑在脸上。” 梁春芬找出几件干净的衣裳，让几个人系在口鼻处。 屋里灰尘多，要是吸进肺里就不好了。 “妈，粮食搬出来放到哪里啊？”陈向国问道。 老陈家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 正对着门口的是两间堂屋，梁春芬就住在其中一间，另外一间吃饭以及招待客人。 左右两边各有两间。 左边是陈向国两口子，和陈向家两口子住的。 右边是陈向荣住的，还有一间是灶房，烧火做饭的地方。 而陈向繁则是住在大门边的低矮小屋里。 这里曾经是猪圈。 四面漏风不说，屋顶还漏雨。 冬天冷的像冰窖，夏天热得像锅炉。 梁春芬除了打算做个大扫除之外，还想给陈向繁搬个屋。 家里最好的屋子就是老三陈向荣那一间。 她想让老四搬到那里去。 猪圈重新改造改造，弄成个仓库。 专门放粮食以及各种杂物。 至于老三回来住在哪。 呵，她才不管！ 兄妹四个，她最疼爱老三。 可就是老三，偏偏伤她最厉害！ 梁春芬让陈向国先把粮食放在院子里。 这几天天气好，她想把近五年内还没有被老鼠糟蹋的玉米和麦子晒一晒，然后全部拿去磨坊，打磨成玉米面和白面。 然后把那些五年之外的粮食拿去喂鸡，要是被糟蹋的厉害就找个地方埋掉。 不敢直接扔倒不是担心有人会说她浪费，而是怕被人拿走吃掉。 吃老鼠吃过的东西，也会得病。 最后一清点，要扔掉的玉米麦子足足有十一麻袋。 里面都被老鼠咬的不成样了。 其中几袋还被老鼠絮了窝，几十只粉红色还没睁眼的老鼠崽子躺在里面。 梁春芬摇头。 真不知道上辈子的她是怎么想的。 不舍得吃粮，都放起来。 放到最后不还是坏了要扔掉吗？ 时间最长的一袋，玉米都腐烂了，一捏成粉末。 梁春芬让陈向国趁着天黑，找个地方埋掉。 陈向国用板车推着粮食往外走。 看着这么多粮食就要被埋掉，他很是心疼。 哎？他可以把这些粮偷偷藏起来啊！ 那些好的粮食让妈和小兰弟弟妹妹们吃，他吃这些。 只是被老鼠翻腾了而已，洗洗就没事啦。 那些发黑的，多洗几遍不就行了？ 陈向国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可行。 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把粮食一袋袋放在了里面。 洞口用杂草和枯树枝盖住。 伪造成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陈向国心满意足的推着板车回家了。 第14章 你情我愿，咋叫骗呢 从进来家属院，陈向国就恍恍惚惚的。 他妈是啥时候认识这样厉害的人的？ 在他的认知里，能住在筒子楼的人都是吃国口粮的。 和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不一样。 进了王大龙的家，他就拉着王小兰缩在门口。 不敢迈脚，怕鞋底的泥巴踩脏了人家的地。 不敢动弹，怕不小心碰掉什么东西赔不起。 正战战兢兢呢，就听到他妈提到了自己。 陈向国刚要应声，就听到他妈说他和小兰结婚三年还没有生出个孩子来。 不对啊。 他和小兰去年年底才结的婚。 他也没有生育困难，结婚没多久就让小兰怀上了，厉害的很呢！ 他妈是不是记错了啊？ 陈向国刚要提醒他妈。 就看到他妈把竹篮子递给了王大龙。 “其实我上次见你，就已经看出你的问题是什么了，这是我专门上山给你摘的草药，一会我告诉你怎么吃。” “这些草药喝完了，我保证你媳妇在三个月之内，就能怀上孩子。” 陈向国：！！！ 这哪里是草药了，分明是随便从路边摘的野草啊！ 他还看到一条野狗在上面撒尿了！ 这咋能喝啊！ 让陈向国更震惊的是，王大龙竟然一脸感激的接了过去。 不是，城里人都不认识野草的吗？！ “妈……” 陈向国慌了。 他妈咋能骗人呢！ 要是骗别人也就算了，咋能骗吃国口粮的啊！ “老大，不要不好意思，生育是千百年来一直存在的问题，你是个过来人了，告诉你大龙哥，你喝了这药感觉怎么样？” 梁春芬回头，声音温柔，眼睛却含着浓浓警告， 嘴巴还无声的动了两下。 看那口型分明说的是，敢拆我台就弄死你！ 陈向国：…… “感觉暖暖的，热热的，很舒服……”陈向国硬着头皮说。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老大太实诚，连编瞎话都不会。 “千人千面，每个人喝了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可能大龙你喝了就会感觉肚子里在响，闹肚子的次数增加，但别怕，这都是正常现象。” 梁春芬给王大龙写好熬煮方法和使用频率，又对王大龙家里指点江山，改变成能吸引小孩子来的布局。 窗户怎么能关着，有人在家的时候必须打开，小孩子最喜欢明亮的地方了。 家里杂物太多，都扔掉！ 小孩子走路不稳当，最容易摔倒了，他们不喜欢东西太多。 还有这屋顶怎么能漏水呢！ 财气都露没了！ “啊，咱不是说的孩子吗？”王大龙发出疑问。 梁春芬：“有的孩子自带财运，有的孩子自带霉运，你家自身都漏财了，带着财运的孩子来了，早晚也会变成霉运孩子。” 王大龙吓了一跳，立刻说等会就去找工具把这漏水的地方弄好。 等梁春芬说完，王大龙看她的眼神崇拜的不得了。 “梁大娘，这些肉是我孝敬你的！” “哎呀这可使不得！这些肉可贵了！” “再贵也比不上你今天对我的指点！这些药我一定按时喝，等我媳妇生了孩子，我一定让他认你当干奶奶！” “哈哈哈，那我等着这一天了！” 王大龙恭恭敬敬的把梁春芬送出了家属院。 除了一条肥瘦相间，足足有四五斤的肉之外。 还有几包糕点，甚至还有罐麦乳精。 “妈，你这不是骗人吗！” 陈向国忍不住了，冒着被梁春芬打的危险，谴责她。 梁春芬不以为然：“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他想要孩子都快走火入魔了，我正好也想买好肉便宜大棒骨，我们这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为了几块肉就昧着良心去骗一个渴望求子的人了？ 这也太过分了！ 他绝对不会吃这肉的！ 当晚，梁春芬做了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陈向国差点把碗都吞下去。 啊，真香！ 梁春芬在听到王大龙说想要个孩子时，就已经打算好了跟他建立长期稳定的关系。 在这个年代，能有一个卖肉的朋友，千金不换啊！ 那她自然不会去破坏。 那些看似是普通的野草，其实在中医上都是能入口的药。 就像是那狗尾巴草，就有清肝明目，解热祛湿的作用。 而她摘的那些药草组合起来，熬成汤服用，会产生一种神奇的疗效。 三个月后，老大就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骗人了。 “妈，那不是老二吗？” “哪？” 梁春芬顺着陈向国指的方向看去。 路边，陈向家和张秀秀正在面对面的说着什么。 “妈，我这就去把老二叫过来！秋收都不回家，他也太过分了吧——”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张秀秀一巴掌打在了陈向家脸上。 “哎，她怎么能打老二啊！” 陈向国生气的说，大步走了过去。 张秀秀看到了陈向国，也看到了梁春芬。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连个招呼都没打。 “太过分了！哪有这样做儿媳妇的，看见婆婆竟然装没看到，老二，你这是找的什么媳妇！” 陈向国正要教训陈向家，一扭头就看到陈向家面色憔悴，一只眼成了熊猫眼，嘴角也发青。 “你这是怎么了？”陈向国惊呼。 陈向家掩耳盗铃的捂着脸，有些难堪。 陈向国反应过来：“是张秀秀打的？！哪有女人打男人的啊！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她这是下了死手啊！” 陈向家见到大哥，憋屈了很长时间的话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抹着眼泪，带着哭腔说。 “她觉得在娘家有人给她撑腰，动不动就朝我动手，我要是反抗，我丈母娘和丈爹，还有我那两个大舅哥，就一起来教训我。” “张秀秀跟我说，我去了她家就是享福的，天天吃好吃的，啥活也不用干，但根本不是！天天咸菜窝窝头，窝窝头还是二合面做的，比糠好吃不到哪里去！” “自从我到了她家，除了做饭，洗衣打扫都是我的，就前几天的秋收，也是我去的！” “大哥，张家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在她家，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 “我太可怜了啊呜呜呜！” 第13章 你想的倒美 梁春芬最担忧的是王小兰身体。 到了县城，直奔医院。 但她忘记了，这个时候的产检只有一些基础的检查项目，B超机还没普及呢。 梁春芬依旧决定给王小兰做。 医生麻利的给王小兰测量血压、体温和脉搏，又通过听诊器来判定胎儿的情况。 “大夫，怎么样啊？” “放心吧，孕妇的各项指标都合格，很健康！两个胎儿的心跳也很有力气，一看就是茁壮的小崽子。” 梁春芬放了心，但也更加疑惑。 那王小兰到底是咋回事？ “妈，大夫说啥了？” 等梁春芬出来，陈向国立刻上前问道。 梁春芬看了一眼王小兰。 王小兰做贼似的，一下子就移开了目光。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 “孩子很好，很茁壮很健康。” “小兰你听到了吗，大夫说咱儿子们很好呢！” “嗯，我听到了。” 王小兰笑容僵硬的点头。 “妈，咱要回家吗？” 陈向国觉得县城没什么好看的。 无非就是路宽了一点，人多了一点，骑自行车的人也多了点，其他地方和村里没什么两样。 “先不回去，我们去一趟供销社。” 梁春芬说完这话，就见陈向繁唰的抬起头来，双眼亮的吓人。 到了供销社，梁春芬让陈向国和王小兰在外面等着，叫着陈向繁进去。 陈向繁欣喜若狂，有些紧张的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亦步亦趋的跟着梁春芬走进了供销社。 梁春芬来到卖肉区。 王大龙看到梁春芬，很是激动。 “大娘你来啦！” 梁春芬压低声音道：“我儿媳妇就在外面。” 王大龙眼睛一亮：“大娘 你等我一会，我去让同事帮我看会肉摊！” 陈向繁没发觉她妈和王大龙之间的互动。 她的注意力被柜台里，货架上的东西吸引走了。 哇，鸡蛋糕！ 村长闺女吃过，说又香又软又甜！ 尤其是刚出锅的，像是云朵一样！ 那个……是雪花膏吗？！ 村长闺女就有，很小的一盒，白色的盒身，深绿色的盖子，上面印着雅雪两个字。 那个雪花膏就叫做雅雪雪花膏。 听说就那一小瓶，就要两毛呢！ 看着陈向繁目不转睛的样子，梁春芬心里一阵刺痛。 老四的孝心不比老大少。 她有一年挖野菜，不小心闪了腰。 老四不知道听谁说的，用花椒壳做成的腰垫，可以有效的缓解疼痛。 她就漫山遍野的去找野花椒。 被花椒刺扎的遍体鳞伤。 结果自己不懂得珍惜，亲手把这么好的闺女送上了绝路。 梁春芬想给老四买鸡蛋糕，给她买雪花膏。 但又担心自己转变的太快，会吓到她。 红头绳还能说是在路上捡的，这俩东西可不行。 梁春芬有了个主意。 “同志，给我拿一斤鸡蛋糕，和一瓶雪花膏。” 梁春芬拿出钱票，从售货员手里接过东西。 “拿着！” 她塞到陈向繁手里。 陈向繁以为这是她妈自己吃的，赶紧拿好。 下一瞬，却听到。 “我平时叫你多吃点多吃点，你不听我的，看你瘦的皮包骨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还有你这张脸，都干巴成啥样了，看着比我这个快四十的还显老！” “都时候身体出现了问题，不还得老娘出钱给你看病？！” “鸡蛋糕给我三天内吃完，雪花膏两个月内用完！” “啊？” “啊什么啊？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明白我说的话？” 梁春芬看似很用力，实际上一点也不疼的拍了陈向繁的后背一下。 陈向繁眨了眨眼睛，懵逼过后就是狂喜。 她也能吃到鸡蛋糕，用上雪花膏了！ 只是…… 这么好的鸡蛋糕，她根本舍不得在三天内吃完啊。 还有这雪花膏，她恨不得用到明年去！ 陈向繁第一次有了甜蜜的烦恼。 王大龙跟同事交接好了。 他和梁春芬出来，看到坐在板车上的王小兰，准确的说是她的大肚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还真的是双胞胎啊！ 这孕妇虽然不胖，但气色极好，五官也大气，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他媳妇要是能在接收孕气的同时，把福气也沾染一点，那就更好了！ 王大龙家住在机床厂家属院。 他媳妇在机床厂销售部工作，去年刚分了楼房。 “媳妇，我带着大娘来啦！” 王大龙兴冲冲的推开门。 在和梁春芬约定好后，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媳妇陈美丽。 他算着时间农村的秋收就在这几天结束，让陈美丽待在家里等他带着梁春芬婆媳俩来。 “媳妇？媳妇！” 王大龙找了几个屋子，都没找到陈美丽。 “大娘，我媳妇可能是去邻居家了，我这就去叫她回来！” “不用去了，你媳妇好像去上班了。” 梁春芬把桌子上的纸条递给王大龙。 王大龙接过来，就见上面写着封建迷信不可信，急事去厂了，晚上回的字样。 “美丽咋这样啊！分明都说好了，咋还能反悔呢！” “啥叫封建迷信啊，只要有用，那就是好的！” 王大龙有些崩溃。 他想方设法的想要两个人孕育一个孩子。 结果媳妇却一点都不上心。 还说什么封建迷信不可信？ 可他们不管是大医院还是小诊所都去了个遍，一点问题都检查不出来！ 都已经走到绝路上了，除了封建迷信，还能相信什么？！ “好孩子，你先别着急。” 梁春芬安慰的拍拍王大龙肩膀，“就算你媳妇不在家，大娘也有办法让你媳妇怀上孕。” 王大龙吓了一跳：“大娘，难不成你的办法是让我去摸你儿媳妇的肚子？” 可他根本不会怀孕啊！ 梁春芬没好气的给了王大龙一掌：“你想的倒美！” “我的意思是，从你身上下手！” 王大龙震惊的啊了一声。 梁春芬指着陈向国和王小兰。 “我儿子和儿媳妇结婚三年都没有孩子，也去医院检查了很多次，大夫都说没毛病，可就是怀不上！” “幸亏我祖上是干那个的，我看出了问题出在我儿子身上，采取了一些小小的措施后，这不，我儿媳妇就怀上了，还是双胞胎呢！” 第12章 去县城 “老大家的，你怎么吃的这么少？” 梁春芬看到王小兰吃了不到半个馒头就放下了筷子，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妈，我没事，就是吃饱吃不下了。” 王小兰扶着肚子起身，“妈，我先回屋了啊。” 梁春芬：“好。” 等王小兰一走，她立刻问陈向国：“你媳妇最近怎么了？” “没怎么啊，能吃能睡，可好啦！” 梁春芬无语。 跟鸟似的啄这么两口，叫能吃？ 昨天天还没亮，她听到院子有动静。 她以为是这段时间家里吃的好，招惹了什么小毛贼。 拿着棍子出来一看，却是王小兰。 挺着个大肚子，提着个木桶，说要去河边洗衣裳。 气的她把人骂了回去。 那时候陈向国还在呼呼大睡，连王小兰出去回来都不知道。 想到王小兰的性格，梁春芬想去找她聊一聊。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王小兰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落泪。 一道白光在梁春芬脑中一闪而过。 她明白了！ 王小兰这是得了产前忧虑症啊。 说的是家人们对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表示出无微不至的关怀，从未忽视掉孕妇本人。 孕妇觉得原来你们看重的是孩子，不是我啊，我就是搬运工而已。 长此以往，她们会逐渐变得消极，心情低郁。 虽然这个年代，得这种心理问题的人极少。 毕竟每天一睁眼就是为了生活而奋斗，顾不上去想三想四。 可王小兰不一样啊。 这孩子本来就能量低，容易想多。 加上这段时间，她对王小兰一直耳提面命的让她多吃多睡多休息，十之八九她就会觉得自己看重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妈，小兰呢，她咋不出来吃饭？” 陈向国下工回来，看到王小兰不在饭桌旁边，开口问梁春芬。 梁春芬骂骂咧咧开口：“她是没长腿，还是什么大人物，每次吃饭都得我去三请四请的？” “爱吃不吃，不吃正好，给我省点粮食！” 余光瞥见门外的衣角，梁春芬暗暗为自己叫好。 说到底，王小兰会出现这种问题，还是自己这段时间对她太好了。 那她就回归之前的状态，王小兰就会觉得自己对她和孩子们一视同仁。 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王小兰捂着嘴无声哭泣。 果然，婆婆知道她肚子里是俩闺女生气了！ 现在婆婆已经开始嫌弃她吃的多了。 等她生完，一定会算账的！ 想到自己的女儿生下来就会被婆婆卖掉。 王小兰更加夜不能寐，难以下咽。 身体眼看着一天天消瘦下去。 梁春芬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问题到处出现在哪里，秋收开始了。 今年陈向家不在，王小兰怀孕，老三陈向荣又指望不上。 担子全落在了陈向国身上。 作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他早出晚归，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陈向繁力气小，拎不动镰刀砍玉米杆子，就去捡掉落的玉米，一天忙活下来也能拿满工分。 梁春芬变着花样给俩人做好吃的，保证营养能跟上。 她上次买的大棒骨还剩下了两根，被她腌制了起来，到现在还没变质。 她把上面的肉剔下来，切碎和萝卜丝混在一起，加入面粉和鸡蛋，做成了萝卜肉丸子。 不管是当零嘴干吃，还是炒菜，做汤，味道都不错。 骨头则是被她熬煮成了白花花的大骨汤，直接喝或者是下面条都可以。 除此之外，梁春芬还做了两大锅的白面掺玉米面馒头。 她倒是想都做成白面的，但家里的白面快吃完了。 秋收这几天天气不怎么好，灰蒙蒙的，一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大家伙都忙着抢收，没空回家吃饭，只能把饭菜送过去。 王小兰主动提出要去送饭。 见她精神头还算不错，梁春芬答应了。 集体田里的玉米收完，就是自留地里的。 自留地不大，每家每户只有半分，还不到一亩。 梁春芬虽然抠门，但在种粮食上从不含糊。 因为她舍得用粪水，她家的玉米个头都不小，足足装了五大麻袋。 玉米晒干后就可以脱粒，把玉米粒带去磨坊，磨完了就是玉米面。 但这次梁春芬没急着去拉磨。 吃完晚饭后，她宣布了一件事。 “明天我们全家去县城！” 主要是去给王小兰做个产检，也看看她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咋就一直瘦下去呢。 顺道带着她去给王大龙媳妇摸摸沾孕气。 就老大那个疼爱媳妇的劲，肯定是要跟着的。 家里本来四个人，三个都去了，留下老四也不是个事。 索性就一起去。 听到要去做产检，王小兰的天一下子塌了。 呜呜呜，她已经欠婆婆很多了。 要是再做个产检，猴年马月才能还得清啊！ 陈向国和陈向繁兄妹俩倒是很高兴。 从小到大，他们去县城次数屈指可数。 尤其是陈向繁，一次都没有去过。 听说县城比金牛村大很多。 老是听他们说供销社供销社，她还没亲眼见过呢！ 也不知道这次去县城，会不会经过。 要是她妈能让她看一眼就好了。 翌日一早。 老陈家人早早起床，吃过一碗梁春芬做的疙瘩汤，准备出发。 陈向繁还特意戴上了她一直舍不得戴的红头绳。 梁春芬看她的扣子系错了，想伸手给她纠正过来。 陈向繁却躲开了，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梁春芬苦笑。 梁春芬让陈向国把板车推了出来，铺上被褥， 让王小兰坐在上面。 一家四口朝县城出发。 今天太阳不算大，有风。 吹动路两边的野草晃动。 “向国，等等。” 梁春芬出声，快步走到路边，拔了几把野草，塞进了她挎着的竹篮里面。 走几步，她拔一点，没一会，竹篮就满了。 陈向国：“妈，你弄这些干嘛，咱家又没养兔子。” 梁春芬：“送人。” 陈向国：？？？ 把野草送人？ 这玩意到处都是，谁要啊。 他妈在逗他玩吧！ 第11章 搅屎棍 “老四，带着你大嫂回去休息，在我叫你们之前，谁都不准出来！” 梁春芬叮嘱陈向繁。 陈向繁点头，扶着脸色苍白的王小兰进了屋。 门关上之后，梁春芬转身，朝还在念叨王小兰肚子是圆的，一看怀的就是闺女的张秀秀一巴掌打去。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 张秀秀一屁股坐到地上，嘴角都破了，梁春芬紧接着在她爬起来之前，坐到她身上对她左右开弓。 “你大嫂肚子里的是赔钱货，那你就是个大赔钱货！” “从你进了老陈家的门，我够给你脸了吧！但我没想到你就是个畜生，不光不知道感恩，还他娘的不干人事！” “你大嫂那是你能推的吗？万一有个好歹，你负责的起吗？” “今天我打死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张秀秀嗷嗷叫，抬手盖脸，梁春芬捶她胸口，捂住胸口，梁春芬薅她头发。 虽然已经多年不干活了，但梁春芬力气依旧。 “啊啊啊！” 张秀秀赶紧叫陈向家来帮忙。 陈向家连拉带抱，好不容易才把梁春芬拉开。 张秀秀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水缸边看倒影：“啊——”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尤其是左边那半张脸，她特意留长了头发，往前面梳把左边脸盖住， 有一种文化人说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走在路上，大家伙都被她美的目不转睛。 但现在，她的头发被梁春芬薅没了一半，别说遮脸了，连前面的头皮都盖不住了，本来就不好看的一个人，现在更是跟鬼一样。 张秀秀崩溃。 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妈，你就是个老糊涂！” “老大生一对赔钱货，要让老陈家绝后！老三连你一声妈都不叫，不愿意搭理你！老四个棺材脸，嫁了人也注定要被打死！” “你巴结三个指望不上的人，对真正能给你养老，传宗接代的向家却大打出手！” 梁春芬见她说老四不好，正要上前再揍她，听到后半句话时，她停下脚步。 好奇问：“你咋那么确定老二能给陈家传宗接代？” 张秀秀骄傲的挺起胸膛：“我妈可是生了两个儿子，我当然也能！” “秀秀，别说了！” 陈向家呵斥，却没有上前阻拦。 梁春芬看向他：“老二，你也是这样想的？” 陈向家梗着脖子，瓮声瓮气道：“妈，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觉得我窝囊，但我想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吆五喝六，对秀秀也好点，要不然老了之后我们可不孝顺你！” 梁春芬一脚踹在陈向家的膝盖，陈向家腿一弯，咣当跪在地上。 啪啪啪！ 梁春芬一口气扇了三十多个巴掌。 “还敢不孝顺我？你敢不孝顺我，我现在就打死你！” 陈向家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哭着摇头：“我孝顺！妈我一定孝顺你！” 天啊，他妈是真舍得下手啊！ 梁春芬狠狠戳着陈向家的脑袋。 “去趟黑市你就不是你了？我告诉你，窝囊废就是窝囊废，永远改变不了！” “你没你大哥的韧劲，没你弟弟的机灵，更没你妹妹沉得住气，你在黑市，就是个待宰的羊羔！” “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什么正经事能一个星期就挣四十多块？就算真的有，又凭啥找你？你有什么优点能让人家相中你吗？” 陈向家想说我当然有优点！ 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妈，向家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要是向家在黑市混不开，他是怎么挣到钱给你买麦乳精的？” 张秀秀张嘴反驳。 “再说了，那么多人在黑市做生意，都没出过事，向家也肯定不会！你好歹是个当妈的，就别诅咒自己的亲儿子了！” 梁春芬拎起棍子要把张秀秀：“看我不打死你个搅屎棍！” “妈！” 陈向家拦住梁春芬，“秀秀说的是实话啊！你干嘛要诅咒我呢！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当妈的，就算你看不起我，也不能盼着我出事吧！” “我丈母娘说的对，手心手背的肉不一样，我原先以为我至少比老四强，可现在我才知道，我还比不上老四那个丫头片子！” “妈，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陈向家拉住张秀秀的胳膊，“走！” 回张家的路上，张秀秀还在喋喋不休。 “妈不让你去黑市，就是怕你挣的钱多了，超过老大和老三！” “其实那罐子麦乳精，她可喜欢了，只是忍着不说而已，妈的心眼子多着呢，她不喜欢你，就不希望你有出息！” 陈向家点头，觉得张秀秀说的有道理。 她妈多抠的一个人啊。 见到那么贵的麦乳精，就该抱着不撒手才对。 今天却连看都不多看一眼，直接就扔了出去。 不对劲，很不对劲！ 陈向家咬了咬牙，闷声道：“秀秀，我今晚不休息了，继续去黑市。” “好啊！我早就跟你说了，你每天都去，这样挣的钱更多，可你偏偏害怕会出事，真是的，能出啥事啊，你就是胆子小！” “一会在老地方把我放下，我去跟那些人说一声，叫他们把东西放在老地方，你晚上再去拿。” 陈向家攥紧了手。 妈，你最看不起我，可我偏要最争气！ 等着吧！ 不干出个成绩来，我绝对不回家！ 陈向国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陈向家的事。 秋收在即，大队长担心有人会来偷玉米，让每家每户派一个人，十人一组，晚上在夜间巡逻。 昨晚正好轮到了陈向国。 他气的怒骂了陈向家半个小时。 “老二也太不是个玩意了，去黑市不说，还对劝阻他的妈那么过分！” “要是我当时在家，我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媳妇，咱可不能跟老二似的，对妈这样啊！” 陈向国摸了摸王小兰的肚子，“你们两个也是，一定要孝顺奶奶！当奶奶最听话的乖孙子！” 说完这话，他感觉王小兰身子颤了颤。 “媳妇你咋了，是冷了吗？” “我不冷。” 王小兰强颜欢笑着摇头，“向国，如果孩子生出来是龙凤胎咋办，我是说一男一女那种。” 陈向国：“男孩就是咱们家的嫡孙啊，女孩嘛，我妈最不喜欢了。” “我记得老四生下来的时候，我妈还想把她送人呢。” 第10章 娘家给买的自行车 金牛村村口。 一群人把陈向家围在中间。 准确来说，是他身下的自行车。 “向家，这自行车不便宜吧！” “嗯，凤凰牌的，一百八，还不算自行车票呢！” “乖乖！这可是咱们村第一辆自行车！” “你妈真大方啊！” 正在享受着众人艳羡目光的张秀秀听到这里，立刻反驳。 “这是我娘家给我们买的，不是我婆婆！” “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婆婆那个人，连个鸡蛋都不给我吃，又怎么舍得给我们买自行车呢！” 张秀秀拍拍陈向家的肩膀，“你先回家吧，我坐自行车坐的屁股疼，歇一会再回去。” 嗐，坐那么贵的自行车咋会屁股疼呢！ 她是想找个借口留下来，好跟这些人炫耀一下！ “向家媳妇，你家是干啥的啊，咋那么有钱，都买得起自行车了？” “我们村长他儿子 在部队当军官，月月寄钱回来，就这村长连最便宜的飞鸽牌都买不起呢！” 张秀秀连忙制止这些人的发散思维：“你们别乱猜啊！我家是三代贫农，只是我爸妈疼我，舍不得我来回走那么多路回娘家，才给我买的！” 张秀秀长叹一口气，颇有感慨道，“我婆婆为了一个鸡蛋把我撵走，我妈呢天天在家给我和向家煮鸡蛋，每顿饭吃的也都是粗粮，炒菜也舍得放猪油！” “都是妈，你们说差距咋这样大呢！” “真想待在娘家永远不回来了啊！我妈说了，她可喜欢向家了，都想让他入赘我家呢！哎呀，这话你们可别跟我婆婆说啊！” 张秀秀一副我不小心说错了话的样，但其实她很期待这些人去告诉婆婆。 说了婆婆会慌，就会去娘家求着她回来。 到时候她就能压住婆婆一头。 当家之日指日可待！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张秀秀的幻想。 “你婆婆巴不得你们永远不回来了呢！” 张秀秀一怔，看向说这话的尖嘴猴腮老太太：“你说这话啥意思？” 老太太：“你们走的这几天，你婆婆变着花样的做肉吃，看到那群野狗嘴里的大骨头了吗，就是你婆婆扔出来的！你婆婆宁愿把骨头给狗吃，都不给你们，呵，她又怎么会在乎你们回不回来？” “还有啊，你婆婆不光给你大嫂一天三个鸡蛋，给她吃肉和大白馒头，连工都不让她去了，就叫她在家养胎呢，碗都不舍得让她洗，养尊处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主家的小姐呢！” “你以为你在娘家吃几个鸡蛋，菜里放猪油就是好的了？真是傻子！” 张秀秀原本不相信，但看着众人同情的眼神，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心里有怒火生起，尤其是在听到老太太又说了一句话之后。 张秀秀走了，背影中都燃烧着愤怒之火，有要将一切毁掉的架势。 老陈家。 梁春芬正准备烧火做晚饭。 陈向繁兴奋的跑进来：“妈，我二哥回来了！” 陈向家紧跟着进来，笑着叫了一声妈。 他手里提着一个渔网兜，里面装着一个铁罐子。 见梁春芬目光看过来，他赶紧拿起来，献宝似的送到梁春芬面前。 “妈，这是麦乳精，可好喝了，我专门买来孝敬你的！老四，给妈泡上一碗尝尝！” 陈向繁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二哥，我听他们说，这麦乳精可贵啦！” 陈向家：“是啊，供销社卖四十呢！” 砰！ 梁春芬一把将菜刀扔到桌子上，“四十？” 陈向家以为梁春芬心疼钱，笑道：“妈，你二儿子现在有出息了，四十看着多，但我不到一个星期就能挣回来！” 他得意道：“不是我吹牛逼，城里的工人都不一定有我挣得多！” 陈向繁好奇：“二哥，干什么那么挣钱啊？” 陈向家：“去去去，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这可是机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都去干这个，我就挣不到这么多钱了。” “是去黑市吧。” 梁春芬幽幽开口。 陈向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妈，你咋知道的？！” 梁春芬抓起烧火棍，劈头盖脸的朝陈向家打去：“之前我就警告过你，别干些不三不四的事，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黑市那是能去的地方吗，稍有不慎就会被抓起来！重则吃枪子，轻则发配农场，就你这小身子骨，你觉得你在农场能待几天？！” “你大哥刚死里逃生，你就开始作死，不看着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不甘心是吧！” 陈向家上蹿下跳，惨叫连连：“妈别打了！好疼啊！妈我脑袋都流血了啊啊啊！” 梁春芬咬牙：“我亲手打死你，也比你死在农场里强！” 屋里，正在睡觉的王小兰被吵醒。 看到梁春芬在打陈向家，她赶紧上前阻止。 “妈，有事好好说，别打二叔啊！” “这个兔崽子听不懂人话，说再多也没用！你给我起开！” “啊！” 梁春芬一惊，她也没用力啊！ “小兰你怎么样？” 梁春芬以为王小兰摔倒了，回头却见王小兰被张秀秀抓住了胳膊。 张秀秀低头紧紧盯着王小兰的肚子，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张秀秀你又发什么癫，赶紧放开你大嫂！” 张秀秀一把将王小兰推开。 王小兰站立不稳，踉跄了好几步，眼看大肚子就要撞到水缸上。 梁春芬一个箭步上前，抱住王小兰往后一拽。 婆媳俩摔倒在地。 梁春芬当了王小兰的人肉垫。 “妈，你没事吧！” 王小兰和陈向繁赶紧把梁春芬扶起来。 张秀秀冷笑：“妈，你果然很在意王小兰！” “但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是俩赔钱货啊！” “赔钱货可不能给老陈家传宗接代！” 赔钱货？ 王小兰如遭雷击。 她肚子里的不是儿子吗？！ 如果真的是闺女。 妈会不会让她把这段时间吃的好东西都还回去啊？ 吐是吐不出来了，那就只能是要钱，或者……或者是变本加厉的磋磨她！ 第9章 妈最喜欢小子了 一听王小兰不舒服，梁春芬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难道她重生一世，还是护不住王小兰和孩子们吗？ 看到梁春芬，王小兰害怕的问：“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别说这种晦气话！” 梁春芬掀开王小兰身上盖着的薄床单，看到她双腿之间干干净净，长松了一口气。 没有流血就好！ “小兰，你跟我说，你是怎么个疼法？” “就……就好像有人在我的肚子里打架，一会踹我一脚，一会打我一拳。” 王小兰掀开褂子，指着肚皮上凸起的一块，颤抖着声音说，“妈，你看，我是不是得什么怪病了啊！” 陈向国握住王小兰的手，哽咽道：“小兰，就算我卖血，也会把你的病给治好！” 夫妻俩抱头痛哭。 梁春芬嘴角抽搐。 她想骂王小兰和陈向国一顿，但又骂不出口。 王小兰的父母早亡，没有人教导她这些。 自己之前都没有把她当成个人看待，更不会跟她说。 小夫妻俩也不是会找外人请教的那种性格。 把胎动当成怪病这种乌龙发生，也是在所难免的。 梁春芬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夫妻俩普及一下怀孕知识。 听完梁春芬讲解，小夫妻俩才终于知道这不是怪病，而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动。 陈向国一惊，“孩子还会动吗？那他以前咋不动呢？” 梁春芬心想，以前不动那是因为吃的太差，孩子们想动也没有力气。 这段时间家里天天吃肉吃白面馒头，营养跟上了，孩子们不就有活力了吗。 “好，基本的常识说完了，现在我来说一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梁春芬示意陈向国把手放在王小兰的肚子上。 “你给你孩子们唱歌也好，讲故事也行，让孩子们熟悉你的声音。” 结果陈向国手刚放上去，就跟触电似的又收了回来，语无伦次道：“妈，孩子踹我！” “这是正常的，赶紧放，别磨叽！” 陈向国照做，但这次王小兰痛呼出声。 “妈，孩子踹的更厉害了。” 梁春芬皱眉。 孩子不喜欢爹？ “小兰，你试试。” 王小兰把手放下去，孩子们依旧动弹的欢快。 眼见王小兰被折腾的脸色越来越差，梁春芬气的怒骂：“这俩小兔崽子，爹妈都不行，你们到底听谁的话！” “妈，要不你试试？” “我？！” 陈向国看着妻子痛苦的模样，心疼坏了，“妈，你就试试吧，你是孩子的奶奶，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梁春芬觉得不一定。 上辈子这俩孩子可是因为自己，才没能顺利出生的啊。 但抵挡不住陈向国的哀求，和看不下去王小兰疼的满头大汗的样子，梁春芬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一瞬间，刚才还拳打脚踢后空翻的俩孩子老实下来。 还轻柔的碰了碰梁春芬手掌的位置，像是在跟她打招呼似的。 “不愧是我的儿子，还没出生就知道和奶奶打好关系！” 王小兰的肚子不疼了之后，梁春芬就回去睡觉了。 陈向国睡不着，兴奋的跟王小兰说话。 王小兰有些好笑：“你咋知道这是儿子呢？” “你见过谁家的姑娘这么皮的吗？都把他们妈给折腾的哭了，一定是儿子，俩儿子！” “妈摸你肚子的时候都笑了，她肯定也觉得这是俩小子，她最喜欢小子了！” 第二天，王小兰和往常一样去上工，被梁春芬叫住。 “老大家的，你别去了，接下来好好在家里养胎。” “妈不用，我身子好着呢！” “你是大夫啊，你说好就是好？等出事就晚了！到时候又要老娘花钱，你男人已经欠我五十八了！” 见婆婆生气，王小兰立刻点头答应。 梁春芬：“过几天我带你去医院做个产检。” 俩孩子这么给她面子，谁的话都不听就听自己的。 那她这个奶奶，当然也得好好保护他们。 王小兰昨晚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做产检。 村里从来没有女人去做过这个。 大部分的人，从怀孕到生孩子，更是连医院都没有去过。 可现在，妈竟然说要带她去做产检！ 王小兰感动不已。 妈对她可真好啊！ 等妈死了，她一定给妈打口上好棺材！ 第8章 抚恤金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陈向家听到他妈的话，天都塌了。 一边是媳妇，一边是老妈，他该怎么选啊！ 就在他为难之际，张秀秀开口。 “你妈就是过过嘴瘾而已，她还真能不要你了吗？我就没见过有娘不要儿子的！” “不过你妈也真是的，竟然那么骂我！我要回娘家，什么时候你妈亲自去请我再过来，你跟我一起走！” 陈向家不愿意：“哪有女婿住丈母娘家的啊！” 而且现在他都闻到从门缝飘出来的香味了！ 是肉！ 他妈炖了肉啊！ 肉可是只有过年才能吃的！ 张秀秀不以为然：“这有啥的，我妈有多喜欢你，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每次见你都拉着你不放，巴不得你住在我家，她多一个儿子呢！” “再说了我娘家吃的也不赖啊！你上次去我家，我妈不也是给你炖了个老母鸡吃？你住在我家，我妈只会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什么活都不让你干！” 陈向家有些心动。 张秀秀接着说出了一句让他无法拒绝的话：“而且我娘家住的地方离县城更近，到时候你去黑市省多少路啊！” “等咱们在黑市挣了大钱，你妈保准笑的跟朵花似的，得把咱们供起来，再也不敢对咱们吆五喝六了！” 陈向家排行老二，夹在中间不上不下。 妈会骂老大，会宠老三。 对他，则是直接忽略。 每次想起妈看向他时，那冷漠的眼神，陈向家心里就跟针扎了似的。 是时候该让妈对他刮目相看了！ 让她知道，她的老二是个能干大事，挣大钱的人！ 陈向家不再犹豫：“行，咱们就去你娘家！” 陈向家快速回屋收拾了几件衣裳：“妈，我走了啊！” 说完，他不敢看梁春芬的脸色，顺着门缝溜走了。 陈向国撸起袖子：“妈，我这就去把老二抓回来！” “不用！” 梁春芬怒道， “他愿意走就走，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看着梁春芬愤怒回屋的背影，陈向国暗暗摇头。 老二这也太不懂事了。 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妈。 他以后得更加孝顺妈，给她双份的儿子爱！ 虽然兔子有三斤多重，梁春芬还放了那么多的土豆，玉米面饼子也有二十多个。 但家里人肚子里都缺油水，一顿饭就造干净了。 梁春芬曾经在饭店工作过，日积月累的，从大厨那偷学到了不少手艺。 几根大棒骨被她做出了花来。 大前天喝的萝卜骨头汤，汤汁清澈浓郁，骨头醇香萝卜鲜甜，喝一口胃里暖烘烘的。 前天啃的大棒骨，比小孩胳膊都粗的大棒骨，一人一根直接拿着啃，配上一小碟辣椒油和两个热乎乎的大馒头，吃的那叫个满足。 昨天则是酱香大骨头。 加酱豆子爆炒，倒进半锅水，炖煮上一个小时，中途放上一块冰糖提鲜，大火收汁的时候盛出来，好吃的恨不得连盘子都咽下肚去。 老陈家的几个人天天吃的满嘴油光，肚儿溜圆。 王小兰不再半夜喊饿了，陈向国干活更有劲了，陈向繁干瘦的小脸上终于挂了点肉，不再跟个骷髅架子似的吓人了。 不过这可苦了老陈家的左邻右舍。 天天闻着老陈家飘散出来的香气，再看看自家桌子上的咸菜疙瘩和野菜汤，难以下咽啊。 倒是想蹲在老陈家门口就着香味下饭吃。 但想到梁春芬那恨不得别人路过她家门口都要钱的抠门性子，谁也没敢这样做。 可是梁春芬是怎么从一个顿顿吃糠的人舍得顿顿吃肉呢。 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还能是为啥啊，她男人的抚恤金下来了呗！” “我娘家村里就有个当兵的牺牲了，部队发下来了五百抚恤金呢！向国他爸还是因为抓敌特死的，抚恤金一定不少！” “老天爷，那不得一千块啊！” “一千都算少的！要不然的话梁春芬那个铁公鸡敢这么祸祸吗，都舍得给她大儿媳吃鸡蛋了，儿媳妇在她眼里那可跟驴似的啊，最好能一直干活，别吃食！” 梁春芬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一无所知。 她在她的小粮仓里找到了一小袋黄豆。 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放进去的，一多半都坏了。 梁春芬把好的挑拣出来，准备做黄豆骨头汤。 黄豆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叶酸，对孕妇来说是最好的。 她一起床就把黄豆泡上了，浸泡了有四个小时。 和大骨头一起放进锅里，大火煮开后，又小火慢炖了两个小时。 直到大骨头软烂，黄豆熟透了才盛出来。 饭刚端上桌，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上工的人回来了。 虽然连续好几天都是吃的肉，但看到桌上的黄豆炖骨头，三个人还是吃的停不下来。 尤其是王小兰。 连汤带骨头，竟然足足吃了五碗。 原本就比同月龄孕妇大了两圈的肚子，看着更加触目惊心了。 饿是饿不出毛病来的，撑可不一定。 梁春芬让陈向国带着王小兰在院子里走了二十多分钟消食。 晚上更是控制了王小兰的饭量，让她只喝了一碗汤。 确定她没有任何不舒服之后，这才放她去睡觉。 但到了半夜，还是出事了。 第7章 其实妈很爱你 喊完这个字，梁春芬只觉得神清气爽。 憋了两辈子的闷气终于出了！ 她很不喜欢张秀秀。 不光是因为这人爱贪小便宜。 她撺掇老二去黑市，是因为她娘家村的一个小姐妹有支梅花表，她也想要。 可她也不想想，小姐妹的婆家人都在厂子里当工人，家境殷实，买一支二百多块的梅花表，轻而易举。 他们呢！ 地里刨食，靠天吃饭！ 就算年岁好，风调雨顺，到头来能分到的钱最多不过五十块。 梅花表那是他们能想的吗？！ 老二宠着她，愿意为她去冒险，她管不了。 可重点是张秀秀不值啊！ 老二出事后，她二话不说就卷起铺盖跑了！ 还把她和老二屋里的床啊柜子啊，搬的一件不剩！ 甚至偷走了家里唯一的电器手电筒！！ 她是没给张秀秀彩礼，可张秀秀也没带着一分钱的嫁妆过来啊！ 在她家吃了那么长时间的白食，害了她的儿子，还偷走了她家东西，是个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走，都回家吃饭！” 梁春芬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老二。 “你也给我进来！” “妈……” “给你十分钟，不进来就永远别进来了！” 梁春芬咣当关上大门，转头就看到老二两口子和老四杵在院子不动。 “干嘛呢，干了一上午的活不饿啊，赶紧洗手吃饭去！” 王小兰一脸自责：“怪我，在妈给我煎鸡蛋的时候，我就应该拒绝，这样就不会引起二弟妹的不满了，事情闹得这么大，都是我的错。” 梁春芬听得直皱眉。 老大媳妇这个性子啊。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觉得是自己的错！ “这事跟你没关系，张秀秀就是欠收拾，她连你一个孕妇的东西都抢，要是等我老了，她不得克扣我的伙食啊！” 王小兰恍然大悟。 原来婆婆是由她联想到了自己啊！ 她被二弟妹抢走几个鸡蛋不要紧，但如果二弟妹苛待婆婆，那可不行！ 梁春芬叫着陈向繁去厨房帮自己端饭。 她压低声音道：“老四，这事你干的不错，你救了你大嫂和未出世的孩子一命啊！” 陈向繁原本还在自责自己是不是不该多事。 如果她不告诉妈二嫂抢大嫂的鸡蛋吃，那家里就不会闹腾起来。 但要是不说的话，她又觉得对不住大嫂，大嫂对她那么好。 两种情绪交织拉扯，让她感到十分迷茫。 但此时梁春芬的话，就像是一往清凉的泉水温柔的从她脑袋上浇下来，让她立刻清醒。 “妈，我去拿碗筷！” 陈向繁语气轻松的说。 上次陈向国炖兔子汤时偷偷摸摸，该加的调料都没加。 梁春芬做了改进，清汤寡水的兔子汤变得油汪汪的，土豆炖煮的软糯，玉米饼子也沾了肉味。 她连汤带肉，一人给盛了一大碗。 “吃吧。” 她发话。 王小兰和陈向繁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老大，你怎么不吃？” 见陈向国一动不动，梁春芬诧异问道。 陈向国苦笑：“妈，我——” 话没说完，陈向国捂住嘴跑到院子里。 呕吐声传来。 “向国，你咋了！” 王小兰担心，就要出去看，梁春芬拦住她。 “没事，你吃你的。” 她瞥了一眼黄澄澄的兔子汤，看起来倒是跟某样东西有点像。 院子里。 陈向国一脸郁闷。 他妈难得这么舍得，做了这么美味的兔子汤。 可他却吃不下去！ 看到兔子汤就想起来那晚喝的粪水！ 呜呜呜，这副身子怎么那么不争气啊！ “老大，妈给你盛了一碗干的。” 梁春芬端着一碗兔子肉和几块玉米饼子出来。 陈向国手足无措：“妈，你……” 妈竟然单独把饭给他拿出来了！ 还有这么多的肉！ 以前只有老三有这种待遇啊！ 陈向国的心颤了颤，他妈不会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吧？！ 梁春芬叹了一口气：“向国啊，这些年妈对你比你其他两个弟弟都严厉，你知道为啥吗？” 陈向国摇头：“不知道。” “因为你是妈的第一个孩子啊，妈对你的爱是最多的，要求也是最多的，希望你能成才，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勤劳努力的人！给你的弟弟妹妹们做好榜样啊！” “但老话说的好，慈母多败儿，妈不敢跟你多说话，也不敢多亲近你，怕你沉迷在母爱中，不可自拔，丢掉了上进心！其实每次妈对你严厉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啊！” 梁春芬擦了擦眼角的泪，抬头朝陈向国看去，含泪笑道，“但妈不后悔，因为你真的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妈……” 陈向国眼睛一酸。 原来是这样！ 他噗通一声跪下，抱住梁春芬的腿哭道，“妈，对不起！我之前错怪你了！我还怀疑你，觉得你对我的好是不是……我真不是个人啊我！” 陈向国抬手打了自己两巴掌。 “没事孩子，妈不怪你！” 梁春芬把陈向国抱住，拍着他的肩膀温柔说道。 她这辈子要过不一样的人生，那跟孩子们的关系也得改正。 要想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就得洗白自己！ 但没多久，母子之间的温暖气氛就被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 “大哥，你哭啥呢？” 陈向家从门外探头进来，眼睛滴溜溜的转。 梁春芬冷哼一声。 “算你还算孝顺，知道我比你媳妇重要——” “妈，我来收拾东西，准备跟秀秀去她娘家住几天。” “你说什么？！” 梁春芬猛地瞪大眼睛，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 陈向家吓得转身想跑，但想起张秀秀的话，他又生生忍住：“妈，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等你气消了，我们再回来。” 第6章 真以为我喜欢你啊 要不是她躲开的快，就要被开瓢了。 “妈，你干嘛啊！”张秀秀后怕的拍着胸口，朝梁春芬不悦的喊道。 梁春芬一把揪住张秀秀的耳朵。 “谁让你吃你大嫂的鸡蛋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连你大嫂补身体的东西都抢！” 张秀秀一惊，回头朝王小兰怒道：“你告密！好你个王小兰，原来你平常唯唯诺诺的样子都是装的！扮猪吃老虎啊你！” 王小兰慌张摆手：“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梁春芬更加生气，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二儿媳。 “你抢了你大嫂的鸡蛋，还敢骂她？！” 要不是老四起夜，看到张秀秀去敲王小兰的门，这件事就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 一两个鸡蛋她倒是不心疼。 就怕张秀秀吃到了甜头，以后三番两次的去“勒索”王小兰。 就王小兰那种性格，早晚会把自己给憋屈死！ 到时候岂不还是一尸三命，那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梁春芬越想越气，手下用力。 张秀秀疼的龇牙咧嘴，却还不服气：“谁威胁她了？是她自己主动把鸡蛋给我吃的，不信你问她！” 梁春芬冷笑道：“你大嫂最好说话，当然不会拒绝你！” “可你大嫂的情况你又不是看不到，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如果到时候你大嫂因为你抢走的这几个鸡蛋，在生产时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的了吗！？” 张秀秀想说几个鸡蛋而已，不至于，但一转头看到王小兰那麻杆似的身材，充气似的大肚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她有什么错啊！ 都是老陈家的儿媳妇，凭啥厚此薄彼！ 怀孕又怎么了，哪个女人不会怀孕啊！ “哇——” 张秀秀趁着梁春芬不注意，她快步跑到大门外，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嘴哭嚎。 “大家伙快出来看看啊，婆婆欺负新媳妇了！” “你们评评理啊，哪里有这样的事啊！大儿媳妇能一天三顿吃鸡蛋，二儿媳妇就什么都没有！这种黑心的婆婆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啊！” “当初结婚，她就没给我一分钱彩礼，现在还联合大儿媳妇欺负我，我也是娘生爹养的啊，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张秀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边说还边在地上打滚。 左邻右舍出来看热闹。 这些年梁春芬的抠门奇葩事件实在太多，导致她在金牛村格格不入，看不惯她行事的人太多太多。 张秀秀想利用这点，让大家伙谴责梁春芬，好一次性就把梁春芬踩在脚底下！ 没错，她除了想当她和陈向家小家的主之外。 还想当老陈家的主！ 张秀秀眼睛从手指缝里往外看，想看大家指责梁春芬。 没想到。 “哈哈哈，梁春芬这二儿媳妇可真有意思，瞎话都不会编！” “梁春芬欺负儿媳妇我相信，但她联合老大家的一起欺负你？那不可能！她只会一起欺负你们两个！” “你婆婆就是个铁公鸡，鸡蛋放臭了，她都舍不得吃，又咋可能给王小兰呢！” 张秀秀急了，“她真的给了！昨天中午就给王小兰吃了个煎鸡蛋，还把她屋门的钥匙给了王小兰，让她随便吃鸡蛋！” 众人摇头，表示不相信。 张秀秀要王小兰给自己作证。 陈向国把王小兰拉到自己身后，一双虎目沉沉看着张秀秀，拳头攥得死死的。 他媳妇的情况连他妈都看不下去了，弟妹却抢他媳妇的鸡蛋，这是要害死他媳妇和孩子吗？ 这人要不是他弟妹，他非打死她不可！ 看到人高马大的陈向国，张秀秀害怕的后退两步，她扭头骂陈向家。 “你是个死人啊，赶紧帮我说两句话啊！” 陈向家走上前来：“大哥，让大嫂说两句话吧，证明我媳妇没有说谎。” 陈向国质问：“老二，你觉得弟妹抢鸡蛋这事是对的？” 陈向家张嘴想说不对，但话还没出口，他就疼的哎呦一声。 张秀秀掐住了他胳膊下的软肉，恶狠狠的盯着他。 陈向家缩了缩脖子，不敢看陈向国的眼神：“大哥，秀秀也不是故意的，主要这事是妈做的不地道，都是儿媳妇，哪能偏心——啊！” 听到陈向家的话，梁春芬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这才结婚不到一个月，就胳膊肘往外面拐了？” “妈，你怎么能打向家，她可是你儿子啊！你可真是个恶婆婆，谁都能下得去手！”张秀秀故意大喊大叫，想让别人都知道梁春芬的恶行。 梁春芬撸起袖子，一把拽住张秀秀的头发。 “我不光打他，我还打你！” 说着，一个巴掌朝张秀秀脸上抽去。 张秀秀没想到梁春芬真的敢动手，人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梁春芬朝众人看去，大声道：“我大儿媳妇距离生产不足三个月，但她的身体情况你们也都知道，生一个孩子都困难，更别说是双胞胎了！” “我梁春芬虽然是个铁公鸡，但我也是个人啊，我就给我大儿媳妇煎鸡蛋吃，让她每顿吃个鸡蛋，好补补身体，以求能顺利生产！可就这几个鸡蛋，我大儿媳妇都没能吃到嘴里，全被这老二家的给抢走了！” “小兰老实，不会反抗，我给小兰出头，她还不知悔改，你们说，我能不生气吗？！” 闻言众人点头。 “梁春芬这次让我刮目相看了！做的不错！” “张秀秀竟然连孕妇的东西都抢，还是个人吗？” “这也太过分了吧，小兰身体都那么差了，这几个鸡蛋都不一定能补回来，她还抢走，从小没吃过鸡蛋吗？” “不管她吃没吃过，这行为就不对！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啊！” “还是妯娌呢，这也太狠心了吧！” 张秀秀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骂她，慌了。 “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没有彩礼，现在连鸡蛋都吃不上，你们要是我，早就闹翻天了！” 梁春芬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你就不是我家明媒正娶的，凭啥要给你彩礼？” “你自己爬上了我家老二的床，就这么住了下来，赶都赶不走！我只能捏着鼻子认你了，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啊？” “我老陈家的人从老到小，一个个都是浓眉大眼，高鼻梁，你呢，饼子脸，小眼，塌鼻子，蛤蟆嘴，丑的让我吃不下饭去，多看你一眼都能吐出来！” “你嫁给我家老二才半个月，我家老二眼圈青了三次，腿瘸了两次，腰疼了五次！别人家的媳妇都是乖巧听话的，就你跟个母老虎似的，动不动就打人，你现在打老二，以后是不是还要打我啊！” “你不是觉得委屈吗，行啊，那你走呗，你现在就走，回你娘家去！” “老四！” 梁春芬朝院里大喊一声。 陈向繁应声而来，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裹。 里面装的全都是张秀秀的东西。 梁春芬接过来，一把扔到门外。 “滚！” 第5章 这就是爱吧 别看他长得老，其实他才三十。 结婚七八年了，和媳妇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 去医院检查，双方都没有问题。 急的他天天晚上睡不着觉。 科学没能解释的问题，那就只能付希望于迷信了。 他让他老娘找个了神婆，神婆说让孕妇摸他媳妇肚子两下，他媳妇就能接到好孕了。 但说来也奇怪，平常他在大街上，能看到好几个孕妇，结果现在有事要找她们帮忙了，却一个都没找到。 他发动了全家去寻，好几天还是一无所获。 没想到今天，他却碰到了一个儿媳怀了双胞胎的老太太！ 双胞胎好啊！喜庆又吉利！ 前两年他邻居生了对双胞胎，都快把他羡慕死了！ 梁春芬就看着晚娘脸的师傅一下子变了脸。 她警惕的后退一步。 这师傅不会是看她想走后门，生气了，要打她吧？ 在后世顾客是上帝，现在？售货员才是老大！ 没看到墙上都贴着不能殴打顾客的标语吗！ “大娘，这些大骨头我可以按照内部价给你，不要肉票，也不多收你一分钱，只是，你得帮我个忙。” 听到师傅的要求，梁春芬当即答应。 “别说两下了，让我儿媳妇天天摸你媳妇都行！” 师傅笑容微微一僵。 这话……听起来咋那么别扭呢！ 和师傅约定好时间，梁春芬拿着不要肉票低价买的大骨棒喜滋滋离开。 回到家，家里只有陈向繁在。 梁春芬问她：“你大哥还没回来？” 陈向繁：“回来了，他上工去了。” 刚出院就去干活的人，也就只有老大了。 见梁春芬要回屋，陈向繁抬脚跑过去：“妈，这是大嫂让我交你的钥匙。” 梁春芬接过来，打开门进屋。 她没打算现在就吃大棒骨，老大炖的兔子汤还没喝呢。 昨天中午她闻了闻兔子汤，没有变质，就打了井水上来，把兔子汤蹲在了里面。 大棒骨她也如法炮制。 找了个桶放进去，吊到井里。 水井里面温度低，放个两三天都没问题。 “老四，你去削十个土豆。” 梁春芬把兔子汤倒在了大锅里。 虽然兔子不小，但他们家里人也多，光吃兔子肉是吃不饱的。 她拿出面盆，倒进去两勺玉米面，打算贴饼子。 陈向繁蹲在厨房门口，安静的削着土豆皮。 忽然，两个红头绳出现在她面前。 梁春芬：“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陈向繁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接过来：“我……我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妈会突然给自己红头绳，但她绑头发的布条都用的抽丝了，稍微一用力就会断掉。 而且，这可是红头绳啊！ 她听同村的其他姑娘说，一条就要五分钱呢。 看着陈向繁爱不释手抚摸红头绳的样子，梁春芬嘴角悄悄翘起。 她在离开供销社的时候，看到日常用品区的售货员正在把红头绳放在柜台里。 她想到了老四。 老四的头发遗传了她，发量浓密，一只手攥不过来，颜色乌黑有光泽，太阳光一照，就跟上好的绸缎似的。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头发却用两根破布条绑着。 因为洗的次数太多，都泛白，也脱线了。 老四之前跟她提过一次，想换布条，被她打了一巴掌。 “我一件衣裳都舍不得做，你还想要布条子！你是地主小姐吗，那么奢侈，我看就该把你批斗，好好改正改正你这错误思想！” 老四那时年纪小，听到批斗两个字，以为要戴上高帽去游街，吓得哭了好几天。 “妈。” 陈向繁收起红头绳，看着梁春芬欲言又止，“我想和你说个事。” …… “你们昨天中午吃的蒸馒头和野菜鸡蛋汤，妈还单独给你煎了个鸡蛋，让你每顿饭都吃一个？！” “是啊，妈做的馒头和野菜鸡蛋汤可好吃啦，尤其是那煎鸡蛋，我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呢，只是……” “只是啥？” “没什么！” 陈向国警惕的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来，都是一半一半的。 王小兰惊讶：“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住院的时候，妈给我买了馒头，我吃了一半，剩下的都给你带回来了。” “媳妇，快藏起来，别被人看到了！等晚上你饿的时候吃！” 王小兰感动，向国生着病还惦记着自己呢。 这就是婆婆说的向国爱自己吧…… 王小兰脸颊飞起红晕，心里甜滋滋的。 “向国，这次要不是妈，你可能就……妈对我们这么好，还给咱们馒头和鸡蛋吃，咱们要好好孝顺她。”王小兰郑重的对陈向国说。 “那是自然！” 下工时间到了。 老陈家人结伴往家走。 陈向家和张秀秀走在陈向国两口子后面。 他压低声音道：“你不该抢大嫂鸡蛋吃的，要是她告诉妈，妈肯定会生气的。” 张秀秀不以为然：“生气就生气呗，谁叫不给我吃的，我也是她的儿媳妇啊！！” “那不是大嫂怀孕了吗？” 张秀秀提高声音：“怀孕就了不起啊！” 陈向家一把捂住她的嘴：“哎呀你小声点！” 张秀秀翻了个白眼。 陈向家担忧：“昨天妈蒸的馒头还没吃完呢，要是被她知道你抢了大嫂鸡蛋，她再不让我们吃饭咋办，我还没吃够馒头呢。” “瞧你这点出息，等你从黑市多挣钱回来，咱们还愁没馒头吃？到时候啥好吃的都有！” 但这样说着，她想起这两天吃的松软可口的大馒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放心吧，大嫂不敢告诉妈。” 张秀秀信心十足的说。 四个人距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 忽然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肉香。 那香气像是长了钩子，把肚子里的馋虫都钓了出来。 “是咱家！肯定是妈又做好吃的了！” 张秀秀兴奋的说，飞快朝家跑去。 生怕跑慢一点，就没吃的一样。 可就在她踏进家门的瞬间，一根烧火棍迎面朝她砸了过来。 第4章 都是儿媳妇，凭啥我没有鸡蛋 之前梁春芬让孩子们看着咸鱼吃窝窝头。 陈向繁多看了一眼，被梁春芬打了个半死。 骂她贪心，怎么没给齁死！ 梁春芬心里疼的要命，嘴上却呵斥道：“知道自己饱了还不赶紧出去跑两圈，消化完了再来吃饭！” “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去！” 梁春芬举起勺子佯装要打，陈向繁吓得转身往外跑。 西屋里。 张秀秀正在嗑瓜子，看到小姑子被婆婆打出来，在院子里绕圈跑，她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你妹又惹你妈生气了，还被罚跑了呢！从我嫁到你家这半个月，就不止一次看到你妈教训你妹了。” “你妹那张棺材脸确实叫人不喜欢，一点欢喜样都没有，我看见都想踹她一脚。” 陈向家不回应，她一脚踹在他身上。 “喂，我跟你说话呢！” 陈向家从黑市回来都凌晨四点了，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又起来上工，困得他眼皮都睁不开了。 被张秀秀吵醒，他有些生气：“你要是看不惯，就去劝劝我妈呗！” 张秀秀眉头一横，照着陈向家后背就是咣咣几拳。 “怎么跟我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她妈说了，在结婚头一年必须要把男人给狠狠拿捏住，这样往后才能不受气。 陈向家疼的龇牙咧嘴，但不敢还手。 张秀秀看到陈向家的窝囊样很满意，她得意道：“我才不去管呢，一个赔钱货而已，打死了也不心疼！” “对了，我刚看到你妈拿了四个鸡蛋去厨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妈这个铁公鸡肯拔毛了？” 陈向家不信：“你看错了吧，那些鸡蛋就是我妈的命，上次老三偷了几个，被我妈骂了三天，他可是我妈最疼爱的儿子，地位都没有鸡蛋高，又怎么会给咱们吃呢。” 张秀秀哼了一声：“行，既然你不相信，那一会你的鸡蛋给我吃！” 大哥住院不在家，老三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小姑子是婆母最厌恶的。 那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了啊。 肯定是一人一个的！ 陈向家无语，这是馋鸡蛋都馋出幻觉来了吧。 “媳妇，你快打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陈向家呆愣愣的看着饭桌上的馒头和野菜鸡蛋汤，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张秀秀没回答，她的眼珠子都快黏在桌子上了。 不敢眨眼，生怕它们会消失，不断飘到鼻间的香味，告诉他们这是真实存在的！ 一时之间，吞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梁春芬作为一家之主。 给每个人分了一个馒头，一碗野菜鸡蛋汤。 “马上就要秋收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卖力点！谁要是掉链子，我打不死他！” 她威严的扫了每个人一眼，见他们乖巧点头之后，这才颔首：“吃吧！” 大家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张秀秀边喝汤眼珠子边乱转。 不对啊，婆婆一共拿了四个鸡蛋，咋这汤里的鸡蛋那么少呢？ 忽然，一股霸道的味道从门口传来。 张秀秀抬头，就见她婆婆端着一个油汪汪的煎鸡蛋走了进来。 煎鸡蛋！ 张秀秀眼睛一下子亮了。 婆婆肯定是给自己的！ 她可是新媳妇！ 在张秀秀期待的眼神中。 梁春芬把一个荷包蛋放进了王小兰的碗里。 张秀秀伸出来接鸡蛋的手僵住。 啪！ 张秀秀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摔。 梁春芬皱眉：“老二家的，你犯什么毛病！” “妈，不公平！” 张秀秀嚷嚷，“凭什么荷包蛋只给大嫂不给我？我也是你儿媳妇啊！” 王小兰最怕惹事，立刻把鸡蛋夹起来给张秀秀。 “二弟妹，你吃吧。” 张秀秀正要美滋滋的接过来，梁春芬劈手把煎鸡蛋夺走，又放回王小兰碗里。 “你大嫂怀孕了才有煎鸡蛋吃，难道你也怀孕了？” “我才进门半个月，怎么可能怀的那么快。” 张秀秀嘟囔，“再说了，我要是真的坏了，不得把你吓死啊！” 砰！ 梁春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愿意吃就滚出去！” 陈向家拉住张秀秀的胳膊，拼命朝她使眼色。 妈生气了，别说了！ 张秀秀撅了撅嘴，很不甘心。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梁春芬就准备回医院了。 临走前，她把自己屋门的钥匙给了王小兰。 让她晚上和明天早上都加个鸡蛋补补。 王小兰的身体亏空的太厉害，只能见缝插车的狂补。 明天她就去副食品站看看有没有老母鸡。 老母鸡和红枣炖汤最补身体了。 她家倒是养着两只。 但都还下蛋呢，一天至少两个。 是她家的大功臣，她舍不得杀。 翌日，陈向国吊瓶打完，梁春芬就走了。 她让陈向国自己回家，提着从家里带出来的竹篮子去了供销社。 她男人陈忠义当兵时每个月都会把津贴寄回来。 虽然被公婆要走了一大半，但这些年她省吃俭用也存下了三百多块。 供销社是两间瓦房， 面积不大但东西很多。 除了肉之外，还有蔬菜、调料、糖果罐头，烟酒和其他日常品。 梁春芬来到卖肉区，里面的师傅正在磨刀。 “同志，有老母鸡吗？” “没有。” “那有啥？” “都没了。” 师傅冷冷看了梁春芬一眼，“想买肉就早点来。” 肉是紧俏货，晚上扛着铺盖来排队的人不在少数，为了块肉打起来更是经常发生。 这老太想吃肉，还来的这么晚。 梁春芬尴尬。 她上辈子活到九十六，已经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去买东西都能买到，忘记了现在还是计划经济，物资都严格掌控。 为了买到肉，大家伙都很疯狂。 梁春芬正要失望离开，转身时，余光不经意一瞥，看到了柜台后面的一个大筐子。 光子上虽然盖着布，但梁春芬的眼多尖啊。 一眼就看出那是大棒骨。 大棒骨好啊。 熬出来的大骨汤，营养价值不比老母鸡低。 “师傅，那些大棒骨卖吗？”梁春芬问。 “不卖！这是职工福利，只有我们内部人员能买。” 梁春芬不死心，来都来了。 她压低声音道：“师傅你开个价吧！我儿媳妇怀了双胞胎，她都好久没吃肉了。” 听到双胞胎，师傅眼睛闪了一下。 第3章 我闻饱了，一会少喝半碗汤 王小兰生性怯懦，还爱胡思乱想。 按照后世的话说，就是内耗十分厉害。 上一世王小兰一尸三命。 除了她自身情况不好之外，跟她的精神状态也有很大关系。 她一直觉得是她把老大给害死的，长期处在愧疚之中，就得了抑郁症。 梁春芬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但没多想。 她当年死了丈夫，也经历过这样一段时间。 扛过去就行了。 因此当王小兰越来越瘦，就跟个麻杆一样似的，她也没舍得带她去医院。 但她没想到，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承受压力的能力也不同。 想到她死时的惨状，梁春芬心中不忍。 这一次她一定要保住王小兰和孩子们的命！ 梁春芬到家的时候，和刚下工的王小兰迎面遇上。 “妈！” 王小草急切开口，“向国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看到她脸色不对，梁春芬皱眉：“你昨晚没睡？” 王小兰眼眶一红：“我睡不着。” 她已经从陈向家嘴里得知陈向国是吃毒菌子中毒了。 那毒菌子原本是她吃的。 向国这是因为她才受的罪啊！ 要是向国有个好歹，她怎么办啊！ 眼看王小兰又要掉眼泪，梁春芬立刻道。 “你肚子里怀的是老大孩子，是给他传宗接代的，你为了他承受十月怀胎的痛苦，他为你以身试毒咋了？别说他没事，就是真的毒死了，那也是他该做的！” “再说了摘的那些菌子，谁也不知道是有毒的啊！烤糊了，老大没给你，他自己吃了，这恰好说明他爱你啊！多少女人一辈子也碰不到个心里有自己，呵护自己的男人，你这么幸运，应该偷着乐才对！要是老大真的因菌子毒死了，那他对你的爱超越了生死！等孩子们长大了，你可以自豪告诉他们，他们有个多伟大的父亲！” “小兰啊，你应该高兴遇到了个好男人，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吹锣打鼓，宣传的到处都知道了！” 梁春芬语重心长的说，拍了拍王小兰肩膀。 王小兰目瞪口呆。 是这样的吗？ 向国很爱她…… 质朴的王小兰脸色唰的一下红起来，就跟猴屁股似的。 但心里的难过抑郁之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很多。 她害羞的不敢看婆婆，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妈，时间不早了，你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回家做饭！”说完，她抬腿跑起来。 梁春芬吓得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她一把拽住王小兰：“你干什么！” “你男人住院花了老娘五十八，你这三身子要是有什么好歹，不得翻倍啊，你们两口子这是存心想把老娘给掏空是吧！” 王小兰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妈，我没有……” “那就慢慢走！” “好……” 因为走的慢，等梁春芬和王小兰到家的时候，其他人早就回来了，陈向繁正在厨房里点火。 看到梁春芬，她喊了一声妈和大嫂，就转过头往灶里添柴。 家里的粮食都在梁春芬的屋里放着。 每隔五天，她就称出几斤粮食放到厨房，让王小兰做饭用。 要是剩下了还好，但要是吃没了，她不会再补。 王小兰解开袋子口，舀了两勺糠放到面盆里。 梁春芬下意识觉得嗓子眼砬的慌。 一般农户家里都是用糠去喂猪。 整个金牛村，就她家吃这个。 梁春芬已经有几十年不吃这玩意了。 如果再让她吃这个，还不如杀了她！ 王小兰见梁春芬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吓得不敢动了，她小心翼翼问道：“妈，你咋了？” “以后我来做饭！你天天把饭做的那么难吃，我都要受够了！” 王小兰啊了一声。 难吃吗？ 可以前妈吃的不是挺香吗？ 但她不敢提出疑问，再被梁春芬又一次呵斥之后，赶紧走了。 梁春芬把盆里的糠倒回袋子里去，回她的屋，舀了满满两大勺白面。 临走的时候，又从挂在房梁上的竹篮子里，摸出四个鸡蛋，把三个打在野菜汤里。 下面是野菜鸡蛋汤，上面的竹屉里蒸着馒头，这样一锅出能节省柴火。 随着时间流逝，麦香和鸡蛋香从锅里散发出来。 萦绕在小小的厨房里，经久不散。 正在烧火的陈向繁被这香味勾的有些坐不住，忍不住狠狠吸了几口气。 下一刻她脸色一白，惊恐的朝梁春芬看去。 仿佛对面的不是母亲，而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她总共有三子一女。 对这个排行最小的女儿，梁春芬是不待见的。 她倒不是重男轻女。 而是觉得老四不爱说话，太过安静，一点都不讨喜，很晦气。 加上她男人因公牺牲的消息传来的那天正好是老四的生日，更是觉得老四是个扫把星。 这些年来她对老四非打即骂，有什么气都会撒在她身上。 老三蹲了牢出来找不到对象，她把老四换亲给了一个痴傻的男人。 虽然是换亲，但那男人家里有钱，不愁吃不愁穿。 她也算是对得起老四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家就是一个狼窝！ 那男人本家几个娶不上媳妇的光棍老男人，竟然把主意打在了老四身上。 想让老四做他们的共妻！ 她得知消息的时候，老四拿刀砍死了想欺负她的男人们，血飞溅满了半面墙，然后挥刀自尽。 幸好现在很多事还没有发生，她还能弥补。 陈向繁见她妈看着自己，吓得咣当一声从凳子上掉下来。 “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闻半饱了，一会我少喝半碗汤！” 第2章 老天爷送她回来改正错误 在农村，粪水是浇灌庄稼的好东西。 有些人家尿急，宁愿憋好几个小时，也要回家去上茅厕。 梁春芬更是勒令几个孩子严格执行，不能把便宜让别人占。 陈向家有一次没憋住，在路边拉了坨屎，回家被梁春芬抽的好几天没下来床。 身体是痛苦的，教训是深刻的。 看到大哥咣咣喝粪水，他心疼！ 梁春芬：…… 真是不该节省的时候瞎节省！ 她忍住暴揍老二的冲动，怒吼：“你大哥吃毒菌子中毒了，我这是在给他催吐！” 陈向家恍然大悟，赶紧照做。 一直到喝了第五勺，陈向国才把吃进去还没来得及消化完的毒菌子吐了出来，脸色也比刚才好看了一点。 但梁春芬并没有掉以轻心。 她在后世刷小视频，看到云南菌子爆火全网。 但因为操作不当，很多人中毒，看到了小人，网友们还以此为荣。 专家出来辟谣，说毒菌子会损害人的神经系统，有不可逆的危险。 老大刚才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可见那菌子的威力之大。 她当机立断：“去医院！” 梁春芬让老二把家里的板车收拾出来，又把老大抬上去。 王小兰要跟着，梁春芬没让。 从家里到县城医院，要走一个多小时。 本来王小兰的身子就差，要是再一折腾，出点差错咋办。 梁春芬让小女儿陈向繁和张秀秀照顾好她，和陈向家推着陈向国去了医院。 值班医生看到屎尿满身的陈向国，一脸嫌弃。 “咋了，这是喝醉酒掉粪坑里去了？我们这里不管洗澡，是治病的地方，赶紧走！” 梁春芬赶紧道：“医生，我儿子吃菌子中毒了，我用粪水给他催吐了，这就是他吃的菌子。” 临走前，梁春芬把没吃完的菌子一起拿了过来。 医生夸奖道：“大娘，没想到你意识这么高！知道是哪种毒菌子，我们就能对症下药，治疗就容易很多了！” 在陈向国医治的时候，梁春芬和陈向家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等着。 一个小时后，医生出来。 说幸好送来的及时，毒素没有蔓延的很厉害。 已经给陈向国打了解毒针，再打上点调理的吊瓶就没事了。 “谢谢大夫！” 梁春芬激动道谢。 老大的命保住了！ 医生笑道：“大娘，主要还是多亏了你啊！” 他本来以为农村人都是愚昧的，笨的要命，有事只会哭爹喊娘。 眼前这位大娘却刷新了他的认知。 眼睛一点都不红，显然没有哭，反而还在冷静的给儿子催吐，吐完了也没掉以轻心，还送到医院来检查，并且还把菌子带了过来。 那菌子的毒性要比其他菌子多的多，若是没有这位大娘的操作，儿子早已魂归西天了。 医生感慨：“有你这样的一位母亲，是你儿子的福气啊！” 陪护用不到两个人。 梁春芬就让陈向家回家，别耽误了明天上工。 陈向家快走出病房的时候，她想到什么，又叫住他。 “最近你哪里都别给我去，老实在家待着！要是让我知道你干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我打断你的腿！” 陈向国和陈向家是双胞胎。 但性子千差万别。 老大是个疼媳妇的，老二却是个怕媳妇的。 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指东就不敢往西。 他媳妇说黑市能挣大钱。 他就真的偷偷收了鸡蛋去黑市卖。 运气不好，被逮住。 公安把他送到农场改造。 有人传出话来，只需要交二百块钱，老二就能出来。 她没有给。 老二不是不听她的话吗，还埋怨她太抠，不舍得吃不吃花。 那她就要老二知道，这就是不听她话的代价！ 等他受个苦，就能体会她的不容易了！ 谁知农场里坏分子多，老二进去没几天就被人盯上，被殴打致死。 陈向家听到梁春芬的话，笑呵呵道：“我能去哪啊，每天就是家和田来回转，行了妈，我得回去睡觉了，要不明天上工没精神呢！” 陈向家回到家，还没等喝口水，就被张秀秀往外推。 “赶紧的吧，这都什么时间了，去晚了你鸡蛋还卖给谁啊！” “秀秀，我妈好像知道了，要不然我最近还是不去了吧。” 张秀秀一巴掌抽在陈向家脸上：“你妈你妈，你都多大了，还天天你妈你妈的，你妈抠的要命，一点荤腥都舍不得放，你多去黑市几次，挣了大钱，咱就去买烧鸡和白面馒头吃！咱天天吃！” 陈向家想到美味的烧鸡和宣软的白面馒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院门刚关又开，陈向家很快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 病房里只有陈向国一个患者。 梁春芬在靠里面的一张床上呼呼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给陈向国检查身体。 “恢复的不错，要是没其他情况的话，今天就能回家了。” 梁春芬却有点不放心，决定多住一天好好观察观察。 医生走后没多久，护士过来催梁春芬去交费。 “解毒针是从沪市进来的，整个医院只有这一支，所以价格比较贵，要五十八块。” 啥？ 就只有这一支还被老大给赶上了？ 梁春芬越发肯定老天爷送她回来就是改正错误的。 她立刻数出足够的钱数，递给护士。 陈向国躺在病床上，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娘竟然送他来医院了，还给他交了住院费？ 足足五十八块啊！ 他拼命干上一年活，也挣不了这么多啊！ 妈怎么会忽然这么大方呢？ “马上就要秋收了，你这个家里的壮劳力要是倒下了，家里的活谁干？你不干年底怎么算工分？” “你妈我虽然抠，但哪个事重要我还是分的清的！” 梁春芬走进来，扯着嗓门，“不让人省心的兔崽子，都快当爹的人了，应该是你给钱孝顺我这个老妈！我可给你记着账呢，养好身体赶紧去上工，攒钱还我！” 陈向国恍然大悟，他忙不迭的点头：“好！” 家里人都要上工，没人来给梁春芬和陈向国送早饭。 她就去医院食堂，路过窝窝头和粗面饼窗口，她视而不见。 花了一块钱和二两粮票，买了两个馒头和两碗粥。 大夫说，老大肠胃受损，得吃点好克化的。 食堂师傅的手艺不错，馒头宣软，散发着一股麦香，粥熬煮出了米油，吸溜上一口胃里暖暖的。 梁春芬很少吃这种精细粮食，哪怕后来有钱了，也是从吃糠变成了吃粗粮。 她满足的喟叹一口，越发觉得自己上辈子不值。 陈向国挂完吊瓶才十点，梁春芬让护士帮忙多照顾点，回家看看去了。 她有点不放心王小兰。 第1章 粪水粪水黄金水 第一章 “妈，求求你救救向国吧！” “他是你儿子啊，你不能不管他吧！” 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人跪在地上。 干枯的两只胳膊紧紧抱住面前中年女人的双腿。 “是我喊饿，向国才去山上给我打兔子吃的，都是我的错！妈你打死我吧，不要迁怒向国！” 说着，她抓起女人的手，往自己脸上扇。 梁春芬被这么一拽，昏昏沉沉的意识霎时变得清明。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这不是她大儿媳妇王小兰吗？ 王小兰分明因为难产去世了，自己怎么还能见到她？ 难道说自己也死了？ 是的，她死了。 刚领到拆迁款，还没捂热乎，就被一群小混混抢走了。 她想去抢回来，却被一刀刺入心脏。 想到刀尖入体的痛苦，梁春芬打了个哆嗦，下意识低头。 却惊讶的发现她的胸口完好无损，一点伤口都没有。 梁春芬震惊极了。 她这是重生了？！ 这时，一声压抑着痛苦的闷哼声响起。 梁春芬猝然抬头，就看到院子里躺着一个冒着冷汗疼的哼唧的年轻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大儿子陈向国！ 梁春芬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竟然重生到了1971年，大儿子陈向国去世的那天！ 她经历过饥荒年。 食物短缺，饿死的人横尸遍野的场景给她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导致她节省到了极致。 多一口粮食不敢吃，多一分钱不敢花。 全部都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王小兰怀孕后，因为吃的太少，每天饿的肚子疼。 陈向国心疼媳妇，下工后悄悄进了山，做陷阱抓了一只野兔子。 回家正在炖煮，就被她给发现了。 她很生气。 那么大的一只兔子，风干了保存起来，过年当个肉菜吃多好啊，就这么炖汤喝了，太浪费了。 但最让她愤怒的则是陈向国竟然背着自己做事！ 她觉得都是王小兰挑唆的陈向国，让陈向国不听自己的话，对自己阳奉阴违。 她越想越气，把兔子汤没收端走。 怒骂老大不孝顺，让他跪在门口。 没多久，王小兰大喊着陈向国出事了。 她出来一看，就见陈向国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嘴里喊着疼。 她觉得陈向国被王小兰教唆故意装的，没有当回事。 在王小兰多次哀求她带着陈向国去医院时，更是不厌其烦，拿出几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药丸，顺着水给陈向国灌了进去。 没想到第二天她过去一看，孩子都硬了！ 想到这里，一股悔恨涌上梁春芬的心头。 老大是这些孩子中，最孝顺，最听她话的一个。 她那个早死的男人常年在部队，家里的活大多数都是老大帮着她干的，要是没有老大，她一个女人家无论如何是撑不起来的。 可是她却亲手把老大送上了绝路！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惨剧重演！ 见王小兰试图把老大抱起来，梁春芬立刻阻止：“别碰他！” 王小兰哭道：“娘，老大这是怎么了啊！” 她咋知道老大这是怎么了。 老大的身体一向强壮，从小到大生过的病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不过看他脸色发青，舌苔发紫，倒有点像中毒！ 见老大抽搐的越来越厉害，梁春芬赶紧去厨房拿了烧火棍过来，放到老大嘴里让他咬住，以防误伤到舌头。 她可记得前世老大因为太痛苦，把舌头都咬碎了！ “老大家的，你们晚上都吃啥了？”梁春芬询问王小兰。 王小兰以为婆婆还在计较那锅兔子汤的事。 “妈，我……我错了，我不该害饿，也不该跟向国说，这样他就不会上山给我抓兔子了呜呜呜，那锅兔子汤我和向国一点都没喝啊！” 为了证明自己，她把手伸到嘴里，使劲压喉咙，想呕吐出来给梁春芬看。 梁春芬一把抓住她：“我是说除了兔子汤以外的东西！” 王小兰以为梁春芬是要打她，吓得双手抱头：“我错了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啊啊啊！” 梁春芬一把抓住王小兰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大吼一声。 “王小兰，你要想救你男人，就给我安静下来！” 王小兰吓得不敢吱声了。 梁春芬又问了一遍。 王小兰嘴唇颤抖两下，嗷呜一声哭出来。 “妈，你不要怪向国，向国是为了我才把几个菌子藏起来！” “菌子？！” 梁春芬一愣，立刻追问，“什么菌子？” 王小兰进屋，从老鼠洞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十几个菌子。 “向国想给我烤着吃，第一个烤糊了，他就自己吃了……” 梁春芬眼前一黑。 红伞伞白杆杆，吃了躺板板！ 老大这运气，摘的都是毒菌子啊！ 她夺门而出，嘴里大喊。 “老二去舀一勺粪水来！赶紧的，快去！” 陈向家正守着陈向国，听到他妈的话感到奇怪。 都晚上了，他妈要粪水干什么，院子里的这几颗小葱不是刚浇过吗？ 但他还是听梁春芬的话，舀了一勺满满当当的粪水过来。 味道太冲，他一只手捏着鼻子。 “妈，给你。” 梁春芬拿过来，掰开陈向国的嘴。 竟然把粪水全部灌了进去！ 其他人：！！！ 一大勺粪水下去，陈向国没有反应。 梁春芬让陈向家再去舀一勺。 陈向家没动。 “娘，你不是常说粪水粪水黄金水吗，给大哥喝了，这不浪费了吗？” 第250章 复仇 “你只要帮我报仇，不管你是要当老大，还是要当我爹，我都同意！” 孬蛋一瘸一拐的从屋里出来，咣当跪在了来人面前。 二龙大笑：“你们看看他，还以为自己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呢，我当老大也好，当你爹也罢，还需要你的同意？” 他上下打量孬蛋一眼，啧啧嘴：“看你这样子，说你之前是黑龙帮的老大，都给黑龙帮丢人！” 孬蛋的脸上没有一块好肉， 一条胳膊呈现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他的一条腿也伤了，哪怕是跪在地上也不敢接触地面，就那么直愣愣挺着。 孬蛋眼里闪过一抹怨恨，他叫住要走的二龙几个人，咬牙道：“只要你们帮我个忙，我就把一个美人送给你们！” 二龙嗤之以鼻，不想搭理。 但下一刻，孬蛋的话却让他脚步停在原地。 “你媳妇长得跟个被一鞋底子抽了似的，丑也就罢了，还不让你出来鬼混，让你成个妻管严，我可以让你摆脱这种生活，我会把那个美人娶了，到时候你来找我喝酒为由，随便你把那个美人怎么样！” “我毫不夸张的跟你说，那个女人长得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身材也非常的好！” 二龙回头：“你娶了美人，然后让我们来找美人胡闹，你这不是要成个绿毛龟吗？” “只要能报仇，别说绿毛龟了，让我变成死王八也行！” 老陈家的人下手太狠了。 扭断了他的胳膊，砸断了他的腿不说，就连他的小兄弟也不放过。 他的小兄弟没有知觉了，不管是掐还是捏，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陈家的人把他给废掉了！ 看出孬蛋眼里腾腾的恨意，二龙点了点头：“行，我帮你这个忙，但你也得说到做到，要是反悔，呵，你知道我的手段！” 孬蛋喜不自胜：“绝对不会反悔！刚才我在等兄弟们过来的时候，找人买了几只鸡和好几瓶子高粱酒，咱们几个好好喝一杯，等喝完了，你们就去老陈家。” 二龙：“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孬蛋：“全部杀了，然后一把大火烧干净，伪装成他们家走火的假象，就算公安来了，也查不到我们身上去！” 二龙：“你可真够狠的啊，但我喜欢！来来来，吃完饭咱们就出发，夜黑风高好下手啊！” “汪！” 就在这时，一声短促的狗叫声响起。 但几个人正忙活着吃肉喝酒，都没有听到。 梁春芬一把捂住大虎的嘴筒子：“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我会收拾他们的！” 幸亏今晚她来了。 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孬蛋竟然找了人，要去他们家杀人放火。 看着院子里暂时没人，梁春芬拿出弓箭，把桌上的一只酒瓶射倒。 声音把屋里的人引了出来。 看到酒撒了一地，孬蛋心疼坏了。 “谁啊，谁这么缺德，不知道这瓶酒多贵吗！” “肯定是隔壁家的臭狗子，这小子见我吃肉嫉妒，我这就去收拾他！” 孬蛋愤愤往外走，他一肚子的闷气，正好先拿着臭狗子撒一撒。 刚出大门，一个麻袋从天而降。 孬蛋刚要大喊，一股巨力从后面撞到了他的身上，他咣当摔在地上，晕了。 梁春芬摸了摸大虎的脑袋，然后指了指一个墙边的草垛。 大虎会意，咬住孬蛋的裤腿就拖了过去。 院子里，二龙见孬蛋迟迟不回来，竟然不等他，也不出来找他，和其他人吃了肉喝起了酒。 看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是一点也不想给孬蛋留下。 “什么狗屁朋友！” 梁春芬吐槽。 她轻咳几声，捏住嗓子，学着孬蛋的声音说道：“二龙，出来帮帮我，我从臭狗子家里拿了一袋子白面馒头回来！” 白面馒头，还是一袋子？ 二龙赶紧让其中一个小弟出去拿。 小弟出来，看到了草垛后面有孬蛋的半个身子。 “你站在这干嘛呢？” 他走过去，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一抬头，一大块阴影从天而降，咣当砸在他的身上。 “汪汪！” 二虎从小弟身上爬起来，起来和梁春芬邀功。 梁春芬摸出一根大棒骨递给二虎，二虎咬着去跟大虎喜滋滋的吃了起来。 “汪汪汪！” 三虎抗议，跳起来拱梁春芬的手。 到我出马了，赶紧的啊！ “院子里就剩下俩人了，你负责东边的那个，我负责西边的那个，行不？” 三虎大脑袋点了点头。 一人一狗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门口。 趁着二人不注意扑了过去。 三虎的大体格子在这里摆着，轻轻撞一下就跟骨折了一样疼。 对方几乎是瞬间就晕了过去。 但二龙没有。 他甚至还想扭过头来看是谁在偷袭。 这能让他看到吗！ 梁春芬死死压住他，学着孬蛋的声音道：“黑龙帮是我的，你凭什么挤走我当老大！” “不枉费我故意弄伤自己，把你们引过来，你们就是蠢货！” 二龙气的哆嗦，愤怒之下竟然没听说这声音和孬蛋的些许不同。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咣当！ 梁春芬拿出旁边盛着鸡肉的锅，狠狠砸在了二龙的脑袋上。 二龙闷哼一声，失去了知觉。 梁春芬让大虎二虎把那两个人拖过来。 她锁上院门，去郑家。 郑艳艳和她大哥傻大春也不是什么好人。 必须得一起收拾！ 但等她来到郑艳艳家，却发现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以为是睡着了，可等着她爬上郑家的墙头跳进院子里一看。 屋里哪有人啊。 郑艳艳一家人都不在。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去抓鬼了啊。” 梁春芬只好折返回孬蛋家。 她拿出菜刀，操作了一番。 然后拿出她筐子里的那瓶黄色液体，是油。 洒在墙角下，院子里。 拿出火柴划着，扔到了里面。 火舌飞快蔓延。 不一会，整个小院就烧了起来。 梁春芬吹了一声响哨，带着三狗迅速的躲起来。 杀掉这几个人，太便宜他们。 而且她不想自己的大好人生因为他们而中断。 所以，她要他们活着。 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第251章 丑闻 很快，熊熊大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之后，孬蛋几个人被救了出来。 连拖带拽的，几个人都醒了。 孬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二龙按在了地上。 “你个小人，表面说的比谁都好，暗地里却想要弄死我，好重新当黑龙帮老大！” “你在说什么啊，我啥时候想要弄死你了？” “你把我们几个打晕，然后放了一把火想烧死我们！” 孬蛋看二龙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我伤的这么重，怎么打得过你们三个？而且我要是想烧死你们，我干嘛也要在火里面躺着啊。” “因为你有同伙啊！至于为什么你也在火里，谁知道你这种神经病是怎么想的啊！” 二龙招呼两个小弟过来收拾孬蛋。 孬蛋被连踹带踢，在大声求饶无果后也来了脾气。 双手抱住二龙的脖子，使劲往下一拉，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 二龙惨叫，反嘴咬伤了孬蛋的脖子。 “你属狗的啊！” 孬蛋大叫，下意识狠狠咬在了二龙的喉结上。 二人在地上翻滚，你咬我一口，我撕你一下，谁也不让谁。 两个小弟原本想要帮忙，但当目光触及到什么，面色大变，惊恐的后退。 原本打算上前拉架的村民也愣住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妈，他们都这么大了，还穿开裆裤呢，难道他跟我一样，还拉裤兜子吗？” 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 孬蛋和二龙愣住，什么开裆裤？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 蛋蛋有些凉。 但他们穿着裤子呢，怎么会凉呢？ 鬼使神差的往下一摸。 两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啊啊啊！” 二人像是触电似的，猛的分开。 孬蛋突然感觉膝盖猛的一疼，然后不受控制的朝前趴去。 好巧不巧的，他面前正好有一块大石头。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小弟弟重重的磕在了上面。 大家伙耳边仿佛响起蛋碎的清脆声。 但孬蛋却跟没有感觉似的，爬起来神态如常。 “我的天，孬蛋该不会是个石阉吧！”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 石阉，是指那部位跟正常人一样，但天生没有知觉的。 “怪不得孬蛋会动这几个人，原来他是想试试对男人有没有感觉啊，哎，这几个小伙子看起来都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孬蛋给糟蹋了，不过我看那样子，十有八九吧。” 众人一片哗然。 看向孬蛋几个人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 “你才是石阉，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孬蛋给自己正名，想把那人拉出来理论。 但他愣是没有找到是谁开口的。 就在他想放弃时，那声音再次响起。 “他故意打晕这个人，好方便他得手，结果玩的太投入，误引发了大火。” 孬蛋觉得好笑，这个鬼说法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 忽然，他感觉到一阵锋利的视线。 僵硬回头，就见二龙用吃人的眼神看着他。 孬蛋：！！！ “不是，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我他妈的要杀了你！” 二龙朝孬蛋扑过去。 他的两个小弟夹着腿捂着屁股在一旁哭唧唧：“老大，打死这个畜生！” 二龙拳头挥舞的更加厉害。 孬蛋惨叫，想要其他人来帮忙。 但大家伙跟看病毒似的看着他，恨不得离着他八百米远。 男人们，尤其是跟孬蛋来往密切的那些，更是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也在不知情下被孬蛋给糟蹋了。 梁春芬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从此之后，孬蛋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避如蛇蝎。 尤其是二龙，身后可是有黑龙帮啊。 她记得这个帮派。 挺嚣张的，一直到 8 3年严打才会被彻底剿灭。 可想而知孬蛋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孬蛋那方面出现问题，是救了老四的那人告诉老大的。 然后老大转告给了自己。 只是，郑艳艳一家没有连锅端。 不过没事，她还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梁春芬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一阵嗓音雄厚但憨憨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他们怎么跟我和妹妹一样，都光着屁股啊？” 梁春芬难以置信的回头，就见郑艳艳和傻大春出现在了人群中。 傻大春说也要和郑艳艳玩这种游戏，郑艳艳脸都白了，拼命躲闪躲。 旁边人都说傻大春更傻了。 “我才没有傻，我刚和妹妹玩过，就在村尾的牛棚里面，我和妹妹玩脱光光的游戏，爸妈现在还在那边呢。” “大哥，你给我闭嘴！” 郑艳艳红着眼睛嘶吼，她拼命跟其他人解释，“我大哥说傻话呢，你们不要相信啊！” 但腿脚快的人在她说出这话之前，已经赶去牛棚那边了。 牛棚里，郑父郑母正在收拾一地狼藉。 “呜呜呜，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家还怎么做人啊！”郑母擦着眼泪说。 “你不说谁能知道！” 郑父咬牙说道，“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等过几天，给艳艳找个男人嫁了。” 郑母：“那我回去给艳艳熬一碗避子汤，我曾奶奶是宫里的宫女，方子是她留下来的。” 郑父却拦住了郑母。 郑母惊讶：“你干嘛，艳艳要是大了肚子，她还怎么嫁人啊，就算是在婚后大起来的，她婆家人也能发现端倪，你是想要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啊！” 郑父目光幽幽的看向她：“你觉得咱们大春能娶到媳妇吗？” “你这不是屁话吗，就算我是大春的妈，我也说不出大春能娶上媳妇啊，哪个姑娘愿意跟他啊！” “现在不就有一个吗？” 郑父说，“艳艳要是怀上了大春的孩子，咱们家不就有后了吗？艳艳这个女儿，我们就没有白养。” 郑母一惊，觉得不可思议，还能这样做吗？ 但转念一想，错误已经造成了，那不如将错就错。 “等艳艳怀了后，你带着她去你娘家住几天，那边村里的人少，等生了孩子我们再回来，到时候再让艳艳嫁人，假装孩子是我们捡来的。” “行，就这样干。” 老两口商量了一下细节，信心满满的走出了牛棚。 准备现在就去跟郑艳艳商量。 一抬头，他们看到了满脸绝望的郑艳艳。 以及，站在她身后的乌泱泱的满村子人。 第252章 陈向荣出发 在陈向荣能驾驶着大货车熟练的绕过障碍的时候。 陈美丽回来了。 在看过陈向荣的两项技能后，她十分惊艳。 虽然她原本就能做主把陈向荣给带着，但陈向荣有了这两项能力，能更加服众。 出发的日子定下了，就在后天。 梁春芬拿着陈美丽给写的名单，带着陈向荣去供销社采购。 因为吃喝住都要在大货车上，有的东西得准备好。 等出来的时候，母子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突然，梁春芬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 以为是有人嫉妒她买这么多东西，一回头，看到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原来是个流浪汉啊，吃吧。” 梁春芬拿出一块鸡蛋糕递给女人。 她也流浪过。 流浪的日子很不好受。 女人咽了咽口水，刚要伸手接过来。 梁春芬却如同触电似的悚然一惊，把将鸡蛋糕收了回来：“你是郑艳艳！？？ ” 郑艳艳朝梁春芬扑过来：“把鸡蛋糕给我！” 梁春芬一脚把郑艳艳踹飞，两口把鸡蛋糕塞进了嘴里。 “我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唉等等。 她是不是在骂自己是狗呢？ “妈，她怎么搞成这样了？” 陈向荣走过来，看着满身狼藉的郑艳艳，疑惑说道。 梁春芬也不知道。 那晚郑父郑母盘算让郑艳艳生个傻大春的儿子，被郑家村的人都知道了。 她走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在被全村人指责辱骂。 郑家村的人还说什么，要把这一家四口看管好，不能让他们出去祸害别人，要不然会给村子丢脸，以后村里的姑娘们想出嫁就难了。 郑艳艳看到了陈向荣，脸上露出震惊又慌乱的表情。 她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飞也似的逃跑了。 回到家，梁春芬去郑家村打听情况。 这一问才知道，郑父郑母是爱面子的人，因为承受不住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双双上吊自杀了。 在父母死后，郑艳艳带着她哥逃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郑家村的村长现在正带着人去找呢。 梁春芬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很快，郑艳艳兄妹俩被带了回来。 郑艳艳大喊大叫，拼命挣扎，竟然看起来有些疯癫似的。 动作间，她身上的棉袄口开了，露出了微微鼓起的肚子。 郑家村的村长郑重的跟梁春芬表示感谢。 梁春芬摆摆手，其实她也是为了自己。 郑艳艳心黑的话，谁知道她有一天会不会跟孬蛋似的对老陈家展开报复。 对付疯狗，除了直接打死，就是关起来。 郑家村就是这个笼子。 陈向荣出发的那天，梁春芬亲自把他送到了县城。 她没有叮嘱陈向荣什么。 但陈向荣知道。 如果这一次他敢出什么幺蛾子，那他以后再也别想离开他妈了。 一辈子都会生活在他妈的手掌心里。 “妈，等我回来，你要记得告诉我你所说的惊喜是什么啊！” 陈向荣身子探出车窗，对梁春芬说道。 梁春芬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她把肩膀上背着的竹筐递给陈美丽：“这里面是我做的肉酱，一共十五瓶，你和其他人分一分，你吃那瓶底部带着红纸的，我在里面放了你最喜欢吃的蘑菇。” 陈美丽感动不已：“大娘，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老三的。” “不是。” 梁春芬摇头：“我不是让你保护好老三，我的意思是有什么危险，你就尽管让他上。” 陈美丽：…… 再三确定梁春芬不是开玩笑，陈美丽沉默的点了点头。 “嫂子，你怎么这么看我？” 陈向荣和陈美丽坐在一辆车上。 见陈美丽上来后一直在看着自己，他摸了摸脸，以为是有什么脏东西。 陈美丽：“……老三，你是大娘亲生的吗？” 陈向荣：！！！ 送走了陈向荣，梁春芬去了一趟陈向国那里。 她跟家里人说好了，明天她要去省城和孙乾谈论下个季度新品的事，今晚就住在陈向国这里，方便明早直接去坐车。 陈向国下班回来，看到梁春芬，便问起陈向荣的事。 得知他已经顺利出发，陈向国很高兴。 “妈，你就等着看吧，老三不会让你失望的。” 对于陈向国对陈向荣报以重大信心的这件事上，梁春芬冷哼了一声。 “妈，还有一件事。” 陈向国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的道，“妈，我在厂里有个师傅，这事我跟你说过，你还记得吗？” 梁春芬点头：“记得。” 陈向国：“本来我刚拜师的时候，就想着请我师傅吃顿饭，但我师傅那时候见我刚入厂，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没有答应，现在我已经在厂子里站稳了脚跟，我就想着我是不是该补上这场饭啊。” 梁春芬：“当然应该，咱们家可不是那种不懂礼节的人，这顿饭如此重要，不能在你小院吃，得回咱家，你和你师傅约好了吗，哪天？” 陈向国：“这只是我的想法，我还没有问过我师傅呢。” 梁春芬好奇：“你是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的？” 老大虽然细心，但对于人情世故这方面，并不太擅长。 陈向国便说，下午他和他师傅一起下班，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同车间的一个人敲锣打鼓的去请师傅到国营饭店吃饭。 他师傅就问了一句，这才知道原来是拜师宴。 旁人就问他师傅，他的拜师宴吃了没有。 他师傅笑着说不重视那些，还拍着陈向国的肩膀说，只要他能成才，拜师宴无所谓。 旁人笑话陈向国，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他师傅帮他说话，差点跟那人打起来。 “妈，我师傅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拜师宴一定得隆重，给，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你拿着，能买什么就买什么。” 陈向国和陈向家一样。 工资都是自己小家拿着，梁春芬不要。 梁春芬把钱推回去。 “自从你工作后就没有叫妈操心过，这个钱妈来出，你把你的工资给小兰，让她攒起来，看看啥时候有合适的房子，就买一座，到时候你们一家四口住在里面，不比合租的强？” 陈向国苦笑：“妈，你是知道的，小兰不愿意跟我来。” 梁春芬想到王小兰在村厂里干的热火朝天的样，笑了笑没说话。 相对于王小兰成为个家庭妇女。 她更希望王小兰拥有自己的事业。 第253章 你怎么会突然想去 从省城回来后，梁春芬收到了陈向国的通知。 说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他师傅答应要来吃饭了。 除了他师傅，他师母和师傅的闺女都会一起来。 梁春芬开始准备这顿饭。 为了表示重视，她还邀请了几个陪客的。 陈大海和吴爱红。 还有陈向家的师傅泥瓦匠。 虽然现在陈向家已经单干了，但没有泥瓦匠，就没有陈向家的今天。 这份恩情不能忘。 到了那天。 梁春芬带着全家人动起来。 她和王小兰张秀秀在厨房里忙活。 陈向国和陈向家陆丰打扫卫生。 陈向繁和常画看着三个孩子。 很快，陈大海和吴爱红，泥瓦匠都来了。 三人都带来了礼。 陈大海和吴爱红是一瓶酒，五斤鸡蛋。 泥瓦匠的是一瓶酒，五斤鸡蛋，还有一只鸭子。 鸭子很大，得有七八斤。 梁春芬让泥瓦匠走的时候把鸭子带走。 泥瓦匠拒绝了：“表嫂子，我虽然是老二的师傅，但这些年来我家有事，老二跑的比我儿子都麻溜，我也得了他的济，他出去单干后，也没有忘记我这个师傅，有活也会叫着我一起做，他是个好孩子，多亏你把他教导出来。” 梁春芬不再拒绝，让泥瓦匠吃饭的时候多喝两杯。 “春芬，你这是要做多少道菜啊？” 吴爱红看着用三张小桌子拼起来的大桌子说道。 梁春芬：“二十八道。” 他们这边讲究请客请双，菜必须得是双数。 吴爱红竖起大拇指：“你礼道这方面没话说，我听说向国的师傅也是个很通情达理的明白人，你们啊，都很好，都不辜负对方。” 因为很早就开始准备了，梁春芬做完饭才十一点半。 天冷，为了防止菜凉，梁春芬用大篦子温在锅上。 “老大，去村口迎迎你师傅一家人。” “好。” 陈向国去了。 十二点了，冯师傅还没到。 梁春芬让老二骑着自行车去看看。 万一老大说错了路，冯师傅走错了呢。 一直到一点半，锅灶里的柴火烧了几十根，门口才传来说话声。 “妈，我大哥的师傅来了。” 陈向繁跑进厨房告诉梁春芬。 梁春芬走出来。 她刚要和冯师傅打招呼，花花果果苗苗凑热闹也跑了过来。 苗苗没站稳，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他手里的木碗摔在了地上，里面的肉掉了出来。 “我的肉肉！” 苗苗放声大哭。 梁春芬把苗苗抱起来：“没事，奶奶一会再给你拿啊。” 苗苗见目的得到，立刻停止了哭声：“谢谢奶奶！” 梁春芬把苗苗交给陈向繁：“老四，你去给苗苗再夹几块肉，花花果果也来几块。” 陈向繁点头，叫着三个孩子走。 “果然是乡下地方，客人还没来呢，就先动筷子了。” 陈向繁脚步蹲下。 三个孩子齐刷刷回头。 众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看向说这话的站在冯师傅旁边那个脸蛋圆圆，白胖的女人。 那是冯师母。 张秀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儿子，冲出来大声道：“给小孩子吃叫动筷子吗？再说了，要不是你们来的这么晚，孩子至于会饿的先吃吗？来别人家做客都不早点来，让这么多人等着你们，你们真好意思！” 梁春芬没有打断张秀秀的话。 因为这也是她想说的。 冯师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刚要开口反驳，她旁边的女孩拉住了她。 “妈，你说什么呢，这本来就是我们不对！我说让你早点走，你非要说为了表达对陈大哥一家的重视，想穿的立整点，换了好几身衣裳。” “你是陈大哥的母亲吧，我叫冯莲，是冯师傅的女儿，对不起啊，我们来晚了。” 冯师傅也跟梁春芬道歉。 看着父女俩诚恳的样子，梁春芬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不少。 “没事，能理解，赶紧来洗洗手吃饭吧。” “好好好，老婆子，来洗手！” “妈，赶紧的！” 冯师傅和冯莲把冯师母拉到一边，一家三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再回来的时候，冯师母那副晚娘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梁春芬对陈向国道：“你这个师母不咋滴，师傅和闺女倒是不错。” 陈向国：“我第一次去我师傅家，师母也对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我师傅说我师母家族里有个长辈是京城那边的大人物，她们一家人都心思很高，不光对我们，对其他也是这样的，说了她好多遍也不改。” 梁春芬冷哼一声。 “师傅，这是筷子。” 王小兰把筷子递给冯师傅。 冯师傅笑道：“你就是向国的妻子小兰吧。” 王小兰脸红了，点了点头。 冯莲站起来拉着王小兰坐到自己旁边：“嫂子，你长得可真好看啊，陈大哥一直跟我们说起你，说起你们的双胞胎女儿呢。” 王小兰手指搅动衣角，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他说我们什么呀？” “说他娶到你， 是他的福气，你给他生了两个女儿，是个大功臣！” “这……这是我该做的。” 冯莲的年纪和王小兰相仿，说话亲和好听，没一会两个人就熟悉了，手拉着手跟亲姐妹似的。 看到那么多菜，冯师傅受宠若惊的站起来，跟梁春芬道谢，说她太辛苦，用不着这样。 分明是个八级工，却如此的谦逊。 大家伙对冯师傅的好感多了许多。 一顿饭，除了冯师母时不时的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气氛还算融洽。 一直到下午四点，冯师傅一家人才要离开。 “妈，我想跟着向国去县城住几天。” 等众人散去，王小兰来到梁春芬面前说。 梁春芬很惊讶：“你想去县城？咋突然会想去呢，之前我劝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愿意去。” 王小兰：“是冯莲，她说她要带着我去做头发，去买新衣裳，她说向国现在已经不是庄稼汉了，她是工人，我要配得上他，不能给他丢脸。” 第254章 越级考核 听到王小兰的话，梁春芬皱眉。 “冯莲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王小兰咬住嘴唇，竟然一副要哭的模样：“冯莲告诉我说……” 陈向国人长得高大英俊，正直善良负责任，遇到事的时候是真的上，不少女工会借着请教问题的由头去找陈向国。 梁春芬恍然大悟，但她又有些生气。 “老大是什么样的人，外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他会对不起你吗？” 王小兰：“我也是这样跟冯莲说的，但冯莲说男人都有劣根性，现在经受得住诱惑，以后可不一定，我得防患于未然。” 梁春芬倒是有些赞同这个观点。 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 就算是儿子也不行。 夫妻关系是需要经营的。 “行，那你去吧，想待多长时间就待多长时间，不用着急回来，厂子里我会帮着你请假的。” 她叫着王小兰进屋，拿给了她五十块钱。 王小兰慌张摆手：“妈，我不能要！我自己有钱，向国的工资和我的工资都在我手里呢，而且要是被二弟妹知道，她不得又闹腾啊。” 梁春芬：“你们的钱是你们的，我的是我的，婆婆给儿媳妇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不告诉张秀秀，她能知道？知道了也没事，叫她来找我，我亲口跟她掰扯掰扯。” 那年老二摔了腿，医药费都是她拿的。 还有苗苗感冒住院的那次。 王小兰推脱不得，只好收下。 当天下午，王小兰跟着陈向国去了县城。 梁春芬没让花花果果去。 这次可不是去玩的，等以后有的是机会。 花花果果没有闹，她们去过一次爸爸的小院。 稍微大点声说笑都会被旁边的人说吵，那些人会砰砰砰的砸墙，可吓人了。 一点都没有家里自在，那么大的院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而且她们还要跟着奶奶去置办年货，去山上抓鸡，收拾鸡呢。 是的，马上就要过年了。 梁春芬的钱包鼓起来了，这些钱也过了村厂的明路。 她买了不少的东西，大包小行李的。 花花果果苗苗把大白兔奶糖当饭吃，口袋里会塞着满满当当的水果糖，引得全村的小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七八岁的都得恭敬的叫她们一声大姐。 其他人家只有羡慕，也不嫉妒。 因为村厂建立，他们也实打实的得到了好处。 这几年，饭桌上三天两头的都能见到一次肉菜。 很多人把房子都给翻新了一遍。 整个村里呈现出一种蒸蒸日上的感觉。 这是陈大海第四次参加公社里的表彰大会了。 褪去了之前的激动，他显得平静了不少。 反正明年的生产队第一还是他们，很平常啦！ 梁春芬上次去百货大楼，看到有卖电视机的。 虽然是黑白的，只有九寸。 跟后世的超薄高清大彩电比起来，完全不够看的。 可这是这个年代里的稀罕东西。 梁春芬想买一个给家里人。 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这里。 就是他们村还没有通电。 梁春芬记得，上辈子他们村一直到九几年的时候才通上了电。 比最先通电的村子晚了足足有二十多年。 梁春芬去找陈大海，让他去给徐老里提提想法。 就说有了电，他们村厂的生产量会提高上去，到时候更能带动公社的发展。 这些年，因为他们的红薯糕点，不少生产队都种植了红薯，金牛村都收了，他们因此赚了一笔。 家家户户都能吃饱了，不用饿肚子了。 陈大海对梁春芬的话言听计从，他立刻去找了徐老。 徐老答应会在年后把这个事落定下来。 梁春芬决定等年后再让陈大海去催，能越早通电越好。 腊月十五，陈向荣打回来了电话。 他告诉梁春芬，这个年他们回不来了，他们遇到了大雪，路不好走了。 梁春芬让他老实跟着陈美丽，别闯祸。 腊月二十号，陈向国和王小兰回来了。 他们走了快半个月了。 梁春芬以为王小兰会大变样，没想到她还是之前那副装扮。 她感到奇怪，正要问王小兰是怎么回事。 花花果果兴高采烈的抱住了王小兰。 虽然平时玩的疯，想不起来爸爸妈妈。 但一见到面，还是很亲。 梁春芬打算晚上跟王小兰谈一谈，陈向国来找了自己。 “妈，年前厂里有一次考级，我想试试越级考。” “行啊，你的本事不错，考个七级应该没问题。” 现在陈向国是五级工。 陈向国却道：“不是七级，是八级。” “什么？！” 直接往最高级别考？！ 五级变成八级？！！ “老大，一口是吃不成个胖子的！你看你师傅，都五六十了，才考到八级工，你才多大，工作还不到五年，你觉得可能吗？” 梁春芬觉得陈向国飘了，一脸悲痛的拿出细柳条准备给他紧紧皮。 陈向国慌张道：“妈，这就是我师傅让我去做的！” “你师傅？” 梁春芬一怔。 陈向国：“对，是我师傅的想法，他说我的本事到了，让我去试试。” 梁春芬板起脸：“你去供销社试衣裳，这件不合适，想换一件，还得被售货员翻白眼呢，何况这是考级啊，你考上了还好说，要是没考上，在其他人眼里，你这个人就是不踏实，太想一步登天，你在那么大的厂里上班，难道不知道名声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吗？” 陈向国急忙道：“妈，你先别生气啊！我师傅说了，他会把他的拿手绝活教给我，我一定能顺利通过考试的。” 俗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冯师傅竟然对老大倾囊相授，一点压箱底都不给自己留？ “行，那你就去试试吧，如果没考过，后果你就自己承担吧。” “是，妈！” 第255章 奶奶，你不要我们了吗 陈向国急匆匆的回来，又急匆匆的走了。 他要去做考级前的准备。 他走之前，梁春芬问他王小兰的情况。 “小兰？她挺好的啊！” “行了，滚蛋吧。” 撵走陈向国，梁春芬去找王小兰。 刚推门进去，就见王小兰正在慌张的抹掉眼泪。 梁春芬眉头一皱。 “你咋了？” “妈，我没事。” “说！” 梁春芬猛的提高语气。 王小兰打了个哆嗦，眼圈腾的红了。 她告诉梁春芬，她去了县城之后，就跟着冯莲去剪了头发，买了新衣裳。 还兴高采烈的跟着陈向国去参加了厂子里的联欢会。 “……我一进去，那些女工们就指着我偷笑，还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说我一身土气，说我配不上向国，不能给向国带来任何助力……” 梁春芬咬牙：“你不会骂回去吗？” 王小兰：“冯莲帮我骂回去了，但那些女工太凶了，把冯莲给打了。” “冯莲真是个好人，她在厂子里帮我正名，为此名声险些都坏掉了。” “向国安慰我不要跟那些女工一般见识，可我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她们一个个穿着小皮鞋，精神又漂亮，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不敢再在县城待着了，就跟着向国回来了。” “妈，我以后都陪着你行不行？我不走了。” 王小兰擦着眼泪，哽咽的说。 梁春芬：“行个屁！” 她大吼，“她们哪里比你强了？你是买不起小皮鞋，还是你没有精神了？你也有工作，每个月也拿着工资 的！” “她们说你一身土气，她们自己的爹妈爷奶不也是老农民吗，才从底层爬上去几年啊，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老大跟你结婚，是本着助力去的吗？他能成为拖拉机厂的工人，是靠着他自己的吗？没有我牵线搭桥，他能有今天？你就该问问他们，他们妈有我这么能耐吗？” “他们跟你比男人，你不会跟他们比婆婆啊？你个蠢货！” 王小兰哇的一声哭出来，委屈的身子都哆嗦了。 梁春芬没好气道：“哭个屁！你明天就跟我去县城，我去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王小兰害怕道：“可是……” “可是个屁，你是婆婆还我是婆婆？” 但第二天梁春芬还没走成。 因为吴爱红叫她去杀猪。 生产队养着两头猪。 一头任务猪，一头生产队自己的。 任务猪交上去后，那头自己的就杀了分肉。 猪肉拿到手后，梁春芬做成了香肠。 因为吴爱红也想做，她直接就在吴爱红家里动手了。 旁边有不少看热闹的。 当闻到那浓郁香气的时候，很多人心动了。 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分的肉恨不得吃一年的。 现在家里有钱了，能多买点肉了。 这些肉做成香肠正好。 梁春芬一直到腊月二十八，都在帮香肠，没有时间去县城。 陈向国在二十九回来了。 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他的考核通过了。 年后就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八级工了。 家里人都为陈向国高兴。 而梁春芬，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老大，你们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王小兰说出了一个数字。 梁春芬：“你们俩工作这么多年，攒下八百块不少了，但买房子还是远远不够的，我借给你们，你们去买个房子，以后还给我。” 陈向国和王小兰一惊：“妈，我们买什么房子啊！？” 梁春芬：“这些年老大在县城和家之前来回跑，他有多累我们都看在眼里，他那个小院有多不方便，我们也知道，现在他成为了八级工，年后就得忙碌起来，到时候一两个月不回来也有可能，你们一家四口想见一面都不方便。” “老大，你想花花果果忘记自己的爸爸长什么样吗？” “小兰，你想过寡妇生活吗？” 陈向国和王小兰：…… “妈，你说的这也太严重了吧。” “严重什么，这都是事实！” 梁春芬：“作为一家之主，我有必要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你俩去买个房，带着花花果果去县城生活。” 王小兰见梁春芬不是在开玩笑，急了。 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婆婆都忘记了吗？ 她想问，但看到梁春芬严厉的眼神，又说不出话来了。 在“征询”过两口子的意见过，梁春芬把其他人召集过来，把老大两口子要去县城买房的事说出来。 其他人并没有太惊讶，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老二，你们想去县城生活吗，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们。” “妈，我们不去！” 张秀秀想也不想的拒绝，“在县城哪有在这里住着舒服啊，向家，你说是不是？” 陈向家点头：“没错！妈，我可是要给你养老的，怎么能离开你呢。” 梁春芬冷笑。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俩人是怕去了县城没人照顾他们的吃喝拉撒！ “我说过在咱家，闺女和儿子一样，老四，你想去买个房吗？妈借给你。” 陈向繁回想起刚才妈听到二哥二嫂说不要房子时的表情，点了点头。 “买。” 这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的朝陈向繁看去。 陈向国两口子是不理解。 老四嫁人后就住在婆家了，干嘛要买房子呢？ 陈向家两口则是觉得陈向繁太傻了。 年轻轻轻就背上几千块钱的债务，吃饱了撑得啊？ 梁春芬则是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不愧是她的闺女，聪明！ 金牛村会拆迁成为商业区。 更何况是县城呢。 她记得她死的那年，县城的房价到了夸张的地步。 如果多买几套房，到时候光收租就能吃喝不愁。 可惜啊，有的人就是带不动！ “老三那里，我等他回来问问，行了，没别的事了，都滚吧，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做年夜饭，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早起帮忙，谁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就给我等着！” 老陈家人打了个寒颤，赶紧点头。 正要离开的时候，一道凄厉的哭声响起。 “奶奶，你不要我们了吗？” 花花果果哭着跑过来，小脸都哭红了。 梁春芬心疼坏了：“我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那你会跟我们一起去县城住吗？” “家里还有很多事呢，我有空的时候就过去看你们好不——” “好”还没说出来，花花果果放声大哭。 “不要！奶奶跟着我们一起去！” “奶奶不去，我们也不去！” “我们要奶奶！” 梁春芬被哭的一个脑袋两个大，还没等她把两个孩子安慰好，另外一个哭声又响起来。 “哇哇哇……我不要跟姐姐们分开，我要跟姐姐们在一起！” 第256章 买房 苗苗生下来后，陪伴他最久的不是他的父母。 陈向家外出做泥瓦活，十天半个月的才回来一趟。 张秀秀懒得很，不愿意陪苗苗玩。 说苗苗是跟在花花果果屁股后面长大的都不为过。 一听到两个姐姐要去县城生活，苗苗不愿意了。 他哭喊着，要花花果果留下。 在得知这是不可能后，又闹着要跟着她们一起去县城。 张秀秀不愿意了。 她生的儿子是要给自己养老的，哪能给大哥大嫂呢。 “你再哭，我就打你！”张秀秀威胁苗苗说。 苗苗抽噎道：“妈，我们也去县城买房子吧。” 这样他能跟姐姐们在一起玩，还能跟爸妈住在一起。 张秀秀：“你个小屁孩，是嫌你妈我过的日子太滋润是吧，你知道县城的房子多少钱吗，我背上那么多外债怎么还啊，当然了，要是你奶奶不要我还的话，我倒是能考虑考虑。”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 张秀秀心里叹气，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奶奶！” 苗苗挣扎着从张秀秀怀里下来，小短腿捯饬着来到梁春芬面前。 拉了拉她的手，示意梁春芬蹲下来。 梁春芬照做。 苗苗：“奶奶，你借给我钱好不好，我想买个房子，我长大后会还给你的。” 梁春芬愣住。 其他人也是惊讶，旋即大笑起来。 说苗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债务都敢碰。 就在大家以为梁春芬会让苗苗哪凉快哪里待着去之后，谁知她却点了点头。 “行，奶借给你钱。” “妈？！” 张秀秀一怔，然后笑的见牙不见眼。 苗苗就是个小屁孩，他要房子干嘛啊，这房子就是她和陈向家的！ 再说了，婆婆也不可能会真的跟一个小孩子要钱。 所以啊，就相当于是送给他们的了！ “老四，你去把大队长叫过来。” “妈，找大队长干嘛啊？” “让他当个见证人，苗苗以后要还给我钱，如果不给的话，我就把房子收回来。” 梁春芬看向张秀秀，“这房子写的是苗苗的名字，和你们夫妻俩没有关系，到时候你们俩也得在字据上签字，我会拿着去找吴舟，让他给盖个印子，如果以后你们把房子占为己有，就把你们抓起来！” 张秀秀：…… 因为要过年，找吴舟签字要等到年后了。 梁春芬把陈大海，苗苗，张秀秀和陈向家，还有她签字的纸条收起来。 她心里感慨，虽然老二两口子拉扯不起来，但他们有福气，生了个好儿子。 年夜饭梁春芬做的异常丰盛。 一家人吃的肚皮溜圆。 当过了十二点，梁春芬举起酒杯：“踏入1976年了，日子越过越好，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在新的一年里面继续努力，不给我，给咱们家拖后腿，掉链子，每个人都继续听我的话，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做事，做人！” “妈，我们肯定会的！” “妈，你就是咱们家的掌舵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有意见，打出去！” “没错！” 就连常画和陆丰也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陆丰下乡后，他那边的亲戚，街坊邻居，都觉得他会朝家里打秋风。 但他不但没有，反而每个月都在给家里寄钱过去。 他改善了家里的生活。 而常画呢，在梁春芬的授意下，她有意传播出去自己会医术的事。 现在经常有村民来找她看病，不用大老远的跑去县城了。 等年后，她将要去公社参加赤脚大夫的培训。 等培训完，她就是个合格的赤脚大夫了。 以后不用再下地干活了。 看到众人的反应，梁春芬满意点头。 “叩叩叩”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向国打开门：“表舅！” “妈，是栋梁表舅！” 林栋梁手里端着一个碗，他说话还是不太敢看人：“表姐，我……我给你拿来了我做的小豆腐。” 他进了村厂稳定后，就和梁春芬提出了单独出去住的事。 梁春芬就把他的户籍从原村迁到了金牛村，陈大海批了一块宅基地，陈向家给他盖了一座小院子。 他在那里生活，干活。 除了睡觉的地方，小院里堆满了木材和包装木盒，都要成他的工作室了。 梁春芬没有勒令他整理。 只要林栋梁觉得开心，他想怎么干都行。 “表姐，明天你家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拜年，我就不来了。” “行，你把这两只鸡和一只兔子，还有馒头带走，过年了，吃点好的，你又不是没挣到钱，咋还吃这野菜炒的小豆腐呢，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工作累，得多补充营养。” 平时梁春芬去林栋梁家，十次有八次，他都是在吃这小豆腐。 说了他那么多次，结果他都不带改的。 “有了钱就适当的花，不要攒着，攒着攒着到了最后也带不走，人这一辈子啊，就该学会享受。” 听着梁春芬语重心长教训林栋梁的话语。 老陈家人感到一阵恍惚。 这话放在几年前，妈（婆婆）绝对说不出来。 而且谁要是说了这种话，她还会觉得那人是疯了，在胡说八道。 妈是真的变了。 变得越来越好了。 “表姐，我知道了。” 林栋梁点头，拿着东西离开了。 但他没有往家走，而是去了相反的地方。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的东西不见了。 一番忙碌的走亲访友后，就到了正月十五。 吃完了梁春芬亲手做的元宵后，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该上班的上班，该干活的干活。 梁春芬找了风和日丽的一天，骑上自行车去了县城。 她要去找房子了。 吴舟来给她拜年的时候，听到她想买房子，推荐了他家隔壁。 他邻居的孩子在外省上班，近两年在那边结婚生子，以后不会再回来了，老两口卖掉房子要去找儿子了。 房子的院子虽然比不上她金牛村的家大。 但在县城这种想种个菜都找不出半分空闲地的地方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院子虽然不大，但房间很多。 第257章 搬新家 梁春芬数了数房间，竟然有五间。 每一间的采光都很好，看着也宽敞。 就这，还不包括厨房和厕所。 吴舟告诉梁春芬，这是老两口后来改建的。 他们本来想着是让等儿子回来，一家三代同堂的。 只是，这样的房子价格也会高一些。 梁春芬做好了心理准备：“没事，你说。” 老两口：“一平方三十八块钱。” 梁春芬猛地提高声音：“多少？！你再说一遍，你要多少？！” 老两口被梁春芬吓了一跳，急忙解释：“大妹子，我们这个价格很公道了，你看这房子，刚盖了还没五年呢，这院子里的石板都是我们一块一块的从河边拉到家里来又打磨的，这样就算下雨天也不会弄脏脚。” “所有房间的下水都是走的地下，我们下面修了排水道，不跟其他人家似的走的上面，一股子臭味！” “我们的电线是找当电工的亲戚改的，又安全又好用！” “这个价格真的很合适了，大妹子你考虑考虑吧！” 梁春芬表情复杂。 这房子有三百多平，一平三十八块，也就是一万一千多块钱。 这放在后世，这个价钱别说房子了，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是她忘记了。 现在的房价可跟后来的不一样。 “大妹子，你说话啊？” “你要是觉得价钱不合适，我……我们可以再给你降点的！” 老两口咬咬牙说道。 梁春芬忙道：“这个价格可以，只是现在我手里没有拿钱，明天我来找你们。” 这老两口子一看就是憨厚老实的。 她梁春芬可是个好人，从不坑害人。 回到家，梁春芬把她的钱都拿了出来。 数了数，一共是一万二。 买了这个房子，老大家的，苗苗的，老四的就不够了。 没错，梁春芬很喜欢这个房子，打算自己买下。 上辈子的经历让她知道了，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 第二天，梁春芬拿着钱去了县城。 和老两口办完了各种手续，已经是中午了。 老两口原本已经做好了拉锯战准备，但没想到梁春芬却如此的痛快。 他们可以去找儿子生活啦！ 感激之下，老两口非要拉着梁春芬去国营饭店吃饭。 梁春芬拧不过去了，中途借口去茅厕，把钱给付了。 老两口很是感动。 决定把家里的家具都留给梁春芬。 那可都是黄花梨的啊！ 值不少钱呢！ 梁春芬投怀抱李，在老两口去到儿子家之后，她寄过去了很多的吃的。 双方都是懂恩的人，一来二去的，还处成了朋友。 “老大，老二，你俩明天别去上班了，给家里的茅房清清的。” “妈，这还没满呢。” “非要等到屎尿淹没了脚面，那才叫满是吧？” 梁春芬一发飙，陈向国和陈向家立刻不敢说话了。 他们忙了两天，才把茅厕清理干净。 “行了行了，都待在家里干嘛啊，闻不到这臭味是吧？都滚滚滚，等味散了再回来。”梁春芬黏着大家伙走。 花花果果苗苗早就待不住了，奶奶一发话，一溜烟的跑远了。 大人们见梁春芬不走，想等着她一起。 梁春芬攥紧拳头。 她还要下去挖箱子里。 多耽误一分钟，她就要在这臭味里多待一分钟。 真的要吐了啊！ 刚要怒吼，陈向繁开口：“咱们先去吧，妈还要收拾收拾院子里呢，看这一地的粪点子，多恶心啊，妈这是不放心我们，非要自己动手呢。” 梁春芬赶紧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家恍然大悟，这才赶紧离开。 梁春芬在心里为陈向繁竖大拇指，不愧是她的好闺女，就是贴心！ 等大家走了，梁春芬赶紧把大门锁上，确定墙头上没有人偷看之后，她穿上靴子和不要的旧衣裳，下了粪坑。 刚开始她差点忍不住逃跑，但后来挖到了箱子，她就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谨慎起见，她只拿了两条小黄鱼，和一个翡翠玉镯子和同材质的耳坠。 她去了黑市兑换。 前后换了不下十身的伪装打扮。 两条小黄鱼换来了接近三万块钱。 翡翠玉镯和耳坠则是一万五。 拿着钱回到家，她打算半年都不去黑市了。 有珠玉在前，梁春芬瞧不上一般的房子了。 除了给陈向繁买的花了点功夫挑选，其他几个人的除了是在未来的中心区外，都是普通的小院。 陈向国利用晚上下班，把东西都搬了过去。 他回来叫王小兰和花花果果。 就见梁春芬也拿着包出来了。 “妈，你这是？” “我跟着你们去住几天。” 花花果果高兴的跳了起来。 苗苗着急道：“爸爸妈妈，咱们家什么时候能住啊？” 张秀秀和陈向家眼神闪躲。 梁春芬冷笑。 房子买了这都快一个星期了。 结果这俩货宁愿在家里躺着，也不去收拾。 房子里的灰尘都快要把人给淹了。 梁春芬知道他俩的意思。 这是见房子不是自己的，就不上心了。 “苗苗，你跟着姐姐们住，走，咱们一起去。” “好！” 苗苗高兴的跳起来，赶紧回屋，没一会就抱着一个小包袱出来，里面塞着他的衣物。 这孩子的动手能力从小就强。 梁春芬带着三个孩子睡在东屋里，陈向国和王小兰睡在主屋。 俩人本想把房间让给梁春芬，梁春芬没要。 “这是你们的小家，当然是你们来住主卧。” 晚上，陈向家和王小兰并肩躺在床上。 二人谁都没有困意，只觉得跟做梦似的。 这放在之前谁敢想啊。 每天需要上工，和黄土为伴的他们，能成为工人，能拿到工资，还能睡在县城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里面。 “向国，没有妈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一定要对妈好。” “嗯，我们要把妈给供起来，明早我去买早饭，别让妈做了。” “不行，妈说要带着我出去吃。” 听到王小兰的话，陈向国从床上坐起来，诧异道，“你们要去哪啊？” 王小兰：“不知道，妈没有说。” 陈向国刚要点头，想到什么又问道：“三个孩子呢，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吗？” 王小兰：“不去，妈说你明天带着三个孩子。” 陈向国一怔：“可我还要去上班啊。” “那就带着去上班。” 王小兰也坐了起来，“妈说你之前说过，你厂子里的很多女工都会带着孩子去，你也能行。” 陈向国：“可是厂子里没有男人带孩子啊。” 王小兰：“妈说了，没有男人带孩子，不是说不能男人带孩子。” 陈向国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王小兰：“妈怎么知道我会说的话啊？” 王小兰骄傲道：“妈最厉害了，她什么都知道。” 看着王小兰傲娇的小模样，陈向国一把抱住她：“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妈，我丈母娘呢。” 王小兰脸红：“哎呀，你的手……快放开我。” “嗯好，明天早上就放开你！” 在王小兰的惊呼声中，陈向国拉过被子，把自己和王小兰盖在了里面。 第258章 大儿媳妇改造 翌日一大早。 梁春芬把三个孩子交给陈向国，带着王小兰出了门。 婆媳俩先去国营饭店吃了早饭，然后坐上了前往省城的汽车。 王小兰以为婆婆是要带着自己去找孙乾谈生意。 没想到左拐右拐，却来了一家国营理发店。 “妈，你要来剪头发吗？” “不是我，是你。” “啊？” 王小兰诧异，她才刚剪了没多久啊。 梁春芬：“我还没问你呢，你这头发是谁给你弄的，长的长，短的短，一点都不协调。” 王小兰：“是冯莲带着我去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弄得，那个师傅只要钱不要票，听说他爷爷以前是给宫里的娘娘剪头发的。” 梁春芬冷哼：“那他能活到现在挺幸运的！” 王小兰：“啥意思啊妈？” 梁春芬：“因为他爷爷没有被诛杀九族呗！” 这个时间来理发的人不多。 很快就轮到了王小兰。 理发师傅问王小兰怎么剪，王小兰看梁春芬。 梁春芬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按照这个来。” 理发师傅一看，眼睛就亮了。 这个时候的发型，大多都是麻花辫，其耳短发，要不就是胡兰头。 梁春芬在纸上画着的发型跟胡兰头有点像，但比胡兰头好看很多。 头发长度稍微比胡兰头长一点，发尾内扣，额头前有一层薄薄的长刘海、能盖住眉头。 以理发师傅专业的眼光看来，这个发型不管是小脸还是大脸的女同志都很适合。 “就按照我的这个来。” 梁春芬发话说，这个发型是她在想了后世所见的那些发型之后，最适合王小兰的。 王小兰长得好，这个发型会显得她更加漂亮精致，加上她的皮肤状态白里透红，看上去就跟个洋娃娃似的。 省城拥有这个发型的人没有，更别说县城了。 她绝对会是县城最漂亮的小媳妇。 等做完了头发，梁春芬又带着王小兰去了百货大楼买衣裳。 一口气买了七八件，才停手。 王小兰心惊肉跳，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妈，我……我现在没有钱还给你，我和向国的钱都拿去买房了。” “不用你还，这是我送给你的。” 梁春芬让王小兰穿上新衣裳去照照镜子。 售货员认识梁春芬，把休息间借给王小兰换衣裳。 等她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亮。 合身的蓝色小棉袄，黑色的裤子和小皮鞋，脖颈上围着的红色围巾，配上那初恋头，一双大眼睛闪啊闪，清纯又靓丽，完全看不出是生了孩子的女人。 大家伙对王小兰赞不绝口，好几个路过的女同志拉着她，问头发是从哪里做的。 王小兰就说是婆婆给自己设计的。 大家对她是羡慕又嫉妒。 怎么自己就没有这样的婆婆呢！ 哦对了，还没结婚呢！ 不过，亲妈也没有对她这样好啊！ 梁春芬本人却有点不满意。 她觉得差了点什么。 目光不经意从旁边的摊位上略过。 她眼睛一亮。 …… 拖拉机厂。 陈向国带着三个孩子来上班。 他做好了自己工作会被耽误的准备，可事实上完全没有，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任务。 因为三个孩子都很听话。 不但听话，而且他们还会帮他的忙。 花花在询问了他这些工具都叫什么名字之后。 只要他说要用什么，花花都会第一时间给她拿过来。 果果给他端水擦汗，绝对不会让他的汗珠滑到眉毛以下的位置。 苗苗则是在原地待命。 两个姐姐忙不过来，他就来帮忙。 他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中午来食堂吃饭。 陈向国拿出肉票，买了三个大鸡腿给他们吃。 结果三个孩子争先恐后的要把鸡腿给他吃。 嘴里说着他辛苦了。 陈向国的同事看着眼热：“向国，你的孩子也太懂事了吧！” 和陈向国同车间的人说出了上午的事。 一群人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不行，我回家要问问我媳妇，她怎么就没有给我生出来这种报恩的孩子呢！” “这是光媳妇的问题吗，你们男人也有！小孩子都是跟着大人学事的，如果你们平常和自己媳妇都恩恩爱爱的，相互帮助相互体贴，你们的小孩也会是这样。” “没错，你们回家一屁股摊在椅子上，一点家务活也不敢，谁愿意伺候你们啊！” “夫妻是互相体谅的，不是谁欠谁的。” 女工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谴责那些只给了一哆嗦，却屁事不管，还想要摘桃的男人们。 有些心里有别样心思的女工们，也悄悄熄灭了那团火。 陈工的夫妻关系一看就很好，看来是不会离婚了。 一天的时间，陈向国都处在一种飘飘然的状态里。 下班后，他打算带着三个孩子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作为他们这一天的奖励。 “向国。” “师傅？” 陈向国赶紧迎上去，“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咋又来了？” 还是在下班的这个时间。 冯师傅目光阴沉的看了一眼跟在陈向国后面的三个孩子。 “厂子里有些女工不懂事，带着孩子来上班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已经是个八级工，要时刻注意你的言行啊。” 陈向国笑道：“师傅，我这三孩子可懂事了，你都不知道他们……” “不管懂事还是不懂事，你都不能带着他们来厂里！” 冯师傅打断陈向国的话，脸上一片严肃。 陈向国不理解：“为什么啊，你跟我说过，冯莲小的时候你也会带着她来上班呢，而且那个时候你已经是个八级工，她的年纪也都不小了。” 冯师傅：“你和我能一样吗？让你别带你就不准带，要不然的话，你就别认我这个师傅了！” 陈向国只好点头，心里感到有些憋屈。 “妈，奶奶！” “大妈，奶奶！” 回家的路上，三个孩子突然挣脱了陈向国的手，飞快朝前走去。 陈向国一喜：“妈，小……兰？！” 陈向国怔怔的看着站在梁春芬身边的女同志。 穿着时髦，肩膀上还挎着一个他没有见过的很精致的小包。 王小兰害羞的拽了拽衣角：“向国，是妈给我这样打扮的。” 陈向国重重点头：“好看！真好看！” “你以后都这样打扮吧！” 第259章 没有我哪里来的他 陈向国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他和他的妻子很恩爱。 很快，全拖拉机厂的人都知道了。 他们一面羡慕陈向国，一面对他的妻子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种好奇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还加重了。 梁春芬来厂子门口逛游了两天。 回家后就说要回家一趟。 王小兰当即就要跟着梁春芬一起回家。 三个孩子也是。 他们发现县城一点都不好玩，他们连个玩伴都没有。 不如在金牛村。 “我明天就回来了，你们跟着我干啥？” 梁春芬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第二天再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大麻袋。 王小兰解开一看：“妈，怎么都是面包啊？” 梁春芬：“最近村厂里在烤制新品，这些都是不合格的产品。” 王小兰知道这件事。 婆婆研究出来了一款里面带着夹心的面包。 但村厂里的人总是掌握不好火候，夹心不是成了固态，就是烤糊了。 她来的时候还在担心呢，啥时候才能烤制成功，让夹心成为流动状态的。 现在一看，还早着呢。 这么多的不合格面包，也太可惜了。 “妈，以前的不合格产品不都是分给工人们，让他们带回家吃吗，你怎么全部拿来了？” 梁春芬喝了一口气，瞪了想事情太过简单的王小兰一眼。 “这是我买来的！” “啊？！你买这些不合格产品干什么啊？” 王小兰搞不懂，就算是他们一家六口吃，也吃不完啊。 梁春芬冷哼：“老娘还不是为了你！” 王小兰震惊。 为了她？！ 很快，王小兰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陈向国拿了两个面包带去厂子里吃。 面包本就很流行，但因为价格不算便宜，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吃过。 更别说是像陈向国这样，一买还是买两个的。 有人看着馋得慌，忍不住酸溜溜道：“这当了八级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吃面包都得买两个！” 陈向国：“我这面包没花钱。” “啊？！” “你抢来的？这也不行啊！” 陈向国有点生气：“你说什么呢，这个面包是我媳妇做的，她拿来给我吃的。” 大家又震惊了。 “你媳妇做的面包？！吹牛吧！” “谁吹了，我媳妇就是金牛村红薯糕点厂的员工，这个面包就是她做的！她们最近在研究新品，生产出了一些不合格的产品，我媳妇就买来给我吃了。” 陈向国顿了顿，又道，“虽然味道没有正规品那么好，但面皮依旧松软，夹心也很甜，就算是烤糊了，也别有一番焦香味。” 顿时一片咽口水响起。 陈向国：“我媳妇让我问问你们，你们想吃吗，她可以送给你们吃。” 话音刚落，众人争先恐后的举手。 “吃，我们吃！” “是弟妹亲自来送吗，哇我们终于可以看到弟妹了！” “谢谢陈工，谢谢嫂子！” 当天下午，王小兰提着面包来到了拖拉机厂。 她一进车间，原本乱哄哄的车间一下子就安静了。 王小兰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向国，他……他们怎么了？” 陈向国也纳闷呢，正要问呢，就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句。 “陈工，你好福气啊！” 其他人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也纷纷高声喊起来。 王小兰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妈又说对了，这里真的一点都不可怕。 大家伙都是一群很好的人。 车间门口，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王小兰。 王小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嫂子！” 王小兰面包送完了，就离开了。 她怕担心陈向国他们干活，刚走到厂门口，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她回头，高兴道：“冯莲！” 冯莲上下打量王小兰，眼神有点复杂：“嫂子，你变化可真大，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王小兰：“冯莲，你认不认识上次你带着我去的隐蔽理发店老板啊？” 冯莲心里咯噔一响：“不……不认识。” 她强撑笑容：“嫂子，你怎么问我这个啊？” 王小兰：“我想着你要是认识的话，那他可就坑我们了，给我们剪了那样的丑头发，还要那么多钱，真过分！这次我妈带着我去省城理发店，人老板都没要钱呢！” 理发师傅非要梁春芬把那张发型图卖给他。 梁春芬就卖给了他二十块钱，理发师傅十分高兴，连剪头发的钱都没要。 “我的衣裳也是我妈带着我去买的，她说等夏天了，再去买，现在这个时候都是一些老款的，都不好了。” “冯莲，我发现向国厂子里的那些女工人都挺好的，她们和我说话很客气，脸上都带着笑容呢，看到向国，也都很有礼貌，离着他远远的，还说等放假要来和我请教怎么跟丈夫相处的，哈哈，我哪里会啊，我就是跟普通人过日子的。” “冯莲，我觉得你上次看到的她们看不起我，朝我露出鄙视眼神的事，可能是个误会，你看错了，等哪天我带着你见见她们，都是一群很好的人呢！” …… 冯师母听到开门声，从厨房探出头。 见是冯莲，她高兴道：“莲莲回来了，咱们晚上吃鸡——” 话没说完，冯莲抓起一旁的马扎，砸碎了院子里的水缸。 “为什么！为什么她运气这么好！” “为什么会有对她这么好的男人和婆婆！” “我想把她搞下去，都没有办法！” 冯师母立刻从厨房走出来：“莲莲，你说的是谁啊？” 冯莲：“还能是谁，王小兰！！！”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咬牙切齿。 冯师母听到了事情的经过，皱眉：“这小村妇女还真是难对付！没事，你爸的主意最多了，等他回来，我们问问他。” 冯师傅下午有紧急维修任务，不在厂子里，所以就不知道这件事。 他脸沉下来，半晌后道：“这事交给我，我亲自和陈向国说。” “那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不答应？没有我他哪里来的今天，不答应也得答应！” 第260章 是你害的你师傅 “陈工，冯师傅叫你过去找他一趟！” “好嘞！” 陈向国朝围在他身边的人说道，“我师傅叫我过去呢，先不说了啊。” 这群人从一大早就问他和王小兰之间的事，想知道他是怎么跟王小兰认识的，也好去找个王小兰这样的媳妇。 对此陈向国觉得，他们是在白日做梦。 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王小兰，她是独一无二的。 “陈工，下次你叫上嫂子，我们一起吃顿饭啊！” “再说吧！” 陈向国摆摆手，推开了面前的人，大步朝着冯师傅的办公室走去。 路上又碰到了好几个拉着他想和他说话的人。 等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陈向国敲工具房的门：“师傅，我来了。” 无人回应。 陈向国又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作答。 他以为冯师傅没有在里面，正想要离开的时候。 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响起。 陈向国一惊，强行撞开门。 就见冯师傅躺在地上，满脸痛苦。 “师傅！” 医院门口。 陈向国接上急匆匆赶来的冯师母和冯莲：“师母，我师傅正在抢救。” 冯师母：“快带着我们过去！” “好！” 三人急匆匆来到抢救室前。 正好赶上冯师傅被推出来。 医生过来问谁是冯师傅的家属，冯师母站了出来。 医生把她叫走，说有重要的事跟她说。 陈向国和冯莲一起照顾冯师傅。 看到冯莲哭的眼圈都红了，陈向国安慰：“冯莲，师傅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的身体最好了。” 冯莲：“谢谢你陈大哥，幸好有你，要不然还不知道我爸才能多久被人发现。” 话音刚落，一巴掌落在陈向国的脸上。 用力之大，他的脸都偏转了过去，鲜红的巴掌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妈，你干嘛！” 冯莲大惊，挡在陈向国的面前质问冯师母说。 冯师母死死盯着陈向国：“你感谢他干什么，要不是他，你爸还不会这样！” 冯莲：“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陈向国慌张道：“师母，师傅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不要冤枉我！” “我冤枉你？那我问你，你师傅是什么时候叫你过去找他的， 你又是什么时候到地方的？” “我……” “你的车间和你师傅的工具间只有不到二百米的距离，正常步伐的话，也用不了五分钟，但你用了多长时间，足足二十分钟啊！” 冯母指着陈向国的鼻子，激动的说，“你师父感觉到身体不舒服，第一时间让人去叫你，你要是能及时赶到，他就不会出现脑血栓的后遗症！” “现在他的一条腿和一条胳膊都动不了了，他就是个废人了，以后修不了车了，他的人生给你给毁掉了！” “我的家庭完蛋了，我和莲莲的顶梁柱没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冯师母扑到陈向国的身上，拼命用手捶打陈向国。 “你这个害人精，你这个凶手，亏得你师傅对你那么好！” “呜呜呜，你还我的男人！” 陈向国呆若木鸡。 他想起了去找冯师傅时候那一路上不断出现的人。 所以，是他害了师傅吗？！ “妈！” 忽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 陈向国猝然低头，就见冯师母双眼紧闭，晕倒在了冯莲怀里。 …… 梁春芬得知消息赶来的时候，冯师傅已经回了家。 她看到陈向国跪在冯家院子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给我起来！我怎么教给你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 “妈，是我害了师傅，我有罪，跪在这里我心里能好受一点。” 陈向国挣脱开梁春芬的手。 梁春芬见实在是拉扯不起来他，大步进了院子。 冯师母正在从屋里出来。 “向国他师母，对于冯师傅的事情我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是这跟向国有什么关系呢，冯师傅的病不是向国害的啊！”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很难过，但你不能把气撒在向国身上，他的师傅变成这样，他也很伤心。” 冯师母把怀里的盆子往地上一扔，双手掐着腰道，“怎么跟陈向国没有关系了？自从 你家陈向国进了厂子，我家老冯就一直教授他学本事，晚上都不睡觉，还要给陈向国制定目标方案，他的身体就是为了你家陈向国，这几年熬坏的！”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向国认了你家老冯当师傅，是在他进了厂子的一年后，第一年，他都是自己摸索的，没有任何人教他，他连冯师傅可都不认识。” 冯师母：“那就是我记错了，哎，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一个，老冯得这种病，跟陈向国有一半关系，剩下的一半，就是今天陈向国耽误了老冯的救治时间！” 梁春芬：“你说这话还真是好笑，向国又不知道冯师傅生病了，再说了，冯师傅不舒服，他干嘛不找其他人求助，我可去厂子里打听了，当时冯师傅那边有不少人在呢，他偏偏舍近求远，找向国干嘛？” 冯师母：“我家老冯就觉得陈向国靠得住啊！” 梁春芬冷笑：“都不得劲了，还不自救，偏偏去依靠一个远处的人，那我只能说冯师傅这是自找的！” 冯师母愤怒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呢你！” 梁春芬不搭理她，去叫陈向国，她要带着他回家。 结果还没走两步，她感觉身后一阵风袭来。 下意识躲开，冯师母丰腴的身躯越过她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梁春芬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瞳孔一缩，爪子哗啦就挠了过去。 “我去你妈的！想拿菜刀砍我！老娘玩菜刀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冯师母反手抓住梁春芬的头皮。 “就是陈向国害了老冯！陈向国要负很大的责任！你别想带着他走！” “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就在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时，冯莲从屋里冲了出来。 “妈，我爸醒了！” “他叫陈大哥进去！” 第261章 你男人都要被抢走了 狭窄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梁春芬站在门口，和冯师母互相瞪着眼睛。 陈向国蹲在冯师傅的床前，冯莲站在他的旁边。 “师傅，你怎么样了？” 陈向国哽咽，“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带着你去更好的医院！” 梁春芬想阻止陈向国，咋能说这话呢，不就相当于把责任归拢到自己身上了？ “向国，我的病跟你没有关系。” 冯师傅说话变得有点大舌头，仔细听才能听的清楚。 得意的冯师母表情一变：“老冯，你说什么呢！这事就是陈向国害得你！” “你给我闭嘴！” 冯师傅激动的咳嗦起来，脸都憋红了。 冯师母只好闭嘴。 冯师傅缓了好大一会，才继续道：“我当时感觉自己有点晕，就想着让你过来送我回家歇一歇，哪里知道那竟然是发病的前兆。” “是我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没有个详细的理解，跟你没有关系，你千万不要多想。” “师傅！” 陈向国握住冯师傅的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话，他的心里不但没有一点轻松，反而更难受了很多。 冯师傅看向冯师母：“你不要找向国的麻烦。” 冯师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她哭道：“你病了，咱家怎么办啊！” 冯师傅：“什么怎么办，继续过日子啊！就跟之前一样，反正我的年纪也快退休了。” 冯师母：“你退休的话，每个人还有五十块的退休金可以拿，现在你病退了，就没有这么多了，莲莲还没结婚，她的嫁妆还没有攒够，你倒了，她的靠山也没了，结婚后有人欺负她咋办？” “你姑父身体不好，常年躺在床上，左邻右舍是怎么欺负你姑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觉得我们以后跟你姑姑相比，会是怎么样的？” 说着，冯师母抱住冯莲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咱们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陈向国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上前一步， 对冯师傅道：“师傅你放心，你和师母冯莲我来照顾，你们家我来担着！” “有我在，谁都不会欺负你们！” 梁春芬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像是有把铁锤砸在了上面。 什么玩意。 肩挑两家？！ 一个男人当两个用？！ 她在小说里看到的情节，竟然真的发生在她身边了？ 而且对方还是她的亲儿子？！ 从冯家离开。 梁春芬再也忍不住，一脚就把陈向国踹在了地上。 “你刚才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做你来照顾，你来担着，你有家有妻子有孩子，你不保护自己的妻儿，你去保护别人的，你想干什么？” “陈向国，你他妈的疯了吧！” 陈向国疼的跪在地上：“妈，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就算我师傅说他的病和我没有关系，但我知道，其实是有的，而且他是我的师傅，我给他养老送终咋了，这是我应该的啊！” “那你有想过小兰的感受吗？” “小兰会理解我的，她是个善良的人，她能体会我的心情！” 回到家，陈向国拉着王小兰把事情和她一说。 王小兰忙点头：“向国，你是对的，我理解你！你去做吧，家里我来看着！” 梁春芬：…… 她气的爆了一句粗口，扭头就走。 两个大傻子，没救了！ 她不管了！ “花花果果苗苗，我们走！” 梁春芬带着三个孩子走了。 陈向国和王小兰没有看出来她的愤怒，还很感激她。 “妈，谢谢你帮我们照看孩子，我能更好的去照顾师傅一家了。” “妈，你帮我再看几天，我去师傅家帮忙，向国说了，师母和冯莲做饭都不会，我要是不去的话，她们就饿死了。” 梁春芬：…… 毁灭吧，真的！ 赶紧地球爆炸，炸死这俩糟心玩意吧！ 梁春芬回到家，气的她好几天都没去县城。 结果没想到，王小兰自己回来了。 她冷哼：“咋滴，你不是说她们俩没你会饿死吗？你回家了，她们晚上吃什么，要是饿出个好歹来，你的责任可就大了！” 王小兰：“妈，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梁春芬明知故问：“哪里不对劲。” “向国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他就跟长在了师傅家一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正好有点感冒，想叫他陪着我去医院，结果师母来了，说冯莲为了给师傅洗脚，不小心把手给烫了，向国就丢下我，去把冯莲送去医院了。” “还有，我和向国晚上想睡会觉，五次里面有四次，冯莲来砸门，会找各种理由把向国叫走。” “住在我家隔壁的邻居来了个亲戚，见到我还以为我是个寡妇，向国是冯莲的丈夫呢。” 王小兰看向梁春芬，“妈你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砰！ 梁春芬一个爆栗敲在王小兰的脑袋上，“你还没傻到家啊！” 王小兰一惊：“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冯莲想把你男人抢走！想当老陈家的大儿媳妇，想当你孩子的后妈！” “啊？！” 起先梁春芬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 这几天她在家里，复盘了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情。 先是冯莲告诉王小兰，说有人相中了陈向国，叫着她去县城打扮。 后来王小兰沮丧回家，说再也不去县城，因为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 然后她帮助王小兰重拾信心，让她在拖拉机厂收获了好人缘。 眼看日子就要越过越好时，突然，冯师傅脑血栓了。 然后陈向国被迫承受了一个害了师傅的罪名。 不得不肩挑两家。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就是…… 梁春芬从马扎上站起来：“老大媳妇，咱们去县城。” 王小兰不想去，她不想见到冯莲和陈向国那亲密的样子。 梁春芬怒骂：“你再不去，你男人都要被抢走了！” “啊？！” 梁春芬带着王小兰赶到县城的家。 因为出发的时候太阳都下山了，所以到家门口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很浓重了。 梁春芬拿出钥匙打开院门。 一阵痛苦的呜咽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第262章 我脏了 “向国，你这是咋了？” 王小兰冲到屋里，就看到陈向国蜷缩在桌子底下。 她想过去，陈向国疯狂后退：“小兰你别碰我，别碰我！呜呜呜，我脏了啊！” 梁春芬落后王小兰几步，她刚伸手拉开屋里灯，就听到了这话。 她面色大变，一把将陈向国提溜了出来。 “什么叫你脏了？你和冯莲干啥了？！” 王小兰想到了什么，身子一软，咣当瘫坐在了地上。 陈向国忙解释：“妈，我和冯莲什么也没干！” “那你干嘛说你脏了？” “呜呜呜，她亲我的脸了！” 陈向国下午去冯师傅家帮忙修地砖，干完活他就要回来，冯莲却非要拉着他进屋喝水。 他想着师母出去了，但师傅还在里屋躺着，就进去了。 没想到一个转身的功夫，冯莲就对他上嘴了。 还说了一些让他感到很害怕的话。 “她说她见第一次面就喜欢我，要成为我的妻子，说不介意我二婚……我跑了，我洗了好几遍脸，可我还是觉得很脏，呜呜呜妈你帮帮我，我咋样才能变干净啊？” 梁春芬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占了你的便宜，那还好。” 陈向国大惊：“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说你占了她的便宜，然后让她去告你耍流氓，那才好吗？” 梁春芬怒骂，“你白长这么大个了，竟然都没看出来那冯莲对你居心不良吗？幸亏她这次只是亲了你的脸，要是扒了你的衣裳呢？” “啊？！” 陈向国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可是我把她当成妹妹啊，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梁春芬：“别人家跟冯莲差不多大的姑娘，都已经嫁人了，有的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而冯莲呢，她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还是八级工的独生女，你觉得为什么她不嫁人，是没有人迎娶她吗？” 王小兰眼睛一亮：“是她不愿意嫁！” 梁春芬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她要求高，不愿意嫁给一般人，而你陈向国，做工有天赋，身材样貌不错，家里虽然是乡下农村的，但我，你老娘会挣钱，还会做饭，婚后能把冯莲给伺候好好的，你以后还能给你师傅养老送终，你说冯莲不看上你，能看上谁？” 陈向国：“可我已经结婚了啊！” 梁春芬：“结婚就不能离婚了？” 陈向国倒吸一口凉气：“不行，我得把这件事告诉我师傅，让师傅去劝说冯莲！” “蠢货！” 梁春芬拦住他，“你以为没有你师傅的允许，冯莲会这样干吗？” 陈向国心里一咯噔。 他想起来下午冯莲偷亲他的时候，里屋的门依稀是打开了一条缝！ 他当时没有多想，但现在冷静下来去寻思，那条缝正对着他师傅的床！ 他一直在看着呢！ “向国，你的这个师傅不行，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了，赶紧跟他划清距离！”王小兰拉着陈向国的手说，她只觉得冯师傅这个人可怕极了。 明明知道向国已经结婚，还要撬墙角。 陈向国点头：“我明天就去跟他说！他这个徒弟我不当了！” 梁春芬无语望天。 果然，这缘分都是天注定的。 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都是有数的。 “你俩的脑袋被驴给踢了是吧，你都当了冯万财那么多年的徒弟了，你说不当就不当了？何况现在他还脑血栓了，你是不是想被人戳脊梁骨啊！” “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拖拉机厂干下去啊！” 陈向国：“那我明知道他要害我，难道还要假装没事似的，跟他和之前一样相处吗？妈，我做不到啊！” 梁春芬一脚踹过去：“现在知道做不到了？当时我那么劝你，不要把他的病揽在你自己身上，你非不听！” 陈向国后悔的低下头。 他那个时候哪里知道，冯万财是想要绑住自己啊！ “妈，你给我们想个办法吧，你最厉害了，你肯定有主意的！”王小兰哀求的对梁春芬说。 梁春芬想了想，觉得这事十分棘手。 冯万财的现状摆在这里，无论陈向国怎么做，都会背负上一个白眼狼的名头。 这个老东西，真是奸诈啊！ “先休息，这事明天再说。” 梁春芬发话，陈向国和王小兰只好答应。 夫妻俩相携回屋，看背影就跟那风雨中无助摇晃的两根小野菜似的。 第二天。 王小兰和陈向国夫妻俩早早起来。 做好了饭等着梁春芬出来吃，顺便问她有没有想出办法来。 可左等右等，都到陈向国上班的时间了，她还没有出来。 王小兰敲了敲梁春芬的门，无人回应。 她进去一看，却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被褥都是冰冷的，不知道人走多久了。 “妈……妈她该不会是不想管我们了吧？” “不可能吧，妈不是那种会放弃孩子的人。” “可是妈对老三……” “老三那是伤透了妈的心，我可没有。” “妈那天那么朝你使眼色，叫你不要把冯万财的病揽到自己身上，你可没有听啊。” “我……” 陈向国伤心的离开家门。 他心里祈祷，妈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以后绝对会听妈的话，再也不自作聪明了。 “陈大哥！” 刚到厂子门口，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分明是很悦耳的声音，陈向国却脸色瞬间惨白。 “陈大哥，这是我给你煮的白米饭，还有一只猪蹄子，你中午吃吧，你工作那么辛苦，多吃点肉啊。” 冯莲把饭盒塞进陈向国的手里。 陈向国：“我……我去食堂吃，你拿回去吧！” 他强行塞给冯莲。 冯莲不要。 二人推拉之间，饭盒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里面的白米饭和猪蹄子摔了出来。 冯莲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陈大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你不要讨厌我行不行，你告诉我哪里不对，我一定改正！” “我爸现在生病了，我只有你了啊陈大哥。” “你不要推开我行不行？如果你实在不想跟小兰嫂子离婚，那也没有关系。” 陈向国猛地抬头：“你昨天还让我一定和小兰离婚，要不然就吊死在我家门口。” 第263章 逼婚 冯莲：“那都是我故意吓唬你的。” 陈向国摇头，才不是吓唬。 当时冯莲说这话的表情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太可怕了。 冯莲：“陈大哥，你和小兰嫂子不离婚可以，但你要能时不时去看看我，帮我家撑起来门户。” 陈向国吓得倒退两步：“你这是想让我被枪毙啊！” 撑门户是这家的男人才能做的事。 他要是给冯莲撑门户，那不就相当于认了是她的男人。 到时候公安都会以他乱搞男女关系抓起来！ 陈向国不敢跟冯莲说了，吓得拔脚跑回了厂子里。 他以为冯莲不会再来骚扰他了。 没想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又来了。 不光冯莲，还有冯师母，以及躺在板车上的冯万财。 三个人就在人来人往的厂子门口。 冯万财又是厂子里的老工人了，不少人停下来。 没一会的工作，厂子门口就乌泱泱的，堵得走都走不动。 “你们有看到陈大哥吗？哪位好心人能告诉我，有看到陈大哥吗？”冯莲扯着嗓子高声呼喊说。 有人问谁是陈大哥。 冯莲带着哭腔道：“是我爸的徒弟，陈向国陈大哥，我爸今天很不舒服，我和我妈带着他去医院看了看，大夫开了药回来，但吃了还是不管用，我爸一直说要见我陈大哥，但我来了好几次，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有哪位好心人能告诉我，陈大哥在哪里，我爸想要找他啊！” “他是我爸最看重也是唯一的徒弟，他对于我爸来说真的很重要，只要他出来，我爸就能好了，比吃多少药都管用！” 冯师母双手叉腰：“陈向国你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你我男人能变成这样吗？是你说的要给我男人养老送终，亲生儿子能做到的事，你也能做到！” “结果这才几天啊，你就反悔了？！我想要问问你，你还有良心吗？陈向国你但凡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滚出来！” 陈向国藏在门口布告栏的墙角里。 他瑟瑟发抖，心里又十分的生气。 他一天都在车间里待着，压根就没有看到冯莲。 她怎么能撒谎呢！ “陈向国在这里！” 忽然，陈向国的胳膊被人拉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推搡到了冯家人面前。 “陈向国，看你长得挺 男人的，怎么为人却这样呢！” “就是啊，你师傅可是被你给害得，你不能不管他啊！” 陈向国反驳：“我师傅的病跟我没有关系，他是得了脑血栓，是他自身的健康出现了问题！” 趴！ 一张纸拍在了陈向国脸上。 冯师母指着他鼻子道：“这封责任认定书，是你亲手写的，你承认了就是你害的我男人，你现在却说跟你没有关系？” 陈向国震惊：“我哪里写过啊，我分明写的是照顾承诺书！” 那天晚上，冯莲和冯师母一直在哭，说未来没有依仗了，很害怕。 他在冯师傅的哀求下，就写了这么一份照顾承诺书。 “你没有责任你干嘛要照顾？你不就是心虚吗？你要是坐得端行得正，还会写吗？别说是你师傅逼你的，手长在你的身上，你不愿意，谁都没办法逼你！” “你……你！” 陈向国气的浑身哆嗦。 “向国！” 这时，王小兰跑了过来。 她挡在陈向国面前，防备的看着冯家人，“你们想干什么！” 冯莲咣当一下跪在她的面前。 “小兰嫂子，我知道你不愿意让陈大哥跟我们一家走的近，可是我们家都这样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着，她砰砰砰的给王小兰磕头。 王小兰吓得后退：“你干嘛啊，你不要给我磕头，你快起来！” “只要你答应让陈大哥来帮帮我们，我就起来！小兰嫂子，雪中送炭的恩情我会记住一辈子的啊！” 冯莲躲开王小兰的手，哭着说道。 王小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什么时候不让向国去帮你们了，分明是你非要缠着向国，还说要跟他结婚的啊！” “王小兰！” 冯师母上前，“你这个善妒的女人，非要说我家莲莲和陈向国有什么，我家莲莲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哪里承受得住你的诽谤啊！你再说她一句，信不信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母女俩一个磕头，一个哭嚎。 冯万财躺在板车上，嘴里哇啦哇啦的说话，手指指着陈向国。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在场人的眼睛。 唉，冯师傅一家真的太可怜了啊！ 冯师傅在厂里那么多年，陈向国是他唯一收的徒弟，结果却是这个结果。 “陈向国，你辜负了冯师傅的心，你这样的人吞一万根针！” 听到这诅咒，陈向国和王小兰吓得倒退了一步。 “厂长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人群迅速分开，让出了一条小道。 鲁平走了进来。 关于陈向国和鲁平的关系，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陈向国得到了梁春芬的提醒，在厂子里就算遇到了鲁家人，也从来都不套近乎。 鲁平看了陈向国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 他问道，“冯师傅，你不是生病了吗，不好好在家休息，在这里干什么呢？” 冯师母：“厂长，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她把事情说出来。 陈向国：“厂长，她在撒谎，根本不是这样的！是我师傅一直在算计我！” 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版本。 因为太情真意切，有些人开始动摇了。 “闭嘴！” 谁知鲁平却一声厉喝，“你师傅还在这里，他都没有说话，你有什么资格开口？连基本的尊师重道道理都不知道吗？” 冯师母得意的朝陈向国看了一眼。 鲁平走到冯万财面前：“冯师傅，徒弟 不懂事就慢慢教，能来咱们厂子里的人都是经过了思想道德考试的，如果陈向国真的人品有问题，他不会被选到厂子里来，有啥事你们坐下来慢慢谈，好好说，搞得这样兴师动众干什么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拖拉机厂怎么了呢，你是个老师傅了，是知道厂子的荣誉大过一切的。 ” 冯师傅的一颗心坠到了谷底。 第264章 人老成精 冯师傅听到鲁平的话，心如坠寒窑。 为什么厂长要帮着陈向国说话？ 自己在厂里工作了几十年，可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啊。 鲁平回头点出几个身强力壮的工人：“你们过来，把冯师傅带回家去。” 他拍拍冯师傅的手：“放心吧，你的事情厂子里已经在处理了，不会叫你寒心的，你安心养病，以后你的事就是厂子里的事。” 这是在警告冯师傅，不要再闹陈向国了。 冯师傅一把挥开鲁平的手：“厂长，你刚当上厂长的时候，我就追随你，退一万步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分明是陈向国的错，你干嘛不批评他，反而要捂住我的嘴呢？” “难道在你心里，我们这些老工人不中用了，所以你要放弃我们，改为巴结那些年轻的去了？” 鲁明的脸色微沉。 冯万财这话是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啊。 要是他继续平息，冯万财的话就得到了验证。 老工人不满，万一做出什么来，那就不好收场了。 冯万财面露得意。 陈向国刚刚升起希冀的心沉了下来。 难道连厂长都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气氛越发焦灼时，一声慌张的叫喊响起。 “危险！前面的人快让开！” 什么危险？ 让开什么？ 众人正在纳闷，就看到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咣当砸在了冯师傅的身上。 冯师傅不高兴：“谁的东西啊，赶紧拿走！” “冯师傅，小心啊！” “冯师傅，赶紧把那个袋子拿开！” 周围响起惊慌失措的话来。 冯师傅还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腿上传来冰冰凉滑溜溜的触感，低头一看，一条黑蛇缠绕在他的腿上吐着信子。 他浑身瞬间僵硬，强忍住要逃跑的冲动。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不就是一条蛇吗。 他小时候又不是没有玩过！ 就在冯师傅刚稳下来时，就看到他旁边的麻袋开始动弹起来。 第二条，第三条……第五条……数不清的蛇从袋子里爬了出来。 它们围绕在冯师傅的身边，有几个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身上，脸上，头顶上。 冯师傅双眼紧闭，嘴里默默喊着不能动弹四个字。 可下一瞬，他紧绷的精神骤然崩断。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这蛇三角脑袋，有毒啊！” 啥，有毒？！ 冯师傅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从板车上爬起来跳到了地上，他拼命抖动着全身。 “滚开，都给我滚开！别挨着我！” 等他好不容易把最后一条蛇甩开，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时，就看到周围人用惊愕的眼神看着他。 冯师傅心里一咯噔。 正要找几句话遮掩过去，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 “冯师傅这腿脚挺利索啊，你不是瘫了吧，半边身子不能动弹了吗，可我看你刚才那动作，比年轻人都要麻利啊。” “梁春芬，是你搞的鬼！” 冯师傅目眦欲裂，“我说怎么会有蛇出现！真是要多谢谢你了，不是你的蛇，我还好不了那么快呢！” 梁春芬：“呸！你个老东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我的蛇把你吓好了，那我以后天天拎着蛇去吓唬脑血栓的人，这世上就不需要大夫了！” “我去医院找出了你的病例，给其他的大夫看了一眼，他们都说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为什么给你看病的那个，非说你得了重病呢？于是我就报了公安。” 冯师傅瞳孔一缩：“你……你找公安了？！” 梁春芬：“是啊，公安一到场，给你看病的那个大夫就招了，说他是收了你媳妇的钱，故意把你的病情说重的。” 她看向冯师母：“我看你这媳妇长了一对多情眼，怕她会学习那潘金莲给你下药，好去找那西门庆，就把公安也给带来了，冯师傅，你是我儿子的师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感谢我啊！” 几个公安推开人群走进来。 冯师母一看真的要把自己带走，慌了：“不是我指使的大夫，是老冯，是老冯叫我这样说的！” 周围人一惊。 所以，冯师傅这是一点事都没有。 他是故意装病的？ 这是为了什么呢？ 冯师傅听着议论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急中生智，大声道：“我还不是为了陈向国！” “我只有他这一个徒弟，这些年来我尽心栽培，有句话说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怕他有一天会不管我，所以才昏了脑袋想出了这一招。” “向国，你不要怪我啊，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想把你紧紧绑在我身边，我原本是打算等你答应之后，就把真相告诉你的。” 冯师傅说着，一边哭了起来。 抽噎的样子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冯师傅他只有一个闺女，以后闺女要出嫁，到时候忙着照顾公婆一大家子，可不就是没空管冯师傅两口子了，我倒是能理解冯师傅。” “我也是，而且说到底，冯师傅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一看就是平常陈向国没有尽到孝心去，要是他能让冯师傅安心，冯师傅就不会这样了。” “哎，冯师傅也是个可怜人啊！” 梁春芬冷笑。 果然人老成精。 这才短短时间，这老东西就想到了这样挽尊的办法。 “你别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了！这些年向国他对你如何，厂子里的人就算不知道，你家旁边的街坊邻居能不知道？” “他给你家修补房顶，还买煤球，差点都弄断了手，你也没说表示表示啊！” “你说你想把向国绑在身边，你拿什么绑？他不是物件，是个活生生的人，我问你，你想怎么弄？” 冯师傅：“我……我自然是感化他了！” “放屁！你是想把你闺女嫁给向国，要他当你的上门女婿！” 梁春芬把冯莲如何勾引陈向国的事说出来。 她知道，这些事情无凭无据，不能定下冯莲的罪。 但没关系，她只要说出来，就会在每个人的心头上留下痕迹。 她要的就是个雁过留痕的效果。 最后，梁春芬又说了有句话。 “我家向国的为人如何，相信以后不少人都清楚，他能把教自己的师傅撇开，那就肯定是遇到了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呵呵，我奉劝广大女同志，如果你们的男人有师傅，那一定要小心点啊，万一他想要把你们的男人招收为上门女婿就麻烦了！” 第265章 他只让我们打你 叩叩叩。 敲门声刚响起，里面的人像是等待多时，立刻把门给打开。 “梁大娘，你们赶紧进来！” 严雨把梁春芬三人迎进来，“我爸在书房等你们。” 梁春芬拉住严雨的手拍了拍，看向王小兰：“你在外面等我们。” 王小兰点头。 梁春芬带着陈向国进了鲁平的书房。 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讲述出来。 鲁平：“这个冯万财年轻的时候就满脑子歪门邪道，我还以为他已经改好了，没想到他都把坏点子用在害人身上去了。” 他看向陈向国：“怪我，我应该照料好你的，结果连你认了冯万财做师傅都不知道，害得你现在沾了一身脏东西。” 梁春芬：“这和鲁厂长你有啥关系啊，是那冯万财太会伪装了，他看中了老大的天赋，培养老大在短短几年内成为八级工，然后等他退休了，老大的工资就能反哺他，他依旧能吃香喝辣。” 这一点是梁春芬在来的路上悟出来的。 “这个老狐狸！” 鲁平怒声道，他安慰陈向国，“幸好你妈拆穿了冯万财的阴谋，还给你了清白。” 陈向国重重点头：“是，多亏了我妈！” 鲁平留下梁春芬三人在家吃了一顿晚饭，饭后梁春芬又去跟严雨婆婆聊了聊，对方还是社恐，但和家人能正常相处了。 离开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鲁平把三人送出家门，叮嘱梁春芬：“冯万财这人心眼小，他这次吃了大亏，面子受到了冲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让向国平时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给他做主。” 梁春芬道谢，离开了鲁家。 得到提醒的陈向国第二天上班，刻意跟冯万财保持了距离。 实际上不光陈向国，还有其他人看冯万财的眼神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冯万财从一个备受尊敬的八级工，变成了一个人人闪躲的犹如垃圾一样的存在。 他中午去食堂吃饭，大妈给他打红烧肉的时候，那手跟安装了电钻似的，哆嗦个不停，等哆嗦到他饭盒里，一勺的红烧肉竟然就剩下了一块。 冯万财气的理论，大妈却朝他吐了一口吐沫。 “黑了心肠的东西，爱吃不吃，麻溜滚！” 冯万财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回到家吃饭，却发现家里没有开火。 正要质问冯师母是怎么回事，冯师母哭着说她和冯莲去供销社买东西，被几个妇女拦住，抓去胡同里打了一顿。 “她们是梁春芬的亲戚？” “不是，她们说就是看不惯我们破坏别人家庭。” “……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啊，都是一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玩意！” 冯万财气的咬牙说。 冯莲捂着红肿的半个腮帮子：“爸，我以后都不敢出门了，你说该咋办啊！” 冯万财闭上眼睛，心里萌发出一条妙计。 …… “妈，我跟着你一起回家吧？我在这里真的待不下去了。” 王小兰哀求梁春芬说。 她想要回村厂里工作，想去做面包。 不想整天待在这个小院里无所事事，只为等待陈向国下班。 梁春芬想了想，答应了。 反正她和陈大海计划的那件事还没有成功，就再等等吧。 婆媳俩骑上自行车出发。 打算先去拖拉机厂告诉陈向国一声。 快到地方的时候，就见陈向国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 “老大，你这是干嘛去？” “妈，小兰，你们没事吧？” 陈向国担忧的看着两个人说。 梁春芬纳闷：“我俩有啥事？” 陈向国：“有人跟我说，你俩出去买菜，跟人打架了，妈你把别人的脑袋给打破了，别人扣下小兰让你赔钱。” 梁春芬：…… “他说我俩在哪里出事的没有？” “没有，但是说因为你不想赔钱，他们把小兰带到了一户人家里面。” “走，我们过去看看。” 陈向国：“还去看啥啊，你们这不是没事吗，那人传错信了。” 梁春芬：“是传错信了，还是故意让你过去的？” 陈向国一怔。 梁春芬扭转自行车，让王小兰坐上来，示意陈向国跟上。 等到三人过来时，没想到又碰上了一个熟人。 “鲁明，你咋在这里？” “梁大娘！有人过来传信说小雨崴脚了，被个好心人扶到家里去了，我过来接她回家。”鲁明着急的说。 梁春芬嘴角抽搐：“那我奉劝你先别进去，严雨肯定不在这里。” 鲁明：“啊？大娘你怎么知道的？” 陈向国把也有人叫自己来这里的事说出来。 鲁明聪明，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大娘，这是有人要害我和向国？” 梁春芬：“害不害的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憋好屁就是了。” 她看着紧闭的院门，示意陈向国和鲁明靠近过来，在他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陈向国和鲁明忙点头。 梁春芬让王小兰躲起来，她朝二人使了个眼色。 陈向国和鲁明对视一眼，齐刷刷朝着里面冲进去。 就在二人进去的瞬间，门后出现两个人。 举起手里的棍子就朝他们砸去。 梁春芬早有准备，一脚踹翻一个，听到动静的陈向国和鲁明赶紧转过身来，三人合力，制服两个人。 “说，为什么要害我们！” “不说实话就把你们抓到公安局去！” 二人害怕，立刻开口：“是有人叫我们在这里打你一顿，只要不打死，打的越重越好。” 鲁明一怔：“打我？只打我？！那你们还要向国来干嘛？” “好把打你的事情嫁祸给他啊！” “……” 陈向国气坏了：“是谁叫你们这样做的，咋能害我啊！” 二人：“是拖拉机厂的冯万财。” 陈向国猛的抬头朝梁春芬看去：“妈，竟然是他。” “哼，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他咋会放过你啊。” 梁春芬拽住两个人，朝着他们的脸各抽了几十巴掌。 一直到把两个人打成猪头才罢休。 “大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我还没娶媳妇呢，不能破相啊！” 两个人苦苦哀求说。 梁春芬：“行，那你们得帮我做件事！” 第266章 陈向荣回来了 “厂长！不好啦，出事啦！” 收到信号，冯万财朝鲁平办公室跑去。 鲁平见到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撞开，很是不高兴：“冯师傅，什么出事了？” “是陈向国，他和鲁明打架了！”冯万财脸上带着着急之色说。 鲁平眼神微微一变：“他为什么会和鲁明打架？” 冯万财叹了一口气：“厂长，我当了陈向国那么多年的师傅，他能用他老实巴交的外表骗得过其他人，可骗不过我，他其实一直都很嫉妒鲁明，嫉妒他有一个当厂长的爸，嫉妒他有一个好的家庭，能全力托举他！” 鲁平：“可是我记得，陈向国的妈也挺有本事的啊，她一手促成了村厂的建立，设计研究出来的红薯糕点和面包，是咱们县城乃至省城最受欢迎的是食物，都快超过大白兔奶糖了。” 冯万财：“可是那个村厂和咱们这拖拉机厂比起来算什么啊！再说了他妈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能有今天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而已，哪有厂长你这么厉害啊！” 鲁平摇头：“冯师傅，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打仗的时候娘子军也立下了赫赫功绩，比男人都要厉害，你这么说错了。” 看到鲁平面色严肃，冯万财赶紧赔笑：“是是是，是我想法狭隘了，但是厂长啊，陈向国打了鲁明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啊，哎呀呀，我刚去地方看了，打的可重了，脸上都没有一块好肉，站都站不起来，我已经找了医生过去，厂长你也赶紧去看看吧。” 耐不住冯万财的催促，鲁平只好起身：“行，那我就去看看。”看看你到底想搞什么阴招！ 冯万财窃喜，心里闪过报复般的快感。 陈向国，让你不听我的话，不当我的上门女婿，那你就等着从拖拉机厂滚蛋吧！ “是这里吗？” 鲁平跟着冯万财来到一户小院门口。 冯万财点头：“没错，鲁明就在里面！厂长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啊，真的很惨……你放心，陈向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知道他家在哪，我带着公安去找他！” 鲁平：“别废话了，赶紧开门！” 冯万财把鲁平的不耐烦当成了着急，没有多想，赶紧上前开门。 嘿嘿，陈向国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 “啊！？” 看到院中场景，冯万财发出震惊一声。 “你们俩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坐在一起吃饭，而不是向国把我打趴在地上，我爬不起来是吧？” 鲁明起身，冷冷朝冯万财看过去。 陈向国也紧跟着站起来，双手紧攥成拳：“你三番两次的算计我，一点师徒之情都不顾，以后，我不会再叫你师傅了，我们的缘分到这里就结束了！” 鲁平上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谁能跟我说说？” “我来！” 梁春芬高喊一声，拽着两个男人从屋里出来。 她把事情告诉鲁平，又让两个男人亲口说。 当看到自己收买的人指认自己时，冯万财立刻想要逃跑，却被早有准备的陈向国一把抓住。 “冯万财，今天的事情，我明天会让人写在厂报上，你的处理也会随之下来，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鲁平冷冷看了一眼冯万财。 冯万财心里咯噔一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浮现。 什么处理？ 怎么处理？！ 是要降低他的工级，还是要他辞职？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还不如杀了他！ “厂长，你不要这么对我，建厂之后我一直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厂长，你别……” 鲁平对冯万财的求饶假装听不到，他和颜悦色的对梁春芬道，“今晚你和向国，还有向国媳妇，一起来我家吃饭，我媳妇昨晚还没有和你聊够呢。” 梁春芬：“好啊，正好我也把今天的事情当成个笑话给她听听！” 冯万财的声音一下子停止。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鲁平和梁春芬。 他们俩……认识？！ 看起来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如果是的话，那就解释了刚才为什么鲁平会不愿意听他贬低梁春芬。 因为梁春芬是他的朋友啊！ 那陈向国金进拖拉机厂—— “向国进拖拉机厂和厂长没有关系，他没有给我儿子开后门，但参加招聘的机会确是厂长给我们的。” 梁春芬看冯万财胡思乱想，担心他把脏水泼在鲁平身上，解释说。 鲁明拉着陈向国往外走，闻言回头道：“大娘，你跟他费什么话，有什么问题就要他提出来，我爸当厂长坐得端行得直，经得住任何调查！” 听到鲁明亲密的话语，冯万财的心坠落到了谷底。 他后悔不迭，肠子都要青了。 要是早知道陈向国和厂长家有关系的话。 他肯定会采取一种更加稳妥的方式来招揽他了！ 到时候他就能和厂长家攀上关系了！ 哎呀呀，走错了一步，往下就步步错啊！ 嘎—— 冯万财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气晕了过去。 恰好医生到来。 原来他找来的医生，是为了他自己准备的。 因为救治及时，冯万财脱离了生病危险。 但他栓了。 栓住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以及嘴巴。 假的变成了真的。 冯师母来厂子要赔偿，被警告了一顿。 再闹下去，五级工降为三级工！ 冯师母不敢了。 虽然只是降低了两级工。 但是退休金差了十块钱呢。 对于没有收入的人家来说，这十块钱太重要了。 冯莲还没有适应的了家庭的变化，衣食住行依旧是大手大脚。 冯师母又不舍得训斥她，导致入不敷出。 把冯万财气的又栓住了一条胳膊。 连吃饭的能力都没有了。 冯师母本来伺候的他就烦烦的，这下更不愿意了。 原本富足和煦的日子一落千丈下去。 梁春芬听说了，说了两个字。 活该！ 她没有把太过精力放在冯万财一家身上，因为陈向荣打来了电话。 说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到了这天，梁春芬骑上自行车去县城，接老三回家。 第267章 带回来了礼物 等梁春芬到达机床厂的时候。 正好赶上大货车行驶进厂子。 她站的位置高，能看到驾驶室里的人。 第一辆车的司机是陈美丽。 看着她游刃有余的转动方向盘，驾驶着车子停在固定的位置，梁春芬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这套操作太丝滑了！ 陈美丽看到了梁春芬，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比划了一个十。 梁春芬立刻明白了。 这意思是说陈向荣在第十辆车上。 大货车是一辆又一辆接替着进厂子的。 院子小，前面一辆没有停好，后面就进不来。 梁春芬终于等到了第十辆车。 然后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因为这第十辆车的司机是陈向荣！ 他坐在高高的驾驶室里，单手把着方向盘，脸上带着肆意不羁的笑容。 引得一旁来看热闹的工人们高声起哄。 “妈，咋样，我帅不帅？” 陈向荣停好车，立刻来找梁春芬。 看着他嘚瑟的笑容，梁春芬抬手掐住了他胳膊下的软肉，然后狠狠一拧。 陈向荣疼的无声高喊。 母子俩都默契的隐藏了当下发生的事。 无它原因，丢人！ “妈，你干嘛啊！？” 来到屋里，陈向荣委屈的问梁春芬，“我出了这么久的门，连年都没有在家里过，难道你就没有想我吗？我可是想你了啊！” “想个屁！” 梁春芬质问，“谁让你私自开车的？！你胆肥了啊，要是出点事咋办？还有，你开也就算了，谁让你单手的，那么大的车你一只手能控制的住吗？” 陈向荣：“妈，其实我……” “别叫我妈！” 梁春芬打断陈向荣的话，“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把自己卖了都不够赔偿的，到时候我不是你妈，你才是我妈！” 陈美丽听到声音走进来：“大娘，你不要说老三了，是我让老三开车的，而且就算老三想双手开车也不行，他的一条胳膊受伤了。” “什么？” 梁春芬一惊，赶紧朝陈向荣的胳膊看去。 仔细一看，她这才发现一条棉袄筒很不正常，上手一摸，竟然是空的！ 梁春芬脑袋一懵，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妈！” “大娘！” 陈向荣一把抱住梁春芬，赶紧道，“我的胳膊还在，它只是断了，我吊在身子前面了。” 说着他快速的脱下棉袄来，给梁春芬看。 梁春芬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以后得养着你呢。” 陈向荣：…… 陈美丽告诉梁春芬，他们在回城的路上，遭遇了劫道的。 对方蹲了他们快一年的时间，准备很充分。 光是人数就超过了他们的两倍之多。 拿着的武器是特制的，比他们的砍刀长出了得有半米。 如果两个人对打，砍刀还没过去了，他们的武器就先落在脖颈上了。 眼看东西就要被抢走，甚至性命还会受到威胁的时候。 陈向荣出手了。 在劫道的人到来之前，他去解手了，劫道的人掌握的信息人数里不包括他。 他机灵，又有陆丰教给他的功夫。 很快就把大多数人都打趴在地上。 陈美丽一行人见状，趁机反扑。 一番恶斗之后，这才终于把对方赶走。 但他们也损失惨重。 伤的最厉害的人被扎了一刀，只能送到所在地医院救治。 他们这个车队，是一个司机搭配一个助手。 伤的那个正好是个司机。 助手们是不会开车的，万分焦急之际，陈向荣站了出来。 因为他的手伤了，陈美丽害怕他单手掌握不好，不敢让他在前面，也不敢让他在后面。 但后来见陈向国真的开的很好，心理素质也很稳，陈美丽就让他压阵，替换下来那些经过劫道的之后产生了阴影的司机。 …… “大娘，老三帮了我们大忙，说他是个英雄都不为过，要是没有他，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 “我打算跟领导汇报这件事，有了这个功绩在身上，老三要是想进入我们车队，成为一个正式的大货车司机，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向荣得意的朝梁春芬道，“妈，听到嫂子说的了吗？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梁春芬没搭理他，抓住了陈美丽的手。 “美丽，你就是老三的伯乐，大娘很感谢你，等明天，你和大龙带着孩子去我家，我给你们坐一桌接风宴！” “大娘，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客气啥，都来！别带东西啊，大娘不要，带了也给你扔出去！” “哈哈哈，好的大娘！” 等陈美丽离开后，梁春芬转头看向陈向荣。 陈向荣下意识挺起了胸膛。 梁春芬上下打量他一眼，招了招手。 陈向荣立刻弯下腰。 梁春芬摸了摸他的脑袋：“干得不错，妈很高兴。” 陈向荣的眼泪差点出来。 妈终于夸他了。 妈都好久没有夸他了！ 梁春芬说家里人还在等着陈向荣，要他跟自己回去。 陈向荣：“妈，你等我会，我去拿行李。”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大包。 梁春芬没有多想。 因为陈向荣走的时候，也带了这样一个大包。 俗话说的好，远香近臭。 陈向荣在家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 但他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就连张秀秀都有点想他了。 陈向荣一回来，就被老陈家人围住，关切询问情况。 花花果果苗苗三个更是夸张。 花花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陈向荣的腰上。 果果和妙妙跳不了那么高，一边一个挂在了他的腿上。 听到叽叽喳喳的小叔，陈向荣不但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幸福的很。 “哎哎哎，我都听到啦！” “小叔给你们带来了礼物，来来来，都站好，小叔给你们！” 一听有礼物，三个孩子瞬间站的比小树还要直。 陈向荣：“大哥，你帮忙把我的包递给我。” 陈向国原本没当回事，结果一提起来，发现沉得很，差点闪了他的腰。 “老三，你这里面装了石头吗，咋那么沉的？” 沉？ 梁春芬想起来了，她骑自行车的时候，觉得特别的费劲。 还以为是车胎没气了，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包。 “小兔崽子，你拿那么沉的包，怎么不说，要是说了，我就让你骑着了！” “妈，我手受伤了，单手掌握不好车把啊。” 掌握不好车把，就能掌握好方向盘了？ 梁春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第268章 进车队做生意 陈向荣嘿嘿一笑，打开包开始分发礼物。 他给陈向国买了十副劳保手套。 “大哥，这可不是一般的劳保手套，你看看，指腹那边可是皮子的。” 陈向国一看，还真是。 他高兴的说这样就能保护好手指，也不会轻易就使烂了。 陈向荣给陈向国买了一个工具包。 什么平板锤子都能装在里面，时髦又耐用。 给陈向繁买的则是衣裳。 一件连衣裙，一双回力的小白鞋。 说是他去南方，看到的姑娘都是这么打扮的。 “老三，我和大嫂的呢？”张秀秀见陈向荣买的都不是便宜货，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向荣拿出两个盒子：“大嫂二嫂，这是成套的雪花膏，有专门抹脸的，也有专门抹手的，那边的女人都这么用。” 二人惊奇，还是抹不同部位的？ 她们之前都是直接手脸一块用了。 “妈，这是给你的，可是最贵的啊！” 陈向国拿出一条围巾，说这是纯羊毛的，特别暖和。 梁春芬：“哼，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给花花果果苗苗的就是玩具了。 什么拧上发条就会蹦跶的小青蛙，小兔子，足足有几十个。 要是搁在一般的家庭，孩子早就上前争抢了。 但在老陈家，有花花这个大姐姐维持秩序，这种情况完全不会发生。 等孩子去一边玩了，陈向国指着陈向荣的包道：“老三，你的包里还装着什么啊？” 陈向荣压低声音：“咱们进屋说。” 等进了屋，陈向荣叮嘱三个孩子有人进门就大声喊后，神秘细细的把屋门给关上了。 然后鬼鬼祟祟的四处查看，说什么别有人藏在家里。 梁春芬：…… 就在她忍无可忍，准备给陈向荣一巴掌的时候，陈向荣终于拿出了包里的东西。 “妈，你看！” 啪啪啪！ 梁春芬连续抽了陈向荣三巴掌。 “你有钱没 地方花是吧，这不是吹风机吗，看样子还是陆丰自己做的那个！” 陆丰做东西有个习惯，会在机器低端用工具划拉出一道不明显的痕迹。 梁春芬说过他，但他怎么都改正不了。 刚才陈向荣拿出吹风机来的时候，梁春芬看到了那道痕迹。 陈向荣：“妈妈妈，你先别打我，听我说啊！这是陆丰做的不假，但现在卖到了南方去，你猜猜价格多少？” 梁春芬怒视着他。 陈向荣：“……好吧好吧，我来告诉你，是我们卖的价钱的三倍！” “什么？！” 梁春芬震惊了。 他们卖的吹风机也就是五十块。 如果是三倍的话，那就是一百五十块啊！ 陈向荣说他们在一处县城落脚休息的时候，有个人鬼鬼祟祟找上了他，说听出了他是外地口音，问他要不要带点土特产回家。 陈向荣还以为是食物之类的，结果跟过去一看，却是吹风机。 可他妈画图，陆丰做出来的吹风机，咋就成为了南方的土特产呢？ 他旁敲侧击的询问那个人，那个人说什么这是他们这边的一个老师傅研究出来的。 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价格很贵。 他为了见到那个老师傅，出钱买了这么个吹风机。 结果花了一百五十块，跟那个老师傅一交谈，发现就是个贩子！ 有人买了他们的收音机，然后中间不知道转手多少道，运到了这个人的手里。 “妈，我想啊，都是赚钱，为什么这个钱不能咱自己赚了，美丽嫂子跟我说，我这趟立了功，十有八九会被他们领导给收纳成为车队一员，到时候我就带着吹风机去南方卖！” “不行！” 陈向荣的话音刚落，就遭到了梁春芬的强烈反对。 “平常我都不让你去黑市，你竟然还敢带去车队！？到时候要是被抓到，不光是你自己遭难，你美丽嫂子也脱不开干系！” “她好心带着你，你绝对不能害她！” 陈向荣反驳：“这怎么会是害呢，到时候挣的钱我会分给美丽嫂子三分之一，挣钱的事她会答应的。”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她答应了？” 陈向荣：“还没有呢，不过我觉得她会答应。” 梁春芬一摆手：“那这事你先去问过她再说，她要是不答应，你就不要这样干！” 陈向荣：“好，我明天就去！” “对了，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妈，你也太小看我了，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吹风机是你和陆丰联手做的，就说我是通过了什么关系渠道弄来的，很安全的渠道。” 见陈向荣心中有数，梁春芬放了心。 不过她不让陈向荣明天去问。 “先把这件事放下一段时间。” “为啥啊？美丽嫂子说了，还有一个星期车队就会又出发了，我得在问好她之后，去找陆丰看看他存货有多少，要是不多的话，赶紧制造啊！” “下次你就别跟着车队去了，有事。” “有什么事情啊，难道还比……” 陈向荣话说到一般，突然想起来了，“妈，你说等我回来就给我个惊喜，是不是就是那个惊喜啊？” 梁春芬点头：“对。” 她扫了老陈家人一圈，从小到大都没放过。 “给你们明天一天的时间，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后天我们去京城，早上五点的火车票。” 此话一出，老陈家人齐刷刷愣住了。 “妈，你说去哪？！” “妈，你没事吧，脑袋没有出问题吧？” “京城？为什么会突然想去京城啊！” “妈，你不是不愿意让我去京城吗？” 梁春芬一个个喷回去。 “耳朵聋了啊，京城听不到？” “老娘健康的很，脑袋更没有出问题！” “去京城当然是因为有事啊！” “我把你绑在身边那么多年，也教导你多年，你经历的事也多了，如果 你还是妄想去一个不属于你的地方，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是放弃你。” 见梁春芬表情认真，原本想开个玩笑的陈向荣脸色讪讪。 “妈，我就是说着玩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第269章 到达京城 梁春芬想去京城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忠义的抚恤金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 她不知道是那边忘记了，还是因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所以不想把抚恤金给她。 因此，她打算去问问。 要个说法。 去京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她去陈大海那边写了个介绍信，日期直接拉到了两个月。 当然，要是事情顺利的话，是用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然后梁春芬让吴爱红帮自己照看三只狗和小菜地。 吴爱红答应了。 接着是村厂的事。 梁春芬交代给孙云接下来的生产计划，经过这些年的磨合，两个人已经很默契了。 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完，梁春芬回了家。 陈向国和陈向家不在。 一个去拖拉机厂请假。 一个去跟主家说一声，顺便再把泥瓦匠找来，让他帮忙去帮主家赶进度。 不能因为自己有事，就把主家的活放在那里不干了吧。 常画得知梁春芬一家要去京城。 她给梁春芬拿来了一封信：“干娘，我原本打算去邮局的，既然你去京城，那我就不去了，你帮我把信送到我家好不好，要是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找我家里人，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梁春芬：“傻孩子说什么呢，给你送封信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不需要你家里人帮忙，不给他们添麻烦。” 常画和陆丰晚上留在老陈家吃饭。 第二天，梁春芬开始做路上吃的干粮。 幸亏年刚过去没多久，天气还很冷，很多食物都存放的住。 要是搁在夏天，那都得臭掉了。 她做了近二百张白面饼，然后又做了几十个肉夹馍。 把家里的存肉都拿出来，炸了一大锅炸物。 小酥肉，排骨什么的，应有尽有。 看到家里还有之前买的蘑菇，她也裹上面糊炸了。 老陈家人站在厨房外，拼命的吸鼻子。 恨不得现在就在火车上，这样就能吃一口了。 花花果果苗苗和陈向繁是有特权的。 梁春芬拿出了一大盘，分给四个人吃。 至于其他人馋的快要掉口水的样子，梁春芬表示没有看到。 一夜无梦。 早上三点，老陈家人起床。 花花果果苗苗一叫就起了，也没有起床气。 简单的吃过一晚鸡蛋汤后，一大家子人出发了。 他们骑着自行车去。 借了吴爱红家的，一同放在供销社的后院，等吴爱红去县城的时候再骑回来。 四点，准时到达县城。 这个时候的汽车没有发车，梁春芬提前问了吴舟。 吴舟开着吉普车来的。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超载的说法。 一家人挤在狭窄的车厢里，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吴舟一直把梁春芬一行人送到了省城火车站。 此时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 等了二十分钟，列车员手里的大喇叭催促要出发了，梁春芬叫上家里人上车。 跑的越快，一会就不用挤。 三个孩子被大人扛在肩膀上，他们还以为是在玩耍，发出咯咯的笑声。 今天可能是好运上身。 一行人顺利的上了车，一点拥挤都没有。 梁春芬买的是卧铺票。 因为家里人多。 所以一个车厢六个床铺是住不开的。 让谁去另外一个车厢住就出现了问题。 陈向国：“我是老大，我得照顾妈和一家老小，我不能走。” 陈向家：“跑腿的活都是我的，我也不能走。” 陈向荣：“我是老三，你们该让着我。” 三兄弟争论的不可开交，最后梁春芬发话让陈向荣走。 理由是他最机灵，在另一个车厢里不会被欺负。 陈向荣被哄的跟个傻子似的，笑呵呵的离开了。 梁春芬自己和陈向国住在下铺，其他人都去上面。 三个孩子跟着他们两个人。 梁春芬叮嘱家里人，火车上的拍花子很多，不管是儿童还是妇女，他们都会动手，要是出去上厕所，一定要结伴。 听着家里三个女同志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因为早上吃的少，又忙碌了一早上，不到中午一家人就饿了。 梁春芬拿出肉夹馍和炸物。 陈向荣长了个狗鼻子，闻着味就来了。 一家人吃的肚皮饱饱，然后各自回床睡觉。 三天的时间，一家人吃了睡，睡了吃。 看着对面车厢里的人表情复杂。 不是，这是什么一家人啊。 全员睡得卧铺也就算了，吃的还都是肉，味道还那么香。 那香味像是长了钩子似的，引得他们是坐也坐不好，睡也睡不好。 三天后，火车到站。 胖了几斤的老陈家人拿着行李下了车。 “妈，咱们去哪里啊？” 站在火车站门口往前面，是比省城更高更大的房子，更多的自行车，小汽车一点都不稀奇，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四五辆、。 但这些年，老陈家人跟着梁春芬长了不少见识。 穿的好了，精神面貌也上去了。 他们一点都不发憷，感到自卑。 只是觉得有点懵。 好大的京城啊！ 该往哪里去呢。 梁春芬：“我们去找个宾馆住。” 她上次来京城，是二十多年前了。 二十多年，京城的变化太大了。 她拦住一个过路的妇女：“同志问一下，迎春宾馆怎么走？” 对方很热情的详细指了方向。， 梁春芬道谢，带着老陈家人赶路。 其他人没有觉得有什么，但陈向荣的表情却是变了。 迎春宾馆，不是军区大院对面的那个吗？ 妈怎么会去那里住？ 到了迎春宾馆，梁春芬拿出介绍信定下了房间。 “先去洗漱洗漱，再去休息休息，今晚我们不出门了，就在这里待着。” 虽然这一路都是躺着坐着的，但身体依旧感觉很累。 老陈家人点点头，一个个的都回屋休息去了。 梁春芬也回屋了。 但没一会，她就下来了。 她换了一身衣裳，出了迎春宾馆的门，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在她身后，有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她。 梁春芬丝毫没有发现。 她朝着军区大院走去。 在看到门口的警卫时停下。 陈向荣躲在电线杆后面，就见梁春芬保持着一个动作，看了军区大院得有十分钟。 妈在看啥呢？ 不等他发现什么，梁春芬转身往回走。 吓得他赶紧躲起来。 第270章 去军区大院 第二天梁春芬带着全家人去京城的国营饭店吃过早饭。 叫着他们一起去王府井玩耍。 这个时候的王府井没有后代的繁华热闹，但人也不少。 玩了一上午，梁春芬带着他们去全聚德吃烤鸭。 她大手笔的要了三只。 说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那就要吃个痛快。 老陈家人是真的吃美了。 不管是小的还是老的，都是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出来的。 下午，梁春芬又拉着他们去了天安门。 看到有个照相馆，梁春芬花钱，让他们给一家人拍照。 大合照后，是单人照，和小家的照。 老板笑的合不拢嘴，因为他们足足照了得有五十多张。 老板告诉梁春芬，让她三天后来取照片。 梁春芬答应了。 “妈，明天咱们去哪里啊？” 晚上，老陈家人玩美了，迫不及待的问梁春芬。 梁春芬却道：“明天我和老三有事出去一趟，你们自己去玩吧，今天我带着你们认路也差不多了，要是不愿意出去就在宾馆里待着，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老陈家人急忙问梁春芬是什么事。 梁春芬：“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我要是想让你们知道，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不想说的你们再问也没用。” 老陈家人只好罢休。 “妈，我能跟着你和三哥一起去吗？”陈向繁悄悄的问梁春芬。 梁春芬：“老四，要是其他的事妈就答应了，但这个不行，你大哥他们我也不放心，你就帮妈看着他们行不？” 陈向繁只好答应了。 翌日。 梁春芬叫着陈向荣出门。 陈向荣跟在梁春芬身后，忐忑道：“妈，你是不是要去军区大院啊？” 梁春芬：“那晚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的人，就是你吧。” 陈向荣惊讶：“妈，你发现我了？” “哼，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 梁春芬看着不远处军区大院气势宏伟的大门，“老三，当年你和我狼狈的从里面走出来，现在妈带着你挺直腰杆的再走回去。” 陈向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惊，一把拉住梁春芬的手：“妈，你不会是想让翻旧账吧？！” 那年他闹着回京城。 他妈给军区大院这边打来了电话。 当时他妈那带着气的模样，他记得清清楚楚。 梁春芬：“是翻旧账。” “啊？！妈，不要啊！” 陈向荣哀求，“我已经想明白了，当年他们不要我，我能理解，我又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干嘛要收留我一个累赘呢，这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要再说了吧。” 梁春芬一把推开挡在她前面的陈向荣，走到门口面前的警卫道：“你好，我叫梁春芬，是烈士陈忠义的遗孀，这是我的儿子陈向荣，我们想见卢师长。” 警卫：“请等一下，我给卢师长家打个电话。” 他跑进警卫亭，拿起了话筒。 不多时出来，对梁春芬道：“我带着你们去卢师长家。” 梁春芬笑道：“那麻烦你了。” 看着梁春芬走进去的身影，陈向荣咬咬牙跟上。 “前面这个两层小院就是卢师长家了。” 警卫上前敲门，很快门打开。 走出来一个衣着淳朴的的妇女：“卢师长正在书房等着你们。”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弟妹和向荣来了吗？” 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军装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 他大步走到梁春芬面前：“弟妹！” 又一把将站在梁春芬身旁的陈向荣拉到自己怀里：“向荣，你都这么大了，还记得伯伯吗？” 陈向荣笑着点头：“记得，我忘记谁都不会忘记卢伯伯。” 看着陈向荣和陈忠义相似的脸，卢师长仿佛看到了好兄弟还活着的时候。 他忍不住双眼泛泪：“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卢师长把梁春芬母子迎进家门，他让保姆上茶。 梁春芬看着屋里漂亮敦实的沙发，成套的碗橱，以及墙角摆放着的电视机，收音机等东西，卢师长注意到了。 他心里一紧，当年要是忠义没有出事，老陈家也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了。 他担心梁春芬心里会产生不平衡感。 他是见识过梁春芬撒泼的时候，有多闹人的。 正准备硬着头皮说两句话，就见梁春芬收回了目光，表情平静的坐回了沙发上。 卢师长：？？？ 再仔细一看，他看到梁春芬双眼沉稳，以往那边恨不得从眼眶里露出来的尖锐戾气都消失不见了。 他心想，十几年不见，她竟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喝了一口保姆端上来的茶润了润喉咙，梁春芬直接进入主题。 “卢大哥，我这次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问问忠义的抚恤金为什么还不给我，那是忠义用命换来的啊。” 卢师长一惊：“什么？你没有收到？不可能啊，我亲眼看到这笔钱批下来的。” 梁春芬：“我确实没有收到，你们部队这边应该保留着邮寄的往来记录吧，你可以让人去看一看。” 卢师长立刻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警卫员叫了过来。 他让他立刻去查，警卫员很快回来，并且拿来了一张单子。 卢师长先看了看：“弟妹，这笔钱早就已经寄过去了。” 梁春芬低头，就见上面真的写了这么一条记录。 “可是我没有收到。” 梁春芬加重语气，强调道，“我没有必要撒谎，忠义为了国家牺牲，他是英雄，我不会给他抹黑的。” 卢师长看着梁春芬认真的表情，沉默片刻，开口道：“这件事我会立刻派人去调查的。” 梁春芬感谢了他一句。 卢师长摆摆手：“忠义叫我一声哥，我就有义务为他解决好身后事，不过弟妹，为什么这笔钱没到你的手里，你却要等到这么长时间才来呢？” 梁春芬就把这些年来家里的发生的事情挑了挑说出来。 当听到梁春芬把几个孩子拉扯长大，已经当了奶奶。 甚至还开了个村厂的时候，卢师长震惊了。 这还是当年那个离开了陈忠义就什么都做不了的梁春芬吗？ 第271章 钱振 梁春芬在卢师长家待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婉拒了卢师长要挽留她吃饭的好意。 “向荣，你妈有事要先走，你没事吧，你陪着伯伯吃一顿饭行吗？” 卢师长把目光投向陈向荣。 陈向荣笑容明朗：“卢伯伯，以后再有机会吧。” 卢师长一惊。 只觉得陈向荣也和小时候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他双眼里充斥满了野心，抓住一点机会就拼命往上爬。 要是听到自己留下他吃饭，他肯定想也不想就答应。 还去把保姆的活都给干了。 吃完饭也不走，找各种理由多留一会。 陈向荣假装没看到卢师长眼里的打量，跟在梁春芬身后离开。 他知道卢师长的意思，是想弥补一下当年没有收养他的愧疚。 但这有什么愧疚的，他又不是他们的谁，只不过是个战友的孩子而已。 他们又没有欠他爸的，更没有欠他的。 所以，这份愧疚根本没有必要啊。 而且，他凭什么要帮他弥补愧疚呢。 当年，他父亲去世。 他和他妈和没头的苍蝇似的，连个带着他们去处理父亲后世的人都没有。 是他妈，低三下四一个个的问过去的。 这些人全部袖手旁观。 梁春芬和陈向荣快离开军区大院的时候。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梁春芬和陈向荣赶紧往旁边站。 吉普车呼啸而过，车上隐约传来叫喊声。 梁春芬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吗老三，你要是留在这里，十有八九也会跟他们一样，成为一群纨绔子弟，你愿意过这种生活吗？” 陈向荣皱眉：“不愿意。” 他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有目标，有追求，他很享受这种为之奋斗的感觉。 如果整天吃喝玩乐，过的行尸走肉似的，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梁春芬听到陈向荣的话，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好。” 但母子俩却没有走成。 因为那辆吉普车又回来了，并且一个漂移停止了二人面前。 要不是陈向荣反应快，及时把梁春芬往后拉了一步。 梁春芬脚就要被压到了。 那么重的汽车横亘在脚面上，可想而知那后果。 梁春芬后怕过后，就是巨大的愤怒。 “怎么开车的？鼻子上面那两个洞是长着玩的吗，不会用就给我扣下来！” “给我开门，从车上滚下来！” 梁春芬砰砰砸着车窗。 很快，车里的人有了反应，车窗降了下来。 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梁春芬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陈向荣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钱振！” “吆，你还记得我呢！我还以为你在农村这些年，只知道种地了呢！” 梁春芬想起来了。 这是赵桂花和钱营长的儿子！ 是当年撺掇老三进红袖章作恶的那个！ 陈向荣眼里出现冷意，咬牙道：“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识！” 要不是他妈及时把他救出来，他也已经跟王刚一样被枪毙了！ 这世上哪里还有陈向荣这个人啊！ 钱振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也不看看你的身份，还一心要留在军区大院里，配吗？” “我怎么不配了，我爸是烈士，我怎么不能住在这里？”陈向荣来了脾气，立刻反驳。 钱振从车上下来，一把揪住陈向荣的衣领：“你爸是烈士不假，但他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资格住在军区大院的，只配住在烈士陵园里面！” “再说了，军区大院的这些当官的，随便拎出来哪个，不比你那个死鬼爹的功绩要高，你爹就算活着，配住在这里吗？” 陈向荣气的喘粗气。 就在他忍不住抬起手准备给钱振一拳的时候。 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 “啊！” 钱振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头，咣当倒在了地上。 梁春芬紧跟着冲了上去，坐在钱振的身上拳打脚踢。 “小兔崽子，年纪不大，喷粪倒是厉害！” “都是跟着你那个妈学的吗！果然泼妇就是泼妇，就算当了军官太太，也改变不了那浑身的低俗不堪样子！” “你爸是厉害，上次我给你妈打电话，你爸是个营长，这些年过去了，你爸还是营长，咋滴，你爸是升职不了了吗？” “你！” 钱振为人桀骜，但有两个最不能让人提起的地方。 一个是他妈赵桂花。 虽然当了军官太太多年，但赵桂花愣是没有被周围的影响的样子，依旧是那个一两句话不合，就坐在地上拍大腿农村妇女。 这些年来闹了不少的笑话。 提起她来，大家会不约而同的露出嘲笑的表情来。 一个就是他爸钱营长的职务。 他爸不知道是能力用光了，还是运气不好。 就是不往上升职了。 和他同个职务的那些人，最快的已经生了三级，最慢的也都生了一级。 年前，领导找他爸谈过话。 说如果年中，他爸还做不出什么业绩来，就考虑考虑退伍复员的事。 如果他爸退伍复员，到时候他就要跟着从这个军区大院离开。 回到金牛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不再是受人尊重的钱少爷，而是会被看起来的钱小子了。 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暴躁的厉害。 梁春芬的话，把他的怒火一下子点燃。 尤其是被个村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点出来这件事。 “啊啊啊，你给我去死！” 钱振咬牙切齿的说，伸手就要掐梁春芬的脖子。 但还没等他碰到，陈向荣就抓住了他的手。 “赶伤我妈，我看你才是找死！” 陈向荣对着钱振施展了自己的功夫。 很快，钱振跟个破抹布似的，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围在旁边的人都震惊了。 但他们是钱振的狐朋狗友，看到好兄弟被打，他们也立刻上了。 结果和钱振一样，都在地上躺板板了。 “干什么呢？” 这时，换班的警卫过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立刻吹响了手里的哨子。 很快，一群持枪的士兵将陈向荣和梁春芬团团围住。 第272章 皮带都抽断 钱振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 指着梁春芬和陈向荣大喊道：“他们敢在军区大院闹事，赶紧抓起来！” 士兵刚要动手，梁春芬大声道。 “分明是他先口出狂言的！我男人是烈士，他却话里话外贬低他，我能忍得住吗？” “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军区大院里到底住的是一些什么人，目无王法的吗？是不是比我们小老百姓还要厉害？” 士兵不敢动了。 这要是把梁春芬给抓起来，不就代表承认了她的话吗？ 军人是保家卫国的，是保护老百姓的。 不是恶霸，更不是恶势力。 钱振见士兵不动，急了：“你们愣着干啥啊，上啊！” 狐朋狗友们却知道了其中厉害之处。 赶紧捂住钱振的嘴，拉着他不让他动弹。 钱振急的呜呜叫唤。 “……那个大娘啊，钱振他不懂事，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是啊，我们刚才也不是要打你们的，就是觉得这兄弟的本事不错，想和他切磋切磋，哎呀兄弟，你可真厉害啊，你的本事是从哪里学的啊，真厉害！” 其他人也附和，还给陈光荣竖大拇指。 这件事可大可小。 要是闹大了，被家里的老头子知道，肯定会用皮带抽他们，不抽断不罢休。 梁春芬冷哼一声，叫着陈向荣走。 她还需要把陈忠义的抚恤金给要回来，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进宾馆前，梁春芬叮嘱陈向荣：“别把抚恤金的事情跟你几个哥嫂说。” 陈向荣点了点头。 他跟在梁春芬身后，进宾馆之前突然回头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知道自己躲在了柱子后面，陈向荣发现不了。 但钱振还是被这一眼看出了一身冷汗。 好家伙，小时候那个跟狗似的跪舔他的陈向荣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而且在农村那种地方，他不但没有长歪，还又高又帅的。 那单眼皮瞧着有神采极了。 整个人看着特别精神。 钱振不甘心的攥了攥拳头，回头看向几个小弟：“……刚才跟你们说的话记住了吗？今晚就过来，谁要是缺席，就给我等着！” “振哥，我们别来找他们的麻烦了，那老太婆的嘴太厉害了，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振哥，我爸让我晚上回家吃饭，我不能来了啊。” “哎呦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是这样的，振哥，不好意思啊！” “还有我！我也不能来了……” 第一个人开口，其他人都有样学样。 钱振：“行啊，那你们都走吧。” 众人一喜，正要开溜，身后却传来钱振阴沉的声音。 “走吧走吧，明天你们家的老头子就会收到你们照片，要是被他们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呵，别说皮带了，脑袋都给你们打烂！” 众人肩膀害怕的一缩，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钱振说的是半个月前，他们在路上抓到了一只小猫。 钱振说提议把这只小猫开膛，看看它身体里是什么样子的。 前段时间有个士兵被一颗炸弹误伤，肚子开了一个大口子，内脏都漏出来了。 但军医院的大夫手段高明，妙手回春，愣是把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到了现在大家还对这件事津津乐道呢。 听到钱振的话，大家很感兴趣。 在操作的时候，钱振拿出了一个照相机，把当时的情形都给拍摄了下来。 但事后，这些人却感到十分后怕。 让钱振把照片都给删了。 钱振说照相机不小心摔坏了，可后来他又说没有，他还把照片都给洗出来了。 “……振哥，我……我们帮你做了这件事，你就必须把照片给销毁，做不到的就是孙子！” “好说，我能当孙子吗，我必须得当爷爷啊。” 钱振表情认真的点头，心里却在嘲笑都是一群傻帽。 等他回到了农村，这些照片还得来拿捏他们呢。 要不然的话，他的生活质量怎么办，他的前途怎么办？ 别说孙子了，只要他目的达成，他当曾孙子都行。 一群涉世未深的公子哥对钱振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谋划了一番，决定先回去准备妥当了再回来了。 老陈家人今天也没有出去逛。 相对于出去玩，这个规格及高的宾馆更加他们感兴趣。 床又大又软，地上铺着木地板，可以赤着脚，墙上不知道贴着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就算不小心把脑袋撞在了上面，也不会觉得疼。 最新奇是茅厕，竟然是在屋里。 上完了，一拉绳子，就用水流出来，把脏东西冲进去。 一点味道都没有。 而且这个茅厕还能洗澡，水从喷头里流出来，特别温暖。 虽然家里也有梁春芬做的洗澡间。 但俗话说的好，没有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今天一天，老陈家人不约而同的洗了个澡，时间长的都快把一层皮给搓下来了。 他们吃的饭是从外面买回来的。 梁春芬见状，索性晚饭也去国营饭店买了带回来。 一家人待在一个房间里吃。 饭吃到一半，陈向荣擦了擦嘴：“大哥二哥，我没吃饱，你们再陪着我出去买点。” 陈向家啃着个鸡腿不亦乐乎，闻言头也不抬道：“老三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叫人陪啊，你自己去。” 陈向荣看陈向国。 陈向国注意到陈向荣的眼神，精神一震。 他拉住陈向家：“一起去吧，多买点咱当宵夜吃，你不去谁知道你想吃什么？” “有道理。” 陈向家擦了擦嘴起身。 三兄弟走出了房间。 张秀秀起身追出去：“老二，你帮我带个……” “站住。” 梁春芬拦住她，“你真以为他们是出去买东西的吗？” 张秀秀：“要不然去干嘛？” “天啊，怎么多人在我们宾馆下面啊，他们手里怎么还拿着棍棒呢？” 王小兰的惊呼声传来。 张秀秀猛地反应过来：“妈，老二他们是出去打架的吗？！” 梁春芬不置可否。 “老娘养他们这么大了，遇到事难不成还要我护着他们？” “可是他们那么多人呢！” “你没发现咱屋里还少了一个人吗？” 张秀秀数了数人数，惊愕。 “老四呢！？” 第273章 心有愧疚梁春芬 钱振刚想要让人上去叫门。 就看到陈向荣下来了。 他带着两个男人和一个姑娘。 其中一个男人看着很是强壮，让钱振有些忌惮。 但另外一个则是看着虚了吧唧的，钱振直接略过，看向了那姑娘。 很漂亮，也很瘦。 “陈狗，你带帮手也就算了，怎么还带了个姑娘？” “我告诉你，虽然我不打女人，但我急了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钱振得意洋洋的话刚说完。 就看到一道黑影冲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 他刚要生气，双腿之间一阵剧痛。 疼的他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翻滚。 陈向繁冷冷看着他。 “你才是狗，你是钱狗！” 陈向荣跑过来：“老四快点洗洗手去，这钱狗脏的很，别有什么传染病。” 陈向繁：“三哥，这群人我看着也不干净，一会你和大哥二哥都小心点，别被咬一口，得什么狂犬病啊。” 陈向荣：“妈说了，只有疯狗才会携带这种病毒，不过我看他们就是，疯狗就该被打死！” 兄妹俩一唱一和，气的钱振太阳穴怦怦跳。 怪不得这么可恶，原来是陈向荣的妹妹！ 其他狐朋狗友都是从小被宠爱长大的，哪里受过这般指桑骂槐。 也忍不住了，举起手里的棍子就冲了上来。 陈向荣和陈向繁，陈向国丝毫不惧，迎了上去。 陈向家不敢，他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却被对方看到。 看到就要挨打，陈向家一把抓出了怀里抹墙用的平板，拍在了对方的头顶上。 这是张秀秀让他带着的，防止有人来抢钱。 有三兄妹作为主力，陈向家时不时上去补上一板子，很快钱振一群人就被打跑了。 “你们给我等着！” 钱振被抬着跑，犹不死心的怒吼。 陈向荣：“等着你，你不来我们不走！” 钱振咆哮。 四兄妹回到楼上房间。 梁春芬已经准备好了水和毛巾：“赶紧来擦擦，抹点药。” 陈向荣早就知道梁春芬知道了。 因为陈向繁说，就是妈让她下去帮忙的。 “妈，我有点担心咱们把钱振打的这么惨，他会不会……” 他话没有说完，但梁春芬明白他的意思。 是怕抚恤金的事遇到麻烦。 但梁春芬现在不怕了。 钱振都欺负到脸上了，难道他们还要忍着？ 忍一顿打，忍一顿羞辱？ 陈忠义为人最是骄傲了，要是知道她带着孩子们这样做，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没关系，你和我明天再去一趟军区大院。”梁春芬心里有了想法。 陈向荣立刻点头。 梁春芬打算直接把这件事跟卢师长说一声，卢师长就算不待见她，但看在陈忠义的面子上，也会帮她主持公道。 可好巧不巧，等到了卢家，卢师长却不在家。 在家的是卢师长的妻子。 也是梁春芬的老相识了，吴巧春。 吴巧春看到梁春芬，态度很是冷淡：“他们说你来了，我还不信，你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大的脸回来呢，没想到是我高估你了。” 陈向荣：“你说什么呢……” “老三。” 梁春芬瞪了陈向荣一眼，示意他闭嘴。 “吴大姐，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之前很好，但现在见到你就不好了。” 吴巧春冷冷的说。 梁春芬露出一抹苦笑：“吴大姐，当年的事我……” “巧春姐，是谁啊？” 一个人影从屋里出来。 看清楚来人，梁春芬眯了眯眼睛：“赵桂花？” “哎呦，这不是春芬吗！” 赵桂花双手一拍大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你说你也是的，来了京城不来找我们这些老朋友，干嘛要对着一群小孩子动手呢？” “我家钱振都去住院了，他的那些小伙伴也伤的够呛，大人们都不愿意了，说要去找你算账，我劝住了他们呢。” 梁春芬微笑：“你怎么劝的？说给我听听？ 吴巧春听到梁春芬的语气，不高兴了：“你干嘛呢，要不是桂花，你现在就被人堵住了，挨打不说，还要赔付大额医药费，你能配得起吗？桂花就是你的恩人，你不谢谢她就算了，还敢这样，真是个白眼狼！” 赵桂花听到吴巧春维护自己，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她哎呦一声：“巧春姐，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主要是我和春芬都是一个村的，我不帮她帮谁啊？我和那些人说，春芬她在农村住了那么多年，身上难免沾染了一些不好的习惯，在农村打架是家常便饭的事，春芬当年对老三回家，没能住在军区大院一事就耿耿于怀着，她看到钱振那一群人，眼睛热，为老三打抱不平呢，看来陈忠义烈士的面子上，我们要体谅她，包容她。” 梁春芬朝地上呸了一口：“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这是帮她解围吗，这是败坏她的名声！ “好你个赵桂花，看来上次我举报你的事，你还没得到教训是吧？” “你！” 提起这件事，赵桂花也很生气。 那年梁春芬的一个电话，气的她进了医院住了好几天。 本来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没想到过了半个月，一封举报她的信就来了。 她被批评了一顿，连老钱也收到了影响。 她一直都觉得，老钱的升职困难是跟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梁春芬，你还有脸提这件事！” 吴巧春厉喝道，“你诬陷桂花损坏军队财务，想故意伤人性命，你知道桂花承受了多长时间的风言风语吗？” “就因为你不满你儿子被送回农村，你就这么报复别人，你的心怎么那么小啊！” “也对，你如果是个大气的人，你就不会害死巧冬了！” 巧冬，名字和吴巧春的一样，但她姓李。 吴巧春和她的关系极好，好到穿一条裤子。 因为李巧冬的死，吴巧春对梁春芬恨之入骨。 当年更是激动的差点把梁春芬给捅了。 要不是陈忠义及时出来，本来就心有愧疚的梁春芬，还真的会受伤了。 第274章 当年的事 吴巧春想到好友，心里难受的滴血。 尤其是当看到梁春芬那衣衫干净整洁，精神气十足，都快五十的年纪了，头发依旧漆黑的时候。 她害死了巧冬，怎么还能过的那么舒坦呢！ “你进来。” 吴巧春冷冷的对梁春芬说。 赵桂花心中一紧。 咋能让梁春芬进家门呢。 “巧春姐……” “桂花，你别说话，梁春芬，进来！” 梁春芬看了一眼吴巧春，抬脚走进去。 陈向荣想要跟上，房门在他的面前关上。 “妈！” “老三，你在外面等着我。” 梁春芬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陈向荣只好照做。 客厅里。 吴巧春让梁春芬跪下。 梁春芬：“吴大姐，我跪可以，毕竟我和巧冬也算是朋友，而且死者为大，我给她磕一个是应该的，可是得说清楚，我磕头可不是因为心里有愧疚，巧冬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 吴巧春尖叫，“分明是你因为巧冬和陈忠义走的近，才蓄意把巧冬给害死的！” 陈忠义人长得高大英俊，为人会来事，见人三分笑，十分温和。 李巧冬是烈士遗孀，肚子里怀着个遗腹子，部队里的人对她都很照顾。 陈忠义和李巧冬的丈夫是好友，他时常去探望李巧冬。 但每次去，都是有人陪同的。 大多数就是吴巧春。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梁春芬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非说是李巧冬勾引陈忠义，两个人之间有不堪关系。 还闹到了整个军区都知道了，陈忠义为此被批评调查，李巧冬则是差点动了胎气。 好不容易证明了两个人没有关系，是清清白白的。 梁春芬却仍然不罢休，天天来李巧冬的门口蹲着。 吓得李巧冬都不敢出门了。 李巧冬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想出来跟梁春芬说清楚。 结果却被梁春芬指着鼻子骂。 她本来就是快到临盆里的时候了，这一动气，羊水破了。 梁春芬不但没有把她送去医院，还故意耽误时间，害得李巧冬在被送去医院之后，就一尸两命。 “……梁春芬，你就是个畜生！”吴巧春咬着牙骂道。 梁春芬正色道：“吴大姐，我再跟你重申一次，我虽然对李巧冬有敌意，但我不会丧心病狂到要了她的命！” “她在发动之后，我背着她就往医院跑，路上有个好心人借给了我一辆板车，我推着她去医院……” 那个时候的她还在年轻，没有生过孩子。 但是她见过村里不少人生产，她给李巧冬检查了一下，发现孩子的脑袋都快出来了。 胎位是正的，李巧春除了有些害怕之外，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也是正常的。 在去了医院之后，她把李巧春交给了医生，然后去干其他的事了。 因为她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想让人知道她做出了送自己的情敌去生孩子这样的窝囊事。 就在她偷偷摸摸想要看看孩子的时候，却收到了李巧冬和孩子全部死亡的消息。 然后一下子，她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幸亏陈忠义帮她找到了借给了她板车的那个大叔。 大叔证明遇到她的时候，她跑的浑身是汗，推着板车去医院的时候，大叔也全程在身边，不存在拖延时间的问题。 可是，吴巧春这群人却认定了是她做了手脚。 陈忠义见她天天被人指指点点，泼脏水，说不明白。 害怕她受到伤害，就把她送回了金牛村。 可没想到就这个举动，被吴巧春一行人认定了是她心虚，不敢面对。 “……你要是不心虚，你跑什么呢？别狡辩了，你赶紧承认吧，巧冬姐都死那么多年了，没人会找你麻烦的。”赵桂花假装善解人意的说道。 可她的手却悄悄按到了收音机的录音键上。 梁春芬冷笑：“吴大姐，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你要不要听？” 吴巧春凶狠的盯着她。 梁春芬补充：“和巧冬有关系。” “说！”吴巧春咆哮。 梁春芬：“……你就不好奇，当时我刚到军营，一天还没待够呢，怎么就知道了巧冬和陈忠义之间的事？” 吴巧春一怔。 是啊。 梁春芬和巧冬第一次爆发争执，就是梁春芬来随军的第一天。 当时她作为妇女主任，本来还想着带领着军嫂们，来欢迎梁春芬的。 结果谁知道她刚下车，话还没说一个字， 就和巧春撕扯了头花。 还有。 梁春芬又是怎么在那么多人里面，准确无误的认出巧春来的呢？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梁春芬看向赵桂花，“有人天天给我打电话，和我说陈忠义在军营里的事，和我说陈忠义被一个女人盯上了，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还把巧春的画像给我寄过来。” 赵桂花踌躇不安：“梁春芬，你的意思是我了？别血口喷人，拿出证据来！” 她当初之所以选择给梁春芬打长途电话这种昂贵的方式，而不是写信。 就是为了防止梁春芬供出她来。 至于那个画像。 呵，都那么多年了，她不相信梁春芬还保存着！ “……让你失望了，我还真存着。” 梁春芬一看赵桂花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从贴身衣裳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 “这些年来，我一想到李巧春，我的心里就很不舒服，虽然不是我害死她的，但她生产确实是被我给气的，我就想着要是那天和她平心静气的说话，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所以每次我难受的时候，我都会看看这张照片。” “……吴大姐，你和赵桂花的关系那么好，你应该认识她的画工吧？” 吴巧春没有说话，眼珠子都快黏到手里的纸张上了。 她当然认识！ 这些年来军区大院有什么活动需要做黑板报，都是赵桂花的事。 她虽然不会写字，但画画非常好，十分有天赋。 不光是她，军区大院里的人都认识她的画。 “桂花，真的是你！” 吴巧春难以置信的朝赵桂花看去。 赵桂花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顺着僵硬的脸颊往下滚落。 第275章 脑子被丢到垃圾桶了 “巧春姐，我……我那都是被逼的啊！” 赵桂花噗嗤给吴巧春跪下。 “我和梁春芬是同个村子的，她知道我的一些不好的事，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陈忠义的消息告诉她，等她来到军营的事情她就给我捅出去！让别人都知道我是什么人！” 吴巧春一惊，愤怒的朝梁春芬看去：“你怎么能这么坏啊！” 梁春芬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咽回去。 他妈的蠢货！ 赵桂花的名声还用自己败坏吗？ 看看这些年，她什么都没有做，赵桂花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把这话说出来，吴巧春露出尴尬的表情。 是啊，赵桂花的名声大家都有目共睹。 就算她是赵桂花的好友，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是个好的。 “……是赵桂花把李巧春的照片给我的，她一直在我耳边说一些撺掇我去教训她的话，甚至连我去李巧春家门口蹲守，也是她给我出的注意，说是为了预防陈忠义背着我偷偷去见李巧春。” 梁春芬指着赵桂花的鼻子，“如果我撒谎，我诬陷你，你就直接指出来，你指啊，今天我就在这里发誓了，要是我有一句谎言，我天打雷劈，你说谎，你也会这样！” 赵桂花一惊。 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吴巧春的心坠落到了谷底。 竟然真的是赵桂花。 “桂花，你为什么啊！？” “当年，巧冬对你那么好，你刚来军营，是她带着你熟悉周围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清楚的，她一心只想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抚养长大，想给亡夫守着，她根本就不想嫁人！” “巧春姐，我……” 梁春芬看了一眼对峙的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妈，没事吧？” 陈向荣立刻迎上来，刚才他听到屋里乱哄哄的，有争吵的声音，差点想冲进去。 梁春芬：“没事，走吧，看来今天抚恤金的事问不成了。” 陈向荣厌恶道：“真不想再回来这地方了！” 曾几何时他一心向往的圣地竟然变成了他讨厌的地方。 “对了，我先不回宾馆了，我有个地方要去一下。” 打发走了陈向荣，梁春芬去了墓地。 自李巧春去世之后，她就一直在害怕，晚上都睡不着觉。 更别说来祭拜她了。 当年她和吴巧春一行人解释的时候远远没有现在口齿清晰。 因为她潜意识里也觉得是自己害死的李巧春。 后来她随着年岁渐长，发现了当时的一些事情。 确认了李巧冬跟自己没有关系。 墓地外面有人在偷偷兜售黄纸。 梁春芬买了一沓，又买了盒火柴，拿着进了墓地。 她知道李巧冬埋在哪里。 可等她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墓碑前有黄纸焚烧的痕迹。 而且还带着火光，显然那人刚离开没多久。 可是据她所知，李巧冬并没有什么亲人在世。 她是个孤儿，丈夫家里的人也因为战乱去世了。 是吴巧春吗？ 不对，她此时还在家呢，除非她是孙悟空，会召唤筋斗云。 其他的朋友？ 也不对，李巧冬的朋友并不多。 而且她都过世那么多年了，除了吴巧春还有多少人记得她。 等祭拜完，梁春芬出了墓地。 随口问卖黄纸的大娘在她来之前，有谁进来过。 大娘：“你来之前 ，就只有一个男人来过，穿着军装，有点胖，脸这边有个大痦子。” …… 在京城待了快有一个星期了。 老陈家人想家了。 花花果果苗苗每天都要问三遍啥时候才能回去。 他们想念小伙伴了。 卢师长的电话打来了宾馆，叫梁春芬去他家一趟。 说是抚恤金的事有眉目了。 梁春芬一听，赶紧过去。 “……弟妹，忠义的抚恤金我们已经查到了记录，在忠义下葬后的一个星期内，我们就已经给你邮寄过去了。” “可是我没有收到啊！” “这就不知道了，但确实是寄过去了，还有人可以证明。” 卢师长打了个电话，进来一个人。 他说自己是财务上的，当年陈忠义的抚恤金就是他发送的。 梁春芬急了：“你这意思是我偷偷把钱昧下了，现在花完了然后又来找你们了？” 卢师长没有说话。 一副我觉得是这样的表情。 梁春芬气笑了。 刚要说话。 门口传来说话声。 随后进了来了三个人。 是吴巧春，赵桂花，还有赵桂花的丈夫钱营长。 钱营长看到梁春芬眼睛一亮：“嫂子！你怎么来了啊，咱们得有快二十年没有见了吧！” 梁春芬避开钱营长的手。 钱营长面露尴尬。 赵桂花一把将钱营长拉走，护犊子道：“梁春芬，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吴巧春冷声道：“你怎么又来了？桂花，把她赶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她。” “没问题，巧春姐！” 梁春芬冷笑，看来上次她跟吴巧春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了。 她还是相信赵桂花。 “滚！” 梁春芬一脚踹开要来拉扯她的赵桂花。 手指指向赵桂花，身后的钱营长。 “钱大明，你这些年过得好吗？想到你心爱的女人被你的枕边人害死！” 梁春芬的嗓门大，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钱营长：“嫂子，你说什么呢！？” 梁春芬：“你不是很喜欢李巧春吗，她被赵桂花害死了，你恨赵桂花吗？” 她嗤笑一声，“我想你应该是不恨的，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年，她怎么还会安然在你身边呢？钱大明，你可真是个懦夫，连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报仇都做不到！” 吴巧春惊愕，这说的都是啥啊！ 看到赵桂花浑身发抖的样子，吴巧春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朝着梁春芬怒道。 “亏你也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军属，竟然还往军人身上泼脏水！” “再说了，巧冬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梁春芬做了她早就想做的事。 一口吐沫吐到了吴桥春的脸上。 “蠢货玩意，生下来脑子就被当成胎盘丢到垃圾桶了吧！滚一边去，我不跟弱智说话！” “你！” 吴巧春气的发抖，刚准备叫警卫员把梁春芬丢出去。 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 第276章 我知道你的抚恤金在哪 “你是谁，来我家干嘛？” 吴巧春见来人眼生，上前问道。 对方却朝着她身后的赵桂花喊了一声表姐。 “……表姐，有人告我利用职务之便残害人命，说是要把我抓起来，表姐，这件事是你让我做的，你可得帮我啊！” 赵桂花脸色大变，立刻呵斥。 “芳芳你说什么呢？！” 她拼命朝芳芳使眼色。 芳芳从惊慌中冷静下来，这才闭了嘴。 但她刚才的话已经被大家伙给听到了。 梁春芬上前，好奇道：“赵桂花，你这个表妹摊上的事不小啊，她是在哪里上班啊？” 赵桂花：“干你屁事！芳芳走，咱们回家说！” 卢师长却叫住了她。 “桂花弟妹，你表妹刚才说残害人命是你指使的，你作为军人家属，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卢师长，我表妹胡说八道呢……” 赵桂花讪笑，卢师长严肃的看着她。 赵桂花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表妹是在第三医院上班。” 梁春芬发出一声惊呼。 “唉呀妈呀，那不是当年巧冬过世的医院吗！？” “赵桂花，你这表妹说的残害人命，该不会是指的李巧冬吧？” 赵桂花破口大骂：“梁春芬闭上你的臭嘴，李巧冬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可她辩解的话还说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 她回头一看，就见她表妹瘫倒在地上。 双腿之间一片湿润。 神色惶恐，脸色惨白道：“怎……怎你们都知道了，你们咋知道的啊！” 这话无异于一柄巨锤。 咣当把赵桂花砸在了十字架上。 “赵桂花，巧冬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巧春发出一声厉喝。 赵桂花吞吞呜呜：“巧春姐，我……我……” “我来帮她说吧！” 梁春芬站出来道。 她手一指钱大明，“真正喜欢李巧冬，想要和她攀扯上关系的人，是钱大明，不是我家陈忠义！” 赵桂花是个农村妇女，没有文化，一开口就是屎尿屁。 李巧冬是城里长大的，知书达理，说话温柔。 钱大明在李巧冬的丈夫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就对她有了别样的感情。 后来李巧冬成为了遗孀，他自认为是机会来了，各种对她献殷勤。 想等着李巧冬答应他之后，就去跟赵桂花离婚。 陈忠义知道了这件事后，就规劝钱大明不要这样，还给赵桂花通了信，让她来军营好好看着钱大明。 可赵桂花不但不感激陈忠义，反而还怨恨上了他。 觉得是他在故意往钱大明身上泼脏水。 觉得陈忠义是在看笑话。 所以，她把钱大明对李巧冬的感情移花接木到了陈忠义的身上。 故意添油加醋在她耳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激怒起自己的怒气来。 但她没想到的是，就算是她把钱大明看的死紧，钱大明依旧对李巧冬感情不变。 多次私下偷偷去给她送东西。 赵桂花怀恨在心，想要借自己的手来毁掉李巧冬。 在发现自己不敢之后，她打算亲自动手。 李巧冬生孩子的那天，她和她在医院工作的表妹联系上。 表妹原本不敢，但赵桂花威胁她说，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把工作要回来。 表妹的工作是她介绍张罗的。 表妹只好答应。 故意拖延时间，也是赵桂花的主意。 这些事情，都是梁春芬去找当年李巧冬的那些邻居打听的。 邻居们说一个脸上长着大痦子的人时常来找李巧冬。 每次来都提着很多的东西。 结合上墓地卖黄纸的大娘说的话，梁春芬确定了这人是钱大明。 钱大明的脸上就长着一个大痦子。 表妹这边的事更好查。 她胆子小，李巧冬死后生怕对方的鬼魂会来找自己。 在同事的介绍下，她认识了一个神婆。 在神婆“通灵”后，她就会说忏悔的话。 梁春芬不相信这些玩意。 找到这个神婆，发挥大团结的力量，成功撬开了她的嘴。 然后让老三陈向荣去医院进行了举报。 果然，表妹沉不住气，就来找赵桂花了。 甚至还不管不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那句话。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巧冬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害死了她！” 吴巧春愤怒的给了赵桂花两个大巴掌。 “老卢，报公安！赶紧把他们这几个人都抓起来！” 卢师长脸色阴沉，立刻让警卫员去找。 吴巧春一脚踹在钱大明的身上：“巧冬说了那么多次要给亡夫守寡，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怪不得有段时间她连自己家都不敢回，都是住在我家的，我还以为她是害怕她那个死鬼丈夫，合着是在躲着你啊！” 钱大明低着头，沉默不语。 半晌一颗眼泪砸在了地上。 吴巧春恶心的吐了出来：“假惺惺的给谁看呢！” 很快，警卫员带着人过来。 把赵桂花和她的表妹，还有钱大明抓了起来，一起扭送到了公安局。 吴巧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喊着李巧冬的名字。 说自己对不住她，那么多年竟然把害死她的仇人当成挚友。 梁春芬面无表情，她对卢师长道：“抚恤金的事，我还会来的。” 说完，她转身要走。 “等等！” 背后传来一声急呼。 是吴巧春。 梁春芬回头，皱眉：“有事？” 她是真的不待见吴巧春，连装都不想装了。 吴巧春眼神闪躲，就是不敢看梁春芬。 就在梁春芬不耐烦，准备离开的时候，吴巧春终于开口。 “我知道你的抚恤金去哪里了！” 梁春芬猛地抬头。 第277章 陈忠义，你就是个煞笔 梁春芬回到宾馆的时候，老陈家人都在楼下等着她。 陈向荣正要问怎么样，就发现梁春芬脸色难看的要命。 “妈，还是不顺利吗？没事，等过几天我再和你去。” 梁春芬阴沉道：“回屋再说。” 老陈家人跟在梁春芬身上亦步亦趋的上楼。 进了屋，梁春芬扫视一圈老陈家人。 “明天咱们就回去，我已经买好火车票了。” “啊？妈，事情办好了吗？” 陈向荣惊讶问道。 梁春芬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示意其他老陈家都回去收拾东西，让陈向荣留下。 等屋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梁春芬这才开口道。 “你爸的抚恤金被人拿走了。” “什么？！” 陈向荣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谁拿走的？他们凭什么拿走啊！” 那是他爸又命换来的。 他们一家才是爸的亲人。 那人怎么敢的！？ 部队是干什么吃的，抚恤金是随便来个人都能领走的吗？ 梁春芬冷笑：“他们是你爸的父母和亲弟弟，你说能不能领走。” 陈向荣：“是我爷奶和二叔？！” 梁春芬点头。 吴巧春告诉她，在她带着陈向荣回到金牛村的几天后。 她公公婆婆就带着小叔子来到了部队。 他们还拿出了一封陈忠义的书信。 信上写着陈忠义之前下来的一封遗书，内容是相对于妻子和孩子，他更放心不下的是父母和弟弟，如果遇到什么意外，请部队将他的工资和抚恤金都交给父母和弟弟。 吴巧春得知了这件事后，阻止了部队的人给梁春芬打电话说明情况的举动。 她记恨梁春芬，想报复她。 之前梁春芬寄给部队的那么多封信，也都被她给拿走了。 “……妈，你就没有撕她？”陈向荣攥紧拳头说道。 梁春芬：“你觉得可能吗？” 听到吴巧春的话后，梁春芬快气炸了。 吴巧春和她道歉，卢师长也说好听的话。 但梁春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扯着吴巧春的头发狠狠打了一顿。 她走的时候，医生正提着医疗箱冲进了卢师长的家。 陈向荣觉得解气极了。 “妈，我知道爷奶偏心二叔，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要走爸的一半津贴也就罢了。 还把抚恤金给悄悄拿走了。 要不是他妈坚强，早就带着他们兄妹四个活不下去，跳河去了。 梁春芬咬牙：“回去老娘就把他们的坟头子给撅了！” 那个墓碑还是她花钱请人给他们做的呢。 本来想着他们到底是陈忠义的父母，最疼爱的小儿子还下落不明，自己得叫他们走的体面。 如今想来，他们根本就不配！ 小叔子也不是什么下落不明。 是拿着陈忠义的抚恤金跑路了！ 都是一个村里的，要是小叔子花钱大手大脚起来，吃的白白胖胖，日子过的潇洒，她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这是在防备着她啊！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叔子跑去哪里了，是活着还是死了。 要是死了才好，那是他罪有应得。 但要是活着，她掘地三尺也得把他给挖出来！ 因为她一点都不相信陈忠义会写下那样一封遗书。 小叔子的字是陈忠义教的，字迹跟陈忠义的一模一样。 那封遗书肯定是伪造的！ “……老三，等你回去进了你美丽嫂子的车队，天南地北的开车走动，不管你去哪里，都给我打听陈忠诚这个人。” “妈，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老陈家人退了宾馆离开。 一下楼，就看到了吴巧春和卢师长。 他们是来道歉的。 梁春芬摆手：“没有必要，这些年来再大的困难我都带着孩子们过来了，我不缺你们这一句对不起。” 吴巧春和卢师长面上露出浓浓的愧疚。 “……弟妹，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这是我和你嫂子给你们买的东西，你们带回去吃吧，我知道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但你得让我们尽一尽心意啊。” “你们的心意尽不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尽心意，我就必须得接受吗？你是个师长，你是个当官的，你就了不起，我就必须得敬着你们吗？” 梁春芬瞥了一眼包里的东西，冷笑，叫了一声老三。 陈向荣会意，立刻把自己的手里拎着的包打开。 卢师长和吴巧春脸色一变，立刻变得尴尬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给梁春芬拿的是一斤大白兔奶糖，一斤鸡蛋糕，一瓶子茅台酒和一罐子茶叶，以及他们的一兜旧衣裳。 想着梁春芬她们平日里肯定没有吃过喝过这样的好东西，要是买很多的话，勾起他们的馋虫，到时候他们咋办？ 旧衣裳的话则是想着他们要上工干活，新衣裳穿几天就会坏了，那得多心疼啊。 可是陈向荣的包里呢。 是京城有名的稻香村点心，足足有三大盒，都是最贵的礼盒装。 茅台酒西凤酒，更是有六瓶子。 茶叶也是最贵的那种。 此外，还有好几个精致的纸袋。 上面是百货大楼里最受欢迎的一个羊毛品牌的衣裳。 “……东西我们自己有，这些破烂你们就拿回去吧。” 梁春芬嗤笑一声。 破烂？！ 吴巧春急了：“这怎么是破烂呢，我们也花钱了啊！我和老卢的工资本来就不高，我们买这些东西已经是大出血了。” 梁春芬：“礼物不在多少，更不在贵贱，要的就是个心意！你们这大白兔的包装都泛黄了，鸡蛋糕更是长了霉点，这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扒拉出来的吧？” “茅台酒和茶叶我就不说了，我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酒是假的，茶叶更是一股腐烂味！” “至于旧衣裳，呵，我们从来不穿别人的旧衣裳，就怕那人的蠢传染给我们。” “你！” 现在吴巧春听到蠢这个字就头大。 那天梁春芬把她打倒在地，嘴里一句句的骂着她蠢货。 声音大到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有小孩子更是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蠢姐。 她堂堂师长夫人，怎么就是个蠢姐了呢？！ 吴巧春正要跟梁春芬吵，但后者的一句话就让她彻底噤声，整个人变得慌张不安起来。 “我已经写了举报信给你们的领导，估计现在他已经拿到信了。” 卢师长脸皮抽动。 似有怒气翻涌，但很快又重归平静。 “弟妹，你举报的对，这件事是我们不对。” 梁春芬看着卢师长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为陈忠义感到一阵寒心。 他这辈子就认了钱大明和卢正义两个兄弟。 对他们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命都给他们。 可结果他们呢。 陈忠义，你就是个煞笔！ 第278章 林栋梁遭骗 三天后，梁春芬带着一家人回到了金牛村。 吴爱红正在喂狗，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小偷。 “春芬，你回来啦！” 她高兴喊了一声，朝梁春芬跑去。 姐妹抱在了一起。 梁春芬拉着吴爱红进屋：“我给你买了一条围巾，和我的颜色一样，都是红色的，咱姐俩围出去，谁都不知道咱们关系好。” 吴爱红欣喜不已，抱着围巾不撒手。 但很快，她笑容消散了一些，梁春芬以为她是不喜欢，却听到她说：“春芬，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是关于你表弟林栋梁的。” 梁春芬一怔：“他咋了？” 吴爱红：“林栋梁要从村厂离开，把工作让给别人。” 梁春芬：“他要让给谁？” 林栋梁疯了吧！ 竟然还要工作让给别人，让给了别人他吃什么喝什么啊！ 当听到吴爱红说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的时候，梁春芬更生气了。 她也不收拾东西了，直接杀去了林栋梁家。 林栋梁正在收拾木材，看到她立刻站了起来：“表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林栋梁，我听说你要把工作让出去？”梁春芬开门见山的问道。 林栋梁：“对。” 梁春芬气的抬手打他：“你脑子被驴给踢了啊！ 舅姥爷最记挂的就是你能好好的，有养活自己的能力，现在你把工作让出去，你以后咋过？” 林栋梁也不躲开，硬生生承受了梁春芬拳头好几下。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等梁春芬打完了，他才开口：“表姐，我把工作给了他，他会养我老的。” “啊？！” 梁春芬反应过来，“你认了个干儿子？” “不是。” 林栋梁黝黑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害羞的神色，“表姐，我……我要结婚了。” 梁春芬声音猛地拔高：“什么玩意？！” 林栋梁：“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她和张巧巧完全不一样……我要把工作给的人就是她的儿子，我已经把我的手艺都传授给她儿子了，她儿子在木工方面的天赋虽然没有我高，但只要我把基本手艺交给他，他完全能独当一面。” “表姐，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一定会祝福我的对吧？” 梁春芬：…… 她沉默半晌，突然抬手抓住了林栋梁的后脖颈，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拉着他往院角走了几步，然后一下子把他的脑袋按压在了水缸里。 咕噜噜！ 林栋梁拼命挣扎，但他的力气没有梁春芬大，完全挣脱不开。 梁春芬在林栋梁快窒息的前一瞬，把他又拽了上来。 反反复复好几次，这才停手。 林栋梁跟块烂泥巴似的瘫在地上，他脸色煞白，痛苦咳嗦，只觉得自己跟刚死了一回似的。 “表姐你……你干嘛啊！” “我看这会不会让你清醒一点！” 梁春芬怒斥说，她很生气，但更生自己的气。 林栋梁遇到了这样的骗局，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她分明已经答应了舅姥爷，会照顾好林栋梁的啊！ 她都不敢相信，要是她再晚点知道这件事，林栋梁会不会把他所有的家产都给了那个女骗子！ 哎，等等！ 梁春芬看着林栋梁闪躲的表情，震惊道：“你不会已经……” 林栋梁：“嗯……我把这些年来我积攒下来的工资都已经给她了。” 当听到林栋梁说，过年时候自己给他的那些吃食，他也全部送到那个女骗子那边去了后。 梁春芬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表姐你怎么了？表姐你没事吧！” 林栋梁慌了，赶紧起身付出梁春芬。 梁春芬一把推开他，踉跄着朝外走去。 林栋梁不放心，赶紧跟上。 见梁春芬回到了老陈家，他松了一口气，刚要离开，就听到梁春芬道。 “老大老二老三，拿上家伙事，跟我一起去教训人！” “表姐？！” 林栋梁难以置信的回头，“你要教训谁？” 梁春芬冷眼：“自然是骗你的那个女人！” “表姐，她没有骗我，她是个好人，是我自愿的啊，表姐你不要去找她，表姐你别……” 林栋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梁春芬一脚踹到了一边。 看着一群人走远，林栋梁着急坏了，赶紧跟上。 那个女骗子的地址是刚才林栋梁跟梁春芬说过的。 位置不远，就在隔壁的第二个村子。 “老大，给我把门踹开！” 看到院门关着，梁春芬也不上前敲门，直接吩咐陈向国。 陈向国二话不说，上前长腿一抬。 咣！ 院门应声而倒。 “啊！” 一声惊呼声响起。 院子里的一个女人吓得跳了起来。 看到一群人站在自己家门口，最前面的梁春芬还气势汹汹的，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女人脸都白了。 “你……你们想干嘛啊？” “就是你骗了林栋梁？” 梁春芬皱了皱眉。 她还以为对方会是个精明的女人。 没想到会是个生的小鼻子小眼，肩膀瑟缩着，弯腰弓背，一看就很没有精神气的。 不过，不能以貌取人。 这长得不起眼的人，说不定更会骗人。 而且林栋梁那样遭受过重大打击的人，这样的更能打开他的心扉。 “林栋梁？” 女人听到这三个字，脸色一变。 梁春芬：“看来我没找错人，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去屋里搜，凡是属于你们栋梁表舅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连一颗米都不要放过！” “是，妈！” 女人阻拦不得，赶紧朝梁春芬看去，“你肯定是栋梁说的表姐吧，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不行吗，干嘛一上来就这样呢！” “我没有骗栋梁，我对他是真心的啊，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栋梁啊！” 梁春芬啐了一口：“我问他个屁！你都给他洗脑了，他能说个实话吗？” “等会我把东西都拿走了，再来收拾你这个……” 话没说完，梁春芬脸色大变，抬脚往旁边撤了一步。 下一瞬，一只露着脚指头的鞋从她胳膊旁边擦了过去。 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一下就要踹在她后背上了。 第279章 食品厂 梁春芬猝然回头，就看到一个少年愤怒的看着自己。 还扬起拳头要朝着自己冲过来。 梁春芬立刻做出防卫的动作。 “小树！” 女人惊呼，上前抱住少年。 “她是你栋梁叔的表姐，你不能对她不敬！” “妈，她可是在欺负你！” “她没有，她只是在问我一点事而已！” 小树盯着女人看了一眼，突然一把将她推开，朝梁春芬就跑了过去。 梁春芬一脚踹在小树的膝盖上。 小树咣当跪在地上。 “……就是你要学习林栋梁的本事，还要他把工作给你是吧？” 梁春芬捏住小树的下巴，质问说道。 小树：“是他非要教我的，也是他把工作给我的！” 梁春芬：“你不追着他，他能教你？你不要，他能给你？他是个傻子吗？” “他就是个傻子！” 小树大吼说。 梁春芬气极，正要一巴掌甩过去，却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栋梁叔！” 是那个女人。 她怒视着小树，双眼瞪的圆溜溜的。 小树：“我又没说错……” 话音未落，女人又一巴掌过去。 这次她力气用的大，小树的嘴巴直接出血了。 梁春芬吓得一下子松开了手。 女人冲上去对着小树拳打脚踢：“你这个白眼狼，没有你栋梁叔，你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吗？……” 小树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但依旧挺着脖子不说话。 在女人把小树打的奄奄一息，梁春芬看不下去都打算出面劝一句的时候，林栋梁来了。 他一把抱开女人，着急道：“你干嘛呢，小树还是个孩子啊，有啥事不能说啊？” 女人呜呜大哭：“我怎么能生了这么个小畜生啊！” 见女人哭的难过，浑身都发抖了，小树害怕了，跪在女人面前道：“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我只是看到这个女人太生气了，所以不想承认栋梁叔对我们的好，才故意说这些话的！” “栋梁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你原谅我吧！” 林栋梁想把小树拉起来，女人却拦住他。 “让他跪着，他不受点教训，永远也不会记住自己错了！” 林栋梁：…… 他只好照做。 梁春芬看着女人和小树的互动，皱了皱眉。 看起来这不像是演的啊。 难道是真的吗？ 林栋梁说的是真的？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先从屋里出来！” 梁春芬把三个儿子叫出来，指着林栋梁道，“把你们的事给我一五一十说出来，要是有一句假话，你就给我等着！” 林栋梁打了个寒颤。 他告诉梁春芬，女人名叫韩花。 他和韩花是去年冬天认识的。 那段时间花花感冒，总是咳嗦，梁春芬给她做了梨汤都不管用，可着急坏了。 他就想起来他爷爷曾经跟他说过山上有一种草药，可以治疗感冒。 他就上山去了，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带着小树去医院的韩花。 她说小树为了给她抓鱼补身体，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 虽然爬了上来，但身体里面进了寒气，已经发烧好几天了。 韩花虚弱，抱不动小树，眼看就要耽误救命时间。 林栋梁一看，把小树扛起来就跑。 到了医院之后，还给小树垫付了医药费。 等小树出院之后，韩花打听到林栋梁，过来还钱。 见他家里太乱，那么多木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就帮着他收拾了收拾，走的时候还给他做了一顿饭。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熟悉了起来。 “……表姐，韩花对我真的很好，她和张巧巧不一样，她是全心全意待我好的。” 林栋梁解开他衣裳，露出里面的一件黑色毛衣，“这是韩花给我做的，毛线是小树给我买的。” 梁春芬看了看女人。 倒是一脸乖顺，看起来也很老实。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谁知道她是不是想拉着林栋梁，让林栋梁帮他撑起家来，抚养儿子。 梁春芬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要求。 ——林栋梁和女人先不结婚，也先不要把工作给小树。 让小树先去村厂工作，看看他的能力，再判定他能不能接管。 林栋梁答应了。 女人和小树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地方，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梁春芬让老大老二老三把东西放下，带着他们回了家。 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能插手太多了，让时间来证明女人对林栋梁的心吧。 家里，陈向繁几个女同志和花花几个小同志，已经把家里打扫的差不多了。 吴爱红让他们去自己家吃饭，先别开火了。 等到第二天，梁春芬拿着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去结交关系了。 王大龙陈美丽，王医生，吴舟，鲁厂长。 经过多年的维系，梁春芬已经和他们建立了很稳固的关系。 陈美丽让梁春芬转告给陈向荣，领导已经答应让陈向荣来干活了。 不过是以临时工的身份，等工作一年后再转正。 临时工和正式工的工资差了十几块。 但梁春芬是不在意的。 这点钱他们家不缺少。 陈向荣得知后，第二天就收拾着东西搬到了机床厂车队宿舍里。 没过几天，就又出去跑车了。 他让梁春芬放心，他会去打听陈忠诚的事。 陈向荣也回到了拖拉机厂工作。 梁春芬叫着王小兰也来了。 王小兰以为梁春芬是要自己在这里住几天，伺候伺候陈向国。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正要做饭，院门响起。 打开一看，是严成龙。 “嫂子，春芬姨呢？” “来了！” 梁春芬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 她和严成龙打了声招呼，让王小兰快去做饭，等会吃完了要出门一趟。 王小兰立刻照做。 吃完饭，梁春芬带着二人出门。 不一会，一个厂子出现在面前。 王小兰：“妈，你带着我们来食品厂干嘛啊？” 梁春芬：“给你们来寻个前程啊。” 王小兰：“啊？！” 严成龙来之前和陈大海谈过，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压低声音道：“大娘和我爸帮我们在食品厂找了个工作。” 第280章 结扎 金牛村村厂的糕点早就引起了食品厂的注意。 但厂长起先并没有看上这简单的红薯制品。 觉得用不了多长时间百姓们就会腻掉。 可没想到人村厂不断的推陈出新。 那么小的一个厂子，营业额都快跟上他们那么大的食品厂了。 恰好这时候上一世厂长退休，换成了一个新的。 新厂长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 他觉得食品厂这样下去不行，所以他找上了陈大海。 陈大海拒绝了他，然后把这件事到个笑话跟梁春芬说。 “……他竟然想要我们的糕点方子，还说条件任由我们开，这咋可能呢，方子给了他，咱们咋办啊？” 但梁春芬并没有他预想中的表扬他，而是狠狠把他骂了一顿。 “你傻吗，他要方子给他就是了！我们的方子那么多，就算他全要走了，那也不是事啊，只要有我在， 还愁没有方子吗？” 梁春芬拉着陈大海去找食品厂厂长。 一番讨价还价后，她用两个方子换了两个工作名额。 她原本还担心陈大海的执拗劲上来，会不赞同这件事。 但没想到直到她和厂长说完了，陈大海一声都没有吭。 等出来了，她问陈大海咋回事。 陈大海抹了一把脸，说他儿媳妇怀孕了。 他儿子年前在部队结婚了，因为路程太远，加上当时陈大海很忙，就没有过去，只寄过去了钱和东西。 儿媳妇怀孕本是个好事，但不小心摔了一跤，胎儿受到了影响，必须要进行保胎。 他儿子儿媳的工资全砸进去了，还不够。 他就把家里的积蓄全部汇过去了。 但家里也要生活，没钱是不行的。 虽然他记挂着村子，记挂着村民。 但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家。 如果小家过得不好，他怎么能治理好村子呢。 所以他没有阻拦梁春芬。 本来这两个工作名额，是打算给王小兰和陈瑶的。 但陈瑶几天前查出来又怀孕了，可工作名额不能浪费，就先让严成龙顶上。 食品厂给两个人安排在了不一样的车间。 严成龙是掐剂子车间。 王小兰是调味车间。 王小兰的车间是梁春芬跟厂长打过招呼后特意安排的。 王小兰的味觉好，不能浪费了。 梁春芬还等着改革开放后，让儿媳妇的这一技能发挥大作用呢。 等王小兰和严成龙再从厂子里出来，两个人已经成为了食品厂的正式工人。 两个人拿着工作服，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梁春芬：“……你们俩在食品厂上班这件事，一定别叫村里人知道，要不然的话他们还不知道会咋想，不过如果真的被发现了，那也没有关系，方子是我的，我愿意交换什么就交换什么，不过到时候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妈，我会小心的！我以后就住在县城了，除了节假日我不回去。”王小兰忙道。 严成龙点头：“春芬姨，我爸让我在县城租个房子。” 梁春芬：“这事你爸跟我说过，走吧，我带着你去找一找，小兰你先回家吧。” 王小兰点头，朝自家在县城的房子而去。 严成龙很是羡慕。 什么时候他也能在县城有一家自己的方子。 好把瑶瑶和儿子都接过来一起住啊。 但他现在已经入职食品厂了。 距离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在梁春芬帮助下，严成龙租了个房子，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他跟着梁春芬一起回了家。 他要去收拾东西，然后下午就回去，第二天直接就去上班了。 “春芬，你等一下！” 吴爱红看到梁春芬，提着个篮子跑出来。 “这是我做的山楂果酱，陈瑶这次怀孕，特别的爱吃酸的，我做了很多，你拿几瓶回去吃。” “酸儿辣女，看来陈瑶这次怀的又是个儿子啊。” 吴爱红嘿嘿一笑，在梁春芬耳边低声道，“我带着陈瑶去找老中医看过了，说是怀的双胎，但现在还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梁春芬惊讶：“那感情好啊！你不是一直羡慕我家孩子多热闹吗，现在你家也有三个了！” 吴爱红高兴：“谁说不是呢，我恨不得把牙花子笑的天天呲出来。” “对了春芬，你家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第一胎都生那么多年了，这肚子咋还没有动静呢？” 花花果果都五岁了，苗苗都快四岁了。 梁春芬：“我叫老大和老二去结扎了。” 吴爱红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结扎了，怪不得——” 她反应过来，声音猛地抬高。 “结扎？！你把你家老大老二给阉了？！” 在农村，结扎不亚于洪水猛兽。 女人能带环，但男人绝对不能结扎。 否则就是断了本家的香火，让家族断子绝孙。 梁春芬：“那都是胡说八道的，没有这么严重，其实就是相当于在输精管上扎个扣，对身体一点损害都没有，也不影响正常的夫妻生活，要是有一天想生孩子了，还能把那个扣给打开，而且男人结扎比女人带环的损害轻多了。” 吴爱红听的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输精管啊，带了扣还能打开？ 有那么容易吗？ 怎么春芬看起来挺懂的样子啊。 梁春芬：“像是你家陈瑶本来身子就不怎么好，这一个又一个的生孩子，太耗费她的气血了，等她这胎生完了，你就让严成龙去结扎了，三个孩子够了，不需要再生了。” 吴爱红本就担心陈瑶的身体。 尤其是自从怀了这胎后，她害喜特别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她心疼坏了。 她知道带环有多痛苦，所以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 现在有种不需要陈瑶受罪，还不用没完没了生孩子的办法。 她自然是愿意的。 “行，等成龙回来，我就带着他去医院！” 梁春芬点头，拿着山楂酱回了家。 准备晚上做了山楂排骨吃。 结果饭菜刚做好，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第281章 孝顺妈还是孝顺爷奶 “表姐，救命啊！” “韩花的婆家人来抢小树了！” 林栋梁砰砰砰砸门。 等梁春芬拉开门，他险些趴在地上。 “表姐，你快去帮帮她们吧！小树是韩花的命，要是小树被抢走了，她就活不下去了啊。” 他脸上有很多伤，衣裳上也全是脚印，像是刚被人打过似的。 梁春芬不在乎韩花母子，但她在乎林栋梁。 见他被打成这样，她很是生气，摸起棍子就大步走了出去。 “走，带我去找他们！” 林栋梁带着梁春芬来到韩花家。 就见院子里一片狼藉，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令人有点不安。 “韩花！” 林栋梁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他抬脚跑去了屋。 没一会，就传来他的痛苦喊叫声。 梁春芬立刻冲进去。 就见韩花倒在林栋梁的怀里，她的一只手腕上被刀划拉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正从里面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人已经脸色惨白，意识都有点不清晰了。 梁春芬一把推开还在拼命摇晃的人的林栋梁，拿着从床单上撕扯下来的一块布条，仅仅缠绕在了上肢的位置。 “表姐？” “这样血就不会再流了，你现在赶紧把人送去医院，小树那边我去找。” “好！” 林栋梁点头。 他把韩花用绳子绑在身上，骑上梁春芬的自行车带着她朝医院狂奔。 颠簸中，韩花苏醒过来。 见自己趴在林栋梁的后背上，她愣了一愣，然后猛的反应过来。 “栋梁，你要带着我去哪里？小树被他们带走了，你要帮我去把小树救回来啊！” 林栋梁安抚韩花：“我带着你去医院，我表姐已经去找小树了，她可厉害了，有她在，一定会把小树给救回来的。” 韩花：“可是你表姐再厉害，她也打不过小树的那些叔伯啊，那可都是大男人啊。” 林栋梁对梁春芬很有信心：“放心吧，小树的那些叔伯们，我表姐压根就看不上眼！” 韩花半信半疑，她还想说什么，但失血过多让她头脑一片眩晕。 她趴在林栋梁的后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时，梁春芬带着陈大海来到了韩花的婆家。 陈大海是她在路上遇到的。 她找人打听了，来抢人的是小树的叔伯，足足有八九个。 她再彪，也不能不考虑实际情况啊，单枪匹马的来啊。 打听来到韩花的婆家，刚要大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小树的叫喊声。 他像是被关起来了，一直喊着放我出去这样的话。 梁春芬带着陈大海一群人走进院子。 此时院子里正有十几个人在吃饭，有说有笑的。 看到梁春芬来者不善，立马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你们是干嘛的？” “我是金牛村村厂，你们把我们厂子里的木盒师傅给抓起来了，导致我们厂子的糕点没有木盒包装，运送不出去，我们是来要人的。” 梁春芬只字不提自己和林栋梁的关系，只说厂子。 韩花的婆婆一听，立刻笑道：“哎呀，原来是厂长来了啊，快坐快坐！” “你们的木盒师傅小树是我的孙子，我们没有抓他，只是把他从那个不靠谱的妈手里抢过来的，他是我们老楚家的人，我们不可能伤害他的。” “厂长啊，我们小树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啊，他生下来爸就过世了，三岁的时候他那个妈用性命相逼迫，把他从我们身边抢走，要是他妈能照顾好他也就算了，可这些年来都是小树去照顾他那个妈，小小年纪你看那一手的茧子，跟个四五十岁的人差不多！” “……现在他妈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改嫁了，听说找的那个男人也是个不靠谱的，头顶上还戴过绿帽子，可能还有点精神病之类的，不敢见人，走路恨不得缩着脖子，要是小树他妈嫁给了他，以后小树要伺候的人岂不是就多了一个？这对我家小树不公平啊！”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 韩花和她婆家的事，那天就已经跟她说了。 小树的父亲是早就过世没错。 但韩花用命相逼带着小树离开，是因为她的公婆要把小叔子。 韩花不愿意，想要离开，但公婆用小树来威胁她。 她没有办法，只能拿着一把刀来逼迫公婆。 而且小树照顾韩花这件事，也是不准确的。 确切来说，是母子俩相互照顾，体贴对方。 她让人在村里打听过，村子里提起韩花都竖起大拇指，提起韩花公婆都撇嘴。 韩花公婆这是欺负自己是个外村人，不知道这些事，糊弄呢！ 梁春芬：“小树是自愿回来的，还是被你们逼得？” 韩花婆婆：“自然是愿意的！”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小树的声音：“我是被逼的！” 韩花婆婆面露尴尬：“厂长，孩子不懂事，你别听他的。” 梁春芬抬手制止住韩花婆婆的话：“别叫我厂长，我不是，这才是我们的厂长，我们村厂对工人是有要求的。” 陈大海点头，他叽里咕噜，语气严厉的说了一些话。 中心思想就是他们只接受孝顺父母的员工，认为这样的人有底线，不会做出伤害厂子的事来。 韩花婆婆犹豫：“孝顺爷奶应该也行吧。” “爷奶中间隔着一辈呢！”陈大海瞪眼说。 韩花婆婆面露不甘，她还想劝陈大海，就听到陈大海说：“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们就再去找，反正你们小树的工作也是林栋梁让给他的，大不了我们就叫林栋梁再回来。” “不行，这不行！让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更何况这可是工作啊！” 韩花婆婆急切说道。 之所以把小树从韩花手里要回来，不就是冲着这份工作吗？ 小树工作了，就有工资了，工资他们拿着来补贴家用。 让小树来当老楚家的牛马，给老楚家拉磨。 可是如果让小树回到韩花身边，小树咋可能还把工资给他们呢！ 所有的盘算不就泡汤了吗？ 韩花婆婆处在挣扎之中。 陈大海却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想好了没，没有就算了，走，咱们回去找林栋梁！” 韩花婆婆一慌，赶紧把人拦住。 “想好了，我们答应让小树回去。” “但……他得给我们留个东西。” 第282章 改姓 韩花婆家人要小树留下的东西是一份赡养责任书。 小树需要把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给他们。 小树不愿意签。 凭什么。 他是他妈养大的，手艺和工作是栋梁叔叔给的。 他赡养也该赡养的是他妈和栋梁叔才对。 韩花婆家人见小树不签，就又要把他拉进去关起来。 梁春芬一把拉住小树：“签！你马上签！” “什么？！” 小树难以置信，栋梁叔总是说他的表姐很聪明，难道她看不出来这份赡养责任书很不公平吗？ 梁春芬低声在小树耳边说了几句话，小树脸色微变。 “好，我签。” 他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韩花婆婆识字，仔细检查发现小树没有耍花招之后，这才答应让他跟着梁春芬离开。 梁春芬告诉小树，他妈闹自杀被林栋梁去了医院，小树着急坏了，赶紧朝医院去。 梁春芬也跟着。 到了医院，韩花的伤口得到了包扎，情况也稳定下来。 见到小树，韩花激动的坐了起来，母子俩哭着抱在了一起。 林栋梁也高兴不已。 小树：“妈，你疼不疼啊？以后不要伤害自己了，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咋办啊。” 韩花：“妈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了。” 她就是觉得儿子被抢走，天一下子塌了下来。 感到人生无望了。 “小树，你奶他们怎么会放你回来，他们不是那么容易说话的人啊？” 小树把梁春芬去救他的事说出来。 末了道：“妈，你去跟栋梁叔领证吧，领了证，我就把我的名字从楚树改成林树，以后我是林栋梁的儿子，和楚家没有关系，我在赡养责任书上写的是楚树，以后就没有这个人了。” 韩花震惊的看向梁春芬。 梁春芬：“要不然你想让你儿子改名李树，张树也行，但那样一来，我可就没有义务护着你们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林栋梁对这个韩花情深义重。 恰好，韩花对林栋梁也算是不错。 她愿意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不不，我愿意嫁给栋梁，我愿意！” 韩花赶紧说道，“栋梁对小树那么好，教给他手艺，把工作让给他，小树跟他姓一点问题都没有，小树就该给他养老送终的。” 梁春芬满意点头。 “行，那等明天你俩就去民政局吧。” “我们现在就去！” 韩花怕夜长梦多，立刻就要走。 等办理完结婚证，小树也顺利的改了名字。 梁春芬询问二人要不要举办个婚礼。 韩花和林栋梁都是不喜欢张扬的人，说不用了。 梁春芬却觉得两个人结婚，代表着新的开始，就算不举办婚礼，也要热热闹闹的吃一顿，有点喜气。 “韩花，你和小树回去收拾东西，等晚上让栋梁过去接你们，从此之后你们就是金牛村的人了。” “是，表姐。” 韩花改口说。 梁春芬摆摆手，先离开了。 结婚改名的事韩花婆婆那边瞒不了多久。 但就算发现了上门去闹也没有关系。 那时候韩花和小树是金牛村的人。 谁都带不走他们。 第二天，梁春芬做主，为林栋梁和韩花操办了一桌酒席。 邀请的人都是关系很好的。 林栋梁和韩花一桌桌敬酒，二人脸上挂着羞涩但喜庆的笑容。 小树跟在两个人身后，他主动接过来递给林栋梁的酒。 “我爸酒量不好，这杯酒先欠着，等我长大后我陪大爷喝。” 他还主动给林栋梁夹菜。 俩人之间时不时的说几句悄悄话，一个慈爱，一个儒慕，看起来比一些亲生父子看起来都要和谐。 吃完饭，梁春芬去了林舅姥爷的坟头前。 她拿了一瓶酒，全部给林舅姥爷倒上。 “……舅姥爷，栋梁再婚了，他这次迎娶的媳妇是个好的，带来的孩子也是个知道感恩的，栋梁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舅姥爷，你就放心吧！” 梁春芬一直待到天快要黑了，才离开。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韩花婆婆得知了韩花和林栋梁领证，并且小树改名的事。 她叫着本家人来闹。 但还没等进村子，就被金牛村的人给打了出去。 没有办法，她拿出了赡养责任书。 结果可想而知，被梁春芬给撅了回去。 “……我们村没有叫楚树的人，只有个叫林树的，你们要赡养去跟楚树要！” “你你你……你不要脸！” 韩花婆婆气的哆嗦，指着梁春芬的鼻子怒骂。 梁春芬得意，不要脸怎么样，能办成事就行了呗！ 韩花婆婆见再闹也闹不出个什么来，心灰意冷的离开。 临走前放出狠话，说以后林栋梁要是欺负韩花，他们绝对不会帮忙出头。 小树一盆粪水泼过去。 “栋梁叔绝对不会欺负我妈，就算有一天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我也会帮我妈的！” 韩花婆婆一行人沾染着满身粪水，鬼哭狼嚎着离开。 韩花愈发感激梁春芬。 她一直想要报答她。 林栋梁想了想：“老大媳妇去上班了，老二媳妇她不爱干活，家里就靠着我表姐一个人收拾，你可以去帮着我表姐去干干活。” 韩花去了。 梁春芬帮助韩花，又不是图着回报来的。 她不让韩花干活，可张秀秀却当了真。 把自己的衣裳全部扔给韩花，甚至还有她自己的小衣。 梁春芬在韩花在晒衣裳的时候看到了，拿着棍子就冲到了张秀秀屋里。 “你这个懒到屎尿屁都不肯自己解决的懒猪，你竟然敢叫你表舅妈帮你做这些事，你眼里还有长辈吗？” “你这是欺负你表舅妈性子软啊，是不是如果我但凡没这么厉害，你也把我踩到脚底去了？好你个张秀秀，原来你有一颗以下犯上的心啊！” 张秀秀慌张：“妈，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最近我一点都不想动，饭也吃不下，总是想躺着……” 梁春芬：“好啊，为了少干点活，你连自己都诅咒上了？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 她准备狠狠教训张秀秀一顿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陈向家的声音。 梁春芬以为陈向家是想要给媳妇求情，她不打算理会。 却在陈向家说了一句话时，动作停了下来。 第283章 荣归故里？ 等梁春芬来到村口大柳树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吴爱红看到梁春芬来了，急忙走到她面前。 “……春芬，钱大明一家要回来了，你上次去京城，有和他们见面，听说过这件事吗？” 梁春芬点头，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出来。 吴爱红气的拍大腿：“他们咋能这样啊，竟然让你背黑锅那么多年！怪不得大海一直在电话里问钱大明，他复员之后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钱大明就是不说，合着他是被赶出部队的啊，赶出部队的人怎么可能会安排工作呢！” “不行，我这就去告诉大海，让他把欢迎仪式取消！” 吴爱红找到陈大海，把事情跟他一说。 陈大海气的够呛，立刻把准备好的横幅，安排好的锣鼓队给散了。 陈忠义是他最好的兄弟。 梁春芬是带领着村子越走越好的领路人。 再说了，钱大明的事本来就错了！ “大队长，欢迎仪式不搞了？” “为啥啊，大明都离开家那么多年了，现在他退伍了，不接受留在京城里的工作，回到咱们金牛村发展，说明他的心里有咱们啊，咱不能叫他寒心啊！” “还搞个屁！你们以为钱大明是咋回来的啊，他是做错了事被赶回来的！他做错了啥事？呵，他竟然……” 于是，在钱大明下了火车，憧憬着自己回到村里收到大家热烈欢迎的画面时。 他和赵桂花做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金牛村。 “……爸，这里半点都比不上京城，也太差了！” 钱振捂着鼻子，一副连空气都不想闻的嫌弃样。 钱大明：“没有办法了，京城我们待不住了。” 钱振对于金牛村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 只依稀记得村子里是低矮的茅草屋，路是泥巴路，一到下雨天，地上就泥泞的没有办法走，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吃的是难以下咽的糠，喝的水里面有很多杂质。 当时在这种环境中时，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在京城生活了那么多年。 住的是红砖瓦房，等到钱大明升职后，一步步的从瓦房搬到了二层小楼，直到后来的军区大院的独栋房子。 吃的是白面馒头，大肥肉，喝的是冰汽水。 他根本就不敢想象之前的自己，是怎么过的下去金牛村那样生活的。 “……爸，我们回去吧，哪怕是在京城，我们要饭活下去，吃的也比在金牛村好啊！”钱振哀求钱大明说。 钱大明拒绝了：“你妈现在在监狱里，我们需要定时给她寄钱过去，咱家的存款本来就不多，不能乱花了，你爸我当了半辈子的兵，这辈子都要行得端立的正，怎么能当要饭的呢，我有手有脚，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钱振：…… 钱大明安慰儿子：“你放心吧，等回到村子，村民们会好好照顾我们的。” 钱振：“如果梁春芬把事说出去呢？” 钱大明自信一笑：“放心吧，她不会的，当年她灰溜溜的从军营回来，被人快戳着脊梁骨说死了，她要脸，不会说的。” 顿了顿，他又道，“就算说了也没事，梁春芬在村里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子了，谁都不会相信她的。” 闻言钱振放了心。 父子俩坐车来到了县城，一路颠簸，钱振下车就吐了。 连续几天的火车，他就胃口不佳，早上只吃了一个馒头。 这一吐，直接把半条命都吐没了。 钱大明扶住他安慰：“再坚持一会，马上你大海伯伯就来接我们了。” 一听这话，半死不活的钱振如垂死病中惊坐起：“我不坐牛车，更不坐驴车！” 钱大明：“我叫你大海伯伯骑着骑行车来。” 钱振放了心：“那还可以。” 牛车驴车都太脏了，他嫌弃。 哎，要是有一辆吉普车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萌发出来，一辆黑色的大吉普在二人面前飞驰而过。 钱振羡慕的看着，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眼前。 一个小时过去了。 陈大海还没有来。 钱大明：“金牛村离着县城远，还得等一会呢。”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 钱大明：“可能是你大海伯伯不会骑自行车，他在学呢。” 两个小时过去了。 依旧没有陈大海的身影。 钱振发了脾气。 钱大明也很生气，这个陈大海太不像话了，竟然敢耽误来接自己！ 他咬牙，花钱雇人把自己和钱振送到金牛村去。 对方：“一块不行，至少得五块。” 钱大明：“五块？！你咋不去抢呢？” 对方：“我一辆自行车要驮着你们俩人，我多累啊，我的车子多累啊，加钱这不是正常的吗？” 钱大明：“那你就带一个人，我再去找一辆。” 对方：“那不行。” “凭啥不行，我花钱我做主！” “你敢去雇佣别人，我就去举报你私下做生意。” “你！” 没有办法，钱大明只好憋屈的付了这五块钱。 等来到金牛村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村口空荡荡的，和陈大海说的要给自己举办欢迎仪式的热闹场景一点都不一样。 钱大明很生气，带着钱振去找陈大海。 他要质问他。 但当走到村里，父子俩的表情就变了。 不是，这还是那个穷的叮当响的金牛村吗？ 咋家家户户都盖起来了青砖大瓦房呢？！ 外墙粉刷成白色的，又高又漂亮，大门也不是之前的篱笆门了，而是黑色的大木门，厚重又恢弘。 路上也铺着石头，就算下雨也不用担心泥泞了。 “爸，那人是不是带着我们来错地方了啊？”钱振问钱大明说。 钱大明也这样怀疑。 但此时到了陈大海家，陈大海家门口摆着一块大石头。 据说从他太爷爷那辈就在这里，已经有很多年了。 小时候钱大明还和陈大海在这里撒过尿呢。 “没错，就是这里。” 钱大明上前敲门，“大海，我是大明啊，快开门。” 吱啦，门打开。 钱大明一喜，正准备呵斥陈大海，一盆凉水迎面扑来。 把钱大明父子俩给浇成了个落汤鸡。 第284章 难过的还在后面呢 看到泼水的人是吴爱红，钱大明刚要质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吴爱红劈头盖脸的骂上了他：“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啊！？忠义把你当成亲兄弟，小时候宁愿自己不吃饭，也要把红薯给你，你就任由你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还有你那媳妇，都害死人抓到局子里了！” “我们金牛村怎么会出现你这样的畜生啊！” 钱大明脸色顿时煞白。 吴爱红知道了？！ 是梁春芬说的吗？ 但不该啊，她怎么能相信梁春芬的话呢？ 很快，住在吴爱红家前后左右的邻居听到声音都出来了。 指着钱大明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钱大明顶着满脸的唾沫星子拉着钱振匆匆回了家。 但他们家已经十几年没有住过人了。 他们也是抱着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的想法，也没有找人修缮过。 篱笆围墙倒了，大门塌了。 堂屋的屋顶烂了一个大洞，一间偏房的墙也塌了。 好在还有一间完好的。 钱大明松了一口气：“幸好，今晚还有咱爷俩能睡觉的地方，你把东西拿进去，这天阴的很，一会就得下雨，别被雨给淋了，我去修修大门。” 钱振点头，拿着包进了屋。 钱大明从地上捡起两根树枝，准备先把门板扶起来顶住。 就在他好不容易把门板扶起来，正准备拿树枝的时候，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吓得钱大明脚下一滑，险些被门板拍在地上。 “爸！救命啊！” “爸！” 钱振连滚带爬的从屋里跑出来，一下子跳到了钱大明的身上。 钱大明下意识抱住他：“怎么了？你咋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几条矫健的黑影从屋里跑了出来。 是村里的野狗。 它们没有地方住，在老钱家的破房子里安了窝。 钱振进去，见到那么多狗霸占着自己家的房子，本来心里就有气的他，一脚就踹了过去。 好巧不巧，他踹的还是个刚下完狗崽的。 母狗护犊子，朝他呲牙。 其他正在睡觉的野狗听到动静，同仇敌忾。 “爸，快跑啊！” 钱振看着拱着腰背，朝他们父子俩呲牙的几条凶狠大狗，使劲拍着钱大明的肩膀。 钱大明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几条狗立刻撵了上去。 好在钱大明这些年在部队里没有疏于锻炼，抱着钱振依旧也跑的飞快。 但刚开始的爆发劲头过去就不行了。 钱大明的呼吸加重，他快没有力气了。 可几条狗的速度不减。 眼看就要被追上，撕扯下来一块肉的时候，三条体型足足有后面几条野狗四五倍的大狗从胡同里窜了出来。 钱大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完了，双重夹击逃不了了！ 这年头连狗都学会用战术了。 “爸，你快看，你快看啊！” 钱振惊喜的声音响起。 钱大明睁开眼睛，就看到三条大狗越过他们，和后面的几条野狗撕扯在了一起。 几条野狗压根就不是它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的夹着尾巴逃走。 三条大狗甩了甩身上的毛，钻进了胡同。 其中一条狗还回头看了看钱大明和钱振，那眼神像是在说，两个废物。 钱大明：…… “爸，这三条狗好帅啊，我看着跟部队里的军犬战斗力还厉害呢，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咋还会有人养这么厉害的狗呢，咱们快去看看这是谁家的！” 钱振兴奋的从钱大明身上跳下来，跟上了三条狗。 钱大明怕儿子迷路，只好跟上。 三条狗走了一会，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前。 钱大明精神一震，这不是梁春芬家吗？ 但梁春芬一个女人拉扯四个孩子，怎么会盖的起来这么好的房子？ 不没等他细想，钱振的声音随之响起：“爸，这不是咱看到的那辆吉普车吗？没想到竟然来了金牛村！” 先是养那么厉害的狗，再是开吉普车的人。 这家的实力不一般啊。 钱大明想明白了，这肯定不是梁春芬家。 梁春芬一定是搬家了。 她一个目光短浅，抠搜小家子气的人怎么会结交开吉普车的人呢。 钱大明本着与之交好的念头，上前敲门。 “有人吗？” “我是钱大明，刚从部队退伍回来。” 话音刚落，院门吱啦一声打开。 钱大明露出得体的笑容，抬头看了去，然后整个人僵住。 “梁春芬？！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这是我家啊，我不在我家，难道在你家吗？” 梁春芬把三虎叫到家里去，这才看向父子俩，“啧啧啧，这么狼狈，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欢迎场面不一样啊？” 钱大明勃然大怒：“果然是你做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媳妇已经被你送到监狱里去了，我也给你害得退伍了，我儿子的前途也没了，日后只能当个庄稼汉，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梁春芬：“赵桂花和你是罪有应得！至于你儿子的前途，呵，就他这样的有个屁的前途，你以为当个庄稼汉是委屈了他吗，实际上他连个庄稼汉都当不上！” “你！” 钱振扬起拳头冲了过来。 梁春芬腿一抬，钱振咣当摔在地上。 门牙磕在台阶上，掉了。 “儿子！” 钱大明又气又心疼，要上前教训梁春芬。 “大娘，怎么了？我听着声音不对，是有人闹事吗？” 吴舟从院子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公安制服，震慑住了钱大明。 梁春芬：“对，他想打我来着！” 梁春芬指着装鹌鹑的钱大明说。 吴舟双眸锐利的看过去：“嗯？” 钱大明忙摆手：“误会误会！就是个误会！” 他抱起捂着嘴鬼哭狼嚎的钱振，飞快的跑了。 吴舟要去追。 梁春芬拦住他：“不用管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吴舟点头：“行，那有事大娘去找我就行，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大娘，谢谢你的酒啊！” 吴舟是来拿梁春芬从京城给带回来的礼物的。 上次梁春芬去找他，他好巧不巧的出差去了。 送走了吴舟，梁春芬看了一眼钱大明父子离开的方向。 今天的事算什么，难过的还在后面呢！ 第285章 至少五十工分起步 钱大明花了一天的时间去了解梁春芬现在的情况。 然后他绝望的回家了。 梁春芬在村里的人缘变好了，还为村子想办法开了一家糕点厂。 村里人的日子能越过越好，跟梁春芬有脱不开的关系。 怪不得梁春芬把他的事说出去，所有人都相信她。 村里人这是把梁春芬奉为神明了啊。 而且梁春芬的大儿子成为了拖拉机厂的工人。 老二成为了泥瓦匠。 老三是机床厂的运输车队的车手的。 小闺女学习成绩优异。 这些年，她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没有了男人，她也把家给撑起来了。 甚至比家里有男人的，还过的顶天立地。 钱大明意识到他不能再跟梁春芬做对了。 他斗不过梁春芬，梁春芬的拥护者太多了。 第一人就是陈大海。 表面上陈大海是金牛村的大队长。 实际上他有什么事都会去问梁春芬。 听说现在村里正在办的通电事，就是梁春芬让陈大海去办的。 “……这些事情我也能做到啊，我是从京城来的，接触到的新鲜事物不比梁春芬多？就算我年纪小撑不起来，但爸你可以啊，你可是营长，管理过那么多兵的！” 钱振不服气的说道。 钱大明耐心劝道：“梁春芬的民心已经建起来了，动摇不得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 “给我闭嘴！” 钱大明对钱振发了火。 钱振愣住了。 在家里，通常都是赵桂花扮演红脸，钱大明扮演白脸。 钱大明很少对钱振发火的。 “爸……” “你要是敢去找梁春芬的麻烦，就别认我这个爸！” 钱大明一挥手说，“你看到我们的屋子了吗，这得需要泥瓦匠来修，咱们村里只有两个泥瓦匠，一个是陈向家，另一个是陈向家的师傅！” 钱振不以为然：“泥瓦匠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去别的生产队找啊，要是没有的话，就去县城找，我还不信了，我们就找不到。” 钱大明：“你知道个屁！在咱们县城，凡是时髦的建筑，都是从陈向家这里出去的呼，陈向家说了，那都是他妈想的，谁要是得罪了梁春芬，梁春芬不想了咋办？泥瓦匠还怎么挣更多钱？” “他们一听说我和梁春芬有过节，连搭理我都不搭理！” 钱振震惊。 有这么夸张吗？ “……还有这么夸张吗？刚才我去邻居家借点粮食，想糊弄一顿饭，他们连门都不开，咱们俩在金牛村的名声都臭了啊！” “……” 钱振还是不以为然，“那我们搬家不就行了吗，我们不在这里住了，我们去县城。” 钱大明觉得这个儿子真是被自己给宠坏了。 去县城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他们连去租房子的钱都不够啊！ 钱大明深吸一口气，一把拽住钱振的脖子。 “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动梁春芬，别动老陈家人！” 钱振从来没有见过他爸这么凶的样子，心里一哆嗦，害怕的点了点头。 梁春芬观察了钱大明几天。 父子俩自己动手把破房子给盖了起来，然后和一户人家置换了。 钱家的房子虽然破，但位置很好，是在村子中心的位置。 置换的那个人家是在个很偏僻的地方，他们一直想要搬到村子中间来。 虽然宅基地这个时候不受限，但奈何想要的位置都已经盖上房子了啊。 钱大明一开口，这家人就心动了。 但考虑到梁春芬和钱大明之间的恩怨。 这家的主人没有贸然答应，而是先来找了梁春芬，把这件事告诉她。 梁春芬让他答应就行，同时可以适当的压压价格。 毕竟那房子太破了，要是再盖房子，只能推倒重改。 哪里跟他们原本的家似的，直接搬进去住就成。 主人家回去就把钱大明说的价格砍下了一半去。 钱大明很生气，质问为什么要这样。 主人家就把理由说了说，然后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想搬家。” 钱大明咬牙。 你们不是很想搬家，可我是真的缺钱啊。 他和钱振就算现在去责任田挣工分，可他们俩常年不做这种重体力，尤其是钱振，那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 年底挣到的粮食，也不够他们俩吃几顿的。 再说了，现在连年中都不到，吃喝就已经成问题了。 卖！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卖掉了！ 拿到钱，钱大明和钱振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去了新家。 钱大明把大多数钱都收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钱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继续吃手里的大白馒头。 钱大明叫着钱振去上工。 虽说没干过，但先适应适应总是没错的。 钱振去了两天，打死都不去了。 钱大明只好自己过去。 现在小麦已经长到脚踝高了，去除杂草就行了。 钱大明干的很卖力。 等到中午下工，还不舍得走，想要多干一会。 陈大海在厂子里，责任田这边就是大队书记在管。 他过来看了一眼，旋即跟个兔子似的跳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啊！？” “我叫你拔杂草，你怎么把麦子都给拔了啊！” 钱大明一惊：“啊？！我拔的就是杂草啊！”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才是杂草！！！你竟然拔了一分地的麦子，把杂草全部留下了！” 大队书记指着钱大明的鼻子怒吼，气的人都要过去了。 钱大明慌里慌张的把麦子拿起来：“那我再种回去吧。” 大队书记爆了一句粗口，一把将麦子夺走。 “我要去把这件事告诉大队长，你就等着处罚吧！” 钱大明：“啊？我会有什么处罚啊？” “扣工分！” “不要啊！” 他来了这两天，才挣了不到五工分。 要是都扣掉了，那不是白干了吗？ 听到钱大明的话，大队书记冷笑一声。 “扣五工分？你在想什么好事？” “这至少得五十工分起步！” “什么？！” 钱大明脸色一白。 五十公分，那他岂不是要白干很久了！ 第286章 家贼 陈大海得知钱大明把麦子当成杂草全拔了，脸都黑了。 虽然这些年他们金牛村已经因为村厂不再是公社倒数第一的生产队了。 但在他的心里，庄稼粮食依旧很重要。 毕竟，民以食为天啊。 他扣除了钱大明一百工分，并且让他把那些小麦全部种回去。 能存活还好，不存活，继续扣五十工分。 钱大明连中午饭都没能回家去吃，一直在种小麦。 种完了又挑水浇地。 等忙完这一天，天已经黑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叫了几声钱振，没有人回答。 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钱大明肚子饿的叫唤，他想去弄点东西吃，却发现家里刚买来没几天的米面都没了。 橱柜里更是一点吃的都没有。 这个钱振，饭量也太大了，怎么会不知道给他留一口呢！ 原本一颗拳拳爱子之心，此时已经因为生活的变故和压力消散了一大半。 钱大明发着牢骚，准备拿钱去找户人家买点。 但当他拿出装钱的罐子，却震惊的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钱大明愣了一瞬，扔掉手里的罐子爬下来去床底摸索。 肯定是他拿错了。 那不是他装钱的那个！ 他今早还看来着，里面有好几百呢！ 怎么可能会是个空罐子呢！ 但等钱大明把床底所有的杂物都掏出来，再也没找到一个其他罐子的时候，他的心都凉了。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钱没了，真的没了！ 但没一会，钱大明就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狂奔到陈大海家。 “大海出事了，大海！” 陈大海正在吃晚饭，被钱大明打扰很不高兴。 “你是来说那一百工分事的吗？没有回旋余地了啊，我已经决定了……” “大海，不是这个事！” 钱大明急匆匆打断陈大海的话，“是我家招贼了，我的钱被偷了！” 陈大海：“你说什么？！” 钱大明哭嚎：“是我卖房子的钱啊，整整五百块啊！呜呜呜，我刚才想拿钱去买点吃的，结果一看罐子，空了！里面的钱都被人偷走了啊！” 陈大海气道：“那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赶紧去报公安啊！” 钱大明：“我走不动了，我干了一天活，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要不你帮我去吧？” “你！” 陈大海气恼，想说什么但最终看着钱大明这颓废样还是没说。 正好严成龙今天休假回到了家，陈大海就让他骑着自行车去把公安叫了来。 来的是吴舟。 金牛村这边只要有情况，一般都是他过来。 他问清楚钱大明藏钱的地方和工具，又侦查了一遍后。 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说什么？！是家贼？！” 钱大明不相信，觉得是吴舟说错了，“我家就只有我和我儿子，我儿子总不能偷我的钱吧！” 吴舟很淡定：“你把你儿子叫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种案子他办理的很多了，家贼的可能性要占百分之八十。 钱大明觉得吴舟是在帮着梁春芬故意给自己难堪。 他可没忘记，吴舟和梁春芬的关系极好，上次天都那么晚了，吴舟还跟在梁春芬家里呢。 为了打吴舟的脸，也为了证明自己的儿子是顶顶好的，绝对不可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钱大明去找钱振。 但他把整个金牛村都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钱振的身影。 见他太过着急，有个小孩好心道：“……我今天中午见到钱振了，他一脸很高兴的样子，嘴里说什么去国营饭店吃鸡，嘴里很久没有油水了。” 钱大明：！！！ 难道还真的是钱振把钱偷走了吗？！ 吴舟：“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钱大明嘴硬：“一定是钱振身体哪里不舒服，他去医院看病了，病人能不吃好点吗？” 话音刚落，他就见吴舟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钱大明：…… 他很不喜欢这种眼神，正要发火，门口忽然传来了哼歌声。 抬头看去，一个人影进来。 正是钱振。 他和早上钱大明上工之前的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从头到脚换了一身的装备，脚上穿的还是锃光瓦亮的皮鞋，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那浓郁的雪花膏味道。 他手里提着一瓶酒，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烧鸡。 看到钱大明，他高兴的提起来：“爸，今晚咱们吃酒喝肉啊！” 钱大明声音颤抖：“……你把我放在罐子里的钱都拿走了？” 钱振：“是啊，钱只有花了才能叫钱，放着不动就是废纸一张。” 钱大明：“那你就没有想过，这些钱是等咱们遇到什么紧急状况用的呢？” 钱振：“什么紧急状况？在这小村子里能出什么事？” 他拍拍钱振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爸啊，人这辈子，良宵苦短，就该及时行乐才好！” 钱大明身子颤抖。 钱振大笑：“爸，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对不对？哎呀，有道理就有道理嘛，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呢？” 话音刚落，钱大明一巴掌狠狠扇在了钱振脸上。 钱振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里的东西咣当落地。 酒瓶碎了，酒撒了一地。 烧鸡掉了，滚到了脏水里。 “我打死你这个败家子！” “有道理个屁！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们家就只有这点钱了，还得给你妈寄过去，你就为了自己舒服，全部花光了是不是！” 钱振从来没有见过他爸这个样子，吓得忘记了反抗。 他忙解释：“没有花光，还剩下了五十块呢！” 钱大明：“还给我！” 钱振急匆摸出来递给钱大明。 钱大明夺过去，发泄似的踹了钱振好几脚。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败家子来啊！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当初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把你塞回你妈的肚子里去！” 钱振疼的哇哇叫。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帮他拉架。 活该！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钱大明发泄完了，停下。 他狠狠瞪了钱振一眼，弯腰捡起还盛着一口酒的酒瓶底子，拿起那个脏水里的烧鸡，拎着进了屋，咣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众人：…… 第287章 又怀了 梁春芬第二天得知件事时。 钱振已经被钱大明强制性的拉到地里干活去了。 任凭他怎么哭爹喊娘，钱大明都不放他离开。 如果真的干不动了，就用绳子绑在地头的树上，看着其他人干活。 梁春芬冷哼。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知道管教？ 完了！ 虽说性子定型了，也能改过来，就像是陈向荣。 但关键是钱振他不是陈向荣啊！ 这样采取非常规手段压制，结果一定会适得其反。 梁春芬不再关注这件事。 陈向荣车队这次去的地方相隔不远，打电话来说今天会回来。 她打算去买点肉给孩子补补。 到达供销社，王大龙告诉梁春芬，他早就猜到今天梁春芬会来，所以提前给梁春芬留下来个好东西。 “啥啊？”梁春芬好奇问道。 王大龙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把盖布掀开了一条缝。 梁春芬眼睛唰的一亮：“好东西啊！但我家老三还没结婚，吃这个没用，可以给老大和老二吃，大龙你再帮我砍上三条排骨，我回家做玉米排骨汤。” 种的早的玉米已经成熟了，正是最嫩的时候。 买完了玉米，梁春芬回家。 她先把排骨焯水一遍，然后和玉米炖上之后。 这再去收拾“好东西” 张秀秀从外面溜达回来，看到厨房烟筒冒着滚滚青烟，脸色一喜。 “妈，做啥好吃的呢？” 梁春芬白了她一眼，“天天都是这个时间回来，你还够准的。” 张秀秀嘿嘿笑：“我和妈这是心有灵犀！” 看到源源不断冒着白气的炖锅，张秀秀抬手掀开锅盖。 “让我看看是啥好东西！” “等会！” 梁春芬抬手阻止，但动作没有张秀秀的快。 张秀秀掀开锅盖，一股腥臭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 梁春芬气的一把夺过来：“你这个坏事精！叫你等会等会，我还没放调料呢，味能好吗！” 张秀秀没有回答，因为她早已经跑到外面呕吐去了。 黄水都吐出来了。 看她样子这么惨，梁春芬也骂不出声来了，叫张秀秀回屋去躺着。 张秀秀捂着鼻子干呕的走了。 饭菜刚端上桌时，陈向荣回来了。 “妈……” “先吃饭，有啥事吃完饭再说。” “行。” 吃饭之前，梁春芬把陈向国和陈向家叫到厨房。 打开砂锅盖，分别给陈向国和陈向家各自盛了一碗汤。 二人一看，面色大变：“妈，这是什么东西？” “猪鞭啊，好东西呢，吃了大补，赶紧吃。” 梁春芬催促说。 二人的脸红了。 赶紧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晚上。 陈向荣来到梁春芬的房间：“妈，我去打听了二叔，但没有消息，我估计他不在那里，如果我是他，拿走了爸的抚恤金，肯定是走的越远越好，他可能是去南方了。” 梁春芬：“行，那等你去南方的时候再问问。” 陈向荣点头。 他站起身来，把外套解开，露出紧紧缠绕在身上的一个小布兜。 “妈，这是吹风机挣得钱，美丽嫂子的那部分我已经给她了，这些是你和陆丰的。” 饶是已经拥有一笔不菲数目存款的梁春芬，看到这么多钱时，还是被晃了眼睛。 “这么多？！” “我和你说过了，吹风机真的很受欢迎！” 梁春芬欣慰的拍拍陈向荣的肩膀：“长大了！以后咱家的收入就靠你了。” 陈向荣忙道：“不行不行，还是得靠着妈，我这个风险性太大了，去到一个地方只能买一次，要不然就会地头蛇盯上的。” 梁春芬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再三叮嘱陈向荣要小心。 陈向荣点头。 母子俩又说了一些话，陈向荣正准备离开。 突然一道惊呼声从外面响起。 “怎么了？” 梁春芬和陈向荣急忙推开门回去。 陈向家着急忙慌的从屋里跑出来：“妈，你快去看看吧，秀秀一直在吐个不停！” “啊，还在吐吗？” 梁春芬吓了一跳。 她知道有些人闻不惯那味道，所以她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往桌子上端，还特意用了多种调味料，好不容易才把味道给掩盖下去了。 张秀秀是闻到了一点，可是那都是好几个小时之前了。 陈向家：“对，还在吐！她说我身上就有那种味，但我闻了，压根没有啊！” 梁春芬把陈向家拽过来闻了闻。 确实没有。 她进屋去看张秀秀。 张秀秀正趴在床上，床边放着一个捅。 她在干呕，脸都白了。 “妈，我好难受啊！” 梁春芬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她觉得不可能，但按照张秀秀的做派，嗐，她还真敢！ “老大，你跟我说实话，我要你去结扎，你去了没有？” “妈……” 陈向家目光闪躲，支支吾吾。 梁春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 陈向家没有去结扎，张秀秀这是怀孕了啊！ “……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去结扎比秀秀去带环对身体的危害小，你怎么那么自私呢！张秀秀怀苗苗的时候，你没看到她有多辛苦吗？” “你怎么忍心让你媳妇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再去一趟鬼门关啊！” “陈向家，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陈向家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 陈向荣拦住要挥拳的梁春芬：“妈，我觉得还是先听听二哥怎么说的吧。”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听他说什么啊，他就是——” 梁春芬刚要说就是为了自私的时候，看到了陈向荣朝他使的眼色。 她福至心灵，放下了手：“咳咳，老二，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向家哭道：“妈，我想去结扎的，是秀秀不让我去的啊！她说我要是去了，就永远别想上床了，我害怕啊妈！” 梁春芬：“张秀秀，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蠢的人！你为什么不让老二去结扎，他结扎了对你有多大好处你不知道？！” 当时让两个儿子去结扎时，她把其中厉害说的明明白白。 怕两个儿媳妇听不懂，她还特意揉碎了说。 可结果呢。 她却是对牛弹琴了！ 第288章 小富婆 在梁春芬的怒吼声中，张秀秀说出了原因。 “……大哥大嫂有两个孩子，我只有一个，我也想有两个，所以我就没让老二去。” “妈，我也想体会有两个孩子围绕着我的感觉！” “我没有错吧！” 梁春芬：“是没有错，但你告诉我，苗苗生下来后你照顾他多长时间？你不对孩子付出，孩子凭啥要围绕在你身边？” “就光凭着那份血缘吗？别欺负孩子年纪小就不懂事！” 张秀秀：“妈，我知道我对苗苗疏忽了，所以我想弥补啊，等肚子里的这个生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他的！” 梁春芬盯着张秀秀看了很长时间。 直把她看的脸色发白，心里忐忑不安。 “妈……你干嘛要这样看我？” 梁春芬冷声道：“你肚子几个月了。” 张秀秀以为梁春芬松口了，赶紧道：“三个月了！” 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陈向荣一惊：“三个月？那这肚子看起来怎么还那么小，就跟没有怀孕似的。” “那当然是因为我有妙招啊！” 张秀秀背过身去，没一会从腰腹上解下来一块白布。 原来她是在用这东西裹着肚子的。 梁春芬：“你藏得可真不容易啊，都三个月了！” “我看着你这肚皮尖尖的，是个男娃吧！” 张秀秀眼睛唰的一亮：“妈你眼真贼！没错，就是男娃，我找人看过了！” 啪！ 梁春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张秀秀吓得一个哆嗦，以为婆婆要呵斥自己搞封建迷信，却紧接着听到婆婆道。 “老三，你去把你大哥大嫂，还有老四都叫过来。” “好。” 很快，老陈家人一个不落的站在了梁春芬面前。 陈向国和王小兰已经睡觉了，夫妻俩明天一大早还要骑自行车回县城上班去。 “妈，有啥事啊？”陈向国揉着眼睛问道。 梁春芬：“找你们过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这些年咱家的情况你们也清楚，我打算现在就把家财分出来，免得日后哪一天我两眼一闭，双脚一蹬，你们兄妹几个再因为这点钱打破了脑袋。” 陈向国：“妈，我们不会的！” 王小兰：“妈，你不要自己咒自己啊，我替你呸呸呸了！” 陈向家：“妈，呜呜呜你不要吓唬我！” 陈向荣：“妈，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陈向繁看了看梁春芬，又看了看陈向荣，点头：“妈，我和三哥一样，都听你的。” 陈向国皱眉。 觉得俩小的有点太不懂事了。 妈胡说八道也就算了，你们怎么能和她一起胡闹呢？ 正要开口呵斥，就听到张秀秀在叫自己。 “大哥，花花果果苗苗都在你和大嫂的屋里睡觉去吧，你快去把三个孩子叫过来啊。” “叫孩子干什么，让他们睡呗！” 陈向国不解，这种场合从未都不叫孩子们参与的。 张秀秀：“还睡啥啊，以后有的是时间再睡！妈这不是要分家财吗，他们也是老陈家的一份子，也得在场啊，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也得算上，妈，你说是不是？” 梁春芬似笑非笑的朝张秀秀看去：“所以，这就是你一定要怀这胎的原因，想多占个份额。” “妈，啥叫多占啊，大哥大嫂有两个孩子，我只有一个，这本来就不公平，那我就必须得多再生出一个来啊。” 张秀秀振振有词，这件事她可是考虑了很久之后，才决定这样做的。 现在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妈也越来越有本事了。 把王小兰都给弄到厂子里去了。 她和妈提出也想去厂子，妈却不同意。 可是不去厂子上班的话，她家挣的钱不就比大哥大嫂家少了吗？ 思来想去，张秀秀把目标放在了肚子里。 只要她生出男娃来，到时候男娃长大，娶妻不需要钱吗，不需要房吗？ 妈能不给吗？ 她不光要生第二个孩子，她还想再生下第三个，第四个呢。 嘿嘿，反正是越多越好！ 张秀秀浮想联翩，笑的满脸幸福，突然，她笑容僵住，难以置信的朝梁春芬看去。 “妈，你刚才说什么？！” “家财都是我挣来的，我只分给你们，不分给孙辈，你们要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就努力挣钱，不要惦记我。” 张秀秀脸色唰的惨白。 不给孙辈？！ 那她生这个孩子还有什么用啊！ 像是看出了张秀秀所想，梁春芬冷声道：“你要是敢打掉这个孩子，我就废了你， 不信你就试试。” 张秀秀：…… 梁春芬接下来对家财进行了划分。 百分之五十她自己拿着。 百分之三十三兄弟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陈向繁拿着。 大家伙都没有异议。 牢记着梁春芬的警告，张秀秀小心照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等到年底的时候，她生下了一个闺女。 梁春芬给她取了个小命，叫安安。 说来也是奇怪，随着长大，安安的样子不像张秀秀，也不像陈向家，也不像是奶奶梁春芬。 而是跟姑姑陈向繁像了个七八分。 陈向繁牵着她出去，别人还以为这是她的女儿。 陈向繁对安安也十分的疼爱，几乎是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买给她。 张秀秀见状，心里也得到了安慰。 虽然从婆婆那里弄不到好处了，但从小姑子身上弄点也不错啊。 小姑子可以得到婆婆百分之二十五的家财呢！ 可是个小富婆！ 对于张秀秀的想法，梁春芬当没看到。 她要是跟张秀秀那种蠢货一般见识，至少得少活三十年。 她当然不会亏待她的孙子孙女。 但这件事不能叫张秀秀知道，免得她蹬鼻子上脸，做出什么蠢事来。 梁春芬把思绪从张秀秀身上收回来，她把篮子往车把上挂了挂，里面是她买的肉。 还有王大龙特意给她留的内部员工福利才有的虾。 梁春芬回家把虾处理干净，搓碎和玉米混杂在一起，做成了虾仁玉米水饺。 “妈，常画姐和陆丰哥来了！” 陈向繁带着常画和陆丰走进家门。 “干妈，你找我们有啥事啊？” 第289章 一年生一个 梁春芬要三人坐下来。 她看向常画和陆丰：“一转眼，你们也在金牛村待六年了，你们想过回城吗？” 常画：“想过，但只是偶尔想想，干妈你就跟我亲妈一样，见到你我就见到了亲妈。” 陆丰：“我们家条件不好，这些年多亏大娘你带着我挣钱，我才能把钱寄回去给家里改善生活，我想过回家，但更怕回家之后会断掉收入。” 听完二人的话，梁春芬点了点头。 她起身关上屋门，压低声音道：“你们是知道的，我人脉广，我最近收到了一条消息，说是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 “这些年周围的那些村子知青回城都有困难我们都看在眼里，但现在有个机会摆在眼前了，就看你们要不要把握了。” “陆丰，不要怕收入断绝，等到你考上大学，你挣的钱会比现在还多。” 常画和陆丰上学的时候都是成绩十分优异的。 当因为运动，学校被关闭，学业终止，他们别提多难受了。 现在得知高考就要恢复，二人激动的都发抖了。 “干妈，我肯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啊！”常画说。 陆丰：“大娘，我愿意高考！” 梁春芬满意点头：“好孩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这段时间你们好好复习。” 她看向陈向繁。 陈向繁立刻道：“妈，我也要参加高考，我也会好好复习的！” 梁春芬从柜子里抱出来一个大箱子。 她打开，里面是一沓子书。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复习资料，你们各自拿一套吧。” 常画陆丰赶紧道谢。 陈向繁却想到了之前她想退学，她妈两次三番的制止。 而且手里的这些书都很干净，上面还有一股阳光干燥的味道。 可见是晒了多次。 和她妈所说的，最近收到了要恢复高考的消息不太符合。 管他呢。 反正这是她妈，她妈绝对不会害她的就是了。 三人都要去参加高考，梁春芬很高兴。 拿出做的排骨和虾仁玉米水饺给他们吃。 吃独食虽然很可耻，但却很刺激。 三人吃的肚皮滚圆，擦干净嘴巴这才出去。 在吃饭的时候，三人商量好了，复习的话就一起复习，地址就在老陈家。 其实选在常画和陆丰的房子那边会更干净。 可是任静和周虎最近常常带着孩子过去。 俩人只管生不管养，孩子特别的没有家教。 不停地尖叫不说，还会偷东西。 一会没看住，就会把东西塞到口袋里面去。 根本防不胜防。 自从结婚之后，俩人为了逃避劳动。 一个不断的怀孕，一个不断的伺候月子。 都有五个娃了。 娃娃多了，吃喝也是问题。 任静看着空空的米袋子，要去常画家里要点。 他们都是知青，知青就应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 周虎见她要出门，阻止道：“别去了，常画屋子锁着，又去梁春芬家里了。” 任静皱眉：“这段时间她和陆丰怎么老去梁春芬家里啊，天不亮就去，天黑了才回来。” 周虎：“哼，他们俩运气好，抱上了梁春芬这条大腿，当初要是早知道梁春芬有这个实力，我就不会跟她作对了。” 任静撇嘴：“你以为我不会这样吗？” 找不到常画，就要不到吃的。 孩子们饿的哇哇大哭，任静和周虎好不容易才呵斥他们去睡觉。 等到半夜，他们自己被饿醒了。 任静只好天不亮就去堵常画。 常画脚步匆匆：“我也没有米面了，我都是在我干妈家吃的，我不留粮食。” 任静拉住她：“没有也没事，你给我钱也行啊，我自己去买。” 陆丰拦住任静：“上次常画就给了你十块钱，你说马上就还，这都两个月了，一张毛票都没见到。” 任静推开她：“我们女孩子说话，你一个男人插什么嘴啊，常画，你再借给我十块，不五十块！我保证会还给你的！” 常画：“你立刻还我是还我，五十年后还我，也是还我！” 任静：“你这人咋这样呢，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 常画：“嫌弃我就让我走啊！” 二人拉扯间，常画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 里面的课本滚落在了地上。 常画一惊，赶紧推开任静把课本捡起来。 但任静已经看到了：“常画，难道你这段时间，和陆丰一直都是在梁春芬家里学习吗？” “你们为什么要学习，现在学校都不叫开了。” 任静虽然蠢，但有的时候脑筋又转的很快。 常画慌了。 干妈说了这件事还没有传出去，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 好在这时，陆丰开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管好你那五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吧！” “我们去学习，是因为老四，她要考工农子弟兵大学，我们在帮她学习！” 常画暗暗竖起大拇指。 陆丰你可真聪明！ 任静听到这话相信了。 她拉下脸来：“你们俩真是不知道亲疏远近，我们才是一起来的，不帮助我们，却去帮助一个农村人。” 常画想反驳，陆丰朝她微微摇头。 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过多纠纷，要是引来更多的人就麻烦了。 难保不会有人多想。 常画只好咽下这口气，迅速的收拾起东西来，跟着陆丰离开。 走出老远，任静还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大骂。 二人见到梁春芬，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梁春芬点头：“行，我心里有数了，你们快去复习吧。” 为了能让三人更好的学习，白天梁春芬会赶着孩子们出去玩。 安安太小，梁春芬不放心哥哥姐姐们带着，她就亲自来。 正看着安安在地上逗蚂蚁呢，一个人来到了梁春芬面前。 “春芬啊，你还记得我吗？” 梁春芬一怔：“桃花婶？你咋来了啊！” 来人年纪大约七十多岁，个头不高，嘴角生了一个媒婆痣。 而她也真的没有辜负这颗痣。 她是十里八乡最出名的媒婆。 从业生涯几十年。 就连梁春芬和陈忠义，当年也是她给介绍的。 梁春芬急忙搀扶着桃花婶坐下。 询问她的来意。 桃花婶：“大好事，是个大好事啊！” 第290章 卫生局针对 “什么大好事啊？” 看着桃花婶激动的样子，梁春芬不由得好奇起来。 “有人看上你家老四了！” “什么？！” 梁春芬笑容一僵。 桃花婶握住梁春芬的手拍了拍，笑的脸上褶子皱成了菊花。 “你家老四有福气啊，你知道看上她的是谁吗？” 我他妈管他是谁！ 在高考复习的关键时刻出现的，都是来阻拦老四前途的！ 梁春芬压制下怒气，强撑笑容：“谁啊？” 桃花婶：“是卫生管理局的一个主任家的儿子，他在街上见到了你家老四，就一直念念不忘，拖了好多人打听，好不容易才知道你家老四的身份，然后又求到了我这里来。” “我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大的心力去做牵线搭桥的活了，但我一听这是你闺女的事，我一想，我哪里能不接呢，你和你闺女的婚事都是我一手操办的，想想我就高兴，我的媒人生涯可以画上完美的句点了。” 梁春芬：…… 你的媒人生涯画上的是句号，还是逗号，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难道为了你，我就要把我闺女的前途给毁了吗？ 梁春芬委婉的拒绝了桃花婶。 桃花婶说了好多劝说的话，见梁春芬态度坚决，只能失望离开。 梁春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没想到几天后，桃花婶又来了，身边还带着几个陌生人。 考虑到陈向繁、常画和陆丰这段时间学习太过辛苦。 梁春芬决定给他们好好补一补。 她打听到村里谁家有养了三年的老母鸡，专门买回来给三人煲汤。 里面放了一些补气血的中草药。 另外她还做了陈向繁最喜欢吃的小酥肉，常画最爱吃的丸子和陆丰爱吃的排骨。 桃花婶就是在她准备叫三人吃饭的时候进门的。 “春芬，我给你带客人来了！” “桃花婶，这是？” 梁春芬看着旁边的年轻人。 个头不高，带着一副眼镜，有点胖，看起来很憨厚的样子。 “大娘你好，我叫贾顺。” 梁春芬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桃花婶，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卫生管理局主任家的儿子吧！” “春芬你可真聪明，我还没说呢，你就看出来了。” “桃花婶！” 看着桃花婶还笑嘻嘻的样子，梁春芬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了这件事我不同意，为什么你还带着他过来，而且还是来我家！” 桃花婶：“春芬，我是觉得这门亲事真的很好，小贾是个好孩子，错过了就可惜了，而且你家老四都快二十四了吧。” “她这年纪的姑娘，孩子都有两三个了，你是想把她拖拉成老姑娘吗？” 贾顺：“大娘，我知道你是想让向繁去上工农子弟兵大学，你放心，等我们结婚后，向繁可以继续去上学，我们家没有女人必须在家里操持的观念。” “我爸妈都是大学生，我也是工农子弟兵大学毕业的，如果向繁嫁到我们家，我们四个就都是大学生了。” “听听听听，多开明的家庭，多优秀的家庭啊！” 桃花婶连连点头，“春芬，如果我年纪几十岁，我一定扒着小贾不放。” “你现在也能扒着小贾不放！你和他来段黄昏恋正好！” 梁春芬一把将桃花婶推到贾顺怀里，然后把俩人大力往外推搡。 “滚滚滚，都给我滚！” “再敢来我家大放厥词，我就大耳刮子抽你们！” 梁春芬拿起地上贾顺掉的礼品，用力扔到了门外，然后咣当一下关上了门。 桃花婶气的喘粗气，正要怒骂。 门哗啦一下子从里面拉开。 一把锋利的菜刀对准了桃花婶。 桃花婶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下意识咽回了肚子里。 “滚！” 梁春芬咬牙。 桃花婶和贾顺连滚带爬的离开。 梁春芬紧盯着他们走远，确定不再回来之后这才回家。 “妈，谁啊？刚才怎么听着院子里乱哄哄的。” 陈向繁打开门，询问梁春芬。 梁春芬：“没事，刚才不知道是谁家的鸡跑到咱家来了，我和三虎在追赶呢。” 陈向繁：“哦。” 梁春芬深吸一口气。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决定不能打扰她的老四学习！ 为了防止桃花婶不长记性还会再来，梁春芬让陈向荣在村口站岗。 陈向荣在车队交到了几个好兄弟，他和他们说过多次自己妈做饭很好吃的事情。 趁此机会，他一边把好兄弟们带来帮自己站岗，一边请他们吃饭。 梁春芬特意观察这几个人。 发现都是人品很正直的，放下了心来。 一转眼时间过了半个月。 桃花婶没有来过。 她是个有脸面的人，上次被梁春芬那么一通驱赶，要是再来的话，那就显得太贱了。 梁春芬让陈向荣几个人撤了。 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可没机会，出事了。 他们的村厂以卫生不合格被强迫关门。 正是卫生管理局下达的命令。 “……弟妹，他们说咱们的烤箱不合格，里面的灰烬太多了。” “他们懂个屁！那些灰是加热保温的！” “……弟妹，他们说咱们的厂子建在村里，四周人来来往往的，也不穿统一的制服，佩戴口罩，灰尘太多，太脏了。” “他这是把我们和正规的食品厂比较，如果我们有食品厂的能力，我们咋可能这么多年了，厂子还是这个规模，他们就是存心在找我们的麻烦。” “可这是为什么啊，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的，还表扬过我们干净卫生呢。” 自然是因为自己拒绝了贾顺！ 梁春芬看出来了，他们就是来报复自己的！ 该死的东西，小心眼！ 梁春芬把这件事告诉陈大海。 原本慌张到快要不知道该怎么走路的陈大海一下子镇定下来。 他大怒：“什么玩意，敢肖想咱老陈家的闺女，被拒绝之后还打击报复？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原本他还想着要去找对方说说情，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卑贱的东西，不需要他低头！ 可是，厂子被针对，就算他们做出了更改措施，卫生局那边还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厂子关闭，就做不出面包糕点。 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那边肯定会催促。 到时候该怎么交代？ 梁春芬：“我倒是有个办法。” 第291章 他们说天天来 梁春芬给陈大海想的办法，就是叫他去找徐老。 一年前，徐老升职，离开了公社。 但临走之前，留给了梁春芬一个联系方式。 让梁春芬当厂子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来找他。 但当陈大海打过去的时候，却被告知徐老出差了。 不过接电话的人等徐老回来，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他。 陈大海感激的挂断了电话。 梁春芬心里有了底气。 供销社那边她让陈大海去跟王大龙交涉。 自己则是去了百货大楼亲自找孙乾清楚原因。 孙乾奸诈。 竟然以会让顾客不满，影响百货大楼的声誉为由，让梁春芬把一楼柜台的销售额分给他一成。 梁春芬大怒，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好说歹说，最后搬出了常画。 才让孙乾不情不愿的给了她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不算长，称得上是紧迫。 梁春芬打算直接去卫生局。 她要打直球。 当着大家伙的面质问贾主任。 可当她去了，贾主任却不在。 “…… 他们去金牛村了，我们从金牛村村厂的面包里面检测出了对身体有害的物质，贾主任去处理了。” 梁春芬瞪大眼睛：“什么有害的物质？” 工作人员：“说是一种霉菌，人吃了就会拉肚子，反正十分的丧良心。” 梁春芬：！！！ 诬陷人才是丧良心的事吧！ “……看你这么惊讶，你也是喜欢吃金牛村村厂生产出来的面包的人吧，哎呀，你身体里肯定也有那霉菌了，你赶紧去要个说法吧，不少人都跟着去了。” 梁春芬脸色大变，骑上自行车往金牛村赶。 等她来到地方的时候，村厂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跟金牛村村民呈对立姿态。 一个长得跟贾顺有八九分相似的男人带领着他们。 “……同志们，我身为卫生管理局的主任，没能及时发现金牛村村厂的面包里面含有霉菌，让这批有毒面包到了市面上，被你们花钱买了吃到了肚子里，对身体造成了危害。” 梁春芬挑眉。 她一直觉得绿茶是形容女人。 但现在觉得这次形容男人更贴切。 听听这话说的，每个词都是在挑火啊！ 果然，站在他身后的人们脸上的怒气更浓。 恨不得立刻上前把村厂给推平。 “我们中毒了，这事你们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带着我们去看病，确保我们身体里的毒素清空，给我们赔偿三倍面包钱，还有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少一个人不给，少一个字不给，我们就不走了！” 陈大海急的额头冒冷汗。 把他卖了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 “大队长！” “弟妹！” 看到梁春芬，陈大海宛若看到了救星。 “……弟妹坏事了，咱们面包里面有霉菌，他们拿出了检测报告！呜呜呜这下我们可真的完了！” “狗屁个霉菌！” 梁春芬抬高声音，“霉菌只有在湿度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时候才会在食物里产生，咱们的面包都是高温烤制的，怎么可能会有霉菌呢，就算有，也都被烤死了！” 她是故意说给那些闹事的人听的。 但可惜这些人都被贾主任洗脑，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还说梁春芬是在胡说八道骗人。 贾主任上下打量一眼梁春芬，眼神里带着鄙夷。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儿子会喜欢上一个村姑的。 为此还茶不思饭不想，逼着他用人脉去打听那村姑是谁。 还让他妈去找来了和老陈家关系不错的媒婆，亲自上门。 可结果呢，被人直接赶了出来！ 回到家，哭的就跟死了爹似的。 没有办法，只能他亲自出马。 他是真的不满意那个村姑。 虽然儿子把她夸奖的就像是世上只剩下了这一个美人似的。 但他觉得儿子可能是眼瞎。 光看看这村姑的妈，就能想象出那村姑来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他就这一个儿子。 “……你是梁大娘吧，村厂的另一个负责人。” 贾主任扬起下巴，抬头朝梁春芬看去。 他的个头还不如贾顺高。 梁春芬居高临下：“滚一边去，梁大娘也是你叫的吗，你儿子看上我闺女，我替我闺女拒绝了，你们就恼羞成怒前来报复！” 贾主任没想到梁春芬会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 而其他人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 真的是这样吗？ “你撒谎！我身为国家公职人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行， 如果你非要坚持我是打击报复的话，那霉菌该怎么解释？”贾主任回过神来，反驳说道。 梁春芬冷哼一声，看向消费者们。 “我相信你们之中肯定有人吃了多年的我们厂子里的面包，你们有过身体不舒服的感觉吗，有生过病吗，有难受过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意识摇了摇头。 这倒是没有过。 “可能是有潜伏期呢！”贾主任发话说。 梁春芬：“行，既然你说是潜伏期，那我现在就带着你们去检查，你们谁吃我们厂子面包时间最长的，谁是吃的时间最短的，站出来，医药费我给你们出！” 贾主任慌张。 “不能去医院，我听说你和医院的关系不错，你要是作假怎么办？” “行，那你指定医院，我带着他们去。” 梁春芬不放过贾主任，他说什么，自己就怼上什么。 主打的就是叫他哑口无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众人看到贾主任这不对劲的样子，心里起了疑窦。 贾主任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忙道：“同志们，这金牛村的人强词夺理，欺人太甚了！” “咱们都是有素质的人，不能跟他们这种野蛮人一般见识，走， 我们先回去，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我们天天都来跟他们对峙，我就不相信他们会不赔偿我们！” 贾主任带着人走了。 陈大海：“弟妹，他说要天天来啊，到时候我们咋办啊？” 第292章 离开家 深夜。 老陈家的大门被敲响。 梁春芬像是早有预感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上门。 她从容起身，打开了门。 “梁大娘，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门口，站着的人赫然是白天带着人来闹事的贾主任。 梁春芬冷笑一声：“说吧，你想怎么威胁我。” “怎么是威胁呢，这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贾主任笑的跟个好人似的，“我儿子是真心喜欢你闺女，你就给他们两个年轻人一个机会，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我儿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你闺女能接触到的天花板了。” “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要的儿媳妇都是贤妻良母类型的，稍微有点文化学历的，都会被认为是不安分的，他们都嫌弃这样的儿媳妇，尤其是你家闺女还要去上工农子弟兵大学，等她毕业了，那年纪都很大了，更不会有人要她。” “但我们家你可以放心，我们不嫌弃！” 梁春芬一张嘴，吐沫星子喷到了贾主任的脸上。 “我还没有给你们入场资格，你们就先幻想上了！” “就你儿子那样的胖矮矬，算哪里的天花板啊？” “还那么家庭会嫌弃我闺女，我呸，我还看不上他们呢！他们何德何能能娶到我闺女这样优秀的人，一群臭牛粪，还妄想对一朵花评头论足，去他妈的吧，撒泡尿照照镜子去吧！” 贾主任想反驳，但梁春芬的口水乱飞，跟狂风暴雨似的，打的他都睁不开眼睛。 等到梁春芬好不容易结束，他跟个落汤鸡似的了。 一向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气的脸都红了。 “你……你这个乡野村妇，一点素质都没有！” “机会摆在眼前了，都不知道珍惜，行行行，那你给我等着吧，就算你跪在我面前，朝我求饶，我也不会让你闺女进我贾家的门。” 梁春芬直接一口浓痰吐进了贾主任的嘴里。 贾主任：！！！！ “呕——” 贾主任跪在地上干呕，晚饭都吐出来了。 他双眼猩红，手指颤抖的指着梁春芬：“你……你给我等着！” 梁春芬清嗓子，作势又要吐出一口来，吓得贾主任跑的比兔子还快。 “什么玩意，还敢威胁我！以为我梁春芬是被吓唬长大的啊！” 梁春芬朝地上啐了一口，准备回去睡觉，一回头，却看到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后面。 “哎呦！” 梁春芬吓得心脏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老四你干嘛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瞎晃什么！” “妈，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对吗？” 陈向繁语气冷静的问。 梁春芬：“你在说什么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就是冲着咱村的厂子来的，眼红我们挣钱呢。” “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明天还得复习呢。” 陈向繁握住梁春芬推她的手，语气确定：“妈，是有人看上了我，想和我搞对象，你不愿意，所以他们在打击报复我们，想让你妥协，对不对？” “妈，动静那么大，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白天贾主任来闹，她正好在院子里背书。 她觉得不对劲，回来问了张秀秀。 张秀秀原本牢记着梁春芬的吩咐，不能朝陈向繁透露出半个字来。 但是她那智商，怎么会是陈向繁的对手。 没一会，就被陈向繁套的差点连藏私房钱的位置都说了。 梁春芬：“……就知道张秀秀不靠谱！” 陈向繁：“妈，我去跟那个小贾谈一谈吧，这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相信他会懂得这么道理。” 二嫂说这个小贾是工农子弟兵大学毕业的，应该会有基本素养在。 梁春芬：“老四，别对任何人抱有滤镜，他能上工农子弟兵大学，是他的学习好，能力强，但这跟他的人品 没关系，有多少坏人是家世好学历好的啊。” 陈向繁立刻点头：“妈，我错了，我会记住你这话的。” 梁春芬欣慰的拍拍陈向繁的肩膀。 “妈，可是那个贾主任不会善罢甘休的啊。” “哼，我已经有计策对付他了，大队长已经去办了，你不用操心，现在我要你去收拾东西。” 现在不管什么事，都不如老四的学习重要。 第二天一大早，梁春芬把陈向繁和常画陆丰送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她给了陈向繁一千块钱。 让三人去租个安静的房子，雇佣个人给他们做饭洗衣裳。 可以心无旁骛的学习。 当收到陈向繁打来的电话，说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时候，梁春芬彻底放下心来。 “大队长，我们明天就去办那件事。”她找到陈大海说。 陈大海摩拳擦掌：“好！” “爸，你不是说只要你出马，陈向繁就会成功嫁给我吗，为什么这都三天了，还是一点结果都没有？” 贾家。 贾顺在饭桌上质问贾主任。 贾主任正看着面前的白粥发愣。 现在他只要看到这种粘稠的玩意，就会想到梁春芬往他嘴里吐得那口浓痰来。 呕—— 不行了，又要吐了。 贾主任一把将白粥扔到一旁，怒道：“我不吃粥，给我做一碗鸡蛋羹！” 贾顺妈小跑着过来，把白粥拿走了。 重新点火烧锅，准备做鸡蛋羹。 都累的脸上出汗了，也不敢擦一下，生怕耽误一分钟的时间。 “爸，我在问你话呢！” 贾顺啪的将筷子扔到桌子上。 贾主任头疼道：“快了快了！” 自从那晚他被梁春芬羞辱之后，他就又找了一些人去闹事。 但不管他们怎么在村厂叫喊，金牛村的人愣是不出来。 哪怕已经辱骂到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了，金牛村的人也不出现。 一个个的，不是耳朵里塞了驴毛。 就是背弃祖宗的玩意，窝囊废！ “……你别急，我一定会让陈向繁嫁给你的，我让她跪着进咱家门，还有她那个妈，也弄来咱们家，给咱们爷俩当牛做马。” 贾主任朝贾顺妈看去，“你听到了吗，以后你可以享福了！” 贾顺妈笑的比哭还难看。 “听到了听到了！” 第293章 她闺女有一身好本事 吃完早饭，贾主任去上班。 一打开门，就看到几十个人堵在他家门口。 贾主任：“……你们怎么在这啊，我不是让你们去金牛村吗？” “贾主任，我们正打算去吧，可今天不是你给我们结算工钱的日子吗，当初说好了，三天一结。”为首的人讪笑说道。 贾主任冷哼：“我还能缺你们这点钱吗？” 他拿出钱包，数出了几张大团结，塞到说话的人手里。 “拿着钱赶紧去，别耽误了我的事！” “是是是，贾主任你放心，我们今天会在金牛村多待一个小时。” 贾主任满意点头。 一群人正要离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都不准动！” 吴舟率领着几个公安大步走了过来。 贾主任笑容不变：“吴副局长，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啊？” 吴舟：“贾主任，这些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给他钱？” “这些都是我老家的亲戚，今年我们老家的收成不好，乡亲们吃喝都成问题了，我是我们老家最有出息的一个，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这不，拿钱给老家人，好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啊。” 贾主任叹气一声，隐晦的朝拿钱的人看了一眼。 对方会意，立刻附和上贾主任的话，开始卖惨。 “放屁！” “他们分明是你带着去我们村闹事的人，怎么就变成你的老家人了？” 梁春芬和陈大海走过来，指着贾主任的面质问。 贾主任脸色大变。 他们怎么来了？！ 贾主任的反应极快：“是，他们是去你们村要说法的人，可也是我的老家人啊，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吃你们村厂面包的人，还要在吃之前，提前写个身份证明吗？” 梁春芬心中冷笑。 果然是老奸巨猾！ 不过她早有准备！ “大队长，把东西拿出来！” 陈大海立刻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他递给吴舟：“……这是我们找的几个吃过我们面包的人做的检查报告，他们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不存在什么中毒生病的问题。” 贾主任：“呵，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故意找的托啊？” “托？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我们找的这几个人是从你身后这群人里找的。” 梁春芬念出几个名字。 人群开始骚动。 其中几个人站立不安，脸色通红。 吴舟翻看了一下检查报告，然后啪的一声：“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吃了金牛村村厂的面包中毒了吗，为什么检查报告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几个人眼神闪烁，低着头不敢说话。 吴舟朝属下打了个手势：“带回去审问！” “不要抓我们，我们什么都说，不要抓我们啊！” 一听要去公安局，几个人慌了，赶紧求饶。 贾主任面色大变，大声呵斥几个人：“给我闭嘴！” “贾主任，合着不是你被抓走是吧，进了公安局的人身上就有污点了啊，以后我们怎么做人，我们的孩子怎么抬得起头来啊？” “就是，贾主任你太自私了！你叫我们去假装吃了金牛村面包中毒，去金牛村村厂闹事，但你就给五十块钱，我们这么多人一分，每个人到手也就八九毛，肉都多少钱了啊，八九毛连一斤肉都买不起！” “梁春芬和陈大海给我们一个人十块钱，叫我们去做个检查，那可是十块钱啊，我们还不用扯着嗓子喊，更不用风吹日晒的，坐着躺着就把钱赚了，这可是天下掉馅饼的事啊！” “公安同志，实话跟你们说吧，这些人都是贾主任雇佣来的，他和梁春芬有仇，他要报复他，金牛村的面包一点问题都没有！” …… 贾主任被吴舟带走了。 走之前，他恶狠狠的瞪着梁春芬。 像是在用世界上最脏的语言在骂她。 “……弟妹，要不是你想出策反这几个人的办法，咱们还不知道要被骚扰多长时间呢！”陈大海敬佩的对梁春芬说。 梁春芬：“世上就没有能用钱办不成的事，如果真的办不成，那就是钱不够。” 陈大海竖起大拇指。 他问梁春芬，贾主任会不会被判刑。 梁春芬觉得不会。 现在还不到严打的时候。 而且这贾主任的罪行也不是很重，没有造成什么确切的损失。 最多是被关十天半个月的。 当晚，吴舟来到老陈家。 他告诉梁春芬，贾主任被撤了职，要被关进农场教育三个月。 三个月啊。 比她预期的时间长点。 嗯，像是贾主任那种吃的肥头大耳，养尊处优的人。 三个月足够他受的了。 “妈，可以让老四回来了吧？” “让他们在省城继续学习吧，那里比家安静，明天我去看看他们。” 梁春芬做了三人爱吃的小菜，第二天就到了省城。 房子是陆丰找的。 原本可以找孙乾这个省城人帮忙的，但常画没用他。 这些年，她逐渐发现了孙乾唯利是图的本性，当知道他利用帮了自己几个小忙，和自己家人索要好处之后，常画就和这个表兄疏远了。 梁春芬来的时候，雇佣的妇人正在做饭。 这是附近的邻居，陈向繁找到的。 觉得对方是个很好的人，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果然和她看中的一样，大姐人很好，从来不打听三人的事，在外人好奇的时候，还会帮忙遮挡，不叫外人来家打扰学习。 梁春芬觉得陈向繁这看人的眼光是遗传自己的。 她拿出两罐头小菜，塞给大姐。 大姐高兴的走了，把空间留给四个人。 梁春芬询问三人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然后说出让他们继续在省城待着的事。 陆丰和常画都没有什么意见，陈向繁却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 梁春芬：“老四，家里的一切你放心，姓贾的那边他们也不敢来闹事了。” 陈向繁：“妈，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是最近有人找上了我，想要我帮个忙。” 梁春芬皱眉：“让你帮什么忙？” 话音刚落，她想起来了。 她闺女可是跟着陆文山学了一身的好本事啊！ 第294章 要对村厂下手了 除了老三陈向荣，梁春芬对其他几个孩子都采取放养政策。 尤其是对老四陈向繁。 女孩子出去闯荡不是个坏事。 何况老四还有自保的能力。 但为了安全起见，梁春芬还是仔细询问了具体情况。 陈向繁告诉她，请她帮忙的是她老师陆文山的一个朋友。 前段时间京城那边突然出现了一批古物。 就想让陈向繁去帮忙掌掌眼，看看有没有什么真货。 梁春芬专门去找了一趟陆文山，确保那朋友是个靠谱的之后，让陈向繁去了。 她没忘记把课本给带着，准备闲暇时候复习。 送走了陈向繁，梁春芬回到了家。 “妈，你怎么拿着那么多东西啊，这都是啥啊？” 张秀秀看到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好奇问道。 “辣椒和一些食材，你现在带着四个孩子出去玩，等我叫你们的时候再回来。” “哦。” 梁春芬把东西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摆在桌子上。 她让王大龙帮自己留下了一些鸡心鸡肝鸡爪子这些玩意。 豆干是她在省城买的，海带也是。 她更想要的是新鲜的海带，可他们这边位于内陆，交通太不方便，只有晒干的海带。 那也行，总比没有强。 清理干净食材之后，梁春芬点火烧锅热油。 她在厨房里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 带着四个孩子在村口大柳树下玩的张秀秀看到了骑着自行车回来的王小兰。 自王小兰在食品厂上班之后，梁春芬也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 张秀秀看着眼馋极了，但她不敢闹。 生怕被婆婆给收拾一顿。 “大嫂，你咋回来了？” 张秀秀叫住王小兰，“大哥呢，你不用照顾大哥吗？” 因为保密措辞做的好，现在金牛村的人还以为王小兰是在县城照顾陈向国。 王小兰：“是妈叫我回来的，说有事找我，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啊二弟妹。” 王小兰怕耽误时间，骑上自行车呼哧呼哧的走了。 张秀秀眼睛一转。 她想到了梁春芬手里提着的那些吃的。 难道婆婆是专门把王小兰叫回来吃好吃的？ 很有可能啊！ 王小兰可得婆婆的欢心了！ 不行，绝对不能叫王小兰吃独食！ 张秀秀蹭的一下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张嘴叫嚷：“花花果果苗苗安安，回家！” 正在玩耍的四小只丢掉手里的泥巴，追上了张秀秀。 刚走到家门口，张秀秀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她大怒，婆婆果然是把王小兰叫回来吃独食的！ 她推开门，只要质问梁春芬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梁春芬：“老二家的你来的正好，过来尝尝这两个鸡爪子哪个好吃？” 张秀秀眼睛一亮，瞬间把所有的怒气和不满抛之脑后，小跑着就过来了。 桌上上放着两盘鸡爪子。 张秀秀先吃了左边盘里的，然后又吃了右边盘里的。 梁春芬：“怎么样，哪个好吃？” 张秀秀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都好吃！”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老大家的你说，哪个好吃？” 王小兰从容道：“妈，左边盘里的辣里带着甜，右边盘里的辣里带着麻，按照咱们县城人的口味，我觉得带着麻味的更加合适。” 梁春芬若有所思：“那你觉得现在的麻度够吗？” 王小兰：“可以再加三十克的麻椒，我觉得味道会更好。” “行，我来试试。”梁春芬点头。 张秀秀懵了：“妈，你和大嫂说什么呢，什么县城人的口味，咱家自己做的鸡爪子，和县城人有什么关系？” 梁春芬：“我打算去县城卖。” “哦哦，妈你是卖东西的老手了，你肯定能行的——等会，妈你要去哪里卖？！县城？！不是黑市吗？” “这些东西在黑市不适合卖。” 去黑市的人，都是急缺物资的，或者是想要简陋的。 像是这种小吃，黑市的顾客看不上。 高考马上就要开始了，改革开放也不远了。 上辈子的她，干的最多的工作就是餐饮。 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然后将它做大做强。 可是她没有做过生意。 所以她要开始练习了。 “奶奶，奶奶！” “我们也要吃！” 四小只早已等不及了。 但刚才大人们都在说话，大人们说话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 “好好好，奶奶给你们准备了酱香的。” 为了家里的孩子们，梁春芬特意卤了一锅不辣的。 端出来一盘放在院中桌子上，让四小只自己去吃。 三虎趴在他们身边，专门吃他们吐出来的骨头。 梁春芬见他们爱吃，又去锅里挑出来了几个鸡肝鸡心。 小孩子不适合吃太多的内脏，尝尝味道还可以。 “妈，再给我来几个鸡爪子吧！”张秀秀还想吃，舔着脸问梁春芬。 梁春芬无情拒绝了她：“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吃！” 张秀秀：“那为什么孩子们能吃呢？” 梁春芬举起勺子：“你配跟孩子们比吗？” 张秀秀吓得往外跑。 结果刚跑到门口，院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 门板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张秀秀的鼻子上。 “哎呦！” 张秀秀一屁股坐在地上，鼻血狂飙。 “你干嘛啊你！” 张秀秀捂住鼻子，朝面前的人怒吼。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一脸惶恐，想上前搀扶起张秀秀，被张秀秀一把推开。 “妈，有人欺负我！你赶紧打她！”张秀秀朝梁春芬告状说。 梁春芬走过来，看向脸色微白的女人：“你谁啊，来我家干嘛？” 女人：“你就是陈向繁的妈，梁春芬吗？” 梁春芬：“对我是。” 女人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急切道：“你最近注意点你们村厂，老贾他要对你们村厂下手啊！” 第295章 被人套麻袋打了 在梁春芬询问中，女人说出了她的身份。 她是贾主任的妻子，贾顺的妈。 “……其实贾顺跟我说中意你女儿的时候，我就劝过他。” “那天我和贾顺在一起，你女儿实在是太漂亮了，她眼里有光，一看就跟我这种知道干活伺候男人孩子的女人不一样。” “后来我打听了你女儿，发现她真的很优秀，我劝过贾顺，但他不听，在家里闹自杀，一定要我找媒婆，所以我找到了桃花婶。” “桃花婶被你赶走了，我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谁知道贾顺竟然告诉了他爸！” “……接下来的事你们也知道，老贾这个人脾气不好，不达目的不罢休，他还特别的记仇。” “从公安局出来后，他的工作也丢了，天天跟几个小混混在一起喝酒，我昨晚听到他们说什么要让你们的村厂完蛋，我就赶紧找机会来给你报信了。” 女人说完这些话，以为梁春芬会赶紧采取行动。 没想到梁春芬却紧盯着她。 女人一怔：“怎……怎么了？” 梁春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贾主任是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在骗我呢？” 女人着急：“我怎么可能会和老贾是一伙的！” “你们是两口子啊！”张秀秀插嘴说。 女人苦笑：“是啊，我们是两口子，但是两口子那心就一定在一块吗？” 她抬手解开上衣的扣子，脱了下来。 她的皮肤上遍布着条条伤痕，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伤。 看那程度，挨打不超过两天。 “……他多次想要打死我，就这样我还和他一条心吗？” “抱歉。” 梁春芬沉默着，抬手把女人的衣裳给拉上去。 “你怎么来了？” “走的来的。” 家里就只有一辆自行车，是贾主任骑的。 她不小心碰一下，都会被贾主任踹一脚。 他觉得女人脏，碰了车子晦气。 梁春芬：“走了这么久的路，肯定有点渴了，有点饿了吧。” 她去厨房又炒了两个菜，拿出鸡爪，和一盘刚蒸好的大馒头放在桌子上。 女人吞咽了几口，看了梁春芬一眼，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妈……她是很久没有吃饭了吗？”王小兰被女人的吃相吓到，低声问梁春芬。 梁春芬：“是很久没有吃个痛快，吃饱过了。” 女人吃了三个馒头，把菜和鸡爪全都吃光了，鸡爪连骨头都嚼吧嚼吧咽到了肚子里。 她不好意思，起身就要收拾东西。 梁春芬拦住她：“这不用你干活，以后有时间的话就来我家，我喜欢吃饭吃的香的人。” 女人：“啊？” 梁春芬：“我们家的这些人，都是一些吃饭废物，对于做饭的人来说，吃的香就是对做饭人最大的褒奖。” 王小兰和张秀秀得到梁春芬的眼神暗示，立刻点头：“对，我们最不喜欢吃饭了，尤其是不喜欢吃我妈做的饭！” 女人高兴的点头：“你做的饭菜很好吃，我很喜欢！我是南方人，我家里还有两坛子我做的泡菜，但他们父子都不喜欢吃，等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过来啊。” “行！” 女人高高兴兴的走了。 张秀秀问梁春芬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难道就因为她给他们通风报信吗？ 但也没有必要这样啊？ 梁春芬是通过女人想到了上辈子的陈向繁。 老四也遭遇过家暴，她的日子也过的艰难。 她拉扯女人，是想要弥补上辈子她没能帮陈向繁的遗憾。 以求个心理安慰。 “……我去找大队长，你们把桌子收拾收拾。” “是，妈！” 梁春芬去找了陈大海，陈大海一听贾主任要对村厂下手，立刻安排了巡逻队。 黑天白日的在附近巡逻。 梁春芬把三虎也放出去了。 在村里各处溜达。 只要有可疑人员进村，它们会第一时间发现。 但一直过了半个月，别说可疑人员进村了，连个野狗都没有。 梁春芬问贾花枝。 贾花枝是女人的名字。 她说：“最近老贾不在家里和那些小混混吃饭了，他们都出去，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商量的，要不然的话我去跟踪跟踪他们。” 梁春芬阻止了她。 这要是被贾主任发现，再打她一顿就麻烦了。 贾花枝觉得很愧疚，觉得自己吃了梁春芬那么多饭菜，却没有帮上忙。 梁春芬安慰她：“这和你没有关系，你能来给我通风报信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你的报信，我们加强了防御，所以老贾不敢过来了呢。” 贾花枝崇拜的看着梁春芬。 她觉得梁春芬说话可真好听。 叫人心里特别舒服。 因为今天梁春芬做了特别多好吃的，贾花枝一不小心吃撑了。 她半路上闹肚子，找了个地方方了个便，不小心耽误了时间。 等到回家时，已经快八点了。 想到还饿着肚子的老贾，贾花枝心里一个哆嗦。 她战战兢兢的推开门进了院子。 还没等站定，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怒吼。 “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赶紧进来！” 贾花枝白着脸快步进去，以为迎接她的会是个大巴掌。 没想到却看到了瘫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老贾。 “你……你这是怎么了？”贾花枝惊讶问道。 老贾发怒：“我怎么知道是谁打的！我刚才回家，正打算开门，就被人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我的胳膊和腿都不能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你赶紧带着我去医院啊！” 贾花枝一喜。 胳膊和腿不能动，那就是不能去找春芬闹事了啊！ 好好好，很好！ “哎，来了！” 贾花枝扶起老贾。 老贾狐疑的看着她：“你在笑什么？” “我没笑啊，我是在哭呢，看到你受伤我很难过！”贾花枝反应极快的说道。 老贾冷哼：“就知道你不敢！哎呦！我的腿啊！” 贾花枝连夜带着老贾去了医院。 大夫检查后说老贾的骨头断了，需要卧床三个月。 贾花枝激动的想，等会她就找机会去告诉春芬这个好消息！ 这三个月，金牛村村厂安全了！ 只是，三个月以后呢？ 贾花枝又开始发愁了。 “你是贾正义吗？” 这时，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大夫进来。 老贾点头：“对。” 男大夫：“你的报告有点问题，谨慎起见，我们需要带着你再去做个检查。” 第296章 老陈家的未来女婿？ “我的报告哪里有问题？” 老贾纳闷询问。 不久之前，他们卫生局刚组织了体检，他的身体很健康。 男大夫语气变得不好：“你是在怀疑我在骗你？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我之所以过来告诉你，就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如果你不愿意去检查，那就算了！” “反正也不是我的身体！” 老贾一看大夫生气，立马变得老实了。 他跟着男大夫去做检查。 贾花枝跟上，她要给老贾拿衣裳脱鞋。 男大夫：“接下来的检查不方便妇女在场，你在这里等着。” 贾花枝只好点了点头。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老贾才回来。 他双眼空洞，脚步虚浮，整个人好像丢了魂魄似的。 贾花枝吓了一跳：“老贾，你这是怎么了？” “我完了……我完了……我怎么会得这种病啊！” 听到老贾接下来说出的几个字，贾花枝面色大变，神态惊疑不定。 回到家后，老贾就进屋睡觉了。 他的心情不好，恶狠狠的警告贾花枝，不要弄出动静来打扰他。 贾花枝害怕的点头，等到老贾一回屋。 她就马上跑出了家门去找梁春芬了。 “……你说什么，老贾下面废了？” “老贾是这样说的，他还说不管他怎么弄，都没有反应。” 梁春芬：“你刚才说一个月前老贾做过一次体检，但没检查出任何问题来，这次住院就检查出来了？” 贾花枝点头：“是啊，这次的大夫医术可真高超啊，竟然从一个检查报告里就看出了端倪来，春芬，你以后可以放心了，我听老贾说，那个大夫说，出现这种问题和老贾最近经常喝酒有关系，他喝的酒都是假酒，对那方面有直接的影响作用，老贾都是在跟那几个小混混喝酒的，他给了小混混很多钱，小混混却买来假酒糊弄他，他现在可生气了，打算要去找小混混报仇呢！” 那几个小混混可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一个个都狠的呢。 老贾要是敢过去找他们麻烦，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老贾的。 梁春芬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这件事里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是当时她也不在现场，连贾花枝都说没有问题了，那可能就是她想多了吧。 “……他要去找那群小混混，你就叫他去找，别拦着他，打死他最好，到时候你守寡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还……还能这样吗？” 贾花枝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神一下子明亮了很多。 梁春芬揽住她的肩膀，给她灌输女人死了丈夫的日子会有多享福。 更何况贾花枝这边还有钱有房子，儿子也那么大的情况下。 可以说以后是天天过新年。 贾花枝越听越心动，都有些迫不及待过这种好生活了。 因此她回到家后，不但没有劝老贾，还在明里暗里的拱火。 老贾对一向怯懦听话的贾花枝是十分看不起的，因此对她的突然话多也没有多想。 听到连一向没有主见的贾花枝都觉得小混混这事做的太过分，他的怒火燃烧的更加厉害。 在喝了几两黄汤的情况下，拎着棍子就去了。 贾花枝一觉睡到天亮。 期待的等着老贾出事的好消息。 可天不遂人愿，老贾只是被打了一顿，手脚断了而已，性命没有问题。 唉，真可惜啊。 贾花枝有些失望，但她丝毫不气馁。 再接再厉的给老贾灌输负面情绪。 老贾就跟个气球似的，被贾花枝天天充气，眼看着一天天膨胀起来。 要爆掉，是迟早的事情。 梁春芬去买卤肉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 去京城的陈向繁回来了。 梁春芬正在厨房里做饭，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 她以为是陈向家回来了，喊他先去喝点水，等会就开饭了。 “妈，是我！” 陈向繁的声音响起，“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你的老朋友！” “老四！” 梁春芬高兴的从厨房冲出来，“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好去接你啊，你把谁给我带回来了，我哪个老朋友啊？” 陈向繁回头朝院门喊了一声：“翟哥，进来吧！” 翟？ 她的朋友里面没有姓翟的啊。 突然，梁春芬一怔。 不对，黑市的老大就姓翟！ 难道是小翟吗？！ 梁春芬不禁面露激动。 然后就看到一个个头极高，长相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 虽然样子很陌生，但一开口，声音极其熟悉。 “梁大娘。” “小翟！” 梁春芬激动的快步走过去，她用手盖住小翟下半张脸，只留下他的眼睛，确定真的他之后，她咣咣拍了他肩膀好几下。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来找我呢？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被公安给抓了呢，都打算给你送去最后一顿好吃的了。” 翟清湖神色复杂：“当年的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慢慢说！” 梁春芬拉着翟清湖朝屋里走，“这么多年你没吃我做的饭了，想不想这口？先吃饭，一边吃我们一边说，老四，等会你二哥他们回来，别叫他们来打扰我！” 陈向繁笑着点头：“好嘞妈！” 翟清湖回头朝陈向繁看去，张了张嘴。 陈向繁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翟清湖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梁春芬进了屋。 “老四，那是谁啊？”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身后响起，吓得陈向繁差点跳起来。 “二嫂，你咋走路没有声音啊！”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 张秀秀脸上带着揶揄的笑：“你的眼睛都快黏在那帅哥身上了，就算我敲锣打鼓，你也听不到啊！” 陈向繁跺脚：“二嫂，你别这样说！翟哥可不是一般人。” 张秀秀：“知道知道，咱们老陈家的未来女婿嘛。” 陈向繁深吸一口气：“二嫂，翟哥就是妈几年前去黑市，结识的那个黑市老大！他手段可狠辣的厉害，要是知道你这样开他玩笑，你……” “啥，他是黑市老大？！” 张秀秀脸一白，“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老四，你可要帮我保密啊！” 陈向繁点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吓唬住二嫂。 第298章 女疯子 翟清湖得知梁春芬和陈向繁来了。 立刻处理好手里的事过去找她们。 “大娘。” 他推开门，先朝着梁春芬打了声招呼，然后朝陈向繁点了点头。 陈向繁假装没有看到，别过了脸去。 翟清湖无奈一笑。 这是还生自己的气呢。 “小翟，你来给老四看看，她最近瘦的厉害，我很担心。” 梁春芬把陈向繁推到翟清湖面前。 翟清湖学的是中医。 他给陈向繁把了把脉：“大娘，老四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她很健康。” 梁春芬：“真的？” 翟清湖点头。 梁春芬这才放下心来。 但她还是让翟清湖给陈向繁开了一些补气血的药。 学习是个很耗心血的事啊。 翟清湖很快开好，梁春芬下楼去拿。 陈向繁想跟着，梁春芬让她在这里等着。 翟清湖的办公室是个单独个人的。 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看着低头摆弄手指的陈向繁，翟清湖清了清嗓子，开口：“老四，最近怎么样？” 陈向繁淡淡道：“还可以。” 翟清湖：“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去找我，你知道我住的地方。” 陈向繁：“我哪里敢去麻烦你啊，万一你再跟我妈告状怎么办？” 翟清湖苦笑：“老四，上次真的不是我，是大娘自己发现的。” 陈向繁冷哼一声，表示不相信。 翟清湖站起身来，朝陈向繁走过去。 陈向繁面露警惕：“你想干什么？被我说中了，心虚？想要动手吗？” 翟清湖刚要开口，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踹开。 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一个女人朝陈向繁就冲了过去。 事发突然，加上陈向繁当时站的位置不适合她防备。 眼睁睁看着女人的手离着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 …… 梁春芬有翟清湖开的单子。 很快就拿上了草药。 想到陈向繁吃不了苦，梁春芬打算去医院门口悄悄兜售红糖的贩子那边买一点。 还没等过去，她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护士朝楼上跑去。 她以为是有什么病人需要抢救，却听到他们嘴里说。 “快点快点，那个女疯子又来找翟医生的麻烦了。” “听说她这次险些伤到了翟医院的病患，翟医生可生气了，一脚把女人给踹出去了。” “妈呀，翟医生看着挺温和的啊，没想到竟然那么狠！” 梁春芬耳朵一动，转身朝楼上狂奔。 速度比医生护士的还要快。 “老四，小翟！” 梁春芬上楼，就发现翟清湖的办公室门口围满了人。 她推开人群挤进去，就看到陈向繁被翟清湖护在身后。 对面，有个女人坐在地上，胸口的位置有个脚印，正恶狠狠的盯着陈向繁。 “妈！” 陈向繁看到梁春芬，立刻走了过来。 翟清湖的掌心空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 “老四，你没事吧？” “我没事，翟哥救了我。” 陈向繁复杂的看了一眼翟清湖鼻子旁边的三条血痕。 要不是他及时挡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承受住了女人的那一下，她的眼睛就废掉了。 梁春芬一听，勃然大怒。 抬起巴掌，冲着那女人咣咣几下扇过去。 “你要死啊，敢伤害我闺女！” 女人疼的嗷嗷叫唤：“你闺女是个第三者，她明知道清湖是我的男人，却还在勾引她！” “啊？！” 梁春芬愣住，这人是小翟的媳妇？ 翟清湖赶紧解释：“大娘，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说非要有的话，就是她曾经找我看过病。” 说完，他指着女人厉声道，“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而且老四是我的妹妹，你不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站在旁边围观的医生护士纷纷为翟清湖说话，讨伐起女人来。 很快，保卫科的人赶到。 他们把女人带走。 女人拼命挣扎，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来。 吓得几个保卫科的壮汉连连后退。 围观的人更是面容失色。 翟清湖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他正要动作，有人却比他更快。 抓住女人的胳膊，稍微一用力，就卸掉了她手里的刀，然后一个背身，将女人砰的摔在了地上。 “姑娘好身手啊！” “真厉害啊，那动作太漂亮了！” “大娘，你这闺女是怎么培养的啊，比男孩子看着还带劲！” 梁春芬满心自豪：“我没怎么培养，主要是闺女争气！从小就没叫我废过什么心！” 众人一听，更加羡慕了。 翟清湖看着浑身仿佛在发光一样的陈向繁，心脏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狠狠跳动了一下。 梁春芬叫翟清湖一起回家吃中午饭。 回到出租房，常画和陆丰却不在。 桌上留了个纸条，说他们去小饭馆吃饭了。 这两年运动的气势不再那么旺盛了，不少人开始偷偷做生意。 就像是医院门口的那些兜售红糖鸡蛋的，在自家院子里开小饭馆的更是比比皆是。 不要票，只花钱，服务态度还比国营饭店好。 有点闲钱的人都愿意去消费。 梁春芬也想过自己也开一家。 但她想了想，觉得这有点太冒险。 万一被人给举报了那就完了。 她还有一大家子呢。 还是走街串巷去兜售卤肉的好。 这样就算被人发现，她也能跑。 只要不往家跑，就没人知道她的大本营在。 梁春芬从供销社买来了菜和肉。 在她做饭的时候，陈向繁去屋里拿来了紫药水和棉签，给翟清湖处理伤口。 翟清湖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看着陈向繁大大方方的，他要是再扭捏下去，那不是丢人吗？ 于是硬着头皮坐在了马扎上。 陈向繁用棉签沾了紫药水，正准备往伤口上涂抹，发现伤口有些深。 担忧的询问翟清湖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 翟清湖一下子就笑了。 分明挺聪明的一个姑娘，怎么还会犯傻呢。 “不用，抹点紫药水就可以。” “如果你有一天狂犬病发作，可别来找我啊。” “放心，我不会的。” 第299章 卖鸡爪 梁春芬在省城照顾了陈向繁几天，回到了金牛村。 刚到家没多久，吴爱红找上了门来。 “春芬，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吴爱红扭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梁春芬：“爱红，咱俩啥关系啊，有话你就直接说！” 吴爱红：“你要是去挣钱的话，能不能带着我？” 梁春芬：“啊？” 原来张秀秀在吴爱红家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说起了梁春芬打算去买卤肉的事。 吴爱红就想着跟梁春芬一起干。 孩子越来越大，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的多。 陈瑶现在去食品厂上班了，她没有王小兰灵敏的味觉，就只能在车间做个普通女工。 严成龙现在在村厂里干点杂工。 现在孩子大了，能自己出去玩，知道吃喝了。 她就想着干点活，为家里减轻点负担。 梁春芬：“这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没人知道。” 吴爱红在听到张秀秀说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制止了她。 张秀秀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说错了话，脸都白了。 梁春芬咬牙切齿：“就知道这玩意靠不住！” 吴爱红忐忑道：“春芬，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跟着你一起干啊，那也没关系，我只是来问问你而已。” “爱红你说哈呢，我当然愿意你跟着我一起干，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的。” 梁春芬拉住吴爱红说。 吴爱红高兴的脸都红了。 既然已经有了帮手，梁春芬也不再耽误，打算第二天就去兜售。 她做了十斤的卤肉，泡在锅里浸泡，让食材更加入味。 约定好明天出发的时间，吴爱红回去了。 在她离开后不久，张秀秀回来了。 她带着四个孩子喜笑颜开着，只觉得整个金牛村，就没有谁家的小媳妇比自己这日子更舒坦的。 有人挣钱，有人做饭，孩子大了会自己玩。 她只需要每天出来走走，就跟那大宅门的少奶奶似的。 哎呀，要是婆婆再帮她把衣裳给洗了，那就更完美了。 “花花，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屋里喝水，桌子上有面包，先吃点垫吧垫吧，一会就开饭了。” “好哒，奶奶！” 花花带着弟弟妹妹们进了屋。 张秀秀也有点饿了，想跟着进屋吃点，却被梁春芬叫住。 “妈，咋了？”张秀秀扬起灿烂笑容。 梁春芬招招手：“进来再说。” “好嘞！” 张秀秀没有多想，立刻跟着进了厨房。 堂屋里。 花花几个正在吃糕点，她去柜子里拿出麦乳精。 苗苗去拿了四个碗。 每个人都给泡了一碗。 吃的最开心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呼救和臭骂声。 苗苗噔噔噔跑到门口。 但他不是要去救自己亲妈，而是啃着面包在看热闹。 “唉，我妈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别再惹着奶奶生气了。” 苗苗小脸一垮，很是忧愁。 花花：“二婶怕是永远都长不大了，都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改正过。” 果果：“二婶的裤子都被奶奶抽破好几条了，奶奶可真辛苦啊。” 安安跟着姐姐学：“嗯！奶奶真辛苦！” 院子里，张秀秀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干了！我一定闭紧嘴巴，再也不乱说了！” “妈，你放过我吧！” 梁春芬指着张秀秀道：“放过你可以，但你得拿出行动来。” “什么行动啊？” 半个小时后。 张秀秀蹲在一盆鸡爪子面前，面露愁容：“妈，我真的要干这个吗？” “要不然呢？你以后的工作就是给鸡爪子减脚指甲，抽掉里面的骨头，还有这些鸡胗鸡心鸡肝的也都处理干净。” 张秀秀就是太闲了。 闲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多干点活，她也能静下心来。 张秀秀看出了梁春芬的态度已决，顿时心如死灰。 呜呜呜早知道会这样，她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翌日上午十点。 吴爱红来找梁春芬。 看到张秀秀蹲在院子里处理鸡爪子，她顿时明白这是梁春芬在惩罚张秀秀。 只是，为什么要把鸡爪子的骨头处理的那么干净呢。 “等咱们先打开市场，然后做无骨鸡爪。”梁春芬告诉吴爱红。 吴爱红不懂得什么叫做无骨鸡爪。 但这是梁春芬说的，肯定是个很好的生意。 她坚信！ 梁春芬看着吴爱红还穿着她日常所穿的衣裳，摇了摇头，拉着她进屋给换了一身。 脸上也做出了一些调整伪装。 两个人都准备好了，一人挎着个竹篮出发了。 原本梁春芬的意思是让俩人分散开来卖。 但吴爱红是第一次卖东西，她施展不太开。 而且因为是顶风作案，她整个人都紧绷着，走路都不会走了。 梁春芬一看，直接让她今天先跟着自己。 啥时候能适应了，再单独行动。 吴爱红顿时松了一口气。 梁春芬带着吴爱红到了医院门口。 她让吴爱红在旁边等着自己，她先去探探路。 梁春芬瞄准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病历本，还有个饭盒。 按照这时间点，应该是想买饭。 梁春芬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道：“大兄弟，你要买饭吗？” 男人眼睛一亮：“你有饭吗？” “有！” 梁春芬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四周，飞快的掀开竹篮子上的盖布。 “都是肉！有鸡爪子，鸡胗，还有鸡心，我秘制酱料做的，全都是选用最新鲜的鸡，品质绝对有保证！你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男人的孩子住院了。 闹着要吃点好的，他本来就打算去国营饭店买个肉菜的。 “你这怎么卖的？”男人问价格。 梁春芬：“鸡爪子五毛钱三个，鸡胗和鸡心都是五分钱一个。” 男人算了算，觉得这价格还算公道。 重要的是不要票啊。 “行，你给我来五毛钱的鸡爪子，鸡胗来五个，鸡心来三个吧。” “好嘞！” 梁春芬戴上个手套，把男人要的东西，放到他饭盒里。 在接钱的时候，她又把手套摘了下来。 男人满意点头。 不错，讲卫生。 他一般都不买这种路边小吃的，就是因为觉得太脏。 只所以愿意买这个大娘的，就是看着她穿着干净利落。 “大娘，要是好吃的话我以后再来买，你还在这里对吧。” “对，我以后就在这里了！” 第300章 雇人 这一单生意打了个漂亮的开门红。 不一会，梁春芬篮子里的鸡爪就卖出去一多半。 剩下的两斤，被男人介绍来的同病房病友全部买去了。 吴爱红看着梁春芬兜里满满的毛票，一颗心砰砰砰跳动的厉害。 她听梁春芬说过，这些鸡爪鸡杂的成本价还不到五块钱。 但那收入却比五块多了好几倍。 重点是，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啊。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挣了这么多钱。 暴利啊！ 财帛动人心。 原本还有些迈不出的吴爱红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春芬，你给我挑选个地方吧。” 这个时间不是饭店，从医院出来的人少多了。 梁春芬：“那就去剧团吧，我记得今天剧团有戏，看戏的时候不得吃点什么玩意啊。” 二人去了剧团。 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下一场戏开台的前十五分钟。 吴爱红深吸一口气，学着梁春芬，挑选了其中一个穿着打扮不错的，上前低声询问要不要吃的。 对方不缺钱，一看篮子里是自己没有吃过的东西，当即每样来了一点。 但不知道咋回事，卖出去这一份后，不管问谁，谁都说不买。 吴爱红问梁春芬怎么办。 “看到那对男女了吗？” “看到了，咋了？” 吴爱红顺着梁春芬的手指看了一眼，点头。 梁春芬：“距离比朋友要近，但比恋人还远一点，一看俩人就是正在处朋友的前阶段，你去问问小伙子要不要买点鸡爪给未来对象吃，他肯定不好意思当着女孩的面说不要，等他买了，你就再夸一夸两个人有夫妻相，一看就是天作之合。” 吴爱红去了。 吴爱红兴奋的回来了。 看向梁春芬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春芬，你可真厉害！小伙子一听我说话，当即就买了半斤啊！” 梁春芬嘿嘿笑。 这一招放在后世可太老套了。 但七十年代，正好。 “行了，快去吧，这里还有十几对小情侣呢！” 照葫芦画瓢，吴爱红也很快卖完了。 期间还出了一个插曲。 有个男生嫌弃鸡爪子没有多少肉，一定要吴爱红多给他几个。 女孩一看他这样抠门，气的直接走了。 男生不但不反思，还嫌弃是吴爱红害他的相亲吹了。 吴爱红气了个半死。 你抠门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梁春芬：“你救了姑娘，让她及时从沼泽里脱身出来，老天爷会给你记下这一功的。” 吴爱红也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 要不然的话，等到姑娘嫁给了男生，婚后才发现他的抠门属性。 那真的跟吃了只蛤蟆似的，恶心死了。 十斤的鸡爪鸡杂，一共卖了三十块钱。 梁春芬按照自己提前和吴爱红商量好的。 自己要了二十，分给了吴爱红十块。 吴爱红觉得太高，要五块就行。 梁春芬拒绝了她。 以后她们要卖的鸡爪鸡杂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一出门可能就要一天的功夫。 走街串巷，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十块钱，再合适不过。 吴爱红捏着钱，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大海。 陈大海一听，再三感慨梁春芬是个好人。 夫妻俩想起之前梁春芬多次对自己家施以援手，现在还带着他们挣钱。 在心里把梁春芬当成了大恩人。 还把两个孙孙叫过来，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尊敬梁春芬，对老陈家的四个娃也要好好爱护。 两个孙孙不知道为什么，但很听话，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在吴爱红回家之后，梁春芬又去做了一锅鸡爪和鸡杂。 “老二家的，明天早上你去供销社找大龙，他会再给你二十斤鸡爪，我回家之前你全部收拾出来。” “……” 二十斤？！ 十斤她就受够了！ 但张秀秀不敢反抗，只能老实答应。 第二天，梁春芬和吴爱红分开行动。 两个人去了不同的方向。 梁春芬告诉吴爱红，如果一旦意识到情况不对，别管什么鸡爪钱了，直接跑就行。 吴爱红点头。 梁春芬把医院和剧团，厂子这些人流量多的地方都让给了吴爱红。 她则是去走街串巷。 虽然效率不如这些地方，但只要有一户人家买了觉得好吃后，就会叫亲戚找邻居。 加上梁春芬善于变通，谁要是买的多，她就会多送个鸡杂过去。 很快她就成为了这一片胡同里最受欢迎的人。 而吴爱红也打出了名号去。 二人被称为“鸡爪大娘” 为了吃上这一口，不少人蹲在二人经常出现的地方。 还差点把梁春芬和吴爱红吓了一跳，以为要被抓住了。 “鸡爪大娘，你啥时候能去电池厂啊？” 一个顾客买了鸡爪还不舍得走，询问梁春芬。 梁春芬：“不好意思啊孩儿，电池厂太远了，我们去不了。” 顾客：“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们厂不少人都喜欢你做的这手鸡爪子呢。” 梁春芬送走了顾客，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爱红，咱们是不是该扩大规模了？” 回家的路上，梁春芬跟吴爱红商量说。 自行车唰的停了下来。 吴爱红回头，惊悚的对梁春芬道：“咱俩现在一天买三十斤鸡爪，早出晚归的，再扩大规模，咱俩还要不要活了啊，前几天跟我说腿疼肩酸的人不是你对吧？” 因为天天走不少路，还要背着竹筐子。 梁春芬晚上睡觉小腿肚子疼的厉害，肩膀也十分酸楚。 分明几年之前她还能天天去黑市呢。 看来人不服老，真是不行。 梁春芬：“我的意思是咱们雇人给我们干啊。” 吴爱红：“雇人？你想雇谁？” …… “……小树，你爸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一听要听他的话。” “放心吧，妈。” 林树点头，接过韩花手里的饭盒，和从屋里出来的林栋梁一起去村厂。 韩花站在门口，目送着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她正打算回去把爷俩的脏衣服给洗一洗，余光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表姐！” 第301章 鸡爪吃死人了 梁春芬在林栋梁家里转了转。 之前这个家里，堆满了各种木料，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但现在，院子里搭了一个棚子，所有的木料分门别类的放在里面。 空间宽敞了，看着就没那么憋屈了。 墙角边也开垦出了一个小菜地，里面种着绿油油的蔬菜。 屋里也干净了，柜橱上还铺着小桌布。 锅碗瓢盆整齐的摆放在灶台上。 锅里正在煮着两只猪蹄。 韩花说那是给林栋梁和林树补身体的。 梁春芬没有做声，眼睛看着锅里。 韩花心里咯噔一声响。 以为梁春芬是介意林树也吃。 正要解释，就听到梁春芬说：“你怎么不吃？” 韩花愣住：“啊？” 梁春芬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这么瘦，为什么不补一补？” 韩花心里满是感动：“我也吃的，我喝汤，他们父子俩也会给我肉吃，但我不喜欢吃猪蹄。” 梁春芬：“不喜欢吃猪蹄，那就吃老母鸡，老母鸡里加上点红枣，最补身体了。” 韩花羞赧道：“可是老母鸡很贵，红枣也贵……” 林栋梁和林树虽然都在上班，但工资也不是这样挥霍的啊。 梁春芬一听心里有了数。 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现在有个挣钱的活，你想不想跟着干？” 韩花愣了愣，然后反应极快的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梁春芬挑眉：“你怎么都不想想？” “栋梁跟我说了，表姐你是个好人，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害我的。”韩花眼神坚定的说。 梁春芬：“这个活，有点风险。” 韩花笑了：“表姐，只要是挣钱的活都有风险，我能接受。” 话已经到了这份上，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梁春芬直接让韩花明天早上去家里找自己。 韩花点头，表示一定会准时到。 梁春芬回到家不久，吴爱红来了。 “春芬，我哥和嫂子他们愿意干，你放心吧，他们都是很靠谱的人，绝对不会搞砸的。” 梁春芬打算雇佣人卖鸡爪子。 她这边找的人是韩花和章大娘的儿媳妇。 但她刚才去章大娘家，章家的大门关着，邻居说婆媳俩去县城走亲戚了，明天才会回来。 她让吴爱红帮忙找点人。 吴爱红找的就是她娘家的哥嫂。 第二天早上，韩花和吴爱红的哥嫂来了。 梁春芬和吴爱红的哥嫂见面，陈瑶结婚的时候他们就来了。 因为是第一天，梁春芬只给了三人五斤。 至于工钱，则是从卖的鸡爪鸡杂里抽二成。 也就是说，卖的越多，挣得越多。 三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方式，新奇又激动。 一个个都卖力的去售卖。 韩花卖的最快。 吴爱红的嫂子次之。 大哥最慢。 倒不是说吴爱红的大哥能力不行。 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相对于女人来说，少了那么点亲和力。 同样的东西，大家伙就喜欢和女人做生意，而不是男人。 梁春芬见三人干得不错，逐渐的把数量往上升，直到稳定在一个数量上。 陈向荣出车回来得知了这件事，沉思了片刻，询问梁春芬他能不能把鸡爪也拿到外省去卖。 吹风机他尝到甜头了。 梁春芬摇摇头。 现在不是后世，还没有特别好的保鲜技术。 就算有，但也不能他们这种家庭作坊能用得起的。 “……那真是可惜了。” 陈向荣有些遗憾，“这鸡爪我尝了，真的很好吃。” 梁春芬怎么会不觉得遗憾呢。 感觉自己错过了一笔大财，晚上都没有睡好。 早上起来黑眼圈都快掉在地上去了。 陈向荣一看她这样，后悔提及这件事了。 他妈有多财迷，他可比其他人清楚多了。 “妈，我觉得你这个生意在咱们这里也肯定能做好的，咱们踏踏实实的，就先做好眼前的，省外的、南方的，咱们以后再说吧。” 为了让梁春芬死心，陈向荣去找来了一些可靠的朋友。 叫他们也帮梁春芬来售卖鸡爪子。 几个月下来，梁春芬挣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但她这心里，总是像有个小爪子在抓着挠着似的。 梁春芬还是放不下陈向荣说的那件事。 可是，她也没有忘记黑市发生的那件事。 步子迈的太大了，容易扯着蛋啊。 转眼间，除夕将至。 上班的放假了，学习的回家了。 梁春芬早早准备好了年货，做好了炸物。 完全的诠释了那句：过了腊八都是年。 今年家里还多了一个人，翟清湖。 他是和陈向繁一起回来的。 陈向繁在垃圾场看到了一本古物相关的书。 她发现是上册，就一直在找下册。 给了垃圾场的人钱，让他们帮自己寻找。 这一耽误时间，就跟翟清湖放假的时间吻合了，两个人搭伴回来的。 “老四，你的东西怎么都在你翟哥那里？他拿的东西都那么多了，你也不知道分担点！” “妈，是他非要拿的。” 陈向繁忍不住为自己叫屈。 翟清湖点头：“对，是我要拿的，老四的手受伤过，不能拿重物。” 梁春芬感慨，当初在黑市的时候，她一直把小翟当成洪水猛兽，不敢过多接触。 可没想到，他的年纪竟然跟老三差不多大。 人也是顶顶好的。 “小翟，多在大娘这里住几天，你和老四他们一起回省城。” 翟清湖看了陈向繁一眼，笑着点头：“好的，大娘。” 这个年老陈家过的尤其热闹。 拜年的人也很多。 热闹过去，众人各归各位。 梁春芬也开始继续她的鸡爪生意。 但接连好几天，吴爱红他们都带着很多剩下的鸡爪回来。 “……春芬，咋回事啊，咱们的生意怎么不如年前了呢？” “估计是过年时候吃的大鱼大肉多了，现在生活变好了，大家伙在吃食上也舍得了。” 好在现在天还冷着，鸡爪子剩下也能放的住。 梁春芬让大家先暂停几天，等过半个月再去卖。 吴爱红几个人答应了。 梁春芬想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可没几天，韩花就着急忙慌的冲进了家门。 “表姐，不好了，出事了！” “咋了？” 梁春芬立刻从屋里出来，见韩花跑的满头大汗，一把将她拽进了屋里。 韩花接过梁春芬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道。 “表姐，咱们的鸡爪吃死人了！” 第302章 吴舟心里苦 自从张秀秀能越来越熟练的把鸡爪子里的骨头都挑选出来后。 梁春芬就开始主卖无骨鸡爪。 她做了好几种口味，最多的就是传统的酸辣。 酸辣无骨鸡爪最受顾客的欢迎，得到了他们的一致好评。 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红眼病。 有人看出了卖鸡爪这行的暴利，也跟着有样学样。 吴爱红和韩花他们气的不得了，觉得自己家的生意被抢走。 多次想要去找那些人算账，但梁春芬把他们拦住了。 他们卖鸡爪本就是见不得光了，要是再去跟人争辩，那不就是唯恐事情闹得不大吗？ 到时候万一被上面的人盯上，行了，谁也别干了。 再说了，那些人卖的鸡爪她尝过。 味道根本就不行。 不够酸，也不够辣。 这些假冒伪劣的产品，注定学不到他们正宗无骨鸡爪的精髓，早晚会被淘汰掉。 可谁知道。 在梁春芬打算好好休息，先不贩卖鸡爪的这段时间里。 有人因为很想吃鸡爪，就去买了这些假冒小贩的。 结果没想到，竟然把自己吃进了医院，抢救无效后死了。 “……表姐，死者家属找不到究竟是谁卖给的死者鸡爪子，就把所有卖鸡爪人都记恨在心里了，他们去举报了咱们，声称以后看到有谁卖鸡爪，就送到公安局去。” 韩花着急坏了，“表姐，咱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梁春芬语重心长：“韩花啊，以后遇到事别慌张，这也不是咱家鸡爪吃死人啊，吓我一跳。” “但这也没有区别啊！” 吃死人的假鸡爪不敢露头。 真的鸡爪呢，不敢出面澄清。 这有什么区别吗？ 梁春芬：“那咱们找出这个卖假鸡爪的人来不就行了吗？” 韩花一怔：“怎么找？” 梁春芬哼道：“我有办法。” 她去了公安局找吴舟。 吴舟正在为这件事着急上火呢，就听到梁春芬说有线索。 “大娘，你有什么线索啊？” 他正面临升职的关键时期，要是这个人命案子办的不好，可能还要在这小县城里多待几年。 梁春芬：“我买过那个鸡爪，酸味特别大，但供销社的醋很贵，还需要票，要是去买大量醋的话，就得亏本了。” 吴舟若有所思的点头：“有道理！” 梁春芬继续道：“而且那个鸡爪的醋味里面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我昨天路过化工厂，发现这味道跟里面的特别像，所以我就在想，那些无良商贩们，是不是在用工业醋假装食用醋。” 吴舟勃然大怒：“这不是畜生吗？！工业醋吃了可是会死人的啊！” 梁春芬叹气：“是啊，所以我就赶紧来告诉你了，以防有更多人因此送命啊。” 吴舟：“大娘，我现在就组织人手去化工厂那边，等抓到了凶手，将他绳之于法之后，我会如实上报，争取为大娘你再争取个功劳！” 梁春芬：“功劳不功劳的，那都不重要，只要能抓到凶手就好。” 顿时，梁春芬在吴舟心目中的形象又拔高了几分。 很快，吴舟到了化工厂。 他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 毕竟化工厂的工人很多。 没想到对方一看到有公安过来，吓得都尿了。 凶手是管理原料仓库的。 他眼馋无骨鸡爪挣的钱多，但又不想付出成本。 想到了工业醋，就偷偷往家里运。 他用工业醋兑水，刚开始是没有出现过问题。 但他预料错误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在家吃肉，不会出来买外食，做了三十斤的鸡爪子。 虽然温度低，不会变质。 但那闻起来总归是不太新鲜了。 所以他就往里面倒了大量的工业醋。 想着之前没事，现在也不会出事。 可谁知道买他鸡爪的人本身就有基础病。 很快，这件事传遍了。 买过鸡爪的人纷纷开始怀疑自己吃过的是不是工业醋兑过的。 为了平息大家的惊恐情绪。 吴舟让人进行普及工业醋和食用醋的区别。 众人这才放了心。 当听到吴舟说多吃醋还能防止一些疾病的时候，众人开始怀念起那无骨酸辣鸡爪来。 ……鸡爪大娘良心啊，放那么多醋，价格还那么便宜。 吴舟回到公安局。 梁春芬正在门口等着他。 看到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吴舟却有点笑不出来。 当梁春芬递给他那份工业醋和食品醋区别，以及多吃醋对身体有好处的演讲稿时。 他就知道了在县城里最火的酸辣无骨鸡爪是他最敬爱的梁大娘搞出来的。 但更让他心情复杂的事。 大娘这个举动相当于和他摊牌了。 就是在告诉自己这个公安局局长，她就是在做投机倒把的生意。 这得对他有多信任啊。 真是让吴舟哭笑不得。 “大娘……小心点啊。” “放心放心，你大娘心里有数，总不会叫你难办的！” 梁春芬笑嘻嘻的说。 吴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怕被抓，自己再去捞她，难办。 大娘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吴舟苦笑着想。 梁春芬心满意足的回到家，让张秀秀去把吴爱红和韩花叫过来。 很快，吴爱红和韩花到了。 二人看到梁春芬，都没有跟她对视，而是移开了眼睛。 虽然她们知道梁春芬不是那样的人。 可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方面想——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是工业醋。 是不是眼睁睁看着吃死人。 从而达到将这些假冒的鸡爪子给一网打尽的目的？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们这几天看到我躲着走，就有事。” “我是这么冷血的人吗？我能眼睁睁看着工业醋害人吗？” “要不是韩花说鸡爪子吃死了人，我是真的不会让工业醋方面想，我以为那是他们自制的醋，多一点味道是中途发酵不成功。” 韩花和吴爱红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两个人展开笑容：“我就知道春芬（表姐）你不是这样的人！”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卖鸡爪啊，大家伙都等不及了！” 梁春芬摇摇头。 “不，我们不卖了。” 韩花和吴爱红惊呆了。 “为啥啊？！” 第303章 我给你买辆车，独一份 分明都已经在吴舟那边过了明路。 酸辣无骨鸡爪的好处也宣扬出去了。 东风都已经起来。 为什么不卖了呢？！ “你们别先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梁春芬安抚住韩花和吴爱红。 “生意是要继续做的，但不是继续用这种方式了。” “咱们挣钱太馋人了，早晚还会有人铤而走险，工业醋虽然被禁止了，但到时候他们肯定还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 “万一再出现人命怎么办？这次害死人和我们没关系，但我们能昧着良心说，不是因我们而起吗？” 梁春芬和韩花面色难看的点头。 他们都是老实人，这几天都没能吃下饭去。 梁春芬：“所以我决定我们做料包，把料包卖给那些想要做无骨鸡爪的人。” 这样一来，料包也能让陈向荣运到省外去卖。 她控制不了无骨鸡爪的保质期，但料包没事啊！ 都是一些干料，只要不碰水，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样做还能有个好处，咱们不需要再走街串巷去了，那样太累了，我们坐在家里研磨一下香料就行了。” 韩花和吴爱红相互看一眼，面露欣喜。 看着俩人开心的样子，梁春芬没有告诉他们，其实还有个问题在。 这个问题，只能她来解决。 翌日，梁春芬去县城把王小兰叫了回来。 普通无骨鸡爪使用的香料太简单了，稍微精通做饭的人，只要用心，都能品尝出来。 她要做的香料配方是别人无法猜想试验出来的。 她和王小兰在家里闭门了半个月。 废了不知道多少香料，她的鼻子都要没直觉了，王小兰的味觉也快麻木了。 终于调至出来一款满意的香料配方。 梁春芬用这款香料卤了一锅鸡爪子。 馋的家里四个孩子都哭了。 三虎更是嗷嗷交换。 隔壁邻居端着一个碗过来，询问梁春芬做的什么好吃的，能不能把汤给她一点，她好回家炖个大白菜解解馋。 梁春芬就知道，香料成了。 但在卖出去之前，她需要先设置个品牌名。 又耗费了两天，梁春芬自己画了个画。 一个带着红围巾的大娘手里拿着个鸡爪在灿烂大笑。 她找到了王大龙。 让王大龙带着她去见了他一个做包装袋厂子的亲戚。 定制了一千个包装袋。 让韩花和吴爱红，以及她哥嫂过来。 研磨香料，炒制，装袋。 几个人带着香料继续分散售卖。 大家伙一听这就是做出了酸辣无骨鸡爪的料包，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买入。 这样自己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不用再等着来卖的了。 有点脑子的人，一听这是无骨夹爪的料包，直接全部买走了。 打算自己做出一锅鸡爪子，也去走街串巷的卖。 陈向荣出发的时候，带走了五百个料包。 吴爱红担心这么多，会不会卖不出去。 梁春芬倒是不担心。 卖不出去就再带回来呗。 再说了，她才不相信会卖不出去呢。 张秀秀得知自己不用再给鸡爪子去骨头，开心的当场手舞足蹈。 她终于解放了！ 她可受够那些细小琐碎的骨头了！ 张秀秀打算在床上躺两天，好好休息休息。 结果当天晚上，她就被梁春芬下达了一个命令。 “……妈，你说啥？！让我每天接送孩子们上学？！” 张秀秀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梁春芬问道。 梁春芬点头：“你没听错，就是你。” 花花果果苗苗六岁了。 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了。 乡下倒是有个小学。 就是之前陈向繁去上的那个。 但是梁春芬觉得现在家里有条件，为什么不去县城上更好的呢？ 她去找人打听过，县城里的小学比乡下的更加规范，老师也更加的负责。 她本来是打算着让三个孩子直接住在县城，这样上下学的时候会更加方便。 但三个孩子不愿意。 她们说不愿意在县城住着。 要回家。 梁春芬知道他们的意思，是想要和自己待在一起。 但现在韩花和吴爱红他们几个还没有彻底掌握好香料的配置和炒制的火候问题。 她一时半会的走不开。 但勉强孩子们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她也不舍得。 等以后长大了，不得不的事情多着呢，不差这一点。 那就只能让家里唯一的闲人，张秀秀来了。 “妈，可是这样一来，我就要很早起来，下午也要再去县城接他们，好远的路啊！我会休息不好的啊！” “我给你买辆车。” 梁春芬抬头看她。 张秀秀眼睛呲溜一下子瞪大。 给她买辆车？！ 真的吗？！ 不是在骗她吧？ “我骗你干嘛，明天我们就去省城，我给你买个现在最火的，最先进的，保管是咱们县城里的第一辆。” “那么好？！” 张秀秀满脸发光，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了。 县城里的第一辆？ 那她以后骑着车出门，就是全县城最靓的崽了啊！ “呜呜呜妈你对我真好！” 张秀秀感动的对梁春芬说。 梁春芬报以微笑。 第二天，梁春芬兑现承诺，带着张秀秀去了省城。 她带着张秀秀去了百货大楼。 “同志，我要买一辆三轮车。” 没错，就是三轮车。 三轮车有车厢，能放得开三个孩子。 张秀秀看着三个轮子的车子，笑的合不拢嘴。 “妈，这比自行车还多一个轮呢！” “是啊，虽然我平时老是骂你，但我那都是爱之深责之切，其实我心里是很喜欢你的，要不然的话这么时髦且贵的车子，怎么会给你呢。” “你知道这车子多少钱吗？” 张秀秀摇摇头。 梁春芬在她耳边说了个数。 张秀秀惊的差点跳起来。 天啊，好贵！ 呜呜呜妈对她可真好啊！ 买完了三轮车，张秀秀迫不及待的就在百货大楼前的空地上练习了起来。 三轮车难以掌控，她足足练了一个小时，满头大汗的。 “妈，我终于学会了！” 张秀秀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以后将会迎来怎么样悲催的日子。 第304章 卖辅导资料 在花花果果苗苗逐渐适应了小学生活的时候。 梁春芬的料包也在省外打开了市场。 陈向荣每次需要的数量从五百袋，到了八百袋，一直上千。 梁春芬没有告诉大家伙这个料包能做什么好吃的。 但世家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肯钻研的聪明人。 陈向荣都有些害怕了。 他担心这么大的需求量会被人盯上。 梁春芬安慰他。 现在已经1977年了。 马上就要改革开放。 到时候做生意的到处都是。 他们只要小心度过这最后的半年，往后都将是坦途。 大好的发展前景等着他们呢！ 时间来到十月份。 报纸上刊登出了高考恢复的消息。 村里安装的大喇叭上也从早到晚都在喊着。 陈大海激动的声音一遍遍的回响在村子上空。 陈向繁和常画，陆丰第一时间回到家。 陈向繁还好，她对于她妈的能力之强是早有心里准备的。 常画和陆丰则是对梁春芬感激不尽。 他们学了快大半年了，别说两个月后的高考了。 就算是一个月后去参加高考，那也完全不成问题。 如今市面上所有的书本和辅导资料都被抢光了。 他们还遇到了当初一起下乡的那些知青们。 大家伙一个个又激动又担心。 激动的是，考上大学就能回城了。 担心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学习资料还有限的情况下，能考上吗？ 要是没考上，岂不是还要再等一年？ “……你们不用谢我，我这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而且这主要是你们听我的话，如果你们不听我的，那我说再多也没用啊，还是你们自己把握住了机会。” “干妈，不管怎么说，你就是我们的恩人！” “没错！” 看着两个人感动的样子，梁春芬让他们好好学习，就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绝对不能掉链子。 三人重重点头，在家里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又回去了。 吴爱红来找梁春芬。 她和她说起因为高考村里发生的事。 谁家的孩子要高考，谁家的孩子要高考，结果家长不同意。 有一家人家的闺女想要高考，好不容易才凑齐了复习资料，结果扭头被家长给了表哥。 说什么女孩子上学没用，还是得男孩子来。 梁春芬气的不得了：“这谁干的混账事啊？” 吴爱红：“别气别气，大海已经去找这户人家了，警告了他们一番，叫他们不能阻碍孩子们的学习。” 梁春芬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对了，任静和周虎也要高考，这几年到处搜罗书本呢。” “他俩？悬。” 梁春芬不是看不起他们。 而是这些年俩，俩人好吃懒做，想方设法逃避劳动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学习看似轻松，但其实是个很辛苦的活动。 就任静和周虎这俩货，能坚持的下来吗？ 行吧，她高看他俩一眼。 认为他俩也有这个能力。 可是那五个孩子怎么办？ 她家四个，还都是特别乖巧的。 可一旦闹起来，就吵的人脑袋大。 更别说是任静周虎那五个没有教养的。 吵起来都恨不得把天给捅破了。 “……对了，钱振也要高考，钱大明高兴坏了，和大海借了钱去买鸡，说要给钱振补补脑。” “大队长借给他了？” “哼，他想直接送给钱大明，被我给拦住了，让钱大明给我写了个借条，钱大明还不高兴，说我看人低。” 吴爱红想到这件事来就气得慌，她已经在家骂了陈大海好几次了，把陈大海给骂的跟个孙子似的，连续好几天都躲着吴爱红，不敢跟她打照面。 梁春芬却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现在复习资料和书本都那么难买，钱振买到了没有？我听说现在书店可都断货了，垃圾场都扒拉了个底朝天。” “钱大明是怎么确定钱振一定能考上的？” 吴爱红压低声音：“我听说是钱振之前在京城的那些发小朋友什么的，给他把书给寄过来的。” “京城是首都，那边得知高考恢复的消息比我们这里早的多，人家早有准备了。” 梁春芬冷哼一声：“那这钱振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她当时从京城走的时候，分明是给钱振那些发小的家长传递了消息过去。 明确表示了他们的孩子在钱振的带领下，所做的那些坏事。 虽然她清楚，能和钱振玩到一起去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但她的目的是让钱振孤苦无依，成为一个人。 但好像这一招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啊。 是那些家长根本就不在意吗？ “……春芬，你家老四真的走狗屎运了，前段时间她一直在准备工农子弟兵大学的考试对吧，现在好了，高考恢复了，她直接去参加高考就行了啊。” “这可不是狗屎运，是春芬有眼光，这些年，她一直都让老四学习，老四想要退学，她还不愿意呢。” “春芬，你家老四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梁春芬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就浑身舒坦。 她爽朗一笑：“等老四考上大学，我就办上个几十桌的酒席，到时候你们都来喝酒吃肉！” “好好好，那我们等着这一天了啊！” 看着围绕在梁春芬身边的人群。 钱大明朝地上啐了一口。 得意什么！ 还真以为一个农村的丫头片子能考上大学不成吗？ 他儿子手里可是捏着来自京城的最新的资料和书本，都不敢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不过，他倒是挺愿意听梁春芬说这样话的。 因为吹的越高，摔的越狠。 他很愿意看梁春芬吃瘪的样！ 钱大明嘴里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回到家。 “……儿子，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烧鸡，来吃鸡啊！” 钱大明朝屋里喊。 买烧鸡的钱是他和村里人借的。 谁跟吴爱红似的，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其他人一听钱振的资料是从京城来的，都明白钱振肯定能考上大学。 他们想要先和他买个好。 有的人家都不打算要他还呢。 钱大明喊了几声，钱振都没有回应。 一定是学习太入迷，身体自动隔绝外部声音了。 钱大明感到十分欣慰。 正打算去屋里叫他，忽然一阵争执声从门口响起。 第305章 美好的未来 “凭什么你卖给我们的辅导资料和别人的不一样？” “是啊，要不是我们发现，你是不是还想坑我们到高考？” “到时候我们考不上算谁的啊，你能补偿我们吗？” 钱家门口，任静和周虎把钱振堵在门口，让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钱振很不耐烦：“我卖的辅导资料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题目的顺序错了，你们但凡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就知道了。” “真是的，就这样还想去参加高考呢，一点都不仔细！” 任静抓着他不放：“我们仔细看了，就是不一样！” 周虎附和：“要不然你把那辅导资料给我们，要不然你就退钱！” 钱振不愿意。 就在三人纠缠的时候，钱大明出来了。 他已经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对于钱振把资料卖出去这件事，他很不高兴。 高考是做独木桥，千军万马都经过。 少一个竞争对手不就是多一份胜算吗？ “钱振，把钱还给他们！” “爸，你别在这里添乱！” 钱振不满的看了钱大明一眼。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来：“这是最新最全的辅导资料，是我根据刚从京城我发小寄过来的资料上面抄写下来的，有好几道题据说这次高考能考到。” “这一份我本来是打算卖十块的，你们可千万不要给别人看啊。” 任静和周虎眼睛亮了。 十块钱的辅导资料，好贵啊！ 这么贵的价格没有几个人能买得起。 他们怎么会给别人看呢！ 他们才不会做那种蠢事。 任静和周虎心满意足的走了。 钱振转身回家。 钱大明不满的批评了他一通。 钱振翻了个白眼：“爸，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赚了多少钱吗？” 钱大明惊呆了：“什么意思？你不只卖给了任静和周虎？” “当然不止他们俩！” 他手里可是握着一个巨大的商机。 不赶紧靠着这个商机赚钱，等风头过去，他还能得到什么？ “你……你疯了啊！” 钱大明气的捂住心口，“这可是高考啊，你的竞争对手那么多，你不着急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培养壮大他们呢？” 钱振眨眨眼：“我又不是真的去参加高考，我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钱大明：“你说什么？！那你知道跟我说的那些话……” “骗你的啊！顺便叫你帮我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好让他们知道我有京城人脉。” 钱振撕扯下一个鸡腿，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钱大明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所以他的儿子不考大学？！ 那他之前发过的那些豪言壮语…… 村民之所以给他送钱，就是因为觉得他会有个考上大学的儿子啊。 钱振：“不就是钱吗，到时候他们要回去我们还给他们就是了，我说了，我现在有钱。” 他走到屋里，拿出一个袋子。 打开，里面竟然有半兜钱。 钱大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钱了。 他想了想，觉得钱振说的很有道理。 行吧，那就这样吧。 考不上大学，但能挣到钱也行啊。 光凭借他儿子手里的辅导资料，也能叫他们父子俩在金牛村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到时候大家伙都会来巴结他们。 因为他们可掌握着能不能考上大学的命脉啊。 钱大明在展望着未来。 没有注意到钱振听到他的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 大运动之后恢复的第一届高考，时间很紧迫。 十月份公布的消息，十二月就要考试。 梁春芬把料包的任务交给了吴爱红几个人。 到了省城亲自照顾陈向繁三个人。 翟清湖来过几次，给梁春芬送来了很多补汤。 但省城这边租住的房子没有砂锅，梁春芬打算回家去拿。 她觉得她家里的砂锅炖煮出来的东西比其他的砂锅要好。 “表姐。” 回家没多久，林栋梁和韩花来了。 梁春芬正打算叫他们进屋来坐，就听到一声姑姑。 “小树也来了啊，快进来！” “好。” 林树看到梁春芬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之前他还想伤害梁春芬来的。 进了屋，林树主动接过梁春芬手里的茶壶开始倒水。 梁春芬问了问韩花和林栋梁最近的工作如何。 因为面包和糕点的卖的不错。 木盒子的需求量也高，林树还不是很熟练，所以林栋梁依旧在厂子里上班。 二人回答之后，又说了另外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然后韩花犹犹豫豫中，终于说起了来意。 “……表姐，你已经帮助了我们很多，按理来说我们是不该来麻烦你的，但事关小树的前程，我只能拉下这个脸来了。” “我们是一家人，小树是我的亲侄子，你直接说便是。” “表姐，小树也想参加高考，他已经把书本都看得差不多的，就缺少一些辅导资料……” 林树觉得自己不能躲在妈的身后，他该主动的站出来。 他打算韩花的话，起身对着梁春芬先鞠了一躬。 对自己之前的行为表示道歉。 在得到了梁春芬的原谅之后，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姑姑，我从钱振那边买到了辅导资料，但我总觉得他的辅导资料有点不对劲，我就想着我能不能看看向繁的资料啊，如果她的资料和钱振那边的一样，我就能放心学习了。” 梁春芬：“钱振卖辅导资料？”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行吧，卖资料也能理解。 毕竟钱大明爷俩穷的都已经快掀不开锅了。 “我去给你拿，我今天刚好从省城带回来一些老四说已经看完，用不着的。” 梁春芬很快拿过来，递给林树。 林树翻看了几页，面色惊变。 “姑姑，你确定你没有拿错？” 梁春芬：“当然确定啊。” 韩花拍了林树一把：“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 林树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姑姑，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个辅导资料和钱振卖给我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驴唇不对马嘴。”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 “你的意思是，钱振坑骗了你？” 第306章 都是我自己写的 梁春芬的这个猜测是有凭有据的。 钱振有多恨她，她是知道的。 林树又是她侄子。 钱振怎么可能会不对林树下手呢。 可谁知道接下来林树的话，却叫梁春芬大吃一惊。 “……我怀疑他不但坑骗了我，还坑骗了其他人。” 林树去找了买过钱振辅导资料的人，发现他的资料和其他人的都一样。 他表示这份资料有点不对劲，大家伙却说他想得多。 还说钱振是不可能给大家假资料的。 他再说，就被大家伙赶走，说他耽误复习时间。 梁春芬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大家伙拿着这份假的辅导资料学习，那到头来去考试岂不是两眼一抹瞎。 钱振这兔崽子是不害死人不偿命啊！ “……小树，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抓紧时间复习，这还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了，资料看完了就跟我说，我去和老四拿。” 林树喜出望外：“谢谢姑姑！” 等一家三口走后，梁春芬拿着林树留下的资料去找了吴舟。 她不知道钱振到底卖出去了多少这份所谓的辅导资料。 但从这段时间钱振和钱大明走路恨不得带风的样子，估摸着肯定就不少。 唉，这得坑了多少人啊！ 在这个高考的关键时刻，她要是过去跟那些人，你们的辅导资料是假的。 轻则被骂一顿，重则被打出门。 所以，为了能尽快的节约时间，这事还是让公安出面最好。 钱家。 钱大明去供销社买了一块上好的五花回来。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做出了一锅红烧肉，还有其他五六个菜。 满满一大桌子，丰盛极了。 钱振回来看到，眼睛唰的一亮，拿起筷子就吃了不停。 一大盘的红烧肉，肉眼可见的被他吃下去了一大半。 钱大明进屋看到了，也不恼。 还笑眯眯的让钱振多吃点，全部吃光也没事。 “……儿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等钱振吃的差不多了，钱大明问起了正事。 “我都出马了，还能有差错吗？他们今晚就帮咱们印刷，我和他们定了五百份。”钱振得意洋洋的说。 钱大明：“五百份？！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啊，要是卖不出去咋办？” “怎么可能卖不出去，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一份辅导资料吗，黑市那边都买到二十块钱一本了！” 钱振觉得他爸太胆小，“我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候我就卖三十块钱一本。” 钱大明震惊极了。 三十块钱一本，这也……太贵了吧？！ 但三十块钱一本，一共五百本，那就是一千五百块钱啊！ 他当兵的时候，一年的津贴都达不到这个数！ 有了这些钱，他和儿子就能去县城买房，从金牛村搬出去了。 今年买房。 明年买工作。 运气好的话，还能给钱振娶个媳妇。 运气再再好，可能他连孙子都能在一年抱上。 嘿嘿，美滋滋！ “儿子，爸的下半生就靠你了。” 钱大明殷切的对钱振说道，“咱们在外面把日子过的好好的，等你妈出来，咱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钱振：“那必须的啊爸！” 就在父子俩推杯换盏，展望美好未来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钱振吓的手一哆嗦，杯子里的酒全洒在了脖子里。 他大怒，把杯子往地上一摔。 “谁啊！？” 钱大明也很生气，跟着怒骂。 下一瞬，父子俩像是被捏住了嗓子的鸡。 目瞪口呆的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公安。 “抓起来，带走！” 吴舟厉喝。 钱大明和钱振一路上都在叫嚣着冤枉，还骂公安，直到钱振看到了桌子上的辅导资料。 钱大明没发现钱振突然沉默的异样。 他大喊着：“干嘛啊，我们只是把辅导资料给大家伙看了看，我们帮助人，难道这错了吗？” “是，没错，我们是要了点钱，但这辅导资料是我们从京城买来的，我们也花了钱的，是那些人有良心，非要给我们钱的！” 吴舟：“京城买来的？呵，不管是京城买来的，还是京城寄过来的，我都去邮局查了，根本就没有记录！” “我拿着这些辅导资料去找老师看过，简直和高考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本都是胡编乱造，连一加一都写进去了，你家高考考一加一啊！？” 钱大明惊讶：“等等，你说啥？什么叫没有邮寄的记录，这真的是我儿子的那些发小给他寄过来的啊！” “钱振，赶紧跟公安叔叔说，不能叫他们这么冤枉咱们啊！” 钱振眼神闪躲：“我……我……” 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来。 知子莫父。 钱大明猛地瞪大眼睛：“你……你骗我，这些辅导资料真的是你自己胡编乱造的？！” “天啊，你这不是坑人吗？这可是高考啊，高考多重要啊！”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你也太坏了！我咋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钱大明指着钱振大骂。 骂到激动的地方，还动手抽他。 钱振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无可忍，反手一巴掌把钱大明推到了地上。 钱大明难以置信：“你竟然敢和我动手？你这个不孝子！” “你别在这里装无辜！” 钱振大吼，“我有没有从邮局拿东西回来你不知道？我半夜写辅导资料你不知道？我去买纸笔你不知道？我手指摩起了水泡，你不知道？” 钱大明低头不敢看钱振的眼。 “我……我哪里知道你是干这个的啊，我以为你是要考大学呢。” “哈哈哈，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考大学的！” 钱振咬牙，“你知道我做的一切，却因为贪图我挣的钱多，不拆穿我，现在出事了，都推到我身上来了， 你可真是个好爹！” 钱大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突然，他一脚把钱振踹到地上：“怎么跟我说话呢，我是你爹，你这个不孝子！” 钱振反手一拳打过去。 “你不配！” 父子俩当着公安的面，殴打在了一起。 第307章 高考 钱振因伪造假的辅导资料被抓了起来。 因行为恶劣，他被送到劳改农场。 钱大明因没有参与这件事，被教育一番后放了出来。 但他宁愿被关。 辅导资料是假的这件事很快就传播了出来。 大家很生气。 找不到钱振，就把怒火发泄在了钱大明身上。 钱大明被套了好几次麻袋。 打的腿都一瘸一拐了。 挨打也就算了，他还要赔钱。 但那些钱都被他和钱振吃喝玩乐了。 全身上下不到一块钱。 他赔不起啊。 受害者一听，更加生气了，把钱家的房子给扒了。 钱大明不敢吱声，怕出声就被打。 晚上窝窝囊囊的抱着砖头哭。 但谁都不同情他。 只觉得他活该。 可是马上就到高考了，没有辅导资料可怎么办呢！ 就在大家着急上火的时候，梁春芬拿出了一份辅导资料。 这是她征求了陈向繁三人的意见之后，拿出来的。 不要钱，免费送。 这一举动赢得了大家的赞赏。 都夸梁春芬和陈向繁三人善良。 有懂得感恩的人，专门来给梁春芬送鸡蛋。 梁春芬不要，就晚上偷摸的送到老陈家门口。 张秀秀给梁春芬打电话，问要不要给对方还回去。 梁春芬说收下吧。 要不然的话，对方会不安心。 其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任静和周虎也想要梁春芬的辅导资料。 但他们自知和梁春芬有过节，他们张不开嘴。 可是又不甘心，就一直在老陈家附近徘徊。 张秀秀还以为他们要找茬，都准备好铁锨了。 梁春芬得知这件事后，直接让张秀秀把辅导资料给他们。 一码事归一码事。 她没有必要，也做不出在这个关键时期为难他们。 她还想着给家里的孩子们积福呢。 拿到辅导资料，任静和周虎都愣住了。 沉默了半天之后，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抱着资料一溜烟跑远了。 距离高考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 陈向繁生病了。 医生的建议是住院。 陈向繁拒绝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时间就是生命。 耽误时间就能在消耗生命。 梁春芬很着急，她去问翟清湖怎么办。 翟清湖想了想，决定每天都去给陈向繁打吊瓶。 下班后，他拿着针药去出租屋。 陈向繁边挂针边看书，翟清湖就在旁边守着，以防药水挂完，陈向繁学习太认真没发现。 在距离高考还有三天的时候。 老陈家人都来了。 他们默默陪伴在陈向繁身边，给她无声的鼓励。 陈向繁感动极了。 她知道哥哥嫂嫂们都得上班，侄子侄女们都要上学。 他们是专门为了自己请假的。 她必须要考上京城大学，要不然的话怎么对得住家里人的关爱呢。 十二月十二号。 高考的前一天。 陈向繁和常画陆丰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书。 最后一天了，他们要放松，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考试。 晚上梁春芬做了一大桌子好饭好菜。 蔬菜是最新鲜的。 猪肉是现杀的。 确保三人吃了不会出现拉肚子之类的反应。 三人觉得很好吃，想多吃一点，梁春芬都不让。 “你们吃撑了咋办，拉一晚上肚子还怎么休息？等考完试，你们就算吃到站不起来，我都不管你们。” 三人重重点头，期待三天后的大餐。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下起了雨夹雪。 梁春芬早有准备，给三人拿出了棉靴。 鞋底是加高三厘米的，鞋面是防水的。 三人的考点是一个。 为了能更好的休息，梁春芬花高价租了学校附近的房子。 检查好考试用品，三人穿过马路，进了学校。 梁春芬目送他们的身影一直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回去。 考试三天，她没有做什么复杂的菜式，都是简单好吃有营养的。 她警告老陈家人。 这三天不准提及任何和考试有关的内容。 什么都能说，就是不能提考试。 要是被她知道，她大耳巴子招呼。 老陈家人头点的如同捣蒜。 三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翟清湖这三天也来了。 他随身带着药品，防止有突发情况。 但三人都被梁春芬给养的身体倍棒，结实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翟清湖也没有白来。 他帮了好几个学生。 三天的时间，过的飞快又漫长。 陈向繁和常画陆丰回到家倒头就睡。 一直睡了一天一夜。 吓得老陈家人还以为是不是出事了。 梁春芬没叫他们打扰。 这是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松了，身体和心理上就累了，需要休息。 第二天晚上，三人醒来吃梁春芬准备的大餐。 每个人都吃的瘫倒在椅子上，不愿意站起来。 梁春芬正要他们回屋休息，就听到陈向繁说：“妈，我们想估算一下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上了她们三个。 因为被梁春芬警告过，就算已经考完了，也不敢提及高考的事。 没想到老四竟然主动说了。 看着家人们惊喜的眼神，陈向繁笑道：“算一算吧，大家都安心。” 其实她对自己的能力有数。 但她也想让家里人踏实。 半个小时后。 梁春芬看着白纸上写着的数字，手都在颤抖。 她使劲揉了揉眼，数字没变，还是那个。 “老四，你……你没故意哄着妈开心吧？” 虽然知道陈向繁不会在这样重要的事上开玩笑。 但梁春芬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陈向繁：“没有，这是我往少了估算的，最终成绩我感觉会比这个要高。” 这话说的狂。 但没有一个人觉得陈向繁是在撒谎。 常画和陆丰估算的分要比陈向繁少一些。 但也是很高的分数。 只要不胡搞乱来，大学的校门已经朝三人敞开了。 梁春芬高兴的抹眼泪。 “老四，妈知道你行，妈知道你肯定可以！” 她紧紧抱住陈向繁，眼泪掉到了她的脖颈里。 陈向繁身子一颤，抬手抱住了梁春芬。 “妈，明天我们去看看爸吧。” 梁春芬点头：“好，去看看你爸，全家都去！” 翌日一大早。 梁春芬带着一群人回到了金牛村。 准备了祭拜品之后，一家人上了山。 第308章 找错山头了 梁春芬把陈忠义的骨灰从京城带回来后，就埋在了老陈家的祖坟这边。 前两年，她还会来看看他。 但后来家里的事多，她就不来了。 反正人都死了，她把陈忠义放在心里就行了，来不来的没有那个必要。 算起来，她已经两辈子没有来看过陈忠义了。 因此当梁春芬带着家人来到山上的时候。 她华丽丽的找不到陈忠义的坟头了。 准确来说，别说陈忠义的坟头了。 连老陈家祖宗的都找不到了。 看着漫山遍野的杂草枯树，梁春芬沉默半晌。 果断让陈向国下山找陈大海。 陈大海来了。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梁春芬。 “……弟妹，你就算在这山上待半个月，你也找不到忠义的坟。” 梁春芬一惊：“咋，有人把陈忠义的坟给撅了？” 这也太过分了。 她还在呢，就干着丧良心的事。 看她怎么收拾他！ 陈大海看着愤怒的梁春芬：“这倒是没有，是你爬错山头了。” 梁春芬：…… 老陈家人：…… 在陈大海的带领下，梁春芬顺利找到了目标。 她让三兄弟把附近的杂草都清理清理。 然后给坟头拍点土。 等处理完了，她拿出酒肉和水果摆在坟头前面。 一边烧纸一边跟陈忠义说事。 她把这几年家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老陈家人就在一旁听着。 除了四个孩子外，其他人都有些恍惚。 只觉得现在的生活就跟做的一场梦似的。 “……行了，说的我都有点渴了，你还想听的话，就来我的梦里找我，咱俩面对面说，这天看着要下雪了，让孩子们来和你说说话，然后我们就回去了，等以后再来看你啊” 梁春芬让大家按照长幼顺序先来。 等大家说完，都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四兄妹的眼睛都哭的通红了。 陈忠义去世的时候，就连陈向繁都已经很大了。 他们都记得父亲的样子。 相对于梁春芬的暴躁和抠门，陈忠义性格温和，做事细致体贴，是个慈父。 小时候，四个孩子都喜欢和陈忠义待在一起。 在陈忠义要回家的前几天，四兄妹都会在村口等着，一等就是一天。 一家人刚从山上下来，天上就下起了雪。 鹅毛大雪，狂风。 打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妈，肯定是爸保佑我们的！”陈向繁哽咽着说。 如果在下山的时候下雪，他们就走不了了。 梁春芬哼了一声：“算这死鬼有点良心！” 过了年，老陈家最大的事就是等待陈向繁的高考成绩。 陈向国住在县城，仗着方便，一边三次往邮局跑。 问邮递员有没有陈向繁的信件。 把邮递员问的脾气都起来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镇定的陈向繁都有些坐不住了。 “妈，录取通知书怎么还没来？” “是不是我没有考上啊，但不应该啊，我估算的分没错啊。” “有句老话说事以密成，完蛋了，肯定是我提前夸出了海口，所以我失败了。” 好家伙，连封建迷信都拿出来了。 梁春芬安慰陈向繁：“你报考的是京城大学，那边离着咱们这边远得很，火车都得坐三天，别说录取通知书了。” “我听大队长说，隔壁村有人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他们报考的是当地大学，那多近啊。” 陈向繁眼里多出了几分希冀：“真的吗，妈？” 梁春芬点头：“当然。” 为了防止陈向繁会胡思乱想，梁春芬给她派发了一个任务。 让她去省城找孙乾拿下个季度的糕点面包销售计划。 顺便给翟清湖送过去一些吃的。 陈向繁听话的去了。 梁春芬拍拍胸口。 别说老四慌，她也慌啊。 但她又不能在老四面前表现出来，要不然的话，老四心里会更加没底气。 “弟妹，京城来的电话，找你的！” 陈大海骑着自行车来给梁春芬送信。 梁春芬立刻赶往村委。 电话是陆文山打过来的。 他询问陈向繁有没有考上。 梁春芬说等录取通知书来了，会立刻给他报喜。 三天后，陈向繁从省城回来。 她本来办完事就立刻回来的，但翟清湖非要留着她在省城玩了几天。 “干妈！” 常画风风火火的冲进了老陈家。 “我和陆丰的录取通知书来了！” “真的吗？！” 梁春芬惊喜的站起身来，但马上她笑容一僵，猛的回头朝陈向繁看去。 陈向繁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她和常画陆丰报考的都是京城大学。 常画和陆丰的都来了，她的不应该不来啊。 唯一的原因，就是她没有考上。 “不可能！” 梁春芬大手一挥，“你怎么可能会考不上！” 常画和陆丰也点头：“你学习比我们好，还比我们刻苦，你一定能考上的，肯定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可能是邮递员忘记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拿过来了呢。” 梁春芬觉得有这种可能，得知邮递员刚走没多久，她立刻骑上自行车追了出去。 常画和陆丰拿录取通知书的事，被很多人看到了。 大家也清楚三人一起学习了接近一年。 可唯独两个人拿到了，陈向繁却没有。 说什么的都有。 但没有一个人敢在梁春芬面前嚼舌根子。 梁春芬没空搭理各种各样的眼神。 她一路飞奔，终于追上了邮递员。 听到她的话，邮递员脸色很难看。 “我怎么可能忘记把录取通知书拿过来，寄到金牛村的录取通知书真的就只有这两份。” 梁春芬：“会不会是通知书掉在哪个犄角格拉没有发现？” 邮递员：“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我家闺女为了准备高考，都瘦了十多斤了，她那么努力，咋可能考不上呢！”梁春芬哀求着说。 邮递员家里也有个高考生。 他知道高考有多不容易。 可是录取通知书没有，就是没有啊。 “行吧，你跟着我去邮局看看吧，看一眼你就死心了。” 邮递员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 梁春芬一喜，赶紧道谢。 第309章 把孩子扔下了 梁春芬跟着邮递员到了邮局。 邮递员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所有的邮件我们都会按照类别仔细的摆放好，绝对不可能有遗漏的。” “你看看，我们这边多干净啊！” 梁春芬敷衍的点头，弯下腰把角角落落全部检查了个遍。 别说录取通知书了，连个石头子都没有。 梁春芬没有就此灰心。 老四肯定能考上。 绝对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她记得，在这第一届高考中，出现了很多顶替的现象。 老四的成绩那么好，说不定就会有人盯上。 就在梁春芬打算直接去找吴舟的时候，一个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他很着急的样子，连自行车都没有停好，直接扔在了地上。 “老黄！” “哎呦老李，啥事啊？” 站在梁春芬身边的邮递员问道。 老李一拳捶在老黄的肩膀上：“你说你怎么分的邮件，怎么还能把邮寄到金牛村的录取通知书放在我的邮件里面？平常的东西也就算了，这可是录取通知书啊！” 老黄：“啊？！” 梁春芬一把推开老黄，急切道：“谁的录取通知书，是陈向繁的吗？” 老李：“是叫这个名字。” 梁春芬脸色一喜。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老四能考上！ 老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他立马跟梁春芬道歉，还表示要给梁春芬赔礼。 梁春芬摆摆手，她没空跟老李掰扯。 她要把通知书带到家里去。 老四肯定等着急了！ “老四，你的录取通知书！” 人未到，声音先至。 正在被常画陆丰，和老陈家人围着安慰的陈向繁一下子站了起来。 “妈，真的是我的通知书吗？” “如假包换！” 梁春芬大笑着说。 陈向繁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 看到自己下面的盖章是京城大学的。 她高兴的跳了起来。 得知中间发生了这样的一个乌龙，大家又气又好笑。 梁春芬四个字对此事盖论。 好事多磨。 录取通知书下来，很多人来家里道谢。 梁春芬照单全收。 然后摆了几十桌丰盛的宴席，邀请大家来吃。 她想的是，这几十桌足以容纳下全村的人，以及她的朋友们。 可真到了那天，还有一些人没地方坐。 仔细一看才知道，还有一些邻村的人。 他们是来沾陈向繁喜气的。 想让家里的孩子和陈向繁一样，都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陈向繁考上京城大学，还引发了一件影响深远的事。 在农村，大多数人重男轻女。 学习更是先让家里的男孩去，女孩则是养活几年，然后嫁出去挣个彩礼钱。 但陈向繁却狠狠打了有这种想法人的脸。 她是十里八乡，除了知青之外，考的最好的人。 她比男孩子考的都要好。 谁说女孩子学习比不上男孩的？ 有些人家，开始试着让家里学习好的女孩子去上学。 这些女孩也很争气，抓住机会往常走。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金牛村接连走出去了好几个考的优异的女大学生。 宴席结束后没多久，常画和陆丰就离开了。 他们考上了大学，可以回城了。 梁春芬送二人去火车站。 俩人来时满是忐忑。 走的时却全是不舍。 尤其是当看到装着满满东西的包袱时。 “干妈！” 常画抱着梁春芬不放手。 眼泪把梁春芬的衣裳都浸湿了。 “你可一定要来京城啊，我在京城等着你。” 梁春芬拍拍她的肩膀：“我会去的，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我就去。” 常画抽抽噎噎的点头。 “大娘。” 陆丰上前，眼里含着泪水，“我在京城等着你。” 梁春芬笑着拉住他的手：“到时候咱们在京城团聚，大娘买个大房子，你和常画还去吃饭，你们俩直接住在家里，就跟在金牛村一样。” 常画和陆丰听到这话，都很感动。 但其实心里并没有觉得梁春芬是说真的。 京城的房子多贵啊。 而且还是个大房子。 干妈（大娘）家生活条件虽然好，但距离能买得起京城大房子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不过没事。 他们会好好上学，等上完学努力挣钱。 满足干妈（大娘）的愿望！ 送着常画和陆丰上了火车，梁春芬带着陈向繁回家。 刚从汽车上下来，就见陈大海带着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你们干嘛啊这是？”梁春芬问道。 陈大海语气着急：“弟妹，你有没有看到任静和周虎？” 梁春芬摇头。 她和老四坐的汽车是从省城到县城的。 车上并没有任静和周虎。 “他们俩咋了啊？” “他们俩跑了！” 陈大海拍着大腿，“他们俩私自回城了！” 梁春芬：“啊？！” 原来任静和周虎没有考上大学。 但是俩人看到知青们一个个的回城，心里很是不甘心。 一直到常画和陆丰也走了。 两个人待不下去了。 一合计，收拾收拾东西跑了。 梁春芬安慰陈大海，这种情况很多，他虽然有责任，但也不会处罚太重的。 陈大海一拍大腿：“我不是怕处罚的啊，你说任静和周虎跑就跑了，把孩子也给带走啊！” 梁春芬猛地提高声音：“啥玩意？！他们把孩子扔下了？扔下了哪个？” “他们全扔下了！” 梁春芬：…… 好家伙，真是高估这两口子了！ 不过想想，这也在意料之中。 他们的结合本就是因为寂寞，和真情无关。 生的孩子也是为了逃避劳动的，和爱没有关系。 现在要回城了。 这五个孩子就成了拖油瓶。 成为了累赘。 俩人都那么的自私，都那么会盘算。 谁都不愿意带着，只能扔下。 “……大队长，我估计这俩人现在都已经坐上火车了，还是先去报公安吧，让公安联系他们老家那边，等他们一回家就让他们来把孩子给接走。” “他们要是不接走呢？” “不接不行！” 孩子还那么小，没有父母怎么活。 让他们金牛村的人来养吗？ 谁会这么冤大头啊。 陈大海觉得有道理，让村里人先回去，调转车头去了公安局。 第310章 孩子丢了 在公安联系到任静和周虎之前，五个孩子先住在陈大海家。 看着陈大海带着五个孩子离开的身影，梁春芬心里为他默哀了半秒。 这五个孩子，可不是好管教的啊。 常画和陆丰走了，但他们的房子留了下来。 原本两个人是想把房子送给梁春芬。 梁春芬没要。 别人不知道未来金牛村的价值，她还不知道吗？ 她告诉俩人，房子永远都是他们的。 她只负责给看着。 见梁春芬态度坚决，常画和陆丰只好作罢。 梁春芬从供销社买了两把大锁。 去给房子上了锁。 回家的时候，就见吴爱红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她关切问道。 吴爱红的脾气最是不错了，这么多年了，几乎没有跟人红过脸。 吴爱红愤怒道：“还不是那五个小崽子！” 原本她是很怜惜这五个被爸妈丢下的孩子的。 打算好了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他们。 谁知道他们一进家门，就把厨房门给弄烂了。 就那么一小会的功夫，厨房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给败坏了。 她两个孙子见他们动作粗鲁，好声好气的让他们小心点。 结果被五个孩子给群殴了。 “……这才到我家不到一个小时，就闯出了这样的祸，我是不敢让他们在我家待着了！” “那你这是去哪？” “我去村委收拾收拾，叫五个小崽子都搬到村委去！” “大队长同意了？” “哼，他原先是不同意的，但这群孩子把他最体面的衣裳用火烧了后，就答应了。” “……” 看着吴爱红匆匆离开的背影，梁春芬摇了摇头。 幸亏她对自家孩子的教育紧抓。 要不然如果养出这样的熊孩子。 她迟早会忍不住把他们捏死。 任静和周虎把孩子当成逃避劳动的工具。 在取名这方面自然也是有多敷衍就多敷衍。 最大的孩子叫大毛。 然后依次往下排列。 虽然吴爱红很生气，但她还是很仔细的把村委给收拾了收拾，床铺也是很柔软的。 一日三餐也是按时送过去。 她和梁春芬感慨，幸好家里现在的生活好了，要不然的话还真养不起。 梁春芬拍拍吴爱红的肩膀，告诉了她自己的打算。 “……我收到消息说，国家有允许励个人做生意的打算，到时候我打算开个料包店，你想入股不？” 吴爱红震惊。 允许个人做生意？！ 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是什么叫入股啊？ 她不懂啊。 算了算了，反正春芬是肯定不会坑自己的。 “想，我想！” 吴爱红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一看她清澈的眼神，梁春芬就知道这人不明白入股是什么。 但就因为如此，梁春芬心里才更加感动。 这得多自己多信任啊！ 她给吴爱红细细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做入股。 “明白了，就是咱俩合作做生意啊！” “没错，挣的钱咱们就按照出钱的比例来分红，在政策颁布下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先去县城找个合适的铺子。” 距离陈向繁去京城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梁春芬打算趁机安排好一切。 到时候她陪着陈向繁去上学，铺子就交给吴爱红管理了。 但此时的她还没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既然是开铺子，那位置很重要了。 梁春芬看重了临街的。 只不过房主不单卖一间屋，要买就必须买三间。 “……我们要去找儿子去了，以后就不回来了，房子留下也没用，大妹子，你要是真心想买，我们也给你实在价。” 房主已经把房子挂出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迫切的想卖掉。 不想错过梁春芬，给出了一个很实在的价格。 三间房，一千二。 一千二，对于梁春芬来说，不贵。 但她还是象征性的打了价格。 毕竟不能叫人知道她有钱。 “一千，我就买了，下午把钱拿过来，咱们去过户。” “这……” 房主有些犹豫，一下子降低了二百呢。 但想到儿子那边催的着急，他咬咬牙，答应了。 中午，梁春芬回家，吃完饭拿钱去找房主。 整个交接过程很顺利。 很快，梁春芬就拿到了钥匙。 等晚上陈向家回来，她让他找个时间，去把其中一间房子给修缮一下。 到时候政策一半步，就可以直接用了。 陈向家以为就是重新刮一遍大白，修一下漏雨漏水的地方。 没想到去了却听到梁春芬让他把正前面的一堵墙推掉。 然后重新盖一个大框架，中间全部安装玻璃。 “全部安装成玻璃？妈，你是在开玩笑吗？” 陈向家瞪大眼睛，“谁家的窗户有这么大啊！” 梁春芬：“我家的窗户就这么大，少啰嗦，按照我说的错！” 她掏出五十块钱递给陈向家，“你去玻璃厂给我定做一面大玻璃。” 陈向家想说，要是等别人看到这个怪里怪气的墙是自己做的。 以后谁还来找自己干活啊。 但他不敢说。 怕被梁春芬打。 梁春芬把铺子交给陈向家后就回去了。 刚到村口，就看到村里人聚集在大柳树下。 “这是干嘛呢？”她停下自行车，上前问道。 村民七嘴八舌的回答。 梁春芬一个字都没听清，赶紧叫他们一个个说。 “哎呀，大毛他们不见了！我们正要跟着大队长去找他们呢。” “不见了？咋会不见呢？” “做贼心虚啊！大毛他们五个偷鸡被当场抓到了，事主也没说啥，就是教训了他们几句，结果大毛带着弟弟妹妹们就跑山上去了。” 梁春芬一惊。 上山了？ 她前几天上山可是在山上发现了野猪的脚印啊。 大毛他们要是在外山还好，要是进了内山就麻烦了。 陈大海：“……刚才吴舟打来了电话，说联系上周虎那边了，周虎的家人打算把孩子接回去，如果孩子在这个时候出事，咋跟他们交代啊，走走走，赶紧上山去找！” 梁春芬回家放下自行车，也跟着去了。 但等他们找了一晚上，一无所获。 反而还听到了狼嚎声。 有人猜测，孩子是被狼给叼走了。 吓得陈大海当场腿软瘫倒在了地上。 第311章 养孩子能发家致富 “妈，大毛他们真的找不到了吗？” “难道还真的被狼给叼走了？要是真的话，那可麻烦了。” “报公安了吗，狼吃了一次人肉，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必须得把它们给围剿了啊。” 梁春芬回到家，老陈家人围过来关切问道。 “如果他们进了内山，该是有痕迹留下的，但我没有发现。”梁春芬说道。 老陈家的人都相信梁春芬。 这些年来梁春芬进山没有一千次，也得有九百九次了。 她的眼睛锋利的很，说没有就肯定没有。 可要是没有进山，那他们去哪里了呢？ 陈大海在听到梁春芬的话以后，松了一口气，立刻安排人去别的地方找。 吴舟在得到消息之后，也带着公安过来寻找。 金牛村的人除了老友病残，几乎全员出动。 但一连找了一个星期。 眼看周虎的家人就要来领孩子了，还是一无所获。 “……你说什么，我大孙子丢了？！” 长相跟周虎有八九分相似的男人大声说道。 他旁边站着一个脸蛋尖尖的女人。 女人一把抓住陈大海的胳膊，手指尖死死掐住，大声让陈大海赔自己孙子孙女。 陈大海耐心的跟他们解释孩子是自己跑的，他们已经在尽最大努力去找了。 但俩人完全听不到耳朵里去。 急了，还想对陈大海动手。 梁春芬正好在陈大海身边，见状抬手朝男人扇了一巴掌过去。 “听不懂人话啊，我们正在找孩子呢！” “周虎和任静把孩子丢下就跑了，这段时间五个孩子都是大队长家照顾的，你不感谢他们也就算了，还敢动手？” “我们帮你们看孩子是情分，又不是本分，再说了，孩子是自己跑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女人见自己男人挨打，心疼坏了，就要朝梁春芬动手。 梁春芬一句话叫她愣在了原地。 “你说啥，叫我们给钱？给什么钱？” “自然是我们照顾你家孙子孙女的钱，还有你孙子孙女偷吃的，搞坏东西的钱！” 梁春芬抬手，朝金牛村的村民大声道。 “大毛他们都偷了谁家的鸡，偷了谁家的肉，搞坏了谁家的东西，都过来！现在孩子的家长来了，赶紧叫他们赔钱，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虽然吴爱红给大毛他们在村委布置了很舒服的生活环境。 一日三餐也给他们送过去，有鱼有肉。 但五个孩子不知道咋回事，仍然改不掉小偷小摸的习惯。 这段时间，不少村民家里都遭了毒手。 一听有人来赔钱了，争先恐后的过来。 夫妻俩吓了一跳，强撑镇定的说没有证据就是在讹人，他们是不会赔钱的。 哪里知道村民们早有准备。 拿出了大毛他们的“签字画押”的纸张。 “……你……你们也太奸诈了吧，怎么连这都准备好了？”夫妻俩气的不得了。 村民们冷笑，不奸诈点现在岂不是就哑巴亏了？ 这个办法还是梁春芬提醒他们的呢。 夫妻俩骑虎难下，开始耍赖。 说除非孩子们亲口承认这是他们写的，要不然不会给钱。 可重点是孩子们不见了啊，去哪里找？ “……早知道还有这一出，我们就不该来这里！” 县城宾馆，周母跟周父抱怨说。 周父：“我看了看那些赔偿的总钱数，不算多，还不到一百块呢，但那五个孩子，带给我们的价值可比一百块多多了。” 周母：“哎，可他们现在才多大啊，要把他们养大，还得需要好多年呢，吃喝不要钱啊？” 周父皱眉：“怪不得说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孩子怎么都能养大，给一口肉可以，给一口水也行，全在你想怎么养大了，但等他们长大了，男孩挣钱养家，女孩嫁出去挣彩礼，他们要是不想，一个孝字就能把他们压在地上起不来！” 周母眼睛一亮：“还是你懂得多啊！是我想岔了，行，就按照你的说！可是……孩子万一真的找不到了咋办，我可是听说孩子丢了快半个月了啊。” 周父冷哼：“找不到了就赔钱！弄丢了别人家的孩子，别想着善了！到时候就得你出马了啊。” “我懂我懂，就是哭嘛，我最擅长了！” 周母现在觉得这一趟来对了。 不管能不能带走孩子，他们都能拿到一笔钱了！ 当初送周虎来下乡，是因为他在家里吃的最多，赶出去能给家里省点粮食。 这些年他们也没有联系过周虎。 想着就当没这个儿子。 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争气。 在农村，没有花彩礼，就娶了个媳妇，还生了五个孩子！ 他们老周家的口号是。 只要能生，就一直生下去！ 孩子是不怕多的！ 所以在得知周虎还有五个孩子在农村没带回来后，他们立刻就赶了过来。 金牛村的人不知道周父周母的打算。 他们依旧在尽力的寻找孩子。 白天时逼着让周父周母赔钱，他们是被俩人气的。 只要孩子能平安，这钱不要也罢。 可接连找了几天，孩子们就跟蒸发了似的。 周母天天坐在金牛村村口哭。 周父嚷嚷着还孩子。 金牛村的村民理亏，都不敢出门了。 但此时已经到了陈向繁要出发去京城的时候。 梁春芬让翟清湖帮自己买了两张车票。 是的，她打算自己去送陈向繁，其他人该干啥就干啥。 结果收拾好东西要走的时候，周父周母却拦住了她们。 嚷嚷着孩子没找到，谁也不能走。 梁春芬好声好气跟他们说孩子要去上学。 “上学？我家孩子都找不到了，你孩子还有脸去上学？”周母扯着嗓子喊道。 梁春芬一听就炸了。 什么叫我孩子有脸去上学？ 我孩子去上学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给我滚一边去！” 梁春芬不屑跟这种脑子被驴踢了的人争辩，直接把人推到了一边。 “哎呀打人了，打人了！说不过我就动手了啊！” “你们金牛村弄丢了我家孩子还敢动手，要不要脸啊！” “有没有人来评个理啊！” 第312章 找到小叔了 周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嗷嗷叫唤。 边哭还边抱住梁春芬的腿不叫她走。 梁春芬气的抬手。 “看，就是他们，弄丢了我孙子孙女，现在还要对我们动手！” 周父指着梁春芬，对走过来的一大群人说道。 梁春芬认出，那是隔壁几个村的村民。 看到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不赞同的眼神。 梁春芬瞪了周父周母一眼。 竟然把“观众”都给提前安排好了。 他们村子这两年一直都被“虎视眈眈” 因为红薯糕点和面包大受欢迎。 金牛村的村民生活一年比一年好。 遭到了周围其他村子的妒忌。 期间发生了好几次捣乱行为。 幸好及时发现解决，没有造成什么大损失。 陈大海去跟这些村长交涉。 结果却被要求说共享糕点面包配方。 金牛村和这些人撕破了脸。 如果他们把大毛五个孩子失踪的事传出去。 那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点，梁春芬立刻拉着陈向繁后退。 并且拦住了想要去跟周父周母掰扯的村民。 跟两个无赖，是没有必要讲理的。 因为所有的话，都会被他们曲解成坏的意思。 “难道我们就这样被迫咽下这口气？” “我们有啥错啊，是大毛他们自己跑的，和我们没关系啊！” “如果非要说有关系的话，我们可是受害者啊！” “还讲不讲道理啊，这也太过分了！” 其他村的村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果然对金牛村开始了谴责。 还有人说要把这件事给宣扬出去，叫所有人都知道金牛村人的丑恶嘴脸。 眼看事态越来越严峻，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时。 一道响亮的鸣笛声响起。 不知何时，一辆货车停在了村口。 高高大大的车子，跟座小山似的立在那里，一下子就把人群给震慑住了。 梁春芬眯起眼睛朝驾驶座看去。 咣当！ 车门打开，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跳了下来。 “老三？！” “妈！” 陈向荣大步走过来。 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他顺利的走到了梁春芬面前。 “这是干啥呢，这么多人。” “还不是……” 梁春芬低声把事情说出来。 陈向荣恍然大悟：“原来是大毛他们的爷爷奶奶来接他们了，大毛二毛三毛四毛五毛，赶紧下车，你们的家人来了！” 他扬起声音朝车子的方向喊了一声。 梁春芬一惊：“老三，那几个孩子在你车上？” “是啊，我也是碰巧遇到他们的。” 陈向荣开车回城，中途吃饭休息，他去找个犄角旮旯上茅厕。 在草丛中发现了正在睡觉的大毛五个。 虽然大毛说他们是出来玩的。 但陈向荣意识到不对。 这里离着金牛村老远呢，他们来这里玩干嘛。 因此他叫同事们帮忙，抓住了想跑的五个孩子。 装上车，一起带回村来了。 “……赶紧下车，听到了没有？” 见大毛几个迟迟没有动静，陈向荣朝车子走去。 周母：“你就装吧，孩子根本就没在你车上！” 话音刚落，车子突然嗡的一声发动起来。 吓得正好奇围在车子四周看的人赶紧跳开。 陈向荣面色大变，一个箭步冲过去，跳上车把钥匙拔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能乱碰乱摸的吗？” 陈向荣黑着脸把一个孩子从车上丢了下来。 “别打我哥哥！” 紧接着又有四个接连跳了下来。 站在最大的那个孩子面前，凶巴巴的瞪着陈向荣。 陈向荣气笑了。 合着他这几天白照顾他们了？ “大毛二毛三毛四毛五毛！？” 陈大海赶紧跑过来，“你们怎么能乱跑，知不知道把我们都给着急坏了啊！” 村民们气不过，也纷纷张嘴教训。 大毛五个一声不吭，跟锯嘴的葫芦似的。 从小到大，他们只要做坏事被抓住，就是这个样。 别以为是知道错了。 其实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什么都没有记住。 陈大海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五个崽子，他是一点都不想管了。 “给，这就是你们的村子孙女，赶紧带走！” 周父周母对视一眼，赶紧跑过去。 看着虽然瘦但一看就很抗造结实的几个孩子。 俩人笑的是见牙不见眼。 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跑出那么远。 一路风餐露宿。 抗造，抗造啊！ 简直是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小孩。 “孩子，我们是你们的爷爷奶奶，我们来接你们回家了！” “咱以后不在这乡下地方待着了，我们进城去过好日子。” 大毛眼睛一亮：“你们要带我们走？” “对啊，我带着你们去找你们的爸爸！”周母说道。 大毛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意。 爸爸？ 自从他们生下来，爸爸妈妈就没有管过他们。 他带着弟弟妹妹们艰难求生。 当爹又当妈。 这次爸爸妈妈回城，更是直接把他们给抛下了。 让他原本就不多的父母之情彻底消散。 他才不想找什么爸爸。 而且这所谓的爷爷奶奶，看他们五个的眼神就像是在货物似的。 像是在盘算着能卖出多少钱似的。 直觉告诉他，这对爷奶也不是啥好玩意。 但他必须带着弟弟妹妹跟这俩人走。 要不然的话，他们五个真的活不下去了。 哼，路还长着。 看谁能算计过谁！ “爷爷奶奶！” 大毛双眼含泪，扑进了周父周母的怀里。 四个弟弟妹妹得到哥哥的眼神暗示，挤出眼泪也扑了过来。 周父周母喜的跟俩傻子似的。 “哎，叫的可真好听！” “走走走，跟爷爷奶奶回家，我们回家！” 周父周母拉着大毛走。 大毛停下脚步，脸上带了些许害怕的表情。 “爷爷奶奶，我和弟弟妹妹们偷了大队长家和一些叔叔婶子家的鸡，我怕到时候他们会去城里找我们算账。”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爷爷奶奶有当小偷的孙子孙女啊。” 梁春芬眼睛一转，大声道。 “赶紧赔钱！要不然的话我们就追你们去城里，让你们老周家烂了名声！” 周父周母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钱掏出来，还给村民。 “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陈大海拿着钱感慨说。 梁春芬和陈大海的想法也一样。 明明大毛可以直接跟周父周母离开。 有这不讲理的俩人在，他们可以什么都不给。 但大毛却没有。 还拿话威胁了两个人。 当事人都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 梁春芬：“老三你把我和你妹妹送到省城去吧，这个时间汽车也没了。” 陈向荣：“妈，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两个小时后。 省城火车站。 “老四，在火车上别乱跑，上厕所的话就叫你大哥或者二哥跟着你，千万别自己乱走，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声张，有事找公安，一切都以自己为主，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京城给家里来个电话，报个平安，妈也会往家里打的，妈知道你到地方了，就安心了。” “这趟妈不能送你了，等下次，妈肯定去。” 梁春芬拉着陈向繁的手，细细叮嘱。 她看向站在后面拿着行李的陈向国和陈向家，“这一路上照顾好你们妹妹，她要是少根头发丝，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陈向国和陈向家立刻表态，说会保护好陈向繁。 陈向繁晃晃梁春芬的手：“妈，放心吧，大哥二哥会保护我，而且我还会功夫呢，除非是高手，要不然的话一般人都不是我对手。” “主要是你，我有点担心你啊，你自己去广省行吗？” 陈向荣告诉梁春芬，他这趟去广省出差。 打听到了当地有个叫陈忠诚的人。 不管是模样还是籍贯，都和他们失去音信多年的二叔十分吻合。 梁春芬打算亲自去找。 老陈家的人一致觉得再让陈向荣去的时候好好查查。 确定真是陈忠诚的话，再去。 但梁春芬等不及。 陈忠诚把陈忠义的抚恤金拿走，这事必须得给她个交代。 那是她男人用性命换来的钱啊！ 陈向荣原本打算跟梁春芬去的。 但他又接到了出差任务，明天就得出发。 陈美丽说了，领导把陈向荣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 这趟出行是他单独带队。 如果能把出差任务圆满完成，就提拔他为车队队长。 以后车队就全权交给他来管理。 梁春芬就没有让他跟着。 她又不是没有单独跑这么远过。 早有经验了。 梁春芬的火车启动时间和陈向繁的一个点。 俩人拥抱了一下，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因为梁春芬是临时买票，没有卧铺了。 等火车行驶了两三个站，梁春芬才补了一张卧铺票。 她舒服的躺在床铺上，双眼放空，思绪不知不觉的飘到了陈忠诚这个人上。 她嫁给陈忠义的时候，陈忠诚才只有十岁。 那个头还不如八仙桌高。 梁春芬把他当成了亲弟弟一样照顾疼爱。 可是当她和公婆爆发争执的时候，陈忠诚却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公婆那边。 哪怕公婆对他并不好。 梁春芬寒了心，从那之后对陈忠诚就不再那么上心了。 陈忠诚的样貌跟陈忠义有五分相似。 虽然不如他大哥长得好看。 但放在十里八乡，也勉强是个帅小伙。 到了年纪，上门的媒婆很多。 公婆对两个儿子都不上心。 陈忠义给梁春芬打了电话回来，叫她帮忙参谋参谋。 梁春芬便从这些姑娘里面挑选了个样貌和家世都不错的。 陈忠诚也和姑娘处的不错。 都见过双方父母，商议好结婚的日子了。 可没过多久，姑娘一家却找上了门来。 说陈忠诚和姑娘移情别恋，看上了其他的姑娘，要和姑娘分手。 还说了一些伤害人的话。 说什么姑娘是和梁春芬合谋，故意骗取高彩礼钱的。 梁春芬气的够呛。 她去找陈忠诚，问他为什么要说这话。 陈忠诚支支吾吾，左顾言它。 被问急了，就说是自己说错了。 然后还跟梁春芬道歉。 却只字不提他移情别恋的事。 气的梁春芬骂了陈忠诚一顿。 然后她跟陈忠义说，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管陈忠诚的事了。 陈忠义在电话里哄了她很久。 但她气太大，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打算好好冷陈忠义一段时间。 让他长个教训，以后别再让自己管他爸妈和弟弟的事了。 可谁知道，这竟然是她和陈忠义最后一次通话。 不久之后，她就接到了陈忠义牺牲的噩耗。 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可她有时候一闭上眼睛，陈忠义的音容样貌却是那么的清晰。 仿佛他昨天刚结束休假回部队一样。 刚重生的那几年，她经常会想为什么她不是重生到陈忠义还活着的时候。 她肯定会帮陈忠义扭转死亡的结局。 不管有多困难，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梁春芬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推搡醒的。 是个老太太。 说她年纪大了，让梁春芬起来把下铺让给她。 不知道是没有睡好，还是因为梦到了过去的事。 梁春芬的心情很不好。 她冷冷看了老太太许久。 就在老太太以为梁春芬要对她动手，想要先声夺人的时候，梁春芬下了床。 “哼，算你知道尊老……” 话刚说完，她瞳孔一颤，僵在了原地。 梁春芬冷冷看她一眼。 拖着一条僵硬的腿径直从她身边路过。 “你这个老太太咋回事，人家是个残疾人，你还叫她和你换位子！” “她腿都成这样了，怎么去上铺啊，你这是存心要害她啊！” “你就是恃老行凶，臭不要脸的！” 老太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看的要命。 “我哪里知道她是个瘸子啊！” “要早知道，我肯定不会叫她和我换床铺的。” “嘴长在她身上，谁也没拦着她啊，她怎么不跟我开口啊！” “她想说的，但你给她机会了吗，凶巴巴的，看着跟个老巫婆似的！” “你说谁老巫婆呢！” “说你呢，你耳朵聋了啊！” 等梁春芬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骂走了。 她去找别的车厢人换床铺去了。 梁春芬收到了车厢里的热情关心。 第314章 见老友 说这话的人是个乘务员。 他看向梁春芬：“大娘，你确定你描述的这个人外貌没错是吧？” 梁春芬：“我确定！” 乘务员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几个同事：“我就知道他留在车上早晚会出事，走，我们去抓他！” 几个乘务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梁春芬一把抱起还瘫在地上的妇女：“走啊，去找狗蛋！” 妇女经历了激烈的情绪，腿脚发软，走不动了。 梁春芬只好背起她来。 等到俩人赶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 有争吵声从中间传来。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这不是你的孩子，这是人家的！” “就是我的！我的孩子在你们火车上丢的，你们不帮我找，我自己找到了，你们怎么敢抢回去！” 有小孩子的哭声响起。 妇女精神一震，从梁春芬身上跳了下来：“是狗蛋的声音！狗蛋，妈来了！” “妈！” 狗蛋听到妈妈的声音，哭的更加厉害。 流浪汉，不，是流浪女见状，情绪变得更加疯狂。 “别动我的孩子，别动他！” 正在往人群里挤的梁春芬动作一震。 这声音，有点熟悉啊！ 流浪女看到妇女过来抢孩子，和妇女撕打起来。 妇女不是流浪女的对手，很快就被压倒在了地上。 几个乘务员想上前帮忙，也无济于事。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嘿！” “哈！” “去你妈的！” “给我滚！” 喧闹的人群不知何时变得寂静无声。 所有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梁春芬。 这下手怎么会那么狠！ 哎呀我的妈啊，看起来也太疼了吧！ 不知过去了多久。 流浪女被梁春芬压在了地上。 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孩子你们拿走，我不要了！” 梁春芬抬手把流浪女脸前凌乱的头发拨拉到一边。 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小王，果然是你！” 几年前，她去广省找陈向荣。 在火车上的同坐人就是小王。 她带着一个孩子，但后来孩子被人贩子给弄走了。 梁春芬下火车的时候，小王还在跟乘务员交涉。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小王还在找孩子。 甚至自己都变成了个疯子。 “我们可怜她，让她在这车上，给她吃喝住的地方，没想到她竟然抢走了别人的孩子！” “不能再叫她在车上待着了，等车到站，就让她离开！” 看着被用绳子捆起来的小王，梁春芬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小王丢了孩子很可怜。 但她的心里却对她同情不起来。 因为孩子的丢失，和小王有百分之八十五，甚至是百分之九十五的责任！ 她盲目的相信了一个外人。 大胆的将孩子丢给外人，不管不问。 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有的警惕。 “大姐，谢谢你！” 妇女抱着狗蛋来到梁春芬面前，感激道谢。 梁春芬摸了摸狗蛋苍白的小脸：“好好安抚下狗蛋，孩子吓坏了。” 妇女赶紧点头。 梁春芬把母子俩送回了位置上。 她回到卧铺车厢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自己。 目光定格在她的那条“瘸腿”上。 梁春芬心里咯噔一响。 坏了，忘记装了！ 现在装是不是有点来不及了？ 这两天，他们对自己那么照顾。 现在得知自己是假装的，不会群殴自己吧？ 那自己是还手还是不还手呢？ 就在梁春芬头脑风暴的时候，这五个人中对自己帮助最多的年轻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梁大娘，你真是个英雄！” 梁春芬：“啊？” 年轻人：“你为了找回孩子，去跟凶徒搏斗，都忘记自己的残疾了！这得需要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夸奖起梁春芬来。 梁春芬眨眨眼睛。 然后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床铺上。 “你们说的对，我看到那疯子抱着孩子，我就很生气，我一激动就忘记自己是个残疾了，我的腿现在有点疼了，估计是放松下来就受不了了。” “哎呀呀，你们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就行了！” 梁春芬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假装睡熟。 等了半天，才感觉到围在身边的几个人都散去了。 梁春芬轻轻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火车到达广省车站。 狗蛋母子过来找梁春芬告别。 他们和梁春芬要了家庭地址，说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上门感谢。 梁春芬送走狗蛋母子，也动身了。 如今是78年九月，距离改革开放政策宣布还有三个月。 但广省这边已经有了隐约的苗头。 街边的摊子明显多了。 国营饭店和供销社都不要票了。 人们穿着的衣裳颜色也多了。 广省呈现一种矛盾的状态。 老旧和新兴碰撞。 但这并不叫人感到难受，反而有一种蓬勃向上的感觉。 梁春芬手里提着两个包，没一会就累了。 她站在路边休息，一辆三轮车过来。 “大妹子，要不要坐车，很便宜哦！”对方操着广普问道。 梁春芬坐上了车。 她再走下去，手就要废掉了。 二十分钟后，三轮车停在了一条胡同口。 梁春芬给了司机钱，拿着行李正要往胡同里走。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是梁大娘吗？” “小白！” 梁春芬回头，看到来人眼睛一亮。 小白快步走过来，激动的嘴唇都颤抖了。 “梁大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你来广省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我好去火车站接你啊！” “走走走，赶紧回家！我爸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梁春芬笑道：“你爸的身体怎么样了啊，哮喘好些了吗？” 小白：“好多了！广省这边的天气比我们老家那边好多了！” “梁大娘，当初你走的着急，连个电话号和地址都没有给我们留下，这些年我爸可埋怨我了！” 梁春芬：“当年遇到点事，不走就会连累了你们，现在我已经把事情解决好了，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我得需要在你们家住几天，你们可别嫌我烦啊！” 第316章 心里有鬼 当年乘务员说。 人贩子认为银杏是孩子的母亲，就一起把银杏给带走了。 但梁春芬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当时银杏是抱着孩子坐在地上的，紧挨着他们四个。 可人贩子带走银杏和孩子的时候，却独独给小王下了药。 这是不是不太合理？ 此时，看到银杏好端端的的站在这里，梁春芬心里的怀疑扩大。 “……梁大娘，我不知道小王的孩子在哪里啊！” “当年我被带走，后来醒过来的时候，孩子就不在我身边了，人贩子把我们这些年轻妇女和小孩子分开了。” “我是被公安同志解救出来的。” 梁春芬：“哪里的公安？我去问问。” 银杏说了一个地址。 梁春芬：“那里和广省可离着很远。” “是啊，我回来的可不容易了，险些被卖到大山里呢。” 银杏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大娘，我的运气比那孩子好了点，要不然的话，你也见不到我了。” 梁春芬眯了眯眼睛，她抬头环视宾馆。 “这是你的宾馆吗？你怎么会有钱开宾馆，我记得当年你还是个穿着土里土气的丫头。” 银杏笑：“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啊，只是这家宾馆的管理人是我男人。” 梁春芬：“你嫁的倒是不错。” “运气好吧，我从小运气就不错。” 银杏上前抱住梁春芬的胳膊，“梁大娘，当年我要不是遇到你和老白叔小白哥，我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梁春芬拔出自己的胳膊：“我啥也没做，主要是小王。” “对对对，多亏了小王姐呢！” “你怎么不问问小王现在怎么样了？” 梁春芬看着扬起灿烂笑容的银杏问道。 银杏笑容一停滞：“小王姐……现在咋样了啊？” 梁春芬：“疯了，整天在火车上待着找孩子，前几天还因为执念太深，把乘客的孩子给偷走了。” 银杏叹气：“可怜的小王姐啊，当年要是我警惕心能强一点，就不会被他们给绑走，孩子也会没事的，是我对不住小王姐。” “梁大娘，她在哪个火车上啊，等有空的话我去看看她。” 梁春芬：“现在她被赶走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银杏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梁春芬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十分违和。 她穿着打扮很时髦，手腕上还套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银镯子，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脸色红润，脸颊充盈，看起来一副吃的好喝的好的样子。 现在在为小王和她的孩子同情的样子，有一种虚假感。 银杏要留下梁春芬吃饭，说要好好叙叙旧。 梁春芬找了个借口要走了。 临走之前，她说起了找陈忠诚的事。 银杏一口应和下， 说一定会好好留意。 梁春芬走了。 走出几步，她回头。 银杏站在宾馆门前，热情的朝她挥手。 梁春芬转身离开。 银杏目送她走远之后，快步进了宾馆。 梁春芬回到家，看到老白问她知不知道银杏也在这里。 老白惊讶：“银杏？你是说当年和我们在火车上的那个银杏？我不知道她也在这里啊！” 梁春芬：“她说她当年被公安从人贩子手里解救了出来，因祸得福嫁给了宾馆的管理人。” 老白感慨连连：“她倒是有福气，就可惜了小王的孩子啊。” 他已经从梁春芬嘴里得知了小王疯掉的事。 梁春芬却是摸了摸下巴：“那个宾馆跟你家相隔不到三条街，这么近的距离，你就没有见过银杏？” 老白：“你知道我的，哮喘病虽然好了许多，但身体还是差，我很少出门的，还真不知道银杏在这里，可能小白知道，等他下班回来问问他。” “啊，我不知道啊！” 小白听到银杏就在不远处的宾馆，也吓了一跳。 梁春芬眉头越皱越紧。 这么多年了，小白却没有遇到过银杏。 那就只能有一个说法，就是银杏在故意躲着小白，不叫他看到自己。 她为什么要躲着小白？ 她和小白可没有矛盾。 还是说，对银杏来说，被人贩子带走的记忆是不美好的，她不愿意回想。 所以就远离这些也算是当事人的人。 可是，从她看到银杏的样子看来。 这些事情显然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她心里有鬼。 梁春芬心里的那个怀疑越来越大。 她决定先放下找陈忠诚，先把银杏的事搞清楚。 翌日，天刚蒙蒙亮。 梁春芬就出门了。 广省这边临海，不少人刚赶海回来。 手里提着的小桶里装着满满的海鲜。 梁春芬砸吧了一下嘴巴。 想吃鱼片粥了。 “阿嚏！” 小王揉了揉鼻子，打着哈欠过来开宾馆的门。 刚打开，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 吓得他一嗓子喊了出来。 看清楚来人是昨天的梁春芬。 他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硬巴巴的说道：“梁大娘，你是来找我们老板娘的吗？” 梁春芬：“对，我找银杏。” 小王：“可是我家老板娘还没来上班呢，你等会再来吧。” “我在这里等着。” 梁春芬一把推开小王，走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 小王不敢撵她，担心老板娘会教训自己。 只好作罢。 小王告诉梁春芬，银杏十点左右才会过来。 但等时间到了十点。 却依旧不见银杏的身影。 有个小孩子噔噔噔跑了进来。 “鱼儿，你咋来了啊？” 显然小王认识这个孩子，张嘴问道。 叫鱼儿的孩子回答：“是银杏姐叫我来的，她说她今天有事，不能来宾馆了，叫你多注意点。” “好嘞！” 小王看向梁春芬：“梁大娘，你也听到了，今天老板娘不来了。” 他是真的害怕梁春芬了。 被梁春芬捏过的手腕，到了现在还在隐隐作疼。 真是奇怪，分明年纪那么大了，力气却比他这个年轻小伙还要大。 平时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梁春芬不知道小王的想法。 她叫住鱼儿：“银杏家在哪里，你带着我过去。” 鱼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第317章 人贩子 梁春芬来到了银杏的家。 乍一看，这院子跟其他的没什么区别。 但仔细一看，就发现这院子修的很奇怪。 院墙得有五米高，墙沿上还插着玻璃锁片和铁丝网。 梁春芬家的院墙也高，她是为了防止有小偷进去。 就是不知道这银杏家的是想要防什么了。 小偷吗？ 可是从看居住在这条胡同里的其他人来看，这周围的人非富即贵，条件都特别好。 而且来的路上，她还看到了公安局。 这里的治安应该很好啊。 “把钱给我！” 一只小手伸到梁春芬面前。 梁春芬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到鱼儿手里。 鱼儿拿着钱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确定是真的后，嘴角一咧，跑了。 梁春芬上前敲门。 很快，院子里传来说话声：“谁啊？” 银杏打开门，看到是梁春芬一惊：“梁大娘，你咋来了？” 梁春芬提起手里的鱼丸面：“给你送吃的来了。” 说着，推开她走进了院子里。 “梁大娘！” 银杏表情微变，赶紧跟上去。 见梁春芬要往屋里走，她立刻拦住。 “梁大娘，我马上就要出门了，梁大娘，今天我招待不了你了，等改天行不行？你带来的鱼丸面我会好好吃的！” 银杏夺过梁春芬手里的面条，赔笑说道。 梁春芬：“你出门干啥去？” “当然是因为有事啊。”银杏说道。 “什么事？”梁春芬像是没看出银杏的抗拒，咄咄逼问。 银杏没说话，用眼睛看着她。 梁春芬回视。 最后是银杏先低下头来，她扬起笑容，仿佛刚才的冷脸不是自己。 “我要和我男人去看生病的亲戚呢，梁大娘，今天我真没时间招待你了，这样吧，等明天我去老白叔家探望你行不行？” “你知道老白家在哪？那你之前跟我说你不知道老白父子俩也在广省？” “这……” 银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微变。 正要想办法找补时，就见梁春芬看着她身后道，“那是你男人？” 银杏心里咯噔一响，赶紧回头。 就见一个男人从她屋里走了出来。 “银杏，你这男人看起来不一般啊，长得跟个坏人似的。” 个头得一米九，也不知道吃的什么，十分的强壮，站在那里，看起来都和门框一般宽了，寸头发型，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眼神很深很凶。 银杏：“梁大娘，看人不能只看外貌，别看我男人长得这样，其实他人可好啦。” 注意到银杏暗示的眼神，男人挤出一个小荣，说了句梁大娘好。 梁春芬捂着心脏飞快摆手：“你可别冲着我笑，我还以为你对我不怀好意呢！” 男人脸色一沉，捏起了拳头。 给脸不要脸！ 银杏推着梁春芬往外走：“梁大娘，你先回去吧，我和我男人收拾收拾东西就要出发了。” 梁春芬扒拉住院门：“我再待一会不行吗？” “等今天过后，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就是在我家住着都成，但现在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 银杏强硬的把梁春芬推了出去，一把关上了院门。 “你想干嘛？还想打她吗？” 把大门紧紧关上，银杏松了一口气，但紧跟着她表情变得冷硬，回头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衣领，压着声音质问。 男人眼神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的样子。 “她赖着不走，会耽误咱们的事，我就想着把她赶走。” 银杏气道：“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信不信，只要你今天打了她，别说咱们的事做不成了，可能连老巢都要被端了！” “啊？！这老太婆那么厉害吗？” “哼，她可不是一般人。” 银杏到现在还记得梁春芬在火车上收拾小王的一幕。 凶的不得了啊。 “做完今天这一单买卖，就把货从我家转移走，我家已经被梁春给盯上了，她不是个好糊弄的，到时候出点什么差错，我不好圆过去。” 见过梁春芬后，银杏的心就七上八下的厉害，一种不安感在她心中蔓延。 男人点头：“好，等回来我就收拾。” 话音刚落，一声小孩子的哭泣声从屋里响起。 银杏和男人面色大变。 银杏猛地推了男人一把：“还愣着干嘛，去看看啊！” 男人赶紧往屋里跑。 不一会，他咯吱窝里夹着一个孩子出来。 “大姐，这孩子不知怎么挣脱了绳子，真是奇怪，我分明给他下了那么多药。” 看着挣扎的厉害的小男孩，银杏狠狠捏了捏他的脸蛋。 “说明这孩子皮实，喜欢这种孩子的人多，到时候我们可以提高价，卖个好价钱了。” “好嘞！”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装货吧。” 男人把院子角落放着的板车推过来，然后进屋，扛着一个个的麻袋出来。 有个麻袋的扎口没绑好，开了。 从里面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男人见多不怪，跟塞西瓜似的，把小脑袋又塞回了麻袋里面。 到最后，板车上一共装了十多个麻袋。 银杏和男人推着板车出门了。 走到胡同口，银杏还很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这才离开。 但她却不知道，在她走后没多久，梁春芬从墙角堆积的杂物后面起身。 她狂奔到公安局。 “公安同志，我要举报，住在黄鱼胡同383的银杏两口子是人贩子！” 晚上，天幕四合。 银杏和男人回来了。 俩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心情颇好。 银杏掏出钥匙，正要开门。 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别动！” 银杏停下了动作。 “转过来！” 银杏老实照做。 回头，就看到十几个公安举着枪面对着她和男人。 而梁春芬，就站在他们身边。 “公安同志，他们今天刚带着十个孩子出去，我当时看到他们屋里还有孩子，赶紧进去找！”梁春芬举报说。 银杏眼圈通红：“梁大娘，我又没有得罪过你，你干嘛要冤枉我啊？” 梁春芬咬牙：“人贩子罪该万死，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就是个畜生，等着被枪毙吧！” 银杏捂着脸呜呜哭。 “队长，找到了！” 这时，一个公安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从屋里跑了出来。 梁春芬一喜：“就是这个！” 第318章 我们得罪谁了啊 可是当公安打开麻袋。 里面却不是小孩子，而是五六只母鸡。 梁春芬：“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说了我亲戚生病了，这些母鸡是我买来专门喂养几天，送去给他补身子的。”银杏抽噎着说。 梁春芬：“那你早上装车的那些麻袋是什么？总不能都是鸡吧？你亲戚是黄鼠狼吗，要吃那么多鸡？” 银杏：“除了鸡之外，大多都是我给他买的糕点和衣裳之类的。” “那些东西为什么要用麻袋装？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唉，你不知道，我亲戚那个村里的人都有红眼病，要是知道我拿出去那么多东西，肯定会要抢的，我亲戚那人性子可软弱了，连狗都能欺负一下。” 梁春芬冷冷注视着银杏。 “强词夺理，满口谎话！我都亲眼都看到了，你还狡辩什么！” “公安同志，他们这里就是人贩子的老巢，肯定会留下踪迹的，赶紧去找啊！” 梁春芬想到那些被下药的装在麻袋里的孩子，就心疼的厉害，她拉住公安的胳膊说道。 谁知道公安却一把推开她。 “别胡闹了！我们都已经找遍了整个院子，没有就是没有！” “你是不是跟银杏嫂子有什么仇怨，所以故意这样冤枉她的？” 梁春芬面色大惊：“银杏嫂子？！” 银杏走到公安面前，笑着道：“小李，今天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啊。” “银杏嫂子，你和大哥才受委屈了，这些年来你没少给我们公安局捐钱，要不是你，我们的屋顶还漏雨，堂堂一个公安局连个大门都没有呢，你是什么人，我们公安局最清楚了，但群众报案，我们不能不过来。” “所以银杏嫂子，你别怪我们啊！” “你说的这是啥话，配合你们的工作是我应该做的。” 银杏送走一群公安，她和他们说话时的亲昵样子，让梁春芬一颗心坠入了谷底。 好个大胆的人贩子啊。 竟然反其道而行，主动跟公安交好。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避之不迭了。 “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坏人，永远逃不开制裁。” “梁大娘，我真的是个好人啊！” “坏人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坏人。” 梁春芬不愿意再跟银杏掰扯，扭头离开。 银杏看着梁春芬的身影，嘴角的笑容消失，表情变得冰冷。 “大姐，要不要我去……” 男人走到银杏身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银杏看了看出来瞧热闹的左右邻居：“回家再说。” 房门关上，男人道：“大姐，我知道你是怕惹是非，但这老太婆太过分了，竟然还把公安给找来了，要不是小弟们给我们送信过去，我们及时处理了家里的货，咱们就真的要完蛋了。” 银杏冷声道：“梁春芬这次真的让我厌烦了，但现在不能动她，等她回家的时候，在火车上解决了她，火车上可是咱们的地盘。” 男人咧嘴一笑：“好，我绝对不会叫她好过的。” 梁春芬回到白家。 老白得知了银杏是个人贩子，大吃一惊。 他立刻想起了小王的孩子。 看来当年小王的孩子就是被银杏给带走的。 不，是肯定！ “妹子，你打算怎么做？这次打草惊蛇，下次证据可就不好拿捏了。”老白担心的说。 梁春芬：“放心吧，我有办法。” 第二天，梁春芬又到了银杏家。 因为不放心梁春芬，老白让小白请假，负责梁春芬的安全。 银杏看到俩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像是昨天的龌龊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梁大娘，小白哥，你们吃过了吗？没吃一起吃点吧。” 男人从厨房端着一锅粥出来，银杏热情的招呼两个人。 梁春芬从口袋里掏出个肉夹馍：“不用了，我怕里面有毒。” 银杏：“看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呢！” 梁春芬不搭理她，和小白一人一个肉夹馍吃光。 这时，男人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梁春芬目露警惕：“干什么去？” 男人一把推开她：“你是我妈啊，管我干嘛？” 小白眼疾手快扶住梁春芬，朝男人瞪眼：“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啊！” 男人冷哼一声，径直走出了院门。 小白想要跟上，院门却被男人从外面关上了，紧接着是上锁的声音。 他竟然把梁春芬和小白，跟银杏锁在了家里。 银杏笑道：“没办法，我男人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他一会就回来了，到时候就能出去。” 她朝梁春芬眨了眨眼睛。 透漏出一股得意。 像是在说，这下看你怎么办。 梁春芬冷笑。 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 男人把钥匙装在兜里，心想大姐可真聪明，想出了这样一个阻拦梁春芬的办法。 这下他可以安心的去新的大本营了。 但没等他走出多远，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一扭头，就见一个人在鬼鬼祟祟的跟着他。 见被发现了，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和害怕，还朝着他笑了笑。 “滚！” 男人大吼一声，对方吓得跑远。 男人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 可没等走几步，那种感觉再次出现。 他以为被他吓跑的那人又回来了，正打算给他点颜色看看。 可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男人将其赶走后，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不一会的功夫，他就惊悚的发现在这短短二百米路。 至少有十个人在跟踪他。 他很害怕。 毕竟他做的是会被枪毙的事。 是有人发现了什么吗？ 男人不敢再去大本营，赶紧跑回了家。 银杏听到开门声，脸色微变。 不对啊，这不该回来的这么早啊。 “大姐，出事了！” 男人急匆匆的跑进来，都忘记梁春芬和小白还在，忘记改变称呼了。 银杏拼命朝他使眼色，但男人正处在惊恐时刻，压根没有注意到。 “大姐，有人在跟踪我，很多人！他们跟接棒跑似的，一直在跟着我，我赶走一个又出现另一个！” “咱们得罪谁了啊大姐，要这么搞我们！” 第319章 欺人太甚 听到男人的话，银杏猛地朝梁春芬看去。 “是你？！” 梁春芬挑眉，不置可否。 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昨天她让公安来银杏家里搜查。 这势必引起了银杏的怀疑。 银杏肯定会做出对应措施来。 为了以防万一，她去找了之前合作过的那些蛇头。 蛇头手下小弟众多，只要他们想，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将人看在眼皮子底下。 别说去哪里了，就算是他上个茅厕。 小弟们都能看出他是不是昨晚吃多了。 得知真的是梁春芬做的，银杏的眼神凶的像是要杀人。 小白汗毛都炸起来了，防备的看着银杏，做出了随时保护梁春芬的准备。 但是银杏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梁大娘，你找这么多人肯定花了不少钱吧，不是，我们之间至于这样吗？” “我们到底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我是啥样的人你不知道，唉，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你了，你不把我钉在人贩子的耻辱柱上就不罢休是吧？” “行吧，你愿意盯着就盯着吧，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只要你高兴就好。” 银杏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转身进了屋。 男人紧跟着进去：“大姐咋办啊，那些人盯着我，我就没有办法去送货了啊。” “那就先不送了！” 银杏咬牙说，“等等再说吧。” 男人急了：“那得等多久啊，那边还急着要货呢，钱都给我们了，要是不按照规定日期送货，他们一生气把我们告到公安局咋办？” 银杏：“那你就找人去给他们送个信去，说我们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但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了。” 男人怀疑：“真的吗，可我看梁春芬不撕下我们一块肉不罢休啊？” 银杏冷哼：“你不是说至少有十个人盯着你吗，那估算一下的话，人数至少得多出两倍，这么多人，花费可是不小的，梁春芬她能承担的起多久？” 男人眼睛一亮：“对啊，她的钱包可撑不了太久！” “大姐，我这就去找小弟叫他送信过去，咱们就再等一等！” 银杏点头：“找小弟的时候小心点，别叫人给发现了。” 男人应了一声好，转身朝外走去。 路过梁春芬的时候，他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梁春芬悠然的闭上眼睛。 气的男人不得了，路过门槛的时候忘记抬脚，被绊倒趴在了地上，脑袋都出血了。 银杏给梁春芬估算了个时间。 最多能坚持三天。 可三天后，那些盯着她和男人的人依旧存在。 好吧，是她小看梁春芬了。 五天！ 最多五天！ 五天后，银杏打开院门，看到了蹲在门口的熟悉面容。 她咣当一声关上门，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好个梁春芬！ 不给你点颜色看，你当我是吃素的啊！ 本来打算让你在广省好好玩一段时间的。 行，你非要把我逼到这地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银杏把男人从屋里叫出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男人摩拳擦掌：“早就想收拾她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姐！” 说完，他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门口的人跟往常一样跟上他。 但这次男人却没有跟往常一样不管。 而是一把拽过那人，抬起拳头就挥舞了上去。 砰砰砰！ 梁春芬正在跟老白吃早饭。 小白本来是在请假期间，但工作上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不得不过去。 激烈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吓得两个人不轻。 “谁啊？”老白问道，走上去开门。 “让梁春芬出来！”恶声恶气的声音。 梁春芬一把拉住老白：“是银杏的人。” 那天男人叫了银杏大姐，加上他对银杏毕恭毕敬的态度，他就不可能是银杏的男人。 两个人是装作夫妻，来掩人耳目的。 不过她更加好奇的是，两个人贩子怎么就成为了宾馆的主人呢。 “老白哥，你进屋去，我感觉对方来者不善。” “不行，我和你一起，多个人多份力啊！” 老白不愿意回避，梁春芬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到屋里去。 老白递给梁春芬一把菜刀，叫她保护好自己。 梁春芬点头。 菜刀放在身后，梁春芬去开门。 还没看清楚外面的人，对方的拳头就过来了。 梁春芬吓的心脏一抽。 但她的动作却不含糊。 亮出菜刀就狠狠的砍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 就算男人反应很快的抽回了手，但还是被砍了一道伤口。 他抱着手，双眼猩红：“你这个可恶的老太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朝着梁春芬冲过去。 却被梁春芬一脚踹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爬起来，梁春芬冲了过去。 屋里的老白看梁春芬打的太累，冲出来拎着一根棍子加入了战局。 …… “这都五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银杏在家里等着消息。 随着天气暗下来，银杏的情绪开始焦虑。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她准备亲自去看看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她以为是男人回来了，结果一开门却是一个护士。 护士怎么会来她家？ 很快银杏的困惑就得到了解答。 “你说什么，他住院了？还性命垂危？要我去签病危通知书？！” 银杏的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整个人晕乎乎的。 她来到了医院。 男人被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整个人陷入了深度昏迷。 当听到护士说男人是在路边躺着，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来的时候，银杏表示一万个不相信。 这肯定是梁春芬达做的！ 好个梁春芬，阻拦了我的财路，还敢打我的人！ 银杏眼里露出杀意。 第二天她带着小弟去找梁春芬算账。 她要摊牌了！ 可到了老白家，却被告知梁春芬昨晚就已经离开了广省的消息。 银杏明白了。 这是打了人害怕了，所以跑了。 但以为跑了就没事了吗？ 就在银杏准备去追的时候。 一个小弟急匆匆而来。 “大姐，买家来闹事了，问我们是不是骗钱的，还说要去找公安抓我们。” 第320章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梁春芬走了，盯着她的那些人也不见了。 银杏决定先去做正事。 至于梁春芬，她有的是时间跟她算账！ 银杏带着人走了。 缩头缩脑，一副害怕模样的老白像是变了一个人，快步的出门去了邻居家。 “妹子，银杏他们要开始行动了！” 梁春芬从屋里快步出来：“我这就去找公安，抓他们一个现行！”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安局。 公安局的人对她还有印象。 得知她还是要状告银杏是个人贩子。 并且还说银杏正在准备卖掉孩子。 公安大队长很生气：“我说你这个老太太，上次你就冤枉错人了，怎么不吸取教训，还变本加厉了呢！” 梁春芬：“我是不是变本加厉，你们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如果我还是冤枉银杏的话，那你们就把我给抓起来！” 大队长气笑了：“大娘，我们这里是公安局，有很多事情要办，没空跟你开玩笑！” 说着，他叫来两个女公安。 强行把梁春芬给推了出去。 梁春芬气的够呛。 要是吴舟在这里，他肯定不会叫自己受这个气的。 对了，她可以给吴舟打电话啊！ 全国的公安不是共用一个系统吗？ “……什么？金牛县的公办局局长？我们不认识，我管他叫吴舟还是上周的，这是在广省，广省有自己的公安局，其他人都管不着！” 梁春芬：…… 忘记了。 现在还没有电脑，更别说什么内网了。 可是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梁春芬急的出了汗。 再耽误下去，要是银杏卖完了孩子咋办？ 就在她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要被关进蹲局子，也要让公安和自己出发的时候。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身后响起。 “公安同志救命啊，我们的孩子被人贩子偷走了！” “呜呜呜，那是我们家的独苗苗啊，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公安大队长赶紧从局子里出来。 “你家孩子是什么时候被人贩子带走的？人贩子抓到了吗？” “呜呜呜大约两个小时前了，吃完早饭孩子说出去找小伙伴玩，但刚才我婆婆去找他，却没找到，他小伙伴说我儿子一直没有去找过他。” “我们这才知道出事了啊！” 大队长眉头紧锁：“两个小时啊，这也过了太长时间了，估计孩子早就被他们带着远走高飞了，不好找啊！” 年轻的夫妻俩听到这话，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蛋瞬间变得愈发惨白。 “啊，我的儿子！” “啊啊啊是妈没用啊，竟然保护不好你！” 夫妻俩哭的肝肠寸断。 那当妈的眼里更是生出了一抹决绝。 “儿子，你被人贩子抓走受苦去了，妈怎么能叫你一个人痛苦呢，是妈对不起你，妈这就是给你赔罪！” 她从地上爬起来，在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着公安局门口的柱子撞了过去。 “孩他妈！” 男人惊呼一声，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就在众人以为一场惨剧要发生的时候，梁春芬像是从天上降临的神兵，牢牢的抱住了女人的腰。 硬生生的把在高速冲刺中的女人拦了下来。 因为惯性，两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男人急忙上前把女人扶起来。 大队长上前搀扶梁春芬：“大娘你没事吧？” 梁春芬：“别！先别动我！” 她刚才不小心撞到腰了，有点疼。 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梁春芬才站起来。 大队长心情有些复杂。 他一直觉得梁春芬是个泼妇。 但泼妇会舍身救人吗？ 刚才可是差一点，梁春芬的后脑勺就磕到台阶上了。 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这会有性命危险啊！ “呜呜呜干嘛要救我啊，我儿子都没了，我还活着干嘛啊！” 女人在丈夫怀里哭道，整个人呈现出一股浓浓的绝望气息。 梁春芬一把握住她的手：“不，你儿子还能找到，我可能知道他在哪里！你们这边有个人贩子团伙，你儿子可能被他抓走了！” 大队长眼前一黑。 不是，这都是没影的事，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呢。 而且还是对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说的。 女人蹭的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公安同志你听到了没有，人贩子团伙就在我们这里，大娘知道他们在哪，我们赶紧去找他们啊！” “要是晚了，孩子就真的找不到了！” 大队长头疼：“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这位大娘先前就报过一次假案，她是有前科的，她在胡说八道，不能相信啊！” 女人面临犹豫。 梁春芬厉喝：“孩子现在找不到了，任何一点的希望都不能放过啊！就算我上次报了假公安，但可能这次我就是真的呢，你们身为公安，最不能有的就是惯有思想！” 夫妻俩赞同的点头，眼神希冀的朝大队长看去。 大队长：……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大娘啊！ “大娘，你就别添乱了！我会马上带着人去地毯式搜寻，现在时间一分一秒都很珍贵，你知道你随便说的一句话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影响吗？可能就因为你，孩子原本能好好的，结果出事了！” 夫妻俩脸色一白。 梁春芬：“我以我的生命发誓，我绝对没有撒谎，闺女，我家里也有个小孙女，你刚才说的孩子年纪，跟我小孙女差不多大，我听到你说你孩子被人贩子带走，我将心比心想到了我小孙女，我怎么可能会拿着这样的事来骗人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男人点了点头。 女人看向大队长道：“公安同志，先按照大娘说的去吧。” 大队长一惊：“你怎么会……” 他试图劝说夫妻俩，但夫妻俩铁了心，说出公安不去他们就自己去。 大队长没有办法，只能叫着属下们一起前往。 “大娘，如果到时候孩子没有在那里，你……” “你放心，我自愿接受惩罚！” 梁春芬坚定的说。 大队长喉咙一噎，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大娘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啊。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第321章 找到陈忠诚了 这一晚，是广省公安局足以记录在史册上的一夜。 他们破获了盘踞在南方多年的人贩子团伙。 这些人贩子作孽深重。 残害的孩子高达上千，破坏的家庭不计其数。 最令人惊愕的是。 人贩子团伙的老大竟然是个女性。 其表面身份更是一个体面的宾馆老板娘，和公安局的关系还很不错。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传遍了整个广省。 找回了孩子的家庭纷纷来到公安局道谢。 他们给大队长跪下，感谢他让一家人团聚。 大队长急忙把人扶起来：“你们该谢的人不是我！要不是梁大娘，我们不会这么快准狠的抓住整个团伙的！” “梁大娘在哪，你把她叫出来，我们给她磕头！” “梁大娘在……” 大队长去找了梁春芬好几次。 但每次去都被老白告知，梁春芬出去了。 家长们强烈要求见梁春芬，大队长没有办法，只好去白家早出晚归的等着。 手表的时针转过十二点的标志，第二天了。 大队长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明早再接着来。 不等他走出胡同，就看到一个人影踏着清冷的月光而来。 大队长精神一震，以为是趁着大家伙睡熟想要偷东西的小偷。 结果定晴一看，竟然是梁春芬！ 大队长一喜：“梁大娘！” 梁春芬吓了一跳：“大队长，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在这里干嘛啊？” 大队长：“我在等你啊！” 他把家长们想要和梁春芬道谢的事情说出来。 梁春芬：“谢我干嘛啊，是你把孩子带着人救出来的，还跟银杏他们发生了激烈对抗，你的胳膊都受伤了。” 大队长想起当时的场景，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没想到银杏表面看着是弱不经风，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动手起来却是往死里打，甚至还有枪。 要不是他带的人多，怕是得交代在那里。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干，我得回去了，我忙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累死我了。” 梁春芬挥开大队长的手，往白家走。 大队长赶紧拦住她：“梁大娘不行啊，牛粪爸妈已经把那天的事情选宣扬出了出去，说要是没有你提供烦人子的线索，就没有现在的大团圆结局了。” 牛粪爸妈就是在公安局门口，想要撞墙的那对。 “还有小王，她的孩子也已经按照银杏给的线索顺利带了回来，原本精神错乱的她，更是奇迹般的好了！” “这件事引起了广省新闻报社的注意，他们已经打来了电话，说要进行采访，到时候要拍照发表在报纸上，甚至还有可能上电视呢，没错，就是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播出来的画面是黑白色的那个……” “行了行了，我知道什么是电视，听你这描述，冷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大晚上的，注意措辞！” 梁春芬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好气的瞪了大队长一眼。 大队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梁大娘，你就去吧，这是你的功劳，我不能抢啊，尤其是在全国人民面前抢功，那我成什么了啊！” 梁春芬想了想，“行吧，我也不能叫你难办啊，那我去吧。” 大队长高兴不已：“好好好，那明天我来接你啊！” 梁春芬摆摆手，大队长兴奋的走了。 其实梁春芬对这个大队长的印象并不算多好。 她心目中对于公安的形象，就是吴舟。 思维敏锐，第六感强，做事雷厉风行。 哪怕是一丁点的线索都不放过。 大队长跟吴舟比，可差多了。 她之所以答应去。 是因为她听到大队长说会有记者来进行采访。 她最近一直都在找陈忠诚。 但这小子不知道藏的太深还是怎么着，一点消息都没有，反而还把她自己给累了个够呛。 今早她问了问老白，自己找了广省的几分之几了。 老白说她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找完。 广省太大了。 按照她现在累的跟个狗似的样子。 要是等找完整个广省。 那她就只能在陈忠诚梦里睡觉的时候去掐死他了。 因为自己，早就特么的死了。 所以她打算利用上报的机会来找陈忠诚。 好歹她现在大小也算个英雄了吧。 英雄的号召力可是很强大的。 第二天一大早。 梁春芬还没有睡醒，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是大队长，他担心梁春芬反悔，特意开接她了。 “梁大娘，咱们走啊，虽然记者会十点才开始，但我们早去一会做准备啊。” 梁春芬看了看时间。 才六点啊！ 准备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她不想起床，但架不住大队长在她屋门口跟个唐僧似的念叨。 顶着一身起床气起来，梁春芬去吃早饭。 大队长跟个狗腿子似的伺候在她身边。 又是给她拿筷子，又是给她盛汤的。 等梁春芬吃的差不多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的纸张。 “梁大娘，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演讲稿，到时候你按照这个说就行。” “好。” 梁春芬点头，接了过来。 大队长窃喜。 这个演讲稿是他昨晚熬夜写的。 用尽了他毕生的词汇，写的那叫一个震撼人心，感动不已。 保证等梁春芬念出来，所有人都会哭的不能自已。 全国人民都会感动的！ 大队长的美梦戛然而止在梁春芬拿起话筒的那一刻。 不对，这不是我写的词啊！ 梁大娘怎么不按照稿子啊！ 分明事先都商量好了！ 大队长着急的不得了，直到听到啜泣声从身边响起。 猛的回头，就见围观的百姓，当事人的家属，以及他的同事们，还有记者，都在抹眼泪。 大队长：…… 行吧，他承认梁大娘说的是比他的演讲稿感人肺腑一点。 都说到千里寻子了。 梁春芬觉得说的差不多了，她拿着话筒说出了她今天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我不是广省人，我千里迢迢来到广省，是为了寻找我的小叔子！” “他离家多年，渺无音讯，我很担心他。” “如果你们谁认识他，一定要告诉我啊。” “他的名字叫做陈忠诚，你们要记住啊！” “——陈忠诚！” 几百里之外的一个小渔村里。 村里唯一的一台黑白电视机正在发出响动来。 村民掐着点来到了这里，敲着门等待进去看新闻。 单薄的门板快承受不住这不间断的敲击，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似的。 “行了别敲了！敲坏了我的门，你们给赔钱啊！” 一个个头矮小，长得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走出了屋子。 门外的敲门声停止。 但很快有说话声响起：“忠诚叔，你这小卖店都赚那么多钱了，难道还买不起一个门吗，你就不要跟我们开玩笑了！” 陈忠诚呸了一口：“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他正要开门，忽然听到电视机里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下意识回头，看到屏幕里的人陈忠诚脸色大变。 怎么会是梁春芬！ 这可是广省的电视台啊！ 再仔细一听梁春芬的话。 他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几十年前被梁春芬用木板抽打的痛苦记忆再次浮现。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面临惊恐之色。 什么玩意他离家多年，她很担心自己啊！ 梁春芬早就对自己深恶痛疾，恨不得陈忠义没有自己这个弟弟存在过。 她会担心自己吗？！ 梁春芬肯定是发现了自己拿走了陈忠义抚恤金的事。 她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或许会有人觉得，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有再说的必要吗？ 可梁春芬肯定觉得有。 他和梁春芬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 他无比清楚梁春芬有多护犊子。 何况那还是他大哥陈忠义的抚恤金。 梁春芬对他大哥有多好，他太清楚了。 “……如果你们认识他，一定要告诉我啊！” 听到这话，陈忠诚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个新闻一播出，梁春芬就是广省的名人了。 而且她还是提供人贩子线索，解救了那么多孩子的英雄。 她说的话比谁都管用！ 不行，他不能再在广省待着了。 要是被梁春芬找到他，肯定会把他给杀了的！ 走，必须走。 现在就得走！ 陈忠诚的脚尖转了个方向，奔向了屋里。 门外的人听到脚步声离着越来越远，正在纳闷这是咋回事呢。 就听到一声巨响突然响起。 胆子小的直接吓得叫出了声。 唰！ 门从里面拉开。 陈忠诚手里提着一个包站在门口，在他身后，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电视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 “你们看到了，电视掉下来摔坏了，看不了了，赶紧都走吧。” 陈忠诚挥舞着手赶人。 大家心疼的倒抽气。 “忠诚叔，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啊！” “电视那么贵，我们打多少年的鱼才买得起啊，太可惜了！” “忠诚叔，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陈忠诚：“我去接我媳妇，她都去娘家快一个月了，我得去把她接回来。” “嗐，走了快一个月你才想起来接人呢，你这丈夫当的可真靠谱！” “忠诚叔，等我婶子回来，看到电视坏了，肯定饶不了你！” 要是搁在之前，听到这种幸灾乐祸的话，陈忠诚肯定会张嘴喷过去。 但现在他还有正事要忙，没空搭理对方。 “行了我先走了，要不然今天就赶不上去小岛的船了。” 陈忠诚的媳妇娘家住在一座小岛上，大家都知道。 见陈忠诚说的急切，大家也不开玩笑了，赶紧让开路，目送陈忠诚远去。 有人想起来小卖部的门还没有锁上，赶紧呼喊陈忠诚。 但陈忠诚反而跑起来了，并且越跑越快。 三天后。 梁春芬站在小卖部前。 看着墙上的照片，地上电视机残骸，她嘴角噙着冷笑。 好个豁得出去的陈忠诚。 为了拖延时间。 竟然舍得把电视机给砸掉了。 “梁大娘！” 小白跑过来，“我去陈忠诚的媳妇娘家了，他们说三天前陈忠诚就叫着他媳妇和孩子走了。” 梁春芬：“这是心虚跑路了。” 小白心里对陈忠诚十分不屑。 拿走了大哥的抚恤金，眼睁睁看着拖家带口的大嫂日子过的艰难。 “梁大娘，他们就算跑路也得有个方向，我去问问他们去了哪里，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行，我们一起去找。” 梁春芬点头。 都已经找到陈忠诚的踪迹了，她更加不会放弃了。 但是在走之前。 “小白，找个袋子来，把这小卖部的东西都撞上。” 陈忠诚这胆子可够大了。 政策刚有松口的苗头，他就弄了一家小卖店。 这里面柴米油盐，衣裳，还有小孩子的玩意都有。 小卖店的门前站满了人。 大家看着梁春芬收拾东西，却没有一个人阻拦。 电视坏了。 他们能看到新闻，是村里一个人去县城，听到大家伙议论这件事。 好奇心上来，他们过去一问。 才知道内情。 回来跟村里人一说，大家并没有因为陈忠诚是他们同村人的身份，而选择包庇陈忠诚。 商量过后，村长去了公安局找到了大队长。 因为梁春芬说，如果有人有线索的话，就去告诉大队长。 大队长得知消息，立刻告诉了梁春芬。 陈忠诚拿走了亲大哥的抚恤金。 不管带着四个孩子的寡嫂。 这是一种多可恶的行为啊。 他人走了，不能还给梁春芬钱。 那梁春芬把东西拿走怎么了。 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别说阻拦了。 他们还帮着梁春芬一起收拾。 甚至还把小卖部给拆了，木板捆起来，让梁春芬带着回去烧火。 虽然没能抓住陈忠诚，但梁春芬也算是满载而归。 隔日。 梁春芬让大队长帮忙，查到了陈忠诚离开的信息。 得知他去了京城，梁春芬心想这不是巧了吗。 她也正打算迁居到京城呢！ 既然得知了陈忠诚的去处，梁春芬没有继续在广省待太久。 她告别了老白和小白，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这一次，火车上没有小王到处找孩子。 也没有不讲理的无赖要换床的人。 梁春芬一路卧铺，舒舒服服的回到了家。 第322章 找同学来给奶奶挣钱 陈向荣提前得知梁春芬回来，专门借了厂子里的大货车来接。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车队的队长，还是有这点小权利。 得知梁春芬差一点就能抓住陈忠诚，陈向荣觉得十分可惜。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梁春芬身边的几个麻袋吸引。 那些麻袋里面也不知道装的啥，鼓鼓囊囊的，每一个都比梁春芬的体型宽两倍。 “妈，这是啥啊？” “回家说，你先搬到车上去。” “好。” 陈向荣看着他妈拽着麻袋轻飘飘的样子，以为会很轻就没当回事。 结果一提，差点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妈，怎么那么沉啊！” 梁春芬没搭理他，已经上车了。 陈向荣只好自己哼哧哼哧费劲巴拉的把东西扔到了后车厢。 因为梁春芬回家，除了陈向繁之外，其他的老陈家人都赶回来了。 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准备好了洗澡水，等着梁春芬回来享用。 梁春芬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把肚皮吃的溜圆，满足的长叹一口气。 怪不得说不出门的人享福。 家才是最舒服的啊。 “奶奶！” 花花跟个小炮弹似的咣当投到了梁春芬怀里。 紧接着是果果和苗苗。 安安输在了小短腿上，她跑的最慢，等跑到梁春芬面前的时候，就发现奶奶身边已经被哥哥姐姐们围的水泄不通。 她想挤也挤不进去，着急的红了眼眶。 梁春芬赶紧把她抱起来放到怀里。 安安立刻用手紧紧搂住梁春芬的脖子，朝哥哥姐姐们露出胜利的笑容。 花花果果苗苗哼了一声。 看在你小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花花长高了，果果长胖了，苗苗壮了，安安也结实了。” 梁春芬看着四个孙辈，笑容止不住。 “奶奶给你们买来了礼物，你们自己挑，相中哪个就拿走哪个。” 她让陈向荣把那个麻袋上写着数字1的麻袋提进来。 “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就行。” 梁春芬示意陈向荣，陈向荣照做。 下一瞬，四小只的欢呼尖叫声响起。 “好多玩具！” “小老虎，拨浪鼓，还有铁皮小青蛙！” 大人们也被地上小山一样的玩具堆吓了一跳。 知道妈（婆婆）疼爱孩子，但也不能这样无底线的宠吧！ 这会把孩子给惯坏的！ “你们想什么呢，我是那种家长吗？” 梁春芬翻了个白眼，“你们四个，每个人挑选五个玩具，其他的老三你都再装起来。” 陈向荣：“妈，你是想等着他们四个玩坏了，然后再叫他们挑选？但这也太多了吧，他们玩到上初中也玩不完啊！” 四小只眼睛刷的一亮。 这也太棒了吧！ 玩坏了还能接着挑选？ 天啊，他们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朋友了！ 但紧接着梁春芬的话却打碎了他们的美梦。 “啥身份啊，咋想的这么美呢，这是我要放在铺子里卖的。” 当初她买铺子的时候，捆绑似的一共买了三间。 其中一间已经装修好了，就等着改革开放的政策颁布，然后直接开张了。 剩下的两间她原先是打算先空着。 但这次去广省，她到处找陈忠诚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卖衣裳和小商品的。 她灵机一动，就想着把这些东西拿到金牛县来卖。 她一共从广商带回来了四个麻袋。 一个是玩具，一个是各种各样的小商品，两袋子衣裳。 到时候玩具和小商品就放在一个铺子里卖，给铺子取名小卖铺。 衣裳就是服装店。 想到衣裳，梁春芬让陈向国和陈向家去把那俩麻袋拿进来。 “这里面有男装，也有女装，你们每个人都挑两身，到时候剩下的就拿到铺子里去。” “妈，老四的呢？有老四的吗？”王小兰惦记着小姑子，问道。 梁春芬：“有，我从广省就给她寄过去了。” 不光陈向繁的，还有常画和陆丰的。 常画家庭条件好，可能不稀罕这样的衣裳。 但她也不是让常画稀罕。 而是要让常画知道自己这个干妈心里有她。 关系都是维护出来的。 每个人都挑选了两身衣裳。 哦，张秀秀挑选了四身。 梁春芬抬手挑选了两套扔给了王小兰，然后让陈向国和陈向家把衣裳都装起来。 她叮嘱老陈家人，先不要把衣裳和玩具小商品的事情说出去。 “奶奶，如果有人问我们玩具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就说是你从广省给我们买来的，就买了这几个，其他的没有！” 花花眼珠子一转，一脸机灵的说。 梁春芬捧住她的脸蛋，狠狠亲了两口。 “花花真棒，没错，就这样说！” 花花嘿嘿笑，一脸得意。 果果不甘示弱户：“奶奶，等我们家真的开了玩具铺子，我就带着小伙伴们去铺子里买玩具，让他们给咱们家花钱！” 苗苗立刻举手：“我认识的小伙伴最多啦，我带着他们都去！” 梁春芬惊喜的对老陈家人说道：“听听，咱家的孩子一个个的都这么懂事！多好啊，咱老陈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 觉得这三孩子是真的太懂事了，他们骄傲啊！ 就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不合时宜的哇哇大哭声骤然响起。 “你怎么了安安？” 安安抽噎着说：“奶奶，我不认识那么多朋友，我的朋友也没有钱，我不能帮你了啊呜呜呜！” 梁春芬摸了摸她的小脑瓜：“那等你长大后再帮奶奶，行吗？” 安安心想，长大后她的朋友就会比哥哥姐姐们多了。 她要结实很多有钱的朋友，来买奶奶的东西！ “好，等我长大后再帮奶奶！” 梁春芬笑着点头，却不知道安安已经朝着一种她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狂奔去了。 第二天，梁春芬去找了吴爱红。 让她多找几个人，加大卤料包的制作数量。 吴爱红：“往多了装？咱们现在的数量已经固定了，弄太多的话，我怕卖不出去了啊。” 梁春芬神秘的勾起嘴角：“可以卖出去的，你先招人就行。” 吴爱红看梁春芬坚持，只好照做。 第323章 改革开放 吴爱红很快就又找到了几个帮忙的。 是她嫂子的娘家人。 梁春芬来看过，一个个都很勤快能干，放下了心来。 因为想要多开两个铺子，后续还有一些事，不能那么快的去京城了。 她原本是打算等从广省回来，就立刻去京城找陈向繁的。 梁春芬给陈向繁打去了电话。 陈向繁听到原因，声音轻快的说：“妈，你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我这边不着急，有常画姐姐和陆丰哥哥照顾我呢，我的舍友都很好，还认识了很多的朋友。” “对了，我还见到了老师！他的身体好了很多，小陆也长高了，老师雇了一个保姆，照顾他们爷俩的饮食起居，本来老师想让我搬到他家去住的，我没答应，我知道老师是为了我好，住在家里确实比宿舍里舒服很好，但我觉得我住在宿舍，这样和同学们的关系能更加融洽。” 梁春芬赞同陈向繁的做法。 她知道陆文山的好意。 但大学里是个锻炼人的地方。 老四有的时候也不能被保护的那么好了。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闺女是温室里长出来的，经不起风雨的花。 就算她搬到京城去，她也不打算叫老四住在家里。 梁春芬接着问起陈向繁的学习情况。 陈向繁的兴致更加高涨。 连连夸奖老师们的学问之高。 她说陆文山带着她去见了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老教授们对她的印象很好。 送给了她许多考古专业的书籍。 她闲暇时候都在看。 梁春芬问她现在还有时间写小说吗。 陈向繁说已经停笔很久了。 但她不打算放弃。 准备过一段就继续写。 梁春芬又问了一些生活上的事，确定陈向繁真的没问题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春芬，卤料包我们已经有五千的存货了，够了吧？” “不够，继续装。” 吴爱红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还不够？！” 五千的存货啊，光是麻袋就堆满半个屋子了。 就算是算上所有的来拿货的人，把他们的需求量往最高了算，那还得留下一半之多。 梁春芬语重心长：“爱红，我还能是开玩笑吗？你放心吧，就算是上万的卤料包我们也是能卖出去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看着梁春芬闪着野心之光的眼睛，吴爱红懵了。 那一天？ 哪一天啊！ 春芬到底在说啥啊！ 吴爱红搞不懂，但她听梁春芬的，正打算回去继续装卤料，梁春芬叫住了她。 “那边的活你先别管了，我有新的事要交给你。” 梁春芬带着吴爱红来到厨房。 看到桌子上的大猪头，吴爱红吓了一跳。 这得有十斤重了吧！ “爱红，我今天就来教你怎么把这个猪头卤的更好吃，今天先弄猪头，明天大龙那边给我留下猪蹄和猪下水，我再教给你怎么弄那些。” “不同的部位，卤制办法是不一样的。” 吴爱红：“春芬，弄这些东西干嘛啊？就算你想自己家里人吃，那也没必要卤这么大的吧，这天气吃不完会坏掉的。” 梁春芬：“坏不了，这个猪头咱们几家分一分就剩不下多少了，我打算等你学会了卤肉之后，就在咱们铺子里卖卤肉，卤肉越好吃，咱们的卤料包才能卖的更好。” 吴爱红吓了一跳：“你说啥！在铺子里卖卤肉！？” 铺子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开，现在还要卖卤肉？ 这是生怕不被当成投机倒把抓起来是吧！ “不行不行，这事不能干！” 吴爱红双手摇摆出了残影，连连后退。 梁春芬见状，就把广省那边的情况说了出来。 “……有消息说，马上国家就会允许个人做生意了，我得到消息说，最晚是十月底。”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的话广省那边的人咋敢那么干啊！” 吴爱红惊疑不定，一副半信半疑的态度。 但她不是怀疑梁春芬的话。 怀疑的事，国家真的允许个人做生意吗？ 如果是真的话。 那岂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挣钱了？ 不用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提心吊胆。 要不然试试？ 反正现在是在家里卤，就算被人看到，也能说是自己家里人吃。 谁也不会往她是打算学会了手艺之后出去做生意。 想明白这一点，吴爱红不再犹豫。 “好，我学！” 梁春芬在厨艺方面是有天赋的。 分明是一样的食材，一样的调料，一样的克重。 但她做出来的就是好吃。 吴爱红做的也好吃，但和梁春芬的比，却总是感觉差点什么。 等到吴爱红终于做出了梁春芬味道的五分之一时。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 梁春芬让陈向家来尽快装修好其他两家铺子。 这两间铺子的损坏程度要比第一间大的多。 陈向家又是一个人干，等他弄完，已经到了十五号。 不等他休息，梁春芬让陈向国和陈向家一起去铺子里安装架子。 架子是她画出来后，让林栋梁做的。 林栋梁干活很细致，还在木头上刷上了清漆，毛刺都打磨没了。 墙上钉了一圈架子，地上还放了三个大架子。 衣撑是林树做的。 他一听梁春芬需要衣撑，自告奋勇的让梁春芬把这活交给他。 开始他的衣撑做的并不好。 等慢慢的等他上手之后，一个个精致又耐用。 梁春芬大大夸奖了他一番。 林树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然后非要帮着梁春芬把衣撑子拿过来。 他也没急着走，而是帮梁春芬把衣裳一件件的都挂起来。 挂完了衣裳，梁春芬指挥着几个人把铺子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用油布把窗户蒙住，防止外面的人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然后叫着几个人又去了打算做小卖部的隔壁铺子。 收拾妥帖后，她满意的点头。 用两块大锁头把门给锁好。 行了，万事俱备就等着十八号到来了！ 1978年十二月十八号，是个载入史册的日子。 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宣布了改革开放政策和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 第324章 种地比打工好 金牛村也不例外。 尤其是当陈大海讲解了一番政策，听到可以做个人生意和拥有个人土地后。 土地那是什么，是农民的根啊。 之前累死累活干一年，分到的粮食就那么一点。 现在干活，那就是给自己干的！ 干的越多，就收获的粮食越多！ “大队长，咱们啥时候去划分田地啊？” “我家有八口人，是不是能多分上一分田？” “啊，这样的话，我家不是就亏了吗，我家只有三口人啊！” “哎呦你这个占着鸡窝不下蛋的母鸡，咋就只生了一个呢，多生几个多好啊！” “嗐，田婆子你平时关起门来打你儿媳妇也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还敢动手？自从你儿子过去后，要不是你儿媳妇去村厂干活，你能每天吃香喝辣吗？” “哼，现在家里有了田，我稀罕她去干活吗？种地可比在厂子里干活稳定多了！” 和田婆子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 当初去村厂，不就是想要多挣点钱，好多买点粮食吗？ 现在家里有田了，粮食自给自足，还去上什么厂啊！ 回家种地才是王道！ 当即有好几个人来找陈大海，表示要辞职的事。 陈大海眉头紧皱：“你们可想明白了？一旦辞职，要想回来可就难了！” 他不是吓唬他们。 除了本村的人之外，外村的人也在盯着村厂的工作名额呢。 他本来不想要外村的人。 毕竟外村曾经想要盗取他们的糕点方子。 但梁春芬告诉他，只要对方品行端正，人格过关就行。 梁春芬这是基于未来村厂扩大的考量。 一家独大不是长远知道。 全面富裕才能走的稳当。 “大队长，你就别吓唬我们了！” “就是，这个政策一颁布，大家都会想要去种地，谁还会去做糕点和面包啊！” 见他们去意已决，陈大海让孙云给他们办了离职手续。 一天下来，竟然有二十个人要辞职。 陈大海的心情有些不好，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虽然他也是个农民。 祖上三代都是种地的。 但摸着良心说，种地能发家致富吗？ 有钱人是几个靠着种地起来的？ 他想和吴爱红说说这件事。 在院子里叫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回应。 进屋，就看到吴爱红正在对着镜子摆弄头发和衣裳。 前几天的时候吴爱红和梁春芬去了一趟省城。 买了一身衣裳，还破天荒的烫了头发。 更是给她和陈瑶各自买了一瓶雪花膏。 也不知道她抹了多少。 陈大海站在门口，都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香味。 “你这是要出门？” 陈大海警惕心起。 他和吴爱红夫妻几十载。 除了结婚的那天，吴爱红打扮了打扮自己。 从那之后到现在，她就一直把心思放在家庭上，再也没有注意过个人形象。 他见她这样，很是心疼。 专门去供销社给她买了一条红头巾。 但她说没用，塞在箱子里从来没有戴过。 可现在她是在干嘛呢？ 什么人值得她这么打扮自己呢？ 吴爱红没注意到陈大海的异样，随口回答：“是啊，我和春芬去趟工商局。” 陈大海顿时松了一口气。 和弟妹去啊，那没事了。 “你们去工商局干什么？”他好奇问道。 吴爱红：“春芬说去办一个什么营业执照，说是开铺子用的。” 陈大海：“营业执照？我咋没听说过呢。” “要不是春芬说，我也不知道。” 吴爱红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抬脚往外走，“中午你给孩子做饭啊，我和春芬在国营饭店吃。” 陈大海点了点头，叮嘱吴爱红路上慢点。 梁春芬和吴爱红约定好在村口的大柳树下集合。 然后一起骑着自行车出发。 工商局的办事人员听到梁春芬是来办理营业执照的，愣了半天。 反应过来赶紧去通知局长，局长匆匆赶来。 对梁春芬的觉悟表达了告诉赞扬。 还跟梁春芬拍了一张照片。 毕竟这是金牛县的第一个办理营业执照的人。 梁春芬一共办理了三张营业执照。 分别是肉食铺，服装店和小卖部的。 “春芬，有了这三张纸，咱们的铺子就能永远的开下去啦？”吴爱红看着手里薄薄的三张纸，惊讶的说。 梁春芬点头：“没错！现在我们去买几块玻璃，让栋梁帮我们裱起来挂在铺子里去。” 林栋梁很快把营业执照弄好。 梁春芬和吴爱红拿着回家。 梁春芬告诉吴爱红，明天铺子准备开业。 吴爱红十分期待，又有些紧张。 “春芬，你一个人管理两间铺子，忙得过来吗？” 梁春芬早就告诉了吴爱红，她只需要管肉食铺就行。 “我找了俩人来帮忙，以后等我去了京城，这三件铺子我就都交给你来了。” 吴爱红顿时觉得责任重大。 她忙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管理好的！” 翌日。 在众人还没犹豫要不要做生意的时候，响亮的鞭炮声在中午时分的街道上响起。 这三间铺子卖出去的事，附近的人都知道。 其中一间铺子在维修好后，每天都有人来来往往进出。 但他们很警惕，关门的速度极快，窗户也用油布遮挡起来。 根本看不见里面是干啥的。 另外两间铺子更奇怪。 分明已经维修好了，但一直锁着门，也不用。 真是的，不使用干嘛还维修，这不是浪费钱吗？ 砰砰砰！ 陈向荣手里拿着个锣鼓，用力敲了两下。 等大家伙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后，梁春芬上前一步讲话。 “父老乡亲们啊，从今天开始，这三间铺子正式开业！” “想吃肉的，就去肉食铺，卤肉是我们的独家秘方做的，好吃又不贵！” “想买时髦衣裳的，不用大老远去省城的百货大楼了，就来服装店，都是从广省来的，要多洋气有多洋气！” “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小孩子想要玩具的，就来小卖部，里面应有尽有，想要什么都能买到！” 梁春芬的话说完。 陈向国和陈向家一把拉下了肉食铺牌匾上的红布。 然后是服装店和小卖部的。 王小兰和张秀秀快步过去把三间铺子的门打开。 铺子的真实面貌终于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第325章 开张 率先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肉食铺。 宽敞明亮的窗户口面放着一口锅灶，台面擦得干干净净，叠放着十几个干净的盆子。 肉食铺不大，架子是钉在墙上的。 架子上整理的码放着一包包的卤料。 还没等大家看清楚卤料的包装袋上写着什么。 一股浓郁诱人的香味袭来。 原来是吴爱红掀开了锅盖。 里面卤煮着一个猪头，还有猪蹄猪肝猪心等下水货。 “好香啊，这肉怎么做的，咋那么香，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手艺真是绝了，怎么做的啊！” 众人使劲吸着鼻子，想把香味多往肚子里咽一点。 梁春芬朝吴爱红使了个眼色。 吴爱红会意，转身进了肉食铺。 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厨师服，戴上厨师帽。 然后洗干净手，拿起肉勾，勾上来一块猪头肉。 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 刷刷刷几下，猪头肉切好了。 放在一个木头碟子里，在每块肉上面插上一根竹签。 端出去叫大家品尝。 众人愣住了。 让他们尝？这可是肉啊！ 怎么能舍得给别人吃呢？ 梁春芬：“以后我这铺子开在这里，还要承蒙诸位的照顾呢，你们试试看这肉好不好吃，不好吃的话我们就改正，你们的口味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啊！” 吴爱红：“没错，赶紧尝尝！” 梁春芬的话和吴爱红热情的态度，叫大家伙如沐春风。 “行吧，那我们就试试！” 有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放开了。 很快，一碟子几十块肉就被拿光了。 但吃完了，谁都没有说话。 吴爱红顿时紧张起来。 是觉得她做的不好吃吗？ 哎呀呀，她就说这第一锅卤肉该让春芬来做的！ 春芬的手艺好，大家肯定会觉得好吃，以后经常来光顾的。 可现在成了她打头阵…… 要完了！ 梁春芬递给吴爱红一个稍安勿躁，往后看看的眼神。 吴爱红一个脑袋两个大。 还往后看啥啊。 一会这些人就得全部走光—— “哎呀妈呀，闻起来香就算了，没想到吃起来还这么好吃！” “这到底是谁做的啊，这手艺真是绝了！” 吴爱红受宠若惊：“我……是我做的！” “你可真厉害啊，保持住你的手艺，以后我会经常来买肉的！你现在就给我切一个猪蹄子，我拿回去给我家里人尝尝！” 吴爱红一怔，反应过来重重点头：“好嘞！” 其他人也觉得这卤肉的味道真不错。 也想买一块回去吃。 但他们舍不得买一个猪蹄子，这太贵了。 差不多都是要一小块。 吴爱红事先得到了梁春芬的叮嘱。 不管顾客卖了什么，都会搭上一小块送的肉。 顾客喜笑颜开，直呼吴爱红大方。 虽然大家都买的很少，但架不住买的人多。 很快，刚卤出来的一大锅肉就卖没了。 没有买到的人不甘心，问吴爱红什么时候还能有。 吴爱红一激动，想说她这就卤，下午就能出锅。 梁春芬打断了她。 “我们每天就只卤这一锅，你们要想吃的话，明天就这个时间点早来。” 如果再卤一锅的话，买肉的人就不会有刚才这么多了。 一锅肉得剩下。 就算剩下的不多，但这天气也是不能隔夜的。 告诉顾客，一天只卤一锅。 先到者先得。 反而会激起大家的购买欲。 这就跟饥饿营销一个道理。 吴爱红得知原因，崇拜的朝梁春芬竖起大拇指。 “老板，这还有两个铺子呢！快把这两个铺子打开给我们看看呀！” 见识到了肉食铺，大家伙对小卖部和服装铺好奇心更浓。 “马上就打开！” 梁春芬喊了张秀秀和王小兰一声。 俩人立刻拿着钥匙上前开门。 小卖部的格局梁春芬是仿照的后世超市的。 四排货架，上面堆放的东西整整齐齐。 玩具，日常用品，厨房用品分类摆放，应有尽有。 为了方便期间，梁春芬还专门写了一大堆价格纸条，贴在了东西上面。 往后，票据会逐渐取消使用。 买东西只要钱。 梁春芬制定的价格比供销社贵了一两分钱。 但没有人觉得离谱。 因为不用票啊！ “我家正好酱油没了，我要打上半斤！” “我缝衣裳的线也用完了，你家小卖部有吗？” “我想买双劳保手套，有吗？” 梁春芬给小卖部招了三个人。 一个管收钱，一个管带着大家去拿东西的。 还有一个巡逻。 毕竟这时候没有警报设施，谁偷了东西也不会响警报。 只能用人眼来盯着了。 三人经过了专业培训，看到那么多人进来，只是稍微慌乱了一点，然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里。 配合默契，笑容热情，令人倍感舒服。 小卖部这边差不多了，梁春芬又打开了服装铺的门。 她从广省带回来的大部分是女装。 颜色各种各样，靓丽清新，没有那灰扑扑的感觉。 款式新颖，样式时髦。 在场的女同志们眼睛一下就亮了。 在问清楚价钱不贵之后，她们立刻开启了购物模式。 这边梁春芬也安排了三个售货员。 会帮着搭配，会提供情绪价值。 购物体验翻倍。 “大娘，你可真牛！” 王大龙和陈美丽也来了。 他们和梁春芬的关系好，梁春芬的铺子开业，肯定是要来祝贺的。 陈美丽：“尤其是这个肉食铺，这卤肉一卖，卤料包会更加受欢迎了。” 王大龙：“我觉得小卖部的发展潜力巨大，比我们供销社强多了，有了这么好的小卖部，就算是我，也不会想要去供销社买东西了。” 梁春芬看到了王大龙眼里隐藏的情绪。 她眼珠子一转，叫着夫妻俩到了个僻静的地方。 “大龙，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关于这小卖部更好的方法，但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将它实施的。” 王大龙一时没有听懂梁春芬的意思。 陈美丽打了他一下：“呆子，大娘这是想要带着你挣钱呢，你不赶紧答应，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要在供销社干一辈子吗？” 她走南闯北，见识多，想法也先进。 改革开放的政策已公布，国家允许个人做生意。 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聪明人，会抓住机会的人。 就比如梁大娘。 她能顶着供销社的压力，开这么一家小卖部。 她肯定是知道什么。 第326章 省城买地 得到妻子的提醒，王大龙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忙点头：“我愿意！大娘，我愿意跟你一起干！” 梁春芬笑着拍拍王大龙的肩膀。 “好。” 王大龙迫不及待：“大宁，那我们什么时候干啊？我得先去把供销社的工作给卖了。” 梁春芬：“那你先去卖工作，我得去趟省城找个地方。” 陈美丽一下子就听出了梁春芬话里的关键。 “大娘，你是想在省城做生意？” “没错。” 县城虽然熟悉，但发展前景有限。 做个小生意，赚个小钱还行。 但要想往多了赚，不行。 陈美丽一下子支棱起来。 大娘真的好有野心啊！ “大娘，我能和你一起去省城吗？” “当然可以了。” 双方约定好出发时间，就分开了。 王大龙和陈美丽回去准备卖工作去了。 梁春芬来到三个铺子前。 每一个铺子里挤满了人。 陈向国和陈向家四口子人，也去了其中帮忙。 虽然忙碌，但精神气十分高昂充足。 陈向荣坐在小卖铺门口的长凳上，看似动作懒散，但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盯着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两天后。 陈美丽来找梁春芬，两个人去省城。 王大龙已经找到想买接手他工作的人了。 准确来说，想要这份工作的人有很多。 但王大龙是个负责任的。 他不想找个懒惰的，或者是对分割猪肉一窍不通的，这样会耽误供销社的事。 梁春芬：“这个工作卖了多少钱？” 陈美丽：“一千一。” 梁春芬若有所思：“钱还不少呢。” “是啊，大家都觉得这份工作不错，现在厂子里的工作更贵，都一千五了。”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省城。 梁春芬提前给翟清湖打去了电话，翟清湖等着她。 陈美丽没见过翟清湖，梁春芬给双方做了个介绍。 翟清湖：“大娘，我们医院对面的那座三层小楼想要卖，还有街头上的一户民房也想出售，我们去看看吧。” 梁春芬：“行。” 随着平反的人越来越多，卖房卖产业的人也多了。 这些人对那十年阴影深重，生怕再次卷土重来。 想要赶紧逃离出去。 医院对面的三层小楼主人就是如此。 这是一座外观很漂亮的小楼。 占地面积广阔，大约有三亩地。 虽然多年没有好好保修，但依旧很结实。 小楼主人很爽快的给出了实诚价格。 翟清湖和陈美丽对视一眼。 这个价格很不错啊！ 但梁春芬却迟迟没有说话。 小楼主人：“大娘，你是觉得太多吗？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商量。” 翟清湖和陈美丽差点跳起来。 恨不得拉着梁春芬的胳膊，按着她的脑袋，赶紧同意。 价格可以再降低啊！ 你听到了没啊大娘！ 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抓紧机会啊！ 梁春芬无视俩人期待的眼神，笑着对小楼主人说：“行，但我们现在有点事得先去做，等有时间再来找你啊。” 小楼主人忙道：“大娘，难道是你依旧接受不了这价格吗？我们可以再商量的啊！” 梁春芬：“真不是，你别多想啊，我们是真有事，清湖美丽我们走吧。” 不顾小楼主人的挽留，梁春芬带着二人离开。 小楼主人的声音远远从身后传来：“大娘，就在这等着你啊！” 陈美丽想回应一声，被梁春芬拉住了胳膊。 “别搭理他。” “为啥啊大娘。” 陈美丽和翟清湖对梁春芬的冷漠很是不结。 小楼主人很真诚啊，为什么要这样啊。 梁春芬：“他真诚个屁，他是想给我们埋坑呢！” 俩人不解。 梁春芬带着俩人在前面的路口拐了个弯，从另一条路回来了。 他们来到了小洋楼的背面。 翟清湖不解，刚要问怎么了，余光突然看到了什么。 他猛的抬起头来，表情大变。 “咋了这是？” 陈美丽注意到翟清湖的异样，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 然后嘴里发出一身惊叹。 “妈呀，这都是啥啊！” 梁春芬冷声道：“小楼里住户的衣裳。” 每一个窗户上都挂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衣裳。 每一根竹竿，至少都有十几件的衣裳。 从他们的角度看，就跟迎风招展的五颜六色棋子似的。 “怎么会这样！” 翟清湖惊愕了一瞬，怒气浮现脸庞。 “他分明和我说的是，已经把住户都遣散没了！” 小楼主人身为资本家的后代被下放之后。 他的资产就充公了，比如这一栋小楼。 分给了老百姓们居住。 人居住最多的时候，得有好几百口子人。 当时翟清湖在找房子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这栋小楼。 因为太复杂了。 就算买了房子，到时候如何把这些住户驱逐出去都是个事。 钱不是问题，重点是费心费力啊！ 但小楼主人主动找到了他，说自己已经把住户都赶走了，还拉着翟清湖进去看了看。 里面确实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居住的痕迹。 他这才叫梁春芬过来看的。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 要不是大娘敏锐，他就要给大娘制造一个大麻烦了！ “你去找他算什么账，要是你，你不想赶紧舍弃这个大麻烦吗？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他不该算计我，你去打了他，这事反而是我们不占优势，一会你去找几个人，把他这房子的问题宣传出去，这样就不会有人上当了，他光难受就能难受死。” 翟清湖眼睛一亮：“行，一会我就找人去办。” 陈美丽后怕的拍拍胸口：“大娘，咱们赶紧去看另一个房子吧。” 梁春芬：“走。” 街口的房子距离这边不远。 梁春芬原本对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毕竟一栋民房能有多大啊。 顶天了占地几百米。 可当梁春芬真的看到了那栋房子。 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不是，这咋盖的啊！ ” 第327章 老四，大娘知道咱俩的事了 这房子从表面看平平无奇。 就是个简单的民居。 但进去之后，却发现别有洞天。 长。 很长！ 这房子内部就像是个隧道似的，足足延伸出去了得接近二百米。 从后门出来，梁春芬就发现自己离着主街很远了。 房子的主人苦笑着告诉梁春芬。 这房子是他父亲的。 他父亲是个不讲理又贪心的人。 强硬的霸占了邻居的土地。 占了一个又一个。 邻居们怒不可遏，合起伙来要打他父亲。 他得知消息，匆忙的赶回来。 劝阻他父亲走不通，只能给邻居赔偿。 把这些地买了过来。 谁知他父亲得知之后，生了很大的脾气。 他父亲觉得这些东西可以免费拥有，他却非要花钱买，是个傻子。 拿起拐杖要来打他，结果不小心摔倒，头撞在了台阶上，当场瘫痪。 他只能放弃工作回来照顾他父亲。 照顾了两年，他父亲撒手人寰。 他对这地方也充满了不好的回忆，就想着赶紧离开。 梁春芬没有展现出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细细的绕着这栋长房子走了好几圈，说要回去商量一下，让房主等消息。 等离开之后，她让翟清湖去打听打听这房子的产权是不是真的干净。 别到时候买过来发生什么邻居来抢要的事。 翟清湖一听这话，就知道梁春芬是相中了。 也不耽误时间，赶紧去干。 陈美丽不解：“大娘，这房子奇奇怪怪，跟个火车隧道似的，买了它能干什么啊！” 梁春芬：“相中的就是这点，房子长点好，正好用来做超市啊。” 就像是后世的盒马那种仓储型的超市。 陈美丽：“超市？什么叫做超市？” “就是比小卖部更厉害的一种卖东西的地方，这种大型的小卖部，是不能开在县城，必须得开在省城这种大地方。” 陈美丽没见过超市。 但她相信梁春芬的话。 “大娘，听你的！但是这房子的价格有点贵啊，比医院对面的三层小楼贵了接近一万呢！”陈美丽觉得房主是狮子大开口。 这房子长得奇形怪状的，还是在个街口的位置。 怎么能比省城中心的房子还贵呢。 梁春芬：“贵也得买。” 她记得以后这边会成为一个很繁华的商业区。 要是有可能的话，除了这块地皮，她还想把周围的也买下来。 价钱加起来的话肯定会很贵。 但她有钱啊。 她家茅厕里的粪水里还藏着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呢。 拿出五条小黄鱼来，足够把这一片地皮都能买下了。 梁春芬暗暗在心里计划着。 翟清湖很快回来。 他告诉梁春芬脸上，房主说的是真的。 周围的人都跟房主签订了卖地合同。 以后他们不会来抢的。 梁春芬放了心：“时间不早了，走，我请你们吃饭，吃完饭我和美丽回去，小翟你也回去上班吧。” 翟清湖点头。 省城比县城的聪明人多。 改革开放的政策一颁布，立刻有人把暗地里的生意放在了明面上来。 就比如那些小饭馆。 翟清湖推荐了一家味道不错的，三人前去吃。 小饭馆正值饭店。 吃饭的人很多。 压抑了十年，大家的报复消费达到了顶峰。 翟清湖让梁春芬和陈美丽坐一会，他去找老板点菜。 等他走了，梁春芬发现他的钱包不小心从口袋掉在了地上。 她赶紧叫人。 但翟清湖没有听到，很快就走远了。 梁春芬赶紧站起身来去捡起来。 “这个小翟，怎么马马虎虎的啊。” 她刚要把钱包放在桌子上，忽然从钱包里掉出来一张黑白照片。 十分钟后，翟清湖回来了。 “大娘，我点了三个肉菜，两个青菜，他家的肉包子不错，我要了三十个，分装了两袋子，一会回去你和美丽姐拿着。” 陈美丽眉开眼笑：“哎呀，谢谢小翟啊！” 她不是为占了便宜而高兴，而是觉得小翟是个很体贴的人。 梁春芬却只是淡淡道：“行了，快坐下等着吧，跑了一上午你腿不累啊。” 翟清湖连忙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老板做菜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翟清湖拿起公筷，把肘子分开，夹了一块最好吃的肉放到梁春芬碗里。 梁春芬却用手把碗口一盖：“我自己夹，你吃吧。” 语气冷冰冰的，更是没有看翟清湖。 翟清湖心中咯噔一响。 他朝陈美丽求助。 陈美丽递给他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眼神。 翟清湖给梁春芬端了一碗汤，梁春芬直接说你自己喝。 接连碰了好几鼻子灰，翟清湖不明所以的坐回了椅子上。 脑中正在思索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梁春芬了。 但左思右想，他什么也没想起来。 直到饿到肚子咕咕响了。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开始吃饭。 吃完饭，他和梁春芬说去付钱，梁春芬还是跟之前一样淡淡的。 “小翟，你把你钱包装好，刚才掉了，都是大娘给你捡起来的。”陈美丽说。 翟清湖赶紧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娘。” 他跑去和老板结账。 在他拿钱的时候，老板笑着说了一句：“小伙子，那是你媳妇吗，长得挺好看啊！” 翟清湖目光顺着他的放在自己钱包里的照片上。 顿时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知道大娘为什么不搭理自己了！ 翟清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梁春芬。 就发现梁春芬也在看着自己。 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冷笑了一下，转头离开。 “大娘！” 翟清湖的头发一下子炸了下来，下意识的想冲过去。 “兄弟，还没找你钱呢！” 老板一把将翟清湖拉住。 他力气大，翟清湖逃脱不得，眼睁睁看着梁春芬陈美丽出了饭馆。 等他追出去的时候，俩人已经没了踪影。 大街上也没有。 翟清湖急出了一身汗。 他想起来什么，扭头跑去邮局，拨打出去了一个电话。 “老四，大娘知道咱俩的事了！” 第328章 老四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张秀秀正在院子里看着孩子，见梁春芬匆匆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包。 梁春芬：“我去京城找老四，等其他人回来你告诉他们一声。” “啊，你现在要去京城？” 张秀秀一惊。 怎么突然就去京城啊，之前也没有说过啊。 梁春芬：“对，美丽开车送我去，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火车票都已经买好了。” 梁春芬摆摆手，快步离开了家门。 张秀秀急忙追出门，就看到梁春芬上了陈美丽的大货车。 货车启动，很快消失在张秀秀视线中。 等其他人回来，张秀秀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 得知梁春芬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他们心中一惊。 难道是老四出了什么事吗？ 陈向荣当机立断：“我现在就去省城买火车票到京城去。” 陈向国：“这个时间点，火车票也得卖光了，明早再去。” 陈向荣急的团团转：“妈也真是的，就这么走了，连句交代都没有。” 陈向家有些埋怨的对张秀秀道：“你该问问妈的啊，咋就能让妈这样离开呢。” 张秀秀看向其他人，见他们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怒气，炸了。 “妈不说的事，谁能问出来？” “我但凡要是说多一句话，妈的巴掌就会挥舞过来，感情挨打的不是你们，你们就不觉得疼是吧？” “下次你们在家看孩子，我去上班，这样的事让你们来经济，到时候我看看你们能不能问出妈为什么要去京城！” 张秀秀越说越生气。 真是的，她在家看孩子容易吗？ 现在正是放寒假的时候，四个孩子满村子的跑。 隔壁公社，不，现在叫县城了，出了人贩子偷孩子的事。 她得随时跟在四个孩子后面。 这才几天啊，跑的她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这身肉可是好不容易才吃起来的。 她都付出这么大了，可这些人依旧没看到眼里去。 还在指责她，埋怨她！ 张秀秀越想越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王小兰赶紧上前扶她：“二弟妹，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这么想你，你平日里有多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这次我们是太着急，太担心妈了。” 张秀秀不搭理王小兰安慰的话，一把将她推开，继续哭。 陈向国一把扶住差点跌倒的王小兰，脸黑的可怕。 陈向家去拉张秀秀，被张秀秀反手一巴掌抽在脸上。 这下是真的没人去拉张秀秀了。 陈向荣是不会去的。 他对这个二嫂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多好。 哪怕现在张秀秀已经改变了不少。 “这是干嘛呢，咋了啊？” 陈大海走进院子，就看到张秀秀在地上打滚，其他人则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张秀秀像是看到了救星：“村长，他们全都欺负我，你得帮帮我啊！” 得知了事情经过，陈大海批评了陈家三兄弟和王小兰一顿。 张秀秀正看着他们吃瘪，还没看够瘾呢，就听到陈大海不说了。 “村长，你继续骂啊？” 陈大海黑了脸：“我骂什么骂，你别以为你是什么无辜的，你婆婆可是要去京城，你无论如何都得问清楚原因啊，你就那么放心让你婆婆不明不白的走了？” 张秀秀眼神闪躲。 陈大海冷哼一声，对着陈向荣道：“老三，老四打开了电话，点名要你过去接。” 陈向荣立刻跟着陈大海赶往了村委会。 十分钟的时间一到，电话准时响起。 陈向荣拿起来，正要告诉陈向繁关于梁春芬去京城的事。 好让陈向繁到时候去火车站接她。 就听到陈向繁着急忙慌的开口：“三哥，我要和你说件事……” 陈大海在旁边看着，他听不到陈向繁说话，但看到了陈向荣的脸色越来越沉。 等陈向荣挂断电话，他忙问陈向荣咋回事。 “是老四遇到什么事了吗？不要紧吧？” “村长，老四没事。” 陈向荣知道陈大海是真的担心自己家的事。 随着陈大海家和妈的关系越来越好，越来越深厚。 陈大海是真的把自己家里的人当成了他家里的事来看待。 陈向荣安慰了陈大海一通这才离开。 等他回到家，刚推开院子，就看到屋里站着一个人。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陈向荣立刻愤怒了。 “翟清湖！” 翟清湖回头，他笑道：“老三，你回来啦，我听大哥说你明天要去京城找大娘，我们一起去吧。” 陈向国点头：“老三，你和小翟一起，正好路上有个伴。” 陈向荣生气道：“大哥，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去京城？” 陈向国：“因为工作上的事啊，刚小翟都跟我说了。” 翟清湖刚要点头，敏锐的发现了陈向荣眼里的愤怒。 想到他刚到老陈家的时候，陈向家跟她说陈向荣去村委会接了陈向繁的电话。 难道老四在电话里告诉了老三自己和她的事？ 不，老三肯定会说的。 她是个顾家的孩子，她会让家里人放心的。 “老三，我们出去聊聊吧。” 翟清湖决定主动把事情说出来。 陈向荣阴沉着脸盯了翟清湖半天，转身往外走去。 他带着翟清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说吧，你是什么时候把老四骗到手的？” 翟清湖苦笑：“我和老四是真心相爱的。” 陈向荣嗤笑：“怎么可能！老四会看上你这种人？” 曾经的黑市头子。 现在的省城医生。 这中间的跨度也太大了。 要说没点水分他是不相信的。 一个见不得光的人成为了光伟正的大夫，这中间得经过了多少洗白手续，他是想象不到的。 所以就算他妈再喜欢翟清湖。 家里人对翟清湖也很关照。 他都对翟清湖抱着敬而远之和防备的态度。 可是没想到啊。 老四竟然跟翟清湖在一起了！ 老四那么清醒的人，怎么会选择跟翟清湖在一起？ 是被下降头了吗？ 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老四面前，狠狠敲她脑袋。 把里面的浑水全部都给清空出来！ 第329章 赶赴京城兴师问罪 梁春芬自从在翟清湖的钱包里看到了老四的照片。 一股火气唰的就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 她用全部的理智才忍住了去暴打翟清湖的冲动。 不是说她是看在翟清湖在黑市时期帮了她那么多，算她恩人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 而是因为她了解自己的闺女！ 她之前曾经跟老四说要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 从那之后老四在这方面特别的警惕。 那张照片她认的。 是她带着老四去省城照相馆拍的，还是花了高价拍的彩色的。 因为她想用彩色照片留下老四最美好的样子。 现在那唯二中的一张却出现在了翟清湖的钱包里。 肯定是老四主动给他的啊！ 总不能是捡的吧！ 捡的就能那么巧被翟清湖捡到？ 而且她也了解翟清湖的为人。 翟清湖是不可能把一个大闺女的照片放在那么私密的钱包里装在身上的。 她一直没有往老四和翟清湖身上想过。 她以为这俩人就是兄妹关系。 没想到竟然背着她在一起了？！ 梁春芬回想两个人之间的来往。 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老四去京城给人看古物，和她在省城备考这两段时间里发生的事。 但具体事宜，还是得她见到老四之后才知道。 在梁春芬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翡翠白菜竟然被猪，还是一头自己从不设防的猪给拱了的复杂心情里，她到了京城。 刚下火车站，梁春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举着一张寻人牌的陈向繁。 她长高了，比自己还高半个头。 身材高挑细长，五官明艳精致。 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气质令人忍不住驻足。 梁春芬骄傲的挺胸抬头，这是她的闺女！ 但紧接着她又泄了气。 分明已经跟老四说了那么多关于男女情爱的事。 她怎么还能一头扎进去呢！ “妈！” 陈向繁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梁春芬，她高兴的收起牌子跑了过去。 “妈，你这一路上累不累啊，你吃东西了没有，我带着你去吃啊，等吃完了我带着你去逛逛我们大学，你还没见过呢，常画姐姐和陆丰哥也很想你，他们见到你肯定会高兴的，还有我老师……” 陈向繁跟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似的，在梁春芬耳边渣渣叫。 梁春芬也很捧场，没有打断她。 陈向繁一看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妈张嘴就要质问她呢。 看来妈的心情还算平静，能好好说！ 但就在陈向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梁春芬冷不丁开口。 “老四，这些暂时放在一边，你先跟妈说说你和小翟的事。” “……” 半个小时后，梁春芬和陈向繁出现在了一座僻静的小公园里。 陈向繁和梁春芬说了和翟清湖在一起的经过。 就在梁春芬想的一样。 感情萌芽在京城陈向繁遇险，翟清湖舍命相助。 关系有进展则是在陈向繁在省城学习，翟清湖时不时的来探望她。 听到这里，梁春芬恨不得抽自己。 因为是她让翟清湖去经常看陈向繁的！ 也是她麻烦翟清湖多关注陈向繁身体的！ 是她给俩人的创造了相处的机会啊！ 梁春芬毁的肠子都青了。 陈向繁见梁春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吓坏了。 “妈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啊，你哪里不舒服啊，我现在带着你去医院！” 梁春芬一把握住陈向繁的手““老四，我没事，但如果你不跟小翟分手的话，我真的要出事了！” 陈向繁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为什么呀妈，我和清湖哥是真心相爱的！”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和小翟不合适，赶紧分手！”梁春芬不耐烦的说。 但她忘记了。 陈向繁是她精心养大的花，已经有了抗击风险和压力的本事和心境。 陈向繁一把推开梁春芬的手：“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妈，但这件事不行！” 梁春芬捂住心口，觉得气息有些不顺。 陈向繁十分不解：“妈，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和清湖哥在一起啊？” “你们 不合适！” “我们哪里不合适呢？” “当然是……” 梁春芬刚要说话，却卡住了。 是啊，她为什么会觉得老四和小翟不合适呢？ 小翟比老四就大三岁。 还是省城的医生。 当年在黑市，他帮助自己良多。 也没有仗势欺人，甚至在公安来突击的时候，还救了自己。 他长相英俊，为人稳重踏实，叫人有安全感。 是所有丈母娘眼里的最完美女婿。 可她为什么不同意呢？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俩不能在一起，赶紧分手！” 梁春芬转过头，对陈向繁下通缉令。 陈向繁一屁股坐在梁春芬身边，她侧过身，不去看梁春芬的脸。 声音倔强：“我不！” 母女俩相互看了一眼，极其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样的怒气。 很快，天色四合。 附近的居民吃饱饭来小公园散步。 他们好奇的看着跟两块石雕似的梁春芬和陈向繁。 陈向繁率先败下阵来。 她戳了戳梁春芬的胳膊。 梁春芬冷声道：“干嘛？” 陈向繁：“肚子饿了去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找个宾馆，或者你跟着我去住宿舍也行，我宿舍里有一张空床。” 梁春芬说她去住宾馆。 住在老四宿舍算个什么回事， 那是多私密的地方啊。 人家舍友不烦吗？ 陈向繁有心要让她妈的心情好点。 带着梁春芬去了大学食堂吃，还找来了常画和陆丰。 俩人一听梁春芬来了放下手里的事就来了。 一顿饭下来，梁春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时间不早了，陆丰送我去宾馆，老四你和常画回宿舍吧。”梁春芬说道。 陆丰看向二人道：“我会把大娘平安送到的，你们回去吧。” 常画挽住陈向繁的胳膊，点头。 陈向繁：“妈，明天早上我去找你啊。” 梁春芬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陈向繁叹了一口气。 常画碰了碰陈向繁：“老四，干妈怎么了，我咋觉得她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啊。” 陈向繁苦笑：“妈知道我和清湖哥的事了。” 常画：“啊？！” 第330章 翟清湖结婚了 回宾馆的路上。 梁春芬和陆丰并肩走着。 正在聚精会神打着手电筒的陆丰忽然就听到梁春芬道。 “陆丰，你知道老四和小翟的事吗？” 啪！ 陆丰手里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梁春芬意味深长的看向他。 陆丰赶紧把手电筒捡起来，因为太过慌张，在手里好几下才拿稳。 “大娘我……” “说实话，我不生气。” 梁春芬现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得接受。 陆丰小心翼翼的看着梁春芬的脸色，确定她没有骗自己之后，这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 他告诉了梁春芬更具体的事。 梁春芬听后，心情复杂极了。 陆丰：“大娘，小翟真的对老四挺好的，我和常画对老四看的有多重，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小翟足够好，足够对老四关心爱护，我们怎么可能会任由他接近老四，早就大棍子打走了。” 梁春芬却一副不想听的样子：“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宿舍关门你进不去了，明天中午叫上常画我们一起吃饭，我给你们从家里带来了吃的，到时候分一分。” 陆丰只好点头，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陈向繁来找梁春芬。 她陪以笑脸，梁春芬冷若冰霜。 陈向繁请了假，专门陪着梁春芬逛一逛。 二人参观了校园。 这是梁春芬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来这样的高等学府。 心情不可谓不激动。 尤其是当她看到有很多人跟陈向繁打招呼后。 她问陈向繁是怎么回事。 陈向繁说她参加了学校的文学社，在文学比赛中得了第一名。 以及她在本专业获得的一些成绩。 现在的她，赫然是学校的名人了。 梁春芬要是有尾巴的话，已经高高翘起来了。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吃完午饭。 梁春芬虽然走的聪明，但也记得孩子们喜欢吃的她做的咸菜小菜之类的。 三个人分了分，各自拿回了宿舍。 准备下午陪着梁春芬去京城有名的景点转转。 梁春芬玩了一天，回到宾馆倒头就睡了。 她让陈向繁明天上午别来找几。 她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第二天早上，梁春芬正睡得正熟。 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妈。 刚开始她以为是陈向繁，但仔细一听，不对，那是个男声。 迷糊的睡意一下子消失：“老三？！” “妈，是我啊！” 陈向荣喊道。 梁春芬赶紧去打开门：“你怎么来了啊？” 陈向荣：“我和哥哥嫂子们都不放心你，所以就派我来看看你，对了妈，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跟着我来了。” 梁春芬：“谁啊？” 陈向荣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了他身后的人。 梁春芬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你来干嘛？” 翟清湖苦笑：“大娘，我来和你赔罪道歉了。” 梁春芬冷冷看他半天，就在翟清湖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事情。 门打开了：“进来说。” 陈向荣也想进去，被梁春芬拦住了门外。 “为什么啊妈，我是老四的三哥，我也有权利听的啊，要是哥哥和嫂子们在这里，他们也得听啊！” 陈向荣不想错过他妈怒骂翟清湖的机会，坚持要进去。 梁春芬甩给他冰冷的三个字：“别添乱！” 陈向荣：“妈，我坐了这么多天的火车，累的要死，你起码要让我进去好好休息一会啊，而且我还没吃饭呢！” 梁春芬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足够你去吃烤鸭的了！” 说完，不等陈向荣说话，直接把门关上了。 陈向荣：…… 陈向荣告诉梁春芬自己把行李放在了门口，让她拿进去后，转身离开了。 这个时间太早，饭店都还没开门。 他对于包子油条那些又吃腻了，就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 没想到还没等到饭店开门，先把陈向繁给等来了。 “三哥？” 陈向繁很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陈向荣。 陈向荣先把翟清湖一起来的事，然后现在跟梁春芬说话的事情告诉她。 “老四，你跟我说实话，你和翟清湖在一起，是不是被他逼迫的？” 陈向荣严肃的说。 陈向繁很惊愕陈向荣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三哥，你把清湖哥当成什么人了啊？” “啥人？坏人！”陈向荣冷哼一声。 陈向繁不喜欢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爱人：“三哥，清湖哥怎么就是个坏人了啊？ 你把话说清楚！” 看到老四愤怒的样子，陈向荣心中警钟大作。 他什么时候见过老四对一个外人护犊子啊！ 除了在面对有人说家里人的坏话外，老四的情绪都很稳定的！ 陈向荣觉得必须要切断这段关系了。 所以他直入主题：“他为什么会当黑市老大，又是怎么从黑市老大成为省城大夫的？他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他后背上那道几乎把他劈成两半的伤疤，和身上深深浅浅的鞭痕又是怎么回事？” 陈向繁大惊：“三哥，什么伤疤什么鞭痕，我不知道啊？” 陈向荣：“我也是在火车上和他同住，他脱衣裳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陈向繁震惊。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翟清湖身上竟然有这种东西。 天啊，当时他得多疼啊！ 就在陈向繁为自己的爱人感到痛苦的时候，陈向荣轻飘飘的又抛出来一记重锤。 “你知道翟清湖结过婚吗？” 陈向繁猛的睁大了眼睛。 “这两天晚上，翟清湖晚上睡觉嘴里都叫着同一个女人的名字，他很想念的样子，有的时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会激动的大叫！ ” “老四，翟清湖不是个好的，你被他给骗了！” 第331章 夫妻是人生战友 听到陈向荣的话，陈向繁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摔倒在地上似的。 陈向荣扶住她，语重心长道：“老三，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咱们没必要在翟清湖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再说了你这么优秀，以后会遇到很多很好的人，咱们忘记翟清湖吧。” “如果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话，我可以去打他一顿！” “敢欺骗我妹妹，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要是放在几年前，打死陈向荣他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陈向繁泪眼婆娑的看向陈向荣。 陈向荣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胸膛：“老三，我是你哥，我保护你是应该的，你不用太感动。” “三哥，我觉得清湖哥不是这样的人。” “……” 陈向荣气的一把松开了扶着陈向繁的手，恨不得扒开她的脑袋看看，翟清湖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在心存侥幸什么啊！” “非要等你被他伤到体无完肤的时候，你才死心是吧！” 陈向繁语气缓慢，但坚定的说：“三哥，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你傻啊，这样的事他怎么会告诉你呢！” 陈向荣拉住陈向繁不叫她过去。 但陈向繁却是铁了心。 就在俩人拉拉扯扯的时候，梁春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干啥呢？老三，你是不是皮痒了，又要欺负老四是吧？” “妈，冤枉啊！” 陈向荣大声叫屈，准备把事情和梁春芬说一遍，一扭头却看到了站在梁春芬身边的翟清湖。 “妈，你怎么还没有把他给赶走啊！” 他难以置信。 他妈不是应该怒打翟清湖吗，教训他勾搭走老三。 怎么现在翟清湖却好端端的站在他妈身边，别说身上了，脸上也没有伤口。 “赶走个屁！” 梁春芬瞪了小儿子一眼，她朝着陈向繁招招手。 陈向繁立刻走了过去：“妈。” 梁春芬握住陈向繁的手：“老四，妈同意你和小翟在一起了，但妈有个要求，在你们结婚之前一定要保持距离，不要搞出什么小孩子来。” 陈向繁怔怔的看向梁春芬。 陈向荣则是直接炸了：“妈，你在说什么呢！老三不能跟翟清湖在一起的啊，他可是……” 陈向荣把火车上翟清湖的异样说了出来。 翟清湖一惊。 他没想到自己这些反应竟然都被陈向荣记在心里了。 “小翟，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把这些事都和老四说清楚去，既然你俩在一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就没有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挡住，后面的人还以为高枕无忧的事，夫妻是爱人，是亲人，更是战友，遇到事情必须要一起面对。” “是，大娘。” 翟清湖认真的听从梁春芬教诲。 他走向陈向繁，俩人一起朝着不远处的大树底下走去。 “妈，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陈向荣快着急疯了，“翟清湖他可是结婚了啊，他根本不是老四的良人！” 梁春芬：“老三，小翟他没有结婚，他的事有些复杂，我不能跟你说。” 陈向荣一听这话，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心脏更提起来了几分。 “妈，老四跟他在一起，会很辛苦吗？会有麻烦吗？” 在看到梁春芬点头之后，他慌了。 “那更加不能同意让他们在一起啊，赶紧叫他们分开！” 梁春芬拦住他：“老四和小翟真心相爱，你要棒打鸳鸯吗？再说了，你如果真的拆散了他们，你想以后和老四生疏吗？” 陈向荣：“可是也不能……” “你傻啊，现在老四才大一，等她毕业还要三年，这三年里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俩人在相处之中两看两生厌，自己就分了呢！” 梁春芬压低声音说，陈向荣眼睛一亮。 “你说的有道理啊妈！” “行，那我就等着！” 梁春芬满意的点点头，“行了，你现在去火车站，订上回程的火车票，越早越好。” 陈向荣：“妈，我这才刚来呢！我还没有去吃烤鸭和涮羊肉呢，听说现在京城开了不少味道绝佳的小饭馆。” 梁春芬：“放心吧，等以后你有的机会吃。” 陈向荣只好去照做。 很快，火车票买好。 翟清湖也跟着梁春芬一起回去。 走的那天，陈向繁和常画陆丰一起来送。 梁春芬挨个抱抱常画和陆丰：“这次没能跟你们好好团聚，等我下次来，咱们好好待在一起。” 俩人红着眼睛点头。 翟清湖对着陈向繁点了点头。 陈向繁扬起一个微笑。 经过昨天那一个小时的交谈，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告别了闺女和干儿女，梁春芬坐上了火车，回到了家乡。 在她离开的这几天，县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街头上开起来了不少铺子。 卖什么都有。 但最多的还是跟她家一样的小卖部。 可因为品类没有她家的多，样式也没有她家的时髦，所以抡起生意，还是她家的最好。 “春芬，你可算回来了！” 得知梁春芬回来，当晚吴爱红就找了过来。 “小卖部很多货都不够了，得尽快去广省那边再近一些，可是最近很多人都在盯着我们。” “有人悄悄跟我说，就等着我们啥时候去广省他们也去，好摸清楚咱们进货的地点，好跟我们进一样的呢！” 为了这件事吴爱红急的嘴角都要起火了。 因为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 她防得住一个人，但能防得住一群吗？ “妈，要不然我去吧，正好接下来我得出车了。” 陈向荣一听，立刻挺身而出为梁春芬解决麻烦。 梁春芬摆摆手：“哪有这么夸张啊，爱红你去把缺少的货，和那些快要卖没了货写个单子交给我，明天我去打个电话。” 吴爱红：“打个电话就行？” “当然，我广省的朋友会把这些东西直接给我们寄过来的，对了还有那些衣裳，衣裳还够吗，不够的话一起再定一批。” 第332章 全家去京城 梁春芬在广省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她去备至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带着小白去的。 小白了解她的备货标准，所以后续只需要给小白打个电话，他就会去帮自己采购，然后寄过来就行了。 当然，她是不会让小白白干的。 给与小白提成。 小白一开始不要，梁春芬不愿意。 哪怕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如果小白不愿意的话，那她就不要小白帮忙了。 在梁春芬给小白打过电话之后。 不到半个月，火车站那边给梁春芬打来了电话，说有她的货，让去提。 梁春芬本着有人干嘛不用的原则，给翟清湖打去了电话。 对于未来丈母娘的要求，翟清湖以极快的速度把手底下的活干完，找车把东西送来了。 梁春芬：“时间不早了，小翟今晚就别走了。” 翟清湖一喜，觉得这是和梁春芬关系转好的标志，立刻答应。 梁春芬又让他去帮忙把货送到店里去，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为了防止他不会，还安排了陈向荣陪同。 陈向荣看翟清湖不顺眼，又怎么会帮他呢。 全程他都在坐着指挥，翟清湖颠颠的到处跑。 秋末冬初的天气，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梁春芬的货是坐着火车从广省来的，这个认知让很多人都不得不放弃了心里的小算盘。 但也有一些人不死心的。 就比如说钱大明。 自从钱振被抓起来后，他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他按照人头分到了一亩地。 但别人都拿着责任田当宝贝似的侍弄，除草翻地上肥。 可他却连管都不管，任凭地里的野草疯长。 除了他是真的不喜欢种地之外。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认为种地是挣不到大钱的。 能挣大钱的就只有做生意。 他在京城的时候，跟一些和部队有生意关系的人来往过，稍微探查过他们的口风。 在那个最危险的十年里，他们还积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更何况现在这个改革开放的时候。 只是他没想到，梁春芬这个乡下妇女竟然有和他一样的见识。 在政策刚颁布之后，立刻就开展了行动。 这才短短几天啊，就挣了那么多钱。 是的，自从梁春芬的铺子开张之后，他就一直在观察。 粗略估计，这三个铺子每天最少的纯营业额都得有小八十！ 梁春芬：……连猜都不敢多猜，我这都上一百，朝着小二百稳步前进了！ 钱大明也想开个铺子。 但他没有钱。 在犹豫之后，他和高利贷借了五千块钱。 花了三千块买了街尾的一间铺子，剩下的两千块钱打算去广省进货用。 按理来说他买的那个铺子不管是位置还是大小，都不值三千块。 可是谁叫现在有那么多人想买铺子，铺子主人狮子大开口。 嫌贵，做不了生意，就挣不到大钱。 钱大明安慰自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所以他狠狠心，签署了这个并不公平的合同。 他怀里揣着剩下的两千块钱，虎视眈眈的看着梁春芬，连眼睛都不敢错开一下。 就等着尾随她到达广省，好开展他的商业帝国初期建设。 可谁成想。 梁春芬竟然不去了！ 她竟然让广省的人把货给她运来了！ 钱大明气的在家咆哮。 吓得邻居以为是狼来了。 在把梁春芬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钱大明决定自己去广省。 一来他签署的高利贷利息，每天都是利滚利，他等不了了。 二来就是没了梁春芬，他就做不成生意了吗？ 吓唬谁呢？ 梁春芬能去的了广省，他也能去！ 钱大明第二天就买了火车票，坐上了前往广省的火车。 半个月后，他满载而归的归来。 他的货是衣裳。 什么牛仔裤，喇叭裤，文化衫这些十分时髦的东西。 一放到铺子里，再稍微的一宣传，很快就成为了县城年轻人最喜欢的地方。 哪怕是在位置偏僻的街尾，顾客也依旧是络绎不绝。 不到半个月，钱大明就还清了贷款，挣到了一大笔钱。 他专门去跟梁春芬炫耀。 却听到梁春芬正在和吴爱红告别，说她马上就要离开金牛县了。 钱大明一听可高兴了。 这是梁春芬觉得斗不过自己，打算逃跑了？ 可是以为跑掉就没事了吗？ 自己现在的悲惨，和家破人亡不都是拜梁春芬所赐吗？ 想这么跑，想得美！ 钱大明想了个办法。 第二天他又坐上了前往广省的火车。 他要再大量的进货。 彻底把梁春芬的铺子给挤掉。 让梁春芬就算跑，也休想带走一分钱。 他要让梁春芬带着一身的债务落荒而逃！ 对于他的想法，梁春芬是不知道的。 她确实打算离开了。 眼看都1979年了。 在这个关键时候，猪站在风口上都能起飞。 她不能再待在金牛县这个小地方了。 她要去京城，陪老四，也是开始人生新篇章了。 她把铺子全部交给了吴爱红管理。 然后回家把自己的决定告知家里人。 “你们都已经长大了，不管是从事业方面，还是个人成长上，都跟之前截然不同，所以就算你们决定留下，我也会很放心，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一起走，妈也很欢迎，但妈不能保证，去了京城之后，可能会有跟现在一样稳定享福的生活，也可能比现在还要稳定幸福，但也有可能会比现在差，很差。” “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商量商量吧。” 梁春芬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 “妈，我跟你走！” 陈向荣第一个站出来，“我不用想，也不用跟谁商量，妈在哪，我就在哪。” 陈向国和王小兰紧跟着站出来，表达了和陈向荣一样的意思。 梁春芬早就猜到三个人的决定了，所以她并不惊奇。 但让她震惊的是，张秀秀和陈向家也说要跟着自己走。 张秀秀：我又不傻！ 大哥老三老四都跟着妈了。 妈有好处肯定是给他们平分的，自己怎么能被落下呢！ 就算混得差了又能咋样，苦日子她又不是没有过过！ 见状，梁春芬会心一笑。 大手一挥：“好，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你们去处理自己的事，两天后，我们出发去京城。” 第333章 钱全部被骗走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老陈家的人还在卖工作。 “表姐，你们要去京城了吗？” 晚上，林栋梁上门，看着梁春芬问道。 梁春芬：“是啊。” 她对着陈向国道：“把我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后者很快从屋里拿出来两个包。 “栋梁，这里面是我收拾出来的一些东西，什么厨房用具啊，干活农具啊，还有其他的一些小玩意，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就全都拿走吧。” “栋梁，韩花是个好女人，林树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三口会很幸福的。”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遇到事情的话就去找村长，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会照顾你的，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好解决的难题，就给我打电话，有时间的话就去京城看看我，姐比你年纪大，姐会走在你前面，你不要让姐等着你。” 林栋梁哭的不能自已：“姐……” 梁春芬拍拍林栋梁的肩膀：“晚上饭还没做吧？别做了，在我家吃，我这就让花花果果去把韩花和林树叫来。” “姐，我有个事想和你说。” 林栋梁擦了擦眼泪，有些急切的开口。 梁春芬示意他直接开口。 林栋梁：“姐，我不想跟你分开，自从爷爷过世之后，你就是我的主心骨，后来我结婚了，你就是我们三口之家的主心骨，在来之前我和韩花小树商量了，我们都想跟着你一起去京城。” 梁春芬震惊：“和我一起走？！” 林栋梁坚定的点头。 他为人老实木讷。 韩花和他也是一个脾气。 林树稍微比他俩好点，但年纪太小，经历的人，真遇到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最重要的是，他们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根本就离不开梁春芬。 是梁春芬一直在给他们指引道路。 没有梁春芬，就没有他们的现在。 梁春芬是一棵大树。 他们愿意做缠绕大树的菟丝花。 梁春芬听完林栋梁的话，目瞪口呆。 她想劝说林栋梁不要这样，每个人都得有自己的人生。 但话到了嘴边，她又说不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只要林栋梁他们觉得这样可以让他们安心就可以了啊。 她为什么非要当个说教者去改变他们？ 是怕自己没有庇护他们的能力？ 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她都已经把家里的问题成员们带到正路上来了，还差林栋梁一家三口？ 再说了， 林栋梁三口人和家里人比起来，那显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梁春芬想明白这一点，直接朝林栋梁点头。 “行，那我们就一起走，明天我让老三把你们的火车票一起买了。” 正处在忐忑中，生怕会被表姐拒绝的林栋梁听到这话，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谢谢表姐，谢谢表姐！” “我这就回去告诉韩花和小树这个消息，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栋梁飞快的走了。 没一会韩花和林树来了。 对梁春芬表达了深深的感谢。 梁春芬拉着母子俩的手：“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那不是应该的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去，我们后天就得走了。” 二人听到这么真切的话语，心里对梁春芬的感激之情愈发深刻。 火车票很快买来，一家人着急火燎的收拾东西。 梁春芬发话，带必要的，没用的就直接留下或者卖掉。 能轻装简行的就轻装简行。 收拾完东西，梁春芬做了一大桌菜。 把关系好的人都叫了来。 虽然饭菜很丰盛，但是大家却高兴不起来。 在场的人，几乎都受过梁春芬的恩惠。 可以说没有梁春芬，就没有他们的现在。 最大的一个例子就是村厂了。 在改革开放的政策颁布后，陈大海在梁春芬的催促下去联系了徐老。 在徐老的建议下，把村厂变成了村里独有的，以后只受村里的管理，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梁春芬笑着端起酒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的房子还在这里呢，等我走了，我家里这边就需要你们多帮我照看照看了哈。” “这是肯定的！” “就算你不说这话，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 “春芬，你可一定要回来呀！” “回来回来，我肯定会回来的！” 一群人喝酒吃肉，感伤又尽兴。 “奶，吴舟叔叔来了！” 花花果果苗苗一群小孩子饭量小，吃完了就去了院外玩耍。 忽然，花花跑进来，大声对着梁春芬说。 梁春芬还以为是吴舟也来送自己的。 刚要出去，就听到花花又说了一句话：“吴舟叔叔的车上带着坏爷爷，坏爷爷手上戴着手铐呢！” 花花果果一群小孩子对阴郁的钱大明很是惧怕。 加上钱大明曾经对着孩子们扔过石头驱赶。 所以孩子们背地里都是叫他坏爷爷。 只是钱大明不是去广省了吗，怎么还被吴舟给带回来了？ 还戴着手铐？是他犯了什么事吗？ 梁春芬很纳闷。 很快，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他去广省遭遇了杀猪盘，把身上全部的钱都交出去了，对方失踪之后，他恼羞成怒，心有不甘，竟然在火车上开始进行偷盗，被乘警抓住之后还不承认，对对方大打出手，我刚把人接回来，回来给他收拾点东西，明天就送去公安局蹲局子去。” 钱大明咬牙：“我只是运气不好才会被人骗了，不信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把他的私房钱都给骗出来！” 在火车上他结交了一个脾气很相投的朋友，二人相谈甚欢。 对方喝多了后，无意中透露出来自己手底下有个很能挣钱的工程。 但事后，钱大明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方却矢口否认自己说过这话，一副要跟钱大明划清界限的样子。 钱大明一看，这是有事啊！ 他拦住人没叫走，给人买好吃的好喝的，这才终于撬开了对方的嘴。 但得知具体的事宜之后，他心动了。 好说歹说才让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投资。 本来以为这样就会过上一劳永逸，把梁春芬踩在脚底下的生活。 谁成想第二天，对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把整个车厢找遍，对方都没有出现，他这才知道自己受骗了。 当时，天唰的一下就黑了！ 第334章 京城买房 在消沉了一天之后，他重新振作起来。 他绝对不能就这样离开。 所以他决定自己吃亏上当了，别人也得必须经过一次。 他在火车上开启了他的偷盗行为。 然后就被抓住了。 抓住后他很是不甘心。 火车上的小偷那么多，干嘛只抓他啊！ 他和乘警搏斗，不小心打伤了乘警。 接着他就被抓起来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上当受骗，我也不会被抓住！你们不相信的话，就再试试！” 吴舟把钱大明交给其他同事，让其带着去收拾东西。 钱大明还在不甘心的叫嚣着。 声音隔着老远还在传来。 陈大海摇头：“这钱大明真是死不悔改！” 众人赞同。 吴舟和梁春芬说了一会话，做最后的告别。 梁春芬把三虎拜托给了他。 这次出行，她暂时带不走三条狗。 只能等陈美丽他们车队去京城的时候，顺便把狗们带过去。 但三虎太聪明了。 看到她在收拾行李，却迟迟没有帮它们收。 就以为自己不要他们了。 从早上开始就不吃饭，闹绝食了。 她原本就打算明天到了县城顺便去找一趟吴舟的。 现在吴舟来了，正好省事了。 吴舟答应了下来，当天晚上就把三虎带走了。 当然，带走之前，梁春芬和三虎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 三虎感受到了梁春芬不会丢下它们的情绪，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吴舟离开了。 因为第二天还要赶路。 众人都没有停留太多时间，九点一到就走了，给梁春芬一家人留下了充足的休息时间。 翌日一早。 陈美丽和王大龙开车来接梁春芬一行人。 上午八点，老陈家人成功坐上了火车。 梁春芬摇下车窗，朝陈美丽和王大龙摆手：“赶紧回去吧，大龙有啥时事就给我打电话，你知道老四宿舍的电话号！” 王大龙大声道：“知道知道！” 她原本是想要打算和王大龙在省城共同建造一个超市。 但她的事情太多，除了只把那个地方买下来之后，所以的事情都必须交给王大龙来操持了。 王大龙感到压力很大，但同时也干劲十足。 他不想辜负梁春芬的信任，决定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梁春芬在火车上写了一万字的计划书。 下了火车的第一时间就给王大龙寄了过去。 陈向繁提前得知消息，早早的就来火车站等梁春芬一行人了。 她高兴的和每个人打过招呼，然后一把抱起安安使劲亲了两口。 “妈，我先带着你们去宾馆放下东西，然后咱们吃个饭，再按照计划中的去看房子。” 梁春芬点头：“行，你找的那个人靠不靠谱？” 陈向繁：“放心吧妈，这是常画姐姐推荐给我的。” 去宾馆办理了入住，梁春芬很大方的带着一群人去吃烤鸭。 林栋梁三口是第一次来京城，显得有些拘束。 陈向国压低声音道：“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连脚都不知道先迈哪只，我妈就跟我们说，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种地的啊，他们只不过比我们幸运点，老祖宗在城里扎了根，我们比他们有出息，因为我们是我们是先扎根的，对于我们的子孙后代来说，有我们的这一步，才有他们的幸福生活。” 林栋梁和韩花听到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林树脑筋转得快，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用意。 他身子舒展开，昂首挺胸。 “大表哥，你说的对！” 陈向国拍拍林树的肩膀。 林树低声把话给林栋梁和韩花解释了一遍。 二人觉得很有道理，脊梁骨不自觉的挺拔了一些。 在来京城之前，梁春芬让翟清湖帮忙把她的小黄鱼卖出了二十条。 翟清湖看到她有这么大的小黄鱼，连眼皮都没有眨巴一下。 梁春芬对他愈发满意。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眼界就是不一样。 要是被她那三个儿子看到，眼珠子还不得掉出来啊。 翟清湖是个做事靠谱的。 卖小黄鱼的钱他建议梁春芬分别存在几个存折里。 梁春芬就往自己和陈向繁，还有一个以花花名义办的存折里各存了三部分。 现在，三张存折就放在她的身上。 美餐一顿之后，稍作休息，梁春芬让陈向繁去给中介打去了电话。 等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 是个一头短发，看起来英姿飒爽的中年女人。 她自称姓李，一开口就叫梁春芬为姐。 说话开朗热情又和气！ “姐，你对房子的要求，小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手底下有几个能满足你要求的，咱们去看看吧。” “行。” 梁春芬点头。 小李看到梁春芬要带着一大家子人去，有些惊讶。 这是看房啊，还是去打群架啊。 她提议要不要让一部分人先回宾馆等待，等看中了房子再叫过来。 梁春芬：“这是我们大家伙的家，既然是家，那就要每个人都喜欢，一起去看吧。” 小李赶紧点头，心中却暗道。 那你这一家人子可真多啊！ 小李一共准备了五套房子。 但她看着梁春芬家里人这么多，就主动为其剔除了两套面积太小的。 剩下的三套，都是四合院。 梁春芬在看过了位置和面积之后，直接选定了最靠近故宫且面积最大的一套。 这是个三进院落的，房子很多，私密性也很好。 最重要的是，价值极高。 如果以后花花他们这些孩子的后代长大，是个没本事的。 卖掉这房子还能保他们一生。 但这是最坏的结果。 她会让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的。 小李再三确定梁春芬选定了目前的这个后，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就听到了另外一个叫她几乎大叫出声的好消息。 第335章 把孩子过继给房东 梁春芬在想了很久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把她手里的钱利益最大化，让钱生钱，把钱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京城的房价未来只会居高不下。 她必须要把握好这个良机。 所以她打算给老四还有四个孙子孙女各买一套价值最高的房产。 至于为什么不给那三个买。 钱是她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谁敢指手画脚？ 小李生怕梁春芬会反悔，拿出了她最高的效率。 第三天就带着梁春芬去看房了。 梁春芬也很满意，当场敲定。 小李拿着合同的手都在颤抖。 她甚至不敢去算自己能从中分到多少点的利益。 担心自己承受不住会晕过去。 “小李。” “姐您说！” 现在小李看梁春芬像看个活菩萨。 要不是梁春芬拒绝的话，她恨不得走路都背着她。 梁春芬：“当务之急是先把我买的第一套四合院尽快的空出来，我们好搬进去，宾馆住着太不方便了。” 小李：“姐您放心，我已经让我的同事去盯着了，最迟明天就能搬出来，但我还找了几个打扫卫生，等他们把整个院子全部打扫一遍的话，估计得后天了。” “那没关系，我们先去看看家具什么的，到时候一起搬进去就行。” 梁春芬摆手说，她又道，“这几套院子还是得你帮我来盯着空出来，到时候你把钥匙给我就行了。” 小李：“没问题姐！” 梁春芬对小李的专业态度很是满意。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小李手里：“这几天你跑上跑下也不容易，很多时间本该是我出面的，你也替我应对过去了，辛苦你了啊小李，这是我的心意你拿着。” 小李推辞了一番，然后美滋滋的收下。 她知道这红包的价值不小，可打开一看却愣住了。 这这这也太多了吧！？ 她之所以那么尽心尽力，也是为了佣金啊。 再说了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给这么多，不合适！ “小李，你先别推辞，接下来我还有个事需要你帮我去干。” 梁春芬制止住小李的话，开口说道。 小李神情正色起来。 第二天，梁春芬带着一家人去买家具。 但走了好几个卖家具的地方，却都没有找到心仪的。 有人介绍说可以去家具厂看看。 梁春芬兴冲冲的去了，结果却失望而归。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存货了。 土的掉渣，透着一股子老人味！ 跟林栋梁的比起来可差多了！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连林栋梁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啊。 林栋梁罕见的也点了点头，认同了。 “妈，我想起来个办法，不如让表舅打家具啊！”陈向荣眼睛一亮，说道。 陈向国和陈向家立刻摇头：“咱家那么大，全让表舅一个人打的话，那得打到猴年马月去啊，太累了。” 陈向荣却没有说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梁春芬。 梁春芬目光一闪。 她明白了老三的意思。 老三这是看着这些家具厂卖的家具不如林栋梁做的好看，却还卖的如此受欢迎。 就想让自己家也从中分一杯羹。 这小子，还没在京城站稳脚跟呢，就先惦记上赚钱的事了。 不过她很满意！ 这才像她的儿子！ 只是她虽然也有这个想法，可开家具厂不是个简单的事，得从长计议。 而且她还得跟林栋梁谈谈，看看他的意愿呢。 这件事先暂时搁浅在一边，梁春芬简单的挑选了几件不可或缺的，就带着家人离开了。 第二天，一家人正式搬进了新家。 最后面的院子，是梁春芬和老四，以及孩子们住的。 中间的院子，则是老大老二老三住的。 最前面，是林栋梁一家三口。 这是林栋梁和韩花主动要求的。 她说他们睡觉浅，要是有什么动静的话可以第一个听到。 梁春芬觉得等以后三虎来了，家里的安保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它们，它们比人的听觉可灵敏多了。 但她知道韩花和林栋梁这是想着法的想报答她，就没有阻拦，任由她们这样做了。 可她转头还是叮嘱了王小兰和张秀秀。 家里的活不能全部交给韩花，该她们做的还是得做。 韩花是舅妈，是长辈，不是保姆。 尤其是对张秀秀，更是严厉的耳提面命。 张秀秀耷拉着脑袋，说知道了知道了，原本的小九九都藏到心里去了。 新的四合院虽然好，但其中还有很多梁春芬不满意的地方。 比如说厨房太小，她施展不开。 院子里没有遮阳棚，要是下雨的话，院子里的就没有办法晒东西了。 还不如…… 梁春芬把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告诉了陈向家。 第二天陈向家就带着陈向国和陈向荣开始了工程。 等这一切弄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期间常画和陆丰来过不少次了。 俩人很喜欢这个小院，在梁春芬给他们预备下的房间里一住就是五六天。 要不是因为学业上遇到了问题，还不舍得离开呢。 小李上门的那天，正好赶上了老陈家的温居宴。 看着满满一院子的人，听着欢声笑语。 小李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梁春芬看房的时候，一定要把家里的人都带着了。 因为这是家啊。 所有人的家啊。 家是大家的。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当初有一个人说不满意这个四合院。 那梁春芬就继续找下去。 “小李来啦！吃饭了没，赶紧来吃点，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梁春芬热情招小李。 小李盛情难却，吃了一块葱爆羊肉。 紧接着她的眼睛唰的就亮了。 “姐，这是你做的吗？真好吃啊！” 梁春芬笑眯眯：“真的吗？好吃那你就多吃点。” 她递给小李一双干净筷子。 小李原本还想矜持矜持，奈何这一桌的味道太霸气，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等吃饱喝足，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姐，你让我找的地方我有眉目了！” 梁春芬：“你来我屋说。” 小李跟着梁春芬来到她的房间。 小李道：“姐，你听说过回香居吗？” 梁春芬摇头。 小李一想也是。 梁春芬又不是京城本地人，怎么会知道回香居呢。 “这个回香居是一个老字号了，我小时候可出名了，每天去吃饭的人得排个好几里，比现在那家吃烤鸭，还有吃涮羊肉的火爆多了，谁要是能吃上一口回香居的烧肘子，那能炫耀一整年！” “后来大运动开始了，回香居的老板被人当成地主举报了，全家下放了牛棚，一家子二十多口子人，最后活着回来的就只有一个老头子，他是回香居老板的儿子。” 梁春芬叹息。 在那场大运动里，受苦受罪的人太多太多了。 小李：“这个回香居既有姐你要的名气，是个老字号，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也有姐你要的规模，四层小楼，古色古香的，虽然有破损程度，但只需要稍微修缮修缮就行了。” 梁春芬满意：“是，它确实不错。” 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做餐饮行业的。 改革开放了，她也有钱。 她就能直接从饭馆开始，而不是从摆摊起步的。 回香居可以叫她事半功倍。 “老板打算出多少钱，价钱这边好商量的。”梁春芬说道。 小李笑的的有些难看：“姐，老头那边也说价钱好商量，甚至他还说可以把整个回香居送给你。” “啊？” 梁春芬惊讶，“他有毛病吧？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他想干什么？” 小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幸亏姐的脾气好，要不然换成其他的人，还觉得老头是个神经病。 然后她把神经病的话传递过来，也是个有毛病的呢。 梁春芬：……这真是你对我最大的误解了。 小李：“他有个条件，就是让姐你给他养老送终，然后在把你的一个孩子或者是孙辈放到他的名下，继承他的姓氏。” 小李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觉得老头子的脑袋被驴给踢了。 怎么就那样大的脸呢，还叫人家把孩子送给他。 她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梁春芬的。 但除了回香居之外，她没有找到其他的能满足梁春芬要求的酒楼和饭馆。 眼看她都已经找了半个月了，还没有给梁春芬一个说法。 生怕梁春芬觉得她能力不行，以后不会找她办事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可事实证明，她还不如不来呢！ 看把姐给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个姐……你别着急上火，不就是一个酒楼吗，我再去找就行了，咱没必要跟个糊涂老头子生气啊！” 小李安抚梁春芬说，生怕梁春芬气晕过去。 梁春芬用手捏住鼻梁，点了点头。 “嗯，重新找，不要这个了。” 她的孩子和她的孙子孙女怎么能送人呢。 第336章 成为习惯 梁春芬没想到韩花会想这么多。 她很高兴。 因为这代表着韩花是真心融入到了这个家庭里面。 “放心，我已经让小李去物色别的饭馆了，小李说她已经和房东谈过了，对方出价还算合理，等过几天我就去和房东见个面，要是合适的话，就直接定下来。” 韩花和王小兰很高兴，夸奖梁春芬做事周全。 张秀秀躲在门后面，听着三人的说笑声，嫉妒极了。 但如果让她去骑着三轮走街串巷的卖卤肉，她是做不到的。 “妈！” 这时，一声急促的呼喊声传来。 梁春芬抬头，就看陈向繁骑着三轮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因为骑的太快，还险些把门口的水缸撞到。 “慢点！” 梁春芬赶紧喝止住陈向繁，陈向繁回过神来，赶紧把手刹放下。 “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呢？” 梁春芬有点生气，她最担心的就是老四他们三个骑车的时候太急躁。 三轮车的掌握难度可是比自行车困难好几倍。 陈向繁：“妈，常画姐姐被人拦住了，陆丰哥正在陪着常画姐姐，我是回来叫你过去帮忙的！” 梁春芬一惊：“被人拦住？有人欺负她？！” 抓起棍子就往外跑。 陈向繁紧跟在其身后。 王小兰和韩花想也不想，抓起武器跟了上去。 张秀秀不想去，但又不想错过这次跟梁春芬示好的机会。 狠狠心，咬咬牙，拿起一把菜刀追了过去。 “妈，等等我！” 等到梁春芬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常画和陆丰躲在墙角里，陆丰把常画护在身后，两个人的脸色很白，眼神里透着一股慌张。 而让他们慌张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三轮车上。 装卤肉的锅大开着，锅盖被胡乱扔到地上。 一双黑了吧唧的手正不断的从锅里掏着肉。 但这个时候的肉都已经卖没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很小块的碎肉。 那人也不嫌弃，掏到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 吃的嘴角都是褐色的汤汁，半张脸都沾满了。 梁春芬看着快吐了。 但她的愤怒比恶心的大。 因为这是她的老汤啊！ 老汤是什么，是精华啊！ 现在全部被这人给毁了！ 只能从头开始了！ 而且这一幕要是被其他顾客看到。 要是留下了心理阴影，以后还敢来吃卤肉吗？ 会不会吃的时候，就想到这样一幕？ 梁春芬忍不住了，抓起棍子走到那人身后。 砰！ 一声闷响。 那人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嘴角还含着一块大肠。 梁春芬咬牙切齿：“报案！找公安！” 老陈家的男丁们回家，见到家里空无一人吓了一跳。 一瞬间，各种可怕的想法席卷了脑袋。 就在他们忍不住要出去找的时候，好心的邻居告知他们，看到梁春芬在公安局了。 于是五个人又急匆匆的赶往了公安局。 还没等进去，就听到梁春芬的大嗓门响起。 “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们走，别搭理这个疯子！” 梁春芬带着一群人走出来刚要跟陈向荣一行人撞上。 见梁春芬脸上带着满满的怒气，陈向荣赶紧问道：“妈，怎么了？” 梁春芬冷笑。 陈向繁解释：“刚才那老头是回香居的老板，之前妈看上了他的饭馆想买下来，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说让我们兄妹四个，活着是花花他们四个人，得有一个跟他姓，妈没同意。”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样算了，没想到他今天看到了我和常画姐姐陆丰哥，就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把咱家的卤肉老汤都破坏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 陈向荣虽然没有参与家里的卤肉生意。 但他清楚家里的卤肉生意有多吸引人。 而吸引人的原因就是那锅老汤。 每天他妈都小心翼翼对待。 结果现在竟然被毁掉了？ 陈向荣气的撸起袖子就要去教训那老头。 但看到站在老头身边的几个公安，他又停了下来，递给林树一个眼神。 林树会意的点了点头。 梁春芬带着一家人回去。 面对众人安排，她摆摆手：“都回去休息吧，我没事，我现在去准备佐料，明天暂停一天卖卤肉。” 打发走众人，她去了厨房。 忙碌的间隙一抬头，她看到了陈向荣和林树偷偷摸摸的走了出去。 没有搭理，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锅卤肉关系到未来饭馆立足的关键，各种佐料的重量，她都把控的特别精细。 等配置好，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梁春芬打了个哈欠，准备去睡觉。 就听到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幽幽的妈。 梁春芬神态不动，反手就挥了过去。 陈向荣堪堪躲开：“妈，你打我干嘛啊！” “哦，我以为大晚上的是鬼呢。”梁春芬静静的说。 林树：“姑姑，我们不是故意要吓唬你的，我们发现了一些关于那老头的事，很着急的来告诉你。” 梁春芬眉头一皱：“你们去找那老头的麻烦了？” 陈向荣：“想去找，但还没找我们就回来了。” 梁春芬抬手狠狠戳了戳陈向荣的脑袋。 “就你坏心眼多，你看看你把小树都带坏成什么样子了！” 林树忙道：“姑姑，和三表哥没有关系，我自己也想去的。” 梁春芬瞪了俩人一眼：“上我的屋里说。” 关上门，陈向荣告诉梁春芬。 他和林树找到了回香居，就看到那老头正蜷缩在地上睡觉。 在公安局看到老头子的时候，就觉得他精神有点不正常的样子，睡在地上倒是也正常。 可就在他们想要进去的时候，老头突然醒了。 醒了就行了呗，也不耽误揍他。 可下一刻，他们就看到老头从柜子里拽出来一个很大的包。 然后当他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的那一刻，陈向荣和林树的鸡皮疙瘩立刻就起来了。 “妈，那是牌位啊！足足有二十多个！” “老头把牌位拿出来，一个个的放在身边，然后还了香，然后他就开始自言自语的说话，一边说还一边笑，看着可吓人了！” 梁春芬没让陈向荣俩人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以防引起他们的恐慌。 但她叮嘱了家里人，以后见到那老头就离着远一点。 如果实在避不开，只要在不损害生命安全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就别跟他对抗。 梁春芬记得后世有个名词，叫做幸福者退让原则。 那老头孤家寡人，还有精神病。 他们家幸福和谐，拥有美好的日子，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个精神病毁掉现在的一切。 家里人都听进去了。 接下来梁春芬三人出去卖卤肉，多次遇到了那老头。 梁春芬早有准备，拿出了一个盆子，放下了一块卤肉递给他。 本来还担心老头会闹，没想到人家不声不响的接过盆子就到角落吃去了。 吃完了还回来跟梁春芬要。 韩花觉得这样不行，想赶走他。 一锅卤肉还没卖多少钱呢，就先被你给吃光了。 梁春芬拦住了她。 用勺子盛出一勺汤倒在盆子里，然后拿出了两个馒头。 老头眼睛一亮，接过馒头端着盆就去角落里馒头蘸汤去了。 直到吃完了，他也没有再回来。 而是安安静静的靠在那边。 王小兰和韩花朝梁春芬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只觉得她有办法极了。 可这样一来，老头尝到了甜头，从这之后天天来找梁春芬。 次数多了，梁春芬见不到他都不习惯了。 每天把卤肉搬到车上，都下意识的拿两个馒头。 小李得知了这件事后，还特意来看了看。 她纳闷：“上次我见这老头的时候，他还有意识能正常交流啊，怎么现在看着呆呆傻傻的了呢？真奇怪啊！” “要不然的话按照他现在对姐你的信任劲，直接和他签合同就行了。” 梁春芬却不赞同：“这不是坑人吗，不行不行。” 小李嘿嘿笑：“这怎么会是坑人吗，本来他的条件就很离谱啊，我们不过是拨乱反正。” 梁春芬还是摇头。 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欺负一个精神病老头子，这是人品有问题。 而且会折损福报。 她还有家人呢。 小李见梁春芬不愿意这样干，也只好作罢。 她之所以来也是告诉梁春芬另外一个消息的。 原本她已经谈好的那个房东突然说饭馆不卖了。 说现在凡是在京城做起了生意的，都赚到了钱，她也要自己开饭馆做生意。 如果梁春芬非要买的话，就得再加钱。 在原有的价格上加价一万。 “让她滚蛋去吧！” 第337章 三合一章 梁春芬让陈向荣和林树把老头也带回了家里。 陈向荣和林树赶过去的时候，那群人已经对老头动手了。 老头的脑袋磕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回家的路上还有点意识，但现在怎么叫都没回应。 梁春芬怕出事，赶紧把人送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之后说没有事，是老头营养不良饿晕了。 打了个营养针之后就让梁春芬带着回家休养。 梁春芬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回香居，已经被打砸的不成样子了。 把一个糊涂还没有自理能力的老头送回去，梁春芬干不出来。 就把老头给带回了家。 安置在了客房里面。 陈光荣和林树给老头擦洗了擦洗。 “时间不早了，你俩相互抹点药，也早点睡觉吧。” 以往这个时间点，梁春芬早就睡醒一觉了。 叮嘱完俩人，梁春芬就回去休息了，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要不是陈向荣发出的那声尖叫，她能直接睡到中午去。 “妈，妈！救命啊！” “这老头有病啊，他怎么老是缠着我啊！” 原来今早陈向荣正睡得好好的，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一睁眼就看到老头趴在他的床边，笑呵呵的看着他。 吓得他都从床上跳起来了。 没好气的把人给撵出去，对方却不断的敲门，然后嘴里不知道叫唤着什么，让他不能继续睡下去。 没有办法只能起来。 原本想着去吃点饭，结果这老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撵也撵不走。 最可怕的是，他去上茅厕，这人还在门口偷看他！ “妈，赶紧把这老头撵走吧！” 陈向荣看着几乎挂在他身上的老头，发出崩溃的呼喊声。 梁春芬从屋里出来，伸手想把老头拽下来。 没想到刚抬起手，老头就跟炸毛了的猫似的，朝她呲牙咧嘴，甚至还想动手。 梁春芬吓了一跳：“他这是干啥？” 林树捂着脸走过来：“姑姑，这老头把三表哥当成他儿子了，只要有人靠近三表哥，或者表示出一点想要伤害三表哥的意思，就跟个疯狗似的跳起来，你看，我刚才不过是看到三表哥肩膀头子上有点灰，就想着伸手给他弹一弹，结果这老头一爪子就挠我脸上了。” 他的脸上有五道抓痕，皮都破了，看着十分吓人。 梁春芬让他赶紧去用肥皂水洗洗好消毒杀菌。 “老三，这老头我不敢碰，我可不想毁容，不然你就带着他吧，反正对你也没啥大损失。” “妈，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就这样决定了，我得去卤肉了，别烦我！” 梁春芬白了陈向荣一眼，觉得这儿子真是年纪越大，越发矫情了。 陈向荣眼睁睁看着梁春芬进了厨房，还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 他绝望的对老头道：“大爷，我想去上个厕所，你先下来成吧。” 刚才他还没上完呢，就被这老头吓得给憋回去了。 老头咧嘴一笑：“爸。” 陈向荣：“啊？！” 这怎么还叫自己爸呢。 会让自己折寿啊！ “爸。” “叫爸。” 老头重复，一双眼睛期待而固执。 陈向荣明白了，这是让自己叫他爸啊！ 但凭啥。 他自己有爸。 不认野爹。 陈向荣不说话。 老头就一遍遍的重复爸。 还用手扒拉陈向荣的嘴，想让他开口。 陈向荣被逼无奈，只能喊了一声爸。 老头瞬间喜笑颜开，超级大声的叫了一声儿子。 陈向荣：…… 老陈家人对老头把陈向荣当成儿子的事觉得挺好玩的。 梁春芬更是大笑着让陈向荣把自己的野爹给伺候好。 陈向荣那叫个无语，觉得他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这个儿子。 熬煮了一天的卤肉，第二天梁春芬三人又继续出去卖。 她把多找几个中介的事跟小李说了，小李很赞同，主动帮梁春芬联系几个靠谱的中介。 看到那么多人，梁春芬对找到合适铺子事心里愈发有底了。 “妈。” 陈向荣来找梁春芬了。 他是陪着几个小的来的。 梁春芬抱了抱几个孙女孙子，夹出一大块卤肉切成片，分给几个孩子吃。 “我也要吃！” 老头碰陈向荣的胳膊。 陈向荣不搭理他。 他又掐又扭。 陈向荣不为所动。 他直接上手拨拉陈向荣的头发。 陈向荣彻底黑了脸。 只能开口跟梁春芬要了一块肉。 梁春芬递给他，看着他又亲手喂给老头吃下，还特别熟练的拿出帕子给老头擦了擦胡子上残留的肉汤。 “他这样一直住在咱家也不是个事，什么时候你看看去把他的回香居打理打理，让他搬回去。”梁春芬说。 陈向荣动作一顿：“妈，他现在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不，我看他的智商还没有安安高，让他自己住，这不是让他出事吗？” 梁春芬纳闷的看着他：“老三，你和他处出感情来了？” 陈向荣大笑：“妈，你说什么呢！” 但很快他就安静下来，眼神认真的对梁春芬说：“妈，我觉得他挺不错的。” 虽然总是黏着他很烦。 但会在他睡着了之后给他身上盖毯子。 半夜醒来，床头上总是有一杯温水。 是老头听到他白天咳嗦，专门准备的，也不知道他得换了多少次，才能保持这个温度。 他白天的时候会跟陈向国和陈向家，和林栋梁林树去找活干。 总不能家里的女人挣钱，他们一群老少爷们擎等着吧。 自从老头来了，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去。 老头子总会从他那并不宽厚的身板里拿出鸡蛋糕麦乳精来给他吃。 他二哥饿的肚子咕咕叫，想吃一口鸡蛋糕，老头都不给，就只给他吃。 他不吃的话，老头就重新装进来。 现在政策放开，招工的地方有很多。 但有的人第一选择是本地人。 就算他们已经买了四合院，但也不能把房产证拿出来给别人看吧。 因此很多人一听他们是外地口音，就会立刻将他们赶走。 老头看到有人推搡他，跟疯了似的上前。 那么单薄的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吓得店家把大门关上都没有敢出来。 老头气的够呛，但在回头看他时，却露出了慈父一样的笑容。 摸着他的脑袋，用温柔的声音说别怕啊，爸保护你。 陈向荣想起了他亲爹。 小时候遇到危险，亲爹也是这样说的。 “……妈，我看到他就想到我爸，别让他走了，留下他吧，他的伙食费和住宿费我负责。”陈向荣乞求梁春芬说。 梁春芬：“那就留下他吧，不用交钱，咱们家养得起他，就当是给花花他们几个积福了。” 陈向荣高兴的点头。 蹲在一旁吃卤肉的老头，默默把已经拿卤肉拿着有些僵硬的手放到了嘴边，大口咬了一口。 抬头朝陈向荣露出傻笑：“好吃！” 陈向荣：“好吃你就多吃点，管够，我妈大方着呢……但你也不能多吃，翟哥说老年人吃多了肉不好。” 老头：“翟哥是谁？” 陈向荣冷哼一声：“老四的对象。” 老头眼睛一暗：“你不喜欢他？”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个把我妹妹哄骗走的人，我恨不得打他一顿……但没办法，老四喜欢，我这个做哥哥的只能支持了。” 老头眼底的暗色消失：“哦。” 梁春芬听到了陈向荣的话，送走顾客之后，她回头瞪着陈向荣。 “明天小翟来了，你不要搞事，给我老实点！” 前几天翟清湖打来电话，说他休假了，要来京城了。 陈向荣点了点头，嘴里嘟囔了一句我还不够老实啊。 隔天，翟清湖到来。 一家子人在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陈向荣让翟清湖给老头看了看身体。 翟清湖把脉之后，开了好几个药方。 陈向荣把药抓来，每天按时给老头熬药。 老头嫌苦不喝，他就逼着他喝。 家里鸡飞狗跳的，热闹极了。 翟清湖和梁春芬说好，等快过年的时候他再回来。 在他走后没多久，老头的身子康健了许多，精神气看着也好了不少。 陈向荣放下心来。 他决定奖励一下老头，在老头吃完药之后，他去给老头买老头最喜欢喝的豆汁。 老陈家人在喝过一次豆汁之后，一致的认为这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 但老头却十分喜欢喝，两天不喝就闹着要。 陈向荣一般不给他买。 因为他觉得那么难喝的东西，他光是看着别人喝，肚子里就翻涌。 “你早点回来啊，我等着你！” 老头站在门口，期待的对着陈向荣摆手。 陈向荣点点头，转身离开。 但老头从中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晚上。 陈向荣都没有回来。 第338章 开到京城 林树找到了打陈向荣的罪魁祸首。 一群人把陈向荣打了一顿后，很是害怕。 就跑出了京城躲着去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偷偷摸摸的回来。 得知了他们的藏身地点，梁春芬让林树去把公安找来。 “那你呢姑姑？”林树看着梁春芬的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春芬：“他们把我儿子打的那么惨，除了得接受法律的惩罚之外，还得接受我的。” 等林树带着公安赶到的时候，几个小混混被梁春芬打趴在地上。 已经个个进气多出气少了。 梁春芬面对谴责的公安 ，无辜道：“他们一上来就要打我，我是正当防卫，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竟然会这么脆弱啊，一碰就成这样了。” 公安能理解梁春芬想给儿子报仇的心情。 所以他们只是象征性的批评教育了梁春芬一顿，把几个人带走了。 陈向荣是在一个星期后醒来的。 得知自己被梁春芬安排多了一个干爹。 他只是惊讶了一瞬，然后就丝滑的接受了这件事。 出院后，他给焦大爷磕头敬茶，两个人正式接成了关系。 在陈向荣住院期间，陈向国和陈向家已经把回香居给修了一遍。 陈向家得到了梁春芬的再三叮嘱，修的很是用心。 找了个黄道吉日，回香居正式开业了。 梁春芬举行了开业大酬宾的活动。 老字号，新活动，吸引了大批量的人到来。 有人见回香居换了老板，觉得味道肯定不行了。 抱着给自己年少时的美味画个句号的念头来吃了一顿。 却是被惊为天人。 这比回香居鼎盛时期的滋味还要好呢！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回香居就在京城出了名。 梁春芬特意让陈向家在一楼开了个窗口，专门负责外带食的，当然，卤肉也是必不可少的。 回香居有三层楼，但每天都是爆满的。 想来吃一顿，还要预定。 有了这个窗口就不一样了，大家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直接带回家去吃就可以了。 梁春芬作为大厨，负责掌勺。 在焦大爷的推荐下，另外招聘了两个厨师。 王小兰负责给三人打下手。 韩花负责窗口卤肉这边。 张秀秀负责柜台，以及安排服务员。 老陈家的男人们见家里的女人们忙的热火朝天，也赶来帮忙。 孩子们则是被陈向繁带着。 回香居的好生意一直持续到大年二十八。 其实二十九也不错。 但梁春芬闭店休息了。 等大年初八之后再开张。 他们还要过年呢。 三十的上午，翟清湖坐着火车来到了京城。 陈向繁把她的老师陆文山父子俩也请了过来。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然后一起坐着守岁，有着说不完的话。 除了梁春芬之外，老陈家的人感到有些恍惚。 只觉得现在就跟做梦一样。 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梁春芬。 要是没有梁春芬，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了。 家里，全是靠着梁春芬啊。 翟清湖一直待到正月十六才回去。 他告诉陈向繁，他打算想办法把工作调回京城来。 陈向繁一惊：“你不是最讨厌京城的吗？” 翟清湖：“那是之前，但现在你在这里，我就不讨厌了。” 他讨厌京城，因为他的母亲死在这里，他的仇人还活在这里。 但现在，他的爱人在这里。 京城发展机会多，对陈向繁有诸多好处。 他不能要求陈向繁放弃大好前途，去跟着他待在一个小城市里。 王大龙给梁春芬打来电话拜年。 他原本是想要和陈美丽带着孩子来京城的。 但超市开张了。 生意好的出乎他的预料。 他走不开。 梁春芬：“挣钱最重要，你先把超市弄好，等它稳定了，以后你想啥时候来京城就来京城，就算住在这里也不要紧，我们在京城再开一家超市！之前有经验在，我相信京城的超市会开的很容易的。” 听到这话，王大龙顿时心动不已。 说实话自从梁春芬定居京城之后，他和陈美丽都觉得很不习惯。 闺女也天天喊着要找安安他们几个玩，到现在做梦还会哭醒呢。 这段时间，超市挣的钱已经快跟上他这些年在供销社挣得了。 他有种预感，只要他严格按照梁春芬的方案执行下去。 超市还会越来越挣钱。 在他们这的小省城里，就这么挣钱了。 如果是在京城呢，那可是首都啊！ 王大龙光是想想那场面，心脏就开始发热了。 “大娘，我想去京城开超市！” “不着急，你先把省城的那家做好，计划我这两天就给你写出来。” “好！” 梁春芬并不是随便跟王大龙说说的。 她确实想要王大龙来京城开超市的。 最好是让王大龙把超市开成连锁的。 在外国超市进驻华国市场前，把机会紧紧抓在自己手里。 “妈，去饭馆啊。” 梁春芬做完通宵写了计划表，准备今天找个空当给王大龙寄过去。 她正在补觉，就听到门外传来陈向国叫自己的声音。 出去一看，陈向国三兄弟外加林栋梁父子俩，已经穿戴整齐打算出发了。 梁春芬：“你们五个今天不去饭馆，那是我们女同志的战场，你们几个去干什么，我们的事你们别插手，自己去找点感兴趣的！” 她并不是觉得男子要远离庖厨。 在老陈家，没有什么男人不能做的事。 只是这五个人，除了陈向国和林栋梁还算是靠谱外。 其他三个人已经不知道给她打碎几个碗碟了。 顾客也投诉了好几次，说好几道菜都给上错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梁春芬不好教训几个人，给他们留个面子。 但现在家里没有其他人，就得狠狠骂了。 “……除了老大和栋梁，以后回香居你们能给我少去就少去！还不够给我添乱的呢！” “妈，我们不去回香居，那去哪里啊？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吧！” 他们也想去找工作，但人家不要啊！ 梁春芬：“找工作的事不着急，你们先照顾好家里，等我忙完了手里事再说！” 第339章 找到陈忠诚了 梁春芬发话，所有人都得照做。 男人们只能待在家里。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看孩子。 在这个还是以男主外女主内为荣的年代里。 老陈家的独特一幕，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有人不怀好意的说，老陈家是母鸡打鸣，公鸡下蛋。 陈向荣知道了，带着林树去把人家的玻璃给打碎了。 吓得对方再也不敢说难听的话了。 但这只是表面上听不到了。 暗地里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 陈向荣不管，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也不能给人割去是吧。 只要对方不说到他们家人面前，随便！ 晚上回家，梁春芬得知了这件事，朝陈向荣竖起大拇指。 觉得他做的不错。 “栋梁，你和小树明天跟着我出去一趟。” 吃完饭，梁春芬忽然说道。 林栋梁和林树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点头：“好。” “妈，你带着表舅和小树去干啥啊，我们能跟着吗？” 陈向荣乞求，这段时间在家里忙各种杂事，都快把他给忙抑郁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在农村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的女人出现精神问题了。 常年围绕着家转悠，连个外面都出去不了。 再好的人也得出问题啊！ 妈和大嫂可真辛苦啊！ 梁春芬：“当然能，明天饭馆休店一天，想去的都能去。” 陈向荣刚要欢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耷拉下脸来。 “我去不了了，明天干爹出院，我得去接他。” 焦大爷前几天生病了，陈向荣就把他送去了医院。 梁春芬：“行，等以后有机会你再去。” “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梁春芬带着家人出发。 三辆三轮车，外加三辆自行车，那么多人骑起来也是绰绰有余的。 一路走一路欢声笑语，惹得路人纷纷观看，还以为是全家去出去郊游的。 林树骑着车子载着梁春芬走在最前面。 按照梁春芬的指挥，从城内一直到了城郊。 眼看走的越来越远时，梁春芬终于叫停了。 “到了。” 林树把车停下。 梁春芬跳下来，朝着路边一家厂子而去。 其他人不明所以，跟上去。 梁春芬敲了敲紧闭的厂大门。 里面的人像是一直在等着似的，很快就打开了门。 “梁大娘，你来了！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一个年轻人兴奋的探出头来，激动的看向梁春芬。 梁春芬：“我们家距离这边有点远。” 年轻人把两扇大门拉开，邀请梁春芬进来。 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人，笑脸相迎。 老陈家人愈发不明所以。 妈来这里干啥啊？ 这个厂子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院角还堆着那么多的木头，都腐烂了。 地上也有很多的杂草，屋顶都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荒废多长时间了。 那墙上还写着打倒牛鬼蛇神的标语。 王小兰看到墙边的一个竹筐里放着的东西，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 “向国，你快看……” 陈向国顺着王小兰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紧接着面色大变。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这不是斗地主时候佩戴的那些高帽子吗？！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个老头从屋里跑出来，抱起那个竹筐子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埋怨：“你个老婆子，我不是说了吗让你把这东西扔的远远的！” “哎呦我给忙忘了！” 一个老太紧跟着出来，懊悔的说。 老两口抱歉的朝众人笑，拿着竹筐子往外跑。 因为太过着急，一不小心竹筐子脱手，里面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有些工具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看着触目惊心的。 俩人慌张的捡起来。 众人：…… 不是，这到底是个啥地方啊！ “栋梁，你和小树进来。” 这时，梁春芬从屋里出来，朝林栋梁和林树招手。 俩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老头老太身上，没有反应过来。 韩花推搡了俩人一下：“姐叫你俩呢，赶紧过去！” 二人跑进屋，就听到梁春芬说了一句话。 院子里。 王小兰和张秀秀越发觉得这地方邪乎。 正要叫着众人出去，别待在这里面了。 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妈！” 陈向国第一个冲进去。 就看到林栋梁哭的蹲在地上。 林树更是双眼通红。 而梁春芬则是满脸笑意看着他们。 陈向国和随后冲进来的老陈家人都懵了。 “咋了这是啊妈？” “我把这个家具厂送给他们，他们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春芬笑着说。 她是偶然听个食客说起这边有家家具厂的。 她仔细一打听后，决定买下来送给林栋梁和林树。 两个人的手艺好，尤其是林栋梁的，不该就这样埋没掉。 这个家具厂在俩人手里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韩花：“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叫你买！” 梁春芬：“我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什么该买不该买的？你在回香居帮了我那么多，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婆媳三个可忙不过来，你付出就得有回报啊。” 韩花还想说什么，被梁春芬打断。 “行了，赶紧来签合同！” 梁春芬招呼林栋梁和林树过来。 林栋梁下意识看向林树。 林树搀扶起他来：“爸，姑姑送给我们厂子，我们就要给姑姑挣更多的钱！” “姑姑给我们买厂子，说明她是个好人，她对我们很好，我们不能叫她失望，辜负她的心啊！” 林栋梁被林树说动，终于点了点头。 梁春芬原本是想要把家具厂的收益全部给林栋梁和林树的。 但二人坚持要三七分。 梁春芬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但把三七分改成了五五分。 如果林栋梁和林树不答应，那这个厂子就不买了。 二人只好点头。 梁春芬给林栋梁和林树买了个家具厂的事给老陈家人带来了巨大冲击。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陈向国觉得他妈真厉害，一出手就是一个家具厂。 王小兰觉得婆婆对家里人真好，她三生有幸才能成为婆婆的儿媳妇。 陈向家没有太大的感觉。 毕竟他也不会做家具，这个厂子给了他也没用。 张秀秀则是气的要死。 觉得婆婆偏心眼的太厉害。 家里这么多男人都没找到工作呢，结果先给一个表弟买了个厂子。 这胳膊肘是不是太往外拐了？ “妈太不行了，这不是叫咱们寒心吗？” 张秀秀试图发动老陈家人跟自己一起反抗梁春芬。 但陈向国和王小兰，陈向家压根就不搭理她。 张秀秀在心里大骂傻子。 她想拉陈向荣和陈向繁为同盟。 但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自己消灭了。 这俩人是家里的婆婆第一大拥护者，要是被他们俩知道自己对婆婆心有不满。 陈向荣得各种挤兑他。 陈向繁虽然不会说那种话，但事后她会通过行动来给自己施压。 比如说给家里人所有人都买了东西，就是不给自己买。 陈向繁现在手里有钱，东西买的都是贵重的。 拿不到她真的会心疼啊！ 至于跟韩花吐糟，那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张秀秀只能把想法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在得知梁春芬让陈向家去整修家具厂的时候，她试图阻拦，但陈向家根本就不听。 背起工具包就要出发。 张秀秀气的在屋里发泄了一通，但在梁春芬叫她的时候又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梁春芬冷眼看着这个二儿媳妇。 “你如果想让老二能开展新事业的话，就不要闹腾了。” 张秀秀嘟囔：“他能开展什么新事业啊，他现在是免费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