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资本家大小姐后,她被宠麻了》 第23章 你耳朵好红啊 “供销社不进洋货。”沈厉声音发紧。 这女人怎么又提这些洋玩意儿? 她果然还是那个满脑子资本主义思想的大小姐! 他正要训斥,一低头却看见姜清梨那双杏眼里盛着的星光太过晃眼,他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沈厉?” 看着男人发呆,姜清梨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喉结,“你耳朵好红呀。”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能让旁边排队的人听见,顿时有人不嫌事大的哄笑了起来。 沈厉僵着脖子往后仰,后腰抵上冰凉的柱子。 见鬼了,这女人什么时候学会用气音说话了? 那声调像把小钩子,挠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更见鬼的是,他居然在数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左眼十二根,右眼十三根…… 老邓在前头笑得直拍大腿:“沈队长结婚半年还害臊呢!” 排队的大娘们纷纷附和,有个穿靛蓝褂子的甚至掏出把瓜子:“小姜同志,说说你是咋把冷面队长拿下的?” 沈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 他在心里把老邓骂了八百遍,却听见身旁的女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像颗蜜糖,甜得他舌尖发麻。 “他呀......” 姜清梨故意拖长音调,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绷紧的小臂:“半夜还给我捂脚呢。” 沈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天地良心,他们结婚三个多月,就结婚那晚上在一起睡,最后还因为女人嫌弃自己而分两头睡! 可当他撞进姜清梨含笑的眼眸时,某种陌生的悸动突然窜上脊背。 阳光在她脸上镀上毛茸茸的金边,那因为使坏而微微上翘的嘴唇勾勒出一抹不羁的笑意! 倒有几分随心所欲的洒脱…… 这种感觉,他在以前的姜清梨身上从未见过! “沈厉?” 他猛然回神,才发现队伍已经排到了他们。 姜清梨早已像只欢快的小鸟蹦到柜台前,纤细的手指轻点着玻璃罐里的调料,嗓音清脆:“同志,我要半斤酱油,二两盐,还有洋葱、苹果……” 她忽然顿住,转头看向他,杏眸眨了眨,带着几分无辜的茫然:“我还要买什么来着?” 姜清梨这个人就容易脑子生锈,年纪轻轻就有鱼的记忆! 她自我总结是以前玩命读书用脑过度…… 沈厉喉结微动,清了清嗓子:“……再要一包辣椒面。” “对,辣椒面!还是你记性好。”她笑得眉眼弯弯,转身继续和售货员说话时,发梢轻轻扫过他的手臂,带起一阵微痒的触感。 他看着她转身继续和售货员说话的背影,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让人招架不住? 售货员是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她一边称量调料,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位是新婚吧?看着真般配。” 听到这话,姜清梨“噗嗤”一声笑出来,圆润的脸颊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瘦了些却依然丰腴的身材——少说也有一百七十斤呢! 这售货员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同志好眼力!” 姜清梨眉眼弯成月牙,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我们结婚还不到半年呢!” 说着故意往沈厉身边蹭了蹭,柔软的胳膊紧贴上他结实的手臂。 沈厉浑身一僵,女人特有的梨花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竟然不讨厌这种感觉。 姜清梨又和沈厉在橱窗里选了一会,可是无论怎么找都没有看见黑胡椒籽。 最后两人决定再买一罐花生油就回家。 虽然花生油价格昂贵,但是菜籽油味道太大,做出来的酱料味道肯定不一样! “香油放在最上面那层。”售货员好心提醒道。 姜清梨踮起脚尖,圆润的脸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沈厉,你帮我看看嘛,我够不着……” 沈厉正要抬手,突然听见售货员小声嘀咕:“哎呀,可惜了......” 听到这,姜清梨猛地抬头,目光正好看见小姑娘那好奇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沈厉的右臂。 空气瞬间凝固。 沈厉可是野战部队出身,耳力本来就比一般人敏锐! 听到这话,他下颌绷出一道凌厉的线条,那只受过伤的右手仿佛又隐隐作痛。 他知道别人背后都怎么议论他—— “残废”! “废人”! 甚至连姜清梨也曾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看过他的手。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可惜什么?” 姜清梨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老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的手伤是光荣的勋章。你有什么资格说‘可惜’?” 她暗中捏了捏沈厉的手臂,隔着军装布料都能感受到结实的肌肉和有力的脉搏跳动。这 哪是什么残废? 分明是缺乏系统调理! 若是配合她的食疗方子和针灸按摩手法,恢复如初指日可待。 售货员本来只是感叹一声,没想到会被听见!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姜清梨上前一步,杏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我告诉你,我老公比十个健全的男人都强!他一个人能扛两百斤的粮食,赤手空拳制服过三个持刀歹徒,你能吗?” 女人掷地有声,说得小姑娘都快急哭了! 沈厉震惊地看着姜清梨的侧脸,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女人圆润的下巴微微扬起,像只护崽的母狮子。 他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暖流,冲得他眼眶发热。 这些话…… 真的是从那个曾经嫌弃他残疾的姜清梨嘴里说出来的吗? 供销社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沈厉能感觉到姜清梨的手在微微发抖,却仍然固执地握着他的手腕,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 第24章 装什么大尾巴狼 “对、对不起……” 售货员小姑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眶通红地低着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了把眼泪,纤细的手指因为慌乱而微微发抖,差点打翻了刚包好的调料。 姜清梨这才注意到小姑娘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心里顿时一软。 她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姜清梨正准备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见柜台后的小姑娘突然脸色煞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一共……十五元六毛……”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直地向前栽去。 “小心!” 沈厉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单手稳稳托住了小姑娘的脑袋。 “天呐!沈家媳妇把售货员骂晕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刚刚排队的人全看好戏地凑了过来。 “小姑娘,小姑娘,你醒醒!”沈厉单膝跪地,轻轻拍打着售货员苍白的脸颊。 这附近五百米处就有一个卫生室,那里停着全县唯一一辆救护车——那是去年县里特批给先进卫生所的北京吉普改装的。 但眼下情况紧急,围观的人群已经将供销社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沈厉抬头环视四周,在人群中锁定了邓立达的身影。 “老邓!快去卫生所叫救护车!” 邓立达本来正踮着脚往人群里张望,听见沈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跑去! 围观的人群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迅速聚拢,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快看啊!人不行了!”一声惊呼划破空气。 有人大喊着:“这可是东边杨家村唯一的大学生啊!” 有人着急着:“造孽哟!政府派来的文化人,就这么被欺负了?” 有人冷嘲热讽着:“仗着男人是生产队长,平日里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还有人惋惜着:“可怜的小姑娘......” 姜清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辩解被淹没在嘈杂的议论声中。 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钢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刺得生疼。 算了,救人要紧,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她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些恶意的揣测,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姑娘的情况。 作为一名曾在医院工作过的实习护士,她太清楚黄金抢救时间的重要性了。 “让我看看。” 姜清梨迅速蹲下身,手指触到姚娜娜冰凉的脖颈时,心瞬间沉到谷底——颈动脉静悄悄的,没有一丝跳动。 来不及多想,她双膝跪地,迅速解开姚娜娜领口的扣子:“大家都让开点距离,保持空气流通!沈厉,你快去把窗户都打开!” 沈厉皱眉! 姜清梨什么时候会看病了? 可身体却先于脑子行动起来,等他回过神,已经哐当一声推开了糊着报纸的木格窗。 姜清梨顾不得解释。 她双膝跪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十指交叉,掌根精准地抵住姚娜娜胸骨下半段。 这个动作她曾在学校里重复练习过千百次,肌肉记忆比思维更快苏醒。 01、02、03…… 她在心里默数,每一次按压都用尽全力。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襟,碎花衬衫黏在皮肤上,但她顾不上这些。 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心梗,所以得做心肺复苏,一刻也不能耽误。 屋子里的人看到姜清梨这个举动,都傻眼了。 “沈家媳妇,你都已经把人骂晕了?还瞎闹什么?”有人焦急的劝道。 “是啊,沈家媳妇,这可是人命关天,不是你能作妖的事。”旁边的人也附和着,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人命来。 “沈队长,你快拉开你媳妇,杀人可是要坐牢的。”李婶的嗓门最大,说着还想上前拉扯姜清梨。 姜清梨咬紧下唇。 这些闲言碎语像苍蝇般嗡嗡作响,但她连挥手驱赶的余力都没有。 在换气的瞬间,她抬头望向沈厉,被汗水浸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信我......“ 沈厉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姜清梨这样的眼神——专注、冷静,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更让他心惊的是,姜清梨按压的手法,竟和他在野战医院见过的专业急救如出一辙。 “都让开!” 沈厉突然提高嗓门,声音里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姜清梨是在救人!谁再捣乱,就是跟整个武装部队过不去!” 李婶被这气势吓得后退两步,但嘴里还在嘟囔:“装什么大尾巴狼......” 顾不上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姜清梨又趴下身做了几组人工呼吸、 终于,在第五轮心肺复苏后,小姑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她有脉搏了!”姜清梨惊喜地喊道,手指仍搭在姚娜娜的腕间。 她迅速检查了瞳孔反应,确认对光有收缩后,长舒一口气。 姚娜娜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最后落在姜清梨汗湿的脸上。 “谢...谢谢你......” 她的声音虚弱得如同蚊鸣,“我的药...在左边口袋......” 姜清梨立刻会意,从姚娜娜的工作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硝酸甘油片。 她熟练地取出一片放在姚娜娜舌下。 “你有心脏病?”姜清梨低声问道,同时轻轻扶起姚娜娜的上半身。 沈厉眼疾手快的端来了一杯清水。 姚娜娜微微点头:“从小就有……刚才突然...胸口疼.……” 这番话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每个人的耳中。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刚才还指指点点的面孔上,此刻写满了尴尬与羞愧。 吃了药,姚娜娜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她激动的拉住姜清梨:“姜姐姐,今天多亏了你……” 听到这,李婶的脸色变得煞白,悄悄往人群后面退去。 姜清梨微微一笑,正要回答,突然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 原来是不知谁带头,围观的人们自发地为她的专业和勇敢鼓掌。 “沈家媳妇好样的!”一声由衷的赞叹划破喧嚣。 “刚才是我们大家误会你了,对不起啊......”带着几分歉意的话语,在人群中传递开来。 “这才是真正的梁山好汉!”猪肉摊主激昂地喊道,言语间满是敬佩。 “什么梁山好汉,这叫白衣天使……”另一人笑着纠正。 “哈哈哈……” 第25章 呜!她的公主抱…… 姜清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在心里感到一阵暖意。 刚刚大家着急的口不择言她突然也能理解了,原来真相和善意终究会战胜误解与偏见。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匆匆赶了进来。 姜清梨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用专业的医学术语清晰汇报:“患者突发心绞痛,意识丧失约4分钟,经五轮CPR后恢复自主呼吸,已舌下含服硝酸甘油0.5mg,目前生命体征平稳。” 领队的吴医生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小小的县城竟然还卧虎藏龙,有这么厉害的赤脚医生! 他一边利落地给姚娜娜接上心电监护仪,一边由衷赞叹:"抢救流程非常规范!如果不是你及时进行心肺复苏,等我们赶到恐怕就……” 听到吴志东的认可,围观的人群看姜清梨的眼神又多了层滤镜,毕竟这吴志东可是市里大名鼎鼎的内科医生,两周才下县一次。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沈家媳妇厉害着呢……” “可不是吗?听说前段时间沈家小妹摔断了腿,就是她给治好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那些曾经指指点克的眼光,此刻都变成了敬佩的注视。 担架抬起时,姚娜娜突然挣扎着抓住姜清梨的手腕。 她指尖冰凉:“姜姐姐,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 其实她刚刚昏迷的时候大家说的话她都听见了,特别难听! 可姜清梨不仅不生气,还这么卖命的救她! 姜清梨已经释然了,她摇摇头:“别想这些,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请你喝茶。” 看着担架离开,姜清梨才后知后觉到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 她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碎花布料变成了深红色。 这个身体虽然看着壮实但确实虚啊! 难怪原主父母这么紧张!! 人群自发分开一条通道。 姜清梨刚要迈步,膝盖却突然一软——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环住了她的腰。 “当心。”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姜清梨整个人僵在沈厉怀里。 她绝望地感受着自己颇具分量的身躯——早知道今早就该少吃两碗阳春面了! 现在这160多斤的体重,怕是要把人家胳膊压折了! 呜!她的公主抱,就这么泡汤了…… 姜清梨只能自我安慰,还好原主年轻皮肤又白,再加上这几天她用各种果蔬美容,虽然身上肉还多点,但肤质还是经得住细看的! 这才叫“重量级美女”嘛! 想到这,她扬起一个笑容满是歉意的看向沈厉:“对不起……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厉自然知道她说的刚刚教训小姑娘的那一番话! 看着女人心虚的样子,他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 这个女人,刚才还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为他出头,现在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摇摇头:“没有,你说得对。” 姜清梨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你不生气?” “不生气。” 沈厉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你。” 听见男人充满真诚的话语,姜清梨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汪小小的梨涡又在白白净净的脸上荡开。 沈厉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急忙移开视线,假装慌乱的整理手中的调料包。 真是疯了! 今天他为何总觉得心跳异常? 难道是早上吃少了…… 回程的路上,姜清梨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车把上挂着的网兜里,新鲜的食材随着颠簸轻轻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沈厉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两声。 但若是仔细观察,定会发现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军官,眉眼间竟透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他的骑行速度不自觉地放慢,生怕颠着了身后的人儿。 “沈厉,你看!” 突然,姜清梨惊喜的拍了拍男人的后背,指着路边一丛灌木,“那个是不是白胡椒树?” 沈厉刹住车,长腿一支稳住车身。 他顺着女人的视线看过去,却正好看见了几缕发丝从姜清梨鬓边滑落,带着淡淡的梨花香气拂过他的鼻尖。 那若有似无的幽香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五月的阳光正好,正是白胡椒初熟的季节。 虽然果实小了些,但有总比没有强! 想到这里,姜清梨已经自行跳下自行车,激动的跑了过去。 因为方才救人的缘故,她的衣领还微微湿润,贴在胸口,更显得她圆润的身材鼓鼓囊囊。 沈厉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开,耳根却悄悄泛起了红晕。 “嘶!” 女人的惊呼传来! 沈厉抬头,正好看见姜清梨把手指含进嘴里,粉嫩的唇瓣轻轻抿住那截葱白的手指。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军装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为何他回会觉得这个女人变好看了? “小心刺。”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暗哑。 姜清梨闻声回头,只见沈厉已经大步流星地奔来,军靴踏碎一地斑驳的光影。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跳跃,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他眼睛真漂亮啊…… 这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姜清梨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男色误国啊! 啊不是,男色误我! 她使劲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眼前的胡椒树。 这么多胡椒她得多弄点,可是要怎么拿回去呢? 难道要沈厉脱衣服兜着! 不行不行,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对了! 车筐里好像还有空闲的网兜和油纸包! 想到这,她兴冲冲地转身,却猝不及防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沈厉身上特有的松木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烫得她腰间肌肤一阵酥麻。 “对、对不起!”姜清梨像触电般弹开,却因为动作太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她慌乱中抓住沈厉的衣袖,指尖却不小心划过他裸露的手腕。 沈厉的双手抱得更紧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小心点……” 众所周知:小心点=你故意的? 姜清梨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第26章 女人的身子竟能软成这样 可是此刻她整个人几乎贴在沈厉怀里,鼻尖距离他的锁骨只有寸许,能清晰地看见他脖颈上跳动的脉搏。 沈厉这么帅,投怀送抱的女人应该不在话下!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她是故意的! 姜清梨偷偷抬眼看向沈厉,却发现素来沉稳的男人此刻耳尖红得滴血,喉结不自然地滚动着。 都怪这该死的阳光太晃眼…… 还有这些碍事的野草…… 她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可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却出卖了她的慌乱,扑通扑通的声音大得仿佛整个林子都能听见。 两人贴得极近,沈厉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柔软触感。 那温软的弧度隔着薄薄的衣料,像一团大大的棉花糖般陷进他坚硬的胸膛。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脸色骤变,立刻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 妈的,他真是饿疯了! 部队里的糙汉子在一起没少开黄色玩笑,荤段子一个比一个野! 但是在今天之前他都知道自己不是重欲的人! 刚刚抬手拉她,完全是出于军人敏锐的本能反应,却没想到会直接把人拉到了怀里。 可谁知道,女人的身子竟能软成这样,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看着沈厉青红交替的脸色,姜清梨咳嗽了一声,为了掩饰尴尬她故作镇定地踮起脚尖去够高处的枝条。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瓷白的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努力伸长手臂,却因为身高所限,指尖只能堪堪触到那根高悬的枝条末梢。 “要这枝?”沈厉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他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努力够树枝的小女人,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虽然这个女人今天的所作所为都让他刮目相看,但是她讨厌他,讨厌他的父母,甚至也讨厌花丫头,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打算结婚,但是既然两人结了婚,他也曾想过好好和这个女人过普通人的日子。 只可惜…… 想到这,他捏了捏拳头, 姜清梨屏住呼吸,赶紧乖巧的点了点头,像只等待投喂的仓鼠。 男人结实的手臂从她头顶越过,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起伏绷紧,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他轻而易举地折下那根树枝,动作间带起一阵风! 啊...... 这该死的爆发力! 她慌乱地抓住几颗胡椒粒,却因紧张而捏碎了果实,辛辣的香气瞬间在两人之间炸开。 “阿——嚏!” 姜清梨猝不及防,被呛得一个趔趄,眼泪都飙了出来。 天旋地转间,她再次跌入了男人温暖的怀抱。 准确来说,是“砸”进去的。 “砰——” 草屑在阳光下纷飞间,沈厉的后背重重的落在草地上。 姜清梨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军装下传来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烫。 完了,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次两次叫“不小心”,这三次四次…… 那就是“故意吃豆腐”了! 自古美女叫“投怀送抱”,她这种肥妞,大概只能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姜清梨尴尬的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最终,她在“摆烂”和“努力”之间,选择了“努力摆烂”! 她捂着脸,自暴自弃地睁开了眼睛。 男人的俊脸尽在咫尺,不过让人错愕的是沈厉好像没有因为姜清梨的“不小心”而恼怒! 恰恰相反,头发凌乱地支棱着,向来笔挺的军装皱巴巴地沾满草屑,银质肩章上还挂着半片摇摇欲坠的落叶,活像刚从灌木丛里滚出来的大型犬。 “噗——” 姜清梨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沈厉挑眉,素来锋利的眉眼此刻也被碎发遮住,晨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侧脸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衬得他莫名的“有点呆”! “没什么……” 她俏皮地眨眨眼,指了指他肩章上挂着的一根杂草,“就是觉得...这样的沈队长很可爱。” 沈厉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笑弯的眼睛,那里盛着细碎的阳光,明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轻轻摘掉她发间挂着的一粒白胡椒,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有东西。”他低声解释,声音也沙哑了几分。 姜清梨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 要命...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学会撩人了…… 她手忙脚乱地想从他怀里爬起来,掌心却按到一片紧实温热的触感。 隔着军装都能感受到的块垒分明。 姜清梨:…… 是腹肌! 啊啊啊! 她在心里尖叫,脸上的温度再次烧了起来…… 等两人回到军属大院时,已经到了中午了,槐花树下飘着饭菜香,各家各户的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夹杂着小孩的嬉闹和大人们的闲聊。 “哟,沈厉回来啦?” 端着搪瓷碗的徐麻子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他们,立刻扯着嗓子招呼,“听说你们今天做毛豆腐?咋样,成功没?” 这一嗓子瞬间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 端着饭碗的张绣娘、嗑着瓜子的张大嘴,还有几个刚放学的小娃娃,全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沈队,听说你媳妇儿手艺可好了?” “姜丫头,改天教教我家那口子呗?” 姜清梨手里还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眼看被堵得寸步难行,心里急得直跳。 再耽搁下去,可就没时间做酱料了! 想到这,她眼珠一转,忽然捂住肚子,微微弯腰:“哎呦……” “怎么了?”沈厉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眉头紧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可低头一看,却见她悄悄冲他眨了眨眼,睫毛扑闪,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他耳根一热,喉结滚动了下,随即板起脸,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围观群众说道:“大家让让,我媳妇可能闹肚子,晚点再说毛豆腐的事。” “哎哟,那可不能耽误!” 徐麻子媳妇连忙让开道,“快回去歇着,要不要喝点热水?” “对对对,沈队赶紧带媳妇儿回去,别耽误了!”张大嘴也附和着。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两人终于“艰难”地挤出人群,快步走向自家小仓库。 第27章 这个女人难道真的变了!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姜清梨长舒一口气,转身笑道:“沈厉你可以啊,还知道给我打掩护……” 她一边笑一边往屋里走,完全没发现沈厉震惊的站在门口没动,不仅没动,还退后两步又重新退到了院子里。 他以为自己走错了。 沈厉皱着眉头看了看门牌,又抬头看了看屋顶,最后把目光落在窗台上那束新鲜的野菊花上。 没错啊,这就是队里分给他的仓库! 可是,屋内窗明几净,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原本四处散落的杂物被分门别类地收纳在藤编篮子里。 窗棂上的陈年灰尘消失得无影无踪,玻璃透亮得仿佛不存在。 最惊人的是,那个曾经堆满零食包装袋的茶几,现在居然铺着素雅的格子桌布,上面还摆着一个插着野花的小陶罐。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窗台上那束金灿灿的野菊花沾着晨露,在微风里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沈厉的军靴悬在门槛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他记忆中的仓库应该是满地瓜子壳、床上堆着三天没洗的衣服、灶台上积着油垢才对。 眼前这个温馨整洁的小屋,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呵呵呵的笑声,沈小花的小脑袋惊喜的从床上探了出来,脸颊上还沾着糕点屑:“哥哥!你回来啦!” 她旁边,许少平手里捏着半块酥饼,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笑道:“哎呦沈队,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快把嫂子做的点心吃完了......” 他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酥皮渣子簌簌往下掉。 沈厉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怎么回事? 花丫头怎么会在姜清梨的床上? 他记得这个女人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 有一次,花丫头好奇试穿了她的红皮鞋,就被她骂得眼泪汪汪。 当时她尖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谁让你碰我东西的?没教养的野丫头!” 虽然事后想想,花丫头确实不该未经允许碰别人东西,但姜清梨那副刻薄的嘴脸至今让他心头发堵。 那可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啊! 爹娘老来得女,家里再穷都没让小花受过半点委屈。 自从这个女人进门,爹娘为了自己,竟然让小花来给她做饭! 这事他严厉地拒绝了好几次,但耐不住花丫头从小懂事,无论自己怎么说,就是要天天来。 否则也不会摔断了腿! 天知道,他在省里接到王部长发来的传真时有多着急! 顾不得多想,沈厉关心的走了进去:“小花,你怎么……你的脚怎么样了……” 沈小花笑得灿烂:“哥哥,我没事了,多亏了嫂子,她不仅给我治疗腿伤,还每天给我做好吃的,你看我都吃胖了……” “我本来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可是嫂子担心我再扭到……” 小姑娘虽然懂事但毕竟年纪小,一下子把心里攒了好几天的话全一股脑说了出来。 她今天是最开心的了,不仅嫂子对自己好了,而且盼了好几天的哥哥终于回来了! 她一开始也不敢信嫂子竟然变得这么好,这几天嫂子不仅变着花样给自己弄好吃的,晚上睡觉时还会给她讲《西游记大战白骨精的故事》! 别提多有趣了! 听到这话,沈厉的目光才从小姑娘绑着木板的腿上移到了小小的身体上。 小丫头穿着干净的裙子,脸蛋不仅红扑扑的还明显胖了一圈,两个麻花辫整齐地束在两边,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照顾的! 这真的是那个女人弄的? 他看了眼进屋后打完招呼就在灶台边忙活的女人,忽然心头一热! 这个女人难道真的变了! 许少平看着沈厉激动的样子,以为他是担心沈小花,大笑道:“哎呦沈队,你就放心啊,你看嫂子这么能干,把花丫头照顾的这么好,怕花丫头饿着,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 顺着许少平的视线,沈厉果然看见床头旁边的小框里,放着很多小野果,还有一盒油纸包着的酥饼! 他的喉咙突然发紧,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姜清梨一点没注意到沈厉的表情,她把买来的东西做好分类,又回头看向沈厉:“一会儿我做个打卤面,咱们今天中午随便吃点! “好啊,好啊!我要吃西红柿鸡蛋的……”沈小花最先反应过来,她激动地喊着,一想到嫂子弄得面条就口水直流! 沈厉却和看外星人一样看向了沈小花。 这个丫头之前在姜清梨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居然这么活泼? 还敢点菜?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听见“打卤面”三个字,许少平不自觉地吞了两口口水。 他今早天不亮就赶路,肚子里那点稀粥早就消化干净了,方才尝的姜清梨做的烧饼更是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自家婆娘做饭的手艺他是知道的,除了清水煮面就是玉米糊糊,哪有这般讲究。 “那个……” 许少平偷瞄了眼沈厉阴晴不定的脸色,后脖颈突然一阵发凉。 队长该不会是不高兴了吧? 他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道:“我还有事,要不改天再来尝嫂子的手艺吧……” 姜清梨看了眼墙上斑驳的老挂钟皱眉道:“都晌午了,天大的事也得吃饭啊。” 倒不是她有多热情,主要是人家许少平帮忙看了一上午沈小花,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离开吧! 就连沈小花也点点头,附和道:“就是,少平哥哥你就在这吃饭吧,难道是怕月月嫂子生气……” 说到这,两个女人还不忘相视一笑! 沈厉更震惊了,他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融洽了? 沈厉本来不敢相信,但是小孩子的心思最不会骗人,喜欢什么人、不喜欢什么人那是藏都藏不住的…… 第28章 窜起一股无名火。 许少平咽了口唾沫,眼角余光瞥见沈厉越发阴沉的面色,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不、不好吧……” 虽然他很想留下,但是他更怕沈队不高兴! 他可是领教过队长的厉害,上次犯错被罚绑着沙袋跑五公里的滋味他到现在可还记忆犹新呢。 “有什么不好的!” 姜清梨却没发现两个男人心里的小九九,她一边准备材料一边转头看向沈厉:“你说是不是?老公……” 这声老公叫得非常自然,好像两人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 这也不是姜清梨第一次叫他老公,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沈厉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暗沉如墨:“嗯,一起吃……” “好嘞嫂子!” 沈厉话没说完,许少平已经一个箭步窜回来,生怕沈厉反悔。 他积极地凑到姜清梨身边,积极道:“嫂子我来帮你削土豆皮!” 沈厉确实反悔了,这许少平这么激动干什么? 还有,他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看着他围着姜清梨打转的样子,沈厉心里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 “都坐下等着。”男人突然出声,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硬。 许少平正殷勤地帮姜清梨剥蒜,听到这话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 他偷偷瞄了眼沈厉阴沉的脸,心里直犯嘀咕,队长今天这是怎么了? 平时训练时也没见他这么凶啊。 听见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姜清梨挑眉看向沈厉,嘴角噙着狡黠的笑:“怎么?沈大队长想要露一手?”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沈厉被她看得耳根发热,心里莫名烦躁。 他刚才看到许少平围着姜清梨转的样子,胸口就像堵了团棉花,闷得慌。 更让他恼火的是,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这种情绪。 “我去生火。”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沈历转身走向灶台口,动作粗鲁地往灶膛里塞柴火。 看着男人别扭的样子,姜清梨疑惑地看了一眼许少平和沈小花,见两人一脸无辜才作罢!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 平时不是挺沉稳的吗? 算了,男人也有那么几天来大姨夫的时候!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姜清梨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看着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姜清梨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白生生肉乎乎的手腕。 她盘算着先和面擀面条,这样等面条下锅的功夫正好熬制酱料,时间安排得恰到好处。 想到这,她踮起脚尖,从面缸里舀出两碗精细的白面,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的眼中墨色渐沉! 女人身上的碎花衬衫勾勒出她丰腴的曲线,随着取面粉的动作,棉布衣料在肩背处微微绷紧,在晨光中映出柔和的轮廓。 沈厉坐在灶洞口,一抬头,正好将这一幕完整不落的收入了眼底! 他吞了口口水,赶紧低下了头! “嫂子,要帮忙和面吗?”这边,沈小花正趴在床上好奇的看着姜清梨熟练的动作,眼睛亮晶晶的。 她最喜欢看姜清梨做饭了,觉得她做什么都特别有趣。 就比如昨天嫂子给自己做的鱼豆腐,不仅特别好吃而且还Q弹爽口! 嫂子说那是用鱼肉做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鱼肉不是有很多刺吗? 这也太神奇了…… 沈小花一边想一边悄悄的看了眼厨子里硕大的海碗,那里应该还有最后一碗鱼豆腐。 嫂子一会儿肯定会拿出来吃的! 昨天嫂子做了蜜汁番茄口味的,她今天说不定还会做别的口味! 想到这,沈小花偷偷的吞了一大口口水! “你别动,腿伤还没好利索呢。”姜清梨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 她哪里会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 沈小花这几天在床上躺得浑身发痒,早嚷嚷着要下地活动了。 可伤筋动骨一百天,万一落下病根,以后阴雨天腿疼起来可怎么好? 她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毫不耽误,只见她添水按揉。 不一会儿面粉就渐渐抱团,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是雪被踩实的细微动静。 “啪!” 她手腕一翻,将面团重重摔在案板上,声音清脆利落。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许少平直咂舌:“呀,嫂子!你这手法,比我们炊事班的老王还利索!” 他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半步,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她将擀面杖在面团上来回滚动,面皮渐渐舒展,薄如蝉翼。 随后面皮被利落地叠成三折,菜刀"嚓嚓"几下,细如发丝的面条便整齐地排开,根根分明。 这揉面的架势,这刀工,简直神了! 难怪队长藏着掖着,结婚这么久也没带嫂子去队里露个脸,这要是让那群光棍瞧见了,还不得眼红死? 姜清梨抿嘴一笑:“哈哈,多亏了你帮忙啊,不然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她随口说道,语气轻快,完全没注意到灶台旁的沈厉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男人攥着柴火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看着许少平那副殷勤的模样,还有姜清梨脸上明媚的笑容,他胸口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灼得他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那感觉就像有人在他心口塞了一团烧红的炭火,又闷又痛。 “砰!” 一声巨响突然在厨房里炸开。 沈厉狠狠将手里的柴火摔进灶膛,火星四溅,有几颗甚至溅到了许少平的裤脚上,吓得他"嗷"地一声跳开老远。 这边,灶上大铁锅里的水已经滚开。 姜清梨抓起一把面条,手腕一抖,面条像银鱼般滑入锅中。 她用长筷子轻轻搅动,热气蒸得她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许同志,麻烦把那个红陶罐递给我。”她专注地盯着锅中翻腾的面条,头也不抬地说道。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将陶罐递到眼前。 姜清梨抬眼,正对上沈厉深邃的目光。 看着男人那副冷着脸却又眼巴巴的模样,活像被抢了糖的孩子,姜清梨心头突然一跳。 这个男人不会吃醋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灶火太旺,热昏了头产生的错觉。 第29章 好像突然有了温度。 趁着煮面条的间隙,姜清梨决定顺手把番茄鸡蛋卤也做了。 昨天熬制的番茄酱还剩小半碗,红艳艳地盛在搪瓷碗里,只需打两个鸡蛋翻炒一番,一锅香喷喷的卤子就能出锅。 她打开装鸡蛋的竹篮,却发现上次从原主父母家带来的鸡蛋已经用完了。 幸好方才在供销社采购时特意补充了些新鲜鸡蛋。 这个年代的物价真是便宜,方才买了满满一网兜的东西,统共才花了十五元钱。 更妙的是,这十五元里大部分用的还是外汇券。 她现在荷包里还躺着五张外汇券和一张十元钞票! 沈厉把剩下的钱全给她了。 捏着这些纸币,她这才意识到,这大概是自己穿越以来最阔绰的一天了。 金黄的蛋液在粗瓷碗里打着转,姜清梨手腕一抖,蛋液滑入热油中,“刺啦”一声绽开朵朵金灿灿的雏菊。 翠绿的葱花撒下去,香气顿时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 “好香啊!”沈小花伸长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翻腾的锅灶,像只等待投喂的小猫。 姜清梨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笑着用铲背轻点她的鼻尖:“别急,还得熬点别的酱料。” 她将切成小块的苹果、洋葱、胡萝卜等果蔬倒进油锅里,这些食材在油锅里"滋滋"作响。 这是她独创的"山寨咖喱"做法,在这个没有咖喱的年代,用果蔬的天然香气来模拟咖喱的异域风味。 简直是营养美味又健康! 苹果的甜、洋葱的辛、胡萝卜的鲜,在热油的催化下竟也凑出几分南洋风情。 待所有的食材渐渐软化出香甜的汁水,姜清梨再将它们盛进青石臼里,木杵捣下去,果蔬便化作一汪金红相间的浓浆。 最后再调入一勺白糖、半撮粗盐,倒回锅中慢熬。 不一会儿,黄澄澄的酱汁在小火下咕嘟咕嘟冒着泡,甜润的果香混合着焦糖般的醇厚,勾得人直咽口水。 “这是什么啊嫂子!”小花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黄澄澄的东西。 看着像玉米糊糊,但却比玉米糊糊还要粘稠,重点是这味道,太特别了,她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特殊的香气! 甜而不腻,鲜而不腥,香儿不冲! 舀起一勺对着光,竟然还能拉出晶莹的丝线,太好玩了! 姜清梨神秘地眨眨眼:“这是咱们秘制的果蔬咖喱酱……” 虽然这样的做法不能100%复刻咖喱的味道,但是放在这个调味品还比较稀缺的年代应该也算不错了! 另一口小铁锅里,香油正泛着细密的油花。 姜清梨将现磨的白胡椒粉倒入锅中,"嗤"的一声,金黄的油面顿时绽开无数细小的气泡,一股带着山林气息的辛香猛然炸开。 沈小花“啊嚏”一声,慌忙用袖子死死的捂住了口鼻,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可那霸道香气里偏又缠着香油醇厚的暖意,蒜末在锅中煸出琥珀色的焦边,洋葱片早已化作透明的糖色。 小姑娘忍不住松开袖口,小巧的鼻翼轻轻闻了闻。 咦? 方才还呛人的辛辣,此刻竟化作一缕缕勾人的鲜香。 这香味清奇,连带着沈厉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这香气与常见的辣椒不同,胡椒的辛烈中带着松木般的清冽,像初春第一缕穿透薄雾的阳光,暖中带刺。 看着众人不约而同的神情,姜清梨抿嘴一笑,手中的锅铲不停翻动。 多亏了沈厉给的外汇券,否则这洋葱、香油的在这个小县城还真算稀罕物,不好买! 虽然用白胡椒代替了黑胡椒,但配上她特制的“增效剂”——她昨天在晨跑时在山里捡得野蘑菇! 这酱料的风味竟比记忆中的还要地道。 不一会儿,两个酱料都熬好了,姜清梨她将它们装进用开水煮沸过的玻璃瓶中,又取出橱柜里用用荷叶包着的鱼豆腐。 这是她今早特意留下的,一会儿正好送去红旗饭店。 剩下的调料装到小盘子里,一会正好大家一起试吃! “嫂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花样啊?”小花惊奇地问。 姜清梨擦了擦额角的汗,神秘地眨眨眼:“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神仙教的。” 这话逗得小丫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着两人温馨的画面,沈厉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咧开了一个弧度! 他从不知道,这个女人还能这么幽默? 弄好了这一切,面条也煮好了! 姜清梨将三碗面条摆开,最后再浇上红艳艳的西红柿鸡蛋卤,才对着大家喊道:“开饭啦!” 许少平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将面条拌开,咖喱的辛香和胡椒的辛辣在舌尖炸开,配上酸甜的西红柿卤,顿时吃得他直竖大拇指。 “嫂子你这手艺太厉害了!这西红柿卤酸甜适中,面条劲道爽滑,再加上这秘制酱料……” 沈厉默默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筷子顿了顿。 眼前这热气腾腾的饭菜,让他想起很久以前,阿娘也是这样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他舀了一勺胡椒酱拌进面里,辛辣的滋味直冲鼻腔,让他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 这个冷清了太久的家,好像突然有了温度。 他18岁当兵,在野战部队莫怕打滚6年,这六年风餐露宿是常事,烈日下负重行军,寒冬里卧雪潜伏…… 他从未回过家,甚至连信都很少写,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怕一开口,就会动摇自己继续扛下去的意志。 直到前年,他右手被弹片划伤,这才被强制调回安平县武装部休养,终于有了回家的机会。 可即便回了家,他也只是匆匆待上几天,便又返回部队。 自己和姜清梨结婚以后,他更是天天泡在武装部队里…… “哥,你快尝尝!”沈晓小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动了。 虽然今天没有吃到最爱的鱼豆腐,但这碗打卤面却给了她意外的惊喜。 胡椒酱的辛辣让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却还是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嫂子,这个胡椒酱拌面太好吃了!”她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筷子在碗里扒拉得飞快,生怕有人跟她抢似的。 姜清梨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哪有那么夸张,就是些家常做法。” 但她看着三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沈晓小花是最高兴的了,虽然今天没有吃到鱼豆腐,但是能吃到这不同口味的打卤面也很不错啊! 正当三人吃得热火朝天时,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唤:“清梨啊,花丫头……你们在吗?” 第30章 沈厉有外遇了? 正当三人吃得热火朝天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清梨啊,花丫头……你们在吗?” 那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可字字句句里却透着掩不住的焦虑和紧张! 沈厉筷子一顿,猛地抬头,下一秒便“唰”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沈万民和林绣桃站在门外,身后停着一辆堆满蔬菜杂物的手推车。 两个老人衣衫全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滚落,焦急的眼里满是忧惧。 “爹娘,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来了?”沈厉心头一紧,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 阿爹阿娘腿脚不利索,从安平县到清水村得走两三个小时才能到,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两个老人是不会过来的! 见到沈厉,老两口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松。 林绣桃穿着一身蓝布衣,因为天还没亮老两口就开始赶路,此刻裤腿上还粘着晨露,她着急的上前拉住沈厉,声音发颤。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小花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和你爹急得整宿睡不着……” 往日里,花丫头每天都会回家。 可前日卖豆腐的王大狗匆匆捎来口信,只说丫头天黑不回来了。 老两口原想着第二日总能见着人,谁知这一等就是三天不见踪影。 昨日他们特意去寻王大狗问个明白,谁知却听村里人说,这王大狗已经好几日没来村里收豆子了。 县里回来的人嚼舌根,说他最近迷上了做什么毛豆腐,整日窝在作坊里不出门。 这下可把老两口急坏了! 沈万民擦了把汗,正要说话,却屋里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沈历,是不是爸妈来了,快让他们进屋里来啊……” 老两口浑身一僵! 怎么回事,这屋里怎么会有别的女人? 这清澈柔和的声音,绝对不是他们那个整日阴着脸的儿媳妇。 老两口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滔天的惊怒。 难道沈厉有外遇了? 难怪小花好几天没有回家,看来这是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沈万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压低声音看向沈厉:“儿子!你屋里怎么会有别的女人的声音?” 林绣桃也慌了神,颤抖着抓住老头子的胳膊:“儿子,你该不会背着清梨养狐狸精了吧?” 话没说完,沈老头已经拿起拐杖气势汹汹的砸了过去:“你这个孽障!老沈家祖祖辈辈没出过这种混账!就算清梨那丫头懒了点,你也不能.……” 沈历被打了个结结实实,他本来想闪开,可是阿爹腿脚不行,自己要是闪开,老头子肯定会书币地上! 林绣桃看着自家老头发这么大脾气。顿时急得哭了出来:“妖孽啊!你们小两口才结婚多久就……“” 听着爹娘一口一个“孽障”,沈厉眉头越皱越紧,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攥住沈万民砸下来的拐杖,脸色阴沉得可怕。 “爹!娘!你们在胡说什么?屋里哪来的别的女人?” 看着儿子不承认错误,沈万民更生气了,他没想到自己清清白白的一生,尽然教出了这么一个满嘴谎话的混账儿子! “还敢狡辩?我刚才都明明听见那狐狸精的声音了!你别以为我们没有学问就能随便糊弄!” 说罢,他甩开沈厉的手,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屋里冲! 就在这时,黄色木门上的帘子突然被掀开,姜清梨着急忙慌的走了出来:“沈厉,你怎么还不赶紧让爸妈进屋……” 空气瞬间凝固。 眼前的女人系着沾满面粉的粗布围裙,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 虽然比从前瘦了不少,但那眉眼分明就是姜清梨! 沈万民高举的拐杖僵在半空,林绣桃的哭声戛然而止。 老两口瞪圆了眼睛,活像大白天见了鬼似的盯着这个笑容满面的儿媳妇。 “姜、姜丫头?”林绣桃的嗓音陡然拔高,枯瘦的手指死死掐住老伴的胳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那个往日里连正眼都不愿给他们的儿媳妇,此刻竟亲亲热热地唤着——爸妈?! 老两口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险些被自己的脚绊倒。 “爸妈,发什么愣呢?”姜清梨不由分说地挽住林绣桃的胳膊就往屋里带。 她心里也很害怕,自己也算是丑媳妇见公婆头一次,所以她此刻紧张急了,完全没发现老两口的异常! 老太太僵着身子,像个被牵线的木偶,直到儿媳妇掌心的温热透过粗布衣衫传来,才猛地打了个激灵。 老爷子盯着儿媳妇亲昵自然的动作,布满皱纹的脸抽搐了两下,突然抬手狠狠拧了自己一把。 疼! 这不是做梦,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姜清梨! 就在这时,许少平也站了起来。 他嘴角还沾着一点红艳艳的番茄酱,见状赶紧用袖子抹了抹,规规矩矩地道:“叔叔阿姨,你们来了!” 小花眼睛一亮,像只欢快的小麻雀般大喊了起来:“阿爹阿娘……” 话音未落,林绣桃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捂住沈小花的嘴:“嘘……” 她紧张地偷瞄了眼姜清梨,压低声音道:“在你嫂嫂跟前不许大呼小叫的!” 沈小花却灵活地一扭身子,挣脱母亲的手,笑得眉眼弯弯:“阿娘别怕,嫂嫂现在可好啦!” 她指着桌上的面条兴奋道:“你们快看,嫂嫂现在不仅会做饭,还会做番茄酱、辣椒酱......” 老两口不可思议的看向镯桌子,那里真的摆着四五个盘子? 怎么回事?姜丫头又有钱了…… 这边,许少平麻利地搬来两把竹椅招呼道:“叔叔阿姨一路辛苦了,快坐下歇歇脚吧!” 他边说还边用袖子擦了擦椅面。 老两口局促地站着,粗糙的手掌不停搓着衣角。 “你坐、你坐......”林绣桃的声音细若蚊呐,眼睛却不住地往姜清梨身上瞟。 这才几天光景,怎么人人都跟换了魂似的? 往日畏畏缩缩的花丫头,如今竟敢在姜清梨面前大呼小叫。 自家儿子和儿媳妇之间,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见了踪影。 许少平挠挠头,看了眼挤得转不开身的小屋,朝沈厉挤挤眼睛:“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姜清梨还想客套几句,谁知却听见沈厉冷硬地甩出两个字:“慢走。” 那语气,活像在军营里训新兵。 姜清梨:…… 这男人,跟人说话怎么跟下军令似的! 而且,为什么她会觉得这男人那语气好像巴不得人家赶紧走似的? 第31章 不会下毒了吧! 看着二老风尘仆仆的模样,姜清梨心头一软——这怕是天还没亮就赶路来了。 她二话不说,转身又取出两个青花大海碗。 幸好面条准备得多,锅里还冒着腾腾热气。 她麻利地盛好两碗,金黄的卤汁浇在雪白的面条上,香气四溢。 “爸妈,趁热吃,这是我......” 话音未落,林绣桃“蹭”地站了起来,好像是学校里被点名的小孩! 姜丫头是怎么回事,刚刚让自己进屋,现在居然又主动给她们弄面条? 这、这……这面条里不会是下毒了吧…… 想到这,她局促地搓着衣角,眼睛不住地往地上瞟。 “我、我们......不饿!” 林绣桃结结巴巴,可一低头却又发现自己鞋底沾着的泥巴,顿时慌的把脚往后缩了缩。 坏了坏了,刚才心急火燎地闯进来,竟忘了这茬! 按照往常,姜丫头早该拉下脸了…… 上次自己带着泥脚进门,姜丫头那嫌弃的模样至今还在历历在目...... 同样紧张的还有旁边的沈万民,他因为紧张而胸口发闷,就在姜清梨端着面条朝他走过来时,突然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却硬是捂着嘴不敢出声,憋得满脸通红。 “爸,先喝口水。”一个温热的搪瓷缸递到眼前,紧接着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沈万民惊得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看着二老手足无措的样子,姜清梨转头瞪向沈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招呼爸妈吃饭!” 沈历知道爸妈的震惊,说实话,他也还没缓过来! 他将面条塞进老两口手里:“爸妈,快吃吧。吃完还有大事和你们说呢!” 听到这话,老两口吓了一跳! 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不会是两个小孩要谈离婚的事儿吧? 林绣桃不安地看向老伴,却见沈万民已经埋头吃了起来,她只好夹起一根面条送入口中。 天刚蒙蒙亮,老两口就揣着两个冷硬的玉米面窝头上了路,到现在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谁知道一口面条进到嘴里面,林秀桃立马睁大眼睛。 这、这……这面条是姜丫头做的? 怎么这么好吃! 她难以置信地又尝了一口。 面条Q弹爽滑,卤汁咸香适中,还带着一丝从未尝过的鲜甜。 老两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顾不得多想,一大碗面条很快见了底,连汤都被喝得干干净净。 沈万民抹了抹嘴,偷眼瞧着在橱柜前翻找什么的姜清梨,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沈历:“儿子,怎么回事?你俩不会是要……” 话音未落,姜清梨已经抱着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粗布衣裳走了过来。 那布料虽旧,却浆洗得挺括,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 “爸妈,先换身干净衣裳吧,你们衣服都湿了……”她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 林绣桃顿时慌了神,粗糙的双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使不得,使不得!俺们身上都是汗臭,别糟蹋了好衣裳……”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生怕自己的脏衣服蹭到那干净的布料。 姜清梨全是明白了,老两口不是不要,是根本不敢要! 真是原主给自己留了好大一口黑锅! 想到这,她把衣服一股脑塞进沈历手里:“老公,你来和爸妈说!” 听到姜清梨的称呼,老两口不由分说的对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 小两口什么时候这么甜蜜了! 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沈厉知道自己父母的脾气,他不由分说的直接把衣服塞进林绣桃手里:“娘,换上吧,你们的衣服都湿透了,穿着要着凉的。” 虽然她也很震惊姜清梨对父母态度的转变,但是今日从早上到现在,可能是震惊太多了! 他有点适应了! 老两口捧着衣服,手足无措地站着,像是捧着什么贵重物件,生怕弄皱了。 姜清梨见状,一把拽住沈厉的袖子,低声道:“走,咱们先出去,让爸妈慢慢换。”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屋内外的世界隔成两半。 屋外,正是槐花盛开的时节,雪白的花串沉甸甸地垂着,甜腻的香气裹着初夏的暖风,将树下的闲言碎语酿得愈发稠浓。 徐麻子媳妇和张绣娘几个妇人正凑在树下,脑袋一个劲儿往院里头探,嘴里还嚼着闲话。 刘婆子朝着沈厉家黄色的木门努了努嘴:“哎,你们瞧见没?沈家老两口又上门讨没趣来了。” 徐麻子媳妇长得瘦长脸,此刻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我敢打赌,不出半刻钟,那老两口就得被轰出来……” “我看不一定吧?那姜丫头自从上次回了趟娘家,整个人都变了,见人还知道打招呼了……” 旁边圆脸的张秀娘撇撇嘴,看着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摇了摇头! 虽然之前姜清梨偷了她的鸡,但是一个大院的,沈厉没少帮自己家,况且这几次碰见姜清梨她还蛮客气的,张绣娘不想再背地里议论别人的是非! 看见张绣娘这么说,刘婆子不成器的看了她一眼:“活该人家偷你急,你就是个烂好人……” 几正说得起劲,突然“哐当”一声,仓库的黄漆木门被猛地推开。 徐麻子媳妇吓得一哆嗦,慌忙低下头,假装在捡槐花,手指却还竖着耳朵等下文。 两人出了门,却不能走远,只能站在墙边的槐树下,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凝滞。 姜清梨想了想,决定主动找点话聊! 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沟通时良好婚姻关系的钥匙嘛! 虽然原主已经和男主结婚三个多月了,但天地良心,两人之前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今天一天多! 她实在是不知道男主的心思! 主要是原主太胖了,弄得她都没有自信了! 槐花落在她肩头,她也没拂去。 姜清梨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她偷偷抬眼,视线正好撞上沈厉低垂的目光。 这个男人……真不错啊。 原主165cm的身高,而男主快有190cm了,所以就算她胖点,但站在沈厉面前,还是小小的一坨! 就像只笨拙的小鹌鹑。 第32章 可就别怪她找备胎了! 她深吸一口气试探的喊道:“沈厉……” 男人正来回踱步,闻言动作一顿,他微微低头,漆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像是在等姜清梨接下来的话。 “上回撞了墙后,我想通了很多事。” 她一字一句道无比真诚道“以前的我,做了很多荒唐事,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已经醒悟了,以后……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说完,她悄悄抬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反应。 可沈厉的表情依旧冷峻,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难道他不信? 她咬了咬唇,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我明日就收拾东西……” 话音刚落,她心里就咯噔一下—— 完了,这话怎么听着像威胁? 姜清梨懊恼地闭了闭眼,暗骂自己嘴笨。 可转念一想,她又理直气壮起来。 沈厉这么帅,身材又好,性格虽然冷了点,但对她其实还挺包容的。 这样的男人,放现代绝对是抢手货! 她既然穿来了,自然要争取一下! 更何况,他还是小说里的男主,以后可是有大好的前途…… 想到这儿,她抬起明媚的眸子,直直望向他,等着他的回答。 沈厉没想到姜清梨会说这些,他呼吸微滞,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心跳声在耳边轰然作响。 她……真的变了? 可下一瞬,他的眉头便拧了起来。 什么叫“实在不行她也不会纠缠”? 这么快就想放弃了? 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眸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句“我明日就走”像盆冰水,把他刚窜起的心火浇得青烟直冒。 男人英挺的眉骨压下阴影,指节捏得“咔吧”作响。 她就这点决心?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那几个“吃瓜”的妇人听个真切。 几人顿时瞪圆了眼,手里的槐花撒了一地—— 怎么回事? 老两口没被赶出来,这小两口怎么自己先出来了? 还、还说这种话? 没等墙根下那几个妇人想明白,沈厉已经一把攥住姜清梨的手腕。 男人粗糙的掌心带着常年干农活留下的厚茧,力道大得让她轻轻“嘶”了一声。 “沈厉你......”姜清梨吃痛地皱眉,抬眼对上男人翻涌着复杂情绪的黑眸。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气息灼热,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要收回刚刚的话,这个男人好是好,就是情绪太不稳定了! 他要一直这么莫名奇妙,可就别怪她姜清梨提前找备胎了! 沈厉似乎察觉到她的不适,手上力道突然松了几分,却仍固执地圈着她的手腕。 他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准走。” “啊?”姜清梨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老沈家的媳妇,没有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道理。”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姜清梨眨了眨眼,心头突然涌上一丝甜意。 这是......舍不得她? 所以这个男人是不是对她也有一点点心动呢? 还是说完全是因为他老沈家的家风? 姜清梨还没想明白,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沈万民和林绣桃局促地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姜清梨的衣裳。 沈厉的衣物对老两口来说实在太长,倒是姜清梨的旧衣裳勉强合身——沈万民穿着稍短一截,林绣桃的衣襟又略显宽大。 ”爹娘先将就着穿。”看着两个老人奇怪的样子,姜清梨抿嘴笑了笑,顺手替林绣桃抚平衣领上的褶皱。 屋里突然传来沈小花脆生生的声音:“阿爹,我能睁眼了不?” 这声呼唤让林绣桃猛地想起什么,她慌忙拉住姜清梨的手:“花丫头的腿伤......” 话到嘴边又哽住了,天呐,她尽然拉了姜丫头的手! 完了完了,她这次肯定要发脾气了! 可谁知姜清梨不仅没发火,还转手回握住了林绣桃的手! “妈,别担心!” 姜清梨温声安慰,“小花的腿我已经处理好了,养些日子就能活蹦乱跳。” 老两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感激。 他们刚刚都听花丫头说了姜丫头不仅救了她,这几天还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以前都是他们误会她了! 沈万民粗糙的大手不住地搓着衣角,林绣桃则悄悄抹了抹眼角,这样贤惠能干的媳妇,可是它老沈家祖上积德修来的福分! 这么想着,沈万民神色一凛,想起方才沈厉说的“有大事商量”。 老汉心里咯噔一下,要是这混小子敢提离婚,他今天非得用扁担打断他的腿不可! 林绣桃也反应过来,急忙问道:"你们方才说的大事是......" “爹,娘!” 沈厉咳嗽一声,边关上门边说:“清梨和县里红旗饭店的经理谈妥了,往后饭店要长期收购咱家做的鱼糕子。从今往后,咱家再不用去地里抢工分了!” “啥?”老两口同时瞪大眼睛,被这一连串的新词儿砸得发懵。 鱼糕子? 供货名单? 这些新鲜词儿他们听不太明白,但“不用抢工分”这几个字却像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沈万民激动得胡子直颤,布满老茧的手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厉娃子,你再说一遍?” 于是沈历把姜清梨如何通过毛豆腐让供销社的于主任和国营饭店的李经理同意合作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老两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绣桃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村里说的神乎其神的毛豆腐尽然是姜丫头发明的! 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饭不拖累儿女,哪敢想什么“铁饭碗”、“公家单位”这样的好事? 看着老两口满脸震惊的样子,姜清梨笑着拿出准备好的鱼豆腐:“是真的,爸妈你们先尝尝看。” 老两口颤抖着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鱼豆腐鲜嫩弹牙,豆香和鱼香完美融合,比他们这辈子吃过的任何豆腐都要美味。 沈万民的眼眶突然红了:“这、这真是你做的?” "嗯!" 姜清梨重重点头,“以后您二老就不用下地挣工分了。” 第33章 比珍珠还真 林绣桃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田埂间弯腰驼背了大半辈子,临老了,竟还能吃上“国家饭”? 不,是吃上自家儿媳妇带来的福气! “好、好……”她声音发颤,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像是生怕眼前的好事会突然飞走似的。 沈万民却皱紧了眉头,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忧虑:“可这鱼糕子……我们连见都没见过,咋做?再说,安平县到清水村这么远,靠你娘一个老婆子来回跑,怕是腿都得跑断!” “谁说我不行!” 林绣桃急得直推老伴,生怕他这话寒了两个孩子的心,“我年轻时挑百斤谷子都不带喘的,送个鱼糕子算啥?” 姜清梨看着老两口像孩子似的斗嘴,忍不住抿嘴笑了。 她轻咳一声,温声道:“爸妈,你们别急。鱼糕子的做法很简单,一会儿我手把手教你们。至于送货的事……” 她看了眼沈厉才继续道:“清水村的豆腐店王大哥每日都往县里送豆腐,咱们的鱼糕子搭他的顺风车就成。这事沈厉已经和王大哥谈好了,连装货的竹筐都备齐了!” 听到这话,沈万民猛地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他没想到,这丫头竟把事情安排得如此周全! “比珍珠还真!” 看着老两口高兴地样子,姜清梨也高兴,毕竟她以前可没少看恶毒婆婆和小姑子的小说。 再说,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多多少少会和自己有点代沟吧! 谁知下一秒,沈万民突然普通一声跪了下去。 “爸!”姜清梨吓了一跳,慌忙去扶,可老头子像是铁了心似的,怎么拽都拽不动。 沈万民声音哽咽:“丫头,你别瞒我……这鱼糕子的方子,肯定是是你姜家祖传的吧?” 他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裤腿,“你爹娘如今还在农场里吃苦,你却把家传的手艺拿出来贴补我们沈家,这份恩情……” 说到这沈万民哽咽了! 他不是没有听说,姜家老爷子当年悬壶济世,是四里八乡有名的赤脚郎中。 那老婆婆更是灶台好手,烹得一手十里飘香的农家菜。 偏是这对夫妇时来运转,竟在田间地头拾得件稀世珍宝,一朝发迹,成了安平县茶余饭后最叫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姜清梨没想到老头子会这么想,她声音发颤,膝盖一软差点也跟着跪下:“爸,您快起来。我没您想的那么好……” 她能说这手艺是从二十一世纪的短视频里学来的吗? 她能说她完全是因为知道剧情,所以想傍大腿吗? 姜清理从来没这么心虚过,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人家老实的庄稼人了! 算了,她决定了,她以后要千百倍的对沈厉好,对沈厉的父母好,对沈厉的家人好…… “丫头!” 沈万民突然老泪纵横,“你放心,这鱼糕子的买卖,我们老两口拼了命也给你撑起来!等你爹娘……等你爹娘平反那天,我们沈家一定……” 他说不下去了。 十年前那个雪夜,要不是姜丫头她爹救他,他这条老命早就交代在山里了。 这份债,他记了一辈子啊! 春风拂过院角的梨树,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极了那年冬天的雪。 当年要不是姜丫头他爹。 自己怕早就没了! 自己有愧啊! 所以当初姜清梨父亲找到他,给两个孩子说媒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姜清梨哪受得了这大礼,她赶紧去扶沈万民,却不小心摸到了老人的脉搏。 那一瞬间,她指尖下的脉象让她心头一震——沉涩而滞,这是典型的寒湿痹症。 "爸,你的腿......" 姜清梨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她的手指已经本能地滑向老人膝盖处的阳陵泉穴轻轻一按。 这个穴位主治下肢痹痛,轻轻一压就能试出深浅。 她在门诊多年,指下的触感骗不了人,沈万民的膝盖肿胀得像发面的馒头,皮肤绷得发亮,这分明是...... “哎哟!” 被姜清梨这么一按,沈万民倒抽一口冷气,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扭曲,他下意识想缩回腿,却因为疼痛倒了下去! 看着沈万民要摔倒,沈厉一个箭步上前,年轻力壮的手臂已经架住了父亲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剑眉紧蹙,声音里带着军人特有的锐气:“爸,你怎么了?” “没、没事......”沈万民还想遮掩,却被姜清梨一把按住手腕。 “爸,您这腿是不是半夜最痛?膝盖肿胀发烫却不敢碰凉?" 姜清梨的声音很轻,却像银针般精准刺中要害,“而且早上起来关节僵硬得像生了锈,得活动半个时辰才能走路?” 沈万民猛地抬头,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声音:“丫头...你咋连这个都知道......” 姜清梨嘿嘿笑着。 她当然知道,她这双眼睛可比X光机还厉害。 上辈子在医学院被老教授拿教鞭敲着脑袋认片的记忆还热乎着呢。 那会儿老教授总说:“看见没?这竹节样改变,就是类风湿在跳钢管舞!” 而眼前沈万民蜷曲的指头、变形的膝盖,与记忆中的影像渐渐重合。 在这个连青霉素都稀缺的年代,多少庄稼汉就这样被活活疼成了残废。 而沈老爹的情况更糟——她注意到老人右腿不自然的弯曲,这分明是当年落下的旧伤,如今风寒湿邪乘虚而入,所以症状愈发严重了! 姜清梨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抚过老人肿胀的膝关节。 那关节已经微微变形,摸上去像裹着一层粗糙的树皮。 “沈厉,快去灶房烧锅热水。” 姜清梨头也不抬地吩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妈,您把我柜子竹筐里的艾草拿过来,再扯块干净的棉布。” ——那艾叶是她今早跑步时在军区大院房后发现的,一丛丛生得茂盛,叶片肥厚,边缘泛着银白的绒毛。 她当时就顺手拔了几株,想着晒干了备用,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第34章 艾灸疗法 沈厉愣了一瞬,随即快步奔向灶房。 铁锅与灶台碰撞的声音在院子里清脆地回荡。 林绣桃抹了把眼泪,颤巍巍地往屋里走,补丁摞补丁的衣角在春风里轻轻摆动。 老头子这腿疼了十几年,连县里的郎中都摇头,这丫头能有什么法子? 可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知怎的,竟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 “清梨啊,你别费这个心......”沈万民还想推辞,却被膝盖突然袭来的一阵锐痛打断了话语。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姜清梨已经利落地卷起袖子,她轻轻按住沈万民颤抖的腿:“爸,您信我一次。” 阳光透过梨树枝叶,在她认真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不多时,沈厉端着热气腾腾的木盆回来,水面蒸腾着氤氲热气。 林绣桃拿着还绿油油的艾草叶,手指还在不住地发抖。 这姜丫头莫不是也继承了姜家老爷子的医术? 刚刚换衣服时,她们就听说了,花丫头的腿全都是姜丫头治好的! “先热敷。”姜清梨将棉布浸入热水,拧干后轻轻敷在老人膝头。 蒸汽裹着艾草的清香袅袅升起,她手法娴熟地按压着梁丘、血海几个穴位。 沈万民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那钻心的疼痛竟真的缓解了几分! 姜清梨取过艾草,在掌心搓成细绒,头也不抬地伸手:“火!” 她眼神专注,仿佛回到了前世的手术室,可等了半天,却没人递来打火机。 她这才猛然回神——这里不是现代,哪来的打火机? 她讪讪地缩回手,刚想找个台阶下,一盒小小的火柴却递了过来。 沈厉没想到,姜清梨会有这么专注的样子,此刻的女人好像变了个人。 以前的她顽劣不堪,今天的她让人震惊和疑惑,现在的她却又有种让人仰慕的感觉!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都说女人善变? 可这也太……? 不等他想完,微弱的火苗舔舐着艾绒,很快散发出特有的草药香。 “爸,忍一忍,会有点烫。” 姜清梨捏着燃烧的艾绒,在老爷子膝盖上方悬着。那橘红色的火苗一跳一跳的,热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沈万民绷紧了身子,等着那熟悉的灼痛感——可这回不一样! 热流像小蚂蚁似的在骨头里爬,又痒又舒服。 他忍不住“哎呦”一声,这感觉,就跟大冬天灌下一碗滚烫的姜汤似的,连脚趾头都暖烘烘的。 林绣桃在旁边看得直揪心。 那双做惯了农活的手,把衣角都快拧破了。 忽然她眼睛瞪得老大,老头子那常年皱着的眉头,居然渐渐舒展开了! 多少年了? 自从老头子从山上摔下来,这双腿就成了全家的心病。 每逢阴雨天,他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第二天还得一瘸一拐下地干活... 沈小花也关心的捏紧了拳头,这些年阿爹一直很难受,要是嫂子真的有办法,那她以后别说给嫂子做饭,就是让她给嫂子跪下她也愿意! 她担心的问道:“阿爹,还疼不?” “神了......”沈万民喃喃道,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手指颤抖着摸向膝盖,“这腿......已经十年没这么舒坦过了。” 林绣桃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呜咽出声。 姜清梨却没有丝毫放松。 借着艾灸的火光,她清晰地看到沈万民膝盖处不自然的凸起。 那是长期炎症导致的骨质增生,像是一根顽固的刺,深深扎在关节里。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缓解。 若想根治,这腿必须每天晚上都要熏艾。 但是老两口住在清水村,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身边,想到这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林绣桃。 “妈,从今天起,爸的腿需要每天艾灸一次,我教你手法,以后这活还得你来!” 林绣桃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踉跄着上前。 她这辈子连字都不识几个,可现在,为了老头子,她愿意学任何东西。 姜清梨拉过她粗糙的手,轻轻按在穴位上:“从今天起,爸需要每天艾灸一次,您记住这个位置,力道要稳......” 沈厉不自觉地往前迈了半步。 他看见母亲布满老茧的手在微微发抖,看见姜清梨白皙的手指耐心地引导着。 沈厉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 这一幕莫名让他眼眶发热——这个曾经最让他头疼的女人,现在却在做着他这个儿子都做不到的事。 看着林绣桃学得差不多了,她继续道:“等明日我上山里配点草药让王大哥捎回去,配上口服的草药,不出三个月,我保证爸能丢掉拐杖!” 当年因为沈万民在山里摔了跤,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摔断了腿。 其实刚刚姜清梨看过了,沈万民的骨头没事,他之所以无法正常走路,完全是因为腿疼使不上劲! 她记得她今天早上在山上看到了透骨草和老鹳草,这些可都是治疗风湿关节病的好药! 沈万民猛地抬头,这句话像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三个月? 丢掉拐杖? 怎么可能? 他卧床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正常走路? 姜清梨看出他的犹疑,蹲下身轻轻按住老人颤抖的手:“爸,您当年在山上只是摔伤了筋肉,骨头根本没断。之所以走不了路,是因为大雪天风寒湿邪入体,加上常年劳累,这才......”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一泓清泉,缓缓冲刷着老人心里积年的阴霾。 沈万民突然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说他的腿废了,连他自己都认命了。 可此刻,姜丫头的眼睛里盛着的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让他心头发烫的笃定。 “好......好......” 他重重地点头,粗糙的大手反握住姜清梨纤细的手指,“爹听你的!” 就算最后不成又如何?就冲丫头这片心,他也要咬牙试一试。 万一呢? 第35章 这女人是真狠啊!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再教老两口做鱼豆腐肯定是来不及了。 姜清梨想了想,干脆劝他们留下住一宿,等明天一切都安排妥当,她再去湖里多捞些抗浪鱼,顺便借辆骡车,平平安安地把他们送回家。 沈万民和林绣桃看着那间仅有三四十平的小仓库,起初说什么也不肯住下,生怕给孩子们添麻烦。 直到沈厉开口,说可以带姜清梨去部队招待所凑合一晚,老两口这才勉强点头答应。 于是,两人决定分头行动,沈厉去部队找刘科长办手续、开证明,姜清梨则拎着鱼豆腐和酱料,直奔红旗饭店。 …… 晌午刚过,太阳毒辣辣地晒着国营饭店门口的水泥地。 李春香双手叉腰,嗓门亮得能震碎玻璃:“赵德柱!你少在这儿耍无赖!你们胜利饭店抢我们的猪肉指标,还有理了?” 话一出口,她心里就涌上一阵烦躁,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见到这个冤家就控制不住脾气。 对面,胜利饭店的赵德柱正往墙上贴新到的《人民日报》,闻言把浆糊碗往窗台一撂,转身时嘴角已经挂上了那副让她牙痒痒的笑。 “李经理这话可不符合文件精神啊。” 说话间,他还故意把“农业学大寨经验交流会指定用餐单位”的铜牌擦得锃亮。 “现在要讲全国一盘棋,我们胜利饭店承担重要接待任务,组织调配自然要优先一些。” 他说着看了眼李春香气得发红的脸颊,心里像喝了冰镇汽水似的舒坦。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春香没想到这赵德柱能这么厚颜无耻! 果实是土匪窝出来的!! 她一把扯下围裙,露出印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字样的连衣裙,臭骂道:“放你的卫星!” 此话一出,她便感觉到围观群众投来的各异目光,她心里更气了,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们胜利饭店占便宜? 这次要是再退让,后厨的王师傅又该抱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想到这,她继续道:“谁不知道你们张师傅烧的肉跟柴火似的?上次地区领导来视察,在你们这儿吃完就闹肚子!” 此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话说得也太刻薄了,可一看到赵德柱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又气得牙痒痒。 围观的人群里顿时爆出窃笑。 供销社的于会计叼着经济烟看了眼旁边同样看热闹的贺兰英:“这俩月都第三回吵了,比样板戏还热闹。” 赵德柱被她这一骂,不但不恼,反而心里莫名舒坦。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李春香气鼓鼓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突然想起剿匪那会儿,山里的野猫被惹急了也是这副模样。 炸着毛,弓着背,明明怕得要死还要装出凶相。 挠得他心痒痒。 不,她可不是野猫,而是波斯猫!! 看她那头大波浪,可比野蛮迷人多了…… 心理这么想,可男人嘴上偏不服软,它冷笑一声::“呵,李春香,你也就嘴皮子厉害!有本事比营业额啊?这个月我们胜利饭店的流水可比你们高!” “呸!投机取把!” 李春香翻了个白眼,一字一句道:“你们搞什么‘吃饭送香烟’的歪门邪道,以为我不知道?等着吧,晚上我就写材料递到县革会!!” 赵德柱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人嘴巴是真狠啊! 可转念一想,又莫名得意,她这么较真,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姜清梨来的时候正撞见这火药味十足的一幕。 红旗饭店门口,李春香身上那件枣红色的确良连衣裙在热风中翻飞,像一面招展的旗帜。 这是去年她被评为“县三八红旗手”时获得的奖励,小翻领的设计露出一截晒得微红的脖颈,过肘的袖口下,手腕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她双手叉腰,杏眼圆瞪,正对着胜利饭店的赵德柱怒目而视。 而那位传闻中的“前土匪头子”,此刻却背靠着门框,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姜清梨不由得停下脚步,悄悄打量起赵德柱。 这个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身材结实得像棵老榆树。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整整齐齐地挽到肘部,露出左臂上一道寸把长的伤疤。 最让人意外的是他的长相——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浓眉下一双含笑的眼睛,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憨厚气质。 原著里介绍过,赵德柱当年在大青山一带可是个传奇人物。 他在抗战时期带着一帮兄弟打游击,后来用计全歼了一队日本兵,被收编进了解放军。 据说最危险的一次,他一个人摸进日军据点,硬是用一口大铁锅砸晕了三个鬼子。 可眼前这个正在逗弄李春香的男人,哪还有半点“悍匪”的影子? 他此刻活像个恶作剧得逞的毛头小子,明知道一句解释就能平息风波,却偏要火上浇油。 姜清梨看着这一幕,突然福至心灵。 她抿嘴一笑,想起网上常说的一句话。 这世上啊,能让一个男人费尽心思去招惹的女人,多半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是…… 姜清梨的眼神暗了暗,原著里并没有过多描写他们的感情纠葛。 反倒是,这个男人最后的下场…… 一阵突如其来的穿堂风卷着沙尘掠过饭店门口,挂在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滋啦”响了几声,正在播放的《大海航行靠舵手》突然断了信号。 李春香的红裙摆被风掀起一角,她慌忙用手压住,却瞥见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姜清梨正抱着个玻璃罐子冲她眨眼。 “哎呀,清梨妹妹来了!”李春香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眼角余光扫到她手里的玻璃罐顿时来了底气。 有了这独门秘方,看赵德柱还怎么嘚瑟! 想到这,她看着姜清梨的视线又温柔了几分! 李春香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亲热地挽住姜清梨的手臂就往厨房走:“咱们进去,不理这土匪头子……” 第36章 领导的事你少打听 红旗饭店对面 “赵主任,您咋老跟李经理过不去啊?”新来的小王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还不知死活地用手肘捅了捅赵德柱的胳膊。 旁边几个帮厨的小丫头拼命冲小王使眼色,嘴唇都快咬出血来——这个愣头青硬是没看不出来。 赵主任那副在李经理跟前的好脾气,从来就不是他的真面目! 赵德柱原本含笑的眼神骤然一凛。 他缓缓转过身,肩胛骨在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下绷出凌厉的线条。 方才还温吞似水的目光此刻锐利如刀:“干活去!领导的事你少打听!” 小王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赵主任整治采购科贪污时的场景。 那个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男人,单凭一个眼神就让两个壮实汉子当场腿软认罪。 此刻他后脖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仿佛被枪口抵住了太阳穴。 他抹了把冷汗就想后退,却被赵德柱再次叫住! “等等!”赵德柱突然压低嗓门,目光还黏在那两个消失在门帘后的身影上。 听到这声音,小王两腿发软,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个单枪匹马端掉土匪窝的杀神。 他哆嗦道:“赵主任,你、您、您还有事……” 赵德柱突然俯身,带着硝烟味的呼吸喷在小王耳畔:“你去查查刚刚进去的人是谁,来干什么的……” 另一边 红旗饭店的后厨里,蒸笼的白雾裹着油烟在梁上盘旋。 王大厨用围裙擦着手,狐疑地打量着案板上那盘其貌不扬的鱼糕子。 方方正正的,活像块压实的豆腐,半点油星都不见。 “王大厨,您尝尝我做的鱼糕子。”姜清梨把搪瓷打碗往前推了推,几块鱼糕孤零零的在汤水里躺着。 王大厨的眉毛都快拧成疙瘩了。 方才李经理火急火燎把他从灶台前拽来,说什么要收购农家秘方。 可眼前这清汤寡水的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什么祖传美食。 倒像是几块晒干的豆腐…… 他斜眼瞥了眼李春香期待的眼神,心里直打鼓。 这李经理莫不是被对面胜利饭店逼急了,病急乱投医吧? “啧。”他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小口,牙齿刚碰到鱼糕就愣住了。 这触感…… 弹得像是活鱼在舌尖蹦跳,嫩得又像刚点出来的豆腐。 不是猪肉的柴,也不是鸡肉的松,鲜味却比肉还浓三分。 “这……” 王大厨咕咚灌了口汤,突然觉得胸口那股常年被油烟呛出来的郁气都顺了。 他盯着碗底剩下的半块鱼糕,试探道:“小姜同志,这到底是什么肉做的?” 姜清梨抿嘴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王大厨。 这老师傅真有意思,问她什么做的,她是蠢呢还是蠢呢? 白瞎了他聪明绝顶的大光头! 反正姜清梨不说,就算最后就算他猜到是鱼肉,没有配方那也是做不出来的! 看着姜清梨狡黠的笑容,王大厨尴尬一笑,“我就是好奇而已,不说便不说。你这鱼糕子确实很新奇,只不过……" 他目光扫过碗中略显凌乱的摆盘,欲言又止。 姜清梨早料到这一出。 她利落地挽起袖口,只见她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柄薄如蝉翼的雕花刀,将方方正正的鱼豆腐在掌心一转。 “双箭牌的?”小学徒抻着脖子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上海产的小刀在县城确实是少见,姑娘们一般用来修眉毛的。 若不是原主那资本家大小姐的身份,这般精巧的玩意儿,在这个凭票供应的年代,一般人确实见都见不到。 姜清梨笑而不答,刀尖游走间,雪白的豆腐块竟绽开成六瓣莲花。 每一瓣鱼豆腐,厚实处犹如温润的贝肉,透着诱人的光泽。 而薄处则几乎能透光,轻盈地斜倚在青瓷碟上,宛如初晨露珠轻吻过的荷叶,清新雅致。 随后,她指尖轻轻一弹,几滴番茄酱落在“花瓣”间隙,遇热竟然渐渐晕染开一排绯色的水痕。 最后她再拈起一片薄荷叶悬在“花心”,才宣布大功告成! “这……”王大厨的烟杆差点掉进锅里。 他分明看见,当蒸汽拂过时,那些半透明的“花瓣”竟微微颤动起来。 活脱脱一幅“鱼戏莲叶”的写意画。 “如何?”姜歪着头,看着已经呆在原地的王大厨! 后厨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只剩油锅里滋滋的声响,和空气中弥漫的酸甜香气。 王大厨看着这别出心裁的摆盘,浑浊的眼睛骤然一亮。 他粗糙的手指悬在半空,活像个见到新奇玩具的老小孩。 “妙啊!” 他终于憋出一声赞叹,浓眉下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小姑娘有两下子。” 后厨帮工的小学徒们也都凑过来,围着那碟鱼糕啧啧称奇。 李春香嘴角都要咧到耳根。 她方才咬第一口时,差点把竹筷给撅折了——这鱼糕看着像豆腐,嚼着却有肉的劲道,咽下去满嘴鲜香。 这玩意比肉便宜,自己要是拿货你不是赚翻了1 这不比对面那个投机倒把的抢! 想到这李清香又把面前的三种酱料往前推了推。 “王师傅,再尝尝这些!”她把三个玻璃钢摆上案台,红绸布掀开的刹那,麻辣鲜香轰地炸满整个后厨。 最绝的是那罐红褐色的酱料,稠得像蜜,里头还沉着金灿灿的油星子。 王大厨这次不敢怠慢,他颤巍巍地举起筷子,先蘸了点儿番茄酱。 酸甜的滋味刚在舌尖化开,他松弛的眼皮就猛地一颤。 接着是咖喱酱,浓郁的香料味让他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 最后是胡椒酱,刚入口时只觉得香,待辣意轰然炸开时,他布满皱纹的眼角竟渗出泪来。 王大厨哽咽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祖宗的手艺终于有人接住了! 姜清梨嘴角噙着笑,手指轻轻拨弄着围裙系带。 她早就看透这老师傅的心思——先是质疑原料,再挑剔卖相,无非是想探她的底。 可惜她上辈子在短视频平台学的手艺,连分子料理都玩得转,何况这1976年的国营食堂? 王大厨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忽然觉得,对面赵德柱那些"吃饭送香烟"的把戏,怕是要过时喽。 想到这,他肯定的朝着李春香点了点头! 第37章 直接二人世界了! 傍晚的风有点凉,姜清梨推开国营饭店那扇掉漆的绿门时,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饭菜香熏个跟头。 忙活了半天,她还没吃晚饭呢!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饿瘦点!! 她死死攥着手里那张盖了红章的批条,手指头都在发抖。 成了! 居然真的成了! 她在心里疯狂尖叫,差点没忍住在原地蹦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水泥台阶,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撞进视线。 沈厉跨坐在那辆永久牌二八自行车上,长腿支地,在暮色中剪出一道利落的剪影。 车把上挂着的铝制饭盒反射着最后一缕天光,像颗小星星似的晃啊晃。 “沈厉!” 姜清梨激动的一个箭步冲过去,声音都飘了。 “王师傅说咱们的鱼糕子比国营饭店现在的货强多了!让我们三天后先送五十斤过来试卖......” 听到这话,沈厉握在车把上的手蓦地收紧。 女人声音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碎钻。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也很高兴! 不是因为批条上那个象征成功的公章,而是姜清梨这句“咱们”,竟像根羽毛,轻轻搔过他心尖最敏感的那处。 她好像真的变了! 男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把那股陌生的痒意咽了回去。 “上车。” 他的声音比平日更低,像浸了井水的青石板。 姜清梨这才发现,男人袖口挽到手肘,好像已经在这等了很久! 她突然想起上大学时,自己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放了学有人接送的女同学! 没想到如今自己也算是吃上这细糠的人了! 月光从他身后斜照过来,给沈厉整个人镀了层金边。 最要命的是男人那双眼睛——黑得像墨,亮得像星,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姜清梨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这男人怎么连等人都不安分? 还有,他竟然对着她笑了? 祸水,祸水~ “愣着干什么?”沈厉单手掌把,右手突然伸过来。 男人腕骨凸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手指修长却布满老茧,是常年握枪劳作留下的痕迹。 姜清梨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腕上一热,这人居然直接把她拽上了车! 她、她、她可是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啊…… 也太有男人力了吧! 还是单手? 沈厉的声音裹着晚风撞进耳膜,像砂纸擦过粗粝的树皮。 男人蹬车的姿势带着部队里淬炼出的爆发力,腰背绷紧的线条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衬衫下肌肉的起伏在每一次发力时都清晰可辨。 姜清梨攥着他衣摆的指尖微微发颤。 这人的体温灼热得像块烧红的铁,隔着两层棉布都能烫得她心尖发麻。 车轮碾过碎石路的瞬间,她整个人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额头抵上那片坚实的背脊时,独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涌来。 阳光烘烤过的棉布底下藏着更凛冽的底色,像是刺刀划过薄荷冰片的冷锐,又像松针坠入雪堆时迸发的清苦。 “沈、沈厉……” 姜清梨声音发颤,却见男人突然回头。 逆光中他的侧脸如同斧凿刀刻,下颌线绷出锋利的弧度,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在颈间投下一小片晃动的阴影。 “嗯?” 沈厉尾音上扬的应答像把小钩子,挠得姜清梨耳根发烫。 她慌忙低头,却听见自己细若蚊呐的声音:“我、我、我们去哪......” “招待所。” 男人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看不出半分异样。 但是却让姜清梨彻底紧张了起来! 这个年代,招待所是要单位开介绍信才能入住的。 可听在姜清梨耳中却怎么都像是两人背着父母去开房似的…… 沈厉完全不知道姜清梨的想法,他单手控车,另一只手从裤兜摸出叠得方正的介绍信。 “不是说好了明天天不亮就得去湖边抓鱼,今天咱们早点休息……” 车链转动声里,姜清梨突然发现他后颈的发茬间凝着颗汗珠,正沿着脊椎的凹陷缓缓下滑。 她慌忙别开眼,铝饭盒的叮当声恰好盖过胸腔里失控的心跳。 这个早点休息是什么意思啊! 招待所? 就他们两个人! 姜清梨不得不承认,她更慌了! 原主已经和沈厉同床共枕过了,虽然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大晚上面对沈厉! 今天早上她见到沈厉时她还小小的庆幸了一下,毕竟沈小花在这里,这样她就不用面对和这个男人独处的尴尬了! 现在可好,直接二人世界了! 夜风掀起沈厉的衣摆,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背。 姜清梨咬着唇在心里哀嚎。 她上辈子就是个只会对着屏幕流口水的母单,哪经历过这种阵仗啊! 这进度条是不是拉得太快了! 另一边 李春香捂着肚子小跑向后院时,月亮正巧被乌云吞没。 三碗鱼糕汤在胃里翻江倒海,都怪她贪嘴,谁让那鱼糕子这么好吃啊,她连汤水都喝的干干净净! “咔嚓!” 一声脆响撕裂夜的寂静,李春香浑身一颤,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两米高的墙头翻下来。 那人落地时像只黑豹般轻盈,军裤裹着的长腿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她正想大叫,却看清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李春香倒吸一口凉气。 赵德柱? “你……” 她惊讶的后退两步,却不小心撞翻了晾辣椒的笸箩,红艳艳的干辣椒撒了一地。 赵德柱左臂上那道月牙疤在阴影里格外瘆人。 李春香突然想起大青山那些关于当年土匪吃人劫道的传闻,顿时觉觉得喉头一阵发紧。 这人不会因为自己白天和他吵了几句嘴所以要来报复吧? 正想着,她突然看见男人腰间鼓鼓囊囊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会是带着枪来的吧? “你、你、你……你要干啥?”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也没找回自己平日里的泼辣劲! 黑天瞎火的。换谁都会多想吧! 赵德柱皱眉上前两步,军靴碾碎了几颗干辣椒,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一把扣住她手腕,掌心滚烫:“那个姜清梨是资本家的大小姐,你怎么敢跟她混在一起,还给她走申请,万一以后出事,第一个连累到你……” 李春香一愣,他就说这男人大晚上不睡觉翻墙进来是想干啥,原来是想要挖墙脚啊! 第38章 这个土匪头子! 想到这,她挺直腰板,故意提高嗓门:“哟,赵队长这是唱的哪出啊,我跟谁来往,关你什么事?” 看着李春香这般不识好歹,赵德柱眼神骤然阴沉下来。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李春香,你当真以为那姜清梨平白无故给你调料配方是安了好心?” 他冷哼一声,“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这是三岁娃娃都懂的道理!” 听到这话李春香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赵德柱心头火起。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这女人为了和他作对,竟是连轻重都不分了! 他猛地欺身上前,灼热的鼻息混着烟草的味道喷在她耳畔:“她父亲正在被调查,你就不怕受牵连?” 这消息是他方才让小王找了县革委会的熟人才打听到的,为了查清姜清梨的底细,他特意托了在城里当文书的远房表弟。 这一查不要紧,原来那姜清梨竟是城里的千金小姐,她父母为了让她躲过下放,才匆匆将她许配给了根正苗红的贫农子弟沈厉。 更关键的是,据街道办的人说,这姜清梨从前在城里就是个出了名的懒骨头,整日里不是听留声机就是看闲书,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是什么善茬! 赵德柱自以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得够明白了,谁知李春香非但不领情,反而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嗤笑。 月光下,她眼角眉梢都挂着明晃晃的讥诮:“赵主任这消息网撒得可真够宽的,怎么,国营饭店的活儿不够您忙的,还兼职当起包打听来了?” 这话像根针似的扎在赵德柱心上。他脸色“唰”地黑了下来,活像被人泼了墨汁。 赵德柱粗糙的大手猛地钳住李春香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倒抽一口凉气,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浮现出几道红痕。 “好,好得很!”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气得连笑声都带着颤音,“等那姜清梨的底细被掀出来,我看你怎么在社员大会上交代!” 李春香腕子生疼,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她这个人就喜欢凭直觉办事! 这姜清梨她今天上午观察半天了,能这么帮助王大狗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再说这赵德柱,平日里处处和她作对,这会儿怎么会突然跑来“好心”提醒? 唯一的解释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想到这,她用力挣了挣被扣住的手腕,冷哼一声:“我这小本生意,就不劳烦您这样的大人物惦记了。” 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赵德柱紧绷的下颌线上。 李春香这才发现他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军装下摆还沾着泥土,像是匆忙赶路留下的痕迹。 “蠢女人!” 赵德柱突然咬牙切齿,“我是来......”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春香脑子一热,突然一把伸手捂住赵德柱的嘴,拽着他就往旁边的仓库躲。 男人的唇在她掌心下微微颤动,喉结滚动了一下,竟出奇地顺从了她的动作。 仓库狭小逼仄,堆满了农具和麻袋。 两人前胸贴后背地挤在角落里,赵德柱中山装上的铜扣子硌得她生疼,那股子硝烟味混着茶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李春香这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了男人身上,隔着单薄的夏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灼热的体温。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春香能感觉到掌心下,赵德柱的呼吸越来越重,却始终保持着克制,连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像是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这些年守寡不易,要是被人发现她大半夜和个男人躲在仓库里...... 想到这,她又紧张地往前贴了贴! 女人丰满的胸脯隔着单薄的棉布衬衫紧紧压在自己胸膛上,赵德柱哪受得了这种挑逗! 他呼吸突然一滞,温热的鼻息喷在她手掌中,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垂。 察觉到男人的动作,李春香这才惊觉不对,正要推开他,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 “咦,没人啊!这辣椒怎么撒了?难道是野猫......” 她顿时僵住不敢动了。 完了完了…… 这要是被人看见…… 她甚至能想象明天会传出什么闲话。 李经理夜会赵主任? 仓库里的风流事? 光是想想就让她羞愤欲死!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见她因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脯,将衬衫第三颗扣子绷得紧紧的,隐约露出里面一抹雪白的肌肤。 黑暗中,她听见赵德柱低低的笑了声,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带着几分沙哑:“李经理也有怕的时候?” 说话时,他故意蹭了蹭她的发顶,下巴上的胡茬刮得她头皮发麻。 “你!”李春香气得瞪眼,扬手就要打,却被男人一把扣住手腕。 赵德柱的掌心滚烫,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挣脱不得,又不会弄疼她。 就在这时,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酸痛。 李春香在心里暗叫不好,刚才喝的汤水这会儿全找上门来了! 她下意识地夹紧双腿,不安地扭动着腰肢。 “嘶——” 头顶传来男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别动。” 赵德柱的声音哑得可怕,按住她腰肢的大手青筋暴起,指节都泛着白,“再动,就别怪我......” 话没说完,李春香就感受到了男人的改变。 她的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得发烫。 她是结过婚的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第39章 你……够野啊 这个土匪头子! 快三十岁的老光棍不结婚,整天在后厨转悠,难怪那些小姑娘见了他都跟见了黄鼠狼似的! 原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禽兽!”李春香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赵德柱不但不恼,反而咧嘴一笑,凑到她耳边慢悠悠地说:“李经理,咱们得讲道理啊。是你把我拽进来的,也是你一个劲儿往我身上蹭......” 说着还故意往前顶了顶。 “你!”李春香气得差点把自己的牙齿咬碎。 这男人不仅厚颜无耻,还倒打一耙! 她看了眼外面眼珠一转,突然抬起穿着红色小皮鞋的脚,对准赵德柱的解放鞋就是狠狠一跺! “嗷——” 赵德柱疼得差点跳起来,终于松开了钳制。 “你……够野啊!”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脚,却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我就喜欢你这股泼辣劲儿!” 李春香趁机一个箭步窜到门口,回头还不忘狠狠瞪了他一眼:“喜欢是吧?改天我让全村的狗都来喜欢你!” 说完她“砰”地摔上门就往外跑。 赵德柱望着晃动的门板,摸了摸鼻子笑了:“这婆娘,踩人还挺疼......" 他低头一看,新买的解放鞋上赫然一个清晰的小皮鞋印。 “得,明天又得被老张他们笑话了。”他苦笑着摇头,却忍不住回味刚才那柔软的触感。 而此时,仓皇逃窜的李春香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的鞋跟好像......断了? “赵德柱!我跟你没完!” 寂静的夜空下,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 招待所内 昏黄色的灯光下。 沈厉将拿回来的饭盒打开,整整齐齐放在姜清梨面前。 三个铝制饭盒里,一个装了结结实实的米饭,另一个饭盒里装着几样家常菜。 青翠欲滴的炒青菜泛着油光,酱色的红烧茄子软烂入味,还有一小撮开胃的腌萝卜丁。 虽然简单,但在这物资紧缺的年月也算丰盛。 第三个饭盒里,一块煎得金黄酥脆的鸡胸肉静静躺在那里。 肉质饱满紧实,表皮泛着诱人的油光,几粒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上,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鲜活。 她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小县城,这样的荤腥实属罕见。 即便是沈厉这样的军衔,平日里最多也只能多领两个鸡蛋。 “部队食堂今天怎么......”疑问在心头闪过,姜清梨抬眼看向沈厉。 男人刚毅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正专注地摆放筷子,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咕噜噜。 咕噜噜。 姜清梨来不及想太多,在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后,五脏六腑先发出了抗议。 今天中午虽然吃了打卤面,但这一整天,她又是熬酱又是做豆腐的,体力消耗得太快。 此刻,她的肚子饿得厉害…… 沈厉闻声抬头,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饿了就快吃。”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将筷子递到她手中时,指尖的温度一闪而过。 姜清梨不是扭捏的人,接过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铝制饭盒沉甸甸的,她双手捧着,低头扒饭时,额前的碎发垂落,又被她随意地拨到耳后。 炒青菜清脆爽口,红烧茄子软烂入味,腌萝卜丁酸咸开胃。 饿极了的姜清梨吃得格外香,每一口都让她满足地眯起眼。 当她咬下第一口鸡肉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鸡肉外酥里嫩,温热鲜甜的汁水在唇齿间迸开,顺着喉咙滑下,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居然这么好吃!”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惊叹。 果然,只要不用自己下厨,连最普通的食物都能变成人间美味。 姜清梨忽然觉得,穿越到这个时代,也挺好的! 吃到一半,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赶紧放下筷子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沈厉,你吃饭了吗?” 虽然有三个饭盒,却只有一份米饭,一双筷子。 沈厉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她吃饭,冷峻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吻,你吃你的。”他淡淡道。 “好吧。”姜清梨以为他已经在部队吃过了,便没再多想。 过了一会儿,姜清梨吃饱了,她满足的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说是吃饱,其实按照原主的饭量,这才五分饱。 但姜清梨要减肥,再饿也不能多吃——保持适当的饥饿感才是减肥的关键! 看着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米饭只被挖出一个小坑,三个饭盒里的菜还剩大半。 姜清梨为难地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剩下的食物。 这米饭和肉还能放放,可这蔬菜…… 看着姜清梨的样子,沈厉明显怔住了。 中午吃面条时他没太注意,可现在,她居然只吃这么点? 这要是放在平时,连姜清梨一半的饭量都不到! 为了这顿饭,他咬牙用掉两张粮票,还低声下气找战友借了一张。 原本想着宁可自己饿着,也要让她吃饱,可没想到……她竟然不吃了? “吃饱了?”沈厉沉声问道,目光落在几乎没动过的饭菜上。 “嗯,吃饱了。”姜清梨拍拍肚子,为了证明还特意打了个小嗝。 “鸡肉也不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真的吃不下了。”她连连摆手。 沈厉点点头,突然拿起她刚放下的筷子。 姜清梨以为他要收拾餐桌,却见他直接端起饭盒,大口吃了起来。 “你……” 姜清梨惊呼出声,脸颊瞬间发烫。 这些可都是她吃剩的饭菜,就连筷子也是她用过的! “你...之前没吃饭吗?“她声音发颤。 “嗯,赶着打报告,错过了饭点。”沈厉语气平淡,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姜清梨心口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这个男人明明自己饿着肚子,却把最好的都留给她。 就连原主那么作天作地,他也从未提过离婚…… 这样的丈夫,怕是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感觉心跳突然乱了节奏,耳尖悄悄染上粉色。 第40章 剧毒中的VIP 沈厉的吃相很斯文,即便是在部队养成的快速用餐习惯,也丝毫不显粗鲁。 他执筷的姿势标准,夹菜时手腕微转,动作干净利落。 每一口米饭都仔细咀嚼,却又不失效率。 不过片刻,两个饭盒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不剩。 他起身收拾餐具时,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铝制饭盒上轻轻一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剩下的鸡肉,明天热热再吃。” 听到这,姜清梨心头一跳,立刻明白了男人话里的深意。 那日她偷了别人家母鸡的狼狈模样还历历在目,沈厉这是怕自己贪吃所以故意把鸡肉留了下来! 想到这,姜清梨顿时脸颊发烫,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 完了完了,她的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在原主手里了! 她慌乱地别过脸,这才看清了招待所的全貌。 灰白色的墙壁上,“艰苦奋斗”四个红色大字的标语已经有些褪色。 木质窗框上的绿色油漆也早已斑驳剥落,风一吹过,便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士兵正踏着夜色换岗,靴底砸在水泥地上的声响短促有力。 房间不大,仅有的家具是一张钢管行军床,铺着洗到发白的军绿色床单,被褥叠成标准的"豆腐块",棱角锋利得能切菜。 床头的小柜上,一盏铁皮台灯泛着昏黄的光,灯罩边缘还烫着一行小字:“军民团结如一家”。 最要命的是,这年头招待所根本没有独立卫生间! 厕所和洗浴房都是大通房,门板上用红漆潦草地标着"男"和"女",底下还被人用粉笔画了道歪歪扭扭的分界线。 姜清梨抓起印着"八一"徽章的搪瓷脸盆,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尴尬地扔下一句:“我去洗漱!" 话音未落,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姜清梨发誓,她以后再也不吃鸡肉了!! 走廊尽头,洗浴房静得吓人…… 白炽灯泡悬在头顶,被水汽熏得泛黑,时不时"刺啦"闪两下。 水泥地上积着水洼,拖鞋踩上去"啪嗒"作响。 姜清梨准备随便洗一下就结束,反正昨天刚洗过澡,现在才开春,天气又不热,偷懒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草草擦洗着,总觉得后颈发凉——虽说这是部队招待所,可这半夜三更独自在空荡荡的澡堂,搁谁心里都发毛。 她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快点洗完离开这个地方。 谁知,就在她准备拧干毛巾的时候,突然听见"嘶——"的一声轻响。 姜清梨一转身——好家伙! 一条手腕粗的金环蛇正盘在栏杆上,吐着信子跟她大眼瞪小眼! 这蛇黑黄相间,油光水滑,一看就是蛇中高富帅,剧毒中的VIP! 普通人见了恐怕早吓尿了,但姜清梨眼睛"唰"地亮了:"哎呦喂!这不是行走的药酒原料嘛!"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治疗风湿的绝佳药材,脑子里已经飞快的开始盘算着泡药酒的配方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抄起旁边的搪瓷脸盆就要来个"瓮中捉鳖",谁知身后突然炸开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要命啦!有长虫啊——!" 马组长的爱人王翠花正巧推门进来,见状差点蹦到天花板上。 "哎哟我的娘诶!" 王翠花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在澡堂里上演"蛇口逃生",两条腿倒腾得跟风火轮似的,拖鞋都甩飞了一只。 那蛇估计也是头一回遇见这么聒噪的人类,顿时乱了方寸,扭动着油光水滑的身子就往犄角旮旯里钻。 "大姐别慌!我来制服它!"姜清梨撸起袖子就追,那架势活像个活像个见义勇为的救人英雄。 她压低身子,眼睛紧盯着蛇的动向,嘴里还念念有词:"蛇蛇别怕啊,姐姐我是许仙呢……” 金环蛇似乎被姜清梨反常的反应整懵了,吐着信子愣在原地! 它活了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发现,竟然还有人类要和自己做朋友? 看着姜清梨这大义凛然的样子,王翠花感动的一边跳一边叫:“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心着点啊!” 她没想到这小丫头看着年轻竟然比自己还勇敢!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沈厉"砰"的一声冲了进来。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两人还未看清,他已闪电般出手,精准地捏住了毒蛇的七寸之处。 只听“咔嚓”一声,那条方才还吐着猩红信子、狰狞可怖的毒蛇,瞬间在他掌中瘫软如烂绳,连最后的挣扎都没得及。 看着男人就要将蛇扔出窗外,姜清梨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别扔,这蛇可以泡酒,正好能治疗爸的腿疾!” 姜清梨的声音急切,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期待。 沈厉:…… 这女人不怕蛇?? 马组长的媳妇这才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结果一抬头,眼睛"唰"地就直了—— 只见沈厉衣襟大敞,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往下滑,湿漉漉的衬衣半透不透地贴在身上,那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简直要人命! 姜清梨一看这大姐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那眼珠子都快粘到沈厉身上了。 自己的男人岂容别的女人惦记!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唰"地一把将沈厉的衣襟合拢,系扣子的手速快得都能看见残影。 “看什么看!" 姜清梨凶巴巴地瞪了马组长媳妇一眼,转头对沈厉说:"你不是在洗漱吗?还不快去!" 沈厉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很配合地"嗯"了一声。 马组长媳妇这才回过神,讪讪地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灰溜溜地捡起脸盆跑了。 忙活了一通终于回了宿舍,姜清梨可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蛇毒性虽烈,却是一味难得的奇药。 若能取其毒液入药,再辅以她精心调配的方子,沈老爹那折磨多年的寒痹之症,或许真能药到病除。 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老人舒展眉头、步履稳健的模样,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然而,就在她出神之际,"咔嗒"——门锁转动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41章 他……竟然没穿衣服! 姜清梨心头一跳,猛地抬头。 “嘶——” 眼前的景象让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沈厉推门而入,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军绿色的宽松四角裤,精壮的上半身毫无遮掩地撞进她的视线。 他……他……他……竟然没穿衣服!!! 常年高强度训练锻造出的身材极具视觉冲击力。 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轮廓,胸肌饱满而紧实,腹肌块垒分明,人鱼线深深凹陷,一路延伸至裤腰边缘。 男人显然刚冲完冷水澡,肌肤上还泛着未散的水汽,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这……是她能看的画面吗? 一滴水珠正顺着他的锁骨缓缓滑落,沿着胸肌的沟壑蜿蜒而下,在腹肌的凹陷处稍作停留,最终隐没进角裤边缘,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姜清梨的视线不自觉地随着那滴水珠往下。 往下…… 再往下! 咕噜—— 她听到自己重重吞咽口水的声音。 真不愧是当兵的,身材完全没话说。 难道这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福利? 未免太秀色可餐了~ 姜清梨的视线盯在沈厉的某处,再也没离开过。 沈厉完全没注意到女人的视线,毕竟以前的姜清梨可是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他扫了一眼那张窄小的军用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备用被子,淡定的道:“我打地铺,你睡吧,不早了。” 姜清梨:“……” 她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亏她还胡思乱想了半天,什么同床共枕、相拥而眠、枕边细语…… 结果人家根本没这个意思! 目光落在那张勉强容得下一人的军用床,她咬了咬唇。 是了,这床这么小,他肯定嫌她占地方! 说不定还觉得她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姜清梨顿时气得脸颊微鼓,低头捏了捏自己腰侧的软肉,愤愤地在心里发誓。 从明天开始,她三天都不吃饭了! 哼,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姜清梨气呼呼地掀开被子躺下,故意把动作弄得很大声,还“啪”地一下把灯全关掉了。 可能对于沈厉来说姜清梨这耍脾气的小模样和以前的她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看着男人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姜清梨气得牙痒痒。 这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想到这里,姜清梨更恼了,她故意重重地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紧紧的,活像一只愤怒的蚕宝宝。 屋内一下子陷入在黑暗中。 当视线看不清之后,听觉被逐渐放大。 沈厉走路的声音,衣物摩挲声、铺被子的声音…… 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在姜清梨的耳边清晰可闻。 她暗自咬唇,重新发誓道:明天一定要少吃一碗饭! 不,两碗! 作为特种部队的狙击手,沈厉的夜视能力远超常人。 他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将姜清梨这一连串孩子气的举动尽收眼底。 看着她像只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背影,男人锋利的眉峰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个女人什么毛病? 睡觉前要先生一顿闷气? 难道是……特殊时期的情绪波动? 想到这,他咳嗽一声试探的问道:“你好像不怕蛇?” “呵。” 姜清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当然不怕啦~” 听着女人这么笃定的语气,沈厉疑惑道:“为什么?” 姜清梨翻了个身,被子被她卷得哗哗作响,笑着回答道:“虽然我不是什么专业养蛇的,但是,遇到蛇的时候,你要慢慢地、温柔地靠近,让蛇感觉到你没有恶意。然后……轻轻地、特别温柔地抚摸它的头。一般来说,正常的蛇都不会咬你的。” “那如果它咬你呢?”沈厉想了一下,认真的道。 姜清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理直气壮地说:“如果它咬你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毕竟我开头就声明过了,我、不、是、专、业、的!” 她说的理所应当,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厉:......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了足足三秒。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姜清梨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时…… “嗯。” 沈厉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认真:“那我下次也这么教别人。” 月光恰好在这一刻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她看见男人用手肘支撑着脑袋,深邃的眉眼在银辉中格外清晰。 他认真的表情莫名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怎么教?“姜清梨下意识追问。 沈厉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就像在作军事汇报认真的回答道:“当然告诉他遇到蛇的时候,要温柔地抚摸它……然后,如果被咬了别找我。” 姜清梨瞪大眼睛:“为什么?” 厉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因为我也是听姜同志说的啊……”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道:“这叫……经验传承?” 姜清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贫了? “沈厉!” 她气得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长发因为静电炸开几缕,在月光下像只炸毛的小狮子,“你、你……” 她“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这是盗版!要收版权费的!” 月光下,她看见沈厉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像羽毛般扫过耳膜。 “行啊。” 沈厉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吓得她往后一仰,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突然,一只结实的手臂及时环住了她的腰,“小心点,摔坏了我可赔不起?” 那气息太近,带着淡淡的冷冽气息,像是雪松混着未散的夜风,侵略性极强地钻进她的感官。 姜清梨浑身一僵,顿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 虽然黑暗中根本没人看得见。 她感觉脸颊烧得厉害,连耳尖都烫了起来。 “睡、睡觉!” 她结结巴巴地喊道,声音闷在被子里,“明天还要早起抓鱼呢!”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沈厉似乎重新躺了回去。 但姜清梨分明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第42章 女人,你在玩火! 在这个没有夜生活的年代,夜幕降临便意味着万籁俱寂。 家家户户的灯火准时熄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姜清梨躺在床上,累了一天的她很快睡着了! 可睡得太早的代价就是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就已经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为这静谧的清晨添了几分生气。 每日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五谷轮回的大事。 她迷迷糊糊地往走廊走去,晨露打湿的石板路透着丝丝凉意。 盥洗室的门虚掩着,她睡眼惺忪地推开了门。 “谁?” 一道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哗啦啦水滴溅落的声音。 姜清梨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只见氤氲的水汽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立在浴桶旁。 晨光透过窗棂,在他紧绷的脊背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沈厉猛地回头,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都凝固了。 男人衣衫半解,腰带松散,裤腰堪堪卡在胯骨,露出一截紧实的腰腹。 晨光自窗棂洒落,在他肌理分明的身躯上镀了一层淡金,宛如米开朗基罗手下苏醒的大卫像。 重点是,沈厉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姜清梨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 轰! 她脑袋里想起她看过的某本小说,作者是这样描述的。 【龙傲天露出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一把抓住苏雪儿的手。 “女人,你点的火,自己负责灭……”】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沈厉手忙脚乱地拉起裤子,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嗓音低哑:“……看够了吗?” “啊!” 姜清梨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双手猛地捂住胸口。 不对! 她该捂的地方是眼睛才对。 想到这,她连忙将手从胸口移到脸上,却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瞄。 “对、对不起!” 姜清梨倒退着撞上门框,声音抖得不成调:“我不知道这个时辰会有人在洗澡…………”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解释简直欲盖弥彰。 沈厉喉结重重滚动,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他总不能说,正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梨花香萦绕了他一整夜,才让他大早上的过来冲凉吧。 不等他说话,姜清梨已经逃也似地冲出了门外,却在转身时瞥见门楣上那个醒目的“男”字。 她心头一颤,还好是沈厉,要是换成别的男人,那她岂不成了耍流氓了? 想到这,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逃也似的窜回了房间! 对啊,她刚刚起床时怎么没有发现沈厉不在屋中? 想到这,姜清梨懊恼地咬了咬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方才的画面。 那腰……那背…… 不行不行,姜清梨你清醒一点! 发现自己乱想,她赶紧摇摇头,试图甩掉这些荒唐的念头,可脸颊却越发滚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沈厉终于拿着饭盒推门走了进来,发现姜清梨呆呆的站在屋里,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沈厉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他当时忘了栓门。 “抱歉。” 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 姜清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在学校见过不少大体老师,但活生生的、热气腾腾的还是头一回。 特别是想到刚才看到的壮观景象,她的耳根都要烧起来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沈厉看着她通红的耳尖,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其实他刚才发现了,媳妇儿好像对他的身体很感兴趣。 难道她真的不讨厌自己了? 这个念头像一簇小火苗,在他胸腔里悄悄烧着。 “面要凉了。” 他转身走向木桌,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快来吃早饭吧。” 今日本就起了个大早,心里那股无名火怎么都压不下去,这才想着冲个冷水澡降降火。 谁知刚解开裤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闯了进来。 更让他窘迫的是,姜清梨不仅没像寻常姑娘那样惊叫着逃走,反而睁着那双澄澈的杏眼,明目张胆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当时她微微张着的唇,和渐渐泛红的耳尖,都像羽毛般轻轻挠着他的心。 “还不过来?”想到这,男人的声音又比平时又低了几分。 姜清梨如大梦初醒一般,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刚才他半天没回来,她还以为这个男人生气逃走了呢! 两碗阳春面静静地冒着热气,清亮的汤面上浮着翠绿的葱花,细白的面条根根分明。 她偷偷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沈厉含笑的眼眸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她像是被电到了一般,慌忙低下头去,心中却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咕咚”一声,不知是因为肚子饿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晨光透过木格窗棂斜斜地洒在桌面上,将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镀上一层金边。 两人都低着脑袋,筷子在碗里划出细碎的声响。 “我吃好了。”沈厉放下竹筷,碗底干干净净。 他起身时军裤笔挺的褶线像刀刃,皮带扣在晨光里冷冽地一闪:“去后山要趁早,日头上来鱼就躲深了。” 听到这话,姜清梨匆忙扒完最后两口面条,滚烫的汤汁溅在嘴角也顾不得擦。 她胡乱抹了把嘴,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外面,两个鱼篓和捞网整齐地摆放在地上,细麻绳在朝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见她跑来,沈厉弯腰提起渔具,动作利落地甩上肩头。 “招待所离五七养殖场不远,就在象鼻山脚下。”沈厉说着已经迈开长腿往前走去,象鼻山道路崎岖,两人决定先把自行车放在招待所,一会回来再取! 姜清梨小跑着跟上,晨风拂过她微红的脸颊。 作为有晨跑习惯的人,这样的好天气她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跪求一波票票和赞赞!!宝子们!!】 第43章 腿长了不起啊 姜清梨小跑着跟上,晨风拂过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沈厉走在前面,听着身后轻快的脚步声,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他刻意放慢脚步,却又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在等她。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做这种幼稚的事了? 姜清梨深吸一口气,作为有晨跑习惯的人,这样的好天气她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望着远处初升的朝阳,她突然加快脚步,像只灵巧的兔子般窜了出去。 生活本来沉闷,但跑起来就会有风。 看着突然加速的身影,沈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记得刚结婚时,这个女人连走路都嫌累,现在却能跑得这么欢快。 这种改变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 一开始晨跑的时候姜清梨确实很吃力,原主这身体从不运动还一身赘肉,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但通过这几天有计划的训练,虽然距离前世那个健美的自己还差很远,但至少能坚持五公里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得意,这可是原主想都不敢想的进步啊! “你太慢了!” 她回头喊道,看见沈厉被自己甩开一大截,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谁知下一秒,男人背着竹筐几个箭步就追了上来,轻松得仿佛在散步,呼吸都没乱一下。 姜清梨不甘心地又跑了几步,却听见身后脚步声始终不紧不慢地保持着距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拼命倒腾的小短腿,再瞥了眼沈厉那双修长的腿,终于泄气地放慢了速度。 方才那点小得意“啪“地破灭,活像被顽童戳破的肥皂泡。 这男人是属猎犬的吗? 连跑步都要较劲! 她气鼓鼓地想着,完全忘了是自己挑衅再先的。 “怎么不跑了?”沈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姜清梨撇撇嘴:“腿长了不起啊。”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却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猫儿。 沈厉嘴角微扬,故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腿长是没什么了不起,但至少不会被人甩在后面。” “你——” 姜清梨气结,索性不搭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 这个男人,以前感觉他挺清冷的,怎么这两天说话总是逗自己! 沈队长,你手下的那些同志们知道你这个样子吗? 这个年代还没有手机,否则她非得给他拍几张照片贴到部队公告栏里,让大家好好参观参观! 对了,说到照片,姜清梨以前就喜欢那些70年代的老照片,等自己瘦下来,她一定要去照相馆好好地拍一套。 等到20年后拿出来,她的子子孙孙看见了,不都得说上一句奶奶真漂亮! 天哪! 她居然都想到他们的子子孙孙了…… 摇了摇头,姜清梨赶紧向前跑去。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来到湖边,晨雾还未散尽,湖面泛着银色的波光。 姜清梨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正想提议开始抓鱼,却见沈厉径直朝湖边一座歪斜的小木屋走去。 木屋前坐着一位白胡子老人,正慢悠悠地修补一张渔网。 姜清梨不由看得入神,恍惚间想起了“姜太公钓鱼”的典故。 没想到在这个年代,还能见到如此返璞归真的生活场景。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沈厉时微微一亮,随即又瞥见跟在后面的姜清梨,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对上老李头促狭的目光,沈厉喉结微动。 往日独来独往惯了,今日身侧突然多了个女人,确实惹人遐想。 他下意识侧目,看见姜清梨正踮脚去够垂落的柳枝,晨光透过叶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咳。”沈厉清了清嗓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军装袖口的磨痕。 他们本就是正经夫妻,何须解释? 可胸腔里那股莫名的躁动,却像这湖面的涟漪般层层荡开。 “老李头,借条船。”他刻意加重了“借”字,粗粝的声线惊起芦苇丛中两只白鹭。 竹筐随着转身的动作轻晃,恰好挡住老人探究的视线。 看见沈厉维护的样子,老李头沙哑着嗓音笑了:“怎么,这次不是一个人来了?” 沈厉神色如常,淡淡道:“带她抓鱼。” 老李头“啧”了一声,撑着膝盖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湖边拴着的小船,嘴里念叨着:“年轻人啊……” 姜清梨被老人那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低声问沈厉:“他认识你?” 沈厉“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老人佝偻的背影上,声音低了几分:“他是当年北境军的老兵,战场上丢了儿子,这些年一直住在山里等。” 姜清梨一怔,再看向老人时,心里忽然泛起一丝酸涩。 老人正弯腰解船绳,动作迟缓却熟练,仿佛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等待。 船借到手时,老人粗糙的手在沈厉肩上多停留了一瞬。 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沉淀着太多说不出的故事,他沙哑着嗓子道:“别学我,等到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沈厉的指尖在船桨上收紧,喉结微动,却终究没有出声。 听到这话,姜清梨疑惑地看了眼沈历,她记得原著里沈厉最后是和白月光林小雨在一起了,所以老李头话中的意思难道是提醒沈厉? 也是,刚刚沈厉并没有和老李头解释两人的关系,看来在沈厉心里还是不认可自己的! 姜清梨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才松开。 她早该明白的,这些天的和谐相处不过是假象。 沈厉心里装着别人,又怎么会真心待她? 那些若有似无的温柔,大概只是出于军人的责任感吧。 想到这,姜清梨心里一阵发闷! 亏她刚刚还想到了他们的子孙后代! 她猛地转身,湖风迎面吹来,带着水腥味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该死的男人,既要又要的..... 她姜清梨才不要当别人的替代品! 等攒够钱,她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离这些糟心事远远的。 第44章 短腿小兔子 “会划船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裹挟着湖面的微风,猝不及防地打断了姜清梨的思绪。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沈厉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当然会!”姜清梨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板,声音比想象中高了八度。 可话音未落她就在心里暗暗后悔——这具身体的原主怕是连船都没坐过。 看着女人信誓旦旦的样子,沈厉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地将船桨递了过来:“那试试?” 他其实早就猜到她不会划船,但就是想看她逞强的样子,那种不服输的劲头,莫名让他觉得可爱。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只要将两只浆放进水里划来划去不就可以了! 想到这,姜清梨赌气的接过沉甸甸的船桨,深吸一口气踏上了船板。 谁知木船突然一晃,她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向前栽去,湖水瞬间在眼前迅速放大。 完了,完了! 真是出师不利啊! 就在她以为要出丑的瞬间,一只温热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唔……” 沈厉呼吸一滞。 怀中猝不及防撞进一团温软,梨花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轰然炸开。 他顿时想到昨天晚上女人近在咫尺的睡颜。 月光下她蜷缩在军用床上的模样,睫毛在睡梦中轻颤,像只毫无防备的幼兽! 软乎乎的,说不出来的可爱…… 他本该立刻松开手,却鬼使神差地多停留了一秒。 “这叫‘会划船’?”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震动从头顶传来,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发丝。 姜清梨:……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她慌忙站稳,耳尖烫得厉害,却仍梗着脖子辩解:“我、我只是没适应这船的平衡!” 沈厉低笑一声,不再为难她。 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揉揉她发红耳垂的冲动。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借着划船的动作掩饰内心的波动。 他利落地跃上船,朝她伸出手:“上来吧,短腿小兔子。” 姜清梨瞪了她一眼,什么短腿小兔子,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女生中算是非常正常的好不?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余光却瞥见男人绷紧的小臂线条。 棉质布料下隆起的肌肉轮廓线条分明,结实而富有弹力,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姜清梨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撞见的场景。 这人刚刚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她这160多斤的大体格拉进他的怀里,当时落到她腰间的手掌宽大有力。 这要是狠狠的捏她一下,得有多疼。 要是论时长的话,能有120分钟吗? 黄色废料突然不受控制的袭击大脑,姜清梨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什么鬼! 她想这些干什么?! 小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又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急忙松开,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角。 沈厉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又迅速消失,心里竟有些失落。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拿起船桨轻轻一划。 木桨破开镜面般的湖水,荡起一圈圈涟漪。 小船像一片羽毛,平稳地滑向湖心。 象鼻山的月亮湖静卧在两山之间,四周峭壁如刀削斧劈,倒映在湖水中宛如另一个颠倒的世界。 阳光穿过山隙,在水面洒下碎金般的光斑,恍若梦境。 晨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远处山影朦胧,偶有飞鸟掠过。 姜清梨趴在船边,指尖轻轻划过水面,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激灵。 阳光透过湖水,映出几尾银光闪闪的抗浪鱼,在水草间灵活穿梭。 这鱼游得真快,要是能捞上来,晚上是不是能加餐? 不过……沈厉这家伙肯定又要笑话我笨手笨脚。 正在姜清梨犹豫时,一条抗浪鱼突然不怕死的朝着姜清梨游了过来, 姜清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兴奋地指着那条鱼,大声喊道:“沈厉,快看!有鱼!” 沈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唇角微扬,二话不说抄起捞网,手腕一翻,动作干脆利落。 “哗啦——” 水花四溅,鱼尾在网兜里激烈拍打,甩起的水珠直接溅了姜清梨满脸。 姜清梨:…… “沈厉!”她抹了把脸,气呼呼地瞪他。 啊啊啊! 水全甩他脸上了!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女人气呼呼地抹了把脸,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衬得那双杏眼愈发清亮。 沈厉故作无辜地耸耸肩,眼底却藏着促狭的笑意:“鱼自己跳的,不关我事。” 姜清梨不服,她一把抢过捞网气势汹汹:“我来!” 不就是捞鱼吗?谁还不会了! 她铆足了劲儿,猛地一网下去——结果鱼没捞着,反倒因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前踉跄两步,眼看就要重蹈覆辙。 "啊!"她惊呼出声,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 完了完了! 这下真要成为全湖鱼类的笑柄了…… 自己是旱鸭子,刚刚就差点载水里,这次肯定完蛋了…… 就在姜清梨绝望之际,忽然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往回一拽。 她整个人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松木香气。 在失衡的瞬间,她的唇瓣擦过一片柔软。 姜清梨:…… 男人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自己的唇竟然好巧不巧地贴在了他的唇上。 这他妈是什么偶像剧桥段?! 姜清梨大脑当场宕机,全身血液仿佛都冲上了脸颊。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微凉的唇温,以及那一瞬间温热的呼吸交缠。 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这种百万分之一的巧合居然被她遇上了? 她是不是该去买彩票? 等等,沈厉不会以为自己故意投怀送抱吧?! 看着女人涨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沈厉轻咳一声:“姜清梨,你是来捞鱼的,还是来喂鱼的?” 第45章 这下可发财了! 姜清梨猛地抬头,正对上男人那含着笑戏谑的眼眸。 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衬得那双眼格外明亮。 她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挣开他的怀抱,弯腰就掬起一捧湖水。 让你笑! 看我不泼你一脸!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手上动作又快又狠。 沈厉反应极快,修长的身形灵活一闪,却还是被飞溅的水珠击中。 晶莹的水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有几滴顽皮地钻进微微敞开的衣领,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他眯起那双深邃的眼眸,危险的光芒在眼底流转。 姜清梨还来不及得意,就见他突然俯身,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水面轻轻一划,带起一片晶莹的水花。 “喂!你耍赖!” 姜清梨尖叫着躲闪,却还是被淋了个透,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像只落水的小猫。 不公平!他动作怎么这么快! 不过…… 这男人笑起来真好看啊…… 等等!她在想什么呢!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小船在水面上摇晃,惊得鱼群四散。 最终,姜清梨笑得没力气了,瘫坐在船板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 累死了…… 但好像…… 还挺开心的? 沈厉看着她,忽然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一缕湿发,低声道:“现在,还觉得腿长了不起吗?” 姜清梨呆住了,这个男人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她心跳好快…… 他手指碰到她额头了…… 还有,刚刚她嘴唇还碰到他嘴唇了…… 唔,真要命…… 姜清梨赶紧别过脸哼了一声:“……勉强算你厉害。” 沈厉轻笑,没再说话,只是拿起船桨,慢悠悠地划向岸边。 阳光洒在水面上,碎金般闪烁,而姜清梨偷偷瞄了他一眼,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小船缓缓前行,姜清梨正疑惑沈厉为何突然转向山壁,却见他手腕一翻,船桨在水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木船灵巧地绕过一处突出的岩壁,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山腹深处,竟藏着一处与世隔绝的浅滩。 阳光从嶙峋的岩缝间斜斜洒落,将整片水域染成透亮的琥珀色,粼粼波光映在石壁上,宛如流动的金箔。 更令人惊叹的是,浅滩上银光闪烁,数十条抗浪鱼搁浅在浅浅的水洼中,鱼尾急促拍打着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银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散落一地的星辰。 “这……”姜清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船沿。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 这些平日里在深水区灵活游动的鱼儿,此刻竟像被施了魔法一般,集体搁浅在这处与世隔绝的浅滩上。 这、这、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呵! 姜清梨几乎要笑出声来,又怕惊走了鱼儿,只得死死咬住下唇。 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 可眼底闪烁的惊喜却怎么也藏不住,像是有星星落在了眸子里。 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直吸气。 不是做梦!这下可发财了! 沈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惊喜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个地方也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当时他也觉得很新奇,问了李老头才知道,这是涨潮之后的景象! 再说这抗浪鱼刺多肉少,村民们宁可饿肚子也不愿吃。 想到这,他将船稳稳地停在浅滩边缘,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每月十五,月亮湖的潮水退去时就会这样。” 他利落地卷起裤腿,露出结实的小腿线条,“老渔民管这叫''鱼拜月''。” 姜清梨点点头,终于明白原来这些鱼是随着潮水搁浅到这的啊! 她学着沈历的样子脱下鞋袜,冰凉的湖水立刻漫过脚踝,激得她轻轻“嘶”了一声。 这感觉既新奇又熟悉,让她恍惚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赤脚踩在沙滩上时的雀跃心情。 那时的海水也是这样突然漫过脚背,带着让人战栗的凉意,却莫名让人心安。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鹅卵石走过去,惊讶地发现这些鱼不仅体型肥硕,而且出奇地温顺。 它们似乎完全不懂人心的险恶,即便有人靠近也毫不惊慌,依旧悠闲地摆动着尾鳍。 果真,这个地方的人都不喜欢吃抗浪鱼! 否则这些鱼怎么会这么没有危险意识! 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大个天然的湖泊了! 要是放在现代,光这一湖鱼就能养活整个渔村了!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两个竹筐装得满满当当。 正当他们正准备离开时,姜清梨余光忽然捕捉到岩缝间一闪而过的微光。 她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凑近,拨开覆盖其上的水草,霎时呼吸一滞—— 澄澈的湖水下,一枚足有巴掌大的贝壳静静嵌在石缝里。 贝壳外壳呈现出罕见的虹彩光泽,随着水波荡漾折射出梦幻的七彩光晕。 姜清梨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种品相的砗磲贝,在她原本的世界早已被列为濒危物种,更别说—— “沈厉!快来看!”姜清梨的嗓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仍强自按捺着狂喜。 这种贝壳里一般都藏着珍珠,她赶紧捡起一块石头走了过去…… 沈厉大步走来时,只见姜清梨已经半跪在湿滑的岩石上,正用石块小心撬动贝壳边缘。 她白嫩嫩的手指被湖水浸得发红,指甲缝里沾着细沙,却丝毫不影响动作的精准。 “咔”! 一声轻响过后,贝壳应声而开。 刹那间,一缕幽光自壳内流淌而出。在粉色的贝肉间,一颗浑圆的黑色珍珠静静的卧着,大概15毫米左右大小。 珍珠表面流转着奇异的光晕,宛如将整片暗夜星河都封存在了其中。 “这……” 姜清梨惊艳到了! 当珍珠滚落掌心时,那冰凉细腻的触感让她浑身一激灵。 这成色,这大小,放在拍卖会上起码值五位数! 她脑海里立刻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 发财了! 发财了! 这宝贝不仅能做成首饰,磨成珍珠粉更是养颜圣品。 要是能带回现代...... 她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却听见沈厉疑惑的声音:“你喜欢这贝壳石?” 第46章 把河蚌当外星生物了 贝壳石? 姜清梨心头猛地一跳。 她缓缓抬头,正对上沈厉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这不是珍珠吗?" 她声音发颤,活像发现了恐龙蛋。 "珍珠不都是白色的?" 沈厉一脸"你是不是对珍珠有什么误解"的表情。 他弯腰捡起另一枚贝壳,随手掰开一个解释道:"这种黑贝月亮湖多的是,剖开全是石头,没人要的。" 说完还随手一抛,那枚贝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扑通"一下落入水中。 姜清梨眼睁睁看着可能价值十万的"石头"被扔回湖里,差点跟着跳了下去。 住手! 那是钱啊!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呐喊。 看着姜清梨突然变得像发现狗头金的表情,沈厉满腹疑惑。 难道是城里人没见过贝壳,把河蚌当外星生物了? 姜清梨心跳快得像在蹦迪。 他们竟然不知道黑珍珠的价值! 这感觉就像看到有人用《蒙娜丽莎》当抹布,还用得很顺手。 既然这里的人把它当石头…… 那她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据为己有? 姜清梨的道德很少,少到连蚂蚁都站不稳。 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经在她脑中成型,还自带BGM那种。 "我就是喜欢黑色的。" 她佯装随意地应道,眼角余光却悄悄扫视四周,活像个准备偷鸡的黄鼠狼。 沈厉眉头微蹙,突然大步走向不远处的芦苇丛,拨开茂密的水草—— 姜清梨瞳孔骤缩。 岩壁下的浅滩上,密密麻麻的巨型贝壳半埋在砂石中。 每一个都有A4纸大小,外壳泛着低调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犹如铺了一地的砗磲贝。 不对,是铺了一地的钞票! 姜清梨的腿突然发软,不得不扶住旁边的岩石才没跪下去。 这场景太过震撼,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出了幻觉。 毕竟早上吃的那碗面条对原主来说实在太少了! "天......"她几乎是扑过去的,颤抖的手指掰开最近的一枚贝壳。 "啵"的一声轻响,贝壳开启的瞬间,一颗鹌鹑蛋大小的黑色珍珠滚落掌心。 那般的光泽在日照下流转,差点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这不是珍珠,这分明是金疙瘩啊! 姜清梨突然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财宝发疯了,她现在就想抱着这些贝壳跳支广场舞。 记忆突然闪回十八岁生日那天。 她站在珠宝店橱窗前,隔着玻璃轻抚那条标价328000元的珍珠项链。 导购小姐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活像在看一个买不起还要乱摸的穷鬼。 自己最后还是遗憾的看着导购员满脸鄙夷的将它放回了橱窗。 现在想来,那哪是遗憾,分明是贫穷的泪水! 而此刻,她的掌心盛着比那条项链主珠还要大一圈的黑珍珠。 更可怕的是,放眼望去,整片浅滩全都是这种级别的贝壳。 这些……都是她的了? 姜清梨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这泼天的富贵来得太突然,她需要速效救心丸。 "你要是真喜欢,我帮你多捡些。"沈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男人已经挽起袖子,结实的手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 阳光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镀了层金边,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等等,现在不是看帅哥的时候! 姜清梨猛地摇头,把这些贝壳变成钞票才是正经事! "那就麻烦你了。"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这些"石头"运出去卖掉,然后买下那家珠宝店,让那个导购小姐给她擦鞋。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她就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虽然她没法再穿回去,但是五十年后呢? 哈哈哈…… "你没事吧?"沈厉一脸担忧地看着突然发笑的姜清梨,心想难道是这女人太累了? "没事没事," 姜清梨擦擦笑出的眼泪,"就是突然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金钱带来的希望! 看着沈厉真的帮自己捡起珍珠,姜清梨也撸起袖子,加入了战斗行列! 她决定大干一场——这些贝壳,一个都不能放过! 她将石头磨得锋利,手起石落,动作快得像是专业开蚌三十年的老师傅。 "沈厉,能帮我多找些芦苇叶吗?"她眨着眼睛,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沈厉虽然不解其意,还是转身去摘芦苇了。 等他走远,姜清梨立刻化身采珠狂魔,动作麻利得像只偷油的小老鼠。 "咔嚓"一声,第一枚贝壳应声而开。 黑珍珠在阳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姜清梨的手指都在发抖。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做贼似的把珍珠塞进贴身的内袋里,还不放心地拍了拍。 接着麻利地把贝肉包放在一边,最后将空壳"扑通"一声扔进深水区——完美犯罪现场就这样诞生了! "这颗成色绝了!" "这颗更大!" "发财了发财了!" 她一边开蚌一边碎碎念,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也顾不上擦,此刻的她就像个狂热的淘金者。 开贝壳开到手抽筋这种幸福的烦恼,她甘之如饴! 沈厉抱着一大捆芦苇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姜清梨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在浅滩上来回穿梭。 她的裤脚早已湿透,麻花辫也散乱不堪,可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姜清梨,你这是..."沈厉欲言又止。 "啊!这些贝肉...带回去可以做麻辣贝母肉!" 姜清梨心虚地提高音量,手里的动作却不停,特别...特别滋补!"说着又悄悄往怀里塞了颗珍珠。 她笑得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心里却在盘算。 126颗! 整整126颗黑珍珠! 这要是换成钞票,能把她活埋三回!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她故作镇定地说,眼睛却亮得像偷到鱼的猫。 临走时还不忘把最后几个空贝壳踢进水里,确保作案现场干干净净。 回程的小船上,姜清梨时不时就要摸一摸怀里的珍珠。 这些可都是她的启动资金啊! 开医馆、买药材、改善生活…… 美好的未来仿佛就在眼前。 第47章 物理阻隔法 回程的路上,夕阳把土路染成了橘红色。 两人商量后决定分头行动——姜清梨留在原地守着两筐抗浪鱼,沈厉则赶回去接沈家二老。 他特意绕到部队里把鱼糕子的事跟刘科长汇报了,没想到刘科长一听就乐了,当场批了两天假。 岔路口,姜清梨捂着兜里的128颗珍珠,一边等人一边无聊。 夕阳的余晖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衣兜里那128颗珍珠,圆润的珠子在指尖滚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身旁的鱼筐里不时传来“扑棱”的水声,几条银鳞闪闪的抗浪鱼仍在顽强地拍打着尾鳍。 “唉……”她轻叹一声,捡起一根枯枝拨弄着筐里的鱼。 这些珍珠虽好,在这个年代却如同烫手山芋。 她不能冒险,这个年代对私人买卖管控极严,一旦被发现,不仅珍珠保不住,可能还会连累沈家。 别人穿越不是自带系统就是有储物空间,怎么轮到她这里就成光杆司令了? 正当她盘算着要不要真把家里的土墙掏个洞时,远处忽然传来“哒哒”的骡蹄声。 沈厉赶着从清水豆腐店借来的骡车出现在土路尽头,车后还拴着二老来时推的独轮车。 沈小花坐在车尾晃着腿,老远就挥着手兴奋的大喊道:“嫂子!我们来了!” 听到动静,姜清梨连忙站起身,拍了拍粗布裤子上的土。 骡车刚停稳,沈厉就利落地跳了下来。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却还记得从怀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晒了半天,喝点水吧。” 水壶是那种老式的绿色铝壶,上面还有几处磕碰的痕迹。 姜清梨接过水壶时,指尖触到一片温热。 这温度不像是被太阳晒出来的,倒像是被人用心口焐热的。 她心头蓦地一软,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谢谢老公!”她故意把后两个字咬得又甜又脆。 沈厉的耳根“唰”地红到了脖子根,连忙转身假装检查鱼筐。 车上的沈母用手肘捅了捅沈父,两个老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哇!这么多鱼!” 沈小花一瘸一拐地凑过来,惊讶地发现竹筐里的水竟然没漏,不禁瞪大眼睛好奇道:“大哥,这芦苇叶怎么兜得住水啊?” “问你嫂嫂。”沈厉抿着嘴笑,目光却若有所思。 他想起今早在湖边时,自己原本打算随便将鱼装满就行。 可姜清梨却坚持要用水养着,说什么“离水太久肉质会变柴”。 当时他还觉得这城里来的姑娘太过讲究,没想到她竟真能想出这样的妙招。 一想起今早她蹲在湖边编草绳的样子,晨光透过她的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时他就觉得,这个看似什么也不会的大小姐,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韧劲。 姜清梨蹲下身,指着竹筐解释道:“这叫物理阻隔法。需要把竹筐斜着放,铺上湿稻草做成网格,倒点水让稻草泡发。放鱼后再盖层水草,水就不会漏啦!” “物理是啥?”沈小花眨巴着大眼睛。 “就是……”姜清梨突然语塞。 1976年的农村,物理这个词确实太超前了,“就是……好好学习才能懂的道理。” 听到这话,沈厉突然沉下脸,打断了姜清梨的话:“上车吧,趁天黑前到家。” 姜清梨这才想起,自从她嫁过来,沈小花就被迫辍学了。 公婆等着她快点生个大胖小子,好让小姑娘在家帮着带孩子。 哎,又是原主闯的祸…… 她慌忙爬上骡车,假装整理衣角掩饰尴尬。 骡车“吱呀吱呀”地走在山路上,沈小花叽叽喳喳讲着村里的新鲜事。 这个小小的不愉快很快就让姜清梨抛到了脑后! 几人到了清水村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村门口的枇杷树已经挂满了金色的果子。 姜清梨看了看手腕上的梅花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 这只手表可是原主最喜欢的东西,指针走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沈厉和沈万民负责安置抗浪鱼,姜清梨和林秀桃负责做晚饭。 大家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尤其是姜清梨,除了早上的一碗面条到现在可什么也没吃。 “饿坏了吧?” 林秀桃看着姜清梨瘦了一大圈的脸心疼地说,“你这孩子,跟着我们受苦了。” 这质朴的关怀让姜清梨鼻头一酸,自从院长妈妈死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姜清梨摇摇头,蹲在井台边开始清洗路上采的野荠菜。 冰凉的井水特别凉爽,青翠的菜叶在指间翻动,散发出淡淡的泥土清香。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晚上的菜单:爆炒蛤蜊,清炒荠菜,再煮一锅红薯粥…… 正想着,沈厉和沈万民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带着鱼腥味的夜风。 看见两人,林秀桃眼睛一亮:“沈厉,去抓只母鸡来!咱今晚吃顿好的,你看姜丫头都瘦成什么样了。” 听到这话,姜清梨慌忙甩掉手上的水珠,吓得一把拉住沈厉的衣袖:“别!这些蛤蜊肉和荠菜就足够了。”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 这年头,一只下蛋的母鸡比什么都金贵,那可是全家的“小银行”啊。 可还没等沈厉说话,沈老头已经拄着拐杖往后院走去。 说来也怪,自从昨天按姜清梨教的方法熏了艾草,他那条老寒腿竟灵活了不少,走路也不像从前那样一瘸一拐了。 “爹!真不用……” 姜清梨的话还没说完,后院突然传来沈老头愤怒的咒骂声:“天杀的贼骨头!” 沈厉和姜清梨对视一眼,急忙往后院跑去。 昏暗的煤油灯下,鸡笼门大敞着,几根芦花鸡毛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沈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敲击着地面:“我的芦花鸡啊!一天能下一个蛋的好鸡啊!” “老头子,怎么回事?”后面,林秀桃着急忙慌地跟了过来。 “还能怎么回事?” 沈老头指着空荡荡的鸡笼,声音里满是绝望:"两只芦花鸡都不见了!我早上喂食时还在的,这怎么一个也不见了!" 第48章 这是沈家那个好吃懒做的儿媳妇? 姜清梨心头一紧。 那两只芦花鸡是沈家最宝贝的母鸡,每天雷打不动下一个蛋,毛色油亮,体格健壮。 沈家虽然养了七八只鸡,但就数这两只最金贵。 不等姜清梨想明白,林秀桃已经变了脸色,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鸡毛,手指微微发抖:“这毛上还带着血,分明是刚被杀的。”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隔壁院子的方向。 姜清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两家相邻的土墙边,几块砖头明显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又是韩桂兰!” 林秀桃咬牙切齿,转身就往外冲,“这次我非得跟她理论清楚不可!” 姜清梨想拦也拦不住,林秀桃已经推开院门,朝着隔壁院子大步走去。 姜清梨赶紧跟上,沈老头也气呼呼地拄着拐杖跟在后面。 隔壁院子里,韩桂兰和她的儿子沈超正一家三口围坐在小木桌旁,桌上摆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炖鸡。 韩桂兰正撕下一只肥美的鸡腿递给十岁的孙子小宝,自己嘴里还嚼着一块鸡肉,油光满面。 这幅心安理得享受赃物的嘴脸,让姜清梨感到一阵反胃。 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偷了别人家的鸡还敢大摇大摆地炖了吃? 等等! 原主不也干过这事? 汗! “超正娘,是不是你们偷了我家的鸡?” 林秀桃站在院门口,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韩桂兰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装作没听见,继续给孙子夹肉。 她儿子沈超正倒是心虚地低下了头,但很快又被母亲瞪了一眼,立刻又挺直了腰板。 沈万民站在林秀桃身后,注意到韩寡妇家的鸡笼就在院子角落,三只母鸡好端端地蹲在里面。 这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韩寡妇家今晚根本没杀自己的鸡。 更重要的是,今早老太婆还特意说过,这两天芦花鸡下的蛋都给姜清梨补身子。 “我问你话呢!” 林秀桃提高了嗓门,“我家芦花鸡是不是你们偷的?” 韩寡妇这才慢悠悠地放下筷子,抹了抹油乎乎的嘴,脸上堆起假笑:“哟,秀桃妹子,这大晚上的火气这么大?什么偷不偷的,多难听啊。” 她站起身,故意挺了挺胸脯,声音突然拔高:“这是我家的鸡!你莫不是看着超正爹走得早,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姜清梨这才看明白,这是沈厉的大伯母和堂哥。 原著里说过,沈历的大伯父去世得早,大伯母韩氏是个出了名的泼辣货,仗着孤儿寡母的身份,经常往沈厉家顺东西。 沈父看他们可怜,很少计较。但今天这芦花鸡可是专门留给姜清梨补身子的,难怪沈老头这么生气。 沈万民气得胡子直抖,上前一步指着鸡笼:“你还狡辩!你家三只鸡都在笼子里,这鸡是哪来的?” 韩寡妇眼珠子一转,突然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哭腔:“哎呦,天老爷啊!我命苦啊!男人走得早,现在连吃只鸡都要被人指着鼻子骂啊!” 她这一嗓子嚎得惊天动地,引得附近几户人家都亮起了灯。 姜清梨注意到沈厉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院门口,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韩寡妇看到沈厉,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哭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去把你二叔三叔都叫来,让他们评评理!” 沈厉沉默地向前走了两步,黑沉沉的眼睛盯着韩寡妇。姜清梨发现他虽然不说话,但那种压迫感让韩寡妇的哭嚎声明显小了许多。 林秀桃拽了拽儿子的衣袖,低声道:“要不算了吧,闹大了让别人看笑话。” 主要是沈历是军人,一点小事都会被胡说,林绣桃不想连累儿子! 姜清梨看着这一幕,突然心生一计。她整了整衣襟,脸上挂起甜美的笑容,走上前去:“哎呦,这不是大伯母吗?” 她这一出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韩寡妇张着嘴,哭嚎卡在喉咙里,显得十分滑稽。 这、这……这是沈家那个好吃懒做的儿媳妇?怎么瘦了这么多? 姜清梨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前,看着那碗炖鸡,故作惊喜道:“哎呀,这鸡炖得真香!大伯母,谢谢你啊,知道我们今天回来晚,特意帮我们把鸡炖好了。”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碗边,眼睛笑得弯弯的:“大伯母真是贴心,连姜片都放得恰到好处,正是我喜欢的口味。” 韩寡妇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姜清梨不等她反应,已经端起整碗炖鸡,转身就往回走:“那我就端回去享用了,多谢大伯母一番好意。” “你、你给我站住!“韩寡妇终于回过神来,气得浑身发抖,“那是我家的鸡!” 姜清梨回头,眨眨眼:“怎么会呢?大伯母家的鸡不是都在笼子里好好的吗?这明明就是我家的芦花鸡啊。” 她指了指碗里,“您看这骨头的大小,这鸡腿的花纹和颜色,分明就是我家那只一天下一个蛋的芦花鸡嘛。” 沈超正想站起来阻拦,被沈厉一个凌厉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姜清梨端着碗,步履轻盈地走回沈家院子,身后跟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林秀桃和憋着笑的沈老头。 韩寡妇追到院门口,跳着脚骂道:“小贱人!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姜清梨头也不回,只是高高举起手中的碗挥了挥:“谢谢大伯母啦!明天我送几个鸡蛋给您尝尝!” 回到沈家厨房,林秀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清梨,你可真有办法!那韩寡妇脸都气绿了!” 沈老头也捋着胡子直乐:“这丫头,比我这老头子强多了。以前我们跟她理论,哪次不是被她撒泼打滚弄得没辙。” 姜清梨把碗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看她太欺负人了。再说,这鸡本来就是我们的。” 她抬头,正好对上沈厉深邃的目光。 他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姜清梨心头一热,赶紧低下头去摆弄碗筷。 “可惜鸡已经炖了!” 林秀桃惋惜地说,“不然还能继续下蛋呢。” “没关系!” 姜清梨安慰道,“至少没让他们白占了便宜。来,咱们也尝尝这鸡的味道。” 沈老头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突然皱眉:“这韩寡妇,盐放得也太重了!” 一家人哄堂大笑,连一向严肃的沈厉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第49章 整的跟要洞房似的 是夜,姜清梨洗漱完毕后,在两老口热切的目光中红着脸钻回了屋子。 推开斑驳的木门,屋内陈设一览无余。 那张三尺宽的土炕上,一床大红喜被在煤油灯下格外扎眼,被面上绣着的交颈鸳鸯仿佛活了过来,看得她耳根发烫。 这是两人之前结婚的时候用的东西,没想到老两口还给留着! 这、这、这怎么整得跟要洞房似的!! 呜呜呜! 怎么办,她好想和沈厉约个架,从床头到床尾的那种! 也不知道这墙隔音效果怎么样! 要是现在把沈厉按在这床喜被上,从他紧实的腰腹一路啃咬到锁骨…… 打住! 察觉到自己满脑子污染废料,姜清梨赶紧叫停。 虽然她和沈历名义上是夫妻,但两人至今还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要是真有点什么,自己是不是得准备个蕾丝内衣和安全头盔啥的? 不行不行,听说这女人的第一次都非常疼! 想到这,她赶紧把黄色废料倒进垃圾桶。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同屋而眠了,姜清梨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走到炕边坐下。 不一会儿,沈历也洗漱完毕推门而入。 他高大的身影在门口顿了顿,目光扫过床铺,又迅速移开。 姜清梨注意到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随即见他默不作声地从衣柜底层抽出一张旧凉席,动作利落地铺在地上。 “睡吧,累了一天了。”男人声音哑哑的,背过身去脱军装。 那件洗得透亮的白背心绷在他身上,煤油灯一照,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明晃晃的。 姜清梨赶紧扭头,脸上烧得厉害。 要死了要死了! 她在心里哀嚎。 亏她刚刚还想对人家饿虎扑食,结果人家沈厉根本看都不看自己! 也是,她这么胖,换谁都没食欲! 再说,人家沈厉还有白月光呢! 还好她有色心没色胆,否则不得被沈厉当成女流氓报警抓起来? 姜清梨嘴巴张了又合,最后还是怂怂地爬上了炕。 这农村的土炕又大又结实,被褥还软乎乎的,比大院那张看着随时会塌的小木床可舒服多了! 姜清梨刚躺下就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但转念想到今晚吃的那碗炖鸡,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这样吃完就睡,她这一百六十斤的身子啥时候能瘦回小仙女? 想到这里,她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生命不止,运动不息啊! 她笨拙地在炕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尝试着摆出一个瑜伽的“树式”姿势。 右脚踩在左腿内侧,双手合十…… 可是,平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个笑话。 才坚持不到三秒,姜清梨就感觉全身的肥肉都在抗议,小腿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厉刚躺下,一抬眼,就看见姜清梨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在炕上扭动。 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滚落,将额前的刘海浸得透湿,软塌塌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随着女人吃力的呼吸,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粗布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隐约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最要命的是那股甜腻的梨花香。 随着她的动作,这香气竟然愈发浓烈,像是熟透的梨子被揉碎了汁水,甜得发腻,又带着几分撩人的暖意。 沈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你在干什么?”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沙哑,惊得专心致志的姜清梨一个激灵差点摔倒。 她急促地喘息着,声音中带着几分倔强:“别……别管我。我正努力减肥呢……” 说罢赌气似的换了个更吃力的姿势,却因动作太大扯到了衣襟。 沈厉眼睁睁看着一粒盘扣“啪”地崩开,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那句“你不胖”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姜清梨却浑然不觉,仍在跟自己的肥肉较劲。 汗水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滑落,在精致的锁骨处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又继续往下,没入更隐秘的沟壑...... 沈厉猛地别过脸去,胸腔里像是揣了只不安分的野兽。 他忽然觉得这间屋子燥热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雨滴轻轻敲打着窗棂,像是谁慌乱的心跳。 姜清梨咬着牙,在心里默默倒数:“再坚持一分钟……60、59、58……” 可这具身体的素质比她想象中还要差,才坚持了不到半分钟,她的腿就已经抖得像筛糠,肌肉酸胀得几乎失去知觉。 终于熬到倒数结束,她如释重负地放下腿,可谁知—— 腿麻了? 她刚想转身,膝盖一软,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像座小山一样朝地上栽去! “啊——!” 姜清梨惊恐地尖叫,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画面。 这快两百斤的体重要是直接砸在沈厉身上,明天全村不都得传遍:姜清梨大半夜把军人丈夫压成了残废! 电光火石间,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姜清梨只觉得天旋地转,上半身已经悬在炕沿外,而沈历的手正不偏不倚地按在她身上。 手下柔柔的。 她好软。 两人同时僵住了。 沈历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是炸开了一般,整个人都怔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他竟然抓到了和谐。 姜清梨的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脑子里疯狂刷屏。 要死了要死了! 这算不算性骚扰啊?! 不对,他是她老公……但这情况也太尴尬了吧! 姜清梨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手掌传来的温度,甚至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沈历的表情更是精彩——从震惊到慌乱,最后整张脸都红到了耳根。 “对、对不起……” 他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结果失去支撑的姜清梨竟然“砰”地砸在他身上,脑袋不偏不倚撞在他结实的腹肌上。 “唔!” 沈历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抱住了扑进怀里的人。 两人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叠在一起,姜清梨的脸正贴在他颈窝处,呼吸间全是男人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第50章 明年是不是可以抱孙子了 隔壁房间,原本昏昏欲睡的沈万民和林绣桃被这一连串动静惊得坐直了身子。 老两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同一个信息,咱儿子真厉害啊! 林秀桃捂着嘴将耳朵贴到墙上激动道:“哎哟喂,老头子,明年咱是不是可以抱孙子了!” 沈万民老脸一红,咳嗽道:“去去去……” 话虽这么说,但他脸上那激动的表情确是藏都藏不住! 沈厉如今都快二十八了,隔壁老徐家的孙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另一边 屋里,煤油灯昏黄的光线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 姜清梨手忙脚乱地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右腿又“哐当”一声撞在炕沿上,疼得她直抽凉气。 “嘶——” 真是流年不利啊! 这炕沿是铁做的吗?疼死了! 她倒抽一口冷气,膝盖处立刻泛起一片红痕。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大半夜居然从炕上摔到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干什么坏事呢!! 煤油灯的光晕里,沈历的身影突凑了过来,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别动。” 男人的声音像淬了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冷冽。 姜清梨心头一颤,暗想他肯定不高兴了。 也是,大半夜的折腾这一通,这男人肯定以为她又再作妖了! 谁知下一秒沈历突然转身,从炕边的矮柜里取出一个青瓷药瓶。 药瓶在煤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瓶身上“跌打膏”三个字格外醒目。 “把裤腿卷起来。”沈厉回到床边,声音低沉有力,不容抗拒。 这命令式的语气让姜清梨手比脑子快,粗布裤管刚提到小腿肚就僵住了。 天爷啊! 原主这大猪蹄子,也太肥了! 她娇柔小白花的人设! 全崩了!! 她偷偷抬眼,正好撞见男人盯着她露出的半截小腿,眼神晦暗不明。 青紫的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沈厉搓药酒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完了完了! 他肯定在嫌自己胖? 这肉乎乎的小腿,跟发面馒头似的…… 指尖陷进软乎乎的腿肉里,姜清梨绝望地闭上了眼,发面馒头就发面馒头吧! 总比变成烧烤大香肠来得强! 想到这,她硬着头皮继续往上卷裤腿,粗布摩擦过淤青的膝盖,疼得她“嘶”地抽了口气。 眼前这膝盖圆润得像剥壳鸡蛋,青紫伤痕反倒衬得肌肤更显莹白。 沈厉无措地摩挲着药罐。 这……该从哪下手? 看着男人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姜清梨一颗心直往下沉。 完了完了! 他这表情,分明就是在嫌弃自己! 果然男人都喜欢弱柳扶风的女子,她这肉肉腿…… 看他那单膝跪在炕边的姿势像极了即将上战场的将士,绷紧的下颌线在煤油灯下格外分明。 倒药酒的动作更是带着几分狠劲,仿佛不是在准备上药,而是要做什么生死决断。 姜清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至于吗! 不就是上个药,干嘛摆出这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啊!轻点!” 当滚烫的药酒突然贴上伤处时,姜清梨疼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她条件反射地缩腿,却被男人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按住。 “疼疼疼!” 她带着哭腔喊道,眼泪终于决堤而出,这哪是上药,分明是酷刑! 原主这细皮嫩肉的娇小姐,哪受得了沈厉那常年拿枪杆的手! 他、他、他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毕竟原主以前可没少让沈厉在外面丢脸! 姜清梨咬着下唇,睫毛上的泪珠要掉不掉。 看着女人的样子,沈历的手掌纹丝不动,力道却微妙地放轻了几分。 他盯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喉结滚动,娇气成这样…… 可掌心传来的细腻触感却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忍着点。” 他声音沙哑,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又放柔了些。 手里的那截白玉似的小腿,突然让他想起了去年在文工团慰问演出时见过的敦煌壁画—— 飞天衣袂下若隐若现的肌肤,也是这样莹润生光。 姜清梨却误解了这沉默。 隔壁屋里,正在听墙角的沈万民和林绣桃被这动静惊得同时睁大了眼睛。 老两口面面相觑,林绣桃捂着嘴偷笑:“轻点什么,什么轻点?” 这是不付费就能听的吗? 沈万民老脸一红,干咳两声:“睡你的觉!” 林绣桃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轻手轻脚地爬到炕尾,把早就准备好的红绸布往窗户上挂:“得嘞,明儿个我就去镇上扯几尺红布,先把小衣裳预备上......” 而此刻的东厢房里,姜清梨正眼巴巴的捂着膝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公婆心里,已经演完了一出洞房花烛夜的大戏。 沈历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力,只能僵硬的安慰道:“不用力揉开淤血,明天会更疼。” 姜清梨咬着唇,倒抽一口凉气。 这臭男人,手劲儿怎么这么大! 可渐渐地,她察觉到他的力道微妙地变了。 指腹避开最疼的淤青,力道放轻,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怕碰碎了她。 药酒的辛辣混着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膝盖发麻,那股热意顺着腿往上爬,一直烧到耳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却被他一把扣住脚踝! “别乱动。”沈厉忽然抬眸,黑沉沉的眼睛直直望过来,像是能穿透她的所有伪装。 姜清梨呼吸一滞,慌忙别开脸,心跳却乱了节奏。 这男人……眼神怎么这样凶? 可凶归凶,却莫名让人心尖发颤。 终于,他松开了手。 姜清梨悄悄活动了下膝盖,惊讶地发现疼痛确实减轻了大半。 “谢谢……”她声音细若蚊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布料被她揉得皱皱巴巴。 可话还没说完,沈厉已经背过身,径直躺回了地铺。 昏黄的煤油灯映出他宽阔的肩背线条,单薄的中衣下,肌肉的轮廓若隐若现。 姜清梨撇了撇嘴。 就这么不待见她? 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他刚刚替她揉药时的样子。 眉头微蹙,薄唇紧抿,专注得像是执行什么重要任务。 还有他的手,真的好大啊! 黑暗中,女人的唇角悄悄翘起,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第51章 沈家那个当兵的儿子回来了 天刚蒙蒙亮,韩桂兰尖利的嗓音就划破了沈家小院的宁静。 “沈万民!你给我滚出来!” 只见她叉着腰站在院门口,身后跟着一脸阴郁的沈超正。 “昨天你儿媳妇把我家的鸡端走了,今儿个必须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 姜清梨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炕上爬起来。 说来也怪,向来认床的她,竟在这硬邦邦的土炕上睡得格外踏实。 她刚走到厨房想倒碗水喝,就被外面的阵仗吓了一跳。 院外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有几个半大孩子甚至爬上了院墙边的老槐树,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听说了吗?昨晚沈家儿媳妇直接闯进韩寡妇家,硬是把人家饭桌上的鸡给端走了…….” “这沈家儿媳妇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这不是明抢吗?” “这也太过分了,那以后咱吃饭是不是还得先锁上门啊……” “嘘……沈家那个当兵的儿子回来了……” 姜清梨正疑惑间,沈历已经推开门走了出来。 晨光中,他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肩宽腰窄,冷峻的面容如同刀削斧刻,让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几分。 沈万民拄着拐杖跟在后头,气得胡子直颤:“韩桂兰,你还有脸来闹?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闹?” 韩桂兰一拍大腿,眼泪说来就来:“乡亲们评评理啊!我孤儿寡母的,辛辛苦苦养大的鸡就这么被人偷了……” 她故意把“孤儿寡母”四个字咬得极重,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姜清梨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端着半碗没喝完的水。 这是昨天没吃到鸡肉今天来找后账了? 她仔细打量着院门口的阵仗。 只见韩桂兰手里高举的豁口粗碗,可不正是昨日盛鸡汤的那只? 而沈超正则站在韩桂兰身后,那双阴鸷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沈家的院子,特别是在看到鸡圈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爹,怎么回事?”沈历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昨晚上阿爹还跟他念叨,说他不在家的这些年,大伯母韩桂兰没少带着她那帮孩子来家里“借”东西。 说是借,可从来没还过,粮食、鸡蛋、甚至柴火,见啥拿啥,跟土匪进村似的。 沈历心里憋着火。 本来想着都是自家人,吃点亏也就算了,可他爹娘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哪经得住他们这么折腾? 要是今天这韩桂兰真敢蹬鼻子上脸,别说她是个妇道人家,就算大伯父亲自来了,他也得把这事掰扯清楚! 沈万民也没想到这韩桂兰的脸皮已经厚到这种地步了,昨天偷了他家的鸡今天又来倒打一耙,瞬间气得把拐杖丢了直往前走。 “这泼妇大清早就来闹,非说咱家偷了她家的鸡!” 这个韩桂兰,自从老大走后就三天两头来找茬,今天说少只鸡,明天说丢袋米,变着法儿占便宜。 这回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韩桂兰今天能来闹腾肯定是已经想得明明白白了,听到这话她立刻扯开嗓子嚷了起来。 “昨儿晚上我家正在吃饭,谁知你儿媳妇莫名其妙就把鸡给端走了,这事大家伙可都是看见了!” 她说着就往人群里拽出个瘦小的身影,“二娃子,你来说!” 被推出来的少年缩着脖子,活像只淋雨的鹌鹑,结结巴巴道:“我、我昨晚起夜,是看见……看见……” 沈历上前半步,军靴碾碎地上未干的雨渍:“看见什么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冷的让二娃子浑身一抖。 “我、我……”少年结巴得更厉害了,眼睛不停地往韩桂兰那边瞟。 沈历冷笑,目光如刀般钉在少年脸上:“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韩桂兰见到二娃子被唬住,猛地跳起来,肥胖的手指几乎戳到沈历鼻尖:“哎哟!当兵的就能吓唬孩子了?!” 她转头冲人群嚷嚷,唾沫星子乱飞:“大伙儿都看看!这就是人民子弟兵!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算,现在连个半大孩子都不放过!” 人群里顿时嗡嗡议论起来,几个不明就里的村民对着沈历指指点点。 看着大伙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沈历胸口怒火翻涌,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却硬生生压了下去。 当年要不是这女人和隔壁村杀猪的滚到一起,大伯父也不会死! 想到这,沈厉眼眸沉了沉! 他太清楚这泼妇的伎俩了。 只要他稍一冲动,她立马就能躺地上打滚,把“当兵的打人”的罪名扣死在他头上。 到时候,黑的白的,全由她一张嘴说了算。 沈万民没想到韩桂兰会拿儿子说事,顿时大声解释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趁我们不在,偷了我家的芦花鸡!那鸡沈厉娘养了两年,一天一个蛋,从没断过!” 韩桂兰三角眼一吊,抄起墙根的扫帚就往地上狠狠一掼:“我呸!你血口喷人!鸡都下肚了还不承认,今天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说着就要拉着沈超正往院里冲。 沈历正要上前阻拦,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大清早的,这是闹什么呢?” 众人回头,只见大队长刘大福匆匆赶来,他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子,看样子是从地里回来正好路过。 韩桂兰立刻扑上去抓住刘大福的袖子,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大队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沈家仗着有个当兵的儿子,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她边说边嚷,大有今天不做主就不罢休的架势! 反正那芦花鸡已经被吃了,死无对证的事,她今天就算把天闹翻了也没人管得了! 刘大福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沈历,又瞥见沈万民气得发抖的样子,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说话得有证据……现在可是新社会,不兴搞那些污蔑人的把戏。” 韩桂兰立刻来了精神,把碗举得更高了:“证据?这就是铁证!” 她故意转着碗沿,让阳光照在碗底的花纹上,“您看看,我家这''四季花开''大海碗,是当年超正他爹从上海大世界带回来的,全村独一份!今儿早上,我就是从沈家厨房里把这碗拿出来的,大伙可都看得真真的!” 旁边立刻有几个村民附和道: “对对,这碗确实是从老沈家拿出来的!” “我亲眼看见超正娘从沈家灶台上拿的碗!” “这碗我认识,确实是超正家的……” 第52章 横竖不能吃亏! 姜清梨眉头一皱,正要往外走,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墙角边,林秀桃正扶着墙大口喘气,脸色煞白。 她记得林秀桃以前就有咳血的毛病,这难道是又不舒服了? 想到这,她匆匆进了屋! 这边,看着大家议论纷纷,沈超正得意地上前一步,故意压低声音装出一副诚恳模样:“二叔,人证物证都在这儿摆着呢,您总得给我们家一个说法吧?”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不过嘛……要是您愿意把西边那块自留地让出来……” “放你娘的屁!” 听到这话,沈万民顿时恍然大悟:“我就知道你们娘俩没安好心!现在搞集体生产,自留地都是大队统一分配的,你想占我家的地?门都没有!” 原来闹这一出,是为了那块地! 他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的心肠怎么这么黑? 看着场面闹得不可开交,刘大福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沈超正!你这话可犯错误了!自留地是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补充,归生产队统一管理,哪能私相授受?你这是要搞资本主义那一套?” 围观的村民顿时骚动起来,几个老农低声议论: “这沈超正胆子也太大了……” “去年隔壁村有人私下换自留地,被批斗得多惨……” “嘘……小点声,别惹祸上身……” 沈万松的媳妇苏玉珍抱着孩子走了过来,闻言赶紧捂住孩子的耳朵,往人堆外缩了缩。 韩桂兰见势不妙,赶紧拽了儿子一把,讪笑道:“大队长,您别误会,超正他不是这个意思……” 她眼珠子一转,笑着解释道:“这沈厉他爹和超正爹是亲兄弟啊!当年分家时老头子偏心,把好地都给了老二家,我们孤儿寡母就分到三亩薄田……这自留地怎么着也是我们一家人的,这、这怎么能叫私相授受呢……” 要不是当年老头子偏心,怎么会白白让沈家占了这独一份的自留地! 这年头,大家都拿工分吃大锅饭,沈家却能自己种点白菜土豆…… 听到这,刘大福为难地搓着手看向沈万民:“沈厉他爹,这……你看,这说来说去还是你们自家事,要是闹大了传到公社去……”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墙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标语。 韩桂兰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她目光扫过人群,突然看见躲在后面的沈万松和沈万河,眼睛一亮,尖声叫道:“超正他三叔四叔,你们还愣着干啥?快来评评理啊!” 她转向围观的村民,扯着嗓子喊:“各位乡亲都做个见证,今天非得把这事说清楚不可!” 沈万松和沈万河本来躲在人堆里看热闹,被这么一点名,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直打鼓。 这韩桂兰平日里没少找他们麻烦,躲都来不及,可眼下被点了名,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沈万松搓着粗糙的手掌,干咳两声:“那个……超正他娘啊,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沈万河拉住沈超正安抚道:“就是就是,超正,快劝劝你娘!” 可沈超正根本不听这个,他一把甩开沈万河瞪眼道:“四叔,您这话说的,这两只鸡可是我娘的命根子。怎么,沈厉是您侄子,我就不是了?您可不能因为他当兵就偏心啊!” 这话噎得沈万河哑口无言。 他偷瞄了眼韩桂兰刀子似的眼神,支支吾吾道:“这鸡……鸡的事……” 看着事情越说越乱,沈万河只能赶紧拉住沈万松,从兜里掏出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抖着手给刘大福递上一根。 “大队长您抽烟。要我说,这年头谁家不困难?为两只鸡闹成这样……” 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墙上的标语,“传出去多难看……” 看着沈万松和沈万河这样子明显是不想把事情闹大,韩桂兰突然“嗷”地一嗓子,拍着大腿就坐到了泥地上。 “老天爷啊!沈家兄弟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她撒泼打滚的样子活像个疯婆子,沈万松和沈万河想去扶,反被她一脚踹开。 虽然地是国家的,但当初分配时村里都是按原使用人分的。 今天不让老二家把地吐出来,她决不罢休! 再不济也得讹两只鸡! 横竖不能吃亏! 看谁更会耍无赖! 想到这,她抓起一把混着麦糠的泥土就往花白头发上抹,哭喊声震得沈历家的破窗户纸哗哗作响:“沈万山你个死鬼睁眼看看啊!你这几个白眼狼亲兄弟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苏玉珍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将怀里的孩子往婆婆手里一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场中央。 “桂兰婶子!” 苏玉珍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您这话可就不讲理了。当年分家时我虽然还没过门,可听老人说,您家分到的三亩地虽然薄,但位置最好,就在水渠边上。二叔家分到的地虽然肥,可都在坡上,浇不上水。” 韩桂兰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一双三角眼恶狠狠的看着多管闲事的苏玉珍。 “去去去……你一个外姓人,知道个屁!当年要不是老头子偏心,怎么会……” 她话还没说完,林秀桃喘着粗气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韩桂兰!你胡说八道,你、你……” 她刚从地里回来,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苏玉珍眼尖,一眼就看出林秀桃脸色不对。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晃晃的林绣桃:“二婶子!您这是咋了?脸色咋这么难看?” 林秀桃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突然“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暗红的血沫溅在她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又星星点点洒在土墙上,那颜色竟像极了当年批斗会上刷的鲜红标语。 人群“嗡”地炸开了锅。 第53章 不就是两只鸡吗? 沈厉本来正往后院走,心里盘算着要仔细查看下鸡圈的痕迹。 突然听见前院又闹了起来,顿时心头猛地一跳,一转身就看见阿娘吐血的一幕,顿时血液都凝固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铁钳般的臂膀稳稳接住摇摇欲坠的林秀桃。 男人军装下的肌肉绷得死紧,他死死咬着后槽牙,生怕一松劲就会失控。 围观的村民被沈厉周身散发的戾气震慑,齐刷刷后退了两三步。 几个平日里最爱搬弄是非的婆娘此刻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王婶子攥紧了衣角,心想这当兵回来的就是不一样,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快!快去卫生所叫赤脚医生!”万民嘶哑着嗓子喊道,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不就是两只鸡吗? 要是早知道会把沈厉娘气成这样,他宁愿把整个鸡棚都让出去! 刘大福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这沈超正母子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沈厉回家时闹事!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这沈历可是野战部队闶阆师侦察连副连长,两年前南边那场自卫反击战里,带着尖刀班摸进敌后,一个人端了三个暗堡的主儿! 听说回营时,师长亲自给他披的大红花。 这样的狠角色,莫说沈超正这种二流子,就是公社书记来了,也得客客气气喊声‘沈连长’! 但是这些事,属于国家机密,他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眼沈厉绷紧的下颌线,那副随时可能爆发的模样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要是真闹出人命,别说大队长位置保不住,搞不好连自己都要吃挂落。 想到这,他一把揪住还在发愣的沈超正的衣领,大骂道:“作死玩意还杵着干啥!还不去推板车来救人!” 韩桂兰一看风向变了,立刻扭着身子挡在了前面:“关、关我们什么事.....明明是他们家......” 她心里盘算着,只要咬死不认,等会儿趁乱溜走就没事了。 刘大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蠢妇居然到现在还拎不清轻重! 她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什么事都靠撒泼打滚就能蒙混过去? 想到这他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无知妇人,闹出人命你担得起吗?去年刘家庄的事忘了?” 韩桂兰正哭嚎得起劲呢,一听这话立马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嚎到一半硬生生憋回去了。 她当然记得。 去年刘家婆娘把儿媳妇逼得跳了井,现在还在公社挑大粪呢,那臭的,十里八乡都能闻见。 就在这时,姜清梨拨开人群冲了进来。 她的心砰砰直跳,手指刚搭上林秀桃的腕脉,脸色就变了。 这脉象沉细如丝,时有时无,分明是积劳成疾多年的症状! 她强压住心头的震惊,快速检查着婆婆的状况。 “爸,妈这咳血的毛病多久了?”姜清梨抬头看向沈万民,手指已经翻开林秀桃的眼睑查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有……有两年了……” 沈万民跪在泥地上,拳头攥得咯咯响。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要不是他腿不中用,沈历娘也不会累出病来,都是他拖累了这一家老小…… 韩桂兰见状,突然拍着大腿往后退,脸上露出夸张的惊恐表情:“哎哟喂!肺痨可是要传染的!” 她拽着儿子的衣角就要溜,嘴里还不忘撇清关系:“大伙儿都看见了,这和我们可没关系啊!” “闭嘴!” 看着韩桂兰小人得志的嘴脸,姜清梨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抽她几巴掌,但救人要紧!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从竹筐里取出三根绣花针,这是方才情急之下从屋里找来的。 被吼了一嗓子的韩桂兰愣了一下,这老大家的儿媳妇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那眼神,那气势,简直和沈厉如出一辙! 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莫名有些发怵。 姜清梨没空理会众人的反应,她麻利地将针在煤油灯上消毒,动作娴熟得令人惊讶。 “这是肺痨伤络,再拖就要出人命!” 她话音未落,三针已精准刺入林秀桃的肺俞、太渊二穴,针尾在夕阳下轻颤,划出几道银色的弧光。 看到这一幕,沈超正拽着韩桂兰的袖子就想开溜:“你、你们忙,鸡的事改天再说!”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心里暗叫倒霉,怎么偏偏赶上这档子事。 他和阿娘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趁着沈家儿媳妇耍浑把自留地弄到手。 就算沈厉再厉害,也架不住阿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 可万万没想到,沈家竟先用了这招,虽然人家是真的!! 沈超正猫着腰正想溜,谁知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凌厉的声音叫住。 “站住!” 这一嗓子震得他浑身肥肉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后颈突然一紧,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死死扣住了他的命门。 沈厉单臂一较劲,竟一只手就将这一百八十多斤的肥猪似的汉子生生提离地面。 “刺啦——”崭新的的确良衬衫应声撕裂,惊得沈超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村里人都说沈厉右手废了,这、这、这他娘的是废了的样子?! “救...救命啊!” 沈超正两腿在空中胡乱踢蹬,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肥猪,脸上的肥肉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他那双小眼睛里满是惊恐,死死盯着沈厉那砂锅大的铁拳带着呼啸的破风声直迎面而来! “呜哇——” 沈超正一声怪叫,竟然当众尿了! 腥臊的尿液顺着他的裤管滴滴答答往下淌,骚臭味瞬间熏得围观的村民纷纷后退。 王婶子更是直接捂住了鼻子,嫌弃地直撇嘴:“哎呦喂,怂包蛋!” “沈厉!” 姜清梨一声清喝,打断了男人的动作! 她手上捻针的动作丝毫不停,眼神却凌厉如刀。 她其实也气得发抖,但沈厉这身份要是动手,性质就全变了,到时候有理也变没理了! 收拾这两个小人,有的是法子,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第54章 资本家小姐懂什么医术 姜清梨的目光在沈厉青筋暴起的手上多停留了一瞬,她强压下心里的疑惑,对着沈厉道:“去灶房找陈醋!再摘三片新鲜枇杷叶!要嫩叶!” 此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这资本家小姐懂什么医术?别是拿人命当儿戏!” 赵家媳妇冷哼一声,眼里满是幸灾乐祸,这姜清梨平时就看不上她们村里的这几个小媳妇,没想到竟嚣张成这样! 王家媳妇冷哼一声,立即帮腔道:“就是,我活了三十年,还没见过用绣花针治病的!万一把人扎坏了......” 一瞬间,几个年轻媳妇纷纷议论起来:“你放心吧,沈厉什么人?当兵出身的,最是稳重,肯定不会听这疯婆娘的......” 可话音未落,几人却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沈厉乖巧的应允了一声,高大的背影竟毫不犹豫地朝着村口的枇杷树大步跑去。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只麻雀在树梢叽叽叫着。 姜清梨没理会众人的议论,她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沈万河身上。 这四叔是村里出了名的养蜂好手,去年还因为改良蜂箱得过公社表扬。 “四叔,借你家蜂蜜一勺!要槐花蜜!” 沈家四兄弟里,老大沈万山走得早,老三沈万松是公社木匠,手艺在十里八乡都出名。 而老四沈万河,正是靠着一手养蜂的本事,在物资紧缺的年月里让全家人都能尝到甜头。 突然被点名,沈万河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哎、哎!我这就去拿!” 他虽然转身就往家跑,但心里却直打鼓,这侄媳妇儿什么时候学的这本事? 这施针的手法,这说话的气势,比市里医院的吴主任还唬人! 还有这沈厉,怎么这么听媳妇的话? 这万一耽误了病情? 岂不是胡闹嘛…… 想到这,他鄙夷的摇了摇头,脚步更快了几分。 周围的村民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怀疑。 就连大队长刘大福也想上前劝几句,但又怕最后出事惹祸上身只能勉强作罢! 沈厉和沈万民都不管了,他们一个外人…… 这边,姜清梨继续专注地运针。 围观的村民屏息凝神,只见那三根绣花针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时而轻提,时而慢捻。 早晨的阳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 不到三分钟,沈厉和沈万河已经先后拿着东西赶了回来。 姜清梨接过材料,动作干净利落。 她先将嫩绿的枇杷叶在陈醋里浸透,叶片立刻变得柔软服帖,接着又用木勺舀起黏稠的蜂蜜,均匀地涂抹在叶片上。 蜂蜜的甜香混合着枇杷叶的清香,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看着姜清梨的动作,韩桂兰躲在磨盘后,绿豆眼里闪着恶毒的光。 她扯着沈超正的衣角,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装神弄鬼!谁不知道她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资本家大小姐,这要是把人弄死了,和咱家可没关系......” 话没说完,姜清梨一个眼刀甩了过去。 那眼神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棱子,竟吓得韩桂兰咬到了舌头,“哎哟”一声赶紧捂住了嘴吧。 沈超正见状,臊眉耷眼地往磨盘后面又缩了缩。 他现在无比后悔招惹二叔家,这公母俩一个比一个凶啊! “咳咳......”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原本气若游丝的林秀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一样,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咳嗽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仿佛要把她的肺都咳出来一般。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直往后退,有几个妇女甚至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生怕被传染上什么要命的疾病。 这年头,医疗条件有限,一旦染上重病,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就在大家都惊恐万分的时候,只见林秀桃突然“哇”的一声,一口黑红色的淤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溅在了站在她身旁的姜清梨的袖口上。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沈万民,他手里刚从厨房端来的搪瓷缸“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温水瞬间泼洒了一地。 他粗糙的大手不住颤抖,脑子里嗡嗡作响,沈厉娘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娘!”沈厉也紧张的站起身,军装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在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都不曾退缩的他,此刻却感到一阵陌生的恐慌。 旁边沈万松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安地劝说道:“二哥,不是我说,这丫头片子懂什么医术?要我说还是赶紧送卫生所吧......” 沈万河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这要是再耽搁下去……” 姜清梨对他们的议论充耳不闻,她抓起旁边的纱布,毫不嫌弃的帮林秀桃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林秀桃蜡黄如纸的脸上竟渐渐泛起血色,她急促的喘息声慢慢平缓下来,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屋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眼前的变化。 “秀桃!”沈万民踉跄着扑到炕沿,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抚上老伴的脸颊。 他声音哽咽,眼里噙着泪花:“沈历娘,你...你觉着咋样了?” 林绣桃喘息着渐渐睁开了眼睛! 看到这,沈厉也赶紧蹲了下去,军装下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仔细观察着母亲的面色,军人的警觉让他不敢完全放心:“娘,要不咱们还是去县医院一趟吧......” 他说着就要去扶林秀桃,却被她一把按住了手掌。 “不用......” 林秀桃虚弱地摆摆手,“我这是老毛病了......” 这年头什么都要花钱,老头子前年摔伤的腿还没好利索,儿子在部队的津贴大半都寄回了家。 这要是去趟县医院,得花掉全家半年的油盐钱吧…… 正想着,林秀桃忽然怔住了。 她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大,布满老茧的手指不自觉地按上自己的胸口。 那里堵了多年的闷痛感,竟然消失了? 就像有人搬走了压在心口多年的大石头。 第55章 竟一点都不嫌弃? 沈厉见林秀桃神色不对,心头一紧赶紧问道:“阿娘,你觉得怎么样了?” 林秀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吸得那么顺畅,那么痛快,仿佛有人在她肺里开了扇窗,山风呼呼地往里灌,清冽得让她鼻头发酸。 多少年了? 她都不记得上一次这样畅快地呼吸是什么时候了。 她激动地傻笑了起来:“我的胸口不疼了......” 可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姜清梨的手上。 那里,白嫩的皮肤上沾满了黑红的血渍,在阳光下下显得格外刺目。 “丫头,你的手......”林秀桃心头一热,撑着身子就要爬起来。 儿媳妇刚对她好一点,可不能因为自己发病再影响到她…… 这个动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就在一刻钟前,大家都以为她要不行了呢。 沈厉这才注意到姜清梨满手的血污,不由得心头一震。 她,竟一点都不嫌弃? 他在部队也见过不少医护人员,却很少见到有人能做到这般毫不避讳的。 况且,她以前还是那样一个千金大小姐! “这、沈历娘竟然能爬起来了?”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有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这沈厉媳妇莫不是真会医术?” 沈万民赶紧扶住林秀桃,激动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家儿媳妇可厉害了,我这条老寒腿都是她治好的!” 众人这才发现,沈万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了拐杖,晃晃悠悠的走来走去! 顿时又一阵唏嘘! 这姜丫头不仅会治里面而且还会治外面? 沈家这不是娶到宝了嘛! 要知道这年头赤脚医生可越来越少了! 尤其是像这种有这本领的! 一旁的苏玉珍也松了口气,她惊喜的看向姜清梨,眼里充满崇拜:“嫂子,你这手艺跟谁学的?我头回见着这么灵的法子!” 姜清梨擦了擦额头的汗,刚要开口,却瞥见韩桂兰脸色煞白,正拽着沈超正的袖子往人群外挤。 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这是想逃? 可不等她说话,沈厉已经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那目光如同刀锋,沈超正和韩桂兰顿时吓得僵在了原地。 看到这,姜清梨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迹,那样子,活像一只餍足的猫儿在清理爪子。 她抬眼看向韩桂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现在,该说说那两只鸡的事了。” 这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整个院子骤然安静下来。 围观的村民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她冷冷的看向韩桂兰。 “听说~大伯母想让我们把吃的鸡吐出来?” 女人的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把钝刀子慢慢磨着人的神经。 姜清梨心里清楚,这对母子就是欺软怕硬的主,今天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看着姜清梨的样子,韩桂兰嘴唇哆嗦着,绿豆似的小眼珠子乱转,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她心里翻江倒海,天老爷啊,这沈厉两口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那沈厉的眼神简直要吃人,这姜清梨也不是省油的灯! 刚刚还从死神手里抢回条人命,这要是哪天不高兴了给自己也来上一针…… 早知道就不该贪那两只鸡,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她越想越慌,突然拧了把旁边的沈超正,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沈超正被推得一个踉跄,心里暗骂老娘不仗义。 他只能硬着头皮挺了挺腰板,声音拔得老高却掩不住发颤的尾音:“是又怎样!那鸡本来就是我们家的......”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对上姜清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终于搅着手指低下了头! “哦~” 姜清梨笑了笑为难道:“鸡都吃到肚子里了,既然大伯母和堂哥这么喜欢......” 她故意顿了顿,才继续慢悠悠道:“要不到我家茅房走一趟?说不定还热乎着呢。” “你!” 韩桂兰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染了凤仙花的指甲直指姜清梨鼻尖,气得浑身发抖。 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况且还是个晚辈! “小贱人你找死!” 她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却在半空中对上了沈厉森冷的眼神,顿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泄了气。 沈超正更是不堪,裤管肉眼可见地抖了起来,刚才被举在空中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双腿间竟隐隐有湿意蔓延。 姜清梨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围观的村民。 她声音清亮,脸上带着礼貌而不失分寸的微笑:“各位叔伯婶子都在,正好帮我们评评理!” 她指向鸡圈边凌乱的脚印,继续道:“昨儿我们回来就发现鸡笼里的两只芦花鸡不见了,顺着脚印一路找去,这脚印竟然通到大伯母家院子里去了!” 听到这话,村民们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确实看见了鸡笼边的回力鞋脚印。 “更巧的是……大伯母家饭桌上刚好炖了两只鸡!”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沈超正脚上崭新的回力鞋上:“大家可以仔细看看,我家鸡笼旁边的脚印,和堂哥脚上这双回力鞋的纹路,是不是一模一样?” 霎时间,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扫了过来。 沈超正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脚,脸色刷地变白,他心跳如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双鞋是他昨儿为了偷鸡,特意去供销社换的! 没想到现在竟成了铁证!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王婶子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喊道:“可不是嘛!这鞋印子我昨儿扫院子时就看见了!当时还纳闷呢!” 韩桂兰老脸涨得通红,眼珠子乱转:“你、你胡说!这脚印明明是、是昨日超正路过留下的!” 她声音尖利,却掩不住心虚。 听到这话,沈超正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硬着头皮结巴道:“对、对没错!你怎么知道我家饭桌上的鸡就是你家的......” 第56章 一半不要脸一半厚脸皮! 看着这母子俩垂死挣扎的模样,姜清梨心中冷笑。 她早就料到他们会抵赖,幸好提前做了准备。 只见她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鸡骨头举到空中大声道:“这我家的芦花鸡有标记,它之前大腿被划伤过,大家可以仔细看看这根骨头上的痕迹。” 阳光照在骨头上,那道浅浅的凹痕清晰可见。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村民们指指点点,有几个年轻小伙已经朝沈超正投去鄙夷的目光。 姜清梨大步走到沈超正面前。 虽然比对方矮了半个头,但她挺直的脊背和凌厉的眼神,硬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一字一顿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立刻赔我家的两只芦花鸡,要么......咱们就去公社说道说道,看看偷窃集体财产该定什么罪?” 最后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韩桂兰头上。 1976年的乡下,偷鸡摸狗可是要挂牌子游街的! 韩桂兰脸色大变,眼珠一转突然改口:“我、我那是看你们刚回来,想帮忙做饭...” 她本来以为吃无对证,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把吃完的鸡骨头留到现在! “帮忙?” 姜清梨气笑了:“偷了我家的鸡,炖好了说是帮忙?大伯母怎么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呢?!”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姜清梨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有几个妇女已经开始指指点点。 韩桂兰见脸上挂不住,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干嚎起来:“哎呀……没天理啊!小辈欺负长辈啦!” 姜清梨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心里毫无波澜。 她太了解韩桂兰这种人了,左脸皮撕给右脸皮,一半不要脸一半厚脸皮! 韩桂兰的哭嚎声在院子里回荡,干打雷不下雨的表演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她偷眼打量着四周,发现村民们非但没像往常一样帮腔,反而都带着讥讽的眼神看她,顿时恼羞成怒。 “哎呀,超正他爹啊!你睁开眼看看啊!你才走几年,你亲弟弟就带着全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听到沈桂兰提起大伯父,原本还算平静的男人顿时皱起了眉。 “够了!” 沈历一声厉喝,吓得韩桂兰一个哆嗦。 他转向大队长:“刘叔,这事您看怎么处理?如果村里解决不了,我就去镇上派出所报案。” 一听“报案”二字,沈超正立马怂了,他一把抓住沈厉的胳膊:“表弟,好表弟,都是一家人,干嘛闹成这样,我给你道歉,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 “道歉!” 姜清梨寸步不让,“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看着姜清梨的样子,沈超正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今天豁出去了,先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料想沈厉也不敢真对他这个堂哥下狠手! 想到这,他暴喝一声,抡起碗口大的拳头就朝姜清梨面门砸去:“我让你胡说八道!” “啊!” 人群发出惊呼。 电光火石间,沈历一个箭步上前,单手就扣住了沈超正的手腕。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沈超正顿时疼得跪倒在地,脸色惨白。 “在我面前动手?” 沈历的声音冷得像冰,“试试看。” 看着沈超正捂着手腕倒在地上哀嚎,韩桂兰眼珠一转,立刻扯开嗓子大叫起来:“哎呀,当兵的打人了......” 这招屡试不爽,只要闹大了,村里人总会站在“弱者”这边。 姜清梨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蠢货,同样的招数还用第二遍,真当她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吗? 她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大伯母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自卫吗?这次可是超正哥先要动手打我的!” 她特意提高了音量,让围观的村民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韩桂兰终于没招了,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道:“你、你、我、我,可是我家没有鸡,拿什么赔你?” “赔钱呗!”人群中不知谁冷笑了一声。 韩桂兰摸了摸裤腰包,咬了咬牙,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五元钱。 她心想,这已经是大出血了,够买多少鸡蛋啊! 姜清梨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慢条斯理地开始算账:“大伯母,一个鸡蛋一毛钱,我家的鸡每天都能下一个蛋,两只鸡就是两个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730个蛋,一个蛋一毛钱,一年就是73元,一只鸡的寿命最少都是5年,所以总共是365元……” 她顿了顿,故作大方地说:“大家都是亲戚,我给你打个折,你就给我300元就行......” “什么?!”韩桂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眼睛,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三百元? 这够她家一年的开销了! 能买两辆自行车了! 她顿时怒火中烧,破口大骂:“小贱人你抢钱呢!这鸡可都是你家吃的......” 姜清梨不慌不忙地回道:“对啊,所以我已经给你打折了......” 听到这个数字,连一向稳重的沈厉都震惊地挑了挑眉。 沈万民和林绣桃面面相觑。 三百元,她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韩桂兰气得浑身发抖,脑子飞快转动着对策。 她立刻转向刘大福,装出一副可怜相:“大队长,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家里就这几个人挣工分,剩下都是吃闲饭的。今年超正结婚又用了不少钱,现在还拉饥荒呢,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姜清梨看都没看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转向大队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队长,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让我们和平解决,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根本没办法协商。”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而且我娘刚刚还被气得犯病,这事我还没算呢,她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第57章 这死手,又让人沦陷了 听着姜清梨小嘴叭叭叭的,韩桂兰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该招惹这个丫头片子。 她偷偷瞄了眼围观的村民,发现众人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更是慌得不行。 看来今天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她哆嗦着嘴唇,手指颤抖地解开腰间缠了三层的油布包。 当那张崭新的五十元大钞被抽出来时,围观的村民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不是说家里揭不开锅了吗? 韩桂兰肉疼地把钱塞进沈万民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哥,你看我和超正都知道错了,这三百元不是要我们孤儿寡母的命吗?” 沈万民也知道这三百元是个天文数字,一般家庭还真的拿不出来那么多。 但是姜丫头既然敢开这个口,必定另有打算。 他们做长辈的可以帮不上忙,但绝不能拖后腿! 想到这他故意咳嗽两声,板着脸道:“我们家的事都是儿媳妇说了算,你求我也没用啊……” 看到这,沈超正第一个受不了了,他抹了把鼻涕眼泪小声道哭嚷道:“娘,我可不想蹲监狱,前村张大柱偷了只鸡,现在还在劳改农场呢!” 说着他突然压低声音,“您不是还藏着当年……” “作死的东西!” 韩桂兰脸色骤变,一巴掌拍在沈超正后脑勺上,力道大得把他打得一个趔趄。 她那双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惊恐,肥厚的嘴唇不住颤抖。 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差点就当众说出她当年趁乱私藏地主家金银首饰的事! 这要是传出去…… 刘大福浓眉一竖,早就看腻了这场闹剧。 他一把夺过韩桂兰手里的钱袋子刷刷从里面数出一百元递给姜清梨。 “沈厉媳妇,这三百元确实太多,这样,今天给你刘叔叔一个面子,以后这超正娘要是再敢找事,刘叔第一个把她送去公社批斗……” 围观的村民顿时哄笑起来,几个年轻后生还吹起了口哨。 刘大福心里明镜似的——这年头谁家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大队长门儿清。 韩桂兰家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姜清梨唇角微扬,她要的本就不是钱——而是一把永远悬在韩桂兰头顶的利剑,一个让这对母子夜不能寐的把柄! 她接过钞票,大大方方的笑了:“行,既然刘叔开口了,那这事就先这样,不过,若是再有下次……” 话未说完,韩桂兰已经拽着儿子落荒而逃。 她死死捂着荷包,臃肿的身躯跑得飞快,活像只受惊的母鸡,边跑边喊:“没了没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刘大福无奈的摇摇头,正要挥手驱散人群,却见几个小媳妇却一窝蜂涌了上来。 跑在最前头的翠花一把拉住姜清梨的衣袖,热情道:“嫂子,你快给俺娘瞧瞧!她这咳嗽从去年秋收就没好过...” 她话音未落,隔壁春燕就挤了过来:“清梨姐,先给俺爹看看吧!他腰疼得下不了炕,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说着就要往姜清梨手里塞鸡蛋。 人群外围,新过门的小媳妇红着脸小声嘟囔:“嫂子...我、我那儿不舒服好几天了……”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嘴里。 转眼间,姜清梨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递鸡蛋,那个塞红枣,还有端着热茶往她手里送的。 七嘴八舌的央求声混在一起,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就这样,姜清梨在一片混乱中,被人半推半就地“劫”走了 沈厉看了看女人临走时塞给自己的一百元大钞,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还是背着书包刚放学的沈小花打断了他的思路:“大哥,嫂子真是太厉害了!比咱村赤脚医生还威风!!” 林秀桃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她悄悄瞥了眼魂不守舍的儿子,故意提高嗓门:“沈厉啊,这么能干的媳妇可不多见,你可得把人看紧了……” 沈万民也高兴,这些年都是大伙帮他们,没想到自己家如今也能帮上别人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屋里走,沈小花突然停下脚步,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咦?大伯母为啥不去买两只鸡赔咱们呀?上次小红家买鸡,一只才10块钱……” 沈万民赶紧捂住她的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姜丫头可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这些年受的窝囊气全给讨回来了 偏偏那对母子,现在恐怕还没回过味来呢…… 老头子正想夸两句,一回头却发现沈厉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踪影。 村口的枇杷树下,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排队的人群渐渐散去,姜清梨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将写好的药方仔细折好,递给面前佝偻着背的老阿公。 “阿公,这个方子您收好,去镇上药房抓三副……”她的声音轻柔,却在抬头时戛然而止。 树影婆娑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 沈厉的军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他就那样站着,不知等了多久, 见姜清梨看过来,他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树影在他脸上摇曳,却遮不住那双专注的眼睛。 姜清梨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沈……” 她刚开口,一阵风掠过树梢,几颗熟透的枇杷突然坠落。 沈厉箭步上前,军装外套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稳稳接住那颗要砸在她发间的果实。 姜清梨怔了怔,目光落在他掌心那颗金黄的枇杷上。 他指节干净分明,虎口处覆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看着赏心悦目,却像一头蛰伏的野兽冰凉、危险! 这死手,又让人沦陷了! 鬼使神差地,她竟然抬头,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果肉清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漫开,姜清梨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竟然就着他的手吃了! 疯了疯了! 姜清梨,你真是饿疯了! 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偏偏沈厉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指节微屈,掌心还残留着她唇瓣轻触的温度。 两人皆是一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远处传来村民们的脚步声和谈笑声,沈厉这才赶紧收回手,神色如常,只是耳根微微泛红。 他将军装外套重新披上肩,低声道:“忙完了?” 第58章 不和这个闷葫芦计较 姜清梨赶紧别开眼,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慌乱,胡乱指着旁边堆满的谢礼:“还、还好你来了……” 只见青石板上整整齐齐码着村民们送来的心意。 竹篮里圆滚滚的土鸡蛋用稻草细心裹着,红砂糖用油纸包得方正,新摘的水果还带着晨露的湿润。 她假装忙碌地整理着竹篮,可胸腔里的心跳声却震耳欲聋,连指尖都跟着微微发颤。 真是要命,一颗枇杷而已,怎么比喝了烈酒还让人发晕? 姜清梨不知最后自己怎么回家的,她只知道所有的红糖鸡蛋都是沈厉拿着,而她怀里莫名多了一兜琵琶。 沈厉可能以为她很喜欢吃吧,最后竟然给她摘了满满一兜! 她能说不喜欢吗? 不能! 姜清梨一回到家就埋头扒饭,筷子在碗里扒拉得飞快,活像饿了三天的难民。 林秀桃看得直心疼,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转眼间,她碗里就堆起了小山——红烧鱼块油亮诱人,清炒时蔬翠绿鲜嫩,还有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她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菜,仿佛只要把嘴塞满,就能堵住心里那些说不出的尴尬。 直到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姜清梨才放下碗筷,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是她穿越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顿饭了。 热腾腾的饭菜熨帖了胃,也暖了心。 姜清梨满足地揉了揉肚子,正准备起来活动活动,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叫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万河和沈万松两兄弟大步走了进来。 沈万松身材魁梧,黝黑的脸上总挂着憨厚的笑容,粗布短褂下露出结实的手臂,此刻正抱着一只肥硕的芦花母鸡。 而沈万河则瘦高个,眼睛炯炯有神,腰间别着个木匠用的墨斗,怀里同样抱着一只扑腾的母鸡。 他走路带风,衣摆翻飞,两只手死死按住鸡脑袋,生怕怀里的鸡跑了似的。 “三叔四叔,你们怎么来了......”姜清梨惊讶地站起身,话音未落,沈万松已经大步上前,利落地把母鸡往沈厉怀里一塞。 “你家没了下蛋的鸡,这鸡是你三婶四婶让我们拿过来的,今天出了这样的乱子,我们也没帮上忙!”沈万松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愧疚。 姜清梨听了,心头一暖,原来他们是来送鸡的。 “这怎么好意思……”她嘴上推辞,眼睛却亮晶晶的,目光在那两只母鸡身上来回打转。 这两只鸡羽毛油亮,鸡冠鲜红,一看就是下蛋的好手,若是养在院子里,往后鸡蛋怕是吃都吃不完。 姜清梨正想得高兴,一回头却看见沈历父亲悄悄转过身去,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庄稼汉,此刻竟红了眼眶。 她心头一颤,顿时明白过来。 原著里写过,沈家四兄弟原本情同手足,可自从大伯去世后,那个爱搬弄是非的大伯母就像根搅屎棍,今天说这家占便宜,明天说那家使绊子,硬生生把几家人的关系搅得生分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姜清梨不禁感慨万千。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咯咯咯——” 母鸡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沈厉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儿,那只芦花母鸡在他怀里扑腾得厉害,翅膀"扑棱棱"地扇动,鸡毛像雪花似的纷纷扬扬飘落,沾了他满身都是。 他皱着眉头,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倒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 “噗嗤——!” 姜清梨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把院子里凝重的气氛都给笑散了。 就这样,姜清梨又热络地和沈万民和沈万松聊了一会儿。 眼看着天快黑了,两个老人看看我,我看看你,粗糙的大手不自觉地搓来搓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个……姜丫头啊……” 沈万松终于憋不住了,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其实……我们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你四婶最近总说心口疼,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宿能醒好几回……” “可不是嘛!” 沈万河赶紧接话,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三婶那颈椎病又犯了,疼得连炕都下不来。前前后后敷了好几副土方子,可就是不见好啊!” 其实,临出门前老太太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说千万别麻烦人家小两口。 可他们哥俩合计来合计去,到底还是拉下这张老脸来问了。 毕竟姜丫头懂医术这事在村里都传遍了。 万一……万一真能治好呢? 听到这话,一直没作声的沈万民突然开口:“姜丫头今天忙活一天了……” “不急不急!” 沈万松一看有戏,连忙摆手,憨厚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期待,“明天再说也成……” 听着沈万民心疼的语气,姜清梨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正色道:“爸,我不累,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三叔、四叔商量!” 她早就盘算好了,这鱼糕子只是个开始。 Q弹的鱼丸子、鲜美的鱼罐头、金贵的鱼子酱、香脆的鱼肠......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但是做这些,光靠沈厉父母肯定忙不过来,沈万松和沈万河两家正好是最合适的选择。 等这批鱼糕子成功打开销路,她就找李春香办手续,成立副食生产小组。 想到这里,姜清梨的眼睛更亮了,仿佛已经看到了小作坊红红火火的未来。 她利落地站起身:“三叔四叔,走,我和你们一块去看看......” 沈厉刚张开的嘴又默默闭上,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又被两个叔叔拐走。 他看着手里刚洗好的枇杷,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第59章 呵,嘴硬! 天已经黑透了,姜清梨拉着苏玉珍的手边走边交代:“那按摩手法你记着,每天早晚给三婶按一次......” “嫂嫂,我记下了。”苏玉珍用力点头,心里暖融融的。 她想起村里人都说新嫂嫂不好相处,可今天一见,分明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现在还把这么重要的按摩手法教给她,看来传言都是骗人的! 想到这里,苏玉珍暗暗握紧拳头。 以后谁要是再说嫂嫂的坏话,她第一个不答应! 她偷偷瞄了眼姜清梨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发誓要保护好这个善良的嫂嫂。 姜清梨瞧见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今天这丫头护着沈厉娘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现在又学得这么用心,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她一边示范动作,一边在心里感叹。 三叔家真是娶了个好儿媳,又懂事又机灵! 眼看姜清梨要走,苏玉珍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心跳得厉害:“嫂子,你说的那鱼糕子......” 她刚刚都听嫂子和公爹公娘说了,没想到这新嫂子这么厉害,竟然能拿到国营饭店的供货手续。 想到这,她看姜清梨的眼光又多了几分崇拜! “嘘——” 姜清梨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眼睛弯成月牙,“这事只有咱们三家知道!” “我懂我懂!” 苏玉珍顿时绷直了背脊,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被人听了去。 她凑近姜清梨耳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嫂子,到时候你一定得叫上我家啊。” 想到公公养蜂那么辛苦,而自己整日闲在家中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她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恳求,“我手脚利索,什么活都能干......” 看着小媳妇紧张又期待的神情,姜清梨笑了:“放心,忘不了你家。”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事急不得,得先看看鱼糕子的供应稳不稳定。你这两天有空的话,你先到我家来帮忙?” “有空!”苏玉珍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已经决心好了,一定要跟着嫂子好好学习。 这可是改变家里境遇的好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苏玉珍,姜清梨哼着小曲往外走,满脑子都是未来的规划。 谁知刚转过院墙,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堵温热的肉墙。 “唔......” 她捂着鼻子抬头,正对上沈厉幽深的目光。 月光下,男人的轮廓格外分明,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军装上的扣子泛着冷光。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夜色中,不知等了多久。 “沈、沈厉?” 姜清梨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方才的雄心壮志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沈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硝烟味,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垂眸看她,目光在她被苏玉珍碰过的手腕上停留一瞬,最终只是伸手拂去她发间的夕颜花瓣:“回吧。” 男人声音低沉克制,转身时军装下摆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像是刻意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姜清梨眨了眨眼,心里犯嘀咕。 这人怎么又冷着脸? 明明特意来接她,却偏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她盯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好笑。 这男人,连关心人都这么别扭。 不过她很快又扬起笑脸,小跑着追上去,一把挽住他的手臂,故意拖长音调,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我老公真贴心,还知道我怕黑,特意来接我……” “我不知道。”沈厉硬邦邦地回道,可手臂肌肉却诚实地绷紧,稳稳托住她伸过来的手,像是怕她摔着似的。 呵,嘴硬! 姜清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担心她,偏要装得冷冰冰的。 算了,她懒得和这个闷葫芦计较,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破功。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她一边兴致勃勃地跟沈厉说着和三叔四叔约定好的事情,一边拉着他往家走。 谁知刚进门,就听见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像小猫呜咽似的,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沈万民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烟头的红光在昏暗里忽明忽暗,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都说了不会就别去学了,白白浪费时间......” 沈万民闷闷地吐出一口烟,抬头却见姜清梨走了进来,心头猛地一跳,手忙脚乱地把烟头掐灭。 姜丫头不喜欢烟味! 他怎么又忘了? 偷偷瞥了眼姜清梨,沈万民偷偷咽了口口水,生怕她不高兴。 姜清梨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公爹这烟瘾确实该戒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不如先让他以为自己闻不得烟味,改日再配些清肺的草药茶,慢慢帮他戒掉。 想到这,她径自朝沈小花走去。 昏暗的煤油灯下,沈小花蜷缩在矮马扎上,瘦小的身子几乎要陷进那本破旧的算术书里。 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脏兮兮的小手胡乱抹着脸,把作业本蹭得黑一块灰一块。 “这是怎么了。” 姜清梨好奇的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小姑娘手里捏着的作业本。 这丫头因为要给自己做饭已经好几天没上学了,功课跟不上也是情理之中。 她翻开作业本,只见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画着几何图形,橡皮反复擦过的痕迹把纸面都磨出了毛边。 是一道求阴影部分面积的题目? 姜清梨环顾四周,起身从灶台边抽了几根细柴火棍。 “来,咱们这样看。” 她把小木棍在泥地上摆成图形,枯枝折断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沈小花抽噎着凑过来,鼻头还红红的,但乌溜溜的眼睛已经好奇地盯着地上的木棍。 “你看啊……” 姜清梨用树枝在地上划拉,泥土上立刻显现出清晰的图形:“这个阴影部分,其实是一个半圆少了一块,这里又多出一块。如果我们用旋转法,把多出来的这块补到缺口上......” “是不是正好变成一个完整的半圆?那我们只需要计算半圆的面积......” 看着复杂的图形经过姜清梨的旋转竟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半圆,沈小花眼睛都亮了:“我明白了!原来是要这样移动!” 第60章 年轻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嫂子你真神!我们老师都没这么教过!!”沈小花仰起脏兮兮的小脸,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连鼻尖上的雀斑都跟着雀跃起来。 这道题她想了三天都没想通呢,嫂子不光会做香喷喷的鱼糕,还能把脉开方子治病,现在居然连算术题都解得这么明白! 姜清梨笑着揉了揉她枯黄的发丝,顺手翻开那本被橡皮擦得发毛的作业本。 泛黄的纸页上,竟都是鲜红的对勾。 她指尖一顿,连忙往后翻了几页—— “这……”她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缺课频繁,但小姑娘的作业竟然全都工工整整的完成了! 更惊人的是,那些需要转好几个弯的应用题,正确率竟然高达98%! 姜清梨仔细翻看那些解题过程,越看越是心惊。 在计算水渠流量的问题上,沈小花竟然自己推导出了流量=截面积×流速的公式。 在田地面积换算时,她创造性地将不规则田地分割成几个规则图形分别计算。 最令人称奇的是那道关于“鸡兔同笼”的难题,她不仅用常规的代数解法,还在旁边标注了一个连课本上都没有的“抬脚法”的简便解法! 这哪里是一个三年级学生该有的数学思维? 这分明是数学天才的苗子! 姜清梨心头一震,这样的天赋,若是能好好培养…… 想到这,她惊讶的看向沈万民:“爸,以后必须让花丫头好好上学!她这么聪明,肯定能成为咱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这年头,大学生可是金疙瘩,到时候县里都要敲锣打鼓来报喜呢! 沈小花愣住了,沾着泥巴的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真、真的吗?我真的行吗?” 姜清梨蹲下身,认认真真道:“当然行!” 她指着作业本上的一道应用题肯定道:“你看这道题连很多大人都不会做,可你不仅做对了,还用了两种解法。花丫头,你是个天才!” 沈小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了进去。 她怯生生地望向沈万民,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阿爹……我可以天天去上学吗?” 沈万民却沉默了。 他为难地看了眼正在灶台前忙碌的林绣桃,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烟袋上摩挲:“那、那以后绣桃你去给姜丫头做饭行不?” 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姜清梨深吸一口气,走到公婆面前郑重地说:“爸妈,以前是我想岔了,以后我自己做饭就行,花丫头正是读书的年纪,国家建设需要人才.……” “吱呀——” 木门开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众人回头,只见沈厉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昏黄的灯光下,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发梢的水珠滴落在军绿色背心上,在结实的胸膛轮廓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他站在阴影处,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女人…… 他喉结滚动,胸腔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沈历原以为自己娶回来的是个娇气的城里姑娘,以为她学做饭是一时兴起,以为她给人看病是为了博个好名声。 可此刻,她站在煤油灯下说要让妹妹读书时,那双杏眼里跳动的光芒,竟比灶火还要明亮。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不是一时兴起,不是装模作样…… 她心里装的不仅是这个家,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水珠顺着眉骨滑下,痒痒的。 沈厉觉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是要撞断肋骨冲出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我同意。” 三个字掷地有声,惊得沈万民被旱烟呛得直咳嗽。 姜清梨猛地抬头,却在撞上男人目光时吓了一跳! 好烫! 这该死的男人随时随地都在挑战她的妇女德! 沈厉别过脸去,把毛巾甩在肩上,刻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花丫头就要好好学习,国家现在需要大学生。” 听到这话沈小花第一个兴奋的笑了:“嫂子……我、我一定考第一名!” 嫂子的话就是管用,连哥哥都支持她呢!! 以后她一定要好好孝顺嫂子! 看着大家高兴姜清梨也高兴,她伸手揉了揉沈小花的脑袋,却被小丫头一头扎进了怀里。 大家都笑了! 林秀桃抹了把眼泪:“好了,好了,快让你嫂嫂去洗澡吧,一会儿水全凉了……” 说着就把姜清梨往厨房里推。 1976年的农村,洗澡都是件奢侈的事。家家户户都是在厨房里摆个大木盆,趁着烧火做饭的余温洗个囫囵澡。 姜清梨被推进厨房,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那个熟悉的枣木澡盆旁边,赫然摆着一套崭新的红色睡衣。 那艳丽的红色在昏暗的厨房里格外扎眼,衣领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案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从公社供销社换来的。 姜清梨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笑了。 婆婆这暗示也太明显了,看来今晚要是她和沈厉不弄出点动静来,老两口怕是整宿都睡不安稳了! 她伸手抚过那套睡衣,柔软的棉布触感让指尖微微发烫。 这不正好吗? 她正愁晚上的计划没有道具呢。 姜清梨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只不过,这睡衣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也太一般了,正想着,她突然瞥见旁边灶台上放着一把剪刀,顿时来了主意! 厨房外,林秀桃支棱着耳朵贴在门板上,半晌没听见水声,急得直搓手。 沈万民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时不时往厨房方向瞄一眼。 “沈厉他爹……” 林秀桃压低声音,紧张地搓着围裙边:“你说这睡衣……会不会太艳了?我今天特意用攒了半年的布票去公社换的……” 沈万民吐出一口浓烟,老脸一红:“你个老婆子懂什么,年轻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说着又往厨房方向瞄了一眼,烟锅里的火光映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滑稽。 第61章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天色越来越暗,沈厉躺在硬邦邦的地铺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厨房的水声早就停了,可就是不见人影出来。 难道是滑倒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查看时,门轴突然“吱呀”一声被猛的推开。 清冷的月光像泼水似的涌进门缝,正正映出门口那个妖娆的身影,沈厉呼吸一窒,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姜清梨就站在那儿,浑身上下只裹着件薄得透肉的红绸吊带裙! 大片雪白的肌肤在昏暗里晃眼得很,那真丝料子吸了月光,软塌塌地贴在她身上,像一汪不安分的春水在流淌。 “你——” 男人的心跳陡然加快,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一股莫名的燥热窜上心头。 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一把扣住女人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拽进了屋里。 “砰”的一声,木门被重重关上,沈厉还不放心,仔细往外瞅了瞅,确认院子里什么也没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缓缓转过身,喉结在脖颈间上下使劲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得劈了叉,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焦躁。 “你!你…穿成这样…像…像什么话!万一让阿爹阿娘瞧见还得了?!” 他眼神乱飘,根本不敢往那抹刺眼的红上落,耳朵尖红得滴血,活像个头回偷看姑娘洗澡被抓了现行的愣头青。 姜清梨嘴角抿着,强压着笑意,假装没看见男人那副如临大敌的慌张样儿。 这可是她精心设计的“制服诱惑”,就不信这男人能抗得住! 她踩着红色小皮鞋,故意踮起脚尖转了个圈,真丝裙子“哗啦”一下展开,像朵突然绽放的玫瑰花。 “老公,好看不?” 她歪着头问,眼神亮晶晶的,一脸无辜,好像真就只是在问他这裙子合不合身。 可那声音却甜得跟裹了层蜂蜜似的,又软又糯,在这静悄悄的夜里头飘过来,挠得人心尖直痒痒,连带着吹进来的夜风都好像变粘稠了。 这裙子可是有讲究的。 她利用泡泡袖的设计巧妙的遮住了自己的蝴蝶臂,低领口的设计像花瓣一样层层叠叠,正好露出她傲人的事业线。 高腰的剪裁配上蓬松的裙摆,既遮住了腰上的肉肉,又衬得屁股挺翘圆润。 姜清梨摸着裙子,突然想起上辈子在宿舍里,她经常帮微胖室友搭配衣服的那些藏肉的技巧,现在可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月光下她露出来的脖颈白得晃眼,像雪地里突然窜出的红狐,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沈历的视线像就这样被黏住了。 只见女人肩上那根细细的吊带在她瓷白的肌肤上磨蹭着,要掉不掉的。 沈历只觉得心里像有只猫在挠,又痒又燥。 就在那根细带子快要滑落的瞬间,姜清梨忽然抬起手就那么轻轻一勾,慢条斯理地把带子又拨回了原位。 那动作再自然不过,但落在沈厉眼里却跟自己被狠狠拨了一下似的! 他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瞬间席卷全身。 最要命的是那身裙子! 真丝料子绷得紧紧的,活像是小了一号,死命裹在她身上。 月光一照,那起伏的线条勒得一清二楚,该鼓的地方绷得浑圆,该凹的地方陷得深邃,一丝儿褶皱都没有,活脱脱是照着那身段浇铸出来的,看得人血脉偾张。 沈历的呼吸一滞,喉咙发紧,猛地别过脸去,嗓音低哑得不像话:“……你、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问题蠢得要命,明明已经六月了,天热得连风都是闷的,哪来的冷?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脑子里全是那片晃眼的雪白,和那抹刺目的红。 他强装镇定,可呼吸却越来越重,浑身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发疼。 妈的……要命。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可身体却比脑子诚实得多,连指尖都绷紧了,像是随时要失控。 突然,一双还带着水汽、热乎乎的小手就猛地捧住了他的脸颊,硬是把他别过去的脸掰了回来。 “老公?!” 姜清梨的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清甜,手上的香皂味直往他鼻子里钻,那滚烫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皮肤,激得沈厉浑身一颤。 他下意识想躲,可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不让他得逞。 “你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是不是不喜欢啊……”女人的声音软糯得能掐出水来。 沈厉被她那带着哭腔的追问一激,不得不硬着头皮对上姜清梨湿漉漉的大眼睛。 他喉结滚动,只能挤出几个破碎的音:“不、不是……” “那你说好看吗?”女人不依不饶,月光给她微微嘟起的唇瓣镀了层水光,娇嫩饱满。 沈厉只觉得呼吸猛地一窒,一股热意直冲耳根,他本不是重欲的人,可此刻却…… 他嗓音低哑:“好、好看。” 姜清梨却不满意,鼓着粉嫩的腮帮子,活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 还有那那要掉不掉的泪珠悬在浓密的睫毛上,非但不显可怜,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诱惑力。 “敷衍我……你根本都没仔细看。”她小声嘟囔着,带着点鼻音,那根不安分的手指头开始在他胸口画着毫无章法的圈圈。 沈厉死死捏紧了拳头,靠着这点刺痛才勉强压住那股想把眼前人揉碎的冲动。 要命……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姜清梨却像是没察觉他的煎熬,微微侧过头去,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楚楚可怜的阴影,也巧妙地遮掩住了那藏在眼底深处、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般狡黠又得意的光芒。 “我在上海见过这种睡衣呢……”她踮起脚尖,像是在分享两人的秘密,温热的呼吸带着梨花香扑在他下巴上。 “那时候就想啊,以后一定要穿给自己的老公看……” 沈厉只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一团火球,全身的血液“轰”地一声全涌上了头顶! 不行……他快撑不住了…… 第62章 绝对是大戏! 姜清梨还嫌不够,她伸出指尖,带着点好奇又无辜的神态,轻轻地、试探性地戳了戳男人剧烈滚动的喉结,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呀?” 这一下轻戳,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清梨!” 沈厉终于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声音沙哑粗粝得像是砂纸摩擦。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眼中翻涌着被彻底点燃的火焰和失控的警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下一秒,天旋地转! 姜清梨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袭来,后背猛地撞上门窗,惊呼还未出口,所有的呼吸和声音都被淹没。 沈厉滚烫的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掠夺的狂暴力量,狠狠压了下来! 轰——! 姜清梨的脑子彻底空白了! 仿佛有无数烟花在颅内炸开,又像是被投入了滚沸的油锅! “唔——!” 她本能地挣扎,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 那掠夺般的吻带着一种原始的、滚烫的侵略性,像电流一样窜过她的脊椎,让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控制不住地阵阵发麻、发软。 眼前阵阵发黑,耳膜里只剩下自己疯狂擂鼓般的心跳和两人唇齿间令人面红耳赤的纠缠水声。 坏了,好像玩过头了! 唔! 姜清梨被吻得晕头转向,直到缺氧的窒息感袭来,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呢! 她一只手臂紧紧搂住男人坚实的脖颈,稳住自己发软的身体。 另一只手却极其自然地、带着刻意的安抚意味,顺着他的衣襟悄然滑下,目标精准地轻轻覆盖在他那据说“重伤未愈”的右手腕上。 噗通、噗通、噗通! 指尖下传来的是强健有力、生机勃勃的搏动! 那清晰而规律的脉动,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姜清梨骤然缩紧的心尖上! 他没受伤? 沈厉的手居然没事!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猛地劈进她的脑海! 白天他单手提起二百多斤的沈超正时,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以她的医学常识,若真伤筋动骨,手腕脉搏不可能如此强劲,更不可能完成那样爆发性的动作! 所以她才……才想到用今晚这个法子来试探! 没想到既然是真的! 上次她不小心碰到他手臂,当时由于她心里想着胡椒的事所以没有多想! 巨大的震惊像冷水一样泼了她一身,让她指尖都差点僵住。 不对,不对! 如果沈厉的手没事! 那他为什么还要装? 装给谁看? 小说里只轻描淡写提了一句他后来成了呼风唤雨的大佬,可这中间的空白、那些不为人知的弯弯绕绕…… “唔……” 察觉到姜清梨的分心,男人的的吻突然变得更凶更急,像要把她拆吃入腹。 一只滚烫的大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探进了她衣服下摆,贴着她腰间的皮肤往上爬。 姜清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一半是被这男人亲得七荤八素,另一半,则是被这惊天发现炸出来的震惊和莫名的兴奋! 沈厉的调职居然还藏着秘密!! 天爷啊! 这事儿,书里可一个字儿都没提过!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而且,绝对是大戏! 她这念头刚在脑子里转了个圈儿,沈厉那只作乱的大手已经一把扯下了她的肩带! 冰凉的空气激得她一哆嗦,整个人瞬间被男人滚烫的气息彻底淹没…… 就在她晕乎乎,手脚发软,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 “砰!砰!砰!” 一阵砸门声跟催命符似的猛地响起,还夹着个破锣嗓子在外面鬼嚎:“历哥!队长!不好啦!出大事儿了!快开门呐——!” 这声音像盆冰水,“哗啦”一下把姜清梨浇了个透心凉! 她吓得一把推开身上的沈厉,手忙脚乱地就去扒拉地上散乱的衣服,脸臊得通红。 沈厉猩红着一双眼,恨不得把门外的人生吞了,那满身都是没发泄出来的火气,憋得他额角青筋直跳。 他低咒一声,动作却快得很,一把扯过旁边皱巴巴的被子,兜头盖脸地把衣衫不整的姜清梨裹了个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 “等着!”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随即大步流星走向门口。 那背影绷得死紧,带着一股子要杀人的戾气。 “咔哒。”门关上的瞬间。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清梨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整个人瘫软在还带着男人体温的被褥里,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震得她耳膜都在响。 天……天呐! 她刚才……差一点就、就…… 她捂着脸胡乱套上白日里的衣衫,才赶紧追了出去。 可是院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沈历的声音! 这男人?就这样跑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沈万民关好院门走了进来,看见站在月光下发怔的姜清梨,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了然。 他清了清嗓子,赶紧解释道:“那个……清梨啊,刚刚是少平那小子来了,火烧眉毛似的,说是养殖场那边出了大事,情况紧急得很!历儿他……他跟着去了,恐怕……恐怕今天晚上是回不来了!” 姜清梨听着公公的话,眼神落在空无一人的院门口,怔怔地点了点头,心头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养殖场出事了? 这么巧? 这一宿,姜清梨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似的。 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地洒进来,屋子里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她裹紧了薄被,鼻尖似乎还能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那个男人的清冽气息,混杂着方才混乱留下的滚烫印记。 天哪…… 她盯着黑黢黢的房梁,心绪纷乱如麻。 羞臊、那个惊天秘密带来的冲击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落的感觉,轮番轰炸着她脆弱的神经。 最让她心惊的是,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这屋里多出一个人的存在! 习惯了那沉沉的呼吸声,习惯了夜里翻身时细微的响动,甚至习惯了空气中那点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这才几天? 她的适应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难道真是……由俭入奢易? 呸呸呸! 姜清梨赶紧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开,把脸埋进带着皂角味的枕头里。 可那点认知,却像小虫子一样,在她心尖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点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 第63章 那贱人怎么越来越水灵了呢 接下来的几周,沈厉果然如同沈万民所说,人影都没见着一个。 姜清梨强迫自己把那晚的惊心动魄压下去。 日子总得往前过。 她恢复了雷打不动的晨跑习惯,天蒙蒙亮就起身,沿着村子边的小路跑上一大圈,汗水浸湿了额发,清冽的晨风灌入肺腑,仿佛能把那些混乱的思绪也一并吹散些。 运动带来的疲惫感,倒是让她夜里能稍微安稳地睡上几个时辰。 这些天,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她的“鱼糕子”大业上。 灶房里弥漫着鱼肉的鲜香和蒸腾的水汽。 姜清梨系着围裙,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臂,动作麻利地处理着新鲜的抗浪鱼,去鳞剔骨,剁成细腻的茸泥。 说来,真得好好感谢沈厉那位手巧的三叔! 他是个老木匠,姜清梨不过提了一嘴想要个小鱼的模具,三叔就琢磨着给她做了出来。 那模具精巧得很,凹槽里刻着栩栩如生的小鱼形状,鳞片、尾巴都清晰可见。 姜清梨擦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看着院子里一排排整齐摆放的竹匾,上面躺满了刚刚脱模的、白白胖胖的小鱼糕子。 在初夏的阳光照耀下,一条条“小鱼”泛着温润的光泽,圆鼓鼓的肚子,翘起的小尾巴,憨态可掬又精致可爱。 “真是太漂亮了!”她忍不住低呼出声,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欣慰。 这比原来简单的方块形状可招人喜欢多了! 这独特的造型,拿到市里去评选,肯定能更吸引眼球,说不定还能拿到今年的创新奖呢! 她记得前天去国营饭店送货时李春香还和她提过,市里为了鼓励生产队和社员搞活经济、开发新产品,特意要在下个月举办好产品评选大赛。 据说评上的好点子、好产品,不仅能登光荣榜宣传,还能得一个‘创新鼓励奖’,有奖状,甚至可能有点实用的物质奖励呢! 想到这,姜清梨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一条刚晒得半干、表皮微韧的“小鱼”,软弹的手感让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中午的安静。 姜清梨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厨房跑。 厨房门口,苏玉珍脸都吓白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嘴皮子直打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股子刺鼻的药酒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地上全是碎玻璃碴子,褐色的药酒流得到处都是,那条黑黄花纹的金环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听见动静赶来的林绣桃和沈万民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绣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苏玉珍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玉珍啊,别怕别怕,这蛇在酒里都泡了十来天了,早就死透了,这是你嫂子专门抓来给你二叔治腿用的......” 苏玉珍这才缓过劲儿来,但还是往后退了半步。 她打小就怕这种长虫,光是看见那花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这是嫂子抓的?”苏玉珍声音直发抖,不敢相信地看着姜清梨。 那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掺杂着一丝崇拜,让姜清梨心里莫名地暖了一下。 姜清梨眨了眨眼,突然做了个夸张的抓蛇动作:“可不嘛!当时这蛇还想跟我比划比划,谁知却输了,就罚它泡个酒澡~” 看着姜清梨夸张的动作,苏玉珍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玉珍偷偷打量着嫂子瘦了一大圈的手臂,既心疼又敬佩。 原本胖乎乎的嫂子这段时间为了教大家做鱼糕子活生生瘦了一大圈,这手臂都没有她的粗了! 重点是嫂子瘦了是真好看啊! 和仙女似的! 不知想到什么,苏玉珍竟然看呆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沈万民赶紧蹲下身,将碎玻璃碴连同药酒残液小心拢进陶碗。 他捏着蛇尾提起那软塌塌的蛇身,为难地看向姜清梨:“丫头,家里怕是没多余的玻璃瓶了……” 经他这么一说,苏玉珍才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咬着嘴唇,眼眶都红了。 林绣桃责怪的看了沈万民一眼,赶紧安慰道,“没事,下面地窖里还有好几个罐子,待会儿我和你嫂子下去找找......” 就这样林绣桃风风火火地拉着姜清梨往自家后院的地窖走去。 另一边 三间老旧的青砖瓦房排成一排,朝南立着,四周围着半人高的黄土墙。 眼瞅着就要到七月了,天气热得跟蒸笼似的。 韩桂兰歪歪斜斜地靠在堂屋正中的竹椅上,手里抓着一把炒南瓜子,“咔吧咔吧”嗑得直响。 不知闻到什么,她突然抽了抽鼻子,那双吊梢眼立马滴溜溜转了起来。 这沈老二家整天伙着沈老三和沈老四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弄什么好吃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姜清梨那小贱人拿了自己一百元整天在家琢磨啥好吃的,这一打听才知道,他们竟然搭上了国营饭店,说是要弄什么鱼糕子! 这还得了,当初分地的时候就她家的地就最少,现在几家人弄什么稀罕玩意竟然独独舍下她家! 这不是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吗? 想到这,她蹭的一下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朝着自己厨房的方向恶狠狠的喊道:“刘凤凰……” 厨房里,瘦瘦巴巴的刘凤凰正挥汗如雨地擀着面条,听到婆婆的叫声,手腕一抖,擀面杖差点掉到地上。 她慌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拿着擀面杖小跑着来到堂屋门口,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家婆婆。 “娘,您叫我?” 韩桂兰眯缝着眼睛,把儿媳妇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这刘凤凰今年才二十五,可看着像三十好几的人,哪像老二家的那小贱人越看越水灵了呢? 想到这,她嫌弃的骂了起来:“你看看你,站没站相,和沈老二家那小贱人比差远了!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养你有什么用?” 沈家那个小贱人姜清梨,自打男人走了就在村里赖着不走。 原先她还没当回事,可前几天才回过味来,这贱人分明是跟大队长串通好了坑她钱呢! 一只老母鸡撑死十五块,两只也就三十。 那贱蹄子倒好,仗着有人撑腰,硬是从她这儿讹走一百块钱! 第64章 一等奖五百块钱呢! 韩桂兰气得直拍大腿,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团。 这个哑巴亏,她韩桂兰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越想越来气,她手指头差点戳到刘凤凰脸上:“没眼力见的破烂货,你瞧瞧人家苏玉珍!三天两头往你二叔家钻,就为了学做那劳什子鱼糕子!把你二叔哄得晕头转向,昨儿个还往他家拎了半斤猪肉……” 刘凤凰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 那衣角早就磨出了毛边,跟她的心一样破破烂烂的。 她知道婆婆口中的“小贱人”是指二叔家新娶的儿媳妇姜清梨。 这姑娘来头不小,听说家里以前是省城的大资本家。 昨天她挑水路过二叔家时,透过半开的门缝,正好看见那小媳妇穿着件淡紫色的确良衬衫正专心致志地往那刚出锅的鸡蛋糕上抹着什么。 先不说她身上的那的确良衬衫是要用工业券才能买到的,就连那鸡蛋糕上抹的雪白晶莹的东西也是她没见过的! 阳光从门缝里斜斜地照进来,把那大小姐的双手照得跟白玉似的,就连指甲盖都是粉莹莹的。 后来她才琢磨明白,那白花花的东西八成是用外汇券从华侨商店买的进口黄油打出来的。 听说那黄油金贵着呢,一般人想买都买不着。 刘凤凰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手,心里直发酸。 最扎心的是桌上那盘金黄的鸡蛋糕,甜香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 她记得上次吃鸡蛋还是去年端午,婆婆赏了她半个煮鸡蛋,那滋味到现在想起来都让人直咽口水... “娘,我……我明天也去二叔家看看……”刘凤凰声音细如蚊呐。 看着自己家儿媳妇这没出息的样子,韩桂兰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什么看?那几家人看不起咱们,你这蠢货还想去倒贴不成? 说到这,她把瓜子皮“呸”地一声吐到刘凤凰脚边:“人家姜清梨是资本家大小姐,有文化,手又巧。谁看得上你这破烂货,大字不识几个,连个像样的面条都擀不好!超儿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看着婆婆嫌弃的样子,刘凤凰一阵心寒。 五年了,她在这个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换来的永远是羞辱。 她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发高烧,她还得顶着风雪去河边洗衣服,回来后连口热水都没人给留。 要怪只能怪她生在穷苦人家,没上过一天学,长得也不如姜清梨水灵、没有苏玉珍嘴甜会来事。 想到这,她习惯性地缩起肩膀,准备像往常一样退回厨房继续当她的受气包。 可就在这时,一块湿漉漉的瓜子皮突然飞来,“啪”地黏在她干巴巴的脸颊上。 刘凤凰诧异的抬头,正对上韩桂兰讥讽的笑脸。 那嘴角歪着,露出颗发黄的犬齿,活像她小时候在田埂上撞见的黄鼠狼,也是这么龇着牙偷走了她家最后一只下蛋的母鸡。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和面!整天摆着张苦瓜脸,给谁看呢?”韩桂兰尖声骂道,唾沫星子溅在刘凤凰脸上。 看着韩桂兰五年如一日的嘴脸,刘凤凰突然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 广播里《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旋律穿透土墙传来:“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 那欢快的调子像把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烙在她心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这双手能扛百斤粮食,能徒手拧干浸透水的棉被,凭什么要永远低三下四? “哐当!” 擀面杖被她狠狠摔在案板上,震得面粉扬起了白雾。 “娘!” 刘凤凰声音抖得厉害,却还是壮着胆子大声道:“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劈柴烧火,晚上给您捶腿到三更。手上的茧子比鞋底还厚,腰疼得半夜睡不着觉。您还要我怎样?” 她指着门外,眼泪终于决了堤,“那姜清梨和苏玉珍就是天仙下凡,那也是别人家的媳妇!” 堂屋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韩桂兰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儿媳妇竟敢顶撞她。 “好啊!反了你了!” 她猛地抄起灶台边的烧火棍,张牙舞爪的就往刘凤凰小小的身上招呼:“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可!” 沈老二家那小贱人欺负她就算了,现在连自己家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蠢货竟然也敢冲她嚷! 老虎不发威,她就不知道谁是这个家里的山大王! 想到这,韩桂兰落在刘凤凰身上的烧火棍一下一下打得更狠了!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踹开。 沈超正哼着“十八摸”的下流调子,趿拉着破布鞋晃了进来。 看见院里乱糟糟的,他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就扇在了刘凤凰瘦得发黄的脸上。 “呸!” 男人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痰,嫌弃地打量着刘凤凰那干瘪的身板:“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看着就晦气!还不滚去厨房做饭,在这儿杵着碍眼!” 刘凤凰被打的眼冒金星,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往后栽去。 “咚” 她的后腰重重撞在门框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嘴里泛起一股腥甜,她下意识舔了舔嘴角,一缕温热的血丝顺着下巴滑落。 在模糊的视线里,婆婆那张刻薄的老脸和丈夫油腻的胖脸扭曲在一起,活像年画上画的牛头马面。 “娘!消消气儿!” 沈超正狠狠瞪了一眼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凤凰,这才转身凑到韩桂兰跟前:“这大热天的,气出个好歹多不值当?” “你还有脸说!” 韩桂兰用烧火棍指着刘凤凰,唾沫星子乱飞:“你看看人家二房!姜清梨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鸡蛋糕!还有苏玉珍那贱蹄子也跟着学做鱼糕子,就你屋里这破烂货,什么也不会……” 听到这话,沈超正突然贼溜溜的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小声道:“娘……我刚从小张三那听说,市里要办美食大赛,头奖五百块钱呢!” 韩桂兰手里的烧火棍“咣当”掉在地上。 五百块! 够买三头大肥猪了! 她浑浊的眼珠顿时亮得像饿狼见了肉,激动的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 沈超拍着胸脯保证,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算计:“咱家茅房和二叔家就隔道薄墙,我一会儿就去那蹲着,非得把鱼糕的配方学来不可!到时候拿了奖,钱全是娘的!” 听到这话,韩桂兰脸上的皱纹一下子舒展开来,活像朵风干的菊花。 她亲热地拍拍儿子的肩:“超儿啊,你可算懂事了!记着蹲稳当点儿,别让人瞧见...” 瘫坐在地上的刘凤凰听着这番对话,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这对母子凑在一起的背影,一个佝偻如虾,一个肥胖如猪,活脱脱一对吸血的水蛭。 墙角的蜘蛛正在结网,她觉得自己就像那只误入罗网的飞蛾。 远处又飘来广播歌声:“……翻身农奴把歌唱,幸福的歌声传四方……” 第65章 太对味了! 沈厉家 地窖口掩在一片藤蔓下,掀开厚重的木板盖子,一股混合着泥土、陈年腌菜和潮湿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绣桃熟门熟路地先爬了下去:“清梨,慢点下,台阶有点滑。” 姜清梨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土台阶往下走。 地窖比想象中宽敞,煤油灯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入口处。 借着微弱的光亮,它看到墙边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陶罐,罐身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泥土,有些罐口还封着油纸和泥巴。 “喏,就这些了。” 林绣桃指着那些罐子,语气里带着农村妇女特有的务实,“挑个大点的,口子圆溜的就行,原先那个玻璃瓶子看着好看,其实不经放,还是这老陶罐实在,透气又结实。” 姜清梨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其貌不扬的腌菜坛子。 她本想找个干净的容器应急,但就在她随意打量时,其中一个半埋在角落、个头比普通腌菜罐稍大、形状也更敦实浑圆的罐子,猛地抓住了她的视线! 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那罐子通体覆盖着一种深沉内敛的青蓝色,不像新瓷器那么刺眼,釉面温润如玉,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宝光。 仔细一看,那罐身上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花纹,但被污垢覆盖看不真切。 姜清梨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前世沉迷于“水哥鉴宝”节目时学到的大量知识碎片,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瞬间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记得水哥那标志性的、带着点京腔的解说:“……看一件东西老不老,先看神韵!老物件儿它是有‘气’的,是沉稳的,是内敛的,不像新的那么‘贼光’四射……再看这釉,温润如玉,肥厚莹润,有玉质感,这是好窑口、好火候才能烧出来的……” 眼前这个罐子的“气”,那简直太对味了! 姜清梨几乎是屏住呼吸,踉跄着扑到那个罐子跟前,也顾不得脏,用袖子使劲擦去罐腹中央一大片厚厚的污垢。 唰! 一片清晰、流畅、极具张力的缠枝莲纹饰,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青花的发色,蓝中带紫,深沉幽艳,浓重处凝聚成深入胎骨的铁锈斑痕(锡光)! 苏麻离青? 这是典型的明代早期进口苏麻离青料的特征! 姜清梨的内心在尖叫,水哥讲解的画面清晰浮现,“‘大明宣德年制’的缠枝莲发色浓艳,铁锈斑深入胎骨,画工大气磅礴,是青花瓷的巅峰之一!一个品相完好的宣德青花大罐……” 她颤抖着手,借着微光,急切地在罐底摸索寻找。 当指尖触碰到一圈微微凸起的涩圈时,她摸到了极其清晰、深刻有力的楷书款识轮廓! 姜清梨赶紧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罐底内壁的泥土。 “大”、“明”、“宣”、“德”、“年”、“制”! 六个端正有力的楷书大字,如同惊雷,在她眼前炸开! 姜清梨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一首慷慨激昂的《春庭雪》顿时在她脑中响起! 天呐!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她要晕了…… “清梨?清梨!你怎么了?” 林绣桃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扶她,“摔着没?是不是这罐子太重了?还是地窖里闷着了?” 看着姜清梨煞白的脸和失神的眼睛,林绣桃自责极了。 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这丫头,你看她短短半个月就瘦了这么多! 这要是厉儿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姜清梨猛地抓住林绣桃的手,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娘……这罐子……这罐子……可不是腌咸菜用的!” 听到这话,林绣桃更是一头雾水:“啊?不是腌菜的?那还能是啥?这就是个老罐子啊,我婆婆那辈就在地窖里放着了,一直装着咸菜疙瘩呢。” “它……它是古董!” 姜清梨的声音虽然小,但里面的兴奋藏都藏不住:“这是明朝宣德皇帝那时候的!是官窑!是御用的瓷器!” “啥?古……古董?” 林绣桃完全懵了,她看看那个灰扑扑的罐子,不敢置信的问道:“清梨,你是不是累糊涂了?这破罐子腌菜都嫌它口大漏气,咋能是古董?还皇帝用的?那皇帝老爷用这玩意儿装咸菜?” 她只觉得荒谬。 “不是!娘!您听我说!” 姜清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您看这釉色,深沉内敛,像不像上好的玉石?再看这花纹,画得多好,多大气!还有这底下的字,‘大明宣德年制’,这是官窑的款识! 最重要的是这青花的颜色,蓝得发紫,还有这黑褐色的铁锈斑痕,这是用最顶级的苏麻离青料画的!只有宣德官窑才有这种特征!水哥……就是以前我特别爱看的那个鉴宝专家,他专门讲过!一个这样的罐子……” 姜清梨顿了顿,看着林绣桃依旧茫然不信的脸,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足以让普通人心脏骤停的数字:值几千万! “几……几千万?” 林绣桃下意识地重复,舌头都打了结,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第一次认识“千万”这个词,“是……是几千万……分钱?” 她贫瘠的想象力,根本无法理解这个天文数字的概念。 几千万? 那得是多少斤粮食? 多少头牛? 盖多少间大瓦房? “不是分钱!娘!” 姜清梨压低声音:“是几千万块!人民币!就这一个罐子!能换咱们整个村子,不,换咱们整个县城的房子!” 听到这话,林绣桃只觉得天旋地转,腿肚子直抽筋。 她扶着旁边一个装满咸菜的坛子才勉强站稳,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清……清梨……你……你没看错?这……这腌了几十年咸菜的破罐子……真……真值那么多钱?几……几千万?” 她伸出手,想摸一摸那罐子,指尖却在离釉面几寸的地方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那罐子会烫手,又或是摸一下就会碎掉,几千万就飞走了。 姜清梨重重地点头,眼神亮得惊人,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一种发现惊天宝藏的笃定:“千真万确!娘!水哥鉴宝上说的特征,全对上了!这绝对是宣德官窑青花缠枝莲大罐!稀世珍宝!” 林绣桃的目光,缓缓地从那个价值连城的罐子,移向地窖深处——那里,在煤油灯昏黄光线的边缘,还静静矗立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破陶罐”。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极致的梦幻和不确定,战战兢兢道:“那……那……那这些呢?” 第66章 整整二十枚! 顺着林秀桃手指的方向,姜清梨举着煤油灯往地窖角落一照。 好家伙! 几十个灰头土脸的罐子东倒西歪地堆在那儿。 有的歪在墙角吃灰,有的摞在一起跟叠罗汉似的,最底下那个还沾着干巴的泥点子。 “等等……我、我看看……”姜清梨的喉咙发紧,手里的煤油灯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动。 她哆哆嗦嗦蹲下身,伸手抹了抹跟前一个小罐子。 厚厚的积灰下,一只活灵活现的青龙渐渐显露出来,那龙鳞在灯光下泛着幽光,龙眼炯炯有神,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 “天啊……”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向林绣桃:“这……这也是永乐青花……” 她没想到沈家这小小的地窖里竟然藏着这么多大货! 林秀桃看着姜清梨魂不守舍的样子,也觉出不对劲来了。 她颤巍巍地走到最近的一个罐子前学着姜清梨的样子擦了擦。 “这...这个呢?”她指着罐身上露出的一角花纹。 姜清梨一瞅,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牡丹花纹层层绽放,青花的色泽浓艳得发紫,还带着典型的铁锈斑... 这品相! 这工艺…… 姜清梨只想到了八个字:浓处如墨,淡处似水! “娘,咱们家地窖里,可能全是国宝级文物……” 听到这话,林绣桃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国宝? 文物? 这两个词在她脑海中炸开,化作无数可怕的想象。 去年王地主家就是因为一个旧花瓶,全家都被发配去了北大荒…… 自己不会也被下放吧! 想到这,林绣桃心中惊涛骇浪…… 她的目光扫过地窖里那十几个“腌菜罐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变得煞白。 “老天爷啊……我……我上个月还拿那个蓝罐子装过咸菜……” 姜清梨闻言差点背过气去:“您……您用宣德青花……装咸菜?” 这要是在鉴宝节目上,水哥见了非得晕过去不可。 “不……不止……” 林绣桃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去年过年,我、我还摔碎了一个……” 地窖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姜清梨仿佛看见无数钞票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她生怕自己就这么背过去,赶紧用力掐了掐虎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娘...咱们家祖上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这种级别的宝物,除非是皇亲国戚或者御赐之物…… 可沈厉家穷得叮当响,若祖上真是达官显贵,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难道是…… 林秀桃摇了摇头,她也是个外嫁的媳妇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一拍脑门。 “哎呦!我想起来了!早年间我在地窖里见过一本老族谱,那会儿咱都不识字,就随手塞哪儿了……” 想到这,林秀桃赶紧撅着屁股在杂物堆里扒拉了起来。 “奇了怪了.,怎么找不着呢..” 就在这时,姜清梨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她缓缓蹲下身,指着那张歪斜的木桌:“娘……您看桌腿下面……” 只见一条桌腿下垫着个灰扑扑的布包,布料已经褪色发脆,边缘还沾着可疑的霉斑。 林秀桃眼睛一亮,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对对对!就是这个!”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手忙脚乱地开始搬动桌上的杂物。 就在林秀桃弯腰去取布包的瞬间,她的衣袖不小心带到了桌边那个青花瓷罐。 “哐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地窖里炸开,瓷罐应声碎裂。 看着地上的满地狼籍,林秀桃僵在了原地,她脸色煞白:“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清梨心疼得手指发颤,这宣德青花小罐若是完好,起码也值几十万! 这下变成了碎片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复呢! 她眼前发黑,强忍着心疼弯腰想去收拾残局,却突然“咦”了一声。 碎片堆里,竟滚落出上百枚铜钱,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泛着幽暗的包浆 她拈起一枚,只见钱文“永乐通宝”四个字挺拔刚劲,背面的日纹清晰可辨。 “是郑和下西洋时的流通钱…….”姜清梨喃喃自语,又接连翻出几枚洪武、嘉靖年间的普通铜钱。 这些铜钱大多品相平平,算不得稀奇。 可就在她准备放弃时,指尖突然触到一枚异样的铜钱。 这枚铜钱的分量明显比其他钱币沉重了许多。 姜清梨好奇的翻过背面。 刹那间,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钱背上,一条五爪蟠龙栩栩如生,那龙鳞片片分明,龙睛微微凸起,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起! “娘!” 姜清梨的声音几乎变了调,握着铜钱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这是永乐年间的龙纹宫钱!” 她记得之前看鉴宝节目的时候说过,这龙纹宫钱价值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 她哆嗦着数了起来,一、二、三…… 整整二十枚! 竟然有二十枚龙纹币,她记得当时记载的这种钱存世的不超过50枚,而这里竟然有二十枚? 就算按最低估价,这也是一千多万啊! 就在姜清梨头脑发热心口不一时,她突然看见这二十枚钱币中,好像有两枚龙纹币和别的不一样。 姜清梨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两个龙纹币的龙爪竟然是残缺的!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看的《泉志》古钱谱里记载的‘缺鳞龙’是这样描述的:“永乐三年,上赐宫钱于东宫,中有龙纹异品,其三爪缺鳞,谓''示戒盈满''之意。” 这是帝王对太子的警示“龙有缺,示不可满盈”! 她记得当时嘉德秋拍,一枚品相完好的''缺鳞龙''宫钱,最终成交价高达920万! 所以,沈厉家祖上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第67章 竟然拿它来垫桌脚 姜清梨心头一紧,手忙脚乱地抓起那个积满灰尘的旧布包,手指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 还不等她全部打开,一道刺眼的金光就猝不及防地扎进眼睛里—— 这…… 这是…… 她瞪大眼睛盯着那块绣着祥云纹路的锦缎,连呼吸都忘了。 这明晃晃的金黄色可是和电视里一模一样啊…… 该不会是…… 当那卷泛黄的绢帛完全展开时,姜清梨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直发黑。 圣旨? 居然真的是圣旨! 她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刚才发现龙纹宫钱时的震惊劲儿过去后,姜清梨现在反而出奇地冷静。 沈厉这祖上哪是什么普通人家啊,这分明就是皇亲国戚的配置! 搞不好还是哪个王爷的私生子呢…… 啧啧,只可惜这圣旨没有好好保管,边缘不仅被老鼠咬了个缺口,字迹也有些模糊了。 最让她无语的是—— 沈历娘居然拿圣旨来垫桌脚?! 姜清梨抽了抽嘴角,这才大着胆子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闻海波靖则国祚昌,舟楫通则王化远。尔锦衣卫千户沈沧,夙夜匪懈,掌航海图册,佐郑和宣威异域。今特赐龙纹宫钱二十枚、青花缠枝莲大罐数个,准袭指挥佥事,世领泉州市舶司提举。 凡沈氏子孙,持此旨者,可入内库查阅《星槎胜览》全册,遇关隘示此旨者,文武百官皆需协理。 然海疆多诡,着尔密察建文余党动向,但有异动,许尔先斩后奏。钦哉! 永乐十四年五月初二日!” 沈厉家祖上竟然是郑和下西洋的大功臣! 发了发了…… 有了这份圣旨和族谱,这些宫钱、瓷器……全都是沈家名正言顺的传家宝了! 她在心里尖叫着,眼前已经浮现出后世拍卖行的场景。 那些宫钱、青花瓷在镁光灯下流光溢彩,专家举着木槌喊出天文数字…… 不等她细想,林秀桃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发抖:“梨梨!你赶紧收拾东西去找沈厉,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啊?” 姜清梨一脸懵逼,“为啥啊娘?这不好事吗……” 林秀桃跟做贼似的左右张望,凑到她耳边用气音说:“傻闺女!你忘了?去年隔壁村的王地主家,就为个破花瓶,全家都被发配去北大荒了!那地方冰天雪地的……” 姜清梨差点笑出声,但看着婆婆惊恐的样子又硬生生憋住了。 她轻轻握住林秀桃冰凉的手:“阿娘,社会在进步,这些可都是证明咱家祖上光荣历史的宝贝!等十多年以后,国家发展得更好了,说不定这些东西还能自由买卖呢,到时候……” 听到这话,林秀桃已经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捂住她的嘴:“嘘!这、这可不敢乱说……” 姜清梨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一时半会儿没法让林绣桃安心。 毕竟,现在还是举报告密成风的年代…… 想到这,她轻轻拍了拍林秀桃的手,低声道:“娘,这些东西不如就交给我保管吧,你就当做……从来没看见过。” 林秀桃还想说什么,地窖口突然传来沈万民的声音:“沈历娘,你们俩在下面磨蹭什么呢?找到罐子没有啊?” 林秀桃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把几个青花罐子往暗处推。 虽然她搞不清楚这些瓶瓶罐罐值多少钱,但就冲老头子那个死脑筋,要是让他知道了,保准明天就去大队上自首! 她声音都吓劈叉了:“找……找着了!这就上来!” 姜清梨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娘,你先上去,这些东西得妥善保管,否则就全毁了……” 林绣桃慌乱地点点头,眼神在地窖里乱飘,最后抓起那个路边捡的土陶罐时,手指头还在发抖:“那、那我先上去……” 姜清梨点点头,看着林绣桃战战兢兢地爬出了地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蹲下身,借着地窖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着这些宝贝,心里又喜又忧。 这要是有个空间该多好啊…… 她懊恼地想着,手指轻轻抚过一个青花瓷罐的纹路。 前世刷过的那些鉴宝视频突然在脑海里闪回,她记得专家说过,这种老物件最怕潮湿和虫蛀。 得先做防潮处理才行。 想到这,姜清梨在地窖里搜寻着可用的材料。 突然,她眼前一亮,角落里堆着些去年晒干的稻草和石灰,这不就是现成的防潮材料吗? 她麻利地挽起袖子,先用干布小心翼翼地把每个瓷器都擦拭干净,然后再将那些铜钱一枚枚用软布包好,除了那两枚缺鳞龙。 活了两辈子的经验告诉她,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打算将这两个缺鳞龙和那些黑珍珠放在一起! 说起那些黑珍珠,姜清梨昨日才找沈三叔做了个密码箱子! 那箱子是她根据《鲁班密匣》里设定的“七星连环匣”的机关画的图纸,没想到沈三叔竟真的在一天之内就完美复刻了出来! 眼下,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张圣旨了。 发脆的绢帛边缘被老鼠啃得参差不齐,这要是再不好好保管,恐怕整张圣旨就要坏掉了。 想到这姜清梨只能先从衣角处撕下一块布料,轻轻覆盖在破损处。 等以后…… 一定要找最好的师傅修复。 待所有东西都清理完毕,姜清梨才将它们一一放入准备好的木箱中。 箱底铺着厚厚的稻草和石灰,每件器物之间都用软布仔细隔开。 但转念一想,这些宝贝放在普通木箱里终究不够安全。 她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纪录片,古人藏宝都会挖暗洞。 不如,她也在地窖里再挖一个暗洞? 正好这地窖里锄头铁锹一应俱全,不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想到这,姜清梨说干就干! 她抄起角落的铁锹选了半天,终于在堆放红薯的土墙后发现了一块隐蔽的地方。 潮湿的泥土带着一股霉味,铁锹一铲下去,黏腻的土块就粘在锹面上甩都甩不掉。 才挖了不到半个时辰,她的手掌就磨出了好几个水泡,火辣辣的疼。 但想到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钱,她又咬紧牙关继续挖。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后背的衣衫早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 终于,一个三尺见方的暗洞成型了。 姜清梨累得直喘粗气,但还是坚持着先在洞底铺上干稻草,又撒上厚厚的石灰粉防潮。 接着把之前准备好的木箱放进去最后再用土回填,又在外面堆上几个破箩筐做掩护。 这下总该万无一失了…… 她拍拍手上的泥土终于松了口气,谁知地窖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第68章 死胖子属王八的吗 姜清梨后背一紧,手指下意识攥紧了麻袋边缘。 她屏住呼吸,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从狭窄的入口钻了进来。 是沈超正? 他像只偷油的老鼠般缩着脖子钻进来,那双三角眼在昏暗的地窖里滴溜溜转个不停,目光像黏腻的蛛网般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牢牢粘在她身上。 姜清梨胃里泛起一阵恶心,这男人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想起阴沟里腐烂的菜叶。 “弟妹......”沈超正压低嗓子唤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不适的甜腻。 他搓着粗糙的双手,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脸上堆着假笑向她靠近。 姜清梨猛地转身,眉头紧蹙:“怎么是你?” 沈超正搓着手往前蹭了两步,脸上堆着假笑:“弟妹,我看你一个人在地窖里半天了,这不是下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吗?” 他边说边用余光扫视着四周,鼻翼不停地翕动,活像条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方才他就躲在柴房后头,亲眼看见二伯母慌慌张张地从地窖出来,可这资本家的大小姐却迟迟不见踪影。 他当时就起了歪心思,那女人该不会是在地窖里晕倒了吧? 一想到那天看见的资本家大小姐,虽然稍微胖点,但那一身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简直能发光! 最要命的是那鼓胀的胸脯,随着走动轻轻颤动,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再看看自家那个干瘪得像豆芽菜似的婆娘,沈超正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要是能趁机尝尝这资本家大小姐的滋味,就算花上一百块钱也值了! 反正这年头,她一个资本家的小姐,被人占了便宜也不敢声张! 可此刻看着姜清梨的身影好端端地站在下前,沈超正先是泄了气,但当他下了地窖抬头看向姜清梨时顿时愣住了。 这真的是沈二叔家的儿媳妇,几天不见她竟然这么瘦了? 不、不是瘦了,是那腰肢纤细得恰到好处,偏生该饱满的地方又鼓胀得让人血脉偾张! “弟妹一个人在这儿忙活多辛苦啊......”他咽了口唾沫,又往前凑了凑,那股子劣质雪花膏混着汗臭味直往姜清梨鼻子里钻。 地窖里潮湿的空气仿佛都变得黏腻起来,沈超正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姜清梨站在地窖昏黄的油灯下,暖光为她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却掩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段。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偏生胸脯饱满如熟透的蜜桃,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用“竹枝挂硕桃”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莹白如玉,杏眼潋滟含怒,樱唇不点而朱,此刻因恼怒而微微泛红,更添几分艳色。 沈超正看得眼都直了,喉结上下滚动,油腻的嘴角咧开一个猥琐的笑。 “婆母刚才和我都已经弄好了,不劳你费心。”看着男人逐渐靠近的样子,姜清梨厌恶的后退一步。 这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平日里就爱在村里边偷鸡摸狗,调戏良家妇女。 今天突然“热心”地钻进地窖,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难道是因为那天被自己坑了一百元今天想来地窖里偷粮食? 那天当着沈厉的面他都敢动手,今天怕是…… 想到这,姜清梨又后退了一步! 沈超正嘿嘿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弟妹别见外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细皮嫩肉的,干这些粗活多不合适……” 他说着就伸手要去抓姜清梨的手腕,却被她一把打开了。 看着男人猥琐的样子,姜清梨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冲着粮食来的。 他眼里那种黏腻的、令人作呕的光芒,上一世她在太多男人眼中见过了。 “沈超正!” 姜清梨沉下脸厉声喝道,“你再靠近我就喊人了!” “喊啊……” 沈超正竟笑得更欢了,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让全村人都来看看,资本家的千金小姐是怎么勾引贫下中农的,你以为现在还是你们有钱人横着走的时候……” 他说话时眼睛不住地在姜清梨身上打转,从纤细的脖颈到因为生气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姜清梨感到一阵恶寒爬上脊背,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沈超正说得没错,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原主这样的出身就是原罪。 就算被欺负了,又有谁会相信一个“资本家小姐”的话? 沈超正见她沉默,胆子更大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糙的手掌像铁钳般箍得她生疼 “乖乖听话,爷让你舒坦舒坦。” 他喷着臭气的嘴凑近她耳边:“反正你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 姜清梨的血液瞬间凝固。 就在沈超正的脏手要碰到她衣领的刹那,她余光瞥见了墙角那袋晒干的辣椒面。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等等……” 姜清梨突然放软了声音,垂下眼帘,“这儿太冷了,要不咱们上去说…….” 一听这个沈招正顿时来了兴致,他正担心在这里行事被二伯母看见,虽然他是不怕,但毕竟大家是一家人…… 想到这,沈超正脸上的横肉舒展开来,露出一个得逞的狞笑。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浑浊的眼珠里闪着贪婪的光。 看吧,什么资本家小姐,现在还不是要在他面前低头? 想打这他得意洋洋地道:“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 可就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刺目的红色! 姜清梨手起刀落,抓起旁边竹篓里的辣椒面就朝他脸上扬去。 “啊——!” 红色的粉末在空气中炸开,沈超正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双手捂住眼睛踉跄后退。 他本能地揉搓着眼睛,却让辣椒面越揉越深。 眼泪鼻涕“哗哗”地往下淌,整张脸涨得通红,活像煮熟的猪头。 “臭婊子!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男人歇斯底里地叫着,肥胖的身躯撞翻了旁边的箩筐,土豆“哗啦啦”滚了一地。 紧接着他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摔在潮湿的泥地上,后脑勺“咚”地磕在坚硬的地面,震得他眼冒金星。 姜清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抓着梯子就要往上爬。 谁知脚踝突然一紧,低头就看见沈超正那只油腻腻的爪子正死死拽着她。 靠!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死胖子属王八的吗? 咬住就不撒嘴了? 第69章 社会你梨姐 姜清梨感觉脚踝一凉,低头差点把早饭yue出来。 沈超正那只汗津津的肥手正跟个吸盘似的黏在她脚脖子上,那指甲缝里的不知道扣了什么黄不拉几的东西,此刻还散发着恶臭! 行啊,今天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你梨姐'',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 想到这,她眼中寒光一闪,另一只脚铆足劲儿朝着男人那只咸猪手踩了下去! “嗷呜——” 沈超正的惨叫比杀年猪还响亮,他顿时捂着手掌在原地蹦跶得像只被烫到蛤蟆。 踩不死你个老色批! 姜清梨边暗爽边趁机往上蹿,谁知这死胖子居然学精了! 别看他吨位大,动作竟出奇的灵活,看来平日里没少偷鸡摸狗! 为了抓住姜清梨沈超正竟然连眼睛也不要了,只见他使出吃奶的劲便狠狠抓住女人的脚腕。 姜清梨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跟坐滑梯似的“哧溜”被拽了下去。 她重重跌坐在地,衣摆"嗤啦"一声被扯裂,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线。 沈超正的眼珠子顿时瞪得浑圆,喉结上下滚动,活像只饿了三天的野狗突然见着肉骨头,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狞笑着上前,留着哈喇子笑道:“让你跑,看老子今天非得玩死你……” 那表情贱得让人想往他脸上扔拖鞋。 姜清梨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在心里疯狂盘算,她想起之前熬夜刷的“女子防身三十六计”视频,当时她还跟室友吐槽说“这招太狠了怕是要出人命”! 这下,正好拿这混球试试手! 电光火石间,姜清梨右手如鹰爪般狠狠扣住沈超正手腕,拇指往他穴位死命一掐! “啊~” 沈超正的惨叫直接飙出海豚音,他整个人疼得弓起腰,手臂痉挛般抽搐。 可姜清梨哪会轻易放过他?她冷笑一声,左膝猛然上顶—— “嗷——!!!” 这一记膝撞狠辣刁钻,直击要害! 沈超正那张肥脸瞬间涨成紫红,眼珠子暴突,原本捂着腕子的手立刻转向裤裆,整个人像只被烫熟的虾米,蜷缩着栽倒在地。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砸在地上“啪嗒”作响,连哀嚎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这招叫“鸡飞蛋打”,据说效果堪比物理阉割。 沈超正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在地上蠕动着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姜清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抄起旁边的扫把,照着他肥硕的屁股就是一顿猛抽。 “让你咸猪手……” “让你耍流氓……” “让你不尊重女性……” “今天姑奶奶我就替天行道……” 姜清梨越抽越来劲,手里的扫把舞得虎虎生风。 “啪!” “啪!” “啪!” 竹条抽在肥肉上的闷响,配合着沈超正杀猪般的嚎叫,简直像在演奏一曲惩恶扬善的交响乐。 沈超正实在受不了了,抱着脑袋哇一下哭了起来:“我错了,弟妹……不,姑奶奶,我错了……救命啊……” 看着沈超正浑身都是扫把印,姜清梨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她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哭爹喊娘的大男人,冷声道:“还不滚……” 这种人欺弱怕强,简直就是个人形垃圾,真是白瞎了她这么好的扫帚! 听到这话,沈超正如蒙大赦,也顾不上形象了,一手捂着火辣辣的屁股,一手护着命根子,连滚带爬地往门口挪:“我这就滚……” 就这样,沈超正像只被阉了的肥猪,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地窖口,姜清梨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正准备收拾残局,突然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迅速低头一看,顿时变了脸,刚刚房在凳子上的缺鳞龙竟少了一枚! 这下完蛋了,她的九百万! …… 另一边 沈超佝偻着腰身,双手死死捂着裤裆,每走一步都疼得直抽冷气。 他心里又羞又恼,这该死的姜清梨,下手这么狠! 他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在厕所蹲了半天差点掉茅坑里,现在这是连子孙根也要保不住了吗? 等它逮着机会,非得让那小贱人好看! 可转念一想那丫头片子的狠劲,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只能咬紧牙关,一瘸一拐地往家挪。 院门口,韩桂兰正踮着脚尖四处张望。 这正儿咋还不回来? 该不会出啥事了吧? 想到村里人都夸那姜家丫头手艺好医术好,她心里就来气。 凭啥她一个丫头片子能做出这么赚钱的营生? 她家正儿要是得了这方子,保准比她做得还强! 正想着,她忽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即甩开膀子冲了出去。 可谁知还没出门,她就看见沈超正浑身狼狈的冲了进来,韩桂兰立马心疼的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哎哟我的儿啊!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啊?走!娘这就给你讨说法去!” 她撸起袖子,说着就要往外走。 看着韩桂兰那架势,沈超正赶紧一把抓住自家老娘的手,咬牙切齿道:“是、是、是姜清梨那个贱人……” 说着说着,他想起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越想越委屈,竟“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韩桂兰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该不会偷配方的事露馅了吧? 她越想越慌,这要是传出去正儿偷人家方子,那她这老脸可往哪搁啊? 想到这,她警觉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嗓门问道:“咋回事?偷配方被那丫头片子逮着了?” 沈超正摇摇头犹豫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想弄那娘们才被打的吧! 还好他早有准备! 想到这,他赶紧从怀里颤颤悠悠掏出了那个泛着青光的铜钱! 这玩意他见过,去年斗地主时,阿娘偷了几个回来,一个卖了1元钱呢! “乖乖!” 韩桂兰眼睛顿时亮得吓人,布满老茧的手指捏着铜钱翻来覆去地瞧。 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方才的怒气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正儿啊,这宝贝打哪儿来的……” 可话没说完,沈超正就泥鳅似的钻进她怀里,拖着哭腔哼哼唧唧:“娘,我腚沟子火辣辣的疼……” “心尖尖肉哟!” 韩桂兰忙不迭对着铜钱哈了口热气,边用衣角擦拭边哄道:“娘这去卧俩荷包蛋给你补补……” 就在母子俩对着铜钱想入非非时,韩桂兰突然“嘶”地倒抽冷气。 她使劲揉了揉昏花的眼睛,将铜钱凑到太阳光下:“这龙爪子...咋少了个趾头?” 去年收铜钱的老张可说过了,这品相不好的不值钱………… 听到这话,沈超正赶紧抢过铜钱仔细一看,果然看见那蟠龙缺了只脚爪。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去年那些品相完好的才卖一块钱,这残次品怕是连毛票都不值! 想到这,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万一那小贱人一会再找过来…… 韩桂兰也回过味来,他猛地推开儿子,食指狠狠戳着他脑门:“没出息的蠢货!让你偷鱼豆腐配方,你就给我捎回来个破烂货!” 说着她抡起厚厚的巴掌朝着沈超正圆圆的屁股蛋上招呼了过去。 “嗷——!” 第70章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这边,姜清梨拿着菜刀走到门口就听见韩桂兰家门里面传来沈超正杀猪般的惨叫。 她刚想进去,谁知下一秒一个闪着青光的铜钱被“刺溜”一下丢了出来。 姜清梨:…… 呜呜,她的缺鳞龙! …… 两天后,姜清梨终于拉着满满一车东西和王大狗坐上了回军属大院的牛车! 牛车“吱呀吱呀”地响着,车轮在泥路上碾出两道深深的辙痕。 车上堆得跟小山似的,除了今天要交差的一百斤鱼豆腐,还有鱼肠、鱼丸、鱼排、鱼卷、鱼罐头……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姜清梨做不到的! 王大狗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咂舌:“姜丫头啊,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鱼到了你手里,简直能变出十八般花样来!” 晨风吹拂着姜清梨额前的碎发,她裹了裹身上的劳动布外套,脸上却掩不住笑意。 谁能想到,半个月前她还是个人人喊打的胖媳妇,如今却成了县里重点扶持的“鱼制品创新能手”。 王大狗看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沈家媳妇,不禁感慨万千:“姜丫头,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这鱼糕子生意是不是特别辛苦?” 他指着姜清梨明显尖了些的下巴:“要我说啊,你现在可是咱们清水村的红人,该找人帮衬着点了。” 姜清梨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自己其实就动了动嘴皮子,具体操作都是沈家三房四房的叔叔婶婶还有苏玉珍在忙活。 “那个...还行吧,都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嘛。”她含混地应着,顺手把滑落的麻绳又紧了紧。 “哎哟,在你这王大哥面前还谦虚啥!” 王大狗一拍大腿,嗓门顿时高了八度:“你是不知道,现在连省城国营饭店都指名要你的货!昨儿个李经理还跟我说,县委特别重视你这个''副食品产业创新项目'',已经特批了清水河边的那个旧厂房给你用。” 牛车转过一个弯,惊起了路边的麻雀。 王大狗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听说下个月你婆家就能全搬过来了,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的两边跑。要我说啊,你这可是给咱们清水村争光了!” 姜清梨望着渐渐远去的军清水村,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现在鱼糕子的生意基本稳定,沈厉父母每天都干得热火朝天,但是原主的父母还在下放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按原文走向,还要再熬两年,这些被打成"资本家"的知识分子才有翻身的机会。 “姜丫头,发啥呆呢?”王大狗洪亮的嗓门突然在耳边炸开,吓得她一个激灵。 姜清梨猛地回神,这才发现牛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王大狗那张晒得黝黑的脸上写满关切,粗糙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咋的?中暑了?脸色这么白。” “没、没事。”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叠厚厚的申诉材料,心里暗暗盘算,事在人为,总得试试看! 想到这,她迅速转移话题,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想让自己显得精神些。 “大狗哥,听说你的毛豆腐现在可抢手了?供销社一上架就卖光?” 提到这个,王大狗顿时眉飞色舞:“那可不!多亏了你教的新方子。谢书记说了,下个月就让我当豆腐坊的负责人哩!” 说来这些要是没有沈家媳妇,他王大狗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他越说越激动:“你是不知道,现在我那小作坊扩了两间,县里还给我派了四个知青当学徒呢……” 牛车转过一个弯,惊起路边啄食的麻雀。 远处,军属大院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姜清梨忍俊不禁:“大狗哥,豆子的花样多着呢!改天我教你做豆皮、腐干、腐竹、豆棒……” 她掰着手指数着,“还有那个臭豆腐啊,闻着臭,吃着可香了!” 王大狗听得两眼放光,黝黑的脸上写满惊奇:“啥?豆腐臭了还能吃?这腐竹也是豆子做的?” 他挠了挠头,“我做了半辈子豆腐,咋不知道豆子还能变出这么多花样?” 姜清梨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一边笑一边耐心解释。 王大狗听得入神,时不时发出“哎呀”乖乖”的惊叹。 转眼间,军属大院已到眼前。 王大狗虽然满肚子疑问,但看着西沉的日头,只得作罢。 他从皱巴巴的衣兜里掏出一沓粮票,郑重地递给姜清梨:“姜丫头,这是这段时间的分成......” 看着男人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票券,姜清梨愣住了:“大狗哥,不是说好你帮忙拉鱼豆腐就不用......” 话未说完,王大狗已经急了:“现在这买卖做大了,我哪能白占便宜?再说了,等你们搬到县里,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也帮不上忙了。” 姜清梨心里一软,伸手接过粮票却又塞回他口袋里:“大狗哥,你这话就见外了。要不是你天天起早贪黑地帮我们拉货,这生意哪能做起来?” 王大狗张了张嘴,感觉胸口堵得慌,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些粮票虽然不多,但每一张都代表着他的心意。 他王大狗活了大半辈子,最怕的就是欠人情,更怕被人说占便宜。 “可、可这……”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心里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粮票塞给沈家媳妇! “这样吧!” 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姜清梨眼睛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要不这样,这些就当入股。等以后政策松动了,咱们合伙开个豆制品厂……” “哎哟我的姑奶奶!” 王大狗吓得直摆手,紧张地四下张望,“这话可不敢乱说!让人听见了还得了?” 姜清梨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轻声道:“大狗哥,社会在进步,两年后国家肯定会大力发展经济,到时候说不定大家都能自己做生意了……” 她记得再过不久,国家就会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中央明确允许个体劳动者从事法律许可范围内的经营,那个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新时代就要来了! 第71章 大妹子啊,找对象了没? 王大狗刚想开口,军属大院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徐麻子媳妇安翠花和张绣娘婆婆赵金仙挽着手走了出来,两人脸上堆着笑,活像见了蜜的苍蝇。 “哎呦喂!这不是王大哥嘛!" 徐麻子媳妇安翠花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嗓门大得能把树上的麻雀惊飞。 她那双三角眼贼溜溜地往牛车上瞟,恨不得把车上的鱼糕子全盯出个窟窿。 “您这趟去清水村,见着姜……姜技术员了没?” 张绣娘婆婆赵金仙也不甘示弱,脸上挤出十二分的殷勤:“王经理啊,我家绣娘刚出月子,正愁没活计呢!听说县里要成立鱼糕子生产队,您看能不能在沈厉媳妇跟前美言几句……" 她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指甲缝里还沾着中午剥蒜留下的黄渍。 她心里暗恨,早先在大院里可没少挤兑姜清梨,谁能想到那个好吃懒做的胖媳妇突然就翻身成了香饽饽? 要是早知道她有这手艺,别说让她吃一只鸡,就是天天给她端洗脚水都行啊! 王大狗被两人身上浓烈的雪花膏味儿熏得直皱眉,那廉价香粉混着汗酸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他脑门子嗡嗡的。 这和姜丫头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比可差远了! 他粗声粗气地一摆手:“有啥话,你们自个儿跟姜丫头说去就行啊!” 两个妇人一愣,顺着王大狗的视线往牛车旁一瞅—— 哎呦喂! 夕阳底下站着个穿蓝布褂子的姑娘,整个人跟镀了层金似的,晃得人眼晕。 小风一吹,她那几缕刘海儿飘啊飘的,衬得小脸蛋白里透红,活像年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这、这是…….”赵金仙愣住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眉眼,怎么越看越像沈家那媳妇啊! 她结结巴巴道:“哎呦我的娘!这眉眼咋那么像姜……姜……” “胡咧咧啥呢!” 安翠花使劲掐了她一把:“姜丫头那可是一百六十斤的块头,你看人家这小媳妇,我在十里八乡就没见过这么俊的.....” 她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只见她身量纤纤,腰肢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掐住,皮肤白净得像刚剥壳的鸡蛋,在夕阳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尤其是那一双杏眼清凌凌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们。 不知想到什么,安翠花脸上突然堆满谄媚的笑,扭着身子就往前凑::“大妹子啊,找对象了没?我娘家侄子可是在五七养殖场的排兵!”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得意地说:“一个月能挣二十五块钱呢!虽说个子是矮了点儿……但男人嘛,有钱就行!” 她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喷得老远:“你要是乐意,婶子现在就领你去相看相看!” 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王大狗的脸色,吓得都快青了。 他赶紧一把拉住安翠花,制止道:“安婶子,你这是连沈厉媳妇也不认识了......” 这要是让沈厉知道有人打他媳妇的主意,还不得把他活剥了!! 上次在豆腐坊,不过是因为姜丫头给自己夹了一块炸好的毛豆腐,那小子的脸色可是立马比冰山还凉…… 不等他说完,姜清梨已经脆生生地开口:“赵婶,安婶......半月不见,您二位气色更好了。” 虽然姜清梨也不喜欢这两个人,但是说来说去,之前都是自己不对! 两个妇人顿时傻眼了,张着嘴活像两条搁浅的鱼。 这、这、这小仙女真是姜清梨那肥婆? 完了完了,这下可闹大笑话了!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赵金仙最先回过神,她脸上立刻堆出十二分笑容:“哎呦喂!真是清梨啊!婶子差点没认出来!” 她亲热地要去拉姜清梨的手:“听说县里要成立鱼产品生产队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咳咳!” 安翠花突然咳嗽一声,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她想起半月前自己还在大院里笑话姜清梨是“肥妇”,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姜清梨看着两人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心里门儿清。 但她故意装作不知道似的整理着车上的货物,好奇道:“两位婶子找我啥事啊?” “没、没啥大事……” 徐麻子媳妇搓着衣角,突然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就是……就是想着你忙活一天肯定饿了……”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说啥也不该嘴贱! 赵金仙见状,也赶紧从篮子里摸出把青菜:“对对对,这是我自家种的,水灵着呢!” 王大狗在一旁看得直撇嘴。 半个月前这帮人还背后说姜丫头坏话,现在倒好,一个个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巴结。 姜清梨正要说话,大院门里又呼啦啦涌出一群人。 这个拎着腊肉,那个抱着南瓜,全都眼巴巴地望着她,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不知是谁喊了句:“姜技术员,我家小子可勤快了,生产队招工能不能……”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推销起自家亲戚来: “我家侄女念过初中,会打算盘!” “我外甥力气大,能扛两百斤麻袋!” “我闺女手巧,绣花在县里比赛拿过奖......” 姜清梨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嗡嗡作响。 她正发愁时,突然听见一声炸雷般的吼声:"都给我消停点儿!" 只见张大嘴站在井台上,光着膀子,一手叉腰,一手举着个铁皮喇叭。 他本来就是广播站的接线员,平时给公社播通知、念文件,说话最有分量。 这会儿他板着脸,声音通过大喇叭传得老远:“吵什么呢,生产队招工那是要经过贫下中农推荐、大队党支部研究、公社党委批准的!你们这么吵吵嚷嚷的,像话吗?” 人群顿时安静了几分。 张大嘴抹了把脸上的汗,继续道:“真要推荐自家孩子,就按规矩来!先写申请书,找生产队长签字,再交大队部讨论。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挤在一块还让人怎么回家……” 底下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声:“这不是怕晚了没名额嘛......” 第72章 不就是个颠锅铲的 “晚了?” 张大嘴眼睛一瞪,嗓门又提高了八度:“公社文件上写得明明白白,招工要公开公平公正!你们这么搞,不是让姜丫头为难吗?” 姜清梨感激地望着他,自从自己穿到这个地方,这个老实的男人好像就一直没有偏见的帮着自己! 哪怕之前的原主那么混不吝!! 这就是所谓的远亲不如近邻吗? 只见张大嘴从井台上一跃而下,水桶往地上一放,溅起一片水花。 “都散了散了!” 他挥着手赶人:“真想报名,明儿个去大队部领表格。再这么围着,我可要记名字了!” 这话真管用。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唯独角落里,苏可箐还死死钉在原地。 她那张平日里装得温柔可人的脸蛋,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杏眼瞪得老大,眼白都泛起了红血丝。 她攥紧的拳头不住地发抖,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这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颤抖。 眼前这个明眸皓齿、身段窈窕的美人,居然真的是那个又胖又土的姜清梨! 才短短半个月不见,她怎么就脱胎换骨了? 苏可箐的目光死死黏在姜清梨身上。 那盈盈一握的细腰,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那双会说话似的眼睛。 竟然比她还要漂亮! 贱人! 她在心里咒骂,肯定是为了勾引历哥哥! 越想越气,她猛地将手里攥着的瓜子壳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一旁的刘婆子见状,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小声道:“切,摆什么谱啊?不就是个颠锅铲伺候人的?比咱们苏队长差远了!想当年......?” 这话像刀子一样戳进苏可箐心窝。 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原本姣好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 刘婆子提到的“当年”,让她想起三年前沈厉刚调来安平县时的情景。 那时他人生地不熟,是她家收留了他,给他安排住处,父亲还处处关照他…… 她本来以为他也喜欢她,毕竟,她可是大院里最漂亮的女人! 可没想到,他说结婚就结婚了! 一开始她也伤心,直到后来才知道自从结婚后历哥哥就从没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过,她才顿时恍然大悟! 也是,以沈哥哥的身份,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好吃懒做的泼妇,就算她瘦了那又怎么样! 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 她依然是幸福歌舞团最有实力的,谁也比不了! 前两天主任还说过,要让她年底去市里参加“红星闪闪”的歌唱比赛,到时候…… 想到这,苏可箐终于笑了! 另一边,姜清梨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张大哥,多亏了你......” “嗨!” 张大嘴摆摆手,突然变得扭捏起来,那张黑里透红的脸竟然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那个......我这儿有张招工申请表,你要不先帮我看看?我家那小侄子......” 姜清梨一愣,随即“噗嗤”笑出了声,她一本正经的接过申请表:“没问题,既然是张大哥的侄子,那我肯定要严格一点!” 看着姜清梨爽快的样子,张大嘴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了。 他悄悄看了眼矮自己半个头的女人,顿时愣住了。 这沈厉媳妇如今出落得愈发水灵,方才人多时没细看,此刻反倒不敢直视了。 他慌忙低头,结结巴巴道:“对了!前儿个你婆婆拉来的土豆……我、我都给晒成土豆干了。蒸一蒸就能吃,可软和了……” 土豆? 姜清梨这才记起,半月前沈万民和林绣桃火急火燎地来找沈小花,似乎确实卸了一车菜。 当时她正忙着和沈厉去送鱼豆腐,压根没顾上这茬。 “还好有张大哥在,不然这些土豆怕是要白白糟蹋了!”姜清梨顺着张大嘴的视线望去,只见自家土黄色的仓库门前,整整齐齐铺着一大片金黄的土豆干。 这些土豆每片都薄得透光,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这刀工…… 姜清梨心头猛地一跳。 她快步上前拾起一片,指尖传来酥脆的触感。 薄如蝉翼的土豆片在掌心轻颤,仿佛稍用力就会碎裂。 姜清梨顿时想到了一道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零嘴! 薯片! 如果没记错,这个时代,全球还没人发明这种零食……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她想成立的副食产品可不仅仅是传统副食,还包括即食副食,而这薯片不就是第一步! 想到这,她赶紧从刚刚王大狗帮自己卸下来的竹筐里拿出一兜鱼糕子塞到张大嘴怀里:“张大哥,这些鱼糕子是我特意带回来给大院邻居的,这包你收着……” 张大嘴慌忙后退:“这可使不得……” “您就收着吧!” 姜清梨狡黠地眨眨眼:“要是觉得好吃,记得在广播站多帮我宣传宣传啊……” 张大嘴黝黑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那、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目送张大嘴离开后,姜清梨又麻利地从竹筐里又取出几包鱼糕,挨家挨户地送了起来。 她特意在每家门前都多站了一会儿,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王婶,这是自家做的鱼糕,您尝尝鲜......李叔,上次借您家的酱油还没谢您呢......” 这些邻居们起初都有些诧异,毕竟以前的姜清梨可没这么大方。 但看着她诚恳的眼神,又闻到鱼糕散发的诱人香气,一个个都笑着接了过去。 送完最后一户,姜清梨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竹筐里剩下的鱼豆腐和蔬菜肉肠,这些是她特意留出来,准备带回石桥村的。 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虽然原主的父母不是她亲生的,但既然占了这副身子,总该替原主尽一份孝心。 只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新成立的副食生产队手续繁杂,即便有李春香帮忙跑前跑后,许多文件还是得她亲自签字确认。 好在,县里终于批下来了。 姜清梨唇角微扬,心里盘算着明天先去国营饭店一趟,把新研制的鱼产品交给后厨试试水,再顺路买些点心布料,一并带回石桥村…… 夜色渐深,她简单洗漱后便早早躺下。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炕沿上,映出一片朦胧的光晕。 第73章 就这点劲儿? 红旗饭店 李春香轮着锅铲在后厨转了三圈,案板底下、调料柜缝隙、甚至腌菜缸后头都摸遍了。 她的叉烧酱呢? 这酱可是上次沈家小媳妇偷偷塞给她的,说是用山胡椒和野葱头熬的,整个安平县独一份。 她平日里都舍不得用,每次只挑一小勺拌进菜里,香味能窜出半条街去。 可前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其妙少了小半瓶,她当时就疑心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给顺走了。 可她没证据,只得憋着气认栽。 今天倒好,竟然连罐子都不见了! 李春香咬着后槽牙,围裙上沾着面粉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 谁这么大胆子? 这可是国营饭店!! 后厨这几个人,王师傅是个老实人,小张虽然毛手毛脚,但没那个贼胆,剩下几个帮工都是新来的,根本不可能…… 炊烟缭绕的厨房里,王师傅正抡着大勺炒腊肉,油星子噼里啪啦往她这边溅。 李春香侧身躲过,一抬头,突然僵住了—— 透过打饭窗口,她清清楚楚看见对面长条凳上,赵德柱那混球正捧着个铝饭盒,筷子搅合着黑乎乎的酱料往窝头里抹。 那油亮发黑的质地,那飘过来的辛辣香气,不是她的叉烧酱是什么? “赵德柱!” 李春香这一嗓子差点把饭店食堂的房梁震塌。 胜利饭店正在扒饭的工人们齐刷刷抬头往这边,筷子还悬在半空。 平日里温声细语的李组长此刻抄着锅铲冲过来,红裙下摆像刀锋似的划开空气,露出半截穿着肉色丝袜的小腿。 “我的酱呢?” 李春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胜利饭店靠窗的餐桌前,她猛地掀开铝制饭盒盖,果然,她那瓶宝贝叉烧酱被挖走了大半。 红艳艳的酱料在铝饭盒里泛着油光,辛辣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你个混蛋!”她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伸手就要去抢。 谁知饭盒主人却慢悠悠抬起头,浓眉下一双暗火般的眼神弯成月牙。 他眼疾手快,轻轻一躲便攥住李春香的手腕。 男人粗粝的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暧昧地摩挲两下,嘴角勾起痞笑:“急什么?借点酱尝尝鲜。” 他故意把“尝尝鲜”三个字咬得极重,热气喷在她耳畔。 “轰”地一声,李春香脸颊顿时烧得发烫。 这该死的男人! 大庭广众之下就敢—— 她突然想起前天在仓库,虽然是自己将他拉进去的,但这个男人也是这般凑过来,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昏暗处会泛起琥珀色,像是余烬里未灭的火星,看得人皮肤发烫。 “你个不要脸的老流氓!” 想到这,她猛地抽回手,抄起案板上的擀面杖就砸过去,“偷东西偷到老娘头上了!” 赵德柱早有准备,侧身一躲,饭盒“咣当”摔在地上,红艳艳的酱料溅了一地。 整个食堂突然安静得可怕。 张师傅的炒勺停在半空,会计老马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上。 所有人都看见他们平日最怕的李组长,此刻正用锅铲抵着赵主任的喉结。 赵主任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他可是单枪匹马端掉日本鬼子的的野杀神。 “疯婆娘!”赵德柱被她当众揭短,非但不恼,反倒来了兴致。 他嘴角勾起一抹痞笑,随手扯了扯军装领口,两颗铜纽扣不知何时已经崩开,露出锁骨上那道狰狞的刀疤。 他故意往前逼近一步,灼热的呼吸喷在李春香耳畔:“那天在仓库,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暧昧的暗示,尾音还偏偏故意拖长! 被他这么一提醒,李春香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抡起擀面杖就往他肩上招呼。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还敢提那天的事! “砰!” 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擀面杖重重砸在赵德柱肩上。 李春香吓了一跳,这男人竟然不躲。 她诧异的抬头,就看见赵德柱颈侧暴起的血管跳了两跳,喉结滚动时咽下一声闷哼,嘴角却咧出个混不吝的笑。 “就这点劲儿?” 男人声音里带着砂纸打磨铁锈的粗粝,眼尾笑出的纹路里藏着三分她读不懂的情绪。 像是期待已久的老猎人终于等到猎物亮出了爪子。 李春香慌了,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意思! 她捏着擀面杖的手还抵在他肩上,却突然闻到一丝血腥味。 她心头猛地一颤! 这男人受伤了? 怎么会…… 谁知就在她这走神的空档,赵德柱粗糙的大手突然裹住她握着擀面杖的拳头,拇指精准按在腕间跳动的脉搏上。 “你——” 李春香刚皱眉,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带着踉跄几步,后背“砰”地撞进饭店的杂物间! 门闩落下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昏暗的光线中,赵德柱的轮廓像头蓄势待发的狼。 李春香突然害怕了! 男人衣服领口大敞,锁骨上的刀疤在昏暗中也清晰可见。 这土匪该不会是自己撞破了他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要杀人灭口吧! “你、你要干啥!”李春香的声音直打颤,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杂物间里陈年的面粉味混着男人身上的血腥气,熏得人头晕。 就在她以为男人要动手时,赵德柱突然抬手,粗糙的指节擦过她耳际。 李春香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她头上的的桃木簪应声而断! 乌黑的大波浪顿时倾泻而下,有几缕发丝黏在她汗湿的脖颈上。 最可气的是有撮头发还不要命的缠在了男人军装的铜纽扣上,她一挣扎就被扯得生疼。 “嘶——” 李春香倒抽一口冷气。 那缕被阳光照着的头发泛着蜜糖般的光泽,赵德柱盯着看直了眼,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喜欢你披着头发的样子……真带劲!”男人低低道。 李春香这才反应过来,这混蛋根本就是在耍流氓! 她气得浑身发抖,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再一再二不再三! 这个赵德柱,平日里在厂里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净干些下流勾当! 想到这,她猛地抬腿就往他小腿骨上踹,这一脚要是踹实了,保准让他瘸上三天。 可男人像是早有预料,膝盖一顶就格住了她的攻势,两人顿时僵持不下。 “你!” 李春香正要破口大骂,突然感觉到他胸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这王八蛋居然在偷笑! 第74章 属狗的啊 “放开!”她恼羞成怒,手上用力去扯缠在他铜纽扣上的头发。 这一扯不要紧,指尖却不经意间划过男人锁骨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粗糙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李春香突然想起老王说过,当年这土匪在雪地里被困了三十三天,全靠着冻硬的鬼子肉过活…… 想到这,她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水,李春香赶紧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 “想什么呢?”赵德柱突然凑近,灼热的呼吸裹挟着烟草和血腥气喷在她耳畔。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胸膛传来的热度,还有那股混合着枪油、皮革和汗水的独特气息。 这该死的混蛋! 那晚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再次翻涌,粮仓里昏暗的光线,麻袋粗糙的触感,还有他抵在她腰间的…… “不要脸……”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赵德柱却突然低笑出声,粗糙的拇指抚过她泛红的眼角。 这个动作让李春香浑身战栗,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复杂的、让她自己都心惊的悸动。 她厌恶这种不受控的反应,更厌恶他眼中那抹了然的笑意,仿佛他早看透她的挣扎。 想到这,她猛地推开他,力道大得自己都踉跄了一下:“滚开……” 谁知下一秒,李春香却因为挣扎时手肘撞翻了旁边的盐罐,陶罐“咣当”一声摔得粉碎,盐粒撒了一地。 “小心!”赵德柱眼疾手快,再次将她拽回怀中。 男人的臂膀像铁箍般坚硬,灼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烫得她心慌。 这个认知让李春香又羞又恼,她突然张口,对准他的下巴狠狠咬了下去! “嘶——” 赵德柱倒抽一口冷气,却反常地低笑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舔去下巴渗出的血珠,暗沉的目光锁住她涨红的脸:“属狗的啊?” 那低哑的嗓音里裹着危险的宠溺,仿佛在逗弄一只炸毛的野猫。 李春香被他这态度激得气血上涌,扬手就想给他个教训,外间突然传来张大厨刻意的咳嗽声:“李组长,有人找......” 另一边 姜清梨坐在红旗饭店靠窗的位置,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 桌上的搪瓷缸里,茶水早就凉透了,浮着一层薄薄的茶垢。 她第三次抬手看表,这都过了约定时间快一个钟头了,李春香居然还没露面。 “怪事……”姜清梨小声嘀咕,目光扫过饭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 突然,她注意到对面胜利饭店里面几个知青正挤作一团,不知在干什么。 姜清梨皱了皱眉,起身往那边走去。 刚走近,就听见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快看快看!” “赵主任又把李组长堵仓库里了!” “我赌两斤粮票,这次李组长准赢!” “嘘!你小声点,上回说闲话的被赵主任抓去挑粪,挑了一整天呢……” 姜清梨眯起眼睛,透过仓库斑驳的玻璃窗,隐约可见两个纠缠的身影。 赵德柱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装格外醒目,而李春香标志性的大波浪此刻散乱地披着,在阳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像被打翻的麦芽糖。 姜清梨突然想起之前撞见的那一幕。 啧啧啧,这赵德柱明显是对李春香有意思,偏偏选了最笨的方法。 不过转念一想,就李春香那火爆脾气,一般的追求方式怕是更不顶用。 “李组长在这么?”姜清梨的话音刚落,仓库里顿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下一秒,李春香一脚踹开仓库门冲了出来,头发散乱,脸颊绯红,红裙领口还歪歪扭扭地敞着两颗扣子。 她看都不看周围目瞪口呆的知青,一把拽住姜清梨的手腕就往外拖。 “走!”李春香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劲儿。 姜清梨被她拽得踉跄两步,回头时,正看见赵德柱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军装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用拇指漫不经心地抹去下巴的血迹,舌尖慢条斯理地舔过指尖,冲她眨了眨眼—— 那神情活像只偷到腥的野猫。 姜清梨:…… 这是得逞了还是没得逞啊? 不等她想明白,李春香已经拽着她一路疾走,穿过晒场时惊飞了一群麻雀。 直到冲进红旗饭店,木门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她才猛地刹住脚步。 “这个混蛋……” 李春香气喘吁吁地整理着头发,手指都在发抖。 她用力拍打裙子的面粉,却把领口越拍越歪,最后恼得直接扯下发绳重新扎头发。 姜清梨咬着嘴唇憋笑,肩膀直抖:“李姐姐何必生这么大气……” “你还笑!”李春香一屁股坐在条凳上,震得桌上的茶碗叮当作响。 她气鼓鼓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那赵德柱就是个活土匪!昨儿个把供销社新到的……” 话到一半突然噎住,她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不提这混账东西。你上次说的新品呢?带来了吗?” 姜清梨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自己研发的几样新品。 玻璃瓶在木桌上一一排开,阳光透过瓶身,映出里面形态各异的鱼制品。 晶莹剔透的鱼肠像玉簪子似的盘着;雪白的鱼丸圆润可爱;金黄的鱼排泛着油光;粉嫩的鱼卷层层叠叠;还有几罐贴着红标的鱼罐头…… 李春香顿时忘了生气,围裙带子都没解就扑到桌前,鼻尖几乎贴上玻璃瓶:“哎呦我的好妹妹!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姐姐尝尝看。”姜清梨抿嘴一笑,利落地拧开鱼肠瓶盖,一股混合着淡淡酒香的鲜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唔......” 张大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他夹起一片鱼肠放入口中,眼睛突然瞪得溜圆,“这味道...绝了!” 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又鲜又嫩,半点腥味都没有!小姜,你这是得了哪位高人的真传啊?” 第75章 干饭人、干饭魂! 姜清梨淡淡一笑,她总不能说这是跟油管视频学的吧? “是……是老家祖传的方子,我家祖上有本《江南膳食秘谱》,记载了不少宫廷御厨的独门手艺……” 话音未落,张大厨那两撇花白胡子“噌”地翘了起来,活像只被鱼腥味勾得神魂颠倒的馋猫。 他瞪圆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连手里的大勺都忘了放下。 看着张大厨还想说什么,姜清梨赶紧熟门熟路地系上围裙,故意转移话题:“这些东西还可以做成别的菜色,鱼肠可以切片凉拌,鱼丸能做汤,鱼排……” 要是再问下去,她恐怕就得穿帮,毕竟若是被人知道她这个所谓的“祖传秘方”其实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教程,怕是会被当成疯子赶出去。 就这样,三人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 张大厨抡圆了膀子颠勺,小学徒捧着陶罐小跑着递调料,姜清梨则守着蒸笼,时不时掀盖淋上一勺秘制酱汁。 当最后一盘金丝鱼卷出锅时,日头已经西斜,晚霞将厨房染成橘红色。 张大厨抹了把汗,满意地拍着肚子:“小姜啊,这几个新品都绝了!明儿个就上菜单!” 姜清梨点点头,利落地将东西收入布包。 天色渐晚,她得赶在日头落山前回到石桥村,否则山间小路可不好走。 谁知刚迈出一步,肚子就“咕——”地发出一声悠长的抗议。 李春香“噗嗤”笑出声来,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忙活了一下午,连口热饭都没吃上,饿坏了吧?” 说着,她转身从灶台上端起两盒刚打好的饭菜,热气裹着香气直往外冒:“急啥?天大的事儿也得先填饱肚子!走,后院吃去!” 姜清梨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食盒,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干饭人、干饭魂! 干饭都是人上人! 这念头刚闪过,腿已经诚实地跟着李春香往后院迈了。 后院被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老梨树底下摆着张青石板桌,旁边竹筛子里晒着的红辣椒油亮亮的。 晚风一吹,飘来阵阵香辣味儿,勾得人更饿了。 李春香拽着她坐下,可刚掀开食盒就皱起了脸:“哎,这死面窝头……” 她盯着食盒里那干巴巴的窝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自从尝过你调的叉烧酱,再吃这些就跟嚼木头似的。” 姜清梨看着她用筷子尖恶狠狠地戳着窝头,那硬邦邦的团子居然在石桌上“咚”地弹了一下,差点笑出声来。 她刚穿到这第一次吃窝头时,也是这般嫌弃的样子。 想到这,她从包袱里摸出个玻璃罐,揭开油纸的瞬间,一股清新的奶香混着柠檬味儿飘出来:“这是我昨儿个新琢磨的,这叫沙拉酱,李姐姐尝尝看!” “白的酱?”李春香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她见过绿色的韭菜花酱、红色的辣椒酱、黑色的芝麻酱,可这雪白的酱汁还是头一回见。 她狐疑地挑起一筷子窝头,沾了沾那乳白色的酱料。 刚入口,眼睛就亮了起来:“哟!这酱清清爽爽的,带着点奶香,倒比叉烧酱更配这粗粮!” 她三两口就把半个窝头吞下肚,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姜妹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姜清梨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既好笑又得意。 这沙拉酱做起来其实很简单,食材主要就是鸡蛋和香油,就是纯手工搅打太费劲了,她的胳膊到现在还酸着呢。 要是能有个打蛋器该多方便啊! 这要是再加点生菜和火腿,不就是中式三明治了吗! 想到这,姜清梨眉眼弯弯,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油纸:“姐姐喜欢就好。这沙拉酱的做法简单,我连叉烧酱的方子也一并写给你。” “真的?!” 李春香一把抢过方子,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紧紧攥在胸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是我家姜妹子最贴心!哪像那个挨千刀的土匪头子……” 说到赵德柱,李春香又咬牙切齿了起来。 看着李春香的样子,姜清梨眨眨眼,一副八卦的样子:“那个赵德柱又惹你了?” “你是不知道那混蛋多过分!” 提起赵德柱,李春香就生气,她把手里的馒头都捏变形了也没觉得舒服一点。 她霹雳扒拉的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从上个月赵德柱从她手里拿走了县里分配猪肉的名额,再到前几日偷了自己的叉烧酱…… 姜清梨看着李春香越说越激动,脸颊涨得通红,连耳根子都跟着发烫。 她正要递杯茶水过去,却见李春香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一垮,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提他。” 李春香话没说完就叹了口气! 姜清梨分明看见,李春香说这话时,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院门口瞟了瞟,手里的方子也被她折了又展,展了又折,边缘都起了毛边。 阳光透过窗缝在地上画出金线,姜清梨犹豫片刻,轻声道:“春香姐……大哥走了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再找一个……” “打住!” 李春香笑着摆手,眼角却泛起微红:“你姐我脾气是不好,可建军在世时待我真心实意。这辈子啊,就这样了。” 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姜清梨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转而拿出一个油纸包:“尝尝这个。” 其实李春香的故事姜清梨也听说了一些,她是供销社主任于卫东的小姨子,六年前丈夫林建军随军牺牲,她成了烈士家属。 以姜清梨的了解,她和林建军属于父母包办婚姻,结婚后也是一直聚少离多,感情基础应该并不深。 但是李春香一看就是个死心眼,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想不开! 原著里并没有过多描写他们的感情纠葛,反倒是,赵德柱最后的下场好像并不好。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姜清梨确实把李春香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自然不想她以后遗憾。 只不过,感情的事情又怎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第76章 天不怕地不怕 姜清梨知道一时半会没法劝她,所以干脆将手里的油纸包又往前推了推! “这是……” 李春香拿起一片金黄的薄片,咔嚓一声脆响后,眼睛瞪得溜圆:“天爷!这是什么神仙零嘴?” 这东西薄如蝉翼,却格外酥脆,咸香中带着微微的辣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竟让她想起了六岁那年,阿娘偷偷用最后一点白面给她炸的麻叶。 那是她记忆中最奢侈的年味,后来娘走了,再没人给她做这样的零嘴。 可这味道又比麻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鲜美,像是把整个秋天的丰收都浓缩在了这一片金黄里。 她三两口就把整片薯片吞了下去,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滑腻的指尖沾着的油星和香料都被她仔细地抿进嘴里:“清梨,这到底是啥好东西?” “这叫薯片。” 姜清梨看着李春香这小馋猫一样的动作,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想起穿越前超市里琳琅满目的零食,再看看眼前这片简单的薯片就能让人如此惊喜,更加坚定了要改变现状的决心。 自己虽然没有空间也没有金手指和系统,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能把日子过好! 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相信自给自足的光,永远不会暗! 想到这,她压低声音继续道:“这是我新研发的零食,等以后它就是我的副食巨星。” 巨星? 这个词让李春香眼前一亮。 她打量着眼前鲜活的小媳妇,突然觉得姜清梨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劲头。 在这个“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月,多少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居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真有志气! 不知为什么,李春香觉得胸口热乎乎的。 她想起十年前自己刚嫁到红旗大队时,也是这般风风火火的性子。 可这些年,饿怕了,也斗怕了,那股子心气早被磨没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围裙口袋里那本卷了边的《红旗》杂志,里面夹着的“四个现代化“的剪报已经被她摩挲得起了毛边。 “这东西好是好,只不过......” 李春香皱着眉,欲言又止:“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还很局限,你这东西恐怕不会太受欢迎……” 毕竟这东西虽然好吃,但却没有能填饱肚子的窝头来得实在。 看着李春香皱眉的样子,姜清梨突然凑近了些:“春香姐,这两年清水县的变化你比谁都清楚。省里知青带来的的确良衬衫,大队年轻人谁不眼馋?那布料又挺括又凉快,穿上身多精神!” 这话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李春香心头一跳。 是啊,上个月县供销社来了批水果罐头,她这个饭店组长拿着批条都没抢到。 人们嘴上说着要艰苦朴素,可谁不偷偷向往更好的生活? 看着李春香若有所思的样子,姜清梨乘胜追击,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春香姐,人们的需求,就像地里的春苗,是压不住的……” 姜清梨这番话,看似闲聊感慨,实则句句都是试探。 她需要一个合伙人,一个像李春香这样既有胆识又心细、在国营饭店这个位置上能接触资源和人脉的人。 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她冷眼瞧着,李春香能把有限的边角料变出花样,敢悄悄给困难职工碗里多添半勺油水。 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这女人心里头,分明还藏着一簇没被时代浇灭的火苗。 听出了姜清梨的话外之音,李春香吓了一跳,她赶紧按住姜清梨的手腕小心道:“嘘,这个年月,私自搞副业可是要挨批斗的,这话我今天就当没听见……” 看着李春香紧张的样子,姜清梨笑了,她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她歪着头无所谓的摆摆手:“春香姐放心,如果以后政策允许,这就是咱们的一个希望,如果不允许……” 她狡黠地眨眨眼,“它就是你我姐们间的一个小零嘴……不知道春香姐有没有兴趣?”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似一片羽毛轻轻撩拨了人的心弦,可当你凝神想去抓住它时,它又轻盈地飘远了,仿佛真的只是一句姐妹间的玩笑。 李春香怔住了。 她盯着姜清梨的眼睛,那里面像是盛着两汪清泉,清澈见底,却又深不可测。 这个平日里温温柔柔、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小姑娘,骨子里竟藏着这样的胆识。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天不怕地不怕,敢在公社大会上拍桌子的性子。 “你......” 李春香的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这句话在她舌尖滚了又滚,终于轻轻吐了出来。 说来说去,两人相识也不过半月有余。 她实在想不通,以姜清梨这独一份的手艺,还有这敢想敢干的劲头,就算她自己单干也不是不行,何必非要拉上她这个“包袱”? 她以为姜清梨会给她分析一通利弊,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可谁知,那小姑娘突然凑了过来,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这次能得谢书记赏识,多亏姐姐你在旁边帮衬着递话呢......” 这话说得巧妙,像一阵清风,将方才那些危险的试探轻轻带过。 两个聪明人之间,有些话不必说透,点到即止就好。 李春香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冲破了什么束缚。 “少来!” 她佯装生气地瞪了姜清梨一眼,手却诚实地又捏了片薯片:“谢书记那挑剔的舌头,没真本事谁能过关?”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五七养殖场出事了你知道吗?” 听到这,姜清梨心头猛地一跳。 难怪沈厉两周没回家! 自己这个当老婆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想到这,她一把抓住李春香的手:“姐,借你的自行车用一下!” 她原本打算今天去看望原主的父母,毕竟穿越过来后还没好好尽过孝道,但现在看来这事又得往后推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添了几分愧疚。 第77章 这……是姜清梨? 五七养殖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中,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牛棚旁的值班室里,几个值夜班的工人正围成一圈,嘴里叼着劣质香烟,吞云吐雾间聊着闲话。 “哎,我说哥几个……” 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瘦高个突然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们发现没,沈助理结婚都半年了,咱们连嫂子长啥样都没见过。” 烟圈从他嘴里缓缓吐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扭曲变形。 旁边一个矮胖男人嗤笑一声,脸上的肥肉跟着抖动:“还能为啥?肯定是丑得没法见人呗!我听说啊……”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众人,“沈助理娶的是个肥婆,腰比咱们喂牛的饲料桶还粗!” “哈哈哈...” 几个人哄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要我说啊……” 瘦高个挤眉弄眼,声音压得更低,“沈队长晚上回家肯定连灯都不敢开,摸着黑办事...” “咳咳!” 年长的李师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神慌乱地往众人身后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几个年轻人正说到兴头上,根本没注意李师傅的暗示。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接茬道:“说不定沈队长根本不想回家,所以才天天在养殖场待到这么晚...” “沈助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牛棚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月光斜斜地照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如刀削般锋利的轮廓。 沈历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眼神冷得像冰,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指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排兵们顿时噤若寒蝉,瘦高个嘴里的烟掉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就在沈历向前迈步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门房老张沙哑的喊声:“沈助理!有人找!” 就在沈历要上前时,远处突然传来门房老张的喊声:“沈队长!有人找!” 众人齐刷刷转头,目光全被门口那道身影勾住了。 月光下,一个身段玲珑的姑娘站在那儿,夜风一吹,裙摆轻轻飘荡,衬得她整个人像画里走出来似的。 她穿着件淡蓝色细吊带裙,肩膀圆润白皙,锁骨精致得像是精心雕琢过的。 裙子收腰的地方掐得恰到好处,衬得腰细得一把能握住,胸线却又饱满得让人不敢多看。 她随手拨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发丝在月光下泛着柔顺的光,像是撒了一层银粉。 刚才还嚼舌根的几个大老爷们儿这会儿全看傻了。 青春痘小伙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矮胖子手里的烟头烧到手指头了,愣是没觉出疼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姑娘瞧。 瘦高个儿舌头打着结:“这、这……这是沈助理的媳妇?” 矮胖子使劲揉了揉眼,“不、不能吧?这怕是沈助理的妹妹吧?” 旁边不知是谁捅了捅青春痘小伙:“哎,你小子不是没对象吗?还不赶紧让沈助理给你介绍介绍?” 青春痘小伙一听,眼睛“噌”地亮了,赶紧往前凑:“沈、沈助理,这位是……” 沈厉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盯着门口的人,脑子里嗡嗡响——这……是姜清梨? “老公~” 话音还没落地,姜清梨已经像只欢快的小鹿似的朝沈厉奔来。 细吊带裙的裙摆随着她的跑动轻轻飘荡,两条雪白的胳膊在月光下晃得人眼晕。 她跑起来时黑发飞扬,裙角翻飞,活脱脱就是只扑棱着翅膀的蝴蝶精。 “沈厉~” 这一嗓子喊得又甜又脆,值班室里几个光棍儿听得浑身一激灵。 矮胖子咕咚咽了口唾沫,青春痘小伙直接石化在原地——完犊子了! 他刚才还想让沈助理给介绍对象呢! 虽说沈助理平时话不多人也和气,可不知为啥,他总觉得这人深不可测。 这下可好,砸腿上了! 青春痘小伙越想越怕,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 看到女人的样子,沈厉脸色“唰”地就黑了。 他三两步迎上去,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工装外套扒下来,动作粗鲁地往姜清梨肩上一裹。 那架势,活像是要给自家地里水灵灵的小白菜套麻袋。 “谁让你来的?”沈厉咬着后槽牙,声音压得极低。 手上却使着劲儿,把人裹得严严实实,连个胳膊肘都不让露。 姜清梨被他裹成了个蚕宝宝,却还仰着俏生生的小脸笑:“你都三天没回家了,人家想你了嘛~” 轰! 沈厉的耳根子瞬间红得能滴血。 这丫头片子,什么虎狼之词都敢往外蹦! 值班室那边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瘦高个儿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喃喃道:“我滴个乖乖...” 沈厉一个眼风扫过去,那边立刻安静如鸡。 他低头看着被裹得只剩个小脑袋在外面的媳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月光下,姜清梨那双杏眼亮晶晶的,里头像是盛满了碎星星。 “走,跟我回屋。”沈厉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大步流星就往宿舍方向走。 那背影,活像是护食的饿狼叼走了肉包子。 部队宿舍是去年新盖的红砖房,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 按规定,只有营级以上干部家属才能长期随军,像沈厉这样的连级技术员,家属每年最多只能住一个月。 推开刷着绿漆的木门,姜清梨好奇地打量着这间不足十五平米的单身宿舍。 靠墙摆着张行军床,床单抻得没有一丝褶皱;搪瓷脸盆倒扣在铁架子上,毛巾对折得方方正正;就连窗台上的肥皂盒都摆成标准的四十五度角。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张斑驳的旧书桌。 桌面上整齐排列着十几个玻璃小瓶,按高矮顺序站岗似的列队。 瓶子里装着各色液体,从透明的到深褐色的都有,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每个瓶身上都贴着工整的标签,黑色钢笔字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日期和编号。 第78章 这男人,怎么突然这么会撩了 “你们当兵的都这么讲究啊?”姜清梨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手指却已经不由自主地伸向那排瓶子。 可就在她的指尖眼看就要碰到最矮的那个琥珀色小瓶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从侧面钳住她的手腕。 姜清梨的心猛地一跳,像是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小学生。 沈厉的手掌粗糙而有力,虎口处的老茧磨蹭着她细腻的皮肤,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掌传来的温度,还有那种军人特有的、仿佛与生俱来的掌控感。 “别动。” 男人的声音低沉冷硬,像淬了火的钢。 姜清梨撇撇嘴,不就是几个实验瓶嘛…… 她偷偷抬眼打量沈厉,发现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活像看守宝藏的恶龙。 不过,看这阵仗,该不会是养殖场出了什么大事吧? 鸡瘟? 还是禽流感? 这边,沈厉用另一只手接过饭盒,将它放在临时当饭桌用的旧子弹箱上。 姜清梨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个旧箱子勾走了,斑驳的"7.62mm"红漆旁边,歪歪扭扭摞着几本《禽类病理学》。 嚯,这玩意儿要是留到二十一世纪,说不定能上鉴宝节目呢! 不过比起她收藏的里那些明代青花、缺龙鳞和黑珍珠,这玩意儿怕是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嘶——" 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锐痛,姜清梨低头看去,一道细长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珠。 鲜红的血滴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扎眼,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送个饭都能挂彩。 沈厉皱了皱眉,又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铁盒。 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药品,他挑了支淡绿色药膏。 “伸手。”他简单道。 看着男人淡淡的神情,姜清梨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这人怎么连关心人都这么凶巴巴的。 当冰凉的药膏触到伤口时,她本能地缩了缩手。 沈厉抬头看她,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疼?” 姜清梨别过脸去,嘴硬道:“才不疼!” 可被他触碰的地方却像被烙铁烫过似的,热得发烫。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薄茧,在皮肤上轻轻摩挲着,痒痒的,让她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姜清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那本翻开的《禽类病理学》上,书页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和红笔标注的曲线图格外刺眼。 她咬了咬下唇,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们养殖场...是不是出事了?” 沈厉正在给她涂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药膏在伤口上多停留了一秒。 “死亡率15%,发病特征符合禽流感H9N2变异株……” 姜清梨直视他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鸡瘟,对不对?” 房间里顿时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昏黄的灯光在两人之间投下暧昧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药膏的清香和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沈厉缓缓松开她的手腕,药膏盒子“咔嗒”一声合上,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修长的手指在盒盖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窗外适时传来几声病恹恹的鸡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厉。 “你怎么知道?”沈男人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眉头渐渐皱起。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剖开看个透彻。 看着沈历那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姜清梨不但不退缩,反而不怕死地又往前凑了凑。 她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听到这,沈厉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脸“腾”地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军官此刻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手足无措。 看着男人只犹豫了一秒就真的微微俯身凑了过来,姜清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哈哈哈...原来逗你这么好玩!” 可不等她傲娇,下一秒,男人就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姜清梨的呼吸一滞,心跳骤然加速。 沈厉的胸膛紧贴着她,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 他身上的气息混合着消毒水与淡淡的茶香味,莫名让人安心又紧张。 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方才的伶牙俐齿全没了用武之地,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 沈厉的眸色深沉,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低声道:“姜清梨,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红唇微抿,却仍不服输地回望着他,声音却比刚才软了几分:“……那沈队长敢吗?” 沈厉盯着她,眼神危险又炽热。 他缓缓低头,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姜清梨甚至能感觉到他灼热的鼻息拂过她的唇畔。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角,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 就在她以为他要吻下来的那一刻—— “报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喊声。 两人同时一僵,沈厉猛地松开她,后退一步,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却已经恢复了冷峻的神情。 门外的小战士探进头来,一脸严肃:“沈助理,指挥部紧急会议,五分钟后开始!” “……知道了。” 沈厉嗓音微哑,抬手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 等小战士离开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姜清梨咬了咬下唇,偷偷瞥了他一眼,却正好撞上他深邃的目光。 她立刻移开视线,假装整理头发,小声嘀咕:“……禽流感还没解决,你们指挥部倒是挺忙。” 沈厉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低笑了一声,嗓音低沉:“姜清梨。” “……干嘛?”姜清梨警惕地抬头。 “下次再挑衅我……”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可没人会来救你。” 姜清梨的耳根瞬间烧得更厉害了。 唔! 这男人,怎么突然这么会撩了?! 第79章 什么也没穿 另一边 昏黄的油灯在简陋的木桌上摇曳,将沈厉冷峻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许少平递来的材料,纸张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黄。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禽流感和代号36有关?”沈厉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三年前,军区特别会议上,参谋长将一份绝密文件推到他面前告诉他半年内,四处军事基地的布防图外泄,而最后一次是在五七养殖场三十公里外的通讯站。 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所以组织需要一只''病猫''去抓老鼠? 许少平看了看沈厉完好无损的右臂。 所谓“负伤调职修养”不过是幌子,他们真正的任务是找出潜伏在养殖场的间谍——代号36。 想到这,许少平压低声音道:“沈队,这两年咱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线索和证据。 从养殖场的运输记录,到代号36的境外账户,再到这次发现的病毒样本......”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现在就差最后收网了。” 听到这,角落里一直沉默的朱怀光担忧的上前:“可是......上次就让那家伙跑了,这次万一......” 沈厉抬手打断了他。 油灯的光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西区的防疫隔离做得怎么样?”他突然问道。 “已经按最高标准执行了。” 朱怀光立刻回答,“所有接触过病禽的人员都进行了隔离观察,方圆五公里设置了警戒线。” 他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沈历皱眉? “代号36今天下午去了一趟西区,说是检查防疫工作。”朱怀光继续道。 “但据内线报告,他单独进入过病毒样本储存室……” 听到这话。空气安静的可怕。 许少平看着沈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作为跟了沈对十年的老部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表面上越是平静,内里就越是暗流汹涌。 “看来有人沉不住气了。” 沈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许少平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通知大山行动组,按B方案准备。” 听到这话,许少平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那些境外势力给沈厉起的绰号“幽灵”可不是白叫的。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 沈厉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一片压迫性的阴影。 他拿起桌上的军帽,动作干脆利落:“不急,先等组织安排......” 宿舍内 沈厉推开宿舍门时,铁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屋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将狭小的空间染成温暖的琥珀色。 这光线本该让人放松,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书桌前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姜清梨就趴在那片暖光里,身上竟只套着他的一件白衬衫。 看到这一幕,沈厉的呼吸骤然一滞,大脑空白了几秒。 那件对沈厉来说刚好合身的军衬,此刻在她身上却大得过分,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忽然想起这件衬衫今早还贴身穿在自己身上,此刻却...... 这个念头让他的耳根不自觉地发烫。 他刚一抬头,就看见那领口歪斜着滑向一侧,露出女人半边雪白的肩膀,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沈厉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眼前这幅画面。 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他非礼勿视,可视线却像是被磁石吸引般无法移开。 最要命的是,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不知何时崩开了,随着她均匀的呼吸,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在暖光里泛着珍珠般的柔光。 沈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他慌乱地移开视线,胸腔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灼热感,不知是该立刻退出去,还是该找件外套给她披上。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走廊上突然传来几声模糊的说话声,由远及近。 沈厉浑身一紧,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闪身进门,反手将门轻轻合上。 门锁“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下意识地放轻动作,军靴踩在木地板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他走近了才看清,女人的脸颊压在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右手还松松地握着一支红笔,指尖沾着未干的墨渍,显然是在记录时不知不觉睡着的。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字迹,从最初的工整到后来的潦草,甚至有些地方因为反复描画而洇开了墨迹—— “H9N2亚型变异株气溶胶传播可能性-87.6%……” “军事基地东侧隔离墙漏洞分析……” “紧急隔离方案A/B/C……” 每一页都写满了专业术语和数据,重点部分被红笔圈画得密密麻麻,有些地方甚至标注了其它方案的对照参考。 而最新一页的页脚,画着一个小小的问号,旁边是一行娟秀却略显疲惫的字迹: “禽流感疫苗成份分析表……” 沈厉瞳孔微缩,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1976年,国内对禽流感的研究尚在起步阶段,甚至连专业的疫苗都还未普及。 而她竟然能独自研究到这种程度? 如果这些数据验证成功,不仅能解决养殖场的疫情,甚至可能成为国内流感防控的重大突破! 想到这,沈厉激动的上前:“姜清梨……” 睡梦中的女人被轻轻拍醒,发出一声猫儿般的嘤咛:“唔......” 她无意识蹭了蹭手臂,这个动作让本就宽松的衬衫又敞开了几分,只要一低头,那绝对能一揽众山小。 姜清梨睡的正甜,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嘴角还挂着晶莹的水痕:“嗯,老公,你回来了啊......” 那尾音拖得绵软,带着未醒的鼻音。 沈厉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移—— 姜清梨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衬衫布料瞬间绷紧。 昏黄灯光下,他清晰地看到被勾勒出的曼妙曲线,还有...... 她居然......什么都没穿! 第80章 一个常年克制自律的军人一旦失控 这个认知让沈厉浑身血液都轰然冲向某处。 军裤突然变得紧绷,他不得不微微弓身掩饰反应。 “怎么了?”姜清梨揉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她歪着头的样子天真又妩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诱人。 沈厉猛地闭眼,喉结剧烈滚动。 再睁眼时,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军装外套将她裹住,动作近乎粗暴。 男人温热的掌心不经意擦过她裸露的肩头,细腻的触感让两人同时一颤,像有电流窜过。 “这些研究......是你一个人做的?”男人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指节死死攥着外套边缘。 姜清梨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没带换洗衣物,随手拿了沈厉的衬衫当睡衣。 她本打算等内衣干了就穿上,谁知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虽然上次在老家两人几乎已经坦诚相见,但是…… 这下丢人丢大了! 看着女人整个人往外套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兔子。 一滴未干的墨迹还沾在她精致的锁骨上,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像颗蛊惑人心的小黑痣。 沈厉眸色骤然转深。 他突然伸手,拇指重重擦过那点墨迹,粗糙的指腹在细腻肌肤上留下微红的痕迹:“明天开始,你跟我去军区实验室.....” 这个消息几乎是对姜清梨忙碌一晚上的认可。 她眼睛一亮,兴奋地跳了起来:“真的吗?我——” 话音未落,她的额头重重撞上男人的鼻梁。 “唔!”沈厉闷哼一声,吃痛地捂住鼻子。 姜清梨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要查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我看看——” 她刚凑近,就被男人一把扣住手腕。 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被带着滚进狭窄的军用床里。 沈厉结实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 姜清梨这才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她慌乱地推拒着男人的胸膛:“沈厉,你听我解释......” “现在知道着急了?” 男人低哑的嗓音擦过她耳畔,灼热的呼吸烫得她浑身发颤,“晚了……” 这一夜,姜清梨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 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早该知道,一个常年克制自律的军人一旦失控,会有多可怕...... …… 两周后 地下歌舞厅 昏黄的灯泡在低矮的天花板上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 劣质烟草的气味混着廉价香水的甜腻,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 喇叭裤、花衬衫的男女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偶尔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嬉笑。 苏可箐坐在吧台最里侧,指尖不耐烦地敲着玻璃杯,杯底残留的劣质白酒晃荡着,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姜清梨……凭你也配?” 她咬紧后槽牙,眼前又浮现出姜清梨那张愈发白净的脸。 半年前还是个好吃懒做的肥婆,如今却像吸了精血的狐狸精,连走路的姿态都透着勾人的劲儿。 最可恨的是沈哥哥看她的眼神…… 那种专注的、带着温度的目光,是她苏可箐从未得到过的。 凭什么? 她苏可箐是幸福歌舞团的台柱子,多少男人对她献殷勤,可沈厉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砰!” 玻璃杯重重砸在台面上,穿的确良衬衫的服务员缩了缩脖子,没敢过来收拾。 后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 “滚!”苏可箐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戴着蛤蟆镜的男人偏头躲开,反而低笑出声。 他穿着时兴的的确良白衬衫,领口却故意敞开三颗扣子,露出小半片刺青——是条吐信的蛇。 “幸福歌舞团的苏队长,火气也忒大了。” 他拇指蹭过嘴角,声音像浸了油的麻绳,“为了个男人多不值当,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苏可箐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听说过这些游走在地下歌舞厅的“夜莺”,专接见不得光的买卖。 上周红星纺织厂闺女的丑闻,据说就是他们的手笔。 “我没钱。“她硬邦邦地甩出三个字,指甲早已掐进掌心。 男人听了,却突然咧开嘴笑了,金牙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光,像是某种兽类的獠牙。 “我们龙哥发话了,这单不要钱——”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白照片,在她眼前晃了晃:“只要货。” 照片里沈厉穿着劳动布工装,正在给母猪注射,后头站着捂嘴笑的姜清梨。 苏可箐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这个贱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疫苗成份,现在在养殖场可是老团长跟前的大红人了! 不过,这帮人什么来路? 可如果他们真能帮她得到沈厉…… 想到这,苏可箐狠狠地捏了捏手掌:“条件?” “腊月二十二,你把养殖场新研发的流感疫苗成分表带出来。” 男人手指点在姜清梨脸上,冷冷一笑:“至于你讨厌的女人……会有人收拾。” 流感疫苗? 那不就是那个贱人弄来的! 她正愁没有机会收拾那个贱人呢…… 想到这,苏可箐轻松的笑了:“那可是机密文件,我小小一个队长……” 不等她说完,男人便笃定道:生产科科科长刘建国的媳妇刘婆子和你关系最要好…… 门外传来零星的鞭炮声,远处有人在放《大海航行靠舵手》。 苏可箐盯着照片里沈厉滚着汗珠的喉结,只要拿走了疫苗配方,看你还怎么得色。 舍不得媳妇套不着狼,不就是一份疫苗成分,等以后她给沈厉弄十分! 想到这,她突然抓起桌上的二锅头一饮而尽。 “成。” 苏可箐把酒瓶砸在桌上,玻璃碴子溅到绣花鞋上,“但沈厉得是我的人。” 男人从裤兜摸出半包大前门,抽出一根在铝制烟盒上磕了磕,“联谊会定在本月二十八,养殖场那帮人都得来。” 他忽然压低声音:“到时候我能让沈助理自己爬上您的炕……” 第81章 一会看你被万人骑,还能嚣张? 一周后 礼堂门口张灯结彩,红色横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姜清梨站在台阶下,手指不停地绞衣角。 她今天特意换了那套深蓝色套装,头发也规规矩矩地盘在脑后,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姜同志,莫紧张嘛。” 老团长拍了拍她的肩膀,花白眉毛下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谢书记亲自给你戴大红花,这可是咱们科研系统头一遭的光彩事。” 这本来是一年一度的文化联谊活动,没想到这沈厉媳妇竟然这么厉害,研究出了禽流感疫苗。 为了这个,市领导特意在联谊会上加了表彰环节,想到这,老团长也跟着期待了起来。 姜清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当然知道这是荣誉。 她说的H9N2禽流感变异株疫苗,不仅成功通过了三期临床试验,更让全市养殖业避免了上千万斤肉蛋的损失。 可一想到待会儿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表彰,她就控制不住的紧张。 “来了来了!”王部长突然压低声音提醒道。 一辆挂着白底红字牌照的黑色“红旗”轿车缓缓驶来,在铺着红毯的台阶前稳稳停住。 车门打开,市委书记谢文远迈步而出。 他约莫五十出头,身材像白杨树般挺拔,一身笔挺的“毛式”中山装衬得人格外精神,眼角虽有几道岁月的刻痕,却更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度。 姜清梨只在新闻简报和《人民日报》上见过他几次,此刻真人站在眼前,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谢书记!”老团长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姜清梨跟在他身后,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材料,心里万分忐忑。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能亲自见到谢书记,一会她就有机会将原主父母的陈情书亲自交给他了! 谢文远的目光越过老团长,直接落在姜清梨身上。 “这位就是姜清梨同志吧?”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那个年代干部特有的铿锵顿挫,“二十多岁就有如此作为,真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典范啊。” 姜清梨感到脸颊发烫,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谢书记好,我只是响应党的号召,做了革命工作者的本分。” 谢文远握住她的手,掌心干燥温暖:“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姜同志。你的疫苗救了全市人民的''菜篮子'',这份功劳,地委都记在功劳簿上哩。” 就在这时,一阵“百雀羚”雪花膏的香气飘来,一个穿着淡粉色“的确良”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快步走到谢文远面前,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随着动作欢快地摆动。 “书记好!团长好!” 苏可箐的声音清脆得像广播里的李谷一,她向谢文远行了个标准的鞠躬礼,额前的刘海用火钳烫得微微上卷:“我是幸福歌舞团的苏可箐,去年在全省文艺汇演上得过奖,大家都叫我''小夜莺''。” 苏可箐心跳快得像打鼓,手心沁出的汗将攥着的《红歌选》浸湿了一角。 天老爷,这可是经常在《人民日报》里出现的谢书记! 她偷偷打量着这位大人物,发现他真人比新闻简报里还要气派。 一会儿自己精心准备的《绣金匾》就能在这样的领导面前展示,说不定还能被推荐去省里参加汇演... 想到这里,苏可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睛亮得像是装满了星星。 王部长见状,立刻堆满笑容上前一步:“书记,这是我们团的台柱子,唱功比得上郭兰英哩。今天的联谊会,苏同志准备了好几个节目...” 可谢文远却只是礼貌地向苏可箐点点头,目光又重新回到姜清梨身上,“姜同志,表彰会后有个革命联谊会,你也准备个节目吧?不用太复杂,就展现展现咱们科技工作者的风采。” 姜清梨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以前就怕的就是唱歌,每次到KTV她都被人笑话。 这可怎么办? 她悄悄后退半步,准备找沈厉求救。 可谁知看了半天,那男人却一直心不在焉的,完全没注意到她求救的眼神。 她气呼呼的又转头看到向挤在围观群众里的李春香,可那女人喊得比谁都起劲:“清梨加油!来一个!” 那兴奋的模样,活像在看什么热闹的猴戏。 完全没看见她的眼睛都快着火了! 真,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姜清梨绝望地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开口:“书记,那个……我、我五音不全……” 看着姜清梨的样子,王部长赶紧解围道道,“书记,这姜同志是搞科研医学的,可能不太擅长这些。不如让苏同志…….” “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嘛。”谢文远轻轻抬手,打断了王部长的话。 “联谊会就是让大家放松放松,有什么专业不专业的?我看姜同志眉清目秀的,肯定有文艺天赋。知识分子要又红又专,对吧?”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旁,苏可箐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盯着姜清梨那张素净的脸,心里翻涌着嫉妒的毒液。 贱人,不就是弄了个破疫苗,凭什么得到谢书记的赏识! 她精心准备的节目,她苦练多年的唱功,难道还比不上这个只会摆弄试管的狐狸精? 但转念想到接下来的安排,苏可箐又慢慢松开了拳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一会等你被万人骑过之后,看你还怎么嚣张? 呵~ 她深呼吸平复情绪,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姜清梨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般打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苏可箐那嫉妒得要发疯的眼神。 她终于鼓起勇气点点头:“那...那我试试吧。” 听到这话,谢文远才满意地笑了,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英雄”钢笔,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这才像话。走,咱们先开会。” 第82章 贱人就是矫情 礼堂内,木质长椅上坐满了穿着蓝灰制服的干部群众。 当谢文远将那张印着金色国徽的奖状和一朵大红花递到姜清梨手中时,掌声像潮水般响起。 他又从秘书手中接过一个系着红绸带的牛皮纸档案袋,微笑着递向姜清梨:“这是地委特批的科研经费,希望你再接再厉,为革命事业做出更大贡献。”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这一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姜清梨并没有立即接过那个象征着荣誉和信任的档案袋。 台下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 “姜同志怎么不接啊?” 前排几个干部交头接耳,脸上写满困惑。 苏可箐站在舞台侧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人说:“嫌少呗!贱人就是矫情。” 就在气氛变得尴尬之际,姜清梨突然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张。 她的声音虽然颤抖,却异常清晰:“书记,这经费我不能收,国家现在需要钱的地方很多。但是……我这里有一份关于我父母的材料,希望能当面向您递交!” 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姜清梨是资本家大小姐,那她父母不就是下放的资本家? 这年头资本家是人人喊打的黑五类,她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拿出来当面说? 看到这,王部长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压低声音急切地劝道:“姜同志!你疯了吗?快先下来,这事咱们私下说!” 他的声音发颤,额角青筋暴起,眼神慌乱地瞥向谢文远。 生怕这一幕毁了大家精心准备三个月的联谊会。 谢文远的目光在姜清梨和王部长之间来回扫视,眉头微微皱起。 他抬手示意安静,整个礼堂顿时鸦雀无声。 “什么材料?”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如炬地盯着姜清梨手中的文件。 姜清梨挺直腰杆,声音在礼堂里格外清晰:“这是关于我父母平反的材料,他们是被冤枉的,里面有新的证据。我父亲当年捐给抗美援朝前线的三台机床,收据都找到了.……” 听到这话,大家不约而同的吸了口凉气。 谢文远沉默数秒,伸手接过了文件,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震怒时—— 男人却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清晰:“材料我收下了,我会向上级如实提报。” 听到这话,姜清梨紧绷的肩膀终于一松,眼眶瞬间红了。 容易吗? 她多怕谢文远拒绝,更怕这事牵扯到沈厉。 但这又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如涟漪般扩散—— “这世道……真的变了?” “他们前几日好像还听见广播里说什么实事求是……有错必纠呢……” …… 联谊会在礼堂隔壁的工人文化宫举行。 趁着众人转移的间隙,姜清梨躲到贴着“工业学大庆”标语的立柱后,拼命回忆着大学学过的的革命歌曲。 《大海航行靠舵手》? 太严肃了…… 《红梅赞》? 调子太高……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打着拍子。 突然,一双带着枪茧的大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肢,熟悉的气息传来。 姜清梨心头一颤,却故意板起脸,方才在台下,她偷偷看了沈厉好几眼,这人却只顾着和团长说话,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泛起一丝委屈。 “我媳妇儿躲这儿背歌词呢?”沈厉低沉的声音混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那股特有的火药味夹杂着肥皂香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谁、谁是你媳妇……”她耳尖发烫,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明明两人已经这么熟悉了,可每次他这样靠近,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想到这,姜清梨作势要挣开,却被男人一个利落的转身就抵在了后面的立柱上。 姜清梨的后背贴着斑驳的朱漆,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军装传来,身前是男人滚烫的胸膛,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它的心跳得更快了。 看着女人假装生气的样子,沈历笑了,他突然低下头:“昨晚是谁搂着我的脖子,娇声喊着‘沈哥哥’的?” “唰” 姜清梨的脸的一下变得通红。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男人要是上了道,根本没女人啥事! 想到这,她急忙伸手去捂沈厉的嘴巴,却被他趁机在掌心亲了一下。 “别闹……一会儿还要表演……”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嗔怪和些许的慌乱。 可话还没说完,沈厉那急促的吻便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这个吻来得突然却温柔,带着军人特有的霸道,让她瞬间软了腰肢。 “你!” 姜清梨的脸颊已经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红彤彤的,她瞪大眼睛,气鼓鼓地看着男人,娇嗔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姜清梨简直不敢相信,才短短几天,这个男人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 沈厉却无所谓的笑了:“我亲自己老婆也犯法?” 只见他变魔术似的从军装内袋掏出一个扎着红绸带的纸包,“一会表演穿这个。” 看着男人手里的盒子,姜清梨好奇地拆开包装,一条鹅黄色的布拉吉连衣裙像蝴蝶般展开。 这在上世纪70年代绝对是稀罕物,裙摆上还绣着细小的梨花暗纹。 “这、这太资产阶级了……”她嘴上埋怨,手指却爱惜地抚过裙面。 沈厉突然贴近她耳畔,呼出的热气让她耳尖发烫:“我托人从上海捎来的,他们说女人穿这个好看……”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尤其是晚上。” 这个男人。 一开始的时候他每天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倒好,天天晚上折腾她! 偏偏因为疫苗的事情,老团长硬是给两人拨了个偏僻的单间。 她真是叫天天不硬叫地地不灵。 尤其是昨天,这个男人竟然在实验室的桌上就…… 想到这,姜清梨红着脸推开他,抱着裙子就往后台跑:“油嘴滑舌!不理你了……” 待姜清梨的身影消失,沈厉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 他转身面对阴影处,声音冷峻:“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