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诡案录》 第126章 当街斗法，灵机一动！ “沈青炼”只能急闪。 雨夜路滑，洋车急刹不及，轰然撞上曹公馆外墙，震响四野。 里面的护院都惊得跑出来。 楼上灯也亮起。 刘占奎踢开车门大吼：“弄他。” 李罗汉同时下车，手里还拿了把刀，但一眼认出这个人的衣服和刚离开的曹耀宗一样，气质也相似。 他不由愣住。 那些护院却没他这脑子，气势汹汹扑来。 曹耀宗差点气死，急速后退，跃回外墙，刚要扒脸皮展现身份。 也就在这时。 外面路头闪出三道黑影，目光阴冷地看向这里。 正好院内镇宅的印愣冲出。 曹耀宗心中一动，感觉那些人十有/八/九/是哈同那边的，立刻改了主意，嘶声狞笑道：“老子今天就拿你刘占奎的人头，换份好处。” 说着凌空下扑，踢飞李罗汉，凶猛地往刘占奎扑去。 刘占奎是/老/江/湖了，看到弟兄都扛不住他，二话不说往院内跑。 印愣如风般冲出，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放肆！” 大和尚还挺聪明的，露头时戴着假发呢。 他说着挥手凭空凝聚雨水，幻化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兜头拍来。 这是佛门般若掌神通。 类似俗世武功里的擒拿，只伤不杀。 曹耀宗却胡扯：“好一个/密/宗/大手印！” 反手一拳硬撼！ 印愣？？？轰，拳影已毫不费力地击碎手掌，溅出漫天冰芒，在路灯下璀璨迷眼。 曹耀宗再一跺脚弥漫出一团黑气，其实是掀起的泥水。 他身形敏捷地向后退去，而那团“黑气”却诡异地幻化出三尊威猛的土将，周围的青皮喽啰纷纷惊呼出声，然而这只是虚张声势的障眼法，并无实质威力。 印愣随手破灭，再一掌拍往曹耀宗。 曹耀宗再退，手握灵宝一个响指，祝融法。 五行逆转水中火！ 漫天冰屑竟燃烧起来，化为龙卷裹住了印愣，也遮挡了外围视线。 曹耀宗急凑去，用原本声音低声道：“打我！” 却没想到，他此刻因为动用灵宝，眼中又映着火光，看起来十足的猩红邪恶。 印愣误以为他是在挑衅，大和尚顿时怒不可遏，吼道：“孽畜，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随即沉身马步，脊梁如龙发出密集的咔嚓声，曲臂似弓。 与此同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的曹家法阵的重要阵眼——小寡妇，眼见敌人来袭，立刻挺身而出，站在露台上，根据上次的经验，剑指如电，猛地向前刺去。 轰！ 美人眉心朱雀浮现。 七杀护佑法阵起灵。 无边力量急速汇进大和尚体内。 /火/龙/卷瞬间熄灭，大和尚顿觉自己无敌，金刚吼：“留下吧。” 拳如流星，直进曹耀宗面目。 这一拳是法阵之力，朱雀之能，以及大和尚毕生修为。 三者合一，迅猛刚劲。 肉眼可见，拳路破开虚空，拳峰顶出水盾，转眼气势如山岳，壮大如墙！ 曹耀宗不能这时候自解家里法阵，不然之前的表演就白费功夫了。 他躲也不行。 只得喝道：“来得好！黑莲降世！” 借灵宝手舞莲花，射出团团黑火，脚下泥水也幻化为具黑莲底的分身，主动撞上印愣的攻击。 轰隆！分身粉碎！但只消耗了印愣三成攻伐。 剩下的依旧狠狠杀去。 曹耀宗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硬抗着印愣的拳风，连连后退，口中忽然呸了一声，猛地吐出一口唾沫，印愣见状，心中一阵恶心，连忙侧身躲避。曹耀宗身子后仰，脚尖借势勾起又去挑他裤裆。 大和尚正经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龌龊的人。 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雀雀对他并无大用，但毕竟是自身之物，岂能轻易割舍？ 他只得黑着脸闪避。 这时，曹耀宗啪的一声倒跌地上，化成泥水没了。 但下一秒，他就白着脸从二十米开外的地下冒出来，破口大骂：“/密/宗/老贼你敢坏我的事情，你且给我等着。” 随即转身消失在雨夜。 印愣见他手段又多，打法又下贱，血勇之后怂心有起，也不敢追，默默转头看向另外一边。 那边的三个也已经不见。 危险，看来过去了。 印愣松了口气，强忍着合十念佛的冲动，返回曹公馆。 刘占奎李罗汉，还有那些精壮都崇拜地看着他。 以印愣的修为，在这种目光下都有些飘飘然。 他随即和刘占奎李罗汉，带那两个小子进客厅，其他护院归位。 一坐下，刘占奎就说：“以后我们得配火器，弹头用狗血泡了，才能防住这些混账。” 印愣赞叹：“施主虽不懂法术，却知燥阳去魅，狗血破邪的道理，只是火药暴燃容易将狗血消除，这里还需多想些办法。” 这时，宋嘉林和未亡人还有林欣怡都从楼上下来。 刘占奎之前私下和李罗汉胡说八道，当宋嘉林的面自然不会。 他正要和宋嘉林讲一下江边情况。 外边忽又杀气纵横。 宅内法阵也微动。 印愣刚要去看，宋嘉林道：“不必。你去反而是坏事。” 印愣觉得费解之际，东边街外，曹耀宗靠着一棵大树，转身冷冷地看着追来的三人。 三个蒙面的黑衣汉子，一矮两瘦。 见他停下，三人对视了眼，一声不吭呈三角往他包抄而来。 他们不讲话，曹耀宗也不问他们是谁。 但看他们脚步不丁不八，侧身按着腰间往前，莫名有些下午秦越海派来的那个矮胖子的行为风格。 曹耀宗立刻身形暴退，心中默念灵木诀。 身后大树仿佛不存在，他直接穿了过去。 对方三人果然脱手就甩来几道寒光，但都笃笃笃扎在树干上。 三人继续往前。 可树后，却没了人。 他们正惊。 轰隆！ 潜入地下的曹耀宗手捏阴阳五雷法。 天空一道炸雷直劈树冠。 三个货虽然对曹耀宗警惕万分，没想到天要收他们。 此刻他们浑身湿透，当场过电。 立马就如三根海草，僵在原地颤颤巍巍，欲倒非倒。 但其中有个瘦子略拖后一些，还勉强撑得住。 他知道不好，忙一口咬破舌尖，含糊道：“遁！” 只见他嘴里冒出一股黑烟，整个人原地消失，再出现已在十几米外，又消失，再出现已经在街头。 可他不知道，曹耀宗是故意放他去报信的。 第127章 居然是扶桑人 接着曹耀宗从地下跃出，一把扼住了那两个几乎被火焰吞噬之人的咽喉，灵力涌动，拘魂之宝瞬间发动，随后他将两具尸体，用祝融焚烧成灰。 便如同鬼魅般从原地消失。 片刻后。 他从后墙翻进曹公馆。 摘了/人/皮/面/具/，走进客厅。 印愣，刘占奎，李罗汉还在。 宋嘉林和未亡人，以及抱着小猫的林欣怡也在。 看到他回来，除了宋嘉林，众人都有点讪讪。 显然已经知道，之前那货其实就是他。 曹耀宗将湿漉漉的上衣先脱了，笑道：“今天倒是阴差阳错，证明了我那个身份的立场。话说罗汉哥你也太猛了吧，看到我就撞。车很便宜吗？” 李罗汉无言以对，默默地看大哥。 刘占奎老脸微红：“咳，是这样的，我刚刚和嘉林已经说了，今天杨鹏在海边的事情，耀宗你觉得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曹耀宗听完内情，愣了下，问印愣：“大和尚，黄/浦江里有这种东西吗？” “老衲不曾听闻过。”禅师摇头。 “但我们又找到了哈同方面的一个马脚。”曹耀宗说着问刘占奎：“谁看到的。” 刘占奎便将那两个黑小子叫进来。 两个半大小子，早就崇拜曹耀宗，见他都激动得有点手足无措。 曹耀宗哑然失笑，让他们放松。 伸出手摁在他们头顶。 凝神扫过他们神识之际，他们看到的一幕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昏暗的钨丝灯光下。 黑蒙蒙的江边，杨鹏跪在一尊半藏在水墙里的牛头虚影面前。 天空中，如同蜘蛛网般细密的电网交织在一起，闪烁着幽光。 这场面既古怪，也震撼。 印愣不仅在设计上颇有造诣，更是丹青妙手，他迅速取出画笔，将那个奇异的形象定格在纸上。 曹耀宗收起了神通，坐回原位后，接过印愣速成的画作，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哼，原来是这等小玩意。” “是什么？”其他人都好奇。 “有一年黄河水灾，我随师傅路过，师傅查出是妖修借魂于镇河铁牛显圣，来恐吓难民祭祀。此物应该也是这个道理。明天你记得请李经迈顺便查一下，黄/浦江里是不是有镇江的铁水牛。”曹耀宗对宋嘉林道。 宋嘉林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也曾耳闻这种法术。如此看来，他们的行动目标似乎有两个，一是教堂，二是江中。他们不可能同时兼顾两处，其中必有联系。” “是的，我心里大概已经有点数了。” 曹耀宗倒不是瞎说，因为蒋青峰派他来沪上时，就说过这里龙脉被订。 目前看，必定和哈同有关。 但任何人的行为都有目的，哈同以及他背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过程里，他还有哪些手段呢？ 曹耀宗还不知道。 而这些事，他就没必要和刘占奎等人讲了，外边的雨水还很大，他便请爬起来伺候的张妈，安排两间客房，让刘占奎李罗汉歇脚。 至于那些护院弟兄，包括两个立功的黑小子，也有安排。 另/外/交/代刘占奎，从现在起不必再监视杨鹏，所有人员都撤回，以免惊动目标，打草惊蛇。 然后曹耀宗便和宋嘉林，印愣进了房内。 门关上后。 曹耀宗小心翼翼地拿起教堂符纹，轻轻放在速写画的旁边，随后在纸上迅速记录下阿眉的胎中迷之谜、/黄/浦/江镇江铁附神的传说、哈同秘密购置的土地、秦越海策划的盛老四绑架案，以及遥控钱庄的种种线索。 和两人道：“这里是租界，外邦之地，城隍难以插手。只能靠我们自己。目前情况的大概线索在这里。我假设哈同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谋，从他的行动来看，他首先关注的无疑是胎中迷之谜，其背后或许隐藏着降神显圣的企图。然而，他的最终目的，只可能是为了打压法租界，从而攫取巨大的经济利益。” “那么他购买的土地的目的，也许是为了布置某种风水阵。”宋嘉林补充推测，还指着铁牛道：“也许这就是阵灵。” 印愣接道：“这个阵灵，或还是胎中迷的前驱。” “有可能，甚至就是分魂。”曹耀宗道。 三人都懂法术，也知些外门手段。 因此你一句我一句接的顺畅无比。 他们说完事情似乎也更清晰了。 曹耀宗随即将灵宝内的两道魂魄提出，再看看有无什么补充线索。 严格来说，这叫人地魂。 因为雷符诛杀的人，天魂都已经消散。 只剩往生业力凝聚的人，地，两魂。 但足够记载其生平。 曹耀宗本以为这是秦越海方面的人，不料一搜发现，竟是两个扶桑人！ 是什么九菊一派的。 奉一个叫渡边雄的，菊主的命令，前来绑架宋嘉林。 结果遇到他，身死道消。 曹耀宗顿时火大，怎么还有踏马的扶桑人参合进来了？ 这批扶桑人，莫非和那个藏日租界的贝斯特小姐有关？ 从对方动机而言，毫无疑问是为哈同站立场的。 是哈同买凶吗？ 早知道就该留下两具尸体，寻一寻踪。 曹耀宗将这些信息告诉印愣后，道：“正好问你，你理解的贝福堂是什么？” “是个慈善的机构，由阿眉负责管理，针对上海北边，日租界至闸北一线，贫民的蛔虫药等药物的发放。私底下也有些探子，打听消息。” “你去过？” “没有，只听他们说过。” “那我现在告诉，贝福堂，其实是贝福特小姐呢？” 印愣都傻了。 “你打我电话的当晚，我就去了哈同家。你打电话的那个机子正好响了，一个仆妇接的。称那边是贝福特小姐，要求见罗嘉丽。” 曹耀宗将此事一说，问大和尚：“你还疑惑罗嘉丽是正是邪么？” 印愣彻底无言以对。 曹耀宗劈手揪过那两个魂魄强行发问：“贝福特小姐是谁？” 魂魄不知。 “你们有无女领袖？”曹耀宗换个角度再问。 “渡边桑的女儿晴子小姐！很美。” “美尼玛啊，色/逼！她地址，和电话号码多少？” “地址不知道，汇报情况时打32号，有次她接过。” 第128章 先仁至义尽 曹耀宗在纸上记下，交代宋嘉林明天安排人秘密查一下，那晚打电话去哈同家的，是不是这个号码。 随即又问对方道场在哪里。 得知是虹口的云岩武道场后，就毫不留情的把两个魂魄粉碎。 接着对印愣认真的道：“假仁假义，和大慈悲，是两回事。大和尚明明是好人，却不要做滥好人。查一件事更不要先入为主，尤其不要先定立场，再为立场找理由！我言至于此，要是你不适应，我解了你的魂，你自生自灭去。” 印愣叹息：“曹先生的话，金玉良言，我再不会了。” 行！ 我且仁至义尽，你再糊涂，我就无情无义，把你的舍利子都打出来。 曹耀宗立刻放开此事，问印愣如果是他，会怎么破这个局。 大和尚这会心神有点乱，急着表态忙说：“肯定是先斩分魂，再破风水阵，最后聚兵教堂。” 但宋嘉林不这么认为，她道：“是我的话，我会先破风水阵，哈同必定乱阵脚，那时候再灭分魂，最后针对教堂。我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两个原因，一破风水阵易，他还无法还手，还能削弱他的经济。二，可以反设法阵，削弱分魂力量，甚至反噬到本体上。” 她不仅仅说出步骤，还说出了非常合理的理由。 印愣比较了下她的计划和自己的想法，惭愧合十。 曹耀宗在边上也赞妖女道：“确实是你的想法更缜密些，我再补充个第三，我觉得咱们还能借机隐藏我们已经洞悉这件事的情况，从而/麻/痹/他们。” 宋嘉林顿时被男人夸得眉眼弯弯，接话道：“到时候，他们一旦狗急跳墙，我们在暗中，就会更容易找到他们的破绽。” 然而她并未迷失，反而又心思细腻地补充了一句：“老爷，你今日假借沈青炼之名，公然闯入曹公馆之举，定会传入他们耳中。只是，出现个漏洞。你如今顶着的是韩姐表弟的容貌，日后恐怕难以再以此为掩护。” 曹耀宗却说：“我就是要露这个马脚。” 以宋嘉林的智商都不能理解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曹耀宗解释道：“我开始的思路是，绑架你去。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能这么做了，你会危险。” “老爷原来舍不得人家呀。”宋嘉林马上嘚瑟地蹭蹭他肩膀。 印愣都没眼看， 结果曹耀宗接下来却道：“所以我故意等他们问，借机会告诉他们，你韩姐是剑修，一眼看穿我，我才不得不逃离，这样他们就以为这里多了个不存在的高手，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呵。” 宋嘉林顿时冷笑，掐他：“就怕你的小寡妇给人绑了是不是？” 曹耀宗叫委屈：“不也是为你好嘛。” 知道她闹起来没完，赶紧转移话题：“你准备怎么破对方可能有的法阵呢？” “我不仅仅会破法阵，还会让他破财，但我就不告诉你！”宋嘉林继续咬牙。 曹耀宗也是心大：“那你做主吧。明天章远达来，他也懂这方面，根据资料你和他商议就是。” 宋嘉林其实为他这份信任而开心。涌起一股暖流，但依旧呲牙：“狗贼就会使唤人！” 曹耀宗随她矫情，事情既说罢，就让印愣休息。 带她返回楼上。 妖女就是妖女，在客厅还端庄走路。 上楼梯，下人看不到的地方，就挂上了曹耀宗的背，磨磨蹭蹭还去舔曹耀宗的耳朵。 曹耀宗抱着她滑腻丰腴的大腿，要说没点想法都难。 好在韩丽雪和林欣怡还没睡，正眼巴巴等着呢。 见两人叠着上来，小猫娘又来掐宋嘉林。 两女闹成一团时，韩丽雪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曹耀宗，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道：“我真不知道是你，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曹耀宗一笑，拉着她的柔荑坐去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说：“你今天做的很对，法阵是我建的，我自然不会受伤。” 未亡人才踏实些。 曹耀宗也因为这番话，心想又冒出个九菊一派，这里接下来难说会不会有人来闹腾。 不如再教她们点手段。 这样才算稳妥。 想到这，他就招呼宋嘉林和林欣怡也来。 听他要教法术。 林欣怡最兴奋，因为她什么都不会。 但又一直想学。 曹耀宗便让她拿来纸笔，当她们的面写下九天玄女请神符，太清诛邪符咒，六丁六甲护佑符，还有最犀利的七杀起阵法。 一共四份，让识字的林欣怡和宋嘉林抄录。 然后他又走去窗口，对着正北，捏灵宝默默祷告一番。 取出来抛出，是花。 是同意之意！ 于是他转回来，神态认真地亲自写了篇师门的“混元真炁吐纳法”。 这个吐纳法不过三行，区三十五个字，浅显易懂。 但世上许多诀窍，从来都是真传一句话，假传千万卷。 曹耀宗将这个递给她们看了眼，打下个禁言扣子，神态前所未有认真地道：“这是我师门不传的秘密，修炼它时还要辅助手诀，但要根据各人具体为之，我等会儿分别传授。而这种养炁功夫，静卧随意，行走时都可以，另外能通用于所有法术，无论正邪！” 三女。。。闻言都欣喜不已。 曹耀宗再度交代道：“切记，此术万不可泄露半字！即便是父母至亲，亦不可言！因其承负之重，非你们所能承受，我也难以担当！” 他除了做“牛马”/冲/刺/时，还没这么严肃过。 三女连忙答应下来。 既然这样，曹耀宗就小猫娘先教未亡人牢记法门，带宋嘉林往房间去。 宋嘉林开始以为他偏袒自己，很开心，忽然觉得不对。 留在最后的才是过夜的！ 狗贼不是好东西，昨天缠缠绵绵，今天就要爬她们的床！ 这妖女赶紧假客气说：“你还是先帮她们吧，我不急，我最后就是。” 曹耀宗一眼看穿她心思，没好气地道：“她之前什么基础都没有，能第一个学吗？” 宋嘉林这才放弃纠缠，进了屋她却又嗲嗲的问：“老爷，传功要不要/脱/衣/服呀，哎呀，人家好热。” 曹耀宗气得不行，心想这妖女真正是骚没得救！ 你可知道这法门多宝贵！ 师傅传我这些的时候，我都不敢胡说八道！ 第129章 小猫娘的梦 他怒上心头，主要也为过瘾，当即摁住她一顿打，然后才替她摸骨，问寸关。 又根据她的骨相，经脉粗细，借助灵宝分析后“因材施教”的教了她四相手诀里，最适合她五行属性的/白/虎/相。 又手把手引导着，让她按着法门里记载的穴位和脉搏路径走了三个周天。 宋嘉林实验完毕，惊喜地睁开眼：“老爷，这/功/法/好厉害，我丹田里好暖和。” 曹耀宗和她解释这个/功/法/的理论原理：“法术是靠本体结合外界力量结合而成，比如法天象地，就是内精呼应天地元气凝聚具现。人体分五行，各有侧重，所以术士往往局限某行。直到山居境融会后，才能触类旁通。 而这个吐纳法，能将你体格擅长的西金外显，抵消掉。 看似让你中庸。 其实五行平衡后，你体内形成的就是纯真的混元真炁。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五行融合，才能贯通各法。 更重要的是，这种吐纳术还有可能，让你在起步阶段就开启山居才有的神通。我的神通是感知周遭，所谓领域。所以打斗时天生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察觉敌人的小动作。至于你会不会拥有神通，什么时候出现，是你的机缘，没有也无须遗憾，因为将来也会有。” 他耐心将这个内情也都告诉她后。 妖女总算认真起来，说：“老爷，谢谢。” “回头谢我师傅吧。” 曹耀宗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好好修炼，转身出去后。 宋嘉林靠着床头，忽然一笑。 看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行吧，老娘这就抓紧时间帮你弄死哈同！再让你早点富起来！ 而这一头。 小寡妇果然是水做的。 妥妥的，必须用四相青龙位手诀，才能引动真炁。 更奇特的是，大概因为她心思单纯，气息流转竟非常顺利，速度比满脑子骚骚想法的妖女，竟还略快半成。 别小看这半成，三年后，就是一个境界的差距！ 曹耀宗也是服了，难道家里最能打的最怂？ 最后他转到小猫娘房间。 林欣怡正抱着猫乖乖等他呢。 这丫头心性跳脱，背个穴位也结结巴巴。 曹耀宗没辙了，只能让她趴下，亲自将真炁打进她经脉的穴位节点，做好标记。 林欣怡未经过他的摧残，还是黄花闺女，被他折腾得俏脸通红，眼神都要滴水。 更滑稽的是，她又娇又憨，却是四相里最稳的玄武！ 土系！ 但曹耀宗想想也就能理解了。 她不像宋嘉林的妖，也没有未亡人的媚。 她的娇只是明媚少女天性。 骨子里的憨才是真的。 尤其她上次被王道人做成猫娘，沾染了猫性之后这一点更明显。 因为猫是阴体，接地气。 而林欣怡运行起来后，曹耀宗默默感觉。 发现她的气息运行速度，和宋嘉林差不多， 恐怕得两日才能勉强有个基础。 曹耀宗便叮嘱她不要放松，趁经脉内节点清晰时，务必牢记和抓紧时间成就。 一心要学法术的小猫娘拼命点头：“你走吧，我要修炼了。” 曹耀宗哑然失笑，抱起好奇的小猫出去，这才惊觉，小家伙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有大半个手臂大。 四肢粗壮，浑身皮毛光亮。 就和只小老虎似的。 “养到现在，居然名字都没有，都叫你猫猫。”曹耀宗无语着。 小猫在他怀里蹭蹭，眼睛里都是依恋。 接着曹耀宗便又钻进韩丽雪的房间。 带上门。 轻手轻脚上了床，将头枕在她柔弱香腻的腿上。 韩丽雪睁开眼欣喜地看着他。偏偏口是心非：“别闹，人家要修炼呀。” “我说干吗了吗？”曹耀宗坏笑着问，大手开始作怪。 小寡妇就乱了，羞羞地由着他，哀求道：“我们上楼好不好，她们在隔壁啊。” 说的也是。 曹耀宗立刻先溜上去，趁这功夫，在洗漱间洗了把脸，无意看看自己的眼睛顿觉奇怪。 他最近使不少次法宝，明显感觉有戾气。 但那是打斗时的血性催发的。 当下却没了。 可是师傅总不见得说错，难道说，自己中和了破军伴月格之后，使用灵宝的隐患削弱，或者延长了吗？ 这时，韩丽雪轻手轻脚上来了。 小寡妇俏脸红红的看着他，曹耀宗勾勾手她就化为一摊水融在了他的怀里。 风雨又起。 /呢/喃/声声之际。 楼下的小猫娘居然睡着了，梦里。 她莫名“咦”了声，睁开眼，发现是一张模糊地图。 北边黑气围绕，大片洪流往南。。。 另外各处有些红光闪耀。 这些点，看起来好像是颗大星。 轰隆！ 一道雷光落下。 那些红点居然组成了个巨大的，狰狞的六芒星。。。 林欣怡尖叫了声，香汗淋漓醒来，才发现都已经天亮了。 曹耀宗，韩丽雪，宋嘉林急忙跑来，满脸的关切问她怎么了。 林欣怡结结巴巴着：“我，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是不是练功出了岔子？你裤子扣好啊。”宋嘉林说一半对曹耀宗吵。 曹耀宗低头看了下，赶紧拉起没系好的绳头，边上的韩丽雪俏脸绯红，妖女鼻子抽抽，哼！ 曹耀宗懒得看她，坐去床边拉过林欣怡的柔荑：“你把眼睛闭上。” “哦。” 小猫娘乖乖闭上眼。 曹耀宗检查了下，道：“没事啊。就是修炼睡着了，气息格外稳。你梦到什么了？” “雷，还有星星。”林欣怡不好意思的道。 曹耀宗无语摇头，宋嘉林阴阳怪气：“别是什么老爷钻你被窝的好梦吧，老爷夜里可没空哟，对不对韩姐？” 韩丽雪上哪儿架得住她，仓皇的说：“我，我去给你们弄早饭。” 宋嘉林一把扯着她：“还当在你们的小窝呢，家里又不是没佣人。说，昨天丢了几回！雷都劈不开的/干/柴/烈/火/是不是？” 未亡人羞耻的耳根通红，掐她。 三女很快在床上打成一团。 听着女人的尖叫嬉闹声，搞的楼下正念早课的大和尚的禅心都要崩了。 睡副楼客房的刘占奎和李罗汉被吵醒后也无语。 正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第130章 盒子里的秘密 张姐急急忙忙去接，结果还是没赶上。 但等会儿电话就又响起。 宋嘉林直接接了，原来是程晓东打来的。 宋嘉林有点奇怪，按照道理程晓东不至于这么早就打搅她。 “是这样的，宋小姐。德国杜塞尔洋行的那个古德里安，想拜访下宋小姐，面谈项目的具体情况。您今天可有空？” 宋嘉林知道这笔送上门的生意有问题，加上昨夜才有九菊一派偷袭，今天就来登门，大概是想摸摸底。 但根据昨晚大家的商议，对方这条线明显是附加在钱庄上的小道，完全不值得浪费精力。 倒不如借机透一透风。 她在电石火光之间拿定主意，便说：“接下来我们要先忙洋行那二十万的损失。还要和巴黎银行深度合作，我准备和波尔先生谈一谈，为他吸多少储蓄，给我们多少额度的债权，他那边你回绝吧。” “是。”程晓东立刻答应道。 要说自诩留洋精英的他忽然被一个女人指派，开始是不乐意的。 前清的教训还在呢，牝鸡司晨，能有啥好事啊？ 曹哥色令智昏，洋行恐怕前途堪忧！ 但随着昨日宋嘉林的表现，他老实了，皇后娘娘英明！ 于是他接着又真心实意地压低嗓子，拍马屁道：“宋小姐，昨天损失那个，补得回来不，要是曹先生怪你，你就说是我的主意吧。” 他还卖起人情来。 不愧是投靠曹耀宗时，连猫都送礼的人才。 宋嘉林倒挺欣赏他的八面玲珑的，但也正因为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伪装的忧心忡忡，嘴里就七句真三句假：“谢了，程先生，他是不会怪我的，我也会想办法补回来。除了这件事，更主要是昨儿夜里有贼上门，随被打跑，但还是伤了几个护院。你不要说出去啊。” “程晓东一惊：“你们还要紧？” “我们都不要紧，今天还有和李经迈聊些事情，你且先整顿钱庄的情况，先这样。” 宋嘉林说完挂了电话，微微一笑，冲正在楼梯上逗囡囡的曹耀宗道：“那个古德里安必定要想办法从他嘴里套话，得知我们这边出状况，验证上你放回去的那个人的交代，接下来你就更好操作了。” “嗯。今天我就在家里，明日再装受了点伤，找上他们。” 曹耀宗说着提到个事：“今儿早点请章远达来吧，正好趁这工夫，我和你一起琢磨下那两个盒子里的东西。” “什么盒子？/哦/哦/。”宋嘉林想起来了，曹耀宗从龙华密室取来的两个盒子还没开呢。 于是大家先吃早饭。 因为刘占奎在，韩丽雪和宋嘉林也不和小猫娘争，任由这丫头穿花蛱蝶似的拿表现。 吃完饭，曹耀宗直接给全场所有人都下了个法术扣子。 包括漕帮子弟，家里佣人等，让他们无法提及自己躲着的消息。 谁要是落单给抓，他就能立刻知道。 随即让李罗汉去请章远达。 他则带宋嘉林返回楼上，让所有人不得打搅，将两个盒子取出，放在了卧室外起居厅的茶几上。 “这里面是什么呀？”宋嘉林问。 曹耀宗便和她说了，可能是当年唐赛儿的东西。 妖女出自白莲，虽然是个祭品，对师门多少还是有点奇特的感情的。 尤其唐赛儿绝对是白莲弟子心中的圣母。 她都傻了。 “如果是我以为的那个东西，可以用来作为一种风水大阵的阵眼。这大概也是天意。” 曹耀宗说着，剑指抹开眉心。 这次他用尽全力。 眉心竟具现出只精光四射的竖眼。 然后专心致志地研究起其中一只盒子上的机关来。 宋嘉林这会帮不上忙，只能安静地看着他，心想三只眼，狗贼难道请了二郎显圣真君？ 不对，正神不上身。 那他难道是杨戬再世不成？ 不会吧。。。哼，谁知道呢，反正总喜欢把人家翻成哮天犬似的！ 也不晓得他和韩姐是不是这样，得空问问，再不行偷偷看看，再不行反正是一家人，一起都行！ 忽然。 曹耀宗手心传来咔嚓声响。 打断了她的骚中从来不可断绝。 这个盒子里面是封泛黄的信，还有块青龟壳似的东西。 曹耀宗先取过那块甲片，拿到手顿时面色微变，说：“你将你韩姐喊来一下。” 宋嘉林该闹的时候一定闹，做事却认真。 韩丽雪很快被她喊来，曹耀宗示意小寡妇坐对面，将甲片放她捧着的手心，说：“来，你试试运用我教你的法门。” 韩丽雪心思单纯，当即入定。 那片东西很快散发出浓郁不散的青光，室内水汽纵横。 但别无异相。 不过韩丽雪的感受却不同，她讶然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 开始似牛，后半截又似戏台上的箫笛，悠扬里还有些铿锵。 整个脑子都清爽许多。 “好了。”曹耀宗道，她便睁开眼，宋嘉林这时看到她眼中也有些清蒙蒙的光，黑发碧眼莫名有些妖娆。 曹耀宗不等她们问，就和她们说明道：“这是龙鳞，并且还是受过天庭敕封的青龙的鳞甲，而非不入品的蛟。” 两个女人顿时瞠目结舌。 龙，谁都听过，却没见过。 “这有什么妙处吗？”宋嘉林先问，曹耀宗道：“适合你韩姐的体质，能帮助她更好地掌握水系的一些术法，另外。龙性/Y/，所以多佩戴它容易生育。” 小寡妇听到“Y”羞得不行，但听“容易生育”，立刻忙不迭把它抱怀里，她就想给他生一个。 不要是长子，还带把的，就够！ 宋嘉林都要笑疯掉。 曹耀宗也啼笑皆非，忙和她再要来，伸剑指在上面刻了两道符。 一声雷，一道雨。 又将其按着玉佩形状切割了下，弄了孔，穿上根黑棉绳。 因为水的五行色是黑色。 然后他温柔的给未亡人挂上，告诉她持着它，家里的法阵威力就更强。 再把更多的龙鳞碎片也交她：“找药磨弄碎了，每月初一十五服用三克，你之前生囡囡落的任何病根就能痊愈。” “人家也要。”妖女一听终于来了。 曹耀宗无奈：“吃，都吃。不行把我煮了吃。” 拿起信。 拆开里面是份叠着的羊皮卷，正面是上海县的简陋地图。 上面写着：伪永乐二十年 地图上，有个明显的红圈。 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 内容为：金三千，银十万，以待起用，兴我白莲，覆灭逆贼，迎回圣帝，再造正统。。。 第131章 列祖列宗保佑 这竟是份唐赛儿发展白莲，起兵反明后，带着Z治诉求的藏宝图。 她当年甚至要找回建文帝，重建明朝正统。 如果真让她成功，白莲绝对会是如今天下头号的正道大脉！ 无论结果，只这份心胸，她是何等的奇女子！ 至于这里面的宝贝，曹耀宗暂不管了。 他“啪”的一声将这个拍宋嘉林手上：“你去研究吧，出结果告诉我。不要背着我贸然冲动，家里不需要你显摆功劳，万一搭上自己，那就悔之晚矣。” “姐姐，老爷舍不得我呢。还给我这么多钱花，你气不气吧。”宋嘉林立刻对未亡人抛/媚/眼/。 韩丽雪掩口轻笑：“那你可得听他的，不然岂不是便宜我们。” 话才出口。 她自己都一愣，我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好机智！ 曹耀宗和宋嘉林也愣住。 未亡人又怂了，扭着小手垂头：“好像戴上这个，我，我头脑里亮了好多。” “这是好事，五行助你，所谓开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修炼时，不要戴着。”曹耀宗高兴地提醒道。 接着让她将另外一个盒子收起，因为法眼一日只能开一次。 正好听章远达来了。 曹耀宗便下去会客。 在楼梯居然遇到抹眼泪的小猫娘。 原因很简单。 家里就三个女人，只她一个被晾在下面，刘占奎还在呢，搞得她一点面子都没有！ 所以她只能假装也被喊上去，可又不敢打搅。 便憋在那里偷偷的委屈。 少女/敏/感/脆弱的自尊心逗的曹耀宗都失笑，赶紧将她怼墙角一顿亲，骂道：“还不是怕你们有危险，至于喊你韩姐上去是有特殊原因的。” 然后要她自己滚上去了解，抹抹嘴下去了。 小猫娘就不哭了，窜上去先和她们叽叽喳喳炫耀说：“老爷坏死了，遇到我就动手动脚，人家嘴都肿了呢。。。” 开窍的韩丽雪闻言晃晃脖子上的龙鳞。 宋嘉林抖抖藏宝图。 小猫娘就晕了，什么呀，什么呀？ 她疯狂打探之际。 曹耀宗在客厅和章远达道：“劳烦兄长过来，没耽误你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 章远达这几天过得应该不错，意气风发地拱手：“耀宗啊，还多亏了你帮忙，虞先生真将我推上之前那厮的位置，如今是吃喝不愁，还能安心研究，真正是感谢感谢。” “那就好，但也不必感谢我，你我投缘嘛。” 曹耀宗和文化人沟通很在意细节。 不居功，不端着。 章远达果然吃这套，更加觉得他是个值得的忘年交，主动道：“耀宗，你和我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只管交代就是。” “不敢，但听兄长说过，你懂风水。不晓得兄长造诣到了哪一步，比如能不能看法阵级别，对中外各派还有研究？”曹耀宗问。 章远达笑道：“可以看，从宅到府，乃至城镇都可以。并且能结合。至于外邦的是无风水一说的，他们叫星象，又和华夏学派不同。但我也懂。这倒不是我夸大其词，里面是有原因的。” “哦？”曹耀宗洗耳恭听。 刘占奎等人往日砍砍杀杀，就信命，也都围来。 连张妈等人都围着了。 章远达便说起段秘闻。 他道：“大家都晓得康熙年间，有外邦洋教士来给他传授些西洋的东西。包含了数学，天文，科技等等。但鞑靼的皇帝只是玩弄知识，却不在民间推广，导致我泱泱大国日渐被外邦超越。。。实则，这些洋人的东西，也来自华夏，来自大明。其中最多来源就是永乐大典！” 全场一愣。 洋学厉害，是公认的。不然也不会火器犀利，铁甲纵横。 如今吴淞口的英国战舰，一炮就能灭掉沪军一个团。 章远达却说，他们学的中国的。 真的假的？ 章远达这就详细说起，他当年留学比较两国的文化典籍。 无论算术，以及化学等方面，华夏都早有理论。。。 “儒家害人误国，野猪皮毁灭文明。” 章远达摇头痛心疾首：“扯远了，再说回头吧。汤若望等人的西方星象学，其实就是从我们的星象移去改头换面的。就好比民间二十四节气才是掐准天地气机，公历是个什么玩意？ 拿他们对照日晷，春耕秋收都要出乱子。 因为有这段钻研经历，所以我对他们的学术也略懂，就算有不通的地方，按着古籍推理，也能轻易弄通关窍。 耀宗，我过去只是不屑去学，你要是需要，没有问题，说来也巧，图书馆里就有他们的艺术书。” 曹耀宗听完心想，真正是天意！ 也是最好的承负。 自己大张弓掌握巡捕房后，为统一外邦兵气，整顿纪律，保护了章远达。回头他就在关键时刻能出力！ 而这一切，都在为师门为华夏气运努力的大局里，兜兜转转！ 华夏的列祖列宗，保佑！ 曹耀宗立刻道：“行，那今日兄长就在我这里落脚吧，等李经迈先生将资料拿来我们详细分析。” 正好也快到饭点。 张妈等人便坐洋车，开洋荤去买新鲜食材。 曹耀宗想到最近雨水大，干脆要护院的弟兄们，陪她们去多买点。 然后用水诀接入护院法阵，直接在厨房外边，做了个冷窖，能在热天冷藏猪肉鲜果等。 大家进去后冻得都哆嗦。 无不啧啧称奇。 李经迈刚好带了几个人将资料送来。 他如今和曹耀宗交情匪浅，立马扯着曹耀宗嚷嚷，要他也给自己弄一个。 曹耀宗只得答应。 而他们这头，弟兄欢聚，齐心协力。 哈同花园里，却人心惶惶。 昨夜，九菊一派逃走的高手证明，沈青炼的立场没问题。 但曹耀宗家还有其他高手。 那里不好碰。 而沈青炼不仅仅能全身而退，还用雷法斩了两个九菊一派。 死了的就死了吧。 哈同夫妇，和秦越海都没啥感觉。 问题是，这个沈青炼至今没再出现。 他如果是受伤躲起来，还好。 要是因为九菊一派的行为，记恨上他们，那就麻烦了！ 第132章 集思广益总没错 想到这里。 哈同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些该死的扶桑人，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他们应该是看到沈青炼落单，想占点便宜，或者绑了收服他。”秦越海说。 罗嘉丽嗤笑：“外道士桀骜不驯，怎么可能吃他们这套，尤其有一点，他是知道杨鹏的。要是他将这个消息卖给曹耀宗那边，坏了大事！我看他们怎么交代！” 她口中的“他们”其实是说给秦越海听的。 秦越海苦笑：“应该不会吧，他和曹耀宗不是仇人吗？” “借刀杀人，借仇人的刀杀人，当然是后者更过瘾。” 罗嘉丽毫不客气地丢下一句，起身：“我陪阿眉去了，这件事秦先生你自己拿主意吧。” 她走后。 哈同沉声道：“秦，扶桑人一直要主导东亚，完全不可信任。这件事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会长也说过。” “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秦越海咬牙。 哈同冷冷地道：“继续找吧。一定要找到沈青炼解释清楚误会。实在不行先和扶桑人翻一把脸，不仅仅能安抚沈青炼，也能安抚罗嘉丽。你也知道，接下来半个月非常重要。巫师说过，我们要在这片土地立足，三十年内只有这次机会。” “以后还有？”秦越海好奇地问。 哈同顿时破口大骂：“我踏马都这个岁数了，以后还有关我屁事？” 秦越海灰头土脸：“好，我这就去安排。” 同时心想，要是不行，我在这里也无法立足了，那就去东北吧，反正头山满一直想我过去。。。 他心事重重走后。 哈同坐在那里也依旧眉头紧锁。 罗嘉丽对秦越海的不满越来越强烈，这不是个好的现象，因为在真正的事情里，秦越海的作用要比罗嘉丽重要的多。 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罗嘉丽同样是不可或缺的。 这种两头的拉扯，让他很心累。 窗外树影摇晃的越发厉害，似乎台风要来了，翠绿的叶子没等到秋天就零落。 这时，一朵枯枝编的巢穴落地，两只小麻雀仓皇吃力的往教堂那边飞去。 鸟巢则滴溜溜的往室内来。 哈同起身捡起它，捏在手心，幽幽想中国有句话，覆巢之下无完卵。 禽类都晓得躲避风雨，寻找安全之所。 何况人呢？ 咔嚓！他将鸟巢捏瘪，转身拿起电话：“接共济医院，找肯特院长。” 曹公馆里。 章远达正在赶来的周畅，以及洋行文员的帮助下，整理着数百页之多的五年来，上海县土地和房屋变更记录。 曹耀宗在边上顺手拿起份李经迈带来的《松江府志》翻看。 刚好看到上海曾在光绪七年，因为水患，当时知府以明代镇江水牛，改铸"镇潮铁犀"，但此物在1906年法租界第一次扩建时神秘消失。 曹耀宗想，昨晚那个和杨鹏接触的“寄神”，莫非就是寄托在这玩意上的？那岂不是说，对方布局起码七年之久，甚至更远。 实在不行，今晚下水去看看吧。 或者让印愣去。 他便去房间里问大和尚。 大和尚正在一张宣纸上写写画画。 “你在干什么？”曹耀宗问。 印愣放下笔：“爱俪园是我当年为他们设计的，教堂这里也是。当时哈同要求，将教堂和传统的日晷结合，所以我在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教堂和日晷结合？他倒是玩的出。” “是啊。然后他还在教堂前安置了一段石板路，上面有二十四节气。我之前觉得颇有意境。现在想来，该有深意。” 印愣说着拿起那张勉强算半破解的符纹。 曹耀宗忽问：“最近不是小满了么？” 小满江南多雨，民谚云“小满小满，江河渐满”。 印愣忙算日子，还有十三天出小满，进芒种，是种植农作物时机的分界点，过此即失效。 民谚“芒种不种，再种无用”。 既表示这个春秋的生机已尽，也意味着进入了孕育和最终收获的季节，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曹耀宗当然不是随口乱扯。 他莫名就感觉，留给他应对的时间不多了。 印愣也有了种强烈危机，继续回忆道：“我还记得教堂开建时，我因为不乐意去外邦神处，所以没怎么具体参合，但有一次我无意路过，当时出的土方远超地基容积。” “肯定有地下室。” “并且很深。”印愣将图纸举起，观看符纹：“啊，也许是这样的。” 他再拿一张纸。 在上面画了个大三角，下面接一个，组成个菱形。 然后将符纹描绘上去。 两者一拼。 竟出现了一个完整的，类似眼睛的符纹。 还是很邪的眼神！ 嗜血，森冷，仿佛活物！ 地上，地下，暗喻阴阳！ 加上雷光蓄能，风生水起！ 这绝对是一个大阵的阵眼！ 那阵，又是什么呢？ 曹耀宗正绞尽脑汁，外边也传来声惊呼：“你说什么？” 他忙走出去。 只见桌上有张法租界地图。 外围位置，放着好些土地和房屋契约。 之前只是凑热闹的林欣怡竟在用个木尺比划说：“是这样的。这里是江水，这边是。。。” 这丫头怎么参合进来了，曹耀宗正好奇。 小猫娘和他说：“耀宗，我看到这儿才想起来，我早上做的梦里有这个场面。” 曹耀宗闻言一愣，梦？ 林欣怡指着地图继续道：“北边是大片黑气，吴淞江泛滥，洪水把十六铺都淹掉大半，才流进黄/浦江。而这些产业，是梦里的火点。它们最后组成个星星。” 章远达立刻在纸上画了个东西问：“是这样的么？” “对。对，对，章先生真厉害。”小猫娘猛点头。 曹耀宗一看，章远达画的，是他寄神麻雀时，在哈同头顶看到的那枚六芒星。 集思广益果然没错，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朗了。 尤其这丫头，似乎开发了神通。 大预言猫？ 曹耀宗有点激动，忙交代小猫娘：“来，你细致的摆弄下，拿笔直接画！” 小猫娘便趴桌上安排起来，弄好后她站起来看看：“嗯，我梦里就是这样的。” 只见桌面法租界北边“黑雾遮挡”，外围是颗巨大的六芒星。 此星的六个角，横跨沪西浦东。 最北边一点，是教堂位置。 印愣推演出的那只“魔眼”正从北往南，俯瞰吴淞江，黄/浦江，法租界，南市，以及上海县！ 第133章 所罗门套阵！ 曹耀宗立刻问章远达，这是个什么东西。 章远达却没吭声。 他面色冷肃的先在另外一张纸上，画了个三角，又调转纸张，再画一个三角。 两者居然就这么叠成了一个六芒星图案。 接着章远达又让人取来棉线，继续操作。 等他弄好。 曹耀宗发现，桌上是一个大六芒星套一个小六芒星。 章远达弄的大六芒星，每个角落的空白处，正好套着1正北的“魔眼教堂”，2正东的“牛头人水怪”，3东南的“浦东可疑地”，4南边的“南市可疑地”，5还有西南的“上海县可疑地”，6以及西边的“沪西可疑地”。 小猫娘的六芒星，尖端处于这些地界的中心。 章远达再将嵌套的两枚六芒星，每个的尖端用线联起来。 合计三条线的汇聚点，落在法租界上，正是公董局大楼！ “好手笔。” 章远达感叹了声，这才和曹耀宗道：“耀宗，这叫所罗门法阵。并且还是双层的。大星不显为底蕴，小星为杀阵。” “教堂上也有这个东西。”印愣插嘴。 章远达并不意外，颔首说：“在西洋星座中，六芒星的上顶点代表天（阳），下顶点代表地（阴），其余四个点分别代表风象、土象、水象、火象星座，常用于冥想和仪式，表示人与能量的连接。 公董局所在的交叉点承受反噬，这个位置在中国风水里叫凶门。 至于他的生门随意。” “为何没有五行里的金？”曹耀宗问。 章远达：“整个法阵就是金，主杀伐。” “那么生门肯定在这里。”曹耀宗指着那尊“魔眼教堂”，并和众人解释留下印愣刚刚的推测。 章远达立刻道：“生门就是用来聚能养邪的。眼既阵眼，他们要养的那东西必定在地下。” “可需要借助母体？” “如果是胎生，更加可怕。” 曹耀宗闻言沉思起来。 忽又道：“我在哈同头顶见过个六芒星。他在这里面是什么作用？” “他应该是大祭司！” 章远达语气笃定：“他是所有事情的操盘和布置。” “直接除掉他呢？”曹耀宗问。 章远达摇头：“杀他没有大用，因为法阵已成。通过损他的健康，财运，气势，让他痛苦的活着，反而能影响他的主子。” 钝刀子割肉吗，这个思路有意思！ 曹耀宗再问：“那么最近上海的暴雨，水灾。。。” 章远达道：“他们蕴养的玩意应该是水象，所以能借助天时呼风唤雨。至于牛头虚影，应是主体的分魂外显。” 宋嘉林听到这里插话：“是不是外围要同时动手？如果是这样的话，耀宗要去教堂，只能让另外一个人去除水怪？” 章远达摇头：“这倒不是。” 他指着“魔眼教堂”：“这里的东西就算临世，开始也很脆弱。需要足够血祭才能成长。所以才有外显。这外显也有承担恶名之功能，到时候主体出世就伟岸光正！” 李经迈闻言喃喃道：“洋鬼子的法术手段和政斗也差不多啊。你们看，先用小人除去对手，再杀小人获名。” 可不是么？ 曹耀宗被他这句话提醒，说：“对方要用外显获取祭祀，壮大主体。所以说这个法阵，以及他们一切的布置，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他们获得祭祀。” “对，这是关键。”章远达道。 宋嘉林接话：“对方布局这么大，需要的祭祀必定不小。一定有蛛丝马迹。。。甚至。。。” 她忽然看向曹耀宗。 李经迈一惊：“他们要祭祀耀宗？” “很可能。” 曹耀宗狞笑道：“根据眼前这个，我想起来了，哈同昨日放弃宁波钱庄，其实是积蓄力气也是麻/痹我方。所以才有杨鹏夜里继续祭祀牛头人的举动。” “他们操作法租界水灾，公董局或会请你去想办法。”宋嘉林补充。 曹耀宗：“然后那外显就能借机对我下手。” “九菊一派又是怎么回事？”宋嘉林问。 曹耀宗道：“昨日是要抓你的，看到沈青炼是临时起意。和这个不冲突。” “但能做文章。”宋嘉林说。 曹耀宗颔首：“外道士嘛，被算计了哪有不报复的，就今晚吧。弄完我就去找哈同，做他的心腹。” “到时候我安排人伪装你回来。公董局请你帮忙应对洪涝可能出现的怪异事情时，就是他们要下手的时候。”宋嘉林接道。 曹耀宗：“同时请刘老板罗汉哥，你们拔除其余五处。上海县的交给陈东请城隍。” “在这之前，我还能用手段，再消磨哈同这个大祭司一波。”宋嘉林又说。 “怎么弄？”曹耀宗问。 宋嘉林立刻对周畅道：“周先生，请你找白德安和波尔先生，这么操作。。。这样既显示我们不晓得他的地盘在哪里，又能打压他的地价。回头公董局再下个行政令，地皮暴涨！咱们洋行还能赚一大笔！” 众人听完妖女的主意，都服了。 纷纷竖起大拇指。 事情既然谈定，大家便各自去忙碌。 反正有禁言术控制，不担心他们走漏消息。 等所有客人都告辞后。 曹耀宗独自看着桌上的六芒星法阵，喃喃道：“山河破碎，国运凋零。。。长江龙脉，已被外邦在武汉，上海，用租界订住。。。” 哈同一个人绝对是做不来这样的事的。 他背后绝对还有一群。 破开此局，想必那些家伙也就会跳出来了吧。 也就是说，这枚六芒星不过是开胃菜吧！ 那就来吧，在小爷我的主场，还能让你们翻天不成！ 这时宋嘉林跑来打电话给波尔。 曹耀宗暂时没事，想到小猫娘身上发生的事情，找了一圈，韩丽雪和囡囡带着猫在厨房忙晚饭呢。 他索性上楼。 小猫娘果然躺在床上努力修炼中。 曹耀宗便走去带上门坐下。 女孩浓密的眼睫毛就开始扑闪。 曹耀宗让她别装了，将她拉膝上，伸手点她眉心感受。 她眉心里有个小小的黑色光团。 却不是邪恶气息，而是股厚重凛冽。 曹耀宗进一步试探，隐约觉察这个光团里有着先天八卦的韵味。 这是他师门秘法衍生的神通无疑。 并且还是格外难得的“梦衍”神通。 也就是以本体经历，在梦里推演事态进展，十有九中。 第134章 江底留伏笔 曹耀宗不由叹息，老天对自己何等厚爱。 除了自己命格和天赋出众之外，际遇也非凡，姻缘都非凡。 身边韩丽雪，能中和灵宝负面，命格相成。 宋嘉林智慧近妖，运筹帷幄。 本以为只是个宠物的小猫娘，竟也有这种对事态发展帮助巨大的神通！ 然后事业上还有波尔，白德安。 商业上还有李经迈，章远达，虞洽卿，盛宣怀。 江湖上还有刘占奎，李罗汉，严九林，顾老七，陈东等等。 “怎么了？”林欣怡听到他的叹息声，有点担心的睁开眼，柔柔的问他。 曹耀宗摸摸她的脑袋，含笑道：“你开发了神通。” “真的？不是巧合？”林欣怡惊喜的一骨碌爬起，差点没撞到曹耀宗下巴。 曹耀宗颔首：“当然是真的，但不必太挂念这个。而是继续按部就班吐纳就是。因为这种神通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该提醒你时它自会托梦。” “对你有帮助吗？”林欣怡问。 娇憨少女一脸期待的模样，可爱极了。 曹耀宗哑然失笑：“当然有用，今天你不就帮了我们大忙了吗？” 小猫娘开心坏了，眼睛偷偷看看紧闭的门，忽然嗲起来，蹭来他怀里痴缠着问：“那老爷给人家什么奖励呀？” 曹耀宗抱着她柔弱无骨的娇躯，坏坏一笑，低下头去。 。。。。。 与此同时。 公共租界那边。 哈同接通一个电话后，暴跳如雷：“什么？这个贱/人太坏了！” 因为公董局竟忽然发布了一个公告。 为防止洪涝引起的疫情，和上海县协商后，现委托联合洋行，在沪西开建一处垃圾处理厂，用以焚烧法租界内生活垃圾。 垃圾厂的地点，好死不死就在他偷偷买的几块地皮边上。 这些行为恶心的他要疯。 他还不好说。 更让他抓狂的还在后面。 报信给他的朗恩附和道：“是的，这个女人实在太坏了。哈同先生，我听说她接到这个任务后，也不知她怎么想的，竟顺便建议清查你在这边的产业，找机会给你停水停电，另外在你买的产业边上，建垃圾站，丧葬店，甚至火葬场。” 哈同顿时怒不可遏。 如果前者是巧合的话，这种针对性安排太无耻了！ 偏偏他无法还手！ “哈同先生，我出卖那些人也是没办法，不然我自身难保，但我明白，我在法租界的前途已经完了。所以我希望你赢！你最好别忘了我的付出！”朗恩又加了一句，留个扣子，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哈同拿着话筒发了会儿呆。 越发的烦躁。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是有心算无心，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处处挨打，处处被压制的情况。 从钱庄，到地皮。 宋嘉林几乎每一步都打在他的要害上。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法租界局面，从政，到经济，已经彻底崩盘。 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去法租界，生怕法国佬发疯，对他做点什么。 “等着吧，只要赢了这些终究能拿回来。” 他最终也只能这么想。 夜色渐浓。 台风也终于降临。 苏州河畔的水涝更加严重。 这次公共租界也有波及。 两岸都在疯狂的加固堤坝，防止灾难进一步扩大。 和这里相比。 到底黄/浦江的容量更大。 十六铺码头还没受什么的影响，不过在台风中，许多货栈的招牌早给吹的四处乱舞。 没有人注意到。 这么大的狂风暴雨中。 竟有个身影，从码头跃入汹涌的波浪中。 是曹耀宗。 事情太大，他还是亲自来了。 等他潜到水下五米左右。 他就感受不到台风了。 他继续往下去。 水字诀护身的他，呼吸毫无困难。 而黄/浦江，最深17米，那是吴淞口区域，属英租界区域。 法租界这一带最深也就十米。 所以他很快到底。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江底，曹耀宗往下午推演的位置区域贴底潜去，行没多远忽见一团光。 曹耀宗立刻揪住水草，沉在其中。 能将寻常人缠绕困死的水草只柔柔包裹着他。 曹耀宗缓缓的往前爬行。 没出十步，他就看到了有一尊面貌狰狞的镇潮铁犀，正安静的卧着那里。 其形象和《松江府志》的绘图一模一样。 它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那双眼却是赤红的。 另外曹耀宗还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外神气息。 忽然。 铁犀身上的波纹动了，那光急速凝聚，最后从她巨大的牛角中央离体，在牛角上方形成个圆形的光球。 四方江水往其中汇聚之际。 上面落下一头头散着血丝的生猪。 光团很快幻化壮大成个人形，动作迅猛贪婪的将这些生猪拉进怀里。 吞噬后。 光团再度回复原来大小，但蓝光更亮几分，接着就回归犀牛身上。 这次犀牛身上出现了类似教堂的那种纹路。 先是个魔眼，魔眼里生出蛛丝网遍布全身。 犀牛开始颤抖，仿佛活了过来一样，身体开始拉长。很快变成一个人立起来的牛头人雕塑。 但蓝光就此蜕成白色。 眼睛里的红光也熄灭了。 那道外神气息也消散了。 应当是回归了本体。 曹耀宗恶向胆边生，就你们会玩是吧？ 斗法这种事，硬碰硬时已经是最后一步。 先手为强！他立刻凑过去，左手握着师门敕令法盘，右手呈剑指刚要做破坏。 这时他看到，犀牛人胸腹上有"光绪七年，两江总督监造"字样。 香帅监制的？不对，当时香帅在山西当巡抚，这是两江总督刘坤一监制的。 曹耀宗听师傅说过这位猛将出身的东南重臣。 和香帅相比，他杀伐更重。 想不到竟还有治理水患之能。 要是他老人家得知，自己当年为上海水患铸造的术件，竟成洋人请外神的载体，恐怕要招旧部杀回人间吧。。。 曹耀宗胡思乱想之际，又看到铁犀下面竟还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曹耀宗挥手荡开泥沙，那是个上面有六芒星，周边刻了洋文的大铜盘。 他不认得洋文，索性将它抽出，在背后写下一道紫薇斩符纹。 还有内容：“太微帝君，丹房守灵，造就兵甲，驱邪输正，阳和布体，来复黄庭，天符帝力，化为刀兵！” 然后再以这个符纹为架，接青龙，玄武。 做完这些，留下自己的法术扣子，暂不发威。 但他一旦需要，一念就能聚江水和江底的水土之力，给对方来个狠的。 接着曹耀宗又在铁犀背后，对方绝对看不见的地方，刻了另外一道堂堂正正的神霄引雷符。 你搞嘛，跳出去，走哪儿都招劈！ 而这人吧。 思路一旦打开，接下来做什么，往往自己都没法控制。 加上曹耀宗本身就不是好东西。 他忽又想。 这外神看不到背，也不可能低头看裆。 三杀才是杀，兜底才叫绝。 第135章 河童在身，秦越海的野望 于是他趴下去观察。 一看发现这铁犀因为要做的逼真，才能传神达愿。 所以不仅仅有蛋，牛/鞭老大了！ 曹耀宗立刻躺去它的裤裆下面，以其“品”型结构为范畴，运动剑指，再刻了一道丧心病狂的“三昧朱雀符”。 水物惧火，何况三昧真火，还赋朱雀灵威！ 一旦对阵，裤裆着火，还可怕？ 但在烧起来之前谁知道？ 最起码，这位附体的外神是不可能知道的！ 另外这符还有个特点，它属集愿符。 也叫群攻术！ 念诵的人越多，火头越旺！ 想到来日，狂风暴雨中，成千上万的漕帮子弟们齐齐背诵术法口诀，外神海底轮部位当即黑烟滚滚的场面，曹耀宗都想笑。 做完这些。 他吐着泡泡闪人，悄/咪/咪/窜出好远，随即往北边公共租界，转日租界去。 而他离开不久。 爱俪园教堂地下一声满足的/呻/吟/。 昏迷的阿眉小腹上的越发清晰的人脸隐没。 分魂也再度回到了江底。 静静戳在那里，等下一次血祭。 。。。。。 台风越来越大。 秦越海顶着密集的暴雨，跑出日租界共济医院的大门，上了辆车。 后排的晴子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佐藤，你今天怎么有空的？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罗嘉丽的怀疑没错，秦越海和东洋人关系确实密切，他本身竟就是东洋人！ “去渡边先生家。”秦越海先对司机说了句。 转头对撅起嘴的晴子叹息道：“实在抱歉，昨天晚上的事，哈同非常愤怒，他需要一个交代，来安抚罗嘉丽。所以我。。。” 晴子收起来失望表情：“长平他们确实不该自作主张针对沈青炼。” “所以这件事必须尽快善后。另外哈同他们对我们的敌意越来越明显。呵，英日同盟？自从1911年增加条款，英国人决定在日美之间发生争执时抽身事外，其实就宣告了彼此关系的破裂。所以他这种态度也不奇怪。” “是啊，这就是我们小国的悲哀。哪怕在东亚这片已经没有敌手的土地上，还要看他们的脸色。”晴子咬着银牙，拉起秦越海的手：“佐藤君，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同他们不能得逞，你会怎么办？还继续潜伏在上海么？” “不，我已经获得足够多的信息了，也想明白了。” 秦越海眼中闪烁着野心：“我会去东北，恢复身份，参加头山满先生领导的行动，帮他建立满洲国，然后寻找合适的时机，堂堂正正再临上海！而不是在这片泥潭里打滚！” “但在去之前，如果能立下大功的话，对佐藤君的前途是有帮助的。” “所以请晴子帮我，说服你的父亲，交出犯错的人。” “我会尽力，不过我有个更好的想法，那就是找个替死鬼，反正哈同不知道去曹公馆的人是谁。这样你也不必得罪九菊一派，这对你的未来是有好处的。”晴子温柔的劝道。 秦越海想了想，领情点头：“谢谢你，晴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见渡边先生时，会这么表达。” 晴子的眼睛顿时笑成月牙：“那么可不可以，顺便和渡边先生提亲呀？” 此刻的她，丝毫没有在罗嘉丽面前的犀利。 也只是个普通的沉浸在爱河里的女子。 秦越海眼中也闪过难得的温柔，但说：“等我帮助哈同把目的达成，好不好？” “我已经二十三了呢。”晴子幽幽着表达委屈：“佐藤君，哈同请外神的事其实不难。” “对他而言是不难，但我的想法是。” 秦越海凑去晴子耳边低语起来。 晴子的眼睛越睁越大，她吃惊的看着秦越海。 这时狂风掀飞路边的一块招牌。 爆裂的霓虹在秦越海的眼底点燃熊熊的火焰。 他的眼眶居然周围浮现赤红的纹路。 背后也浮现出河童川太郎狰狞的虚影。 秦越海表情严肃：“想想吧，一旦成功，他们就在为我们做嫁衣，我将成为国家的英雄。只有那样的我，才配得上你啊，晴子小姐。” 晴子苍白着俏脸喃喃道：“佐藤君，你有这样的壮志，已经是国家的英雄，请和我父亲明言，获得他的鼎力相助，这样才更容易成事。” “哈依！”秦越海重重点头。 “佐藤君！”晴子眼中滴水，不顾他衣衫湿透依偎去他怀里。 秦越海无声的叹了口气。 搂紧她看向窗外水幕连天的世界。 十几分钟后。 车停在了日租界大名鼎鼎的“云岩武”道场。 几个黑衣人打着油纸伞迎来。 秦越海和晴子一起走到内院。 一个体型粗壮，眼神如鹰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木屋的屋檐下。 他穿着身白色的武道服。 但胸口有朵金色的/菊/花/。 “父亲大人。”“渡边桑！” 渡边雄威严的点了个头，眼神扫过女儿半肩的湿痕，不动声色请秦越海坐下。 亲自斟了杯茶递给他。 秦越海一饮而尽：“渡边桑，我前来是寻求帮助的。” “讲。” “因为昨晚曹公馆外的误会。请您找一个替死鬼，给哈同个交代。” “可以。我以为你要严格执法呢。” “理当如此，但在下必须尊重渡边桑和九菊一派。”秦越海欠身。 渡边雄眼中无波：“还有什么要求？” 秦越海脱掉外衣，露出背后一个尖嘴如猿的白色纹身，渡边雄眼中终于出现惊讶表情。 秦越海再度穿起衣服，跪坐好，认真的道：“英国人要借助外神，摧毁法租界，获得上海经济和法统的主要地位。暗地里却是哈同等一批犹人要借列强的壳完成他们族裔立足东方的复国野心。 我和他们接触越深，越确定他们的核心利益和我们有严重冲突。为此我请了川太郎相助，想借机顶替他们的神灵，反噬英美法等国，从而为天皇和海军获取一个没有主人的上海！进而掌控长江！” “川太郎的贪心很大，你也许会死。”渡边雄动容。 秦越海一笑：“罗嘉丽，曹耀宗，还有外神！以及闸北数万蛔虫病患都是祭品，足够满足河童大人了。” “盘子是他们的，核心却是你。” 渡边雄大为振奋，起身走来走去忽问：“你做出这样的壮举，个人想得到什么呢，佐藤次郎。” 秦越海一时愣住。 渡边晴子咬着唇瞪着他，秦越海低头匍匐在地：“如不死，求娶贵女晴子小姐！” 晴子立刻看向父亲。 渡边雄深吸了口气，刚要说话。 外边忽然响起阵惨叫。 沈青炼一身黑衣，背着手闲庭信步走来。 周边九菊一派弟子前赴后继的往上冲，但刚靠近他三米内，就纷纷捂着脸跌倒在泥水里，从他们七窍还爬出无数的通体漆黑，有小拇指粗细的虫子，令人望之生怖。 外道术士，真正是邪气凛然！ 第136章 年薪五十万的合作 看到这一幕的渡边雄瞳孔紧缩。 挥手招来桌上油灯化为一泓烈火拦在门庭前，喝道：“你是什么人？” 曹耀宗阴戳戳笑着，拍了下手掌，满地九菊一派的弟子猛的跳起来，面孔扭曲的走向火中。 渡边雄大怒：“竟敢驱我的弟子为阴鬼。临兵斗者。。。” 他说一个字，飞速结一个手印。 四个汉字连续浮现。 但他还没说完曹耀宗冷笑，你也配用我华夏道家的九字真言？ 他抢着音节，暗中催动敕令法盘，朗声道：“皆！” 也结个精妙手印。 然后道：“散！” 渡边雄都懵了，什么叫临兵斗者皆散？ 轰！天地真炁紊乱，四个汉字轰然炸开，与此同时那些九菊一派弟子也扎入火中，身体支离破碎，碎肉里飞出无数黑虫，在火海里呲呲作响。 空气里充满油脂被烧烤的焦香味。 加上暴雨倾盆，烈火直接熄灭。 渡边雄见状又一拍胸口金色菊辉，厉声道：“天照我土，万邪辟易！” 他身上顿时散发出白光，将整个门庭封堵。 这时，秦越海冲了出来：“沈先生，是误会！” 那就是秦越海？ 渡边雄心想果然厉害。 曹耀宗面无表情：“误尼玛！你果然有问题，不然怎么会在这里。老子杀了你们，心情才舒畅。” 秦越海高声道：“沈先生，请不要误会，昨天他们是去抓宋嘉林的，但下面人不知道是你，所以发生误会。我来这里，正是要他们交出最后一个凶手，给你个交代。” “嗤！你会这好心？”曹耀宗语气依旧怀疑，但停下了脚步。 秦越海见机进一步道：“沈先生，你想想，他们并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是我主使，这完全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临时起意。” 曹耀宗冷笑，蛮不讲理的说：“谁知道昨晚你在不在。你们想针对我，就该死！” 他看起来油盐不进，秦越海没辙了，只能转头对渡边雄用日语低声道：“渡边桑，事关重大，还请忍辱负重。” 渡边雄眼神扫过满地尸体，木然道：“将来将他交给我。” “哈依。” 秦越海颔首，渡边雄指了下庭院左边那具尸体。 秦越海立刻对曹耀宗道：“沈先生，那就是昨日冒犯你的人，相信你能辨认真假。” 曹耀宗看都不看，盯着他的眼睛：“既然结仇了，我向来喜欢斩草除根。” 秦越海叫苦：“沈先生，何至于此，我能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报复，因为他们本就理亏。再说，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拿什么保证，你的小命？那你过来谈！”曹耀宗哈哈大笑。 秦越海一咬牙：“行！” 渡边雄讶异的看了他一眼，秦越海已不顾满地尸体，和那些尸体上的虫子，走到了曹耀宗面前，神态诚恳的道：“沈先生，请相信我一次。我没有理由对你动手。” 曹耀宗上下打量这厮：“你倒是好胆。” 正要借坡下驴。 但就在这时，他从秦越海身上感受到一股特殊的气息。 之前在四马路那家书寓，曹耀宗却没发现。 事出反差，必有古怪。 曹耀宗顿时疑惑警惕，问：“你身上有什么？” 秦越海一惊，他能感受到河童？ 没容他反应过来，曹耀宗已单手摁向他的头顶。 秦越海不得不极速后退，同时催发背后的川太郎。 只听哗的声响。 仿佛一盆水泼洒墙上的声音。 暴雨中，忽然满庭血气沸腾，大量水气从秦越海后背浮现，飞快凝聚成一只猿猴体型的扶桑河童川太郎。 刚露面，它就尖叫了声伸出利爪抓向曹耀宗。 曹耀宗当即剑指往前，和它利爪相撞。 澎！ 川太郎半个手臂炸开，却更加暴戾，立刻吸取周遭水汽生出三头六臂，接着就要往曹耀宗冲去。 曹耀宗也目露杀意。 但秦越海权衡再三，还是冲了上来猛的摊开双臂，大声道：“都住手。” 川太郎一下愣住。 准备救援秦越海的渡边雄也是。 秦越海空门打开，迎着曹耀宗大声道：“沈先生，我确实有反抗之力，但我依旧拿出这种姿态，还不够么？” 曹耀宗惊疑不定看着他问：“那是个什么玩意？” “扶桑河童，水神之属。”秦越海毫不隐瞒，接着将河童收起：“沈先生，刚才只是它本能反应，我们心平气和的聊一聊行不行？” 曹耀宗纳闷想，这货有我之前看不穿的底牌也就算了，这底牌居然还是扶桑的神祗，他还如此隐忍。 这货到底要干嘛？ 于是毫不客气的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忍气吞声所图必大。老子在这个局里，摸不着底啊。” “那就加入我。” 秦越海说：“你要是能为我做事，我一年就给你五十万大洋如何！” “你？” 曹耀宗眼睛一亮，随即摇头：“你虽是工部局的人，但你没这么多钱。” “如果加上我呢，沈桑。” 边上的渡边雄忽然插嘴。 他站到秦越海身边：“我掌握九菊一派在华力量，这里不过只是一部分。另外我还是日领事馆高级武官，还拥有金菊基金，管控三井洋行。五十万对我而言，不多。” 本就要打入他们的曹耀宗顿时露出副财迷心窍的模样，沉吟起来。 秦越海见状冷笑想，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赶紧道：“沈先生，我敬重你的本事，也开出了价码，你如不答应，我们只能不死不休了。” 说着他又唤出河童。 渡边雄见状也配合的炫出一把火刃。 曹耀宗极速后退，但明显嘴硬：“不服气只管来。” “服气，所以他们都死了。” 秦越海又收起法术，微微欠身再度邀请道：“沈先生，我们斗则两败俱伤，你就算本事大，能赢我们，也必定损失惨重。外边风雨交加，不如坐下来谈一谈如何？如果你不愿意，大家也当是交个朋友，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曹耀宗眼神转向渡边雄。 渡边雄收法，侧身：“请。” 曹耀宗却又问：“真给我五十万？” 秦越海闻言松了口气，忙道：“沈先生，我有多少大事要做，何苦骗你，我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但你要保证尽心尽力！” “我还不够尽心么？曹公馆里面藏着剑阵，那个小寡妇还是剑修，然后还有个隐藏的高手还是/密/宗/的！不然我早把那个宋嘉林绑来了。” 曹耀宗骂骂咧咧着终于往里走，同时一个响指。 地上那些“死”去的人竟坐了起来。 渡边雄？？？ 第137章 阴阳师佐藤 “苗疆控蛊，从此生死由我！”曹耀宗奸诈的笑着：“你们诚心，我就永远不发动。怎么样啊？” 渡边雄脸皮抽搐：“沈桑，好本事。”心想，将来务必将这个王八蛋千刀万剐。 曹耀宗穿过他们走进了室内。 一看看到渡边晴子，曹耀宗就要伸手去捏她下巴，秦越海这下怒了，一把拽住他：“沈先生，你给我有点规矩。” 曹耀宗倒没动怒，只坏笑：“你的？” “不错。另外她还是渡边先生的女儿！”秦越海顶着渡边雄的注视咬牙道。 曹耀宗心想倒是巧。 根据昨天两个扶桑刺客的记忆。 渡边雄是菊主。 他女儿叫晴子，难道她就是那位拿捏罗嘉丽的贝福特小姐？ 如果这里的电话是32号，就是了。 但曹耀宗表面不动声色，也不急着印证，收回手拿出副正人君子模样说：“行吧，既是你的女人，这点规矩我还是有的。” 外边开始收拾残局。 室内恢复和平状态的四个人坐着。 渡边雄父女不吭声。 秦越海仿佛很坦然的开门见山道：“沈先生，我虽然是为了哈同，请你绑架宋嘉林，但我和哈同其实不是一条心。” “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以后会带你一起见哈同。希望你能明白，给你钱的是人是我。” 曹耀宗颔首：“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你继续说吧。” “哈同在算计法租界，所以要杀曹耀宗这个纽带人物，我算计他也算计法租界。所以我表面目的和他一致。” 说到这里，秦越海盯着曹耀宗的眼睛。 曹耀宗明白他这是在试探，按着沈青炼这种外道人设，不该追问内幕。 他便立刻冷笑道：“不必告诉我具体的内情。有些消息知道了就难脱身了。不过关系我的安排，务必给我交代清楚！别想坑了我！” 边上的渡边雄和女儿闻言不可察觉的对视了眼。 结合他昨晚夜袭曹公馆的行为，认为他的立场没有疑问了。 秦越海也这么认为，接道：“好，这两天请你暂停抓宋嘉林，因为我目标大，你先帮我秘密去一个地方做件事。” “去哪里，做什么？” “上海县衙前的那颗老槐树上有个鸟窝，鸟窝底部藏有一个西洋的金属符盘，你帮我在背后贴一份符纹。” “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哈同算计法租界的法阵阵石之一，很关键但脆弱，将它轻微破坏，才有利我们。” 曹耀宗真正愕然。 秦越海为拉拢他，解释起来：“哈同现在正用江灵操纵洪水，摧毁法租界。让他得逞的话，英租界在沪上就会一家独大。这个过程里，他还准备造势请曹耀宗出手解决灾难，其实是要杀了曹耀宗做祭品。我的想法是，让我的河童取代他的江灵，这样他所作所为就是为我做嫁衣了。” 曹耀宗懂了，这是又一种顶神法术。 顺口问对方：“你到底什么身份，怎么能请动扶桑的河童。” 秦越海刚要胡诌，渡边雄沉声道：“他是我的女婿。” 原来是这样啊。 曹耀宗看了看俏脸泛红却有喜悦的晴子，心想你就等着做寡妇吧。 嘴里木木的道：“也就是说，秦老板现在为渡边先生做事。” 秦越海颔首：“沈先生可愿去一趟？” “没问题，但你掌握哈同的江灵后，必须帮我杀死曹耀宗。” “这是自然。不过我会在江灵和曹耀宗杀的两败俱伤后才出手，到时候如有可能，可以把杀曹耀宗的机会，留给沈先生。”秦越海道。 曹耀宗闻言扯扯嘴角：“小心点，那家伙很厉害。” 渡边雄立刻说：“沈先生看来很了解那位曹耀宗？” “我师傅是他师傅杀的。我能不了解他们师徒么？”曹耀宗满眼不堪的回忆，面容仇恨扭曲。 “他师傅是谁？” “外号邋遢道人，真名我不知道，那老家伙通晓多家正道大脉法术，天天吃饱撑的在外边降妖除魔，斩杀我们这样的外道术士。曹耀宗自幼跟他，学了他几成本领后也专挑我们这些人下手。。。” 秦越海插话：“曹耀宗擅长什么？” “外人以为是雷法，其实雷法都是他师傅给的雷符，他真正精通的应该是剑法，他有颗养了十八年的剑丸，厮杀时张口就能杀人。出之如虹，十米之内无可匹敌。”曹耀宗开始瞎比比。乱给错误信息。 其实他有个毛的剑丸，但将来对阵，吐口吐沫对方都会怕。 而斗法时，慌一瞬，就是死！ 这也是种术，所谓草灰蛇线，口舌杀人！ 渡边雄和秦越海却信了，因为他没理由骗他们。 秦越海震撼的道：“想不到这里竟真有剑修传承。” “他家小寡妇也是。” 曹耀宗咬牙切齿：“那小寡妇好像还是全真传人，还会法眼，要不然也不能发现我是假冒的。另外曹家院落里还有法阵，似乎是北帝派的神佑阵法，能请六丁六甲。” 渡边雄赞叹：“有空真想去见识一番，传说里华夏的神佑法阵。” “我不去，要去你去。”曹耀宗仿佛心有余悸起身，为的是给他们加深印象，尽量不去招惹家里。 但这么做也有个坏处，那就是他们一动手，必定倾尽全力。 自古世事难两全。 曹耀宗也只能先这么做。 然后他道：“好了，废话少说。我现在就去上海县衙门，东西给我吧。” 秦越海这就从腰间摸出个银牌。 银牌上刻了几句扶桑文的符箓。 曹耀宗接过，又问：“钱呢。” “渡边桑，请先取5根金条给他吧。” “老板大气。”曹耀宗开心的拍手：“这下我今晚能放开玩表子了！” 秦越海笑道：“沈先生，你这些刀口舔血的钱，能存还是存下来吧。” “存？” 曹耀宗嗤笑：“我这样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对得起你给的赏，不耽误你的事就行！” 渡边雄很快取来五根黄鱼。 他接过，转眼便消失在雨夜。 渡边雄等曹耀宗走后，冷声骂道：“这些该死的/支/那/人。” “多谢渡边桑忍耐。”秦越海躬身。 渡边雄叹息：“没想到你还是位阴阳师，只要你能完成这个计划，我就同意将晴子许配给你。” “谢谢渡边桑。”秦越海激动的道。 边上的渡边晴子，这时默不作声取过曹耀宗喝的杯子，将剩下的茶水倒在一张黄符纸上。 随即急速写下沈青炼三个字。 第138章 一身烂桃花 将符纸贴眉心后，她闭目凝神默念了段拗口的口诀。 半响，她道：“这个骗子，他根本不叫沈青炼。” 秦越海都无语，道：“他顶替的是曹耀宗身边那个小寡妇的表弟，自然不叫这个名字啊。” “但他的命格力量宏伟壮阔，似有了不得的前程。” “说明他迟早被佐藤桑收服，在东北开创出番事业吧。等日后，佐藤桑，你找机会问出他的真名，咱们再做计较。”渡边雄说。 三人接着就不再纠结此事了。 渡边雄转回话题，叮嘱秦越海道：“/支/那/的外道术士，邪恶偏激，你要随时防备他的反噬，最好让他和哈同方面直接硬碰硬对上。” “大人英明，晚辈正有此意。” 秦越海感受到他的关心，笑着说：“我让他去做这件事，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让他被对方神祗标记，从而承受哈同势力的怒火。为我们争取更大的操作空间。” 渡边雄一愣：“所以他做的事情其实没有用？” “哈同的法阵据说合计有十二个点，是绝密信息。我只无意找到其中一个而已，有用还是有用的，但无大用。” “那么你如何让河童大人顶替他呢？” “共济医院的那批蛔虫病患，是河童大人的祭品。三千生灵一瞬间死去，足够让河童大人强大到无可匹敌。” “搜嘎！” 渡边雄终于明白秦越海的操作，他不由击掌赞叹。 然后转头调侃女儿：“你说服我利用罗嘉丽时，我以为，你是为了利用她的资金，操纵白莲在上海县闹出事端，破坏她的名誉。她也这么认为，实际上你早就在她表面的慈善盘里埋线。 然后你还误导她，一切都是为了武汉矿业股份，佐藤还绑架了盛老四。。。但这些其实都是佐藤桑安排的吧，所有的这些都是为河童大人获得足够的祭品。 看来晴子，你为了佐藤，竟然连父亲都利用和欺瞒啊。” 秦越海有点尴尬：“对不起，渡边桑！事关重大，晚辈情非得已。实际上晴子今天之前对这些也一无所知。 白莲教徒其实也是祭品，可惜被曹耀宗灭了。 那些蛔虫药的替换，是/我/操/纵肯特院长做的，他表面是哈同的人，实则已经被我收买。” “那就是我的女儿稀里糊涂，被你骗了，还卖了我。”渡边雄冷笑。 晴子含羞低头：“父亲！” 秦越海越发尴尬。 但渡边雄接着却开怀大笑起来，重重拍打他的肩膀：“喝一杯吧，小子。你身为扶桑人却顶着/支/那/人的身份在工部局隐藏了足足三年。 获得他们信任后，到现在正式出手。 又是三年！ 很少有年轻人能像你这么思维缜密和沉得住气，那些陆军和海军的马鹿，都以为占据这里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太浮躁了。 而你，必成大器！ 此事之后我会亲自向天皇和石原，以及头山满推荐你！你这样的英才，要在更好的位置，为帝国效力才对！” “谢谢渡边桑！” 彻底得到他认可的秦越海大喜。 此刻。 外面暴雨依旧。 本来直奔上海县衙门的曹耀宗半路忽然拐弯，淋的落汤鸡似的溜进了雨夜无人的城隍庙。 来到神像前。 他窜门似的敲敲神案：“秦爷，秦爷？” 一道身形很快从/后/庭/转出来。 手里还捧着个烛台。 “小友这个点来，有急事？”秦裕伯化身的中年文士好奇的问。 “思来想去，此事还是和秦爷招呼一声，看看秦爷这里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方式。” 如果说上海，还有谁能让曹耀宗全心全意信任，和值得请教的话。 无疑是本邦城隍秦裕伯。 他随即将自己最近所见所闻所想和城隍毫不保留的一顿讲。 秦裕伯接在扶桑银牌手里端详，感叹着：“幸亏有小友，护佑一方。” “不敢，晚辈不过是奉师命行事，他们那一辈在内陆做的才是大事。”曹耀宗谦虚着。 秦裕伯颔首，招两个鬼差上茶。 然后将银牌放回桌上，怼他道：“此物符纹我也不甚懂，但颇有些唐时风韵，内容无非祭祀借运。 至于小友说的那位外邦神，寄托分魂于刘坤一敕令铸造的铁犀上，还需血食祭祀，可见是尊不开化的蛮神，一旦让他得逞，上海要起腥风血雨。 但外邦法统森严，我们无法进入，不过我也有其他办法。” 曹耀宗忙洗耳恭听。 秦裕伯道：“其一，在铁犀上留暗招。” 曹耀宗忙显摆：“我已经做了，我在其背后埋了紫薇斩和青龙玄武，还有引雷符，裤裆里还给那厮刻了三味朱雀符。他敢冒头，绝对舒服。” 秦裕伯哑然，心想也就他能治邪徒。 接道：“其二，黄/浦吴淞近海，又被外邦炮火洗过，如今无神。但杭州西湖底下，有尊北宋时候的镇湖金龙摆件。我可修书一封给你，你去将其请来，埋在吴淞江中。必要时它能帮你定住洪涝，还能为你助战外邦。是为伏笔！” 曹耀宗顿时狂喜：“城隍爷，我给您磕一个吧。” 秦裕伯哈哈大笑：“你这猢狲别闹，其三，我晓得扶桑河童，也是需要血祭的，所以你要留意他们的花招。如今你接此承负，万万不可疏忽，不然对你会有影响，我给你一道敕令，你寻外统界内蛰伏的土地为你摸排看看。回头我会记他功劳。” “多谢秦爷。” “其四，吴淞口战事中陨落的陈提督，其祠在老城厢边，我替你去请他，得其将令，你可号召在吴淞口的那些英魂。其五，清廷同治帝，因我帮过运粮船，册封我为护海公，我和东海水族也有些交情，我也会派员去沟通，一旦你有需要，他们多少会出点力，比如帮忙泄洪入海。” 秦裕伯说到这里，上下打量曹耀宗，又加了句：“其六，南市，沪西，浦东，外邦法阵里埋的物件我来帮你处理，你只管界内事宜即可，但我建议你，从头到尾就用沈青炼的名头去做为好。” 曹耀宗重重点头：“在下以后还要在法租界混呢，只会用沈青炼的身份，最后演个假死。” “好！” 秦裕伯放心了：“你知道藏而不露，正该你发达。” 他说着端起茶杯。 曹耀宗脑子一抽，拱手就要走。 秦裕伯都无语：“我只是喝茶，不是送客。” 曹耀宗。。。 “来，我来看看你。” 秦裕伯说着拉过他的手，又看看他眉心，叹息：“破军斩将，七杀无双，偏偏一身烂桃花！以后这方面要多节制，不然无论你多大功劳，还是要折福禄的！” 曹耀宗居然惊喜：“我真的一身烂桃花？” 第139章 小猫娘的再度预告 然后他想到城隍用词，又有点迷糊的问：“秦爷，我怎么又是破军斩将，七杀无双呢？我不是至阳命格么？” 秦裕伯愣了下，心想你居然不知自己命格？ 这里面恐怕有曹耀宗师尊的些想法吧。 他便飞快的改口道：“我只是形容。对了，你身边可有智谋杰出之人？” 曹耀宗没多想，回答说：“我有个女人，就是之前那个差点被白莲当祭品的宋嘉林。确实很聪慧，诸多事情都是她操办的。” 秦裕伯心想是了，破军七杀和贪狼，谁遇到你们这对小儿女，都得倒大霉。 但是，你回头招惹烂桃花时，贪狼也会反噬。 到时候诸多花招都用你头上。 日子定不好过。 不过瞧你刚刚那副好/色嘴脸！ 那是你活该！ 城隍爷也就不多嘴了，藏着份幸灾乐祸说：“如今我已日渐恢复。扶桑人的东西留下吧，我安排手下给你放置，这样外邦注意不到你。他要是敢来，我倒是求之不得！至于其他信笺，实在分身无术，明/日/你/让陈东早上过来取就是。也可派他去请金龙，招揽英魂。” 曹耀宗连忙再三致谢，好奇问：“秦爷你似乎很看重陈东。” 秦裕伯叹道：“他是小刀会后人，且是洪门一脉而非白莲，当年我曾受他祖父祭祀香火，加上他如今归属你，所以这份承负就落他身上呗。” 曹耀宗恍然，心想陈东倒是好命。 以后只要不作死，必定福禄财侣俱全。 不像我，都是烂桃花。。。 事情既谈完。 他也不多待了，随即一溜烟回了曹公馆，钻进宋嘉林的房间交代她，这次人情欠大了，等这边事情忙好，抓紧时间整点钱，赶紧将城隍庙修好。 宋嘉林嗯嗯着，八爪鱼似的抱着他问：“那个扶桑女子好看么？” “想把秦越海那狗贼绿特。”曹耀宗说。 宋嘉林眉眼弯弯：“那你去啊。” 俏脸忽变，一口咬他肩膀上，恶狠狠道：“老娘今儿榨/干/你/！” 曹耀宗连忙拒绝，说：“今天不行，我离开秦越海时，说过拿到钱要鬼混，要给他个跟脚漏洞才行。” 宋嘉林气的发晕，继续咬他：“当我面要睡扶桑婆子，还理直气壮出去鬼混，我不听，我就要。” 曹耀宗没辙了，无奈的倒下，四脚朝天说：“那就来吧。” 宋嘉林顿时笑的不行，一头波浪卷发在他心口荡漾。 香气袭人。 曹耀宗倒是真被勾起了火，立刻翻身挑中桃花蕊。 隔壁的林欣怡很快被吵醒。 呆呆的想妖女就是故意的，哪有喊这么大声的。 不要脸！ 明天让宋老板住过来，看你还好意思这么乱叫！ 灵猫感觉到“姐妹”的烦躁，从脚边扑来蹭蹭她，小猫娘在黑暗里叹息：“猫猫，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们那么大呀。老爷好像不太喜欢。。。” 灵猫听不懂，只管舔她的小手。 小猫娘似感觉到它单纯无邪的内心，渐渐又这么睡去。 过了不久。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光。 “睁开眼”她看到波尔先生家往西一些的苏州河里，有个剪刀在闪光。 这是什么？ 她好奇的飘过去，场景却又转到了处炮台。 吴淞口炮台！ 小猫娘是本地囡囡，认得这里。 只见天空暴雨倾盆，密集雨点砸在江面，蒸腾浓郁的白雾。 雾气里，一列残破的铁甲横冲直撞，船头辫子兵杀气冲天，浑然不是她小时候见过的清廷衰兵的/猥/琐/模样。 烟雾里，有人高呼：“曹大人有令，为我族裔百年气运，魂飞魄散又如何，撞过去！” “杀~” 虽不知这群亡灵的敌人是谁，莫名有种悲壮。 林欣怡泪如雨下之际，画面一转。 一间教堂的花窗上，映出之前海战景象，玻璃随即破碎。 建筑颤动，地下响起沉闷痛苦的吼声。。。 唰！ 妖女坐在客厅，对程晓东道：“我知道了，钱通鬼神，上海县最近流行的竹枝词有言"银流断则龙脉绝"，放在洋人身上也一样。。。” 轰隆！ 一声巨雷，林欣怡吓得坐起来。 发现天都亮了，只是依旧下着雨，是种灰亮颜色。 她顾不得怕，急忙去抽屉取出纸笔，飞快记下之前的梦。 然后捧着笔记冲去隔壁房间。 床上妖女什么都没穿，夹着被子睡的雷都打不醒，曹耀宗却无影无踪。 “不要脸！不过好好看。” 小猫娘凑去，好奇的捏捏：“好大。” 宋嘉林猛睁眼都懵了：“你，你干什么？” 林欣怡惊慌失措：“啊，我，我找老爷。” “他没回来。” “你胡说，你昨天都叫的。”这丫头也是拼了。 宋嘉林啼笑皆非，媚/眼乱丢：“哟，那妹妹心里痒不痒呀。你有种倒是也过来呢。” 趁小猫娘手足无措时，她劈手抢过那张纸。 表情变得严肃了：“你又梦到些东西了？” “嗯。” “我看看。” 宋嘉林低头见纸上写着： 苏州河，波尔家东，水底有“剪刀”。 吴淞口，亡灵铁甲船奉曹大人命，撞敌，说为族裔百年气运，极其壮烈。 教堂花窗映出海战场面，破碎，地下有邪物惨叫。 家里。 /妖/精/和程晓东说。。。 宋嘉林只当她夸自己了，喃喃道：“上海县流行的竹枝词？银流断则龙脉绝？” “你还说，放在洋人身上也一样，应该是你对他们的手段起作用了。你好好想想，你准备干什么的。”小猫娘凑来建议道。 宋嘉林缓缓点头，搂过香香软软的她，心想，我准备拿钱庄操办个事情，还准备进一步安排程晓东坑哈同的生意。。。不管了，按着本心做，有用就行！ 这个时候。 闸北，一列穿着白衣的护工正将些白灰撒进井水和河道里。 边上洋车内的晴子唇角泛起微笑。 得到父亲的支持，力度就是不一样。 三万河童卵投下去后，附近居民就会被佐藤桑的式神隐隐控制。 他们的排泄物不仅仅会成为制造河童大人最爱的“阴晦丹”的最佳原料。 另外这些人还会成为血祭的祭品。 到时候式神就会壮大的无可匹敌，佐藤也会成为最强大的阴阳师！ 曹耀宗，哈同，外神，都将成为他的养份！ 但这个思路，是他给的。 佐藤桑真不愧是我抛弃阶级，也要嫁的人啊。。。 想着这些，她忍不住兴奋的舔了舔鲜红的唇。 对司机说：“走吧，先送我回家，然后你去工部局递交一份，关于洪涝防疫的卫生建议，督促其他各国也学我们一样投放防疫药物，我们可以免费提供哦，咯咯咯咯咯。” “哈依！” 车夫重重点头，这就载着她消失在雨幕深处。 但她走后不久。 半夜被城隍爷托梦的陈东，就从城隍庙来到了这里。 因为此地，正是早年被外邦战火摧毁的土地庙旧址。 也懂些法术的陈东，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对。 嗯？那是什么东西？绝对不是净水的石灰！ 第140章 和神仙也玩江湖话术 但陈东也是/老/江/湖了，发现不对并没有贸然行动。 而是转去边上的茶楼，进临窗的雅间，叫了一壶茶。 大雨天，茶楼不仅仅没客人，掌柜都没来，只一个小厮给他忙前忙后。 还送了几份瓜子果脯。 陈东顺势问他：“外边那些人在干什么呀？” 小厮说：“早上就来了，说是什么租界卫生部门，防止涝灾后有大疫，提前来给居民用水消毒。” 陈东哦了声，不动声色递去点赏钱。 小厮知趣退下后，陈东看向窗外，那些人正撤走，看他们眉眼里都是坦然，似做了场好事。 很显然，他们也是不知情的。 可是陈东却能感觉到，水里多了点古怪气息。 陈东回忆曹耀宗最近的操作，不再犹豫，取出贴身放的黄纸符。 取出其中一份，点了三根香烟，再用洋火烧掉，恭敬三拜。 随即转头继续看向窗外，原土地庙旧址。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 那处地方的光线略微抖了下，紧接着就有道矮小的身影从破旧井栏后转了出来，那是个穿着金钱绸衫，拄着拐杖的矮胖老头。 对方走进茶楼，直奔二楼。 小厮屁颠颠跟着：“老爷子，您几位？” “找我的。”陈东忙站去楼梯边道，小厮就不吭声了，老头眼睛也不看陈东，表情木然的一路上来，径直进雅座。 陈东回身关了门，拱手行礼：“劳烦尊驾了。” 老头眼中才恢复生气，叹道：“你这一召唤，我五年功夫荒废。外邦割裂，我都不敢在外展露气机，城隍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陈东小心翼翼坐下，道：“回您老，秦爷好的很，不过前些天出了点事。” 接着他就将邪徒想替神，但被曹耀宗化解一事说了下。 他不是闲聊，是觉得这位土地公怨气冲天不好相处，所以玩江湖话术，点一下对方，这件事不仅仅是秦裕伯的命令，那位能救城隍爷的大佬可是在租界内！ 和神仙都敢这么玩，也就他了。 土地公闻言果然变色：“竟有这种人物？” 态度也和蔼下来，说：“小哥，你莫怪我心灰意冷，外邦割裂，庙宇还被洋炮轰碎，我上不接天下无立足之地，也失却香火。。。” “此事做好，必定功德无量。”陈东不和他废话了，直截了当道：“秦爷想让你帮忙打探下这些事情。” 他将要求一说，土地公就道：“外邦医院下冤魂无数，至于他们刚刚撒的东西是种蛊，似和外神有关，要吸人精血。” “如何化解？” “。。。”土地公沉默。 “老爷子，这可是无数人命，也是无数功德。”陈东催促道。 土地公默默点头：“修得鬼神亦畏消。。。但我身在此地，受百姓生生世世供奉，总要担当。你回去转告秦爷，小神拼掉所有修为，也会阻止惨剧发生，但对方上面不是我能抗衡的，所以还请派来援兵。” “他们上面有人解决。” “那位曹？” “嗯。”陈东想想干脆又将另外两份符信也给他看。 一份是请杭州西湖金龙，一份是陈提督将符调遣英烈。 土地公顿时更踏实了些，道：“我会暗中施法，将闸北一带这些虫蛊生机断绝大半，又暂不惊动对方。” “多谢，老爷子功德无量。”陈东抱拳：“秦爷还亲/口/交/代我一句，如今面呈。” 土地公一愣。 陈东道：“他推算此事之后，您再蛰伏百年，定会香火鼎盛！” 土地公闻言彻底松了口气，坚定点头：“告辞。” 陈东行礼，目送他消失在雨中，接着又去了趟吴淞口。 吴淞口炮台旧址处，触目荒芜悲壮，山下江面洋人铁甲随波摇晃，兵气森森。 再远处尽是各国建筑，看似繁华，没一分国朝气象。 陈东用带来的酒水牺牲，恭恭敬敬祭祀了番，然后点燃符信。 吴淞口炮台轻轻一震。 炮基下闪出道半透明的人影，身上军服支离破碎，躯体都残缺了一臂，但看他面容却坚毅果敢。 人影没有任何话，只默默用唯一的右臂叩胸，就再度消失了。 但他给陈东的感觉，比之前的土地公更踏实。 做完这些后，陈东终于直奔曹公馆。 这会儿“沈青炼”刚从书寓里“醒来”。 昨夜被妖女一顿折腾后，曹耀宗还是坚持出来浪了一番，花掉一根金条，喊了三个菇凉。 并且他选的书寓，还是他和秦越海初次见面那家的对面。 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秦越海耳朵里。 另外河童也反馈，替符确实已放到位置。 秦越海无法印证，教堂下的涅普顿，是不是因此盯上了“沈青炼”，只他看的这些细节，让他对曹耀宗更加没有怀疑， 而曹耀宗起来后，就又悄无声息的溜回了曹公馆。 “这就是秦爷请金龙的符信？” 曹耀宗欣赏了下正统香火神和“同僚”的符函格式，对陈东道：“你就不要去杭州了，再说这里接下来也离不开你。” 陈东自无不可。 曹耀宗请他坐，转进印愣房间：“大和尚，你还是去一趟杭州吧，帮我办了这个事，然后再回罗嘉丽那边潜伏着就是。” 印愣正烦躁困顿于这里，没正经事做，立即答应。 曹耀宗便将符信交给他，得知这是请杭州西湖金龙，印愣顺口说：“哈同在那边的宅子就在西湖边上。” “是么？”宋嘉林凑进来。 印愣颔首：“那宅子也是我帮忙设计的，对了，那个逃掉的燕子也在那边。” 曹耀宗一愣，宋嘉林也觉得意外，说：“奇了怪了，燕子只是个花园子工具，身上的法术扣子也被罗嘉丽转到了别人身上，顺带坑了盛老四一把。她却留她不杀，这是个什么操作？” “总不见得是宅心仁厚吧。”曹耀宗呵呵起来。 印愣合十：“老衲去摸排下。” 宋嘉林说：“确实要查。” “你准备怎么安排？”曹耀宗立刻问，印愣也抬头看来。 因为谁都知道妖女足智多谋。 宋嘉林笑吟吟着：“我依稀记得，哈同在西湖边上的庄园占了些公地，起过官司？” “是的。”印愣叹息：“哈同蛮横，在杭州确实有些民怨。” “一个英国人，在上海要吞法租界，在杭州还要占风水宝地，他是钱多烧的！”宋嘉林继续笑吟吟着：“那不如请大师傅顺手做件事，你不是请金龙吗，直接给我淹了他的庄园如何？” 第141章 妖女整顿钱庄到底图什么？ 印愣闻言忍不住看向能做主的曹耀宗。 曹耀宗直接赞同：“他毁法租界，我毁他杭州庄园，公平！” 宋嘉林就喜欢这样的狗贼！ 她进一步给出理由：“无论中外的术士都讲究财侣法地四字。财是第一，咱们的哈同大祭司要请外邦神，耗费一定是金山银海。所以捅他一刀，不为过。” 印愣合十：“好。” “你下得去手？”宋嘉林却不信他，印愣咬牙：“哈同要是成事，就会生灵涂炭，老衲怎会下不去手？”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曹耀宗随即将昨晚见渡边雄，以及陈东今日所见说了下。 印愣面色剧变：“他们竟要用万千闸北生灵血祭？” “所以我提醒大和尚一句，你是个好人。但所谓慈悲，不是自我满足的小仁小义！必要时给我将那个燕子杀了，搜魂，大不了回来后公然来我这边，摆明立场。你自己考虑，随机行事就是。” 曹耀宗说着指了指他手里符信：“再说佛家弟子，也讲究因果。你已接了这个，现在放下回头也是地狱！你说呢？” 印愣给他堵的面皮都抽搐：“我这就去杭州！” 曹耀宗哈哈大笑起来，递去两根金条：“这是扶桑人昨天给我的，用在他们这伙人身上，正是现世报。” 印愣刚刚又被他欺负，心里有气，毫不客气接过。 等他冒雨离开，前后脚的功夫程晓东忽然跑来，给宋嘉林汇报说钱庄已经整顿好，物业变更都已属联合洋行。 另外德国人古德里安还缠着要做生意。 宋嘉林嗤笑：“做他妈的个头啊，沈青炼都已经探过曹公馆的底了，他还不消停，大和尚这个反水的洋徒弟，这是想立功？他手头具体什么生意的？” “煤炭。” “行啊，欧罗巴最近局势严峻，各/国/军/需需求量大，正好能捞一笔。你回头告诉他，我要三百万吨优质煤，通过波尔的路子送法国。毛利有五成。” 曹耀宗哑然失笑，这疯婆子把生意都做国外去了。 但宋嘉林接着就话锋一转：“但我只接受居中，请他先给三十万大洋的居中费，自己运输，当地货到付款。” 程晓东道：“他恐怕不会答应。” “不答应你就和他翻脸，和他闹，骂他没信誉没种。反客为主，派人缠着他，尽量刺激他答应。这样咱们就能先拿一笔居中，他运去吧，等船到法兰西，哈同也已经给老爷收拾了，我正好还能白拿一笔煤矿款。”宋嘉林刁蛮的说。 全场哄堂大笑，都说行。 韩丽雪和小猫娘这时给大家上茶，也坐边上听。 曹耀宗随即问宋嘉林，整顿钱庄又是个什么操作。 韩丽雪和小猫娘顿时想起，妖女曾说过，要让曹耀宗的资产明年抵得上李经迈。 老爷的钱也是她们的钱，两女耳朵都竖起。 宋嘉林果然道：“这是个大事，我已经有章程。既然钱庄在手，也就能动了。” 说着她先上楼，过会取了份信下来，交给程晓东让他等会就送给周畅。 然后对他，也是对众人道：“我准备联合波尔一起，扛领事的牌子，就目前租界洪涝事体，进行赈灾。但这个赈灾不是直接给钱。而是由钱庄发行慈善票，每份只两个铜板。只够囡囡卖个糖人吃。但积少成多。” “百姓肯花这冤枉钱？”曹耀宗好奇问。 妖女神采飞扬：“你听我说呢。这个票，每张上面都有个完全不同的6位数的号码。我已经通过盛宣怀了解过，他家名下的印刷厂能做。然后每天下午，在公董局大厅举行抽奖，号码由公董局指派公董，甚至领事大人亲自随机摇出！万民见证谁敢不信？ 给出的号码当晚登上各家报纸，百姓手里的慈善票，只要和开出的编号一致，就可到巴黎银行兑换大洋！ 每次共出十组号码，头奖1人获一百大洋，次奖2人各五十，其余七人各十个大洋！ 至于慈善票款。 一半用于赈灾，一半用于联合洋行的运营成本！ 后期灾难没了，那些款项还可用于法租界西扩建设！而咱们洋行，尤其咱们老爷，每天躺在家里都能收入无数，这就是我说的，半年内让你比李经迈钱多！” 众人听完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但仔细一琢磨只要公平公正，有人真能得到好处。 一人出2个铜板，一个月60个铜板算什么？ 黄包车夫都给的起！ 再说此举不仅仅有积善之名，还能增加/公/款/！ 波尔和领事肯定都会答应！ 而曹耀宗和公董局，从此就等于联合开庄，把整个上海都弄成了大赌场！ 鲸吞沪上财源，源源不绝！ 厉害厉害！ 大家正轰然喝彩。 宋嘉林摆摆小手，继续往下说道：“上面一旦答应，我就请欣怡的父亲发动漕帮子弟，在法租界内依托六个钱庄柜，分建二十四个点。也由他们分管各点，销售总量多少给出一定提成。这样老爷和我刘大哥还能更牢固的掌握漕帮。” “啊！”小猫娘掐她。 曹耀宗也无语，刘占奎是你大哥，我和你算个啥辈分？但想她说的正经事方面确实也有道理。 因为漕帮子弟多条财路，肯定会对他感恩戴德。 这对他聚人气有相当好处。 宋嘉林的意图却还不止这两步。 她接着说自己设计的章程道：“居民用各租界的居住证件购买，名字当场写票据背后，免得被人偷了。 至于这个票，上午九点销售，下午两点停摆，钱财移交波尔的洋行。 然后下午/三/点/半开奖出号，五点上晚报！次日即可兑奖，认票认名！胆敢抢票者，杀！胆敢劫财，杀！ 兑奖后多出的资金，再由巴黎银行，返还联合洋行，以及上交公董局账户！” 她的主意确实正。 陈东赞道：“弟妹真正好主意，你这么做其他租界的资金也会流入，但公共租界立刻效仿怎么办？” 宋嘉林呵呵起来：“哈同肯定会学的，但我就是等他学的，他学的当天，我就直接登报控诉他破坏慈善谋私利。先坏他一波名誉。然后还会安排人送假票真名给公共租界居民，他们内部一起纷争，他声誉就完了。嗯，老爷肯定想，我做初一他也会做十五。” “不错。” “他没机会的。”宋嘉林坏坏的说：“因为我还有暗招。” 第142章 气魄盖世！要将十方符纹困邪魔！ 她的暗招是。 票上的天干地支编号，有功能性。 二十四个站点则是二十四卦。 今天“天”组的票，去哪个两个站点，在印刷厂内部由白德安负责随机选定。 出厂后由洋兵送往站点。 除非哈同将白德安和法军收买，不然他不可能精准伪造。 曹耀宗思维同样缜密：“不对，他只需要拿同款的票，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可以混淆视听。这也是你的路子。” “老爷真聪明，听话听一半。” 宋嘉林明显讽刺：“要是二十四卦，按着黄历日流动不休。。。” “怎样？”曹耀宗还来气了。 狗男人真好面子，宋嘉林花枝乱颤：“表面依旧是乾站出天票，实则丁卯日是坤站出的天票。票看似一样，又有什么用？” 曹耀宗傻了，什么意思啊？ “当场询问他买票点是哪里，他答不出来就是假的咯。”宋嘉林道。 曹耀宗急问：“要是答的出来呢？哈同做事也很细心。” “上海人口约一百五十万之多，就算当日购票的仅五十万人，老爷你要是普通人家，中了一百大洋的巨奖，你敢宣扬么？”宋嘉林反问。 未亡人插话：“是我，我都吓死了，哪敢说呀。” “所以哈同唯有根据报纸和前期票样来伪造，这个蠢办法搅局。料想法租界内也无人敢为他出头，那么这位在哪里买的票，能答精准才怪！等他跳进来，坑就没用了，但却进一步展示了咱们慈善票发行的公平公正！是不是一举两得？” 宋嘉林傲然问曹耀宗。 曹耀宗点头：“姑奶奶厉害。小生服了。” 众人第一次见曹耀宗认怂，都笑翻了。 宋嘉林更是眉眼弯弯：“老爷这么抬举妾身，那妾身倒不好再藏着了。” 她还有后招？ 曹耀宗都傻眼，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宋嘉林道：“还有两招。先说第一招，联合洋行既承接此事，我会故意先在巴黎银行缴纳一份巨额的保证金。有这个例子，哈同跟，就得交，不然其他列国不会同意。” “这笔保证金多少？为什么不同意？” “我会和波尔签署协议，保证半年内完成五十万大洋的销售额，对外宣称给了五百万的保证额。领事承认就是真的！ 但公共租界方面和我们不同，那边成分复杂，哈同一旦是假的，其他列国肯定眼红。 大家想想，他只要跟，就必须缴纳，其他列国帮我们盯着呢，那便是我对他资金的又一刀。” 陈东这时有点犹豫的建议道：“宋弟妹，这个保证金会不会太多了点。毕竟五十万人买，一百万个铜板，才差不多1000大洋啊。” “我们只得500，还要扣掉些损耗开销。”未亡人也开始算小账。 宋嘉林无语：“不给奖金么，其实一天只能进400大洋，一个月是一万二千，半年才不过六万，所以差太多了，是么？” “嗯。”未亡人可揪心了，这都是耀宗的钱。 小猫娘也不消停，逮到机会怼妖女：“就是，你还说能让咱们家超过李大哥家呢，他家难道就六万大洋的家底么？” 宋嘉林哑然失笑，捏捏她的小脸：“你果然傻乎乎的，你也不想想，这只是开始时的收益。等半月后收拾了哈同，沪上铜板也消耗差不多了，我就会在二个铜板的慈善票基础上，再发行十个铜板，也就是一个铜元的。因为奖金变成了一千大洋。人心无底，那时候大家就都去买铜元慈善票。我们的收益就变成了一天纯4000大洋，半年六十万有问题么！” 众人顿时再度傻眼。 因为当今沪上，一块大洋能买30斤米，8斤五花肉。 待遇比较好的工人日收益才三分之一大洋。约300个铜板。 100大洋就抵得上他们年薪。 1000就是十年收益！ 投机的花费不过一个铜元，只是他们一天薪水的三十分之一。 对生活的影响并不大。 好点的烟，都不止这个价格。 但曹耀宗因此却能从每天进400大洋，骤然变成每日进4000大洋！ 这是什么概念？ 他一天收益，就抵得上一个工人做四十年的工！ 宋嘉林眼波流转，更加说透：“谁中头彩，我会在报纸上宣扬！活生生的泥腿子鱼跃龙门的例子就在身边，就会引发更多人买，到时候咱们收益恐怕还要往上翻！ 4000呢？呵呵，一万都不在话下！再者回收的铜板再流通又是份利息！起码也有500起步！ 不过老爷放心，咱们就这个价码了，不会再高，我还会/限/制/一人只能买一票，要不然有人倾家荡产的赌，闹出人命，反而损坏老爷的名声。” 曹耀宗大赞：“大和尚在这里，听到你这句话必定要念佛！” 宋嘉林见他真心认可自己的操作，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样咱们修建城隍庙的钱都有了，还是取之于民毫无怨言，用于香火，秦爷必定高兴！” “对！”众人顿时喝彩。 程晓东现在对“宋皇后”已经佩服的不知怎么形容了。 他于是屁颠颠来给她斟茶，然后狗狗的摇尾巴问：“大班在这件事上，是不是还有后招，您才说了一个呢。” 大家猛然想起，是啊，宋嘉林才说一招呢。 第二招是什么呢？ 宋嘉林嗲嗲着摸烟。 咔嚓！曹耀宗亲自给她点烟。 宋嘉林叹息：“君以国士待我，人家只能以国士报之了。最后一招倒是和经济无关，但对老爷收拾哈同有大用。” “哦？你好好说说。”曹耀宗认真起来。 宋嘉林也认真了，她拿起三张杯垫叠一起，然后从中抽出一块。 对曹耀宗道：“你在慈善票的设计上，写些符纹，表面可以是祝福，平安，喜庆的。但夹层里藏些攻杀符纹，这些符纹到时候就会随着慈善票的销售，渗入上海滩千家万户！” 曹耀宗眼神雪亮！ 宋嘉林红唇里继续吐着森森的罗网，豪气冲天的道：“哈同就算发现，他能有多大的手子，将公共租界老百姓家里的票据收走？万民生怨他是找死，票在民间，他也倒霉！踏马的成千上万张诛邪符围着哈同花园，你让他蹦跶下试试呢？ 这才是我为老爷设计的，此阳谋局面的真正意图！ 等你动手时，一个响指，便有十方符纹困邪魔！百万生灵起天阵！ 我就不信，到时候耀宗你不能赢！” 桌上三个男人闻言对视了眼，齐齐叹息。 没其他原因，不是宋嘉林，他们谁都想不到这些主意。 翻遍整个上海滩，恐怕也难找到她这样的。 陈东心想，这女子好大气魄，真亏她跟了耀宗，不然这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怜的哈同！ 第143章 罗嘉丽的惊恐发现 既然这样，程晓东不顾大雨立刻去找周畅。 陈东找刘占奎李罗汉，安排售票站点和人员的准备事宜。 宋嘉林又打电话给她父亲宋国栋，请他请李经迈一起见盛宣怀。 几路齐下。 参与者都是人杰，又利益与共。 领事方面很快批准。 于是这么大的雨，仅仅一个时辰后。 程晓东和周畅两人，便联袂带着领事授权和巴黎银行的合约再度登门。 这个时候内，曹耀宗也忙好了符纹。 如宋嘉林建议的那样，三叠的慈善票上，正反面是祝福，和明晃晃的“三味朱雀符”，看似驱邪镇宅，其实是集合愿力。（江底铁犀的裤/裆处伏笔） 中间的真正杀招符纹，曹耀宗琢磨了下，也没有用太过激烈的诛邪符系列。 因为这些符纹独立难成一片。 他选择了三款符纹。 分别是神霄派的雷符，非引不发，发则成网。 以及三清净化符，可调动三清之力，清理邪恶污染。 还有一款紫薇星辰符，这种符可调动紫薇之力，增强个人运势，但又暗合三清净化符护佑百姓，还能帮他留在江底铁犀背上的紫薇斩蓄能。 民间无数愿力成就三味真火，还有无数星辰符叠加于一斩，那种上下夹攻的威力想想都振奋！ 趁宋嘉林签字盖章的功夫，曹耀宗将这些留有自己法术气息扣子的“模版符”交给周畅，交代他等模板刻好，请三炷香，等响应。又写了张“印刷丹方”给他。 让他在印刷这些符纹的油墨里掺上百分之一的朱砂，或银粉即可。 这些东西印刷厂都有，存量或者不大，但都很好制作。 周畅随即离开，直奔靠龙华的印刷厂。 洋鬼子得知要发大财，积极的很！他抵达时白德安已经带洋兵护送盛宣怀在那里等。 印刷厂的大师傅手艺精湛，符纹底版在他们说来不过是简单线条，他们很快弄好。 送办公室后，周畅这就点上三柱清香。 盛宣怀和白德安的注视下，曹耀宗画的本符兀然自燃，化为点点青光落进整合在两张木盘内的，合计六十块底版上。 整个木盘当场生辉，木刻线条栩栩如生！ 这就是成了！ 三人欢呼了声，当即开印。 这一头，宋嘉林将那份领事亲笔签署的“法租界慈善赈灾奖票授权书”放于家里的联合洋行文件箱中。 拿到签字盖章的程晓东则直奔巴黎洋行，将合约以及“伪保证金契约”交给波尔落锁归档，接着他又马不停蹄赶往法租界公董局直辖的报社印刷馆，此处隶属法租界图书馆，目前正归章远达管辖。 章远达亲自按着章程，组织文字说明，排版明日早报。 地面上。 刘占奎李罗汉的人，也在保护洋行文员坐镇六个钱庄点，冒雨在每个点之外再扩3个点。 漕帮市井力量一旦统一接受指派，效率惊人。 合计4个，总计6站，24售票点，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全部搞定。 除6个分站，其余18个新建售票点，都是大路和里弄交错处的临街大屋。里面可放票据，金钱，门前宽敞可供排队。 整个事从下午2点开始，到晚上7点。 便都准备就绪。 除了两家印刷厂疯狂开印外，市面又恢复了平静。 而在报纸出来之前。 曹家之外的知/情/人/仅仅，刘占奎，李罗汉，陈东，周畅，程晓东，李经迈，盛宣怀，章远达，白德安，波尔，领事。 其余参与者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公共租界方面甚至都没关注，因为外界根本觉察不到这个动静。 但曹耀宗却还有事情要做。 趁着夜色已浓。 曹耀宗来到波尔之前赠送他的那栋洋房边，从支流潜入苏州河（吴淞江）底，很快来到小猫娘梦到的那个地方。 他发现淤泥下，确实有个东西。 整体有半米长短，但根本不是什么“剪刀”。 这居然是把拦腰两截的断戟！ 因为交错叠放所以小猫娘才那么以为。 曹耀宗将它起出，仔细感受，认清上面文字后，神情剧震。 上面的文字竟是：引江入海，连通大壑，蕴养九州，千秋万载。 下有铭文：大明内官监太监，南京守备太监，郑和，制，斩蛟分水镇海戟。 大明水运国器！ 折戟沉沙于千帆过往的吴淞江底，不见天日已多年，今日终于被后人的一双手拿起！ 而将这戟不仅仅被恶意折断，还安置于入海口西边的属金/白/虎/位。 国运之器便会反噬内陆，紊乱气息，影响龙脉。 这破事是踏马谁做的？ 曹耀宗在江底怒不可遏之后，却很快又笑出了两个泡泡。 “满清都覆灭了，我何必再纠结不可追的往事真相呢，倒是这个时候得到它，不仅仅对我在上海的事情有帮助，还能帮到师傅。” 至于修器，说难也难，捶打交融耗时费力。 但也容易。 因为它是国运之器，万民念力便能成就。 曹耀宗立刻将这把断戟顺好前后，戟尖对准入海口，尾端在西。 中间裂缝虽然还在，但气顺则通融。 日久自愈。 不过那耗时太久了。 所以曹耀宗又手持灵宝，剑指在断裂处，虚刻了一道紫薇星辰符。 如此，外神分魂一旦被斩，其能就会反哺此处，让断戟直接修复！ 到时候，长江气脉将以其为纲，直扑大海，滔滔不绝再难堵塞。 曹耀宗还能召其为助力，斗外邦本尊！ 也就在他将这柄斩蛟分水镇海戟安置好的瞬间。 公共租界。 哈同花园教堂下，阿眉猛的惨叫了声。 小腹上的人脸惊恐的睁开眼，茫然四顾，哪里来的杀气，竟能压制我？ 地面的哈同也猛的抱住头。 天空轰隆声巨雷。 教堂高处两扇花窗粉碎，大雨从缺口落进室内，淋了哈同一身。 他仓皇看向高处。 内心响起个声音，涅普顿怒吼：“去查，金蟾的气运被影响了！他们一定在做什么！” “大人，他们不可能知道金蟾局。”哈同情急之下说出声来：“他们都不一定能发现六芒星阵。我做了足够准备。” “你在质疑我？” “不是，尊敬的大人，我的意思这一定是巧合。我会去清查，一定不会让他们影响到最后的安排。”哈同忙道。 天空电闪雷鸣。 刚刚走进教堂的罗嘉丽，无意听到这句话，愣了下忙趁着雷声掩护，急速闪退去廊外。 她同时吃惊的想，金蟾是什么，哈同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罗嘉丽深爱哈同，但在她全程参与的大事里，竟有她不知道信息存在。 这就有问题了！ 她忽然有点怕。 “他难道在利用我报复法租界的心思，做什么其他事情么？”罗嘉丽怔怔的想着。 耳边忽然有人问；“你在干什么？” 第144章 黄天生死颠倒印 走神的罗嘉丽吓的尖叫起来。 哈同连忙安抚她：“是我，是我。” 罗嘉丽惊魂未定：“你怎么无声无息的。” “你在想东西，你怎么了？”哈同关切的问。 因为之前的念头，罗嘉丽觉得他有些试探自己的意思。 她忙道：“法租界那边有情况。” “那边出了什么情况？你为什么不进来？你什么时候来的？”哈同三连问，他确实在试探她。 罗嘉丽心中越发不安，但她足够聪明隐忍，自然的抱怨道：“我刚来啊，正准备进去，又想到件事，结果被你吓一跳！走，我们进去说。” 说着她往里走去，忧心忡忡道：“我收到消息，法租界今天有异动，程晓东和周畅频繁来往在巴黎银行，公董局，曹公馆之间。刘占奎等人随即拓展钱庄，盛宣怀似也赶往印刷厂，还有白德安保护。” 哈同见状，怀疑稍微减轻。 毕竟这是他几十年的女人。 他一直牢牢拿捏着。 再说他刚刚也没说什么太多的东西。 不过哈同还是顺着罗嘉丽的话叹息道：“这么说事情对上了，刚刚大人愤怒的告诉我，有人在针对他，应该是冲我的财富方面。” 罗嘉丽听他绝口不提金蟾两字，也不提，道：“大人的感觉是对的，这些人一定要出什么花招，但凯恩查不到。你能让秦越海想想办法么？” 哈同皱起眉头：“我不能一直用他。这会引起反弹。” 罗嘉丽烦躁起来：“那怎么办呢？难道要等事情发生再应对，这样也太被动了吧。” 两人说着往地下室去，教堂灯光随即熄灭。 唯有一道道雷光闪烁，明明暗暗。。。 跑四马路又留了点痕迹的曹耀宗借着同样一片雷光，翻进“沈青炼”的落脚点，检查了下，这里再没人来过。 说明秦越海方面这是彻底相信他，也不敢乱招惹了。 曹耀宗接着想，如今他也算九菊一派的“客卿”，哈同“盟友”的战力。 地位来的太快，这里没什么意义了。 倒不如回去，解决下公董局大楼位于所罗门阵死门的事。 他便返身打开门，留个人去门不锁的印象，再度走进雨夜。 钻几个小巷确定无人跟踪，打了道神行符直奔曹公馆，到顶楼将白莲教另外一个盒子取出。 法眼下。 盒顶莲花内繁琐的机关勾结清晰可见。 因为有之前那个盒子打底。 他这次破解的很快。 第145章 越来越行的未亡人 哈同花园教堂深处，正和哈同夫妇说话的阿眉则忽然昏阙。 她小腹上的面孔近乎歇斯底里：“见鬼，见鬼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赶紧去查！赶紧去查！” 哈同顾不得罗嘉丽，急忙上去打电话。 留在下面的罗嘉丽，去搀扶起阿眉，小心翼翼问：“大人，您怎么了？” 涅普顿却沉默了。 罗嘉丽见状心中越发不安，但不敢流露。 只能拉着阿眉冰凉的小手，轻轻安抚微微醒来的她，柔声说：“阿眉，别怕，等大人降临你就没事了。” 阿眉呆呆看着她，刚要说什么，就不由自主的闭紧嘴边点点头。 罗嘉丽更加觉得不对了。 这时，阿眉眼神飞快歪了下，又合上。 罗嘉丽心中一个咯噔，拼命控制自己不跟着去看，叹息道：“大人，这孩子也太受罪了，求您宽容。” 阿眉腹部的人脸道：“明天从海关大楼那边，投些血食吧。这样就能分担她的压力了。” “谢谢大人。”罗嘉丽喜出望外。 随即吃力的抱起阿眉，借机转身往她之前似乎暗示的位置走去。 但那边空无一物。 只是生命法阵的果实点。 难道那里有古怪？ 罗嘉丽正抱不动阿眉，索性一个踉跄，惊呼了声，拼着手臂蹭破皮，连带阿眉摔倒。 阿眉勉强翻身趴在地上。 罗嘉丽趴在她的背上，生命法阵果实区就在她鼻尖。 对这个法阵很熟悉的罗嘉丽猛然瞳孔紧缩，里面怎么多了个样式熟悉的符纹？ “哎呀。”罗嘉丽连声呼唤：“阿眉，你没事吧，大人你要不要紧。” 阿眉双目紧闭着。 涅普顿怒骂：“蠢女人，出去。” “对不起，大人。”罗嘉丽都被骂哭了，拼命道歉，然后含泪退走。 心中其实震撼。 她想起来了，那个符纹是她戴在右手无名指上婚戒金托的底纹。 那是很多年前，她嫁给哈同时，哈同亲手给她打造的。 他也有一模一样的。 只是符纹相反。 第146章 洞悉金蟾吞海局！ 曹耀宗重重的点头。 对她道：“到时候公董局大楼就成黄天生门位，外邦法统都无奈！不止如此，我们还会反噬对方，沪上水脉也会得利！” 他说着截了她一缕秀发，准备回头放于那枚大明斩蛟分水镇海戟上，这将是外邦力量反哺国器的最好媒介，结合紫薇星辰符之力，断戟只怕会瞬间修复。 韩丽雪见真的对他有帮助，这就认真修炼起来。 曹耀宗悄/悄给她带上门之后，想今晚两女出事，最终都是好事。 他也不禁兴奋，然后又跑去林欣怡那边。 “韩姐怎么样了？”宋嘉林先问他情况。 曹耀宗简单说了下，宋嘉林松了口气，咯咯咯的笑：“没想到，咱们家大宝贝，竟还能有这种造化。这岂不是说，你又多了几分胜算？” “颠倒生死门，破开六芒星，当然是好事。但到底是什么导致你看到那个未来呢？”曹耀宗问林欣怡。 宋嘉林也认真起来。 林欣怡点头：“最后你大杀四方，但法租界和闸北好惨。而引发这个局面的原因，是章远达先生打电话来告诉你，所罗门法阵之外，哈同其实还有个布局。。。奇怪，我忽然不太敢说。” 小猫娘有些神神道道皱起眉头。 “那就别说。” 曹耀宗忙拦住她：“你对危险的预警是最强烈的，说不定这个真相能引动对方反应。” “章远达不是已经发现了么？”宋嘉林问。 “应该是言灵咒一类的控制，只要不对我这个被他们时刻牢记的人明言即可。不然出口就有回向。白莲等外道都是有这种秘法的。” 宋嘉林懂了，神往的说：“你懂的真多，真不知道你师傅是多厉害的人。” 曹耀宗心想老头子何止是厉害。 然后对她道：“还有一点，其实也算好事，你想想哈同是怎么知道电话内容的呢，肯定是交接生里有他耳目，而不是章远达身边人有内鬼。” “不错，这会他应该和周畅程晓东他们一起呢，说明大家都规矩。”宋嘉林也认可这个分析。 “既然这样，你去打电话给程晓东，为防止万一，请他天亮时，再带人来家里。然后书面告诉你，你再抄录后，交给我。这就能最大程度的化解言灵咒了。” 这边接下来便再无他话。 但哈同那边，依旧不安。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居然能让涅普顿一夜数惊！ 可他就是想不出来，只能等天明，找秦越海，“杨鹏”，朗恩去了解。 这一夜对他而言，特别煎熬。 罗嘉丽也是，但她依旧强迫自己睡着，睡前她终于拿定主意，找到一个相对安全些的查证方向。 于是天一亮起。 哈同出去办事后，罗嘉丽就也去了一处地方。 与此同时。 第147章 慈善票开奖，轰动上海 雨天的长街上，三名洋兵和白德安亲自护着波尔家的阿三车夫驾驶的马车，穿过人群来到了联合钱庄的大门前。 刘占奎客客气气请他们进来坐。 白德安一夜没睡，难掩倦色道：“不必了，安排人拿走，我要回巡捕房补个觉。” 李罗汉马上带人去搬慈善票箱。 刘占奎趁这功夫和白德安唠嗑：“白警监，我在边上有个宅子，你干脆在那里休息吧，去巡捕房未必安逸。再说你下午还要来呢。” “也行。这么大的雨天，人好不少啊。”白德安道。 刘占奎笑了：“这才到哪儿，几百个报童还在宣扬呢，我估摸再过半个时辰，人还要多。” 事实如他预判。 一个时辰后，雨水略小些，二十四个站点外已经人山人海。 因为谁都想用2个铜板换一百大洋，再不济换个五十也行，哪怕十个，不也是赚嘛！ 至于这事是真是假，根本没人怀疑。 因为都上报纸了，公董局的声明能是假的么？ 再说还有很多本乡本土的漕帮子弟做担保呢，所以大家放心的很。 到上午十点。 各个点将收到的资金先运往分店，再运来总店。 财务汇总确定，如今销售额已经达到15万铜板。 1000个铜板，是一个大洋。 15万铜板，就是150大洋。 这收益算个屁！ 得知这个消息的哈同，都觉得法租界脑残，根本没把此事放心上，只管去拼命查法租界到底还搞了什么幺蛾子。 宋嘉林却不急不躁。 到下午1点，销售额达到了600大洋。 2点，800！比起预期还少200，但钱庄直接停售！ 票也只剩300张！ 钱随即运往巴黎洋行，刘占奎李罗汉，包括李经迈等人去往公董局。 许多居民也捏着票去了。 就连记者们都去了。 公董局大楼前的广场上，已经有了个台子。 上面放着张桌子，横幅是“慈善票抽奖现场”。 /三/点/，领事大人提前抵达，见雨势又开始加大，干脆登台，从波尔手中接过一个大金桶，白德安则带巡捕送上托盘，里面是印着1-60的球。 第148章 要推李经迈进华董位 车夫这种工作是妥妥的上海滩社会底层，看他样子也难娶老婆。 光棍骤富，边上又都是下里巴人的货色，十成十要给算计。 林东于是非常对症下药的道：“你直接来法租界住！要继续拉车的话，我请刘老板安排你。要是要做别的，你只管找我帮忙！要是闸北首尾不清，我帮你请顾老七。” 他和刘占奎一黑一白互相搭配，市面很快消停。 没人再想着/闹/事/了，只剩下对中奖者的羡慕。 热闹就此散去。 但今天的事，都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 另外中奖人还得到了整个法租界的保护。 等这个有名有姓的消息再度传去千家万户，上海就真正轰动了。 坐镇曹公馆的宋嘉林对此却依旧淡定。 她只交代前来汇报的程晓东：“一，加大印刷数！我预计明天的销售会是今天的一倍不止。二，请报社明天早报就刊登增加铜元票的预告，写明奖金一千，后日发放，数量为铜板票的五分之一。三，所以印刷厂今天就要出模板！” “是。” “下午陈东已经来过，老县城的票就由他负责，后日会正式发放，但最终还是和你汇总结果。” “是。” “提醒下刘占奎，今天还好，但从明日起，哈同看到资金量，必定会有反应，要他安排人紧密保护所有法租界内的中奖人，甚至设置陷阱！防止万一！” “是。”程晓东现在就是一副，皇后娘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服帖姿态。 他走人后，李经迈又登门。 宋嘉林直接道：“我正要打电话给大哥呢。” “哦？”李经迈在这里随意的很，靠去沙发上笑道：“你准备和我说什么？” “我猜猜李大哥要和我说什么吧。”宋嘉林顽皮一笑：“李大哥是不是看今天这场面，想在租界仕途方面动一动？” 李经迈表情如见鬼，他确实因为今天在公董局参与领事主持的抽奖，忽有点想参合参合公董局的事情。 结果这妖女竟猜到！ 宋嘉林却笑的更欢了，说：“其实李大哥没这么个意思，我也想请李大哥出个头呢。” 李经迈知道她脑子好，干脆安静的听。 宋嘉林道：“昨儿我们算过个账，联合洋行迟早日进万金，但这是浮财，就算交税也找人眼红。而我们上面虽然有领事，还有白德安波尔，终究在公董局中层力量还不够，所以我想请李大哥借机进公董局当个华董，结交各方。” “好。”李经迈拱手：“理当是我。” “确实，以李大哥的家世和手腕，更适合做这些，我接下来，就准备在联合洋行下面建个慈善机构，对接法租界内的各家学校。 然后定期捐款。金额大家商议。 再将章远达成您的副手，你结交官场，他结交文化人，再给给福利。这样上有官方，还有大儒为我们辩经，下面又有巡捕和江湖力量，谁眼红到时候我们就是直接弄他，杀鸡儆猴！” 宋嘉林咬着牙笑吟吟说完，李经迈叹息：“弟妹，你这手段绵密啊，真不知道接下来谁要倒霉了。” 第149章 罗嘉丽的恐惧 这会雷光依旧闪烁，针头正上方云层密密，厚重如山。 又仿佛倒悬的汪洋，时刻会倾泻当头，压垮苏州河南岸的世界。 曹耀宗心想洋鬼子的花头也不能小觑。 多亏我这边有宋嘉林，章远达等人杰。 他走去，将这块印章直接放在避雷针下面的铸铁基座空隙里，一个响指，用敕令法盘催发黄天界，颠倒生死，但暂时引而不发。 而就在他做好这些布置时。 教堂地下阿眉小腹上的人脸，露出古怪神色。 那种被针对的力量好像消散了。 难道对方之前做了什么，只是误打误撞？ 涅普顿正在琢磨，罗嘉丽一身黑衣走了下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干妈。”阿眉忙迎去，用私下的称谓亲昵的道。 罗嘉丽温柔的看着她：“看你最近瘦的，今天为你准备的好菜，都是你爱吃的。怕你无聊，还顺手带了本书给你。” 说着她先从饭盒里取出本西厢记来。 阿眉欣喜道：“谢谢干妈，我最喜欢看这种杂剧话本了。” 与此同时，西厢记的梗概闪过她的心头。 借宿的书生张拱，偶遇扶柩回乡在寺中西厢借住的原崔相国的女儿崔莺莺，由于互相吟诗而产生爱慕。 叛将孙飞虎带手下慕名围寺，要强抢崔莺莺，三日之内若不交出莺莺，“伽蓝尽皆焚烧，僧俗寸斩，不留一个”。 莺莺的母亲老夫人郑氏宣称谁能救他女儿就将女儿许配他，张生向他一位故旧“白马将军”蒲州杜太守写了一封求救信，由一位僧人（惠明）突出包围送出，杜太守发兵解围。。。 孙飞虎就是涅普顿，郑氏就是哈同，张生就是罗嘉丽，崔莺莺就是她。 惠明自然就是印愣。 白马将军。。。曹耀宗？ 阿眉顿时明白，罗嘉丽这是懂了她的暗示。 其实情况更凶险，求菩萨保佑，他能治得了这些坏人吧！ 阿眉低头吃饭，忽然抽泣起来，罗嘉丽正急，你不能露馅啊。 阿眉道：“干妈，除了你，就是印愣大师对我最好，他最近去哪里了？” 罗嘉丽闻言心中石头才落地，这丫头懂了！ 她忙道：“他去杭州庄园了呀。等他回来，我带你见他就是，哭什么呢？” “一个人在这里有时候难受。”阿眉委屈哒哒，丢了筷子去她怀里蹭。 涅普顿无视这些凡人莫名其妙的纠缠，却做梦想不到，这对母女能在他眼皮底子底下，靠本杂剧完成信息沟通和确认！ 片刻后。 第150章 好人更能害人 但包括印愣自己，都曾怀疑她。 那么更深的真相出来了。 罗嘉丽正在被利用，被蒙蔽，成个幌子也骗过所有人。 这说明罗嘉丽有危险！ 而印愣是受罗嘉丽帮助很多的人。 她给了他发挥才华的舞台，还给他钱财，让他能衣食无忧的修行，另外还在帮她完成弘扬佛法的各种事情。 印愣既知道真相，就不能看着她死。 天苍苍野茫茫。 江南绵延千里的大雨中。 大和尚怀揣北宋金龙，一路疾驰，只会求狠人无论如何手下留情。 正这时。 金龙忽然散出道光，裹住大和尚，消失在了漫天雨幕中。 当天明时。 印愣竟在上海老县城北边的/黄/浦/江下游醒来。 他呆呆看着四周，半响后如梦初醒，急忙往曹公馆去。 曹耀宗却不在。 家里是印愣内心第二“怂惧”的妖女。 印愣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摸排的情况说了下，顺便交上金龙。 宋嘉林拿在手中端详，这个北宋金龙摆件看起来只是在淤泥中侵染多年，色泽发黑的一件古物。 但根据印愣说，他在西湖边将城隍信烧了之后不久它就现身于他梦里。是为十二三岁童子模样的存在，言语有古音，类似粤腔。 随即发动洪水毁了哈同的西湖庄园，又借雨水一夜送他抵达上海。 显然神通广大。 宋嘉林于是将它恭恭敬敬放去客厅的边柜，然后和印愣道：“耀宗昨晚回来后，我们商议也对这件事有所怀疑，其中有2个人是存在变数的，一个是作为胎中迷载体的阿眉，必定不甘心受死，但她肯定已被彻底控制。另外一个人就是罗嘉丽了。” 印愣不由惊喜。 宋嘉林继续道：“胎中迷，阵中阵，从这些事看得出哈同幕后极深谋划极大，罗嘉丽甚至可能是祭品，因为洋人再无仁义道德，终究是人，也好面子，他怎么能忍受他人提及罗嘉丽过去，而无动于衷！反常必有妖。” “阿弥陀佛。” “不必念佛，但我要告诉你，同情归同情。大和尚，要是罗嘉丽也已经被控制怎么办？”宋嘉林态度明确：“你去和她说破我们已经看穿此事，万一被对方知晓怎么办？” 印愣闻言心中悲凉：“我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么？” “因果是因她选的，现在的果，却是整个法租界承担，她未必纯粹无辜！大和尚，一人性命和私恩重要，还是千万百姓重要？”宋嘉林作色：“你想清楚再做决定，别好心，却成了我们的敌人，还惹出无数后患，害人害己。” 印愣昨晚发现些情况后，心乱如麻只想赶紧找曹耀宗想办法，现在听宋嘉林这么说，终于明白，有些事回不了头。 他正绝望。 但宋嘉林这时又道：“耀宗和我们一直认为大和尚你是好人，你的感受我们不能不考虑，这样吧，我赌一把！我放你回去秘密联系罗嘉丽，但你不能第一时间信她，哪怕她和你交底，你都不能信，要警惕怀疑。” “老衲明白了。”印愣忙道，峰回路转，他禅心都给妖女折腾的破碎。 “你回哈同花园的职责于私就是保护她。于公，就是打探消息，或者她要你做什么，不要自作主张，要告诉我们。”宋嘉林说。 印愣合十：“理当如此！” “行，你如实去告诉她，哈同的西湖花园被淹，燕子失踪一事吧。大和尚，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这件事是我临时做主。要是出岔子，耀宗怪我，我可没法交代。”宋嘉林叮嘱道。 印愣心中感动，立刻发誓一定按着她说的去做，随即告辞。 沿途见法租界内，那些搞慈善票的地方人山人海，满大街似都在说什么中奖，什么明天头奖有一千大洋，他都迷糊。 心想我才离开沪上一日，曹耀宗就又做出什么大事了么？ 只看这人流，只怕是金山银海。 他嘀咕时，曹公馆内，小猫娘正拉着韩丽雪，和宋嘉林说：“嘉林姐，你安排大和尚回去，他那么笨，万一露馅怎么办？” 结果宋嘉林呵呵起来：“他肯定会露馅啊。” “啊？”两女都傻了。 宋嘉林捏捏小猫娘的俏脸：“亏我刘大哥还是江湖人，你居然不懂。” 小猫娘委屈唧唧：“又占人家便宜，老爷回来打你。” 韩丽雪劝道：“嘉林，我们都不懂，你就说说嘛。” 宋嘉林内心是很尊重未亡人的，闻言便说起来。 “这世上坏人能害人，好人更能害人。” “大和尚此去，必定要心软。” “他搞不好都能陷进外邦的算计里，把自己都搭上去。” “那么咱们的底，敌人就知道了，比如老爷就是沈青炼，比如城隍老爷帮忙破六芒星阵！你们因此很担心是不是？” 两女都拼命点头，她们确实担心这个。 宋嘉林为之莞尔，分析给她们听，道出关键：“如今此事最关键的是对方的局后局啊，印愣又不知道我们已经看穿，敌人便也不知道。” “所以呢？”小猫娘懵懵的问，变聪明的未亡人却若有所思。 宋嘉林道：“所以他们以为我们没看穿，就会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在破六芒星！而耀宗这狗贼有多不好惹，他们是知道的。 这种情况下，他们十有/八/九/为保护背后的蟾局，在六芒星上做出让步！ 他们退，我们便进！此消彼长！ 但等他们退完，才会惊觉，原来我们早看穿他们的后招！ 那时候，他们想反抗，不仅仅已自损实力，还失去了先手！” 未亡人听完开心的拍掌：“嘉林你好聪明！” 小猫娘也佩服的说：“你真厉害。” 宋嘉林得意洋洋：“哪里哪里。” 又继续和姐妹卖弄道：“其实我这步打法还有三个好处。一是他们得知老爷是沈青炼，被耍之后必定恼羞成怒，人一怒就容易失态做错更多事情。二是，这个过程里他们为保护蟾局，还不得不放纵我们，但意见必定不统一，就会有内讧。三嘛，这个过程里，他们将几乎无心对慈善票盘，我为耀宗安排的十万符纹诛魔局，会更容易实现！” 未亡人听完叹息：“幸亏你是我们这边的。” “我们还是一个被窝的呢，姐姐这话说的。”妖女又开始了。 未亡人和小猫娘都羞红脸掐她。 忽然，未亡人有些担心：“那你得快点告诉老爷，他毕竟现在也不知道，万一印愣那边很快露馅，他猝不及防给对手坑了怎么办？” 第151章 进虹口搞事情 正这时一道人影窜进屋内。 正是小寡妇担心的曹耀宗。 未亡人顿时松了口气。 曹耀宗见她这副“看到你真好”的模样，挺纳闷的：“你们在干嘛？” 他还以为小猫娘又梦到什么了呢。 等了解情况后，曹耀宗苦笑起来，对宋嘉林道：“你的安排是好，只是这样的话，沈青炼这身份就不能用了，我要亲自出场，最后斗法时，风头未免太大。” 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会术法这些事，最好只限于法租界的上层知道。 要是整个上海滩的民间都知道，太异于凡俗，必然不便以后行事。 别到时候，凡夫俗子没事就来曹公馆的门口烧香求愿，把这里搞成个道观，那就滑稽了。 结果宋嘉林冷笑说：“你就不能再换个身份么？比如你师弟，比如你师叔，还能帮你抬举背景大张弓！偏偏抱着沈青炼不放，你别以为我的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未亡人和小猫娘都不解，她好好的怎么醋意翻天。 曹耀宗也懵逼：“我能有什么心思？” 宋嘉林掐他，说：“哼，偏心到化名沈青炼，都要称是韩姐的表弟。还不是想用沈青炼最后假死，施恩沪上百姓，抬韩姐一把。这样她大姐的名头就稳了！” 原来是这样！ 小猫娘也泛酸了：“你偏心。” 而未亡人眼波都荡漾了。。。。真的么？ 曹耀宗哭笑不得，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宋嘉林接着却正经起来：“耀宗，身份别浪费了，你不如今天抓紧时间再用沈青炼的名头，去骗东洋鬼子一波吧。” 这个建议好！ 于是半个时辰后。 曹耀宗便顶着沈青炼的面皮，疯狗似的窜进了日租界来到云岩道场，开始搞事情。 渡边雄请他进去坐下，问他来意。 曹耀宗面色严肃：“渡边桑，我刚刚得到消息，曹家发的慈善票，今日才售卖一半，收益就已经有1000大洋之多，印刷厂那边都干的冒烟了，还在不停出票，他们一天下来，赚的钱恐怕能有1500大洋之多！一天啊！” 他说着双目放光：“这也太多了吧。”其实是炫富来着。 渡边雄却真的愣住了，心想一天就是1500，一个月岂不是45万！一年就是500多万大洋？ 这厮眼睛都红了：“纳尼？那沈桑的意思是？” “抢了！” 渡边雄大无语，你这不是放屁呢，那是法租界，洋兵保护的生意。 再说也没天天抢，连续抢一年的道理。 渡边雄摸着下巴，认真问他：“我们也做慈善票的话，你觉得会有这种收益么？” “会！但哈同那老东西肯定会先做。” 曹耀宗图穷匕见的拱火：“咱们要抢先才行！对了，我还听说印愣从杭州回来，哈同的西湖花园给淹了损失惨重。” “是么？”渡边雄惊疑不定：“沈桑，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哈同那边有我的同门弟兄，具体是谁我就不必说了。”曹耀宗呵呵着，只管按着宋嘉林的建议，毫不负责的胡说八道。 等事情曝光。 他这些话，渡边雄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哈同是查呢，还是不查呢？ 头疼的又不是他。 接着他还瞎比比道：“还有啊，渡边桑，其实秦越海这厮文不成武不就，不像鄙人一表人才。” 渡边雄感觉不妙，这厮要干什么？ 曹耀宗压低嗓子：“不知渡边桑可有心思，为晴子小姐另则佳偶。” 渡边雄！！！ 虽然努力深呼吸，但给这货无耻的怼到这个份上，终究还是心态绷不住了，便冷冷的道：“沈桑，实不相瞒，秦越海其实是我们族裔！他和晴子婚事也已经配定，请你自重。” 曹耀宗都没想到这个内幕，目瞪口呆道：“秦越海是小子竟是你们扶桑人？” 渡边雄明显有些后悔说漏此事，但他毕竟已经说了，只能承认道：“不错，他是京都佐藤家族的次子！请你保密！” 曹耀宗冷笑起来：“给我选个和晴子姑娘一样好看的，不然我就把他身份说出去，还到处说！” 渡边雄勃然大怒，简直岂有此理！ 他浑身气血沸腾：“沈桑，你真以为你无敌？” 这个瞬间，曹耀宗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气息。 仿佛河童！ 难道扶桑人也有暗招？ 不是激的他这样，那天他都没有展现。 曹耀宗赶紧秒怂：“行，行行，你消消气。我以后不说了。这件事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渡边雄顿时一拳打在狗屎里。 继续翻脸，不值得。 不翻，意难平！ 曹耀宗叹息：“其实我倒并非挑衅，我这外道士，和你们合作，终究是个外人，才想攀个高枝。渡边先生，只是钱，虽然能打动我，但我还想要一份安全。毕竟我在上海也好，国内也罢，自从师门被那厮的师傅摧毁后，没有根了啊。” 说到这里，他满脸落魄。 门忽然被推开，渡边晴子道：“沈桑，你要是真有此心， 我可以将亲如姐妹的侍女嫁给你！但你必须留下头发精血为凭。” 曹耀宗一愣，你有病是不是，谁要真娶你们东洋婆子，赶紧嗤之以鼻：“侍女？” “我们扶桑人如贵国唐制，是有等级的。贵女之侍，如宰相门前七品，你毕竟只是外道士，难道能一步登天！再者洋子貌美如花，容貌和我相仿，足以配得上你。”晴子毫不客气的道。 曹耀宗当即道：“毛发精血岂能授予你！” 渡边晴子想了想，道：“好！那你真名是什么总能告诉我吧？” 曹耀宗犹豫再三，道：“真名不好听。我是乡里人，叫刘福荣。但我给自己改了名字，按着五行和八字，现在叫刘金水。” 刘金水就比刘福荣好听么？ 渡边雄父女顿时哭笑不得，心想这个泥腿子外道，真正是不上台面！ “你原来面目呢？”晴子再问。 曹耀宗傲然：“就这样，十里八乡都算俊！” “行。” 渡边晴子道：“我姑且还叫你沈桑吧，我的侍女亦是我的姐妹。沈桑既要结亲，也不能随随便便。我们要大张旗鼓举办婚礼才行。” 曹耀宗一惊，大张旗鼓，回去还不被她们闹死，忙死不要脸的道：“我可没钱。” 第152章 大闹道场，擒桃花 渡边雄气的胸口都疼。 晴子却笑吟吟着：“没事，费用都由渡边家出，你就当入赘就是。” “。。。”曹耀宗猛拍桌子：“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入赘。” “笑话，沈桑，你在国内既无钱也无根，不入赘我渡边家的话，算什么寻立足之地？”晴子皱起眉头：“难道你不是诚心的？” 曹耀宗没辙了，叹气道：“开始确实是见色起意。” 渡边父女大无语，你还够坦诚的。 “但我说的也是实情。我是断然不会入赘的。不然我家就绝后了。”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晴子却说：“沈桑的意思我明白了，好办。等你和洋子生孩子后，第一个儿子跟你本姓，其余归渡边家便是。” 曹耀宗。。。你踏马真体贴啊。 晴子笑吟吟看着他：“沈桑是聪明人，我确实在拉拢你这位高手同时也是试探。所以我一定会为你大张旗鼓的举办婚礼，还会登报七日宣扬此事，这样沈桑就算有其他什么打算，也就没有退路了。还往沈桑海涵。” 说着她欠身鞠躬。 曹耀宗皮笑肉不笑：“我能有什么其他打算？” 晴子抬起头来：“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但我的安排，对您并没有坏处。不是么？” 她随即拍拍手。 门再度被拉开，一个身材和她相似，但气质更小家碧玉些的和服少女走来。 “洋子，抬起头。” 女孩便羞涩抬头，露出一张如画面目，娥眉轻扫眼眸如水。 “你可反对我的决定？”晴子问。 女孩跪下匍匐在地，以手加额，轻轻的用中文道：“洋子愿以侍奉沈桑。” 曹耀宗眉头微皱，因为他从晴子和洋子气机里，感觉到一道牵引，竟隐约落在庭院里那株桃树上。 这算一门两式神？还分出假身？ 有意思！得搞一搞！ 晴子美目流转，语气森森：“据我所知，贵国的外道也讲承负或因果，所以沈桑，你们已算结缘，要是你再拒绝，她唯有一死了之，以证忠贞！” “你们踏马的逼我？” 曹耀宗勃然大怒，借题发挥道：“我还就不娶了，换一个！” 渡边雄忍无可忍：“八嘎，你当云岩道场是窑子吗？” 晴子：“还是说沈桑有问题？” 曹耀宗给逼到这个份上，当真不能接这种承负牵扯，但也不能主动说自己是“曹耀宗”，毕竟会影响印愣那边。 他只能冷笑连连：“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们这番架势让我很不舒服。接下来，有事还是明码标价吧。” 说完曹耀宗准备拂袖而去。 晴子变色：“外道士，送上门的美女都不要，一定有问题，将他拿下！” 她话音未落，曹耀宗忽然如风似的卷回头，一拳砸向渡边雄。 渡边雄急速后退，曹耀宗已转身劈手揪向晴子。 地上跪着的样子猛抽刀，弹簧似的蹦起，砍向曹耀宗手臂。 曹耀宗不避不让，铿！刀光砍中胳膊发出金铁之声。 衣衫断裂，里面是件护臂。 他也趁机拿住了晴子，疾风似的后退，一个响指，外边进来的道场弟子纷纷倒地。 其中些人还好，还有些人口鼻窜出黑气。 这时，渡边雄背后忽然浮现出一只通体发黑的巨大蟾蜍虚影。 气势比秦越海身上的河童更凶悍。 呱！蟾蜍张口鸣叫，室内光线立刻变得昏暗无比。 渡边雄则身躯暴涨成一倍大小，衣衫破碎，只有道裆布遮丑。 他随即挥舞漆黑手臂往曹耀宗拍来。 与此同时，曹耀宗抓住的晴子化为一摊水，竟把身体凭空从背对他变成正面，双臂如八极叩门锤向他心房。 曹耀宗急出罡步，左脚后退时，右脚澎的声将晴子踹去渡边雄身边。 左手顺手扯过洋子砍来的第二刀。 侧步，出肘，夺刀，换手。 唰唰，十字刀光斩往再度冲来的渡边雄。 渡边雄刚要躲，倒下的那些弟子竟纷纷扑住他！ 曹耀宗长笑：“斗法如绣花，你以为我是孤身一人么？” 同时心想，渡边雄的式神是蟾蜍，和金蟾局有关么？ 今天搞事情还真搞对了！ 得逼一逼这厮！ 脑海里电石火光间闪过这个念头时，他手里也没停，长刀狠狠驻地：“开！” 其实暗捏灵宝引动土决。 轰隆，这间屋四分五裂，再见天地，曹耀宗借机退进院里，故意靠向那颗桃树，仿佛要夜战八方。 刚接近，他就觉得身后杀气凌冽。 不过曹耀宗心中早有数，丝毫不慌，反手一刀狠狠捅进自己胸口。 渡边雄父女等人都大感意外之际。 曹耀宗本体居然幻为黑烟，长刀直接扎入身后桃树露出的那张俏丽面孔上。 桃树惨叫树冠乱颤之际，曹耀宗凭空出现在渡边雄那尊式神蛤蟆背后。 剑指如飞，轻易破开蟾蜍后背，打进一道法术扣子！ 蟾蜍惨叫：“呱！” 渡边雄也吐了口血，眼中露出惊骇神色：“住手！” 曹耀宗闻言再度急退，竟又到了桃树前，抽刀，横过。 桃树两截，冒出阵粉红烟雾。 曹耀宗径直撞进去，将其束缚于灵宝的孔中。 再放出来，是尊穿着粉红和服的女子，乖巧立在他身边，容貌和晴子洋子竟也十分相似！ 而她出现的一刻，晴子洋子齐齐倒地匍匐不起。 渡边雄则面色惨白，慌忙道：“沈桑，都是误会，不要再打了，你这是什么法术？” 曹耀宗狞笑：“问我跟脚，好啊，我告诉你便是，此乃密/宗破骨藏神法！我乃密/神徒，你这区区式神能奈我何？” 所谓密/神徒，其实是密/宗鬼教弟子。 密/宗鬼教起源于唐时，从吐蕃引入落地生根的中土密/教。 这一教派继承了最为神秘恐怖的借神法术，并与本土的血祭巫术、道教中的养灵法术和藏密御兽法术相结合，最终形成了一整套以人体为施术核心的借神术法体系。 后来流传到东洋，形成了式神术。 还成就了“阴阳师”这个职业。 所以这种法术，其实是式神术的跟脚！ 至于该教中原的力量，早在明初，就被曹耀宗师门先祖剿灭，但留密档中，所以他才能知晓。 而渡边雄之所以认怂，就是因为他是阴阳师大家，通晓本命法术源头，从式神身上感觉到了“术法的血脉碾压”。 第153章 渡边已气疯 他却不知道，曹耀宗只知其名，碾压他的其实是曹耀宗师门灵宝放大的桃花式神的力量！ 但这已经足够唬住他，也证明了“沈青炼”外道身份。 渡边雄闻言更慌道：“沈桑，真的都是误会！” “两式神，要杀我，还是误会？”曹耀宗呵呵着，招手将已被控制的桃花式神拉进怀里，式神香气扑鼻，肌肤柔嫩，尤其神态发自内心的温顺乖巧。 受她影响。 寄魂于她的晴子和洋子也娇/躯轻/颤，不能自己。 渡边雄见状神态更为苦涩，叹道：“不知沈桑竟是古教后裔，是我班门弄斧了，还望沈桑高抬贵手，饶了小女，需要什么赔偿，您只管开口！” “别踏马装了。” 曹耀宗却冷笑：“你肯定还有后手！只是不值得和我拼命罢了。” 渡边雄叹息：“确实如此，沈桑，你已经赢得了我真正的尊重，如今小女也命在你手，我们能真正谈一谈合作么？” “我不听！”曹耀宗疯逼似的道。 他当然不能听，万一这货说出金蟾局，影响后面安排怎么办！ 渡边雄闻言再度动怒：“那你非要和我分生死？明白告诉你，我背后还有九十八名阴阳师，可借力给我，我虽会死，也能将你身死道消！” “哦。”曹耀宗说，捏捏桃花的胸口，晴子和洋子尖叫起来。 曹耀宗嘿嘿：“当面Y人女儿，滋味果然不错，渡边桑，你再威胁我试试！” “八嘎，八嘎！”渡边雄双目赤红。 曹耀宗忽然举手：“算了！” 渡边雄。。。 “你这么恨我，接下来肯定要算计我。我们合作就此为止。”曹耀宗说着一拍式神，桃花化为粉红雾气，落他手臂成了个纹身。 曹耀宗阴戳戳道：“你只管施法保护她们，我暂且不动。明日此时，让秦越海提一百根黄鱼，去法租界选一个地点交我。我就把她们的分魂还你。” “君子一言。” “老子是小人，只要钱！”曹耀宗道。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 “去尼玛的。” 渡边雄忍气吞声：“等我将钱给你后，咱们再谈，如何？” 曹耀宗想了想：“反正先得给钱！” 渡边雄心想，这个逼玩意真不是个人啊。。。重重点头：“今晚就能给你。” 曹耀宗一愣：“你很有钱啊，我刚刚说错了，两个分魂，要二百根黄鱼！” 渡边雄差点没疯掉，坐地起价？ 果然是个小人！ 但他也只能咬牙：“行，今晚在哪里交接？” “笑话，只要在法租界，那边不是你们的地盘，随便哪里我都不在乎。”曹耀宗呵呵起来，还存了份试探他们暗子的心思。 渡边雄也不是傻子，直接道：“十六铺码头。” 曹耀宗疯狂摇头理由十足：“那边不去，既靠外滩也靠江，别和我玩心眼。” 渡边雄心想这狗贼无耻还聪明，真正是滑不留手。 只能道：“那就去公董局楼下，这样你总踏实了吧。” 结果曹耀宗又道：“放屁，杨鹏是你们的人，万一你们报警，洋兵抓我怎么办？” 渡边雄握紧拳头：“曹公馆！曹公馆往东三百步的沪西菜场门口，永昌佐料店！” “你们的点？”曹耀宗问。 渡边雄：“没错，怎么，你还能去告诉曹耀宗不成？” 曹耀宗摇头：“这不至于，行，就那边吧。” 说完他又挥刀，从半截桃树里挖了三寸的桃木芯，还从树冠上取了一截笔直的桃枝揣怀里。 渡边雄无语：“你要这些干什么？” “我将来买洋房后，也学你们这布置，把桃树种在庭院，式神端茶递水，嘿嘿嘿。”曹耀宗得意洋洋。 随即一刀插入树桩凹处，喝道：“藏金克木，五内俱焚！” 呼啦！ 长刀如灯芯，桃桩似蜡烛，瞬间燃起。 风雨不能熄灭。 随着他点燃桃桩的一刻，整个道场的气机都开始扭曲，墙壁开裂，屋脊断裂。 三声雷响。 此处风水，气运，荡然无存。 曹耀宗一脸无辜：“这是你们家的阵眼？” 渡边雄手足发颤：“不然呢？” “外邦小道果然学了个狗屁不通。”曹耀宗冷笑：“你以为阵眼为木，临河伴水，再用甬道聚风，以为就能风生水起，桃色如火，下接地气上接天？却不知道，吴淞连江海，水气过旺，会灭火生风！五行唯水独大，风来浪涌，家宅不宁！” “这样？”渡边雄吃惊问。 他还挺好学的。 曹耀宗：“帮你批风水，得加钱！三百黄鱼，要是让我给你规划，五百黄鱼！保证你以后飞黄腾达！” 渡边雄：“你，你。。。” “少一根黄鱼，糟/蹋你闺女一次，走了。”曹耀宗说完终于跑了。 独留渡边雄和两女，还有断壁残垣道场，一地横七竖八的弟子。 渡边雄仰头长叹，见鬼了么，招惹这种货！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扶起女儿和洋子，然后去打电话通知准女婿。 谁知，电话线还给震断了。。。 曹耀宗管他呢。 曝光之前敲一笔是一笔，还捞个他们养成的桃花式神，多好的事情。 但等将这式神里的两尊人魂给她们后，式神就没手感，只剩魂体了。 不过不要紧。 曹耀宗想好了，到时候就让家里三个都寄魂其中。 这样她们还能心意相通！ 他一路乱窜，接着又拐了趟闸北，开法眼认真观察了下此地居民。 发现他们很多人都已中毒，但明显有香火暗中护佑。 这种香火之力，也就他才能看穿。 土地公牺牲很大啊。 曹耀宗想了想，持灵宝于井水处用剑指写了篇护身平安符，这次他用了“勅”式命令口吻，强势请令护佑此公周全，随即跟着过河买慈善票的人流返回了法租界。 他走后，土地公化为个矮胖老头，对他默默躬身。 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位城隍之友曹耀宗。 果然了得。 此符常见，但从来只出一尊。 他却竟能一股脑的请动斗星，四相，勾陈，元君，五雷天尊保护我。 让我能从此显于外邦之地，自由行事！ 我理当回报，只是他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他一些发现。 没事，还有个人可以联系！ 老爷子立刻一溜烟跑进茶楼拍桌子：“小二，上好茶！另外给我把那天见我的陈东喊来，就说他爷叔找他喝茶谈事！要他记得带钱会账！” 第154章 被盯上的陈东 今天是慈善票发行的第二日。 曹耀宗之前和渡边不过是随口胡诌的数据。 可实际上，他的胡诌还低估了事实。 因为昨日的铺垫和验证，大量闸北，南市，公共租界的居民涌入法租界，导致这会儿慈善票都已买脱！ 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买不到票的百姓和站点的冲突。 要不是漕帮子弟和巡捕弹压，都能闹出大事。 鉴于这种情况，宋嘉林紧急下令，印刷一倍慈善票，满足百姓需求。 为保证公平。 她还临时更改玩法，今日出2个并列头奖，6个二等。 消息传出这些急着发财的人总算消停。 之前买到票的也没了怨气。 但这绝对不是个好事，因为“下克上”破坏规则，另外容易滋养出这些人的“起哄”心态，将来被人利用，一定会再闹出事情。 所以心思缜密的宋嘉林和李经迈刘占奎周畅商议后，等民众消停，立即派出人手，选之前/闹/事/闹的最凶的十个人，尽数抓捕。 还特地把这几个当众修理成狗，嘴上穿签游街后羁押，紧急走流程审判，今晚就把结果登报，警告各方。 这件事刚处理好，曹耀宗也回了家。 程晓东来汇报，今日第一波慈善票的收益为1200大洋，按着这个情况，他预测今天能达到1800大洋。 明天出1铜元的慈善票后，因为价格的分层兼容，有望达到5000大洋。 “陈东那边明天也会开始。会突破一万的。”宋嘉林断言。 曹耀宗点点头，但道：“来时路上，看那些站点前，一些车夫，苦力，冒雨排队，人头簇拥，面孔扭曲。只为这点希望，完全不顾正常劳作，一旦不中，就会呼天抢地，甚至心生怨恨。。。” 程晓东闻言不知如何接话。 宋嘉林火了，难得呛声和曹耀宗道：“老爷倒是有贼秃的风范，慈悲起来！谁逼他们来的么？人心贪婪却也有自省之能，让这些人折腾几次，他们也就会有节制了，更何况我们早就限定一人一票，最大程度已经保护了他们。” 曹耀宗无语：“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宋嘉林？？？ “我来时，各方居民都涌入法租界，财气已往这边聚集，法租界人气越发鼎盛。但怨恨之意不能不管。” “怎么化解呢？”宋嘉林问。 曹耀宗主意很正：“你打电话给周畅，让他和白德安表示，联合洋行今日开始出资招揽500名劳工，帮忙当局维护各处防洪堤坝。一人一日待遇为3铜元。另外包吃！再组织各家女眷烧菜烧饭，她们也给费用，一日2个铜元！” 宋嘉林一点就透，程晓东也喊好。 因为曹耀宗此举，不仅仅直接化解了那些人的怨气，还给他们赚了钱。 帮助法租界的大事，也能进一步聚集人气民望。 平时花钱，哪里买的来这些？ 她忙去打电话安排。 曹耀宗则转头交代程晓东：“你去找波尔，钱不够的话就给我贷，这件事曹公馆一力承当消费，但事情都以领事和公董局的名义去做！这样理查那边就不会不舒服。” “是。”程晓东想这对公母真是配合无间。 如今曹公馆一句话，法租界应者如云。 这件事很快被推动。 大批买票后的外界车夫，苦力踊跃参加，民间竟有扬州厨师帮的江云大师傅带头给劳工们烧菜送饭！ 人群忙碌起来后，暴雨里的法租界上空蒸腾出浓郁白雾。 所谓万众一心，聚气集运正是如此！ 曹耀宗他们忙碌时。 陈东也赶到了闸北茶楼。 土地公在窗口看着南边气象，笑容满面和他道：“这位小友真正是了不得，财，权，人望俱全，竟是人主气象。” 陈东心想，可不是么，耀宗现在说是法租界的“皇帝”也不为过。 “有洋烟么？”土地公忽然问。 陈东急忙奉上，心想土地爷也与时俱进，都晓得打电话喊我，还要抽烟，下次我砍人，他会不会也上？ 但他也只敢心里哔哔，再度坐下后。 土地公用笔在纸上写了行字。 转向陈东，他继续着。 陈东低头看，土地公写了手上好的小楷。 “昨日探查发现，共济医院楼下连接下水道，管道形如法阵，连贯周密，其间白骨累累。” “往西尽头一室，位于花旗洋行地下金库边，约五十步方圆，内有阴毒气息，不能近。” 陈东看完烧掉。 土地公递来最后一张，脸色相当严肃，上面的内容为：“彼地土地无回响，或被拘禁于其中。” 陈东震惊，重重颔首。 土地公亲自将这张纸烧了，道：“孩子，想到秦爷差点被顶替，这种事其实不奇怪，要不是遇到那位小友，或者将来我也是那等下场。 所以老夫也想明白了，躲着不是办法，大不了身死道消，何况现在有他帮衬请来的上神暗中护佑。 目前，我且先进一步化解此地蛊毒，等需要时，定能压制爆发。” 陈东重重点头：“是，您老人家辛苦。” “真期待看到百年后的光景啊。”土地公呵呵一笑，就此告辞。 这会儿天色渐黑。 陈东随即也离开这里。 但他上车后，行没多远忽觉不对，司机竟往西开。 陈东心中一个咯噔。 他是经验丰富的江湖人，出身洪门，还是个半吊子术士，晓得这是给人盯上。 生死事小，被外邦拿住搜出知晓的那些东西，坏了曹耀宗的事情怎么得了？ 正好车贴苏州河北岸，地势略高的地方开。 陈东假装烟头掉了，弯腰拍腿上火星，借机抽出小腿里藏的青子，二话不说一刀就捅在司机后背。 司机浑身僵硬之际，陈东踹开车门，直接跳去河里。 人在半空时，陈东努力转过身看向车内。 车内那位中刀的司机面目果然狰狞扭曲，化为黑烟窜出，急速扑向他。 陈东急速手绽水诀，大吼：“老头，你要躲好！” 远处的土地公闻言急速躲去地下。 这边，水花四溅，轰隆一声！ 不足十米的对岸法租界的人纷纷被惊动。 灯光聚来，正见陈东往这边疾游。 但背后有片诡异黑雾笼/Z。 而负责这一段的，恰好是阿唐。 阿唐二话不说，拔/出/火/器，照黑雾就搂！ 第155章 原来是这样的烂桃花 澎！ /炙/热//铁砂击中黑雾，黑雾猛的一滞，扭曲惨叫显示出张诡异人脸。 雨点打上去，荡出涟漪，仿佛麻子似的，恐怖的不得了。 陈东借机攀上南岸堤坝的沙袋斜坡，喝道：“继续打！” 话音刚落，巡防这里的法军，也已开火。 砰砰砰！ 那张麻脸越发扭曲，惨叫声刺的南岸的人耳膜都疼。 这绝对是个怪物！ 法军无需催促，纷纷画着十字疯狂开火！ 那黑雾人脸，很快给轰的五官破碎，陈东确实是个狠人，见状反扑过去。 法军晓得他是自己人，急忙收手之际，陈东左手哗的下掀起水幕，这下整个怪物的模样都展现出来，这竟是个仿佛猴子似的玩意。 只是已经给轰的破碎的布娃娃似的。 而陈东右拳已到，呈阳雷握法，卷动半河的火器硝烟，轰的声砸上那厮身躯，对方惨叫反扑，爪子直破他面门。 陈东只低头让开眼睛，任由那鬼爪落脸颊上，左手阴雷起，兜进对方小腹，在它身体内阴阳雷拳对撞。 一股天地间浩然力量瞬间迸发！ 轰！ “猴鬼”四分五裂！ “曹尼玛的，就你也杀我？” 陈东大骂着，右手死死抓住个拇指大，还在微微跳动的“鸡心”，返身冲上堤坝。 人人眼神震惊的后退。 阿唐说：“东哥，你的脸。” 陈东这才觉得疼，但他无所谓，继续捏着鸡心道：“派人去对面取车救人，你先送我去曹公馆。快！” 阿唐连忙交代下去，然后一路风驰电掣，很快抵达曹耀宗住处。 公共租界在北，法租界在南。 门都向阳，所以他们先看到的是曹公馆后墙。 这时一个人翻出墙，正被雪亮车灯照到。 阿唐大惊，册那，敢来曹先生家偷东西？立刻开车撞去。 曹耀宗急速闪避，看清里面的人之后，差点气死。 先是刘占奎李罗汉，又是阿唐。 没事就玩开车撞人的花招！ 这些混社会的都踏马有病是不是？ 忽然他眼神微凝，陈东受伤了，手上还有河童气息？ 他立刻控住阿唐，闪进车露出真容。 接过陈东手心的东西后，曹耀宗大感意外，居然是秦越海身上的式神，河童的分魂？ 所谓阴阳师养式神，等同共生，乃至供养！ 但一人来承担式神，未免太重。 所以式神会分出“分魂”，学密鬼的做法，以“某物件”选一样做承载。 而扶桑人的法术，从来乱七八糟。 飞禽走兽，死人骨头，甚至爬虫，甚至家里的凳子，床，他们都能用。 不过他们最爱的还是公鸡。 因为公鸡为啼醒天地的阴阳分界物，比较适合他们白天装人，晚上做鬼的两面性。 但现在，秦越海的式神分魂却给破了。他必遭重创！ 另外从它能化形附身来看，已成长的非常不错，应该对秦越海十分重要，甚至是他的底牌之一。 现在却成了曹耀宗掌中物。 “耀宗，他会不会发现土地？”陈东将事情说完后，担心的问。 曹耀宗摇头：“这玩意还没来得及报信呢。你这次立大功了！” 陈东顿时松了口气：“我们兄弟之间谈什么功劳。” “也是，但功德却是你拒绝不得的。” 曹耀宗说着又问：“那个弟兄怎样？” “给我捅了一刀，不知死活。已经派人去救。”陈东无奈的道，那是跟了他好多年的弟兄，但他当时没得选。 “等会你带阿唐将他送这里，给我看看。我去拿点钱就回去等你。” 曹耀宗说着伸手往陈东脸上一抹。 他额头到脸颊的三道血淋漓抓痕就愈合了。 “你去哪儿拿钱？”陈东摸着脸好奇的问：“要我陪你去么？” “好不容易骗来的钱，可不能给你花。”曹耀宗坏坏一笑，戴上面具闪出车外，打个响指，阿唐立刻醒来。 看到车外的他，这小子猛的一比，竟去掏火器。 陈东忙摁住他：“别闹腾，是自己人。” 阿唐！！！ 曹耀宗随即闪进巷子深处，却没急着去不远处菜市场门口的永昌佐料店“提款”，而是靠曹公馆外墙，取出灵宝，将鸡心放上去。 然后用剑指，在上面写了道“茅山控神”符，用灵宝将其炼化后，唤出桃花式神。 “整个囫囵吃掉。”曹耀宗说。 貌美如花的桃花妹立刻将鸡心吃下肚。 好看，还乖，谢谢你们！ 曹耀宗满意的点点偷，告诉桃花妞，这样河童的力量就会有一部反馈给她。必要时还能影响河童的行动。 “谢谢主人。”桃花妞眉眼弯弯的磕头。 玲/珑/娇/躯外宽大的和服，在湿漉漉的地上，呈现个宝瓶形状，还片泥不沾。 曹耀宗忽然有点热：“就这个姿势，抬起头来。” 桃花妞立刻抬头。 曹耀宗顿觉很爽。。。捏着下巴色/比/比的想：“东洋女人的魂留之无用，杀了会激怒对方。等会还了，让家里三个借桃花滋养得了，这样她们以后不仅仅心意相通，感受相通，还能让桃花越发鲜活如真人。。。哇。。。师傅说我会有烂桃花，莫非是指这一朵，至于那个烂字，其实是我烂。” 此刻。 距离这里不远的永昌佐料店门前停下了一辆马车。 杨鹏亲自看押着。 佐料店的老板忙屁颠颠递来一根烟，这是个三十出头的瘦子，样貌根本不起眼。 他忧心忡忡着：“怎么在我这里交接东西呢，回头给发现了怎么得了。” 杨鹏淡淡的道：“又不是我安排的。” “车里是什么呀？”老板继续问。 杨鹏没吭声，但也想，这货话痨似的，最多也就是个不值钱的眼睛。 难怪秦越海索性丢他出来。 接着又想，踏马的，三百根黄鱼！是150斤黄金啊！这得买多少东西！ 忽然。 他眼前一黑。 曹耀宗挥手让两道力士制符显出身形，将车上金箱搬走。 他则打量杨鹏。 因为这货和江底外神有关，曹耀宗不敢轻易试探，免得惊动对方。 不过就算这样，曹耀宗也看出了些不对。 魂，身，不符，气质也不似大滑头。 “莫非给顶替了？” 曹耀宗想到这里有点担心，杨鹏给顶替的话，林东他们呢？ 第156章 哈同的眼神 但他转念一想，不会。 外神安排祭祀的事情，不会大张旗鼓，林东等人在大局里除了搞点破坏，并无作用。 对方不会这么蠢。 于是他将桃花身内藏着的两份，属于东洋女人的分魂弹出，先返回家里。 曹耀宗离开后，“杨鹏”缓缓睁开眼，发现杂货店老板正驾车往公共租界去。 店铺门也关上。 但自己面前多了两个光点。 杨鹏知道“沈青炼”已经来过，忙不迭将光点收进兜里，掉头就走，心中震撼的想，这就是外道士么，神出鬼没，难怪秦越海舍得给这么多钱。 不久后。 杂货店的老板旁若无人的驾车过桥。 法军是懒得追。 对面英军则是拦不住。 但他们发现车夫形容古怪，便一路跟踪。 马车很快抵达日租界的“三井洋行”。 紧接着车夫的身上便燃烧起黑色火焰，几个呼吸后就只剩白骨骷髅，在暴雨里哗啦一声，跌成二百零八块，蹦的到处都是。 偏偏两匹拉车的马，甚至车身都没任何损伤。 这情况也太可怕了。 闻讯赶来的日巡捕，英军都大惊失色，但很快被上面压制了下去。 不过消息依旧在内部流传。 “你晓得么，今天法租界开来辆白骨马车，里面有个鬼新娘。” “对，我也听说了，那鬼新娘还蛮好看的呢。” “胡扯，分明是西洋人和东洋人斗法，英军还押阵呢。” “不对，是法国人和东洋人斗法。。。” 这些屁话越扯细节越丰满。 最后的定稿是，东洋人派女人去偷联合洋行的东西，给逮到收拾成骨头架子，老老实实驾车回来了。 东洋人为什么派女人？因为他们以为曹贼/好/色/，却忘了曹贼不在家，结果惹翻了曹贼的几个太太。 这事弄的，真叫又蠢又笨。 至于东洋人为什么偷东西？他们不是一直喜欢偷咱们东西么？ 这些风言风语也传进了爱俪园。 夜色下的会客厅里。 秦越海惨白着脸坐在那里。 哈同面前是大叠的资料文本。 罗嘉丽一边翻着，一边道：“市井里的话真是离谱，英国人怎么会和/日/本/人在上海开战。” 随即将话题转回：“我们低估法租界的这个项目了，法租界通过这会在半年内，吸走大部分的民间资金。除此之外，他们会获得大量的铜材料。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也开设这种慈善票和他们打擂台。” “谁来负责，谁操盘呢？”秦越海问。 “自然是哈同。”罗嘉丽毫不客气的道：“除了哈同，谁有这样操盘的能力？难道秦先生希望东洋人操盘吗？” 秦越海不和她吵，提出建议：“公共租界的成份复杂，想要统一非常难，不如各自行事。” 哈同却觉得统一行事为好。 秦越海今天无意看到陈东进闸北，派出分神跟踪，结果被重创，硬生生给削弱三分之一。 此刻他心思略乱，都忘了罗嘉丽在这里，脱口而出：“也行，让魔眼会集体运作，利益均沾就是。” 哈同一愣，罗嘉丽已经敏锐的问什么是魔眼会。 哈同忙道：“就是工部局内部会议的代称。” “我怎么没听说过。”罗嘉丽继续问，秦越海也道：“就好比一个外号，平时对外都是正式称呼为工部局列国协商会议，夫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帮哈同先生在这个会议拿到主导权。” 罗嘉丽仿佛被说服了，飞快的拿出主意道：“很简单，但咱们只要能破坏法租界的局，造成他们信誉破产，这个位置就稳了。” 哈同若有所思，秦越海思考：“你意思是搞假票混淆视听？” 罗嘉丽摇头将材料归拢：“我只是提个方向，至于搞假票意义不大，因为领奖要去法租界，这是有风险的。” 秦越海被她非要有理的否决意见后，沉思起来。 哈同和罗嘉丽也都如此。 但此刻，罗嘉丽内心是在琢磨“魔眼会”三个字。 她觉得秦越海刚刚绝对是无意说漏的。 而这个外号，代表了某种幕后。 这和她隐约感觉秦越海，哈同，私下还有种关系的感觉，完全符合。 也就是说，哈同瞒着她的那一切，也许都和这个有关！ 但是该怎么查呢？ 罗嘉丽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夜渐渐深了。 商议暂时无果的秦越海离开后，哈同忽然问罗嘉丽：“印愣回来说杭州庄园给淹了，他为什么不发个电报，而是直接赶回来呢？” “什么意思？”罗嘉丽有些/敏/感//。 哈同道：“我总觉得他赶回来是有什么急事。” “哦，是这样的，我请了其他居士不日抵达，然后抬他进龙华嘛。” 哈同哑然：“和尚也有官瘾？” “他倒是真心弘扬佛法。”罗嘉丽为印愣声明了句，转过话题：“凯恩还盯着那个宋嘉林不放呢？” “你明天正好让印愣说说他。”哈同烦躁的道：“宋嘉林要三百万吨煤矿运去欧洲，只拿居中，概不负责。他为了引出宋嘉林居然要答应，这明显是个陷阱嘛。” “不错，但这孩子也是为了我出气。”罗嘉丽叹道：“居中费多少？” “五十万！那个贱/人明显狮子大开口。” “那太多了，给了反而不合适，明天我找印愣说说，把他撤回来吧，别被人当猴子耍。”罗嘉丽变色。 哈同颔首夫妻俩随即各自休息。 罗嘉丽却不知道。 哈同进他的卧室后，眼神就变得阴郁起来。。。 一夜再无他话。 转眼天明。 等哈同出去后，罗嘉丽觉得这是个机会，打了个腹稿，便来到花园东南角的佛堂。 “师兄，这几天太忙，昨天你回来后，也想让你休息一下，至于西湖那边的事情，是天灾人祸，你无需放心上。”罗嘉丽开场白说。 印愣默默点头。 罗嘉丽接着就笑吟吟着：“阿眉总念叨你呢，毕竟你对她也很好。” “她现在怎样？”印愣顺口问。 “我送了本西厢记给她打打岔，毕竟她身上不方便，但等她度过这一劫，什么都好了。”罗嘉丽很自然的接道。 印愣颔首，忽然一愣，瞳孔紧缩看向罗嘉丽。 因为他不该知道，什么阿眉渡劫的事情！ 她在试探自己！ 大和尚毛都要炸！ 第157章 好个活菩萨 罗嘉丽却浑然未觉，继续道：“那位大人应该还有一周也就成熟了，这段时间外边的事情就劳烦大师傅操心操心吧。我实在分身无术！” 印愣懵了，她这是在干什么？ 忽然，他反应了过来。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罗嘉丽一定发现什么了，她好像在透话求救！ 这时罗嘉丽自说自话：“行，既然师兄应承，那我带你去看看凯恩一直要做的事情吧。” “好。”印愣犹豫了下，终于点头。 随即跟着罗嘉丽坐车往杨树浦电厂方向去。 但车开起来后，印愣才后知后觉的，又想起妖女的警告。 “不对，妖女说过，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信。” 他顿时浑身僵硬，禅心裂开四份，都是萌萌的心眼子，非常内疚的想：阿弥陀佛，老衲还是单纯。 她要是真是哈同他们一伙的，怎么得了？ 他们搜魂，必定能查出曹耀宗发现六芒星，还有杭州金龙助阵的秘密，那我可就万死莫赎了。。。 大和尚都想跳车！ 但终究还是想看看，罗嘉丽是不是还有救。 于是心中生出一腔决然死志，如同准备以身饲鹰，又好比要投奔地狱。 一旦发现不对，怎么也要守住曹耀宗的秘密。 于是他脸上的佛光越发惶惶，莫名有种出尘姿态。 罗嘉丽惊讶的看着他，道：“师兄似乎境界更深了呢。” 印愣合十，不吭声。 罗嘉丽：“大师难道顿悟了什么？” 印愣继续合十！ 罗嘉丽失笑：“大师今天这是怎么了？” 片刻后，车往东，即将经过个十字路口，罗嘉丽忽对车夫道：“拐丹东码头那边，我看看风景。” 司机一言不发打弯，后面两辆保镖车也连忙跟上。 但等罗嘉丽的视野被拐角遮挡时。 后面那辆保镖车忽然停了一下。。。 片刻后，车来到无人的江滩。 罗嘉丽摘下婚戒，请印愣到荒芜江边。 印愣遥望十六铺距离这里遥远，心一横还是跟了过去。 江风卷动僧袍，滩涂水草荡漾。 星星点点的雨砸出一道道波纹。 印愣暗暗警惕之际。 罗嘉丽回头看了眼留在车边抽烟聊天的保镖，低声道：“师兄，哈同要害我，帮我去找曹耀宗。” 印愣猛转头？？？ 罗嘉丽继续盯着大江：“我知道你肯定和他见过了。” 印愣。。。 罗嘉丽不等他回答，急促的道：“教堂底下是犹太法阵，里面的东西寄托丫头身上。其分身在十六铺江里，黄麻子顶替杨鹏日夜祭祀，我婚戒底纹是阴纹，地宫符合我的八字，我是祭品。法租界那些刻薄的混蛋该死，但更该死的却是。。。” 罗嘉丽泪珠被风吹散，心中却依旧悲凉。 她这一生无儿无女，深爱的丈夫竟是这般面目，好在还有身边这位老友，可以依仗。 而印愣听完她的话，终于忍不住问：“什么东西寄托在阿眉身上了？” 罗嘉丽蹲下写了个名字：“不可说。防止有响应。” 印愣心中震惊，彻底信了她，默默点头。 罗嘉丽仰着脸看着他，眼中都是祈求：“你将这些告诉他之后，能救我就救我，不能的话，也一定要救丫头。她不该卷进这种事里面。” “阿弥陀佛。”印愣伸手扶起她：“夫人，我晓得了。其实我和法租界那边。。。” “任何事都不要告诉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罗嘉丽眼神恢复了理智：“赶紧走！” 印愣叹息：“你要保重。” 但他堪堪转身，就愣住了。 罗嘉丽沿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浑身冰冷。 因为哈同竟站在保镖群中，手里还拿着她丢下的婚戒。 罗嘉丽瞬间反应过来，惨笑了声，急促的和印愣道：“相信我！我也被算计了！哈同太了解我！昨晚秦越海说破什么魔眼会，我没追问，不像我的风格，所以引起他的怀疑，这是他的局，你赶紧走。” 印愣自然信她。 他只恨自己之前为什么要怀疑她。 但妖女的提醒，也没有任何的恶意。 这是踏马的命！ 他吼道：“夫人你先走。” “愚蠢！”罗嘉丽差点气死，正要拽他，身后忽然轰隆声巨响。 浩荡江水，卷起千堆雪！ 化为一只大手横拍而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将两人擒拿。 罗嘉丽大惊失色，试图反抗，却浑身发软。 印愣惨笑：“涅普顿！你竟敢光天化日出现！” 但他也挣扎不开。 哈同走上前，目光幽幽的道：“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啊。” 罗嘉丽眼神凄凉：“别演了，明明是你在算计我，我只是个祭品，你利用了我三十年，是不是？” 哈同嘴角抽搐，回避她的眼神，道：“昨晚你没有追问魔眼会的事情。。。而之前你送了本西厢记给阿眉，涅普顿告诉我了，我看过那本书，正好印愣回来了。于是我试试你。。。” “你到底要图谋什么？”罗嘉丽追问。 哈同摇头：“说不得。” 然后看向印愣：“你花我家的银子，还要反我的水，有你这样的出家人么？” 罗嘉丽忽然疯笑起来：“他还睡我这个表子呢，哈同！” 哈同顿时面色发青，他知道是假的，但给破罐子破摔的罗嘉丽恶心了。 “你果然虚情假意，你一直在意。”罗嘉丽见状凄厉的喊道。 印愣却没声辩，忽道：“罗夫人稍安勿躁，你为什么选江边？” 罗嘉丽一愣，道：“这里无人，离十六铺也远。但我终究还是把他想的简单了！” “阿弥陀佛！老衲终究没信错人！” 印愣欣慰颔首，目光随即垂下，瞬间没了生机，如同枯木！ 涅普顿化为的水掌晃了晃，印愣毫无反应。 祂用神识探测，印愣也如植物，空空荡荡，连魂魄都不知道散去哪里。 涅普顿不由怒吼，将印愣砸进江里。 罗嘉丽却如梦初醒，狂笑道：“好个活菩萨！干的漂亮！大和尚知道许多的事情，比我发现的要重要的多！他直接坐化，也不让你们知道！但法租界要做什么，你们就猜去吧！已经没了答案！因为我不知道！不信你们来搜魂，来啊！” 第158章 即将打响的乱战 她疯狂的大笑着。 哈同没吭声，看向江面。 印愣的身体，才这么点功夫已经如同朽木，干瘪发黑。 漂浮在水上，飘飘荡荡往大海去。 这是什么古怪的东方法门，说死就死？ 涅普顿恼怒的又一巴掌，结果波浪将尸体推去更远。 哈同还不放心，亲自追上去，命令保镖掏/出/火/器，对尸体开火。 砰砰砰！ 江边硝烟弥漫，浮沉的印愣枯尸上出现好几个创口，左掌都崩裂半截。 哈同这才放心，闷不做声的将彻底被涅普顿控制的罗嘉丽带哈同花园，送进地宫。 阿眉看到完全没了意识的罗嘉丽，面无表情。 涅普顿露出越发凝实的身体狞笑了声：“祭祀，不必想了，管他们要做什么，通知秦越海发动闸北的暗招吧。” “不，大人，再等一等。”哈同摇头：“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我。。。” 哈同下意识看向浑浑噩噩的罗嘉丽，但如今他已经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道：“秦越海昨晚在我面前忽然吐血，背后有尊水怪显现，他给我的理由是，这是他的家神，可我总觉得他在隐藏什么。” 涅普顿伸出手粗鲁的摁住哈同的脑袋，六芒星闪烁。 祂很快嗤笑起来：“一只不值一提的水猴子！不必犹豫了，就在今晚！你通知过去！三千人就足够我显圣于外，再发动所罗门法阵，上海将不会有任何对手！” 哈同想了想，确实如此。 他这段时间其实也受够了，法租界的花招不断。 他的经济压力非常大。 于是他躬身：“如您所愿，等闸北发动后，生机会通过通道进入魔眼法阵，传输到这里。。。” “然后我会用这个纯洁女子的灵魂，以及罗嘉丽前朝皇气，和危害上海的分神打一架，吞噬他，成为这里的英雄，哈哈哈。” “是的，大人！明天这个时候，你将成为万民敬仰的正神！”哈同也激动起来。 那样他在工部局就会一言九鼎。 而他还将完成，先祖们梦寐以求的伟业！ 六芒星还会/镇/压/公董局的气运，降灾于该死的法国人！ 纯自然灾害，和超自然现象导致的覆灭，不会引发战争，下一届领事和公董将是他的朋友！ 哈同握紧拳头，本来苍老的身躯都变得挺拔。 他大步向外走去，但又停下，轻轻抱了抱行尸走肉一样的罗嘉丽，叹息道：“大人，让她成为自愿祭祀唤醒你的人，获得一份身后名吧，这样我才安心。” 涅普顿堪堪点头。 一直没吭声的阿眉尖叫起来：“你这个虚伪的，无耻的老狗！你想抬举干妈的名望，不过是还想借着她的名声，抬举自己。你连死人都不放过，你会下地狱的，你这个杂/碎！” 哈同面色发白：“你放屁，我绝对不是。。。” 轰！ 涅普顿挥手将她禁锢去果实处，冷声道：“是又怎样，只要能成功！去吧！” 。。。。。。 雨再度变大。 朽木似的印愣沿着长江水，飘飘荡荡来到了吴淞口炮台下。 一道同样残臂的虚影忽然现身，将他捞起。 。。。。。。 十几分钟后。 秦越海匆匆跑进渡边雄的家里。 渡边雄正对女儿道：“有些事本不该告诉你，你知道帝国另外98位/大/阴/阳师在干什么吗？他们正在总部施法，进一步折损华夏气运，袁慰亭已经上当，等他称帝，就是这里彻底分崩离析时！” 秦越海闻言于是先耐着性子听。 晴子根据父亲的话分析说：“大运既崩，群雄逐鹿，会有王者兴。可惜的是，现在有外力牵扯，接下来只会几十年刀兵难停，耗尽精血！” 秦越海不由暗赞她的头脑。 渡边雄也颔首：“说的好，到时候这里，就会如旧唐末年，节度使横行，外番称雄。但欧洲那边很快会乱，毕竟洋人的重心在欧洲。哈同背后的武力支援反而减弱！ 那时候，才是我们真正出场的时候，所以，且先隐忍着吧，沈青炼这点折辱算什么！需知道图谋天下，起码也要有十年之功！我们甚至你们这一代的青春，都是属于帝国的！不可冲动，不可轻掷！” “哈依！”晴子受教躬身。 秦越海终于插话：“渡边桑，哈同说罗嘉丽病了，怕夜长梦多，非要今晚就发动。” 渡边雄一愣：“但我们还没准备好啊。” 晴子：“拖一拖呢？” 秦越海摇头：“哈同的态度非常坚定。我怕暴露后手只好答应，我想的是，他们只需三千血祭，然后演一场分魂大战的戏码。我们却是数万血祭！这件悲剧还能归结于他们头上。。。” “你意思可以动手？”渡边雄听出来了，眼睛也亮起。 因为秦越海的想法不是不行。 晴子：“佐藤桑，你的式神不是出现麻烦了么？” “但还有渡边桑啊，再说三万血祭足够我恢复了。”秦越海说。 渡边雄起身：“既然这样，那就动手吧，趁曹耀宗那个变数不在，或者，要做好他其实潜伏着，必要时跳出来的准备。” “可以一试。”晴子冷笑道：“发动第一波血祭后，我们安排人向工部局汇报，私下则通知法租界。” “不行。”秦越海第一时间反对：“三千条人命足够惊动各方！曹耀宗如果在，肯定会主动来的，我们报信是多此一举。” “哈依。”晴子乖乖欠身。 渡边雄嘴角抽搐，事情忽然激烈，大战在即，作为父亲看到女儿这样对待一个男人，终究不爽。 他冷冷的说：“不必再这么刻意抬举佐藤桑了，我没有否定他优秀的意思。我认为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曹耀宗出来，我们就坐山观虎斗，曹耀宗要是真不在，就让沈青炼带人去袭杀曹公馆！” “好。我马上去找他，这个混蛋一定在四马路。”秦越海想到三百根金条就肉疼，那是渡边雄的钱，但也是他的钱啊。 可他猜错了。 此刻。 “沈青炼”并不在四马路。 他正站在公共租界，某个阴暗腥臭却又宽敞的离谱的下水道里。 前面不远处。 就是土地公说的，花旗洋行地下的那个神秘地方。 第159章 请兵虞洽卿 只见六条粗大管道从四面八方插进那个区域。 管/道/上/有错综复杂的外邦符纹。 隐约有蓝红的光芒闪耀。 看着这一幕。 曹耀宗心想：“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瞒的过花旗洋行，这么说他们也参合进来了。里面关的什么呢？” 忽然，轰隆隆——区域微微震动。 一个声音传来：“该死的外族。。。无论是谁。。。别救我。。。浦东军营不能撤。。。啊。。。” 曹耀宗确定了，陈东转告闸北土地公得话，没判断错。 里面关的，就是这里的土地公！ 他说浦东军营，是淞沪督军陈其美的驻军，正在蟾鼻附近。 这说明这位土地公已经洞悉了外邦的局。 或者说他也成了外邦法阵的祭品。 曹耀宗顿时怒不可遏，拿我华夏香火神为祭品？行，老子陪你们玩到底。 但外面还有大事离不开他，再说局外局也已经快成了。 曹耀宗没选择立即硬刚，而是持敕令法宝，隐藏气机先在外邦符纹空白处落笔，以三处管道为架，在土中留紫薇符架，搭左青龙右玄武相。 因为这里是公董局东北方向。 接着曹耀宗又从紫薇符内，引符路，劈分左右，怀抱那位土地位置。 符路曲弧兜住外邦法阵核心，仿佛丹炉。 他随即贴“丹炉”底部，各写一道太微帝君请兵符。 曰：丹房守灵，造就兵甲，驱邪输正，阳和布体，来复黄庭，天符帝力，化为刀兵！ 如此。 紫薇星辰阵一旦发动，法力将分别注入断戟，铁犀背上紫薇斩，和此处。 而此处又会催发请兵符。 丹房蕴养“土地公”复原，帝力刀兵粉碎外邦法阵。 让他脱困的同时，还彻底摧毁这里。 至于这样还会导致什么连锁反应，曹耀宗管他娘的呢？ 要不是土地公在里面，他都恨不得在管/道/上/画满朱雀祝融符。 紫薇星力垂落，大地岩浆沸腾。。。 做完这些，曹耀宗不再停留返回苏州河底检查了下分水戟。 发现戟身已轻微融合。 星力和长江龙脉，其实无时无刻蕴养着它，只是之前破坏性太大，又给交叉摆放，才导致它断裂多年。 直到今年，被小猫娘预见，被曹耀宗补救。 真正是时也，命也。 接着曹耀宗想了想，又窜回地面，没有去四马路，而是买了顶西洋礼帽，对襟衫，敞开胸口，和沪上稍微有点闲钱的青皮似的，溜达进公共租界虞洽卿家。 “你到底找谁？” 管家听完门房汇报，亲自跑来上下打量这厮。 曹耀宗重复刚刚的说辞：“曹先生派我来，面呈虞老板一句话。” 管家一愣，曹先生？继续上下打量他。 曹耀宗知道他肯定不信，道：“那天房梁盒子里锦囊烧成灰。” 这是虞洽卿府上最大秘密。 也是管家亲眼目睹。 管家立马变了态度，但犹存点疑惑，于是引他进前厅。 丫鬟上茶后，管家道：“我且打个电话给老爷。尊客稍等。” “让其他人都退下。”曹耀宗道。 边上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管家想了想，挥手。 只剩他一个后，曹耀宗展现了下面目，管家大惊！！！ “不要提我名字，更不要在电话里说，亲自去喊他速度回来。”曹耀宗道。 管家：“哎，哎，其实老爷就在后面，我带您去。” 外边等着的丫鬟们都傻了，那是后宅啊。 曹耀宗哑然失笑：“你的谨慎是对的。”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管家赔笑带路。 进了曹耀宗上次来的后厢，管家毫不避讳一直请他进内厅，楼上就是女主人卧室了。也只曹耀宗这个身份关系能来，李经迈都不能。 而虞洽卿也下来了。 管家还招呼：“所有人出去。” 然后凑虞洽卿耳边低语，虞洽卿眼睛一亮：“都出去。” 内厢所有人都离开后。 曹耀宗摘下面具。 虞洽卿关切的问：“曹老弟，你这鱼龙白服，什么事能逼的你这样？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虞老板客气，我其实一直没走。” 虞洽卿安静听。 管家递来茶水，站门口守着。 “虞老板不是外人，我在搞哈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同时也发现不少事。我且先和你下个禁言咒。” 曹耀宗说着请管家进来，让虞洽卿也伸手，在他们手心画符，让他们自己贴眉心。 此符既灵。 曹耀宗这就将事情一股脑说出。 虞洽卿震恐惊怒，脱口而出：“他们好胆。” 又起身拱手：“多亏曹老弟！” “我来不是要老哥夸奖的。” 曹耀宗回礼请他坐下，认真的道：“虞老板，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今日忽然来找你，是临时想到个事情。虞老板是万国商团中华队的创始人，必定能调动子弟。” “你一句话，哪怕打工部局，我让他们蒙面去就是。”虞洽卿豪气万千。 曹耀宗致谢也不再客气：“给我调三百精锐，属相为，龙，马各半。配朱砂，带三尺刀，藏身哈同花园北边随便那儿，距离不超三里。 这两天，一旦发现他那边有诡异动静，三百人立刻面向他家，一起拔刀即可。” “你立刻去安排。绝密，今晚六点前弄好。”虞洽卿交代管家。 管家当即出发。 虞洽卿和曹耀宗解释：“我出面目标太大，我的管家没有问题。” “好。第二件事。” 曹耀宗交代：“你等会就带尊夫人去曹公馆，委屈你暂住3日，带上房梁上的盒子，我要借虞老板财运聚气，作为回报，慈善票我免费让一股给虞老板。” “行！还需要什么？”虞洽卿问。 “对外就以找宋嘉林谈慈善票入股签约，号称缴纳1O0万白银。有人私下问，也说给了50万，换三年分红。” “我真交。。。” “不必，虞老板，我岂是拐弯和你要钱的人？”曹耀宗笑道，虞洽卿也哑然失笑：“是我格局小了。” 他随即喊夫人下来，曹耀宗取了盒子交给他。 告辞之前，曹耀宗看看虞洽卿贵气面相，心里一动，道：“虞老板，我借兵借运，你问都不问满口答应，这份情我领了！只那区区分红感觉不够，这样吧，令公子出世后，我收他这个徒弟，你可愿意。” 第160章 应变夜！ 他的本事谁不知道？ 虞洽卿和夫人当然愿意，都狂喜了。 曹耀宗闪人后。 虞夫人开心的/抚/摸/还没显怀的肚子道：“这孩子以后有福气了。多这个师傅，谁敢惹？” “师母还是宋嘉林那个打的哈同抬不起头的女中豪杰，我虞家三代之首，应该是他了。”虞洽卿也开心。 四房夫人更欣喜，赶紧出主意道：“老爷，曹先生既让我们去住，我们毕竟第一次登门，我在想他最近好多大事，不如咱们带点人手过去，哪怕帮忙看家护院都是好的。” “你不说，我也准备带些重礼，和二十个精干，正好将宁波漕帮引到他手里。反正他是我儿子的师傅，最后还不是我儿子的？” “人家就没儿子了？” “当然有啊，他儿子是太子，我儿子是大将军不行啊？”虞洽卿问。 夫人花枝乱颤，忽然又想歪，掐他：“狠心的老贼，我儿还没出生，你就要把他打发出去，混什么漕帮大哥！让他自己跟师傅打拼，好的都留给那几窝狐狸精的崽是吧。好险被你这破嘴骗去！” 虞洽卿无语：“你还真能扯，我是要让儿子学他师傅，江湖上有名望，官场有身份，商场还有我这个老子，和他其他弟兄托举，他将来最差都是个上海滩的小虞老板，弄大了我都不敢想。你还要怎样？” 夫人这才展颜。 两人赶紧奔法租界。 府内同时放出风。 沪上很快得知，虞洽卿带百万财富入股法租界慈善票了。 哈同听闻，气的！！！ “没有找到沈青炼那厮。”秦越海也黑着脸。 关键时刻死去哪里了？ 这些外道真正是不靠谱。 哈同揉着眉心：“先不管这些，你那边几点能发动？” “今晚11点。正好祭品几乎都入睡，不会引发市面大规模惨状，引发意外。”秦越海道。 哈同颔首：“半个小时足够，那我这边11点30发动，12点正时，本尊出现。” “半个小时也足够引出曹耀宗了。”秦越海冷笑：“真希望他在啊。” “为什么？”哈同敏锐的问。 秦越海诧异反问：“一起解决不好吗？他一死，法租界西扩就算成功，起码要耽误几年。我们也能借虞洽卿加入慈善票的契机，收买他将法租界的慈善票搞垮，弄我们的票务。” 哈同叹息：“到这会儿，我倒觉得那家伙是人才，就这么死了，以后少了对手。” 秦越海心想，你踏马煞笔吧。 他起身：“好了，我先回去了，还得继续找那个沈青炼，真是无语。” 哈同忽道：“那家伙会不会有问题？” 秦越海嘴角抽搐：“他如果是曹耀宗的人，应该想办法打入我们，你见过这么说崩就崩，敲诈勒索，比对手还狠的卧底么？哈同先生，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哈同表情一呆滞，黯然：“是因为罗嘉丽吧，真正事到临头。。。哎。” 秦越海见状眼底不屑。 也叹了气，干巴巴的道：“哈同先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节哀。” 轰隆！ 天空炸雷，今天停了几个小时的雨，再度落下。 秦越海坐进车内后，看着窗上的雨水渐渐遮挡视线，脑海里浮现出晴子的俏脸，冷笑心想我要是哈同，晴子是罗嘉丽，我是不忍下手的。 哈同其实比我狠。 然后还在我面前表现的重情重义，这个洋鬼子不是一点点虚伪。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你不过是想用这种手段，拉近关系，逐步减轻我的心理防范。 但这也太可笑了，和你这个半吊子比，我才是接受帝国谍报机关精心培训了十五年之久演戏专家！ 车渐快，窗上的雨水飞起，视线再度清晰。 忽然。 秦越海看到曹耀宗的朋友，闸北巡捕房的严九林正和顾老七在街边的茶楼屋檐下说些什么。 曹耀宗远离后他们倒是消停了许多，也没怎么去法租界。 秦越海颔首“曹耀宗应该真不在”。 他却不知道。 此刻严九林和顾老七说的是：“刘占奎喊咱们去吃酒呢，你怎么才来。” “下雨啊哥哥，我又不晓得你喊我做啥子，提了裤子就来了，你还嫌我慢。”顾老七抱怨。 严九林骂他：“册那，老子还不能说你了。” “能能。”顾老七比严九林岁数小些，又没官身，严九林肯定是兄长，他只能老实。 严九林大笑，随即压低嗓子：“我总觉得刘占奎找咱们有事。” “神神道道，好事坏事啊大仙。” “我算算啊。”严九林粗鄙的掏了顾老七裤裆一把：“好事，就是有点腥，估计要弄谁。” 片刻后。 他们见到了刘占奎，又给带来丁香花园。 曹耀宗，虞洽卿，都在。 还有一屋子人，包括洋人！ 严九林都懵：“耀宗你啥时候回来的？” “一直没走。”曹耀宗摆手：“老哥，这会儿不闲聊，请你们帮衬。” 严九林顾老七赶紧入座。 “新的情况带来变故，具体内容目前不好说透，大家请信得过我就行。” 曹耀宗起身，环顾桌上的，李经迈，虞洽卿，章远达，刘占奎，宋国栋，陈东，周畅，程晓东，白德安，波尔也在。 “事情非常紧急。法租界，闸北，公共租界今天都会有麻烦！要出不少人命，场面估计比龙华时阴兵过境更大。” “诸位有个心理准备。而我喊你们来这里，首先是保护我的亲朋好友。大家等会都不要离开，安排人将家眷都接来！就说，我韩姐过生日庆贺。” “其次。” “等会，嘉林她会替我安排，请各位，包括白长官，波尔先生，无论如何看我面子，暂时先别问，只配合。” 曹耀宗说着盯着白德安。 白德安：“好。我相信你。” 波尔也颔首：“领事呢？” “他目标大，也有洋兵保护，不要紧。”曹耀宗道。 波尔就不废话了。 但李经迈问：“耀宗，杏荪公呢？” “他表面和我们隔一层，又是个老头子，参合不进这种事的，也没危险。” 李经迈便也不吭声，但环顾四周，发现都是当今法租界华人一脉的中坚，他不由想，耀宗恐怕还有拿咱们钓鱼的想法，但他肯定会有万全的安排。 第161章 鸿门宴，斩麻子 曹耀宗这时对陈东道：“东哥，你稍微危险点。带十五个精锐去吧，秘密告诉林东叔，直接下死手，然后就带他和阿唐他们一起回来。” “明白。”陈东立刻起身，打电话给林东喊吃酒。 曹耀宗接着也就消失了。 这一头。 杨鹏正纳闷问林东：“小寡妇过生日，陈东怎么反而喊咱们在外边吃酒。” 林东神情有点落寞，强颜欢笑道：“耀宗又不在家，咱们哪好去。” “那李经迈他们不是都去。”杨鹏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唐和林东亲近，闻言不耐烦了，道：“李经迈，盛宣怀他们什么身份，咱们和曹哥熟，但够得上那些人么？搞不成东哥就是代表曹家请咱们的。” 林东闻言心里倒是舒服了些。 远处车来。 杨鹏又啧啧有声：“踏马的，陈东在上海滩也就是江湖人，现在倒上台面了。” 林东忽觉得这厮腔调有点黄麻子的味道。 这其实就是黄麻子。 黄麻子自己却浑然不觉，只在想，妈的巴子的，你们今晚都别想好。 尤其林东这个老东西。 唰——车门打开，陈东笑容满面：“哎呀，东叔，杨探长。走走走，咱们去对街富春楼，今儿喝个痛快。” 黄麻子见他身后几个腰间鼓鼓囊囊，随口问：“怎么还带家伙呢？” 陈东很自然的炫耀：“今天不是搞慈善票了么，嘿，上海县地界直接进了2000大洋。我最少捞三百，老子马上就发达了，戏文里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踏马不得带些防身的啊。” 众人哄堂大笑，都说这货小人得志。 随即一起去往富春楼。 黄麻子心里有鬼，习惯性拖后。 陈东也不管他勾着林东：“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小寡妇生日不是不喊你，李经迈他们女眷也去。今儿我来，是韩小姐宋小姐他们特地交代。让我替耀宗请大家的，还必须让你上座。” 黄麻子心想，呵，等夜里送你们上路，老子坐小寡妇身上去。 雨越发大了。 一群人进店，掌柜见都是巡捕大爷急忙赔笑。 陈东招呼：“你们都上楼坐。我和东叔点菜。” 黄麻子也不多想，往楼上去。 陈东马上喝了几斤假酒似的，继续咋呼各种菜名。 直到黄麻子肯定坐下了。 他还在咋呼，但拿笔刷刷写了行字。 林东一愣，猛点头。 外边这时人影闪动，进巡捕房。 林东知道是陈东的人，也不吭声，/老/江/湖笑眯眯跟着陈东上楼。 黄麻子“老卵”惯了，换皮还是那副德行，虽没坐主座，但坐主座边上，还在那里老气横秋使唤年轻巡捕：“你兜里烟也不跳一跳？” 这踏马一圈/人/大/家都是各抽各的，分也不够啊。 小巡捕无奈，林东按着他：“滑头你丫的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黄麻子顿时一愣。 林东满脸不爽：“今儿陈东请客，等会上几条烟，抽不死你，逮住个孩子薅！” 陈东打岔：“老板，先上酒。” 黄麻子怏怏闭嘴，忽也觉得自己刚刚也有点太随性了。 反正就今晚了，忍一忍呗。 于是等会他又挤出笑容：“来来来，东哥，别和我计较，我也是难得开开玩笑。” 林东：“哪能呢。咱们干了！” 黄麻子酒量不好，眼看他一杯白酒，无奈也只能喝下去。 喝完都有点头晕。 林东却又体贴给他夹菜，自己去打圈和弟兄们勾肩搭背胡说八道。 黄麻子也没在意，期间偶有人来敬酒，黄麻子不好不喝。 也就一刻钟，他真有点多了，赶紧疯狂提醒自己，稳住稳住。 忽然，陈东又举起一杯：“鹏哥。” 黄麻子：“不不不，陈老板，我是真喝不动，缓一缓行不。” 陈东不爽的放下，边上阿唐轰隆一拍桌子：“黄麻子，有你这样的么？” 黄麻子叫苦：“我不是不给他面子，我都要吐了。” 说完觉得全场气氛冰冷。 黄麻子猛然反应过来，酒都有点醒时，陈东，林东，阿唐，还有陈东弟兄手里火器都对准了他。 至于其他人有拎不清的，没注意黄麻子三个字，还要出来劝。 马上给知情的摁住。 黄麻子顿时面如土色，随即咬牙道：“你们早就发现了？” 按着道理，大家应该聊几句。 结果他才说完。 陈东直接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黄麻子给打的浑身发抖，但这货竟虎吼了声，翻出后窗，落往街上。 陈东等人追上砰砰砰砰，对他开喷。 硝烟将窗户都糊住。 大雨里，黄麻子咆哮嘶吼，蛆似的扭动，竟从杨鹏的皮里蹦出个黑黝黝的身体。 这是魂影，要是白天被太阳嗮了就会生烟。 这会儿却是晚上。 不过有雷，它怪物似的一抖一抖，就要逃。 巡捕房那边，忽然大门洞开，有人喊：“对面老少爷们趴下。” 砰砰砰砰！又是阵弹雨。 紧接着哗啦！哗啦，哗啦！ 七八桶黑狗血迎黄麻子兜头就喷！ 这魂影当即瘫软惨叫。 陈东放了家伙，从袖子里抽出三根拇指粗的短香，一晃就点燃。 那白烟不散，突突突笔直往上冒。 陈东随即跃下去，用香抖了个圈将这厮套住，掐诀念：“法开天地，五帝拘魂，日夜游神，速请出手。” 白色烟圈瞬间扩大，他手里短香则急速燃烧。 但这点时间足够了。 那白圈里出现了两尊鬼将，铁链套死黄麻子的魂魄，对陈东点个头往地下一缩。 白烟圈跟着急缩。 三根香燃到尾。 陈东却不放手，忍着疼将香灰往杨鹏身体上丢去。 杨鹏身体当即燃烧成个火人，在风雨里凝聚出幻像，悲愤的看着陈东。 陈东道：“安心吧，万事有我们。” 杨鹏神态缓和，感激抱拳，消散。 那身体化为白灰，混进地面，就此彻底烟消云散。 不过陈东知道，他的魂能随城隍赐的香，去往城隍庙，而不是死无归处。 做完这些，陈东对楼上道：“还吃个几把，改天再饮酒。大家拿家伙随我去办事。” 大家都晓得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连踏马大滑头都给黄麻子这个早就死掉的人顶了，绝对活见鬼。 于是脚步声轰隆隆，穿过脸都发白还趴在地上的老板，和其他食客，冲进巡捕房，在安南人，阿三们的瞠目结舌下，打开武器库。 接着列队。 林东看向陈东。 陈东挥手：“去丁香花园。” 同时松了口气，心想大事我帮不了，但除掉这个黄麻子，法租界内部是安全了。 第162章 曹耀宗肯定不在家！ 确实如此。 要不然，黄麻子这厮借乱，就算不敢去曹公馆报复。 在租界内乱杀。 林东也好，李经迈，盛宣怀等人，恐怕难逃他的毒手。 那时候曹耀宗就算赢了，回来只剩个光杆，手下好培养，盛宣怀，李经迈这些人的身份，背景，人脉，他怎么弄？ 陈东出师告捷的一刻。 其他地方也在紧锣密鼓。 暴雨如注的日租界，云岩道场。 三十个黑衣斗笠的男子肃立。 区区三十人竟有股军旅气息。 渡边雄和秦越海对“沈青炼”道：“今晚我们就会发动，沈桑，曹公馆那边就拜托你了。” “好，但他们做他们的，我做我的。”曹耀宗十足小心的狞笑：“万一事成，他们灭我的口怎办？” 渡边雄咬牙：“沈桑，何至于。” “不好意思。”曹耀宗冷冷的道：“我只拿钱办事，谁都不信。” 说完就在雨水里化成虚影，出现在墙头。 原地站的地方，竟出现了不少黑色的长虫，纷纷弓身，眼看就扑往那些黑衣人。 渡边雄无奈：“行，行，你现在去，我们也去。但请11点再动手。” “你也去？”曹耀宗有点意外。 渡边雄无语：“我怎么会去，他们去！” “呵，你去的话，那我更担心了。”曹耀宗随即消失。 “这个王八蛋。”秦越海气的骂道，转身对雨中众人：“诸君，此去要彻底动摇我们敌人道心，甚至会逼出他的底牌，所谓请务必尽力。” “哈依。”雷声滚过。 人也都离开了。 渡边雄目光幽幽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对秦越海道：“这是九菊一派在沪上的中坚，为了大业孤注一掷，就不知几人能回。佐藤桑，你将来万万牢记今日，不能辜负了他们啊。” 然后他摸出怀表。 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 雨，略有些变小。 风却更大了。 雨丝在路灯下，闪耀着光，落在走出室外晴子的脸上。 她眼神迷茫：“父亲，佐藤桑，我忽然有点不安。” 叮铃铃！ 电话紧急响起。 渡边雄急忙接起。 哈同的声音传来：“秦越海在么？” “在。”秦越海了电话，渡边雄侧耳。 哈同恼怒惶恐：“刚得到消息，陈东带兵把黄麻子做了。” “啊？” “然后他们去往丁香花园。今天曹耀宗那个小寡妇在那边过寿，虞洽卿，李经迈，刘占奎。。。骨干都去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哈同问。 秦越海知道他已经有判断，只是找自己应证。 但他也认真思考起来。 法租界崩黄麻子，应该是事前就知道，那么黄麻子祭祀“江神”肯定也被他们发现了。 他忽问：“江边有动静么？” “没有。” “他们是怕了，才蜷缩起来。”秦越海得出结论：“曹耀宗肯定不在家！不然已经去江边了，他们正因为没底，才聚集一起，还带了家眷。” 哈同松了口气：“你和我想的一样，那就这样。” “嗯。” 而这一头。 丁香花园，依旧热火朝天。 女眷们都在叽叽喳喳。 男宾都围着宋嘉林。 妖女手里夹着烟：“东叔和东哥来，说明动手前最后一个信号稳稳的放出去了。” “弟妹什么意思？”李经迈问，他现在懒得动脑子，有不懂就问。 “他们会以为我们只是发现了黄麻子，然后因为耀宗不在，怕了，才找借口聚集起来。要不然，按着耀宗的脾气，早杀去江边了嘛。所以沈青炼的身份继续保持住了。” 宋嘉林虽没听到哈同和秦越海的分析，但她一语中的，而众人信服。 李经迈又问：“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 “吃吃喝喝，等耀宗把准确时间给我。我们再行动啊。”宋嘉林道。 他们聊天时，波尔和白德安叽里咕噜：“为什么中国人可以找几个老婆！” “你也可以，但你找不到这么优秀的。” “我只要漂亮不需要脑子，还有别哄我，我知道我被绿了，该死的。”波尔一脸人间不值得的模样，眼神空洞：“我只是瞒着孩子。毕竟他是无辜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白德安安抚老友。 波尔：“我没有试探你，白德安。我知道真相。只是过去不愿意面对而已。” 白德安。。。 “慈善票今日收益已经达到一万大洋。联合洋行拿走一半，理查是个掌控欲强的人，我们要提前做点准备。美丽的宋刚刚说，希望我们把李经迈推进华董，我认可。” “嗯。”白德安也附和。 波尔忽然问：“你能想象么，在遥远的东方，我们以一个东方的孩子为核心。” “他不是寻常人。” “是的，我的意思是，命运真奇妙。” 波尔点上烟，转头看向屋外：“但我觉得，只华董还不够，我和理查谈，让他入股联合洋行。他才会成为我们的自己人。并且我会告诉他，哪怕将来他不是领事，也依旧拿一份好处。” “好主意。但他后面的继任者呢。” “请他定下规矩，领事永远拿一份。” “这。。。” “没有永恒的东西，白德安，这只是个说法，鬼知道这个国度将来会怎样，这里会有几任领事，欧州越来越不安全。这里却已经开化，一旦统一，我们其实很脆弱。” “不是我们，是其他人。”白德安呵呵起来：“曹是个混蛋，尤其有三个老婆，但他对朋友非常讲义气。” “是的。这孩子，要是法国人多好。”波尔遗憾极了。 忽然，“哎呀。” 大家回头。 是一个正在/L/猫的女眷惊呼了声。 而那只曹公馆的猫摆脱她，窜到了宋嘉林面前。 宋嘉林直接取白纸。 大家正不解。 猫咪伸出爪子，沾茶水，在白纸上写：三 全场，哇。。。 猫咪继续写：三十鬼子已去曹公馆，11点动手，勿理。等事平，通知你再出动。 宋嘉林捧起猫脸：好，还有其他事么？ 猫摇摇头，宋嘉林：“你是猪啊，他们进法租界，肯定能知道人都在这里，那他们还会去曹公馆么？” 猫眼神懵逼，恼怒！ 忽然眼神更懵逼，拼命扒拉她，窜去了楼上。 宋嘉林心想，狗贼对猫对人都这样，用完就撤！ 边上的刘占奎三房太太，这时说：“这猫还是咱们家的呢，没想到这么厉害。” 她今年才三十，风姿卓越就是有点风尘气，样子倒不讨厌，这话也没其他意思。 结果刘占奎老妈眼一瞪：“什么咱们家的，都是曹家的。” 三太太赶紧怂：“妈，你说的是。” “我说是猫，和丫头！没说你，你是刘家的，你要是曹家的，耀宗和占奎成什么了。”老太太也是张嘴就来，全场一静，哄堂大笑。 三太太害羞的赶紧撒娇，刘占奎则无语。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转眼近11点了。 大家各自回房间后，虽然按着要求关了灯，但都渐渐有些坐卧不安。 也就在这时，几道人影来到了丁香花园门外。 第163章 斩杀殆尽，大战开胃菜 看到这种情况，韩丽雪攥紧小猫娘的手问：“怎么办？” “等！”林欣怡的猫眼在黑暗里散着幽光。 宋嘉林搂住两人的腰，安抚似乎有些慌的韩丽雪：“家里有法阵，林妹妹预知情况，咱们老爷还混在他们那边。楼下各家的保镖子弹都上膛，韩姐你担心什么？” 韩丽雪咬着唇：“我不是怕，我，我是怕做的不好丢了耀宗的脸。” “这样啊。”宋嘉林张口用唇，用贝齿咬她晶莹剔透的耳垂：“姐姐这个时候还卖乖，什么都只想着他，难怪他最疼你。” “就是就是。”小猫娘马上加入妖女阵营。 韩丽雪哭笑不得，耳朵又痒心里害羞，娇/嗔道：“别闹呢，狐狸精。” “就狐狸精，就喜欢勾引你男人。”妖女竟还舔她俏脸一口。 任谁看到宋嘉林此刻模样，都不相信，她竟是曹耀宗如今在沪上的代言人，李经迈虞洽卿等人都肯听她调遣！ 唰！来人终于翻墙进门。 先进来的三个探路货色，身材矮柱却敏捷。 他们直奔主楼客厅。 但等三人过庭院中段，就有更多黑影跟上。 这些人或者从墙上敏捷的翻过，或者从门头进来，落地都几乎无声。 其中有人打开大门，又有更多人涌入。 藏在别楼以及客卧的各家保镖早端起火器。 但没人动手，因为要等信号。 就在这万众提心的时刻。 墙外忽然响起声惨叫“啊”。 进来的黑影纷纷一愣，他们反应也快，但意见不一。 一部分更快的扑向屋内，一部分则机智的试图返回。 “动手，韩姐。”小猫娘的猫眼闪光。 因为她记得这一刻，然后夜幕黑海倒悬，烈火烧破苍穹！ 韩丽雪顿时杏眼眯起，剑指往庭院中狠狠一挥，道：“起阵！” 轰！ 恰一道雷光照耀人间。 丁香花园楼前庭院，以正中花砖起，瞬间点亮满地蛛网。 楼前也出现顶盔掼甲的虚影，化为呼啸扑往来敌。 花圃里无数落叶同时化为剑光，横扫全场。 正是老宅七杀护佑法阵的又一版。 同一时间。 带过兵的虞洽卿道：“开火。” 保镖们立刻扣动扳机，砰砰砰，白色硝烟弥漫窗口，很快又被风吹散。 再看场中，那么多来人竟就这么倒在雨地里。 没一个能站着。 空气里，浓郁的硝烟，血气交错。 虞洽卿等人刚松口气。 楼上响起声娇喝：“水火相济！” 轰！天空雨水进入花园范围，竟成火滴，地面雨水也剧烈燃烧起来。 熊熊火光将家宅照亮。 窗口三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凤眼生威。 当中，未亡人，左手宋嘉林，右手小猫娘。 “那里，还有那里。”小猫娘指点。 未亡人立刻驱使烈火烧去。 大家这才看到，那些尸体竟弥漫出黑雾，黑雾里有无数的小点，仿佛蚊虫，被火一烧就爆出无数星点。 “那应该是蛊毒。”李经迈还是有点见识的，没见过也听过。 虞洽卿点头：“这些东洋人玩式神，死士身上肯定有危险的花头。还好曹老弟提早准备。” 他话音刚落，地面又起几道雷光，接着大地竟翻涌起来，将那些尸体直接沉了下去。 地龙翻身本是惊天动地的事。 在这里却似水池里的浪花，扑闪了下整个庭院就恢复常态。 仿佛刚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人知道，这里曾埋葬了九菊一派在沪所有中坚精锐。 而这批人，如果不是遇到曹耀宗，不是又中埋伏。 哪怕千人火器营，都难制服。 虞洽卿见状只晓得羡慕，酸溜溜的道：“到底是娘家大哥哈，她们还晓得帮你清理掉这些脏东西。回头我一定也要请曹老弟也给我弄个法阵护家。” 他身价巨万，地位不菲，和李经迈也聊得来。 李经迈得意大笑。 这时楼上宋嘉林喊了声：“各位，没事了。” 各处灯光才都亮起。 手下保镖忙也打开客厅灯光。 不过宋嘉林过了会儿才从楼上下来。 众人都已经聚齐。 “弟妹，接下来怎么做？”李经迈率先问。 宋嘉林欠身：“耀宗刚刚回来了一趟，带走北宋金龙，去办事了。他请我转告各位，无论如何请听安排。” “你说吧，肯定照做。”白德安道。 宋嘉林不再墨迹，这就交代起来。 她让林东等人，护送波尔和虞洽卿去公董局大楼顶楼。 李经迈依旧坐镇丁香花园，和刘占奎李罗汉调民间力量，随时支援洪涝。 白德安率人去协同领事赈灾，但洋兵务必正面英租界聚集兵气，对抗法统。 这边刚安排妥当。 正是11点整。 闸北千家万户，齐齐发出声/闷/哼/，昏厥过去。 从他们口鼻里渗出的血丝飘在空中，随即往云岩道场去。 这一刻，铁犀也睁开眼，跃出江面，轰隆！半个十六铺被淹没，吴淞江倒灌西流，堆积的浪墙，轻易就将法租界南岸堤坝摧毁。 涅普顿分魂站在浪头，狂笑着直奔日租界。 但云岩道场内，赤着上身的渡边和秦越海却都面色剧变。 为何反馈这么少？ “怎么回事？” 教堂地下很快也响起怒吼。 涅普顿惊疑不定的问哈同：“为什么闸北那边的反馈那么少？” 哈同急忙打电话。 为办事，他都将电话线拖到了这里。 云岩道场电话很快响起。 晴子接通：“我们也不知道，反馈格外少，正派人检查。。。” 地下，土地公身上金光闪烁但渐渐暗淡。 感受到外邦靠近，土地公握紧拐杖法器立刻催动法力，将更多血丝涌向云岩道场。 但这不是土地公怂，而是几百岁的老爷子头脑好的很。 外邦神祗来了，看到血祭供应大盛，肯定要不舒服。 一场大局内，华界人鬼神祗都在出力。 寻常居民却只晓得洪涝滔天，也不知是他们的幸或不幸。 晴子惊喜：“来了，来了，起效果了。” 哈同果然起疑，我摧，你们那边反馈就多了？他此刻心情紧张，当即喝斥道：“血祭先供给我们！别玩什么花头！” 第164章 意外不断，哈同要疯 晴子心想，你做梦，但说：“明白，哈同先生，请稍等，我们正在运作。” “不要玩鬼，不然我们宁可先毁灭你们。”哈同再度阴冷的道。 他总算嗅到了点不对，血祭的数量关乎涅普顿的力量，更关于解决法租界势力后的蟾局主导权。 他已经搭上了罗嘉丽，阿眉，还有更多的东西，他不能失败。 切断电话后。 哈同又问凯恩：“花旗那边怎么样？” 凯恩眉心闪光：“一切正常。” 哈同立即对涅普顿提出建议：“大人，我们干脆催动法阵吧。我担心扶桑人有问题。” 涅普顿眼神幽幽，透过分神看着越来越近的日租界：“我快靠近了，我看到大量血祭涌入他们的道场，我先去夺来。” 忽然，涅普顿面色剧变：“这是什么东西？” 噗——他分神的一部分，给股不知来路的金气割裂了小半，虽然很快随着浪花返回本体，但那只铁犀的一条腿已经丢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身后水浪竟莫名两分。 现在不止法租界，北岸公共租界也开始洪水滔天，淹没的还都是哈同的产业。 因为北岸面阳处，价格最贵。 还没容他多想，云岩道场血气已主动卷向他。 涅普顿的分魂进一步恢复，他狞笑起来：“你们倒是识趣。” 云岩道场内。 秦越海惨白着脸，这踏马就好比做那种事只做了半截，不上不下的。 他都快憋死。 可是涅普顿的分魂已经靠近，他现在破脸，计划怎么办？ 他也只能壮士断腕。 “去查了没有？”他问渡边雄，渡边雄黑着脸：“查了，所有河童卵，半死不活。所以血祭没能成功。” 秦越海一愣，亲自凝神以河童联系，只感觉到闸北星星点点的河童卵生机无力，似乎都快死光了。 怎么会这样？他也懵了。 河童跳出来咆哮：“有人动了手脚，我感觉到了这里的香火阻扰。” 渡边雄急了：“那你之外为何不能发现？” 河童呲牙：“不发动，它们就沉睡，我怎么发现？” “都别吵。” 秦越海眼神森冷：“这会儿都冷静点，我们先让涅普顿自己看看，也免得我们解释，等沈青炼他们回来，我再让他们亲自去杀这些祭品就是。” 河童一愣，兴奋的舔唇：“不错，反正只要祭品死掉，我就能吸收。三万人，桀桀桀，我会成为九州最大的式神。” 。。。。。 这个时候，曹耀宗正站在公董局顶楼。 波尔虞洽卿站在他背后。 林东等人按着曹耀宗的要求，持武器守护。 大家默默都看着两公里外的苏州河泛滥，两岸涂炭。 不过比起公共租界，法租界方面反应很快，领事和白德安等人已在救援和安置那条狭长地段的难民。 但死伤，在所难免。 “造孽啊。”虞洽卿骂道。 曹耀宗没吭声，依旧在用法眼看。 直到涅普顿接近扶桑人的道场，接受血气了。 曹耀宗问虞洽卿：“你的人到位了？” 虞洽卿忙道：“我已经安排了，都是我的家乡子弟，肯定会动。” “当时我说看到诡异情况再动，可能他们潜伏着，距离苏州河起码四里地，未必看到。”曹耀宗颔首：“既这样，给他们个信号吧。” 说着曹耀宗暗握敕令法盘，正准备催动大明分水戟。 忽然。 涅普顿的牛头虚影凝实，指天画地怒吼起来：“嗷——” 它高举双臂，重重砸下。 苏州河水轰隆声炸裂，连上天空雷光雨水。越发显得他“法天象地”，但身形其实很透明。 无数居民隐约看到这一幕都惊恐的尖叫起来。 仓库那边。 宁波帮带头的管家也看到了，心知肚明这就是曹先生说的情况。马上让全体准备。 唰——三百龙马士，三百利刃在手。 地宫里的涅普顿本尊却不知道这个变化。 他狞笑道：“虽然外来的血祭还不够，也勉强可以了，不等了。” 随即随即坐去生命果实位置，打了个响指。 罗嘉丽，阿眉，便行尸走肉一样跪地。 哈同作为大祭司，见状立刻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反牛角式的短刀，先走向阿眉背后。 凯恩看着这一幕，不忍的转过头去。 忽然。 他感觉气息不对。 凯恩再回头，惊讶发现端坐的涅普顿整个身躯竟都在颤抖，背后的地宫墙壁也无声开裂，然后一道巨大裂缝瞬间生成。 哈同惊慌失措：“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该死的，是道来自北边的杀气！不知是哪里的敌人。”涅普顿歇斯底里：“其他人可能搞鬼，快发动所罗门阵巩固局势！” 凯恩赶紧跑上去，借机将阿眉拉开。 哈同犹豫了下，也将罗嘉丽拉开。 随即站于生命法阵根部，单膝跪地，左手摁着头顶六芒星，右手摁住底纹，急促的念起咒语。。。 这时，“杀！” 2公里外的仓库里，那三百个配了朱砂，血气方刚的“龙马”，对着哈同花园的方向再度狠狠出刀。 教堂方面又是声巨响，墙壁上的裂纹更大了些。 而这些子弟虽然是虚劈，但感觉真的砍到了东西。 砍的就是苏州河上那个妖怪吗？ 那得弄他！ 宁波人急眼时，就是这么刚。 “砍，再砍！”管家也在催促。 子弟们于是继续声声喊“杀！” 他们开始几刀或还不太整齐，但三刀后，动作越发一致。 精气神也越发凝聚。 仓库上方就此渐渐的幻出一匹虚幻的朱砂龙马。 赤炎随身，龙角是仞。 七刀，七杀，身影凝实大半之际，龙马嘶鸣了声，竟化为虹光往哈同花园方向狠狠撞去！ 天空里，赤炎贯空，雨水因此两分。 所谓七杀，无不带煞，何况还有三百道杀气灌输。 轰隆！几乎瞬间，它就抵达此处撞中教堂背面。 哥特式建筑，半壁坍塌！ 它的正面虽然还在雷光闪耀，魔眼炯炯，但肉眼可见气息黯淡三分。 涅普顿更是如遭雷击。 他愤怒起身回首，要寻出手的人。 但今日意外不断，也就在这时。 哈同又是声惨叫。 第165章 曹耀宗一定没走！ 他懵逼回头，哈同头顶六芒星只亮起2个角！对照法租界西，南，南市，浦东的四个角毫无反应！ “中计了。”涅普顿第一时间确定。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先是扶桑人血祭有问题，接着分神挨劈，教堂主阵遭遇背刺，现在大祭司的所罗门阵还缺了角。 而扶桑人是知道这些的。 涅普顿不禁暴怒，这些该死的东方矮子。 他立刻消失在教堂，冲进分魂，牛头人瞬间壮大成一尊2米高的英俊西欧男子，手里三叉戟。 露出本尊的涅普顿二话不说挥动三叉戟，重重劈向道场。 轰隆——无边白浪为刀，摧枯拉朽的将道场粉碎。 周遭弟子死绝。 只有河童和黑蟾护卫下的渡边父女，还有秦越海活着。 “死！” 涅普顿又一戟劈去。 河童和黑蟾连忙迎上，却因为身体没有恢复，给打的摇摇欲坠。 秦越海也受牵连，嗓子眼发甜。 他急忙高呼：“不是我们的问题。” 涅普顿根本不听。 秦越海知道这情况绝对出了大问题，解释也许可能是徒劳，但还是坚持坦白道：“河童卵的生机莫名其妙/被/干/扰。大人只管去查证，绝对不是我们的问题！” 涅普顿才暂缓攻击，冷冷盯着他：“所罗门阵四个阵眼也有问题呢？” 秦越海一愣，忙越过河童上前：“大人，我也不知道那些阵眼的具体位置啊！” “不是你，还能有谁？” 秦越海脑中急转，感觉涅普顿不可能查出换牌的问题，除非沈青炼是他的人。 但也不可能，因为沈青炼是叛徒，没有其他阵眼都坏的道理。 涅普顿见状怒极：“不是你们，难道是我自己？” 外神发怒不是开玩笑的。 秦越海额头冷汗淋漓，忽然间，他想到个可能，问：“哪几个地方出问题，是不是都属上海地界？如果是，一定是本邦城隍所为！” 涅普顿眼神凝聚，因为确实是四个上海地界的阵眼出了问题。 秦越海看出他的反应，急促判断道：“事情一定是这样的！我们没可能算计你们！我们是一体的！” 接着他又道：“大人，事已至此，不如我们联手覆灭法租界。为证明清白，我愿驱使河童先行。” 涅普顿闻言不禁有些意动。 曹耀宗远远将这一幕看在眼底，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出他们似有停手的意思。 他顿时呵呵起来，停手便要对外，这是内讧结束了？ 斗法如绣花，诛神亦如是。 所有的先手伏笔，将他们逼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 接下来就得靠硬碰/硬/了/。 但花旗洋行下面还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十万慈善票的大阵，就先不动。 且先颠倒生死门吧！ 然后再请金龙，将你们打回黄/浦/江！ 看你们下一步的反应！ 曹耀宗拿定主意，这就走去旗杆下，摁住黄天生死颠倒印。 夜幕上顿时风起云涌。 雷海连绵如狱。 一如一千七百年前的东汉天空下。 此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生死亦颠倒！ 本属于教堂生门的庞大能量，立刻转来了这里。 教堂却成了死门，开始崩塌破碎，室内死气弥漫！ 地宫里的哈同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幕，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却变得这样。 凯恩扛起阿眉，喝道：“先带夫人上去。” 哈同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抱起罗嘉丽，跟上他。 他没注意到。 罗嘉丽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水。。。 而随着生死颠倒的发动。 庞大力量通过了丁香花园内的韩丽雪。 这股力量她本不能承受，但法阵帮助了她。 然后又因为承负关系。 苏州河底，系着她秀发的大明水运国器开始疯狂吸收。 于是她不仅仅没事，身体还得到进一步改善。 国器的断裂处很快愈合。 锋利金气渐渐冲霄！ 正谈妥新方案，准备杀向法租界的涅普顿，河童，黑蟾，渡边，佐藤惊慌后退。 几个人，神祗，面面相觑。 涅普顿的脸色最为凝重。 他清楚记得自己感受到过这股气息，气息然后消失了，他当时以为法租界方面可能误打误撞做了什么事，现在看，绝对不是。 渡边和秦越海也很紧张。 布局这么久，才开始就变数不断。 一次是失误，两次三次绝对不是巧合。 这些令人抓狂的事情背后，有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拨弄。 曹耀宗至今没有出现。 但是。。。 翁婿俩异口同声：“曹耀宗一定没走！” 涅普顿：“他在哪里？” 秦越海摇头：“我们不知道，只是感觉。我之前派遣人去偷袭他的家，至今也没消息。恐怕遭了他的毒手。” 想到沈青炼那厮，秦越海心情复杂。 那样的高手，和三十个弟子就那么无声无息没了么？ 涅普顿闻言看向南边。 法租界内，正官民一体有条不紊的安置灾民，救死扶伤。 许多人虽都惶恐看向这边，但大体镇定。 唯两处气息古怪。 一处是法国领事理查处，洋兵结阵，警惕的对着这边。 一处是公董局顶楼。 涅普顿的眼神眯起，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 但他要借助水势才能施展神通。 目前，血祭不足，水里又有股力量牵扯。 所以还得蓄力。 就在他心中抓狂时。 曹耀宗将放在栏杆上的宋代金龙捧到手里，躬身高举过头，默念：城隍敕请，前辈相助，于国于民，必得香火无数。。。 然后将金龙往苏州河西边掷出。 金龙离手就化为白色的水雾，无声无息飘去。 曹耀宗随即又转头看向东边吴淞口位置，那边看似风平浪静，但一股东海里的巨浪正沿着浦东外沿，缓缓向那边逼近。 兼职护海公的秦裕伯，正立在潮头，凡俗难见。 另外古炮台上。 已恢复如初的印愣，也正合十俯瞰整个战场。 三方隔着数十里，难以看到彼此，却都心中念叨。 气机因此相连，隐约成个大大的三角，压在黄/浦江和法租界上。 曹耀宗顿时心中一动，如今兵，财，俱全，还有种法阵可以加持，不如借机改一改。 第166章 倒悬之海 于是他拨动林东等人站位。 又请波尔，虞洽卿站定。 几步后。 林东等法租界法统兵气和三角相连。 一把勺子模样的法阵就此成型，正是大名鼎鼎的北斗七星状！ 北斗七星，又名帝车！ 为天帝驾乘。 人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都由它来指挥。 所谓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如今斗柄正处于公董局大楼，对应东海，城隍，灵兵，于是方向偏西南。 因此既有秋之杀气，也有夏之鼎盛。 金气瞬间如火如荼！ 吴淞口因此轻轻震动，秦裕伯也抬头长啸。 曹耀宗同时心有所悟，出手的时候到了。 他立刻跃下高楼，用水遁化为片虚影，直往北岸去。 而这货八百个心眼，能偷袭绝不会硬刚。 便特地从洋人军阵边卷过，顺手掀翻几个鬼佬，惹的白德安大喊开火。 砰砰砰的硝烟中。 他早土遁潜伏，只几个呼吸就来到北岸，位于涅普顿和金龙之间。 背靠金龙后，“沈青炼”露出身形。 涅普顿等人第一时间看到了他。 因为他用法军刷了立场，这波货都没动手。 看清楚是他，秦越海立刻大喊：“沈桑，情况如何？” 曹耀宗沉着脸仿佛很悲痛，其实肚皮笑破，说：“你的人都死了，丁香花园也有法阵，还有火器，那个小寡妇还是恐怖剑修。” 渡边雄觉得呼吸都疼，惨叫：“那可是我的心腹弟子啊。” 曹耀宗冷冷道：“我提醒过你们要小心，幸亏老子留个心眼没和他们那些蠢货一起！” 渡边雄几乎气绝。 涅普顿忽然问：“你就是沈青炼？” 曹耀宗点头，同时悄悄招手。 涅普顿继续问：“目前法租界内还有其他。。。” 他话还没说完，面色剧变。 因为一道金光一道铁色从后面向沈青炼扑去，沈青炼似要躲，金铁色的光已经穿透他的身体，狠狠刺向涅普顿。 涅普顿大惊失色刚要抵挡。 金铁色的来敌却猛拐弯，只一戟就挑碎猝不及防的黑蟾，渡边雄当场吐血如瓜瓤。晴子和洋子急忙去扶他，却被余波震昏。 曹耀宗表面“四分五裂”，其实已潜入地下。 他没任何怜香惜玉之心，催动金龙一戟将她们都斩死，还顺势将转身要逃的河童钉在地上。 这时他也已经借土遁之力，赶到了大戟的正下方。 曹耀宗随即单手接着戟尖破土冲天而起，金色迎着他附身成暗色甲胄连他面目都遮挡。 人在半空，曹耀宗又一挥手，澎！ 河童连带秦越海粉碎，唯留秦越海的头颅。 涅普顿见状总算明白秦越海他们真给坑了，怒吼了声扑来。 曹耀宗不慌不忙，还先单手抄起秦越海的脑袋，才用右手大戟卷动血色，化为巨轮，狠狠扫向涅普顿。 巨大的兵刃撞击声中。 双方一接触，涅普顿顿时清晰的感觉出，他就是沈青炼。 原来是这个家伙在玩鬼。 涅普顿仿佛找到了所有答案。 曹耀宗却呵呵了声，居然再度消失在雨幕里，唯甲胄持大明国器，往涅普顿身上捅去。 两件灵宝出手，没有招式，无需防御，唯有一往无前。 而随着厮杀，长江水浩荡，本堵塞的气脉松动，磅礴之力涌来，金龙放声长啸，锐不可当。 不止如此，涅普顿也变成客场，被龙脉气息压制。 再说他的帮手都死了，再打下去毫无价值。 涅普顿做出判断，立刻急速退往吴淞口。 龙脉有灵，追去的同时自动约束苏州河的泛滥。 于是两岸居民只见一道金铁色，猛追怪物。 身后是浩荡白虹，卷着漫天雷光雨丝，仿佛巨龙！ 两岸洪涝就此消散，万民欢呼雀跃！ 曹耀宗于苏州河底遥望这一幕，知道后面一定还有变数。 不过他也有应对。 等他剥下秦越海面皮戴上，将人头踩进淤泥，不得超生。 然后无声怪笑了下，打了个响指！ 正急速后撤的涅普顿顿时感觉到巨大危险，但不知道危险从哪里来。 没容他反应过来。 朱雀真火起！ 铁牛两腿间轰的声卷起巨大火焰。 涅普顿此刻五感俱全，还是男人状态，这种酷烈的爆发，他也受不了。 疼的他竟原地蹦起好几层楼高。 于是大半个上海滩就看到这怪物裤裆着火。 老百姓们虽然紧张，也觉得滑稽。 已近吴淞口的秦裕伯更是哑然失笑，心想曹耀宗那小子，真的是机智百出，和他作对绝无好下场。 果然。 打击接二连三。 天空中又一道浩大气息落下，大部分分散落入星光，其中一股擦着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两道外邦法统之力薄弱处，重重注入铁犀后背紫薇斩中 涅普顿如脊椎给人劈裂，再也承受不住，只能选择仓皇撤离载体。 但追杀他的大戟竟能引动这股力量。 于是市民们又看到，身在半空裤裆着火的这个怪物，背后和金铁龙头间，竟凭空生出道紫色闪电！ 咔嚓——铁犀两分，落入苏州河内。 紫薇星力的滋润下。 这尊铸造于清末两江总督刘坤一之手的铁犀，再度完好无缺，沉进河底。 江水龙脉越发畅通。 铁犀也欢快的低低嘶鸣起来。 而身体变得虚幻的涅普顿则惨叫了声，继续抱头鼠窜。 没了载体也有好处。 起码裤裆里没朱雀烈火烹烧了。 但高处的印愣一直盯着他呢，见他即将冲进吴淞口，失去了半个手掌的大和尚，用右手轻拍炮台。 吴淞口下。 七艘早年沉没的战舰虚影立刻撞出生死界，单臂的把总一身血衣站在船头。 残破战旗在江面的暴雨里依旧烈烈震动。 正好涅普顿撞出苏州河道。 把总当即挥刀狠狠劈下，喝道：“奉曹大人令，杀贼！” 涅普顿做梦没想到这里还有伏兵。 加上今夜暴雨狂风。 洋人军舰不能出港。 没了外邦的兵气压制，这七艘亡灵船更是气势如虹。 上面阴兵火炮轰鸣，巨大弹丸率先砸向涅普顿，先赏了他一个透心凉。 接着更密集弹雨砸去。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涅普顿越发惨叫，挥舞三叉戟试图掀起巨浪遮挡身形。 但吴淞口外，忽有更大的波涛，汹涌如山！ 是东海巨浪倒卷而来，秦裕伯身后闪现陈提督身影，跃现旧部船头。 亡兵欢呼振奋。 陈提督令如流水：“左右三舰包抄，左一右一直插肋部，后二横江排炮，旗舰往前撞过去！” 秦裕伯一挥手，东海巨浪帮衬。 水师阵势立成。 “杀——” 吴淞口的喊杀声就此遮盖漫天雷声，响彻沪上，也映于漆黑天幕，仿佛倒悬之海！ 第167章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这正是小猫娘预见过的场面开端。 丁香花园内，她紧张的握紧两个姐妹。 因为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但耀宗肯定行！ 她知道！ 上海百姓们也被这一幕吸引，不顾暴雨纷纷走出来仰望苍穹。 大家很快认出：“那是陈提督，那是城隍爷！” “他们在杀怪物！” 刘占奎的人开始吆喝：“大家别光顾着看，快帮忙请香火拜拜神！” 百姓们天生敬畏鬼神，目睹这种奇迹，还是他们素来仰慕的陈提督，和城隍爷。 听漕帮子弟们这么招呼，忙去点香火敬神，祷告大胜。 但就在这时。 又一道流光从北边窜起，狠狠撞向吴淞口。 看架势竟然是奔着为怪物解困去的。 百姓们心都揪起。 陈提督虽然成神，但能挡得住吗？ 铿！ 金龙横出，挥动大戟拦住来敌。 这厮居然是一只形如蜥蜴的怪物，它通体漆黑，鳞甲缝隙却流淌岩浆火焰，利爪和大戟相对，火光四射。 曹耀宗瞳孔紧缩，这就是他们的底牌了！ 因为他透过花旗洋行金库下的紫薇阵法感受到了这厮的气息出处！ 另外那尊土地公还在。 无妨，虽然之前用了一次紫薇斩。 还有十万，甚至更多的紫薇符在呢！ 他心中盘算这些再看场中，后来的这头怪物居然比金铁头的白龙还强半分。 金龙给打的步步后退。 也难怪。 金龙只是湖神，文职。 对方这种存在，肯定是武职。 而涅普顿因此得到/喘/息/，这时摆脱战舰纠缠，向怪物靠拢。 曹耀宗有心出手，但还是强忍着。 因为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两个货未必一路。 此刻。 丁香花园楼上。 小猫娘蹦了起来：“老爷就是厉害！” 因为她看到过两种结果。 曹耀宗直接出手，惨胜。 曹耀宗沉住起，他们就会。。。 正这时异变突生。 那怪物忽然转身，用背硬吃金龙一击，张嘴咬住涅普顿头颅双爪一扯。 涅普顿根本来不及招架，脑袋在怪物血盆大口里发出声闷闷惨叫，便当场裂开。 金龙再度打来时。 怪物借机怀抱涅普顿的尸体，跌进黄/浦江里。 两个蕴藏庞大能量的身躯，卷起的巨浪将十六铺大半商铺码头都冲垮，也将吴淞口封堵，截断后力。 秦裕伯连带陈提督战舰随水位急速下降之际。 江底很快发出声厉吼。 轰隆！ 江水中急旋，一尊通体暗绿的人形怪物窜出。 似有八米开外，隐约有涅普顿的影子，但双目赤红。 秦裕伯眼看浦东，十六铺两岸涂炭，怒极挥手，再度催动东海巨浪，试图冲破阻碍。 陈提督也毅然往前。 这时金龙忽落他身上，陈提督顿时身形暴涨，看势头再两个呼吸就能和那厮抗衡。 提心吊胆的百姓正要松口气。 怪物猛炸成十二份，连带本尊十三，都有三米开外，分头扑向他们。 在半途，这十三尊怪物还再行/分/裂/。 再/分/裂/。 转眼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如水藻遍布夜幕。 陈提督的兵马连带城隍眼看就要被淹没。 但就在这时。 几艘扶桑军舰忽然开火。 轰轰轰，兵火是邪力克星，炮火中，那些怪物立刻惨叫崩解。 百姓们见状忍不住欢呼起来。 曹耀宗只是冷笑，东洋人这是不能容忍对手做大，所以才出手而已。 其中动机，只为利益。 不揭穿他们的用心，沪上百姓只怕还要领这些鼠辈的情。 想到这。 他顶着秦越海的面皮，立刻闪身出去，捏动灵宝，幻出被拘的河童阴魂于背后，站于十六铺一家商行高处，厉声道：“我是九菊一派的佐藤次郎！渡边雄已死，我们闸北投毒计划失败！算计哈同计划失败，西洋人出手了，为了帝国，为了东洋人能统治这里，给我继续开火！” 灵宝帮助下，他的声音响彻夜幕。 但他说的是中文。 沪上百姓清清楚楚。 但也有听得懂的鬼子。 好多鬼子却听不懂，指挥部白川仰望倒扣的苍穹，震惊想，你踏马疯了么，这种事怎么能当众说出来？ 而在工部局大楼顶部。 十二道身影在暴雨里若隐若现。 这些人闻言也嘴角抽搐，十一个人齐齐看向其中一个。 扶桑领事武田面如铁色：“我们，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种话骗鬼吧。涅普顿的血祭没有成功，毫无疑问就是你们泄密的。”英国领事眼睛更红，不管怎么说涅普顿是属于他的力量。 魔眼会铸造的“水神伯克鲁格”却是属于全体。 武田只能咬牙赶紧再度声明：“我们绝对。。。” 曹耀宗的喊声却更响：“开火，毁灭这个家伙！我们才能抗衡那些对手。领事大人交代了，宁可大家都没得玩，也不能让我们出局！” 武田疯了：“八嘎，这个家伙用的是纯正的中文，一定是中国人装的，你们不要相信。” “秦越海在中国多年，我们也是今年才知道他身份。”英国领事继续冷笑。 武田！！！ 说不清，/麻/痹/的根本说不清！ 他渐渐的都不由怀疑，或者那真是佐藤，看事情快完了，才急眼的吧。 因为中国人不该知道这些内幕。 这些该死的激进派！ 这时。 场中局势又变。 被打退的金龙忽冲过去，反手一戟洞穿“秦越海”！ 这个王八蛋死的好！ 武田咬牙切齿时，秦越海竟用日文惨叫：“开火，为了帝国，调转炮口，攻击工部局！” 下面东洋士兵感动的热泪盈眶，真有舰炮试图转向。 白川连忙阻止，局部官兵竟发生争执。 而现场一片大乱时，曹耀宗已再度沉入江底。 他草灰蛇线至今，利用远离上海的假象，各种查探，还加上众多才智之士的帮助，才走到这一步。 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刻。 因为对方底牌已出！ 但就在曹耀宗准备唤醒藏于慈善票内的诛魔阵时。 江底。 过去铁犀落脚下的那个外文圆盘幽幽闪光。 竟凭空生出一道门户。 曹耀宗急忙匍匐于水草中。 只见门户中走出个人来。 因为门户的光芒，曹耀宗得以看清他的脸，不由目瞪口呆。 第168章 火海无边，一剑封魔！ 这人扎着个发髻，手里一把桃木剑，身上道袍缝缝补补。 看起来清瘦出尘，腰间偏偏挂着个大大的金色铜钱。 正是他久违的师傅蒋青峰！ 师徒两自从在瓜洲渡的漕帮总堂前分开后，各奔东西。 曹耀宗知道一别终有相见日，却没想到这么快。 但师傅这是怎么来的？ 他因为疑惑走神，蒋青峰瞬间发现了他，老头子马步，横剑。 曹耀宗急忙催动灵宝。 蒋青峰眼睛/凸/起/，嗯？？？ 片刻后，师徒俩在黑乎乎的江底，靠那道门户的光试图一诉衷肠，却不约而同吐了几个泡泡。 然后因为彼此滑稽模样，噗呲噗呲，咕噜咕噜，吐个不停。 蒋青峰笑着拉曹耀宗离开门户几步，挥手打了道水诀，两人才得以开口说话。 “师傅，你怎么来了？”曹耀宗问。 哪怕已经混成大佬，在师傅面前曹耀宗依旧是个孩子。 蒋青峰指着那外邦法盘道：“武汉那边也有这玩意，被我抢了，我就试试这头是什么，倒没想到遇到你。” 曹耀宗面色微变：“那边也有？可有什么怪物？” “老夫剁之，如偷宰杨大妈家的鸡。”蒋青峰傲然。 曹耀宗失笑，想到上面情况，干脆拉起他的手：“你搜魂吧，说来话太长。” 蒋青峰骂道：“这是什么蠢举动，万一我是假冒的呢，真是白教你江湖经验。” “谁踏马学的来我师傅的风范。再说还有灵宝验证气机呢。”曹耀宗道。 啪，蒋青峰笑着轻轻扇他一个嘴巴子：“你踏马。” 也就伸手摁在曹耀宗的百会上，凝神一扫。 三个呼吸后。 蒋青峰松手赞叹道：“你做的很好！” “那我先去办了这事？”曹耀宗怕夜长梦多。 蒋青峰拦住他：“你回去吧，我来。” “。。。” “此间承负很重，你的路还长，去吧。”蒋青峰板下脸。 曹耀宗面色也凝重起来：“什么承负？居然还有承负？” “倒不是负，只是承。你要是做了，以后太晃眼。为师却能逍遥。”蒋青峰催促道：“快滚，玛德，才来沪上就找三房太太，烂桃花。还有，把那个式神孝敬师傅。” 命可以给，女人不可以。 曹耀宗捂住灵宝：“我重新给你找个，这个我有用。” 蒋青峰气的一剑扎他裤裆里，将他挑起骂道：“你以为我抢你鬼婆子呢，你家宋嘉林是贪狼，你和小寡妇现在是破军七杀双全，小猫娘还是个奇葩古巫血脉！三魂进一体，你得养出个什么妖魔鬼怪你知道吗！” 曹耀宗捂着裤裆懵逼中。。。我不是至阳命格么？ 蒋青峰扫一眼就知道他想什么，没好气道：“破军至阳是你，我只是过去没明说。伴月至柔是小寡妇。如果破军七杀贪狼一体，加上那个扶桑式神本来就浪荡，你福禄寿不出三年就给剥尽，失去你的管束，那式神反噬分魂主人，你想想你三个婆娘的下场。” 曹耀宗。。。 蒋青峰：“人家找表子做媳妇，你要让婆娘变窑姐？” 是这样？ 那怎么行！ 曹耀宗忙不迭掏灵宝：“给，给给。” 蒋青峰一抹，一缕桃红飞进他的桃木剑里。 木剑轻震。 蒋青峰随即将敕令法盘握住要走，曹耀宗急了：“师傅，那个是我的。” 蒋青峰轮起剑柄敲他：“孽徒，为师给你的，还会贪你？不拿这个怎么催发你的破阵。要了老命了，找这么个徒弟。” 曹耀宗讪讪抱头。 蒋青峰随即也收起那外邦法盘，江底顿时黑暗。 曹耀宗灰头土脸吐着泡泡往十六铺去。 行没三步，背后一道剑气直刺他/某/处//，曹耀宗大惊失色急忙反转，蒋青峰大青混鱼似的从他身边路过，又扇他一个小嘴巴子，这才真的往上去。 曹耀宗捂着脸哭笑不得，心中却温馨无比。 因为他小时候，师傅就经常这么逗他。 而相比师傅刚刚说的轻描淡写，他觉得此事牵扯的承负其实不小，可是师傅既坚持，他不是不孝顺是知道争不过，但师傅肯定也是有把握的，于是他才放弃。 而这，也是师傅的关心。 得赶紧看看情况，然后赶回去让她们弄点好菜孝敬师傅。 曹耀宗想到这，立刻加速往江边去。 哗啦——当他跃上码头。 天空中一尊蒋青峰的无面目法相已顶天立地。 他正一剑刺向那怪物。 之前大杀四方的怪物竟不能动弹，眼中也生出前所未有惶恐之意。 金龙，亡灵水师，和城隍，印愣等人却欢呼起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蒋青峰身份，但道袍，桃木剑，毫无疑问自己人！ 天地间。 因此风云激荡。 剑法过处，天雷紫光伴随。 更高处，北斗七星，其中破军贪狼连带遥远的七杀闪耀。 蒋青峰法音毫无烟火气，却也没有丝毫感情的落进每个人心里。 “邪魔外道，当诛！” 嗡——桃木剑炫出赤色剑气。 城隍大喊：“正一斩魔剑。” 话音未落，长达数十米的剑气狠狠刺穿怪物胸口，怪物惨叫了声，掉头就跑。 肉眼可见他前后/贯/穿/，边跑，身躯扭动，很快变成一摊绿色的蜥蜴烂肉扎入公共租界。 万民见状竟都无声，大家是给这惊天动地的一招惊呆了。 工部局大楼上的一群人更是面色剧变。 这是什么人物？ 他们正慌，蒋青峰虚空跺脚，身形急收至寻常身高。 念：“勅令各方，守护家宅！” 秦裕伯费解，这位近乎真君的大能何意？ 冥冥中，点点星光凝聚于沪上百姓家门。 下一刻。 蒋青峰脚踏北斗天罡，行正规科仪，而后倒提长锋，对紫微星方向躬身：“恭请帝星护佑此方，其中土地姚志宏，周三也，城隍秦裕伯，陈提督，以及诸将，还有那个秃驴，劳苦功高。” 印愣！！！ “。。。除恶务尽。。。急急如律令。”蒋青峰说完三拜。 轰隆！ 倒悬的汪洋里忽然燃起无数火星，天空顿成烈焰之海。 被照耀的地面，无数火光或是深入地下，或是飞舞半空。 浩大场面惊心动魄。 但仅三息。 一切就恢复平静，暴雨依旧。 唯空气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淡淡臭味。 再看那怪物，匍匐于花旗洋行门口，兀然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 闸北百姓纷纷腹疼，排出虫卵。 而工部局大楼上十二人，齐齐昏倒！ 这，就是中央道教总会客卿大长老，漕帮总堂掌旗蒋青峰的能力！ 噗通！ 蒋青峰落进江边，手脚稍稍发抖，玛德，到底老了！ 第169章 劫寿夺命，桃花融体 雨还在下，天色却开始泛白。 黄/浦江水从吴淞口拐去大海，两岸洪涝就此消失。 一夜未眠的百姓依旧在振奋的讨论刚刚看到浩大场面，好多人都在说刚刚天空里的火海，就是他们家里的慈善票生出的紫光和烈火组成的。 这让他们有了种强烈的参与感。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此刻，真正布局此事的曹耀宗已经回家。 “所以，是你师傅？”李经迈问。 赶来的盛宣怀道：“就是蒋天师。” 曹耀宗哈哈一笑：“这次事情之后，哪怕哈同没死，慈善票也没了竞争对手。” 大家心想确实如此。 “那么沪上以后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虞洽卿更关心这方面，毕竟他常年在公共租界。 曹耀宗知道他的意思，看了眼哈同花园方向：“应该是，具体等我师傅来，你自己问他就是。” 他们闲聊时，韩丽雪她们都在后厨忙碌。 师父，等于公公！ 公公来了，她们敢不用心吗？ 就连最爱作妖的宋嘉林都前所未有的老实。 而此刻。 蒋青峰正在哈同花园教堂的废墟前。 印愣陪在他身边。 虽然已经通过曹耀宗的神识了解的这些事。 蒋青峰还是又详细询问了印愣一遍。 更具体的了解曹耀宗来沪上后的所作所为后，蒋青峰心想，这孩子一路行来不容易。 如今龙脉已通，但国运大势却依旧破碎，一切还待天时。 我这做师傅的，理当再帮他些。 想到这。 蒋青峰走进哈同家的接待室。 失魂落魄的哈同，和同样狼狈的凯恩，呆呆看着他和印愣。 罗嘉丽和阿眉气若游丝躺在地上。 蒋青峰讥讽一笑：“我在武汉时，就知道你们的打算，真正是狂妄又可笑至极。” 印愣茫然不解。 蒋青峰自不会和他解释，继续道：“更可耻的是，明明是个无根无能之辈，却敢窃取他人气运财运，最后还要将人献祭，如今你们事败，一十三人遭遇反噬，尤其你这厮首当其冲，不出三日暴毙，你还有什么话说？” 哈同默默无语，低头。 看到脚边的罗嘉丽，想去扶又缩手。 眼中终于泛起惭愧。 蒋青峰冷笑：“让你这么死了，是便宜了你。这女子后期醒悟，但身上祭品气息已难清理，倒不如成就我徒儿。” 哈同闻言一愣抬头：“你徒儿是。。。” 蒋青峰懒得和他废话，伸手直接点他眉心，截取生机打进罗嘉丽体内。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你借她三十年，当还她半数。” 罗嘉丽缓缓睁开眼。 蒋青峰又一指点她眉心：“蟾局截运聚财，恶毒至极。你为半程帮凶，又为祭品，可伶可恨，终究是可怜多几分。” 唰——罗嘉丽一份气机落进灵宝。 蒋青峰说破：“不白拿你的，哈同这毒夫，以后看似寻常，实则为你傀儡，生死在你一念间。至于你依旧为蟾局祭品，但祭祀的是你的财气。当归曹耀宗处。你以后要是用心帮他，或有好处。” 处理了这对夫妇。 蒋青峰端详阿眉，见她生机已近无。 躯体都将破碎，但魂魄依旧有份不甘。 留之，要成怨鬼。 灭了，太无辜。 因为她在此事里，从头到尾身不由己，甚至浑浑噩噩。 等发现不对，已经晚了。 蒋青峰叹了口气，放出桃花式神，直接取她魂魄打入其中，接着连带桃花式神一起再打进她的身躯中。 一来一回，只是眨眼间。 众人眼睁睁看到阿眉的气色好起来。 她随即睁开眼。 本就美丽无比的容貌，因为双眸的亮起，更添几分姿色。 蒋青峰问：“你都知道了？” 阿眉跪倒，以手加额不吭声。 蒋青峰笑骂：“何必心如死灰，如今你既有本体神识，也有桃花式神的木灵气，年纪轻轻经历些破事，只当历练！往后路还长。” 阿眉不吭声，继续磕头。 桃花眼里泪珠滚滚。 蒋青峰：“罢了，跟着我肯定是不合适的，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去伺候我徒儿吧。也就他护得住你，也镇的住你的桃花煞。” 阿眉一愣，跪直了冲他乖乖点头。 蒋青峰端详她的容貌：“本就钟灵神秀，再染桃花，命薄如纸，连老夫都生怜惜之意，也罢。” 蒋青峰一巴掌拍她头顶，引出她的魂，招手幻出三道看不清面目的魂魄。 “劫寿夺命，天道好还。” 八个字话音刚落。 那三道魂魄无声惨叫了声，凭空淡薄三分。 分出的白烟被蒋青峰引入手里，流云似的穿过敕令法盘的孔眼，化为金色，蒋青峰手一抖，金光就成粉末洒满阿眉魂体。 本来色泽浅浅的阿眉魂体顿时鲜艳起来。 蒋青峰将她再打回僵立的身躯，阿眉双瞳竟成浅浅蓝色。 黑发，蓝瞳，红唇的绝色，让印愣都不敢直视。 蒋青峰拍拍她的脑袋：“外邦神祗我都斩了，拿他们来帮你固命，也是举手之劳。” 阿眉依恋的蹭着他手心：“谢谢您。” “去找他吧，让他教你吐纳法，以后好好跟着他。” “那您呢？”阿眉问。 “我还有个事情要做，然后就去看你们。” “是。”阿眉往外走去，想想又回头对罗嘉丽躬身：“干妈，我没有恨过你，以后还会如过去那样待你。” 罗嘉丽潸然泪下：“终究是我。。。” “女儿先去找他，干妈有空去玩。”阿眉说。 罗嘉丽不由看向蒋青峰。 蒋青峰翻白眼：“我管你们母女来往干嘛？” 罗嘉丽顿时喜极而泣，印愣也欢喜念佛。 蒋青峰居然没骂人，还对印愣道；“你这秃驴是个真和尚，随我去吧，也给你一份机缘。” 印愣忙不迭点头。 蒋青峰冷笑：“你们不是四大皆空么？” 印愣。。。 蒋青峰大笑，搂过他的肩膀：“走吧，道爷我带你吃酒去。” 印愣惊慌失措，却挣扎不得，几乎是给架着走的。 阿眉莞尔，又对罗嘉丽躬身：“干妈，以后女儿不能伺候你了，但你忙好就来看我，有需要帮忙的，你也只管说，女儿去请他。” 罗嘉丽忍着泪拼命点头：“你快去，他家里已经有三个了，可别给她们欺负了，尤其那个宋嘉林。” 第170章 师傅到底要干什么 阿眉闻言俏脸微红，轻轻嗯了声，走了。 一上街头，无数男人看到她的容貌就僵在原地。 阿眉才不管，喊了辆黄包车：“去法租界曹公馆。” 车夫浑浑噩噩，阿眉又说了声，他才反应过来，急忙低头拉车。 一刻钟后。 车过桥时，被英军拦下。 看到她的颜色，几个英军就有点心思。 阿眉淡淡的道：“我是曹耀宗的女人，你们想死，只管试试。” 英军。。。 车夫得以过桥，抵达曹公馆后。 阿眉取了钱，下车站在门口。 李罗汉等人面面相觑，心想这是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娘子。 车夫：“李大哥，这是曹先生的女人。” 李罗汉懵了，果然曹贼，外边还有，如今打上门了！ 他虽辈分是曹耀宗的哥，实则算半个手下。 哪里敢拦不知排名第几的少奶奶。 只能安排人进去悄悄找曹耀宗，他则亲自撅着屁股给秀发被雨水淋湿的阿眉打伞，套话问：“姑娘是哪儿来的？” “他师傅要我来的。” 李罗汉手一抖，这是大房上门了啊！ 家里几个怎么办？ 阿眉心思七窍，看出他的想法，想解释又含羞。 而这时。 那个递话的，在门口喊曹耀宗，因为神态有鬼，鬼鬼祟祟。 偏偏宋嘉林从后厨转回来，妖女看看门外那个身影，看他表情，立刻喝问：“来的谁！” 如今上海滩，谁不晓得宋嘉林的厉害。 递话的弟兄立马交代。 宋嘉林眼波流转，这个点上门，挺有心眼哈。 不让你进门倒是显得我们小气。 她立刻对曹耀宗大声道：“曹先生，有姐妹来了，我陪你去接一下吧。” 曹耀宗早听到了，本想装死，只能黑着脸走出说：“别扯犊子，我怎不知道。” “你看罗汉哥那殷勤样。”宋嘉林挽着他胳膊嘲讽。 曹耀宗无语，小心翼翼凝神一看，将远处阿眉容貌看清，顿时恍然。 “是那个阿眉，应该是师傅安排来的，帮她融了桃花式神。” “这样啊。”宋嘉林：“这么说，你不会吃咯。” 曹耀宗就犹豫了，道：“这个。。。” 宋嘉林花枝乱颤，变脸：“狗贼。”咬他一口，推他滚蛋，自己又去了后厨，显然是去拉拢阵线了。 曹耀宗无奈摇头，走到门口，盯着阿眉：“我师傅呢？” “他老人家带印愣去办事了。让我先来，还要我以后跟着你。”阿眉柔柔着，还有点拘谨。 “师傅还有其他交代？” “没有了。”阿眉道。 既没让她还敕令法盘，说明师傅还是要来的。 曹耀宗松了口气：“跟我来吧。” 阿眉顿时妩媚一笑，仿佛活过来了，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微微仰头：“那我以后就跟着老爷了。” 远处，屋檐下，宋嘉林带韩丽雪，小猫娘冷冷看着这一幕。 曹耀宗甩开她不是，不甩不是。 心想，又是个不省油的灯。 只能携她去，路上没话找说：“师傅怎么帮你的？” 阿眉叽叽喳喳讲完过程，曹耀宗琢磨了下，道：“这么说罗嘉丽已经操盘所有生意了。” “嗯，她也会听老爷的。”阿眉说：“我了解干妈，她本来除了恨法租界有些人嚼舌头之外，其实早有退心。现在有师傅的安排，她是肯定听的。另外师傅应该是为你去做蟾局去了。” “蟾局？”曹耀宗借机将她推给“姐姐”们，转头看向东边。 同时心中琢磨。 一番大战后，有收获是理所应当。 按着曹耀宗之前设想，破解了蟾局，废掉哈同，慈善票是肯定能日入数千大洋了。 他准备接着就推李经迈进公董局，再顶虞洽卿+严九林在公共租界有更高话语权。 等虞顺东和赵叔回来，虞顺东就能成为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利益执行人。 这些已经足够。 现在师傅竟将哈同打成傀儡，把罗嘉丽继续用于蟾局服务自己。 但整个蟾局。 上海不过是头，身子遍布北边。 “师傅难道想要我和袁慰亭争天下？”曹耀宗是真的懵了。 他疑惑之际。 宋嘉林捅他：“别装了。” 曹耀宗茫然回头，阿眉正和最好说话的韩丽雪在忙碌。 小猫娘气鼓鼓看着他。 宋嘉林眼神讥讽：“想什么呢？” “你和我分析分析。”曹耀宗立刻将自己琢磨的疑惑说了下。 宋嘉林顿时也迷糊了，喃喃道：“先龙脉，后蟾局，你师傅难道真要你争天下不成。可咱们也没兵啊。” “漕帮有。”小猫娘来神插嘴。 宋嘉林哑然失笑：“傻丫头，打仗不是街头厮杀，江湖人是吃不了那种饭的。反倒是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弟，经过训练容易成虎狼之师。” “那等你师傅来问问不就是了，想这么多。”小猫娘撅起嘴，踢他：“又拐个好看的来，还有没有？” “哪有了，这次主要是师命难违。” “呵。” 后厨里，带阿眉和面的未亡人窃笑：“阿眉呀，你别和她们较真，她们就是喜欢和老爷闹，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韩姐，你真好。”阿眉说。 她也是妖女，聪慧的很，进门就抓住了重点，那就是哄好看似最没脾气的韩丽雪，其他两个翻不了天！ 窗外话又飘来。 宋嘉林：“慈善票今天销售额应该要翻一倍。我等今日结果出来，平均下，应该就是以后每日的收益了。” “你估计平均能有多少？” “我们到手6000大洋。” “用处呢？” “我准备取一半存家里，一千用来捐学校，一千用来拓展洋行其他生意，还有一千用来还贷。这个贷是和黄楚九联合起来弄个更大的舞台游乐场。”宋嘉林说。 “虞洽卿那边也考虑考虑。” “考虑了，师傅将龙脉定了，长江水路我们理当参合一股。无论是招商局，还是虞洽卿的轮船公司我们都该参合，黄楚九的药业我们也要参合。” 曹耀宗皱起眉头：“这样会不会吃相难看。” “老爷啊，你不拿，他们都不安心的。”宋嘉林娇笑：“然后这些归纳在公董局的工商部，推李经迈上去，另外我准备再让他插手消防队，悄悄养点兵。” “养兵？” 这时门外开进辆洋车，是哈同的车牌号。 是蒋青峰来了。 室内所有人轰然迎出。 第171章 狼狈为奸的师徒 但先从车上下来的是印愣。 大和尚看到曹耀宗等人默默合十，然后才从车里走出个鹤发童颜的清瘦老人。 说他七八十也像，面容却如四五十。 李经迈等人纷纷躬身：“拜见蒋天师。” 其中盛宣怀看起来比蒋青峰要苍老许多，态度最是虔诚。 堂堂前清大员，都恨不得匍匐在地，跟着大家说完，又特地上前一步：“北地一别，天师风采依旧，令徒更是英姿勃发，真正可喜可贺。” 蒋青峰呵呵摆手：“杏荪公，你我也算旧识不必见外，话说你那个不消停的老婆可曾休了？” 盛宣怀尴尬：“没有，但又惹事，给关起来了。” “再不关，你老命都没了。”蒋青峰虚扶了他一把，转头看向李经迈：“当年我也曾和中堂共过事，不过只见过你的二兄经述。” 李经迈的兄长李经述爱诗书，性内敛，因为李鸿章去世，吞金自尽，被当成“天下至孝”。 李经迈和过继的大哥经方生疏，但和二哥（亲哥）感情很深。 闻言垂泪：“回天师，晚辈时常想念他。” “时也命也，照顾好他后裔就是。” “是。您请。” 蒋青峰这就进屋坐下，眼神这才扫向曹耀宗：“耀宗啊，是不是该奉茶了，只是你离我月余，就拖家带口，不如拿个缸来，免得几个小丫头说我偏心。” 众人不敢笑出声。 曹耀宗说：“行，你们去搬个缸来。” “混账东西。”蒋青峰笑骂，笑吟吟看向韩丽雪：“孩子，他能有你，是他的服气。” 韩丽雪自卑身份，忐忑半天，见师傅这么说，泪珠当场滚落，哽咽道：“都是他照顾我。奴家只是帮他做些家务而已。还多亏了其他姐妹帮衬。” “那小丫头来。”蒋青峰招手，囡囡就不由自主跑去。 蒋青峰搂着她：“你也不怕生。” “爷爷是舅舅的师傅，肯定是好人，囡囡不怕。”囡囡人小鬼大。 蒋青峰哑然，将她坐膝上，又对宋嘉林道：“凤目英姿，不让须眉。耀宗得你辅佐也是他的造化。” 宋嘉林不是韩丽雪，她更明白之前那一出里，蒋青峰展现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所以她此刻格外老实，乖乖万福不敢说话，但喜上眉梢。 边上的刘占奎心都提起，我家的呢，我家的呢？ 蒋青峰继续对宋嘉林道：“你在很多事上的安排了不得！不过以后需记得，正奇之间，奇再少些，自古阳谋为正，阴谋是辅，如此你才能扎实。” “是，妾身记得了。”宋嘉林道。 “已经很好！至于你这丫头。”蒋青峰对林欣怡笑道：“娇憨天真，事上没什么好夸的，人上却是最通透的。这样吧，我在这里留七日，除了和耀宗说事，教你们些本事，再单独给你个，唯你可用的法门如何？” 刘占奎激动的秃噜了嘴：“快谢谢公公。” “谢谢公公。”小猫娘忙道，说完觉得不对，掐她老子：“我不活了。” 全场终于哄堂大笑。 蒋青峰前俯后仰：“阿眉呀。” “在。” “好好和她们处，尤其和嘉林，我看你们有点犯冲呢。”蒋青峰敲打两人：“家和万事兴，一个茶壶配四个杯子也够了，他再招惹谁，你们再斗外边的狐狸精不迟。” “是。” 笑声里，李经迈请蒋青峰落座，大家也都跟上。 一顿饭后。 李经迈将丁香花园隔壁的梅园交给曹耀宗， 曹耀宗也没客气，毕竟家里又多了个人，师傅也来了。 等他陪师傅回去。 自有人移电话收拾搬家等。 其他人也不敢打搅，纷纷先散，有什么消息再沟通就是。 这么一番折腾，其实已是下午/三/点/。 雨后沪上格外清凉。 梅园里，花卉残落，老树纠结。 阿眉有木灵之能，去将残花卷走，让树木发生。 这神奇一幕逗的囡囡缠着她要看花开花谢。 阿眉知道这是家里的宝，也耐心哄着，几个女人因此关系开始融洽。 蒋青峰笑看这一幕，拍拍曹耀宗的肩膀：“我往浦东开湖又闭合，阵眼为罗嘉丽，外人不知沪上财运已属你。” “正要问师傅，你开蟾局是为什么？” “你可是以为龙脉既开，沪上妖人又败，接下来就万事大吉了？” “弟子请教。”曹耀宗认真的道。 蒋青峰叹了口气：“明末至今气运颓败，能驱逐鞑靼，里面参合了外邦之力，所以如借了猛药，身躯依旧残破。如今你我师徒，不过是梳理主道之一，督脉呢？其余各处呢？” “所以呢？” “七日后我北上一趟，见见袁慰亭，他要是不听劝也只能作罢，总之，接下来的路还长。” “那我做什么呢？” “财运在身，如何运用且看你。但有一点，不可直接参合国内兵事。你是七杀，身边破军伴月，还有宋嘉林那个贪狼。是更猛的一剂药，沾染兵事承负之大，不可想象。” “你意思间接资助？” “养蛊啊，只是你不要这个收获就是。”蒋青峰道：“让他们杀吧，你只管结交各路朋友，施恩四海。万不得已再调停一二。如此，对国内反而是好事。等大浪淘沙，自有真龙出世，重塑我华夏千年盛世。” “明白了。”曹耀宗松了口气：“之前还担心要参合那些，其实我本来就不喜欢。” “嗯，方外入世拨乱反正，足够，岂听闻历朝历代炼气士治国？你借外邦身份扼守此处，三十年后，自有功德无量。” “那师傅你呢？”曹耀宗问。 蒋青峰莞尔：“我和你列位前辈还有事要做。却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对了，接下来就不要打搅城隍他们了，他们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曹耀宗点头后，他将法盘塞曹耀宗脖子里，压低嗓子：“几个里面，最喜欢哪个？” “都喜欢，没得到的自然最喜欢。”曹耀宗不是个人。 蒋青峰哈哈大笑又压低嗓子：“大事暂休，偷得浮生半日闲，四马路怎样？” “味道极好。”曹耀宗塞过“沈青炼”的面皮：“师傅去尝尝。比当年你带我去扬州时，要好。” “哦？”蒋青峰收了面具，搓手指。 “韩姐，你回头取点金条大洋给师傅。”曹耀宗忙交代。想想又说：“晚上我要陪师傅处理事情，你快点。” 蒋青峰作证，板着脸：“嗯。” 几个女人以为高人师傅有什么重要大事，问都不敢问，慌忙去取钱。 蒋青峰借机摸出张面具给徒弟：“你也戴着，不然为师脸都没了。” “晓得。” 师徒俩随即哈哈大笑。 这时，公共租界，花旗洋行顶楼，一间窗帘紧闭，光线幽暗的会议室里，一群人正面色凝重的坐着。 第172章 保护沈先生 黑色木梁吊下的灯，在桌面投出块明亮的光斑。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这就是利用非自然力量的下场。所以我们现在只剩10个人了。还失去了哈同的生意，失去了领事，要翻盘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炮舰开导十六铺，但这可能么？” 没有人吭声。 咔嚓，洋火照出英国警监鲁尼的脸。 他目光冰冷的盯着在场的人讥讽的道：“我们都是二流货色，因为一流都在医院呢，然后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这个掌握武力的人话事，偏偏我从来都是温和派！” 咔哒，鲁尼将配带的武器丢在桌上：“或者你们/干/死/我，或者就听从我的建议，改变方针。以生意对生意，以规则对规则，仅此而已。” “没有问题，结果证明你的提议是对的。”终于有人开口。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鲁尼：“好，拉拢虞洽卿进工部局，中国人的地盘把他当手纸，之前的你们是怎么想的？另外建立和曹耀宗的良好关系，大家来远东是为了发财，不是为了打生打死！有人耿耿于怀英法百年战争，别忘了是我们先挑衅，然后输掉，但从此开启大航海时代！这里的得失都分不清了？” “没有问题。”其他人再度点头。 “我要求公共租界总警监位置。” “没有问题。” “列位也该往上走一走了。”鲁尼终于露出笑容：“这里不能让一群在病榻上的傻子主持。” “说的是！”“他们应该承担责任。”“但我们的计划呢。” 鲁尼呵呵起来：“上海是万国聚集之地，我真搞不懂约翰森是怎么想的，居然要在这里获得一片地盘。这里只有生意，只是生意！然后寻找其他的机会！但绝不是当下！” “但我觉得。。。” 鲁尼直接抬手，砰！一颗子弹擦着说话人的头皮飞进他身后的魔眼徽章里。 全场惊呆。 鲁尼起身揪住那厮的头发，一下两下三下。 对方顿时满脸是血瘫了下去。 鲁尼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觉得什么，乔治先生。” 福特汽车公司远东负责人乔治捂着脸，不敢吭声。 “东洋人在谋划满洲，江浙有袁慰亭和南方势力在争斗，任何一个有常识的，看得懂地图的人都知道，我们没可能在这个区域获得土地！或者有，那是在边角，比如HK，MK！” 鲁尼咆哮如雷：“新大陆，澳洲，哪里不能落脚，为什么非要在万众瞩目的地方火中取栗？你觉得什么？乔治。” 乔治哀嚎：“我刚刚想说的是，但我觉得与其拉拢虞洽卿，不如直接拉拢曹耀宗。” “你是猪吗？”鲁尼大骂：“曹耀宗已经和法租界一体！虞洽卿是他的代表！如果直接拉拢他，你是要和法国人干架？” “我的错。” “事到如今，在座的各位其实都有责任。”鲁尼收起家伙：“二千年的失国梦，开过圣贤的名望，组成无解的毒药，让你们昏了头脑。躺在医院的那群一流人物，就是冲动最好的例子，希望各位引以为戒。” “明白了，会长先生。” “不要打击哈同，因为那已经成为罗嘉丽和曹耀宗的生意，只要他们能在公共租界投资，对我们而言就足够。” “明白了。” “散会。”鲁尼说着拉开门，门外是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 他的皮靴敲在大理石地面，其他人轻手轻脚跟着。 几分钟后，他来到走廊尽头，另外一扇门前。 门打开后，是花旗洋行的大班室。 这一道门外边，才见各家的安保。 他们拥着彼此的主人，出门上车时，一个高级警务跑来：“鲁尼先生，有人发现沈青炼出现在四马路。有些东洋人正在聚集，要找他报仇。” 鲁尼心想，那是踏马的沈青炼么，那是曹耀宗。 “还有谁和沈青炼一起？” “还有个年轻人。另外沈青炼头发都白了。” 鲁尼瞳孔一缩，本能想起之前他从倒悬海里看到的那个可怕身影。 鲁尼立刻道：“大家都随我去一趟吧，伯恩，你调集人手，通知那边巡捕房保护沈先生，东洋人敢打搅沈先生休息，就给我开火。” “是。” “喊上严九林一起去。” “是。” 此刻。 蒋青峰正懒洋洋靠着沙发上，吃着窑姐递来的果子。 曹耀宗站在窗口，看着大街变得冷清。 他刚想笑，蒋青峰骂道：“我说你给我这张脸。这是要借机将他们全扫光。” “也是顺便试试公共租界的态度，要不是师傅你在，我也不敢这么托大啊。”曹耀宗嘿嘿着。 蒋青峰闻言起身，站到徒弟身边赞道：“你会用脑子了。很好。那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猜当局会出手的。” 曹耀宗话音刚落，远处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冷清街道的角落明显出现慌乱气机。 曹耀宗呵呵一笑，退半步，摘下面具。 随即道：“师傅你给我压阵。” “好。” 曹耀宗这就往下去，室内窑姐看到他的面目，惊呼“曹先生”“爷叔” 爷叔是江湖称呼。 曹耀宗既成刘占奎的上面，自是漕帮在沪上触顶的人物。 曹耀宗颔首，只管往外，很快来到门厅。 书寓老板见他也慌了，人的名树的影，这可是曹耀宗！ 老板急忙道：“曹先生，勿要出去，外边有人在做埋伏。” “消息很灵通嘛。” 曹耀宗看了眼这个三十多的油头老板，老板惭愧：“有眼不识泰山。以为只是寻常江湖寻仇，不敢多嘴，怎么知道是曹先生您鱼龙白服。” “来的哪路啊？” “东洋人。” “呵呵。”曹耀宗：“呵呵呵。” 顺便脱了脚下皮鞋，就这么/光/着/脚,背着手走了出去。 站在街头。 曹耀宗淡淡的道：“谁要找我妻弟沈青炼的麻烦？” 长街瞬间安静的风都停摆。 唯有轰隆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曹耀宗：“三息之内，自己滚出来。” 说着，他一招手，平地积水飞速凝聚成一把剔透长剑。 曹耀宗：“一！” “二！” “曹桑！是误会！” 一个身影从对街屋檐下显现，是个三十许的青壮，手中长刀脚下木屐，浪人打扮。 铿，曹耀宗手里水剑撞地，半空忽落细雨。 根根仿佛牛芒，闪耀寒光。 遍布九天十地！ 第173章 如今他得到答案了 其中几根甚至戳他眼瞳上。 对方顿时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曹耀宗不再理会他，背着手看向长街尽头。 那些脚步声很快靠近，带队的居然闸北巡捕房的严老九。 严九林三两步跑来：“耀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其实明知故问，也免得坏了曹耀宗的安排。 曹耀宗道：“没离开过。但不是假装离开，怎么会知道沪上有这么些花头精呢？” 严九林就知道了，他这是要发作。 严九林立刻道：“上面通知我，你的朋友鲁尼先生已经升任公共租界总警监，他命令我们过来，免得有人打搅了你妻弟沈青炼的雅兴。” 曹耀宗也懂了，公共租界低头了。 或者说“顽固派”已认栽。 鲁尼这些“亲曹”派抬头。 曹耀宗颔首：“那就等着吧。” 严九林于是不废话，指挥巡捕们戒备。 这时，又是片轰隆隆的脚步声，黑压压的人群从南北西三面而来，都是各路漕帮弟子。 他们立在巡捕的线外，人群里寒光闪烁，有人带头：“谁敢招惹曹先生？” “谁敢招惹曹先生！” 书寓老板默默看着这一幕，心想这等威风，只怕袁慰亭来，都不会有。 呼啦——人群分开。 七八辆洋车行来。 鲁尼，花旗洋行大班杰森，比利时武官德布，工部局董事斯托克。。。 鲁尼没有贸然靠近。 因为路灯下，半空里闪烁寒芒，那个扶桑浪人明明已经汗流浃背，不敢动弹。 他站在十几步外道：“曹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直没走，鲁尼先生，私事我们等会聊。今天冒犯了，因为有人要行刺我。” 曹耀宗说完，一个响指，寒芒四射。 扶桑人双目流血。 巷子深处也响起密集的/闷/哼/声。 曹耀宗对那个扶桑人道：“自尽吧。” 对方深吸了口气，颤抖的抽出刀双手捧上。 曹耀宗抬手接起。 扶桑人坐下，取腰间短刃，抵在腹部，低声道：“曹桑，今日不是存心冒犯阁下。” “你们想拿住沈青炼，威胁我。” “哈依，但只是和曹桑和解。” “这是谁的命令？” “本部/大/阴/阳师松井阁下的命令。” “怪不得。” 曹耀宗：“如今他得到答案了。” 扶桑浪人表情一呆，大概明白了，苦涩的低头：“原来一切真的都是曹桑所为。强悍如斯，实在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所以，以后别招惹我。” “哈依。”对方一刀进腹，侧拉，怒吼道：“曹桑，拜托了。” 曹耀宗信手挥刀，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满腔血气化为道扭曲模糊的人影，对曹耀宗微微躬身，又对蒋青峰躬身。 蒋青峰掀开面具，从窗口落下。 来到暗红的人影面前，嗤笑道：“你倒是有几分道行，为寻个真相，耗费不多的精血，值得么？” 人影作揖。 地上人头开口，但无声，因为喉管被切断。 但曹耀宗从他唇语看出，他说：“能见真君当面，死而无憾。” 蒋青峰颔首：“去吧。” 澎——血影炸开，化为虚无。 巷子里又走出八个仿佛行尸走肉的浪人，匍匐在地。 蒋青峰：“回去，终身不得踏入此处，既知我的手段，节制一些鼠辈为好。” “哈依！”八个浪人叩头，收敛头领的尸体头颅，鲁尼挥了下手，巡捕让开，他们默默往日租界去。 他们刚离开，哗啦——一片雨水将满地血腥冲刷的干干净净。 蒋青峰也在雨水里化为虚无。 曹耀宗走过去和鲁尼握手：“实在不好意思，你也看到，是他要我帮忙的。” 鲁尼心想，是是是。 口中道：“曹先生，哈同他们做错的事情，已经付出了代价，希望以后大家能何平相处。”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我，也只是个生意人。如果鲁尼先生和各位朋友愿意的话，可以在慈善票里占一股。但这个名单由鲁尼先生敲定。” 鲁尼苦笑起来，道：“好，我会尽力推动慈善票在租界的发行，另外我建议虞洽卿进入工部局。” “多谢了。常来往。”曹耀宗拍拍他的手，看向严九林：“九哥，鲁尼先生一直是咱们的好友，你以后多尽心协助他，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和虞老板说。” “你放心。”严九林忙道。 “鲁尼先生，租界的救火队是一体的，常年都驻扎法租界，有这个先例，我看不如大家按着救火队模式，搞个慈善票发行的合作中心，以后再扩展些政务民生的合作，共同建设我们的上海，您看如何？”曹耀宗又问。 鲁尼眼睛一亮：“要是公董局方面同意，我们没有问题。” 曹耀宗终于笑了，回头对外边漕帮弟子道：“感谢诸位弟兄捧场，刚刚我和鲁尼先生说定，慈善票的发行，以后就靠大家一起了！” 外边人山人海“谢曹先生！” “以后还有诸多生意，总会利及各位，但大家需要遵守法纪，尤其要尊重鲁尼先生。” “是，曹先生。”“曹先生，放心。” 洋人们听着这片吼声都纷纷无语。 知道曹耀宗这是要强撑鲁尼。 要说这些华人，扛不住炮舰，但真打起来，他们也完蛋。 所以，鲁尼话事已成定居。 鲁尼心花怒放之际，曹耀宗又道：“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列位不妨一起进去坐坐，我让周畅程晓东过来，咱们商议个章程，我让他立刻上报领事，然后给工部局公函，快速推进此事如何？” 鲁尼和身后人都说好。 众人便一起往“窑子”里钻。 老板忙不迭安排上茶，严九林去打电话，曹耀宗忽道：“打我家去吧。” 片刻后。 虞洽卿，宋嘉林在李罗汉还有一群精壮的保卫下，乘车前往四马路。 周畅，程晓东也差不时间出发。 他们走后。 阿眉搂着猫歪头，心想我的头脑也不比她差。 韩丽雪的声音响起：“阿眉呀，陪我给老爷准备点宵夜吧，他回来总喜欢吃几口。” 阿眉忙答应了声，乖乖去了，韩丽雪絮絮叨叨：“阿眉，你才进门，今晚就由你服侍老爷。” 刚刚还要和宋嘉林暗斗的阿眉瞬间红了俏脸。 小猫娘凑来：“你们在说什么呀？” 韩丽雪打她：“一天到晚好奇，比囡囡还烦人。” “好，你有新欢就忘了我是不是？”林欣怡大叫，缠着韩丽雪乱闹。 阿眉莞尔，挽了下垂落的秀发，正要也说笑几句。 忽然。 她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外边。 曹公馆外站着道黑影。 一个弟兄刚刚接近，就化为骷髅。 第174章 镶金了么 其他/人/大/惊失色，纷纷掏出家伙，还有人往里面喊，要她们躲起来。 韩丽雪刚要去发动法阵。 阿眉按住她：“姐姐，我去。” 第一步。 阿眉身上泛起粉红色的烟雾。 第二步，烟雾化为桃红色的长裙。 第三步，阿眉已经过中庭，顺手招来根桃枝。 第四步，阿眉抖腕，成剑。 第五步，阿眉来到门外：“居然是河童，你还没死啊？” 吞噬了一个精壮的秦越海面孔扭曲，愤怒的看着她：“你们抢走了晴子的桃花式神，害的她不能复活，你还给我。” “扶桑鬼道真的很奇妙，居然能让你还活着。” 阿眉笑吟吟着：“我来曹家还没立过功，谢谢了。” 说完莲步往前，一片桃花飞去，中间无数寒芒。 秦越海身上猛的幻化出尊残破的疙瘩甲胄。 寒芒，甲胄相撞，铿锵不绝。 阿眉恍然：“两尊式神将你和渡边的魂魄融合了，原来是个只有人魂执念的怪胎！” 秦越海继续咆哮：“还给我。” 阿眉冷笑：“先将曹家人命还来。” 话音刚落，她甩出片水袖，兜住秦越海一扯，拉出道红色的肉团，往倒地的骷髅上洒去。 刚刚还是白骨的骷髅又成了精壮模样，惊魂未定的看着现场。 “送他去庭院桃树下，老爷不在家，这里一个也不能死。”阿眉娇声道，手里不停，桃花剑连点三下，凭空幻化出团光影。 在秦越海看来，光影却是晴子。 他急忙扑上前搂住。 阿眉借机闪去他身后，一剑劈落，随即左右脚飞起，将其踢进庭院。 说：“韩姐，开法阵。” 韩丽雪立刻照做。 庭院内瞬间杀气凌冽。 阿眉移去其中，剑化长鞭，六下抽的秦越海两团执念黑烟滚滚，鬼叫哀嚎。 渐渐却成光团。 “韩姐收阵。” 阿眉接着飞快用树枝在地上刻了个简陋的生命法阵。 把那个弟兄踢在果实上。 将两个光团打进根系。 呼吸之间。 那个弟兄表情就变得安详，肉眼能见，他生机开始巩固。 阿眉娇笑起来：“阴差阳错，过一场死劫，倒是帮你成了具道体，以后好好守护曹家。” “眉夫人，您放心。”那小子连忙保证。 阿眉花枝乱颤：“嘴倒是乖。” 忽然俏脸一变：“敢对不起曹家，我让你生不如死！睡一个时辰吧。明天起来，用井水洗澡，人就没事了。” 等她回屋，小猫娘羡慕的不行：“阿眉，你好厉害。” 阿眉柔柔着：“只是些小手段。” “不是，我是说你变衣服，真好看。”小猫娘想学。 阿眉哑然，越发觉得师公说的对，她真是除了娇憨，就是娇憨。 于是搂着她：“好，得空我教你，就怕老爷不肯。” “为什么呀？”韩丽雪也好奇了。 阿眉压低嗓子：“桃花式神可那个了。。。” “哪个？” “就是，就是不正经。”阿眉实在不好意思说，结果林欣怡道：“老爷就喜欢不正经的，你都没看到嘉林骚骚的时候，老爷都挪不开眼。” 这样吗？阿眉好像领悟了。 韩丽雪气的打小猫娘：“哪有你这样说嘉林的。” “我么有说她坏话，我是羡慕。” 韩丽雪几乎崩溃，揪着她们不许乱说，去做馄饨。 但忙碌时她自己也忍不住想，耀宗确实。。。就连和公共租界下套都选在四马路，还把师傅带去，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夜渐渐深了。 四马路洋车云集。 白德安和波尔都去了。 就在那家书寓里，双方直接敲定慈善票在公共租界发行的章程。 地面还是由漕帮来。 经济归双方不日联合成立的“上海慈善票总会”管辖。 理事宋嘉林，大班程晓东。 账户开在巴黎银行，但财务组由大家加入，监管则归双方警署的联合组，其中鲁尼，虞洽卿代表公共租界监管法租界账务。宋嘉林，周畅监管公共租界账务。 每日销售，收益先进巴黎银行，次日对账，再次日将公共租界所得打进花旗。 至于公共租界怎么分，法租界不管。 总收益的十分之一，给救火队。 救火队由万国商团中华总队和公董局公务安全部门协管。 正管李经迈，实际管理虞洽卿。 新地址选沪西的苏州河南岸，在租界内设置合计十个救火点。 另外双方将公审会堂合并。 以轮值法官制度，进行轮值。 陪审团由双方自选，包含政经，以及文化界人士。 关于沪西的开发。 公共租界商人有权参与竞拍土地，以及商业操作。 法租界不会刻意阻拦。 但商人要严格遵守法租界章程，服从管理和纳税。 这些大概方向定下后。 波尔会去找理查沟通，基本无问题，接下来就是由鲁尼这边配合，如今这种情况下，几乎自治的工部局是没有阻力的。 所以这几个事情基本上一个月内就能落实。 谈定后，大家也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 宋嘉林慵懒的斜靠在曹耀宗肩头：“其实不带他们玩，我们赚的更多。” 曹耀宗无语：“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带他们才能玩的更长。” “鲁尼也不是个好东西，之前涅普顿那场幺蛾子里，他绝对也不干净。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冒头？” “杀服了就行，一旦有问题，我们终止合作，公共租界百姓闹起来，倒霉的是他。” “确实。师傅呢？”宋嘉林忽问。 曹耀宗：“我还真不知道，我杀扶桑人之前，他就跑了。” 正说着呢。 洋车拐弯，过五马路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吼：“妈的巴子的，你们家娘们镶金了？老爷我玩的不快活，今天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曹耀宗刚要狡辩，轰隆。 几个青皮被打出门。 白发的沈青炼披着衣服骂骂咧咧消失在巷子里。 宋嘉林惊骇瞪大杏眼。 曹耀宗变色：“你先回去。居然有人冒充我师傅！” 说完下车，追了过去。 那几个青皮看到他眼泪都出来了：“爷叔，那个老闭灯玩了不给钱。还打我们。” “对对对。我去抓他。”曹耀宗猛追。 宋嘉林爆笑出声，开车的阿唐也抖的不行。 宋嘉林：“可不能说出去，我的天，耀宗这德行原来是师傅教的。” 阿唐：“我哪敢说啊。” 但还是忍不住抖。 第175章 那边是甲午战场 此刻。 曹耀宗已经追上了蒋青峰。 师徒俩在小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这会儿的蒋青峰毫无高人风范，敞着衣襟看着明月说：“忽然想起你十六岁时，带你去见你红姑，没想到她第二天就给个丘八杀了。” 曹耀宗也记起那个八面玲珑，唯独在师傅面前很真的女子。 蒋青峰唏嘘：“人有定数，时也命也。哪怕是我，也看不出她能遭遇个失心疯。这就是乱世。” “所以师傅你才安排我来上海。” “这里毕竟稳定些。要是放在内陆，各路厮杀，你再好的功夫也抵不上子弹。” “红姑有灵应该还记得师傅吧。” “为她做了法事，拘了那几个丘八的魂为奴。” 蒋青峰说着又一叹：“世人以为我们没有七情六欲，却不知这红尘里翻滚的滋味，令人沉迷。还记得红姑最爱唱那曲苏三起解。真正是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都成灰。。。” 忽然。蒋青峰怔怔站住。 头顶明月出云，垂下青光。 曹耀宗忙手持灵宝戒备，但他显然多心了。 这会儿的公共租界，没人往这里来。 接着他就看到青光落进蒋青峰的眉心发梢，白发渐渐呈灰，变黑。 十个呼吸后。 蒋青峰缓缓吐出口黑气，睁开眼。 曹耀宗忙拱手：“恭喜师傅踏入真君境。” 真君，也叫神仙。 往下是幽逸，如曾经的蒋青峰身怀高深道法，却隐于世间，不拘世俗，含光藏辉。他们体道自然，不以物累，是俗人难以企及的世外高人。 而这一番入世，蒋青峰停滞一甲子的修为居然精进。 历史上吕祖等先贤，就是此境，后被人称为八仙。 蒋青峰眼睑垂下，无悲无喜：“还早，只是窥见门槛。倒是晓得北上无用，不如去另一处早做安排。” 他没明说，就是不能说破。 曹耀宗也就没问，只道：“师傅，我们回去吧。” “不了，之前被宋嘉林看到，脸都没了。”蒋青峰摆摆手：“回头你将这些法门告知她们就是。我们以后再见。” 说着蒋青峰手里凭空凝聚出份青色玉珏，抛给曹耀宗。 曹耀宗接过，道：“这一去又得多久？” “不能说。另外中央道家总会这个名头，也没什么用。沾你身上，反而不妥，以后你就是上海滩的曹老板。哦，桃花已满，不要再招惹了，不然折你气运，尤其贪狼反噬。” “她敢。”曹耀宗吹牛逼。 蒋青峰嗤笑：“你说她敢不敢和你闹，阿眉不是她对手。以后让阿眉就负责罗嘉丽那边，那符合她的性子。” “呼——”曹耀宗将玉珏收在手里，不再纠缠：“师傅，那您老人家多多保重，万万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你记得告诉我。” “嗯。” 蒋青峰摸摸他的脑袋，随手丢出那个外邦法盘，幻出门户，一步跨入。 门户消失前，里面伸出条胳膊将法盘收起。 然后这里就空空荡荡只剩曹耀宗一人了。 曹耀宗又站许久，独自仰头看着明月，心中回忆蒋青峰的话。 北上无用？ 看来袁慰亭必死。 北地也会乱。 这世道啊。。。 回家后，阿眉见他心情不好也没敢打搅。 一夜再无他话。曹耀宗第二天，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起床后就将她们喊来，用玉珏分别将/功/法/告诉她们。 接着就将玉珏震碎。 玉珏化为青气，转一圈居然主动落进小猫体内，小猫眼睁睁皮毛变得更光滑，骨架却紧凑几分。 曹耀宗哑然，这畜生倒是有机缘，脱胎换骨后，起码有五十年寿命。 在猫里，称的上妖兽了。 “师傅急着去有事，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宋嘉林问。 “该做什么做什么，沪上暂时没有危险，早点把我们的盘子巩固起来。另外阿眉，你下午请罗嘉丽，印愣来做客。你就负责她那边，那也是一大摊子。” 阿眉忙点头。 顺便和他说了昨晚的事情。 “河童没死，化为怨鬼？”曹耀宗嗤笑：“他们家的大/阴/阳师，都已经跪了。” “也就是师傅厉害，我从式神记忆得知，他们还试图成大风水阵，窃取华夏气运呢。”阿眉补充道。 曹耀宗颔首：“阵眼已毁，这番上海事情之外，内陆还有更多的厮杀，他们应该以后不敢再贸然参合俗事了。” “那个被救活的，你要不要见一见？”阿眉又问。 宋嘉林闻言心想，哟，还没被老爷插，就安插自己人啦？妹妹你可嫩！ 曹耀宗也是个懂事的，眼睛一瞪：“他是跟着李罗汉的，自然有李罗汉赏他，我亲自去，他以后和其他弟兄怎么处？” 韩丽雪心软：“你凶阿眉干嘛？” “就是。”宋嘉林狡猾的也做好人，掐曹耀宗：“人家这么好看的姑娘，是给你凶的么？” 阿眉心想，你这么一闹，我再哭倒显得矫情了。 于是有点呆。 曹耀宗叹了口气，敲敲她脑袋：“那个人安排做你司机吧。” 阿眉顿时喜笑颜开。 配车了！ 忽然她又想到个事情：“老爷，凯恩那个人你怎么处置？” “他？他不是古德里安嘛？让他继续做他的身份，配合嘉林把哈同的钱洗来。至于后面怎样，看印愣发落。” “明白了。” 一家人说罢，盛宣怀打电话，约请送八妹拜师。 曹耀宗亲自接的，明天他自昨天见了师傅后，已有托孤之意。 也明白盛宣怀想求个定心丸。 于是道：“杏荪公，此事确实当隆重，另外我师傅有点急事，离开上海之前让我交代你一句。” 盛宣怀忙道：“你说，你说。” “安享晚年便是，儿孙自有儿孙路。老四真的改不了，你也无能为力，他改了，你也享不到福。不如开开心心些年。” 盛宣怀闻言叹息：“是了，是了。” 和曹耀宗约定今晚就在盛家聚餐后，盛宣怀放下电话看向窗外，喃喃着：“终究没福气啊，三分折在他老娘身上。” 罢了！ 盛宣怀随即交代管家做安排。 而这时。 一艘挂了法旗的火轮正过青岛。 赵公公牵着个不足十岁虎头虎脑的男孩，在甲板上看风景。 这孩子小名也叫虎头，大名赵虎。 虞顺东陪着他们爷儿俩，笑呵呵的抽烟。 心里美滋滋的想，上海，阿拉回来了！ 风里传来赵叔的声音：“那边就是甲午战场，孩子，到了沪上记得乖乖和曹先生学本事，将来为这些英雄豪杰报仇。” 虞顺东顿时一呆，转头东顾，只见波涛如山！ 第176章 郑汝成的花招 接着海面的风越发的大，船只颠簸。 三人便转回舱内。 坐定后，虞顺东忍不住问：“赵叔，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上海滩是花花世界，怕他将来忘了根本。” “有曹先生教导，不会这样的。”虞顺东忙安抚道，接着又问他，将来想让虎头做什么。 赵叔笑道：“时代不同了，加上老爷那个人，不是瞎讲究的，只要他有用会把他外放。但我不想他沾钱事。” “不做生意，难道走江湖路？” “倒想他将来从军。”赵叔摸着虎头：“做个威风凛凛的带兵汉，能为老爷的臂助。” 虞顺东眼睛一亮：“对哦，曹先生虽然厉害，在内陆却没多少帮手，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我看这样，回头我找族叔问问浙江讲武堂的朋友，为虎头将来提前铺铺路！” “都是为老爷出力，我就不谢你了。”赵叔笑呵呵着。 随着这次北上，他和虞顺东也处的蛮好，明白这小子虽然有些纨绔，其实更多是旁支的自卑，于是虚张声势而已。 而骨子里，其实坚韧清醒，还十分灵活。 和盛老四那种真正的纨绔不同。 于是他也和虞顺东交心道：“你回上海后，在你族叔和老爷之间，当然要偏向老爷，因为离开老爷，虞洽卿未必这么看重你。” “我明白。” “但是心里这么想，表面却不能这么做，你要做到一碗水平端，公正为双方谋利，这才能长久。” “谢谢赵叔金玉良言。” “这些都是宫里的花招，说到底一句话，你要让双方觉得你有本事，你才站得住位置，不然就是个传话筒。而你这个角色特殊，我以为你的十分功力，三分在外，七分在内，你要压的住人，拿的住事，关键时站的稳。” “是。以后我有事要和赵叔多请教。” “可别，回了沪上，我也要不偏不倚，内宦结交外将，可是大忌。但老头子我心里记得你陪我接虎头的情，你知我知就好。这关系呢，一辈子用不上最好，用上了，说不定能救命。” 虞顺东大笑起来：“赵叔说的是，但我既然心中没鬼，我管那么多呢？逢年过节总要陪您吃几杯酒。” 赵叔也笑了，戳他胸口：“好一个心中没鬼，我看你要起来了。” “我曹。” 这时，曹耀宗一拍脑袋，和宋嘉林道：“虞洽卿那边的事情，得加个人啊，回头让程晓东退一退吧。” “谁啊？” “虞顺东啊，他陪赵叔去接孩子去了。” 宋嘉林也才想起，踢他：“昨天你说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猪头。” “让程晓东协助你/总/理/事情吧，他还是靠谱的。但灵活性不够，虞顺东既有虞洽卿族侄身份，又是门徒，最合适。”曹耀宗给出要求，顺手捏住宋嘉林的小脚丫。 妖女开心的五个粉嫩脚趾都长开，/媚/眼/乱飞：“老爷，这可是客厅哦，要不要让张姐她们下去，妾身和你在沙发上试试？” 曹耀宗没好气的剑指戳她脚板底：“别骚，还有个事，如今慈善票分三块，已经覆盖整个上海。之前白莲藏宝的事情也要考虑了，还有就是秦爷城隍庙的事情。” “我都记着呢，先安排城隍庙的事情。我有个想法，师傅走之前说秦爷他们蛰伏了，我想这个时候借下外邦法统之力。帮他们一把。” “法租界名义捐款？” “联合洋行捐款，这样既有外邦道统之力，又隔着我们，秦爷只有好处不受干扰。” “善。” 两人说罢这件事，去请罗嘉丽和印愣的阿眉回来了。 曹耀宗请他们入座。 罗嘉丽精气神明显好许多，阿眉乖乖依偎着她。 坐下后罗嘉丽也不等曹耀宗开口，就先递上一叠房契，都是哈同名下在沪西，包括公共租界的产业。 “曹先生。”罗嘉丽平静的道：“大恩不言谢，也承蒙你以后照顾阿眉，这些是我的回报，但我现在不建议变更名字，而是徐徐图之。最好将来分散放在阿眉和宋小姐她们名下。” “行。” 说完此事，罗嘉丽提了个要求，想请曹耀宗帮忙，发动沪上名流，推印愣入龙华。 她也会在哈同花园扩建佛堂和学校。 曹耀宗也满口答应。 让曹耀宗没想到的是，罗嘉丽随即告知他。 凯恩正找到了北地的一批煤炭，虽没有三百万吨，却有150万吨，只要找到下家，可以立刻启动。 “哪里的？”宋嘉林插话，罗嘉丽道：“毛子那边的，在海参崴，现在叫符拉迪沃斯托。价格低廉，块煤才9块，是妖僧拉斯普京一个心腹扣着要变现的。” “让凯恩负责运输至上海，资金由他抵押凑集，到沪付款。” 宋嘉林立刻决断，和曹耀宗道：“老爷，欧罗巴风向越发不对，一旦有变，这种资源的价格会暴涨。我们可以吃下。哪怕在沪上分发国内，都是稳赚。” 罗嘉丽赞道：“宋小姐判断的极是，不然我也不会和曹先生提。” “但毛子无信，所以风险请凯恩自己判断。我只接受货到付款。订金的话，你我这种关系就免了吧，你看呢？”宋嘉林问。 阿眉有些气不过她咄咄逼人，但想起自己现在身份，不禁无奈。 曹耀宗将她表情看着眼底，深谙泡妞之道的曹贼道：“这样吧，夫人要是手头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出一部分资金。都是大家的事情嘛。但尽量用鲁尼那边的贷款做，这样也好给毛子压力。” 宋嘉林就呵呵起来，反正都是女人，她怕什么。 她咬着银牙：“老爷这是心疼岳母呢？还是心疼眉夫人呢？” 罗嘉丽都要疯，阿眉气恼：“我不理你了！” 宋嘉林只管笑嘻嘻。 边上的印愣心想，这妖女。。。 这时陈东赶来有事要说，罗嘉丽便先告辞。 陈东面色有些尴尬。 吞吞吐吐几番，才道：“这件事不地道，但我没办法，只能来先和你说一声。” “怎么了？” “其实我结拜大哥，名义上已经被袁慰亭去职。他现在是讨袁司令。但因为他名声大，所以很得人心。实际上沪上的镇守使叫郑汝成。他听闻慈善票利润丰厚，将我大哥安排的人都抓了，换了自己的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曹耀宗直奔主题。 陈东惭愧的道：“郑汝成传话我，要我来找你，谈收益改为/六//四//。你四，他六。不然就将我大哥那些手下都做了，耀宗，我对不起你。” 第177章 名声已经抵万军 他话音刚落。 家里电话响起。 虞洽卿在那头急促的道：“耀宗老弟，听说郑汝成那个瘪三要染指慈善票分成是不是？” “东哥正和我说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仁奎你晓得吧。” 曹耀宗一愣，张仁奎他当然晓得，何止晓得，严格来说张仁奎算他漕帮的兄长，这些年就镇守扬州，但交往不深。 虞洽卿道：“张仁奎的弟兄在沪上，听闻此事来找我，想见你。他们的意思，随时可以提兵南下解决郑汝成。” 曹耀宗无语，直接和他骂道：“阿德哥，这是都嗅到肉味了。” 虞洽卿叹息：“洋人都搞定，华界出这种事。” “今晚我去杏荪公府上，你带那位一起来吧，说起来我和镜湖公也有些渊源。不过上海的事体我自己解决。” “好，晓得了，你需要做啥子晚上和我直说哈。” “好。” 曹耀宗挂断电话，对陈东道：“我要先见一下郑汝成，他选地方！” “耀宗，实在是那些弟兄都是我大兄心腹。。。” “冲你面子，七三我都答应，但怎么答应，我有我的方式，另外郑汝成这么做，是取死之道，不过这承负得落你大兄陈其美身上。我是不沾染国内兵事的。”曹耀宗表明态度道。 陈东顿时感动无比，连连点头，这就去做。 送走罗嘉丽回来，旁听完过程的宋嘉林和阿眉都气坏了。 宋嘉林：“杀千刀的，抢我们的钱！他找死！” 阿眉：“老爷，我去杀了他。” “放屁。”曹耀宗勃然大怒：“你堂堂眉夫人去做刺客，我成什么玩意了，这毛病改改。” 又骂宋嘉林：“你脑子呢！谈事情就谈事情，莫说这些废话，你不是通晓时局么，拿出个章程来，我去办。” “好嘛好嘛。”宋嘉林赶紧哄他。 小手乱拍，拍拍就不像话了。 曹耀宗赶紧捂住要害，见阿眉委屈憋着，道：“你跟我来。” 他转身上楼。 宋嘉林坏笑：“眉夫人小心点哦。” 阿眉顿时心里七上八下，上楼梯时长腿都有点哆嗦。 到了这栋洋房顶楼的阁楼。 老虎窗下。 曹耀宗让她躺在软垫上，阿眉又怕又羞，又不敢不听。 只能乖乖躺下，紧闭双目。 曹耀宗叹了口气，一指点她眉心，将那份师门吐纳传去，道：“以后记得勤劳修炼，这是我师傅传你法门的跟脚。她们都有了。而你戾气其实很重，尤要训练，光对我一个人乖有什么用，不在家就出去砍人，显着你呢。” 阿眉又羞又喜转身趴床上，双腿乱蹬。 倒是真正对曹耀宗有了点特别的感觉。 啪！一只大手落下，阿眉娇呼了声，飞快转身捂着后腰，俏脸红的几乎滴血。 曹耀宗单手抓过她狠狠亲了口，小声哔哔：“晚上去我房间。” 说完就下楼了。 阿眉呆呆坐在那里，摸着自己的红唇，人都麻了。 也不知过多久，她才回过神，心想哪有这样的！难怪她们骂他狗贼。。。 此刻。 陈东正赶回上海县。 但没有先去见郑汝成，而是见了另外一个人。 “怎样？”戴着金丝眼镜的陈其美忧心忡忡问。 陈东将曹耀宗的话转告后。 陈其美仰天长叹：“必有厚报。必有后报！” 第一句是对曹耀宗，第二句是对郑汝成。 但他心中不免也有遗憾。 曹耀宗不肯亲自下场，宁可让利妥协，给自己人情。 这不免美中不足。 等陈东去找郑汝成后。 陈其美便喊来手下商议此事。 其中一人试探问：“要不，在他们会面时。。。” “不可。” 陈其美毛骨悚然：“沪上那场斗法你们也看到，算计这等人物，我在这里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还会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那，那难道就。。。” “只能如此，再说弟兄们还没回来，这么做岂不是害人害己。” 陈其美咬牙：“只能以待天时。袁逆好日子不多了。他毙命时才是我们奋起时。” “张仁奎又是几个意思呢？” “呵。” 陈其美冷笑：“不甘寂寞而已。也是为了打通沪上生意。早年他跟徐宝山，回头徐宝山被我弄死，不见他报仇。倒见他吞了徐宝山弟弟的家当。如今还要为我仗义执言，这等江湖枭雄，无主义，无原则，你我能抱有期望吗？” “但我听说曹耀宗也是扬州人。” “不必担心这个。那等豪杰，既说了，就不会改主意。”陈其美断言。 手下纷纷点头。 只是遗憾慈善票这番收益都没了。 陈其美苦笑：“不是自己的，何必再想，好在有阿东做生意资助我们，你们以为曹耀宗不知道么，他装糊涂而已，咱们人情已经欠好多了！这次他来，咱们千万不能多事，谁犯糊涂以为能在那种人物面前玩心眼，别怪我给他三刀六洞。” 这边议论之际。 五十出头的郑汝成也在琢磨曹耀宗会有的反应。 毕竟自己这属横插一杠子。 首先坏了本有的局面，现在又狮子大开口。 “或许，应该保持原来分成。但是想他还价啊。”郑汝成忧心忡忡着。 室内文武也都相顾无言。 不知不觉，曹耀宗三个字，看似没有一兵一卒，但在江浙一带，已如千军万马。 任何人，哪怕强如郑汝成这样的北洋宿将，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而这件事，很快也传到了盛宣怀和李经迈耳中。 两人闻言都勃然大怒。 慈善票是联合洋行的生意，也是他们的收益。 郑汝成这个东西，也敢插手，还威胁曹耀宗？ 盛宣怀立刻电话李经迈：“经迈老弟，这件事你晓得了吧！这些袁慰亭的手下，太过狂妄，我的意思他不是兼管制造局么，那就给他点颜色。” “他昏特了。本来我准备晚上去你家和你商议，既然你也有这个意思，我去趟制造局，别做了，都踏马给我停工。”李经迈道。 “我再通知虞洽卿，朱葆三，再联系下波尔，让他联络克虏伯方面，把工程师撤回。让他一颗子弹都没法搞，然后再谈，怎么认怂！”盛宣怀又加了句。 于是。 曹耀宗还在等陈东回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外边就已经针对郑汝成动了起来。 第178章 郑汝成的低头 也就十分钟后。 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江南制造局。 几个德国顾问很快以领事馆搞聚餐为名离开。 洋大爷谁敢管？制造局方面不仅仅不阻拦还派车相送。 紧接着又有电话打来，虞洽卿请些宁波籍管理聚餐。 出席的还有朱葆三，沈洪来（四明公所）等本乡大佬，宁波籍的管理于是也纷纷赶赴公共租界。 事情到这里，郑汝成方面并无察觉。 但随后的事情就不对了。 皖商总会今晚聚餐，制造局内皖系人马走掉。 淮系头面被盛宣怀邀请赴宴，不能不去，走掉。 下午四点。 制造局的管理层基本上都空了时，漕帮方面传话，让各字辈往堂口聚集，沪上大字辈要有事情交代。 几千工人呼啦一下散掉。 这几千工人不仅仅包括本地人，还包括鲁南，皖北，江浙优秀工人。 制造局等于除了墙，和停摆的机器，短短2小时内，只剩郑汝成派来的管事等几个毛人了。 这下他们终于觉察不对，赶紧和郑汝成汇报。 这会儿陈东还在郑汝成处，和这位的下级商讨“该怎么会面”呢。 郑汝成闻讯后大惊失色，因为这里可是的他的军火来源和大财源！ 毫无疑问曹耀宗安排的。 郑汝成不由气急败坏，假洋鬼子和我刚是不是？ 只要德国人回来，我哪儿招不来人？那些工人敢/闹/事/，直接崩！ 但就在这时。 李经迈一封电报拍来。 电话他都懒得打。 电文：经克虏伯顾问团检举，贵司在聘请顾问和承接订单过程里，明目张胆勒索贿赂，德方意图见报揭破此事，正在安抚。 这年头电报昂贵，一个字一个大洋。 李经迈却花的起，一段话足足四十六字，重重砸在郑汝成脸上。 这是李鸿章的儿子，别说郑汝成，袁慰亭都得表面上哄着，只把这厮给憋的。 他再结合之前消息，明白整个沪上这是动起来了，就因为他动了联合洋行的蛋糕。 但此刻他已经骑虎难下。 幕僚思来想去建议他，不如借这个机会和曹耀宗见个面，交个好。 郑汝成只能“从谏如流”，终于亲自出面喝退还端着的手下，和陈东笑吟吟道：“刚刚忙于公务，耽误了时间。下面人也会错意，陈先生，不要误会。” 陈东心想，什么情况？你不是鸟么？ 郑汝成鬼话张嘴就来：“我才得知，你看似陈其美的人，其实是曹先生的代表，还是他的弟兄。那我就直说了吧。” 陈东无奈：“司令请讲。” “我看这样，你问曹先生有无空，明天呢我想请他来这里吃顿饭，另外请转告，兄弟我其实是很佩服曹先生的，所以想和他合作生意，之前都是下面人会错意，但这里面也有打击乱党的原因，绝非冲他，请他海涵。” 陈东深吸了口气：“那些都是联合洋行的雇员，而非乱党，还请司令严查后明鉴。至于您的话，我这就去如实转告他。定好时间地方，我再来告知司令。” “好，好，派车。”郑汝成客客气气抬手送客，想想加了句：“为表示诚意，先放两个人给陈先生带走吧。” 马上有人将陈其美手下提来，都已经遍体鳞伤。 陈东心疼，但只当没看到，笑眯眯“替曹耀宗”感谢司令盛情，随即上车走人。 一路无话，进法租界，到曹公馆。 曹耀宗自然已去盛宣怀处。 陈东也不急，进门和韩丽雪汇报了下之后，安排两人就在这里疗伤，然后自回陈其美处。 他则赶往盛宣怀府邸。 日已经西落。 又一场大雨不约而至。 但因为洪涝隐患已消，只给人带来清凉。 这会儿。 八妹正在盛宣怀，盛老四，李经迈等人的见证下，乖乖给宋嘉林磕头。 然后又给“师公”曹耀宗磕头。 礼成，大家随即去前院聚餐。 宋嘉林则在后院，接受又给盛宣怀臭骂了一顿的庄夫人的款待。 这人吧。 不是因为出身好，就什么都好的。 情商极低的庄夫人除了服侍盛宣怀，就没对谁低声下气过。 她当然不至于说，和宋嘉林端着。 可是她套近乎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张口竟说：“哎呀，宋小姐，之前我还听说老四追你呢，没想到你居然是曹先生的人。还这么大本事。可了不得。” 宋嘉林懵逼的瞪大杏眼看着她的蠢样，都以为她在讽刺自己“骚”。 偏偏庄夫人眉眼里都是佩服，还别说，她真挺佩服宋嘉林的。 但佩服的前提是，她觉得自己能做到宋嘉林这样，只是没机会。 她又道：“老四那个不争气的，确实比不上曹先生，也难怪宋小姐不肯理他，话说回来，宋小姐，你可有什么姐妹，像你这么聪慧的，给我家老四也看看呢？” 宋嘉林确定了，这就是个蠢婆娘。 和虞洽卿的夫人，李经迈的夫人完全不同。 那两位知书达理传统贤惠。 肚子有货但不显摆。 这位是老夫少妻，蹬鼻子上脸，毫无底蕴只剩无知自大。 换别人，比如小猫娘这会儿已经一个小猫爪子拍去。 是阿眉，阿眉已经揪着她头发往前拖。 气是解了，可曹耀宗和盛宣怀的关系也就不妥了。 但妖女就是妖女。 心里气炸了，表面笑吟吟，忽然拉过庄夫人的手：“哟，夫人这小手真白，是给你家老爷滋润的？” 庄夫人。。。 “夫/人/大/概不知道，我这样的女子吧，算江湖出身，杀过人放过火，提着脑袋进的夫家，到现在也没个名份，谁敢笑我？” “是是是。”庄夫人感觉有些不对，想抽手。 妖女硬拉着：“夫人都四十多还徐娘半老，其实说个不恭敬的，老爷子肯定不怎样，夫人是怎么保养的？给妾身瞧瞧，枕头下有没有玉鼻子什么的呀？” 庄夫人。。。俏脸绯红，已经要崩溃。 宋嘉林手去托她下巴：“夫人这小嘴更是可爱，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要是给我家老爷听到，还当我和你家老四不干不净，这可不美哦。所以妾身要惩罚夫人。” 说完她居然一口亲了上去。 反正妖女亲谁也是亲！小寡妇她没放过，小猫娘也没有，现在只差阿眉了，中间插队也可以！ 第179章 欺负庄夫人 庄夫人却没遇到过这种事，顿时魂飞魄散手足无措。 边上仆妇都傻眼，拉吧，不敢冒犯宋嘉林这个名震沪上的妖女。 不管吧，夫人给欺负着。 问题是，女人给女人这么欺负，也没啥吧。 于是大家纷纷转头。 宋嘉林叼着庄夫人的唇：“夫人，可别喊，回头闹的不好看，你家老爷肯定骂你。” 庄夫人！！！ “夫人真美，就是这小嘴瞎哔哔。不如我介绍几个姐妹，没事陪夫人玩玩。”宋嘉林说着还上手。 庄夫人都要哭了，含糊不清哀求道：“宋小姐，别闹。” “喜不喜欢呀？” 庄夫人流泪说：“不要这样。” “你当我/老/鸨/啊，介绍姐妹给你家老四玩？” “我错了。”庄夫人哀求着摁住她要命的手。 宋嘉林舔了下她的鼻尖：“夫人好滑。” 庄夫人。。。 宋嘉林坐回去，抱过目瞪口呆的八妹，红唇轻描淡写：“夫人，以后乖乖的别作妖。不然我就把刚刚的事情到处说，满大街说。老爷子肯定没法和我计较，我家老爷又宠我，我还来找你，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庄夫人羞耻的握拳：“你，你欺人太甚。” “是你先招惹我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刚心里还藏着点气，想和我秀优越来着。”宋嘉林夹Q带棒：“你埋汰老四追过我，我就弄老四的亲娘。你服不服？” 庄夫人被她的虎狼之词震撼的瞳孔都散黄了。 但也彻底熄火。 宋嘉林慢条斯理吃菜，摸八妹的头：“欺负你大娘，你开心吗？” 八妹也是傻了，猛点头。 庄夫人差点气死，又怕妖女乱来。 宋嘉林呵呵：“跟着师傅，可不能学这些，师傅教你经济，心眼，但你要是不听话，师傅收拾你也不会客气。侬晓得吧？” 八妹怂怂点头。 宋嘉林翘起兰花指点了她眉心一下：“把你亲娘她们也喊来，什么破规矩，都什么时代了，女儿拜师，大娘坐着亲妈没影。当着清廷大内呢。” 八妹虽然岁数小，但天性还是善良的。 闻言忙欣喜去喊亲娘。 也就是庄夫人的丫鬟。 要说这小孩子确实聪明，人小鬼大，分析出最凶的大娘完全不是师傅的对手，她赶紧喊老妈来，找靠山来了。 她小短腿跑开后。 宋嘉林夹了筷子菜给庄夫人：“你家老爷鼎盛时，都未必是我家老爷的对手，何况我们还有师傅，人外有人，庄夫人，一辈子顺风顺水为所欲为，其实不是好事。盛老四七分像你，既无心眼还有脾气，等哪天靠山没了，你猜多少人盯着他算计？他护得住么？” 庄夫人默认低头，心里其实隐约也认可。 “李经迈会帮你们家做个基金投资赚钱，老四将来学到本事还好，要是一事无成，他也能衣食无忧。要是盛家都归他折腾，呵呵，你信不信他把房子上赌桌？” 庄夫人听着，眼神有点飘。 宋嘉林一眼看穿，嗤笑道：“我家财富再过半年，比你家要多，李经迈大哥也不会砸自己口碑，贪你家好处。别不识好歹！至于八妹虽然是女孩子，却是我徒弟，将来也是要留些分红给她的！你自己好好琢磨下，是不是这个理。人，最怕眼高手低还心大。” 八妹正将亲妈带来，双方见礼，入座。 宋嘉林不再废话，时不时还给庄夫人夹菜，那模样就和宠小妾似的。 仆妇们完全不敢笑。 她们气氛渐缓，过半个时辰。 曹耀宗等人又进来了。 反客为主的宋嘉林马上乖乖的。 曹耀宗道：“陈东回来带了个新情况。那边认怂呢。你怎么看？” 宋嘉林了解了下，冷笑道：“他说不玩不玩了？要拿慈善票好处也行，江南制造局火器产量分我们一半。我把货卖欧洲去。” “他要是不答应呢？” “他肯定不答应，他又做不了主。那就让他上报袁慰亭咯。” 宋嘉林笑吟吟着：“拖的功夫，工人/闹/事/，继续拿捏他，直到他滚进法租界给老爷你赔罪，要不然以后谁都来咬一口，惯着他的。” 众人心想好狠，却也赞同。曹耀宗却有不同看法，曹耀宗摇头道：“可以这么做，但是我亲自去一趟也行，起码帮陈东大兄把人要回来。” “不是帮陈其美，是老爷为联合洋行的雇员出头。” “确实，所以我谈定之前，一切照旧，继续挂着他。”曹耀宗转头对陈东道：“东哥，你明天回复他。明晚我会一个人过去。” “那阿眉悄悄陪你去。”宋嘉林建议：“一个不对，做了他几个骨干。另外让印愣也出手。其余人都不动，免得弱了老爷威风。” “行。”曹耀宗从谏如流。 既这样，大家告辞。 宋嘉林直接将八妹带走，允许她每周回来一日，平时跟着自己做事学习。 八妹的亲妈虽然舍不得却又欢喜，因为跟了这样的靠山，女儿必定有个比在盛家还好的归宿，尤其不会被夫人瞎安排了。 她一生所求，也就图这个了。 车渐渐远去。 庄夫人面无表情，回屋后，盛宣怀今天心情不错，和她坐着。 她忽然哭，趁没人将宋嘉林刚刚的行为说了一遍。 老头子目瞪口呆，而后无语摇头，问：“我能怎么办？” 庄夫人也不是没心眼，说自己吃苦头其实是问财富安排。 盛宣怀叹气：“听她的，老四得学的踏实，才能留的住财，不然等我百年后，他就是个沪上最大的羊羔啊。” “可是这钱给外人管着。。。” “你以为我这财富怎么来的？不是中堂照顾，能我有？”盛宣怀不耐烦了：“你就别折腾了，回头惹翻她，你又要吃苦头。” “你像个老爷嘛。”庄夫人不活了。 盛宣怀啼笑皆非：“你哭吧，哭够了给我泡茶。” 而这一头。 曹耀宗在车内拉过宋嘉林的手，轻轻拍着，道：“我想了想，还是缓中求，不要太激进。拿五成换人，换小份额军火，将来袁慰亭不行，这还是陈其美的家底。” “师傅交代你的？” “嗯，不亲自参合这些事，但该帮的间接帮帮，以后就让陈东代表我。当然了，具体郑汝成是个什么底色，我见了再真正决定。” “晚上把你眉夫人吃了，明天她才死心塌地保护你。” “好。。啊？” “狗贼。”宋嘉林笑不活了，瘫他怀里撒娇：“老爷，我们姐妹都能凑一桌打麻将了，什么时候有个名份啊。” “等城隍庙建好怎样？” “行。” 曹耀宗看向车外，夜色下，雨中长街寂静无人，交错梧桐投下斑驳，仿佛仙境。 他摸摸宋嘉林横陈膝上的秀发：“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嘉林，我们接下来全心全意把西区，十六铺都建设好。百年后，这里必定还有人记得我们的名字。” “好啊。可惜老爷没都找几个，要不然条条马路归曹氏，可厉害？” 这时一道身影闪出巷子，恶狠狠看向远去的车。 第180章 请章远达设计 路灯将他的头脸照的清晰。 竟是盛老四。 他怒火沸腾。 凭什么！我老子的钱就是我的钱，居然要外人管，哪怕你是李经迈，是曹耀宗又怎样？ 还有宋嘉林那个贱/人，之前四哥四哥的叫着，吃请都不拒绝，搭上曹耀宗就不把我放眼里。 无数情绪在心头翻涌。 盛老四从没有这么愤怒过。 他想反抗，可是放眼沪上，却找不到支持。 心情郁闷之下，他干脆去往公共租界。 进了书寓。 盛老四躺在床上，任由女人拨弄，眼神空洞的继续想：“如今曹耀宗在法租界，公共租界都已一言九鼎。老头子又糊涂的将家当托付他，这里哪还能待下去。” 忽然，他想起个事。 扶桑人被曹耀宗折腾这么惨，按着他们的尿性不可能不报复。 再说武汉铁矿的事情，才做一半。 对，去武汉！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老子就不信，不能做出点事情来！ 到时候扶桑人找我，我还能借机敲他们一大笔，然后我也结交洋人，学他在上海这样。。。 盛老四想着这些，渐渐振奋，翻身拉过窑姐折腾起来。 这货“奋发理想”时。 曹耀宗站在露台抽烟。 阿眉乖乖陪他身边，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小猫蹲在树杈上好奇的看着主人和她。 一只麻雀飞来，两个小家伙很快打成一团。 “老爷，在想什么？”阿眉问。 曹耀宗：“我在想沪西的盘子规划。” “嘉林不是安排好了么？” “具体规划没安排呢。”曹耀宗直言：“洋人在这里不可能太久，东西总会留下。所以我想亲自设计一番，但水平不够。” 阿眉噗嗤一笑，这样的曹耀宗真是难得可爱呢。 她歪过头：“老爷不是有好多朋友吗，比如我听说当时为你看破蟾局的章远达先生，他既懂风水又是文化人领袖，老爷不如去问问他。” 曹耀宗一拍她的翘/臀：“眉夫人提醒的是。” 楼下忽然响起个声音：“阿眉你放着老爷不睡是不是，不睡我睡。” 能说这话的，除了妖女没有别人。 韩丽雪和小猫娘吃吃的笑。 阿眉羞的跺脚：“嘉林姐，你又欺负我。” 曹耀宗劝她：“她谁不欺负啊。算了算了，不理她。” 说着顺势将阿眉带回屋内。 雨停云散，月光如水。 锦被上的佳人渐渐/迷/离/。。。 转眼天光照亮新妇的落红。 曹耀宗起身洗漱，便坐车往图书馆去。 章远达确实是个实在人。 如今他作为曹系在文化界的代表，在圈子里已可谓位高权重，但依旧做事兢兢业业。 曹耀宗抵达时，他已经忙半天了。 曹耀宗进屋，沿途人等慌忙给这位沪上的地下皇帝问好。 曹耀宗一路笑呵呵回礼，来到二楼就看到章远达正举着稿件对天光细读。 有人要提醒他，曹耀宗摆摆手凑去。 听这书/呆/子/撑着眼镜在说：“文风辛辣，却有些偏激之气，这性格恐怕容易缺钱，稿子呢，可过可不过，让他过吧，但需改动几个字。” “就不怕人家拿了好处还不爽？” 章远达沉浸文字里，道：“随他怎想，和我何干。哎。” 他叹气摘下眼镜，顺手将稿子递给曹耀宗，揉眼睛：“这眼睛啊，越来越花。” 啪！曹耀宗一巴掌拍他肩膀，念道：眼光圣母,慈悲求人,弟子眼病,求先添神,戒去燥心,心清头新,善贯一体,着照乾坤。 这是道家的眼光娘娘王奶奶的炼目法诀。 章远达顿觉眼神清晰，他纳闷道：“咦！” 近视眼的眼睛本就/凸/起/，一瞪更凸。 他茫然回头惊喜道：“耀宗？”慌忙戴上眼镜：“快坐，快坐，那边泡茶啊。这可是咱们图书馆的大金主。” 众人知道他和曹耀宗的交情深厚，借机哄笑凑趣几声，纷纷来递烟送茶。 曹耀宗各方寒暄后，道：“章老哥，可懂城市规划，或建筑设计？” “略懂。”章远达矜持着。 曹耀宗颔首：“那就是精通。” 大家再度哄笑，章远达没辙了：“真的只是懂，谈不上精通。” 曹耀宗言归正传：“是这样的，我想拿个法租界沪西扩建的城市模板来，要能百年后都不显得落伍，要考虑地面地下，居住商业等各方面，老哥可能组建个班子帮我设计设计？” 众人闻言都振奋了，章远达却只管看着曹耀宗，笑吟吟问：“耀宗，这是要流芳百世？” “谈不上，但确实想惠及后人，流传百代。” “行，那我去请几个真正的大师，只是。。。” “费用你只管说，我回去求夫人拨款。”曹耀宗道。 众人再度哄笑。 章远达也笑骂起来：“你几个夫人能管得住你？在我这里先提前压价是不是！” 曹耀宗低调：“被你看穿了。” 正闹着，楼下响起声刺耳的刹车声。 李罗汉匆匆跑来：“耀宗，郑汝成请副官送帖子来，请你中午去司令部赴宴，另外已将陈其美的人都放了，他还特地请了和你关系好的江云师傅过去烧菜。” “哦？帖子呢？” “在你家呢，嘉林打电话要我们寻你的。” “那行。” 曹耀宗见时间也不早，起身和章远达道：“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我预计最迟明年开春事情就成定局，所以最好在三个月内给我结果，需要什么你只管说。” “办公地，勘察队，资金。” “罗汉哥，你来和章先生对接这件事。先支1万大洋为费用。李经迈大哥原先给我的房子，做办公地，安排保姆等服侍。再配一辆车。”曹耀宗流水下令。 李罗汉抱拳：“是。” 对章远达：“章先生，有事只管交代。” 章远达见状也正式回礼，随即对曹耀宗一字一句的道：“耀宗，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给你一个百年后还被人夸赞的沪西建筑群！” 曹耀宗顿时放心，直接走人。 到楼下又嚷嚷一嗓子：“中午去对街吃，给你们安排了！” 楼上文化人纷纷喊：“多谢曹先生。” 等车走后。 章远达面色红润环顾部下：“诸位，耀宗这个人，够意思吧？” 第181章 和郑汝成的“合作” 众人由衷点头：“够意思！确实够意思！” “所以，咱们也得用心。我章某人事上不会扣克大家，这件事确实需要大师们，我会去请，带各位同仁也能跟着帮忙，不过咱们无论如何要将事情做好！不然，可太对不起耀宗的意思了，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轰然称是，文化界就此动作起来。 曹耀宗回了趟家，拿过请帖，则赶去龙华北的郑汝成司令部。 大家估摸郑汝成不会干蠢事，但阿眉还是坐另外辆车跟上。 此刻。 司令部门口彩旗飘飘，依仗兵肃立。 五十出头的郑汝成穿着北洋军服，带幕僚，副官等人，早在一张临时支的茶桌边等候。 路人纷纷侧目，心想什么大人物值得郑汝成居然恭候。 不久。 一辆牌照777的车拐进梧桐交错的龙华路。 路人恍然，来的曹耀宗！ 难怪郑汝成是这副姿态！ 仪仗队随即奏乐，鞭炮炸响，郑汝成戴上手套，站到了人群前。 车越来越近。 停下时，郑汝成副官赶紧上前开门。 换了身单白铁线衫的曹耀宗，笑吟吟下车，落落大方的抱拳：“司令，这般架势折煞曹某了。” 这还是郑汝成等人首次见曹耀宗本尊。 郑汝成吃惊的看着年不过二十，丰神如玉又气质锋锐的曹耀宗，知道是知道，见到是见到。 五十多的他不禁感叹：“曹先生，真是少年豪杰。之前手下误会我的意思，做了些事，实在抱歉。” “哪里，曹某行事没通过地方长官，是我的不对。”曹耀宗哈哈着，主打一个低调。 无能之辈的低调是怂。 他的低调是给面子！ 郑汝成心花怒放：“曹先生，使不得这么说，先请先请！咱们哥俩桌上好好聊聊。” “好。” 双方随即进司令部，在正堂入座。 郑汝成开门见山：“兄弟我确实也对慈善票动心，就有这么个意思，正好陈其美是乱党，下面人就将他抓了，但是之前和曹先生不该那么。。。” “我先干为敬。”曹耀宗打断他的话头：“敬司令，咱们只谈开心的事情，往事俱往矣。都是误会说了没意思。” 郑汝成赶紧喝下，笑道；“曹先生大度，那兄弟就直说了。” “你要参与慈善票？” “是，确实心动。” 曹耀宗哈哈起来：“司令实在。但陈东毕竟是我弟兄。我看这样，司令和陈东合起来如何？账目嘛，总账依旧是五五，因为那五是法租界整体的。你和陈东之间，你三，上海县二，他一，如何？” 郑汝成没想到这么顺利，但人是逐利的，他忍不住试探问：“能不能再多点？” “司令和上海县商议就是，至于陈东的，还请司令给我个面子，今日我因为认识司令，就丢了他，来日我认识袁慰亭家公子，是不是转头就将司令丢了呢？”曹耀宗语气坚定，虽然带笑。 郑汝成被堵了下，哑然：“行，那就这样，具体需要怎么配合，我让副官和陈东兄弟商议，上海县方面我去协调。” 曹耀宗却道：“司令其实还可以私下发一批，仿慈善票争市场，但司令没这么做，我领情。” 这哪里是领情，分明是敲打。 郑汝成尴尬，但他也只能憋着。 因为他还真打过这个主意，然而没等他出手，之前上海滩万家慈善票里符纹成海的一幕，已牢牢的确定了慈善票的口碑。 老百姓不可能再买其他家的票。 曹耀宗下一句是：“司令如此给面子，我也要有回报才是。实不相瞒，这次来呢，还有几个想法。” “哦，曹先生请讲。” “我是不参合/政/治/，以及军务的。” 曹耀宗先表明立场，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相关生意我是做的，这次收拾哈同时，顺手谈了笔生意，拿到三百万吨煤炭，到时候我要销往欧罗巴。” 郑汝成等人不解其意。 曹耀宗解释：“你们也晓得我和洋人关系，他们的渠道我都能用，我就在想，司令掌握制造局，不如搞点军火，我来卖去欧罗巴。克虏伯本土的军火是好，但咱们真用心做也不差，价格还更低！” 郑汝成眼神顿时亮起。 “利润方面，我先给司令预留，运销都是我，等于和司令订制！但这个钱呢，我希望分批给，这样我也轻松些。” 郑汝成看了眼幕僚们，问：“具体怎么个章程呢？” “订金免了，提货给三分之一，装船出发给三分之一，欧罗巴回款时结清。” “这个。。。” “盛家和我关系也不错，矿产资源我也能拿到。这里面可以免费给司令提供。司令成本更低，这算订金。”曹耀宗补充。 年纪最大的幕僚插话：“曹先生，我能不能说两句？” “您老看起来就是司令心腹，当然可以。”曹耀宗依旧客客气气。 老幕僚忙拱手：“曹先生，提货和出发能不能混一起，提货时就给三分之二，毕竟这些工人，矿产资源也都是钱，您也晓得我们家司令两袖清风，公账上的支出手续又繁琐，怕承担不起。” “公账是可以拖的，这个您老就别和我耍花腔了，至于矿产资源是盛家那边的，也可以等提货时分批结算，里里外外大家都让一步，资金都能少些压力，其中最大风险是我，海运我要找虞洽卿分他一份，到那边还要走洋人关系，又是一份！这些我可都没和司令算呢。” 郑汝成听到这里拍板：“依你！” “好，这件事启动没这么快，我要十拿九稳确定订单，才来下单，前后估摸2个月时间，这中间司令先忙慈善票的事情就是。司令认为呢？”曹耀宗问。 郑汝成喜笑颜开：“行，听曹先生的。” “司令想要的六成，和这个利润比起来，不值一提，曹某不亏待朋友，以后还望合作顺利。”曹耀宗立刻举杯。 郑汝成老脸一红：“是是是。” 双方顿时宾主皆欢。 酒足饭饱，郑汝成开始和曹耀宗邀功：“其实这次法租界西扩，我也是出力的，大/总/统/命令我多配合租界，些许警务权力都让出，回头和上海县方面具体落实时，曹先生也请放心，我一定尽力。” 曹耀宗马上露出买办狗脸：“你我一体嘛。回头其他生意，咱们还有说法，司令只管放心，你这些话我也会转告领事。” 第182章 赵叔被绑架了 郑汝成闻言大喜。 至此他以为曹耀宗是同道，利益与共。 曹耀宗想的却是，这货真特么拎不清。 堂堂北洋海军上将，淞沪镇守使，为/镇/压/“乱党”就拱手让利洋人，还沾沾自喜。 不仅仅处不得，杀了才解恨。 和这厮相比，陈其美那样的人，算得上豪杰！ 但袁慰亭犹在，直接参合兵事也不妥，只能先利用他成事和赚钱再说。 想到这，曹耀宗便打消了顺便去看看陈其美的念头。 而是直接拐回法租界。 这一头，陈其美得知消息后，和陈东道：“你这个兄弟够意思，保着你的一成，还抬举着你，其实也是暗中帮我们啊。” 陈东也点头：“是啊，以后大兄你有什么事，我都能去做，郑汝成是不好把我怎样了。” “不。” 陈其美摆手：“你只管做生意，凑资金，这些你不要沾染。你安全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但郑汝成这个老东西，我迟早杀他。” 说完陈其美便带人告辞。 陈东在家里又坐了会儿，忽然想。 耀宗要做军火生意，制造局上下又都是皖系，宁波帮，漕帮的势力。 岂不是说分分钟能将郑汝成架空？ 起码也能倒腾点军火给陈其美？ 这个心思一起，祖上被洋人杀戮的陈东便再也坐不住，急急忙忙往法租界赶。 曹耀宗却又不在家，说是回来后，跑十六铺不晓得干嘛去了。 等陈东再追到十六铺。 曹耀宗正和刘占奎在做交代。 “这里的货栈都往大里再弄弄，客货区也再隔开点。” “货栈往南往西，那些烟馆赌档都移南市口去。不然乌烟瘴气。” “这次弄西区，顺便学公共租界的想法，把南外滩也弄漂亮点，到时候洋房露台往下看，不成样子。。。” 曹耀宗只管说想法，刘占奎只管点头。 陈东凑去，曹耀宗才收口诧异问：“你怎么跑来了？” 陈东和刘占奎交好，也不瞒着，将心思一说。 曹耀宗都无语：“这点事也值得你跑一趟，到时候你私下找程晓东呗，我当不知道，郑汝成找上门，我踹程晓东一脚，下不为例不就行了？” 国内风云变幻，陈其美可谓一方诸侯。 郑汝成更是袁慰亭的“南方柱石”。 他逼的郑汝成低头，现在还要坑郑汝成的军火给陈其美，闹出事情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这话换任何一个人说，陈东都要急眼。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偏偏曹耀宗说到，也能做到。 陈东顿时心思尽去，舒坦的靠去椅子上抖腿：“晚上请你们吃酒啊？” “发财啦？”刘占奎上下撇他：“别特么把你陈司令给的经费，全浪掉。” 陈东怒道：“侬不晓得，阿拉现在在慈善票里占股啊？” 曹耀宗不服了：“来，你当着金主的面吹牛逼几个意思？我还没你有钱是不是？” 众人哄堂大笑。 这时江风骤起，卷了些水花变成细洒在人间。 阳光又将黄/浦江面照的金鳞点点。 正好两艘渔船去往南市。 李罗汉建议大家晚上干脆在这里聚餐。 众人都说好，马上有弟兄去喊渔船，摆渡过去挑了十几条大鱼回来，刺多的只吃头，肥美的炖汤或者红烧。 又有人去剁卤菜，叫饭店的碟子。 手下忙碌时，见时间还早，曹耀宗便和刘占奎，陈东，李罗汉四个顶配大佬打起了麻将。 摸着牌，曹耀宗看看左右，忽然想，这上海滩从此就这么安逸该多好？ 或是心有灵犀。 刘占奎也在此刻蹦出一句：“耀宗，你们说这上海滩，大家消停点不好嘛，非要折腾些东西，最后死的死，退的退。我们也操心劳力。” “人心不知足，不试试，谁肯甘心呢？”陈东也颇有感慨的说。 李罗汉只管抽烟，悄悄一摸牌：“糊了！” 三个不认账，四个马上打成一团。 边上青皮只管起哄。 宋嘉林带着小猫娘远远看着这一幕偷笑。 忽然间，宋嘉林发现一辆车驶过。 牌照是4444，盛老四的。 那模样莫名有点鬼鬼祟祟。 事实上车内的盛老四确实绕着码头走，因为他打心眼里已经不想和曹耀宗等人混一起，从四爷变成个跟班。 而宋嘉林真正是谁都克。 既然觉得有些不对，她便交代程晓东：“你派人暗中盯着盛老四一点，盛宣怀将家产托付李大哥和耀宗，这货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对了，同时盯着点武汉铁矿的事情，这货不是总经理么？” 程晓东马上去安排。 宋嘉林越想越觉得可能，又和小猫娘道：“老四的妈也是个不消停的，和这货一色的眼高手低心还大。去找你爹，安排几个人靠得住的进盛宣怀家里，可别因为点钱财，弄出什么惨剧。” 林欣怡花容失色：“不会吧。” 宋嘉林冷笑：“越是上等人越脏，皇帝家父子相残的戏文你没听过么？得亏你爹还是漕帮大佬。” “知道了，知道了。哎，难怪韩姐说，家里必须有你这一号。不过家里也缺不了她。” 见她满脸“自己没用”，可爱又萌。 宋嘉林莞尔：“你能这么尊重韩姐很好，她是个苦命人，得亏遇到耀宗。阿眉其实也苦命。” “我也苦命。”小猫娘说。 宋嘉林心想你苦命个屁，不就是给做成猫娘么？我还祭品呢！ 随即拉着她回联合洋行：“今晚老爷肯定出去鬼混，咱们也整点好吃的，姐妹四个好好聚一聚。” 林欣怡大喜：“好呀好呀，我要吃绿豆糕。” “去买，然后咱们再喝点酒，等老爷回来。。。”宋嘉林和她咬耳朵。 小猫娘俏脸红红的不点头，但绝对不摇头。 然而她们刚离开。 就出事了。 阿唐忽然匆匆跑来，和曹耀宗禀告道：“曹先生，青岛那边发来电报，赵叔和虞顺东给伙人绑了，要十万大洋。”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另外船在海上怎么给绑的呢？ 曹耀宗更是意外。 因为赵叔他们身上是有他给的力士符的，等闲几百号人都别想靠近。 但事情已经发生。 众人只能面对。 便先一起往巡捕房去进一步了解情况。 第183章 半壁震动，我先行 等到巡捕房，白德安已经在那边。 林东拿着张电报递给曹耀宗。 曹耀宗看了下电文，内容是：人在我手上，十日内带十万大洋到青岛，等待消息，不然撕票。 “查了下，电文是青岛德租界路德公寓发出的，但那里人来人往根本查不清来源。”林东方面已经做了工作。 曹耀宗将电文放下：“谈吧，先谈再说。” “谁过去呢？”白德安问。 “我。”曹耀宗冷笑：“安全起见当然是请你过去，但是对方这一套恐怕不是为钱。” “这话怎么说？” “赵叔是李经迈的老管家，虞顺东是虞洽卿的族侄。两个人一个是我皖系的联系，一个是我和宁波人的纽带。虽说因为我和李经迈，虞洽卿的关系走近，他们已经不重要，但是对方绝对就是冲这个来的。” 曹耀宗的思路很清晰，谁踏马吃饱撑的绑一个老太监，和一个从良中的纨绔啊。 自然是冲他这个“主子”来的。 白德安皱起眉头：“这么说，你过去岂不是危险？那里毕竟不是上海啊。” “是啊。”林东道：“耀宗，不然的话，先派其他人试试呢？” 曹耀宗摇头：“这是对方的江湖手法。对方刻意不提让我去，就是等着我们派其他人，他们有借口拿赵叔和虞顺东做文章，再给这边点压力。轻则一根手指，重则一只手，何苦让他们受这份罪？” “那，带多少人去合适？”白德安问。 “几个洋兵，包括德国人就行，这样对方不好动洋人，我要是带华人去，还要分心照顾。” 曹耀宗拿出决定开始交代：“东叔，你抓紧时间摸排下，他们是怎么被绑的，理当是上岸购物时，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是要弄清楚的。我现在就回去做点准备，你拿到消息我立刻出发。” “我去给你安排几个法军，还有德国商行的人。”白德安也起身。 大家随即分开。 曹耀宗回家，几个女人正在阁楼喝酒。 眼睛都水汪汪的。 曹耀宗可没心情折腾，将事情一说。 大家都清醒了。 韩丽雪担心问：“你亲自去，他们万一有高手，人多势众怎么办？” “我陪你。”阿眉却是跃跃欲试。 小猫娘不吭声，心想等会做个梦看看。 宋嘉林皱起眉头：“这会不会是东洋人之前搞的鬼？” “你意思他们查证我到底有没有离开上海，闹的这一出，只是没想到我们解决的这么快？” 宋嘉林点头。 曹耀宗却摇头：“不会，渡边雄和佐藤当时都没这方面的意图。” 但又说：“十有/八/九/还是扶桑人搞的鬼。佐藤和渡边雄都有他们军方背景，青岛虽在德国管辖下，东洋人却一直有染指的意图。他们因为佐藤那件事，或是嫁祸，或是报复，目前看唯有他们动机最足。” 宋嘉林想了想也认可这一点。 不然谁疯了么，临时起意绑架一个老太监。 事情的真相，在不明确时，只能靠推演。 两人接着又是顿商议。 却是涉及了法术方面。 曹耀宗决定到了地头，先用分魂法，借动物之身去摸排。再用替神法，选一个目标变成自己的傀儡，去险地。 另外带上家里实际战力最强的阿眉，毕竟桃花式神也有她的一套。 还有就是，这次救了人务必大开杀戒震慑各方。 双方商议刚定。 林东和阿唐来告知曹耀宗。 青岛方面，德国巡捕房反馈。 昨日早上，太古的火轮靠岸休整补油，赵叔和虞顺东带虎头游玩时，被三辆无牌的洋车绑了，巡捕阻拦交火，被打伤两人，绑匪所用子弹都是德国造。 有路人目击车往滕州方向去，然后不知所踪。 至于路德公寓发电报的人，是个戴面具的，拿着家伙抵着报话员发的，出门也没了影。 另外德国方面确定，此案绝对和德国人无关。 德国方面正在加大搜捕，还主动联系了天津方面，因为火轮离开天津的时候，一定有对方眼线。 但该线索，还在查证中。 青岛德租界还表示，曹先生是沪上闻人，他的朋友被绑架，他们会尽力协助。 “后一句话是德国的克虏伯代表说的，我想他会通知德国租界，所以也不算撒谎。”林东补充道。 他言下之意，德国人在说漂亮话卖好呗。 但林东这种表达，才叫合格的传话人。 曹耀宗对宋嘉林点个头，示意她记住，林东又说，德国人随时可以出发，他们为这件事配备了一名武官一个洋行翻译，还有两名德军。 英国方面知道此事，鲁尼也表示可以派英军协助。 他们交流时，宋嘉林只听着，忽然道：“耀宗，让阿唐化妆成你，你和阿眉先去。” “这个主意不错。”曹耀宗打量阿唐，阿唐身架类似自己，气质偏激些，五官底子也好调整。 阿唐自然没意见。 既这样，林东回去，和白德安交底。 阿唐留下来，换曹耀宗的衣服，样子就更像了。 宋嘉林随即用曹耀宗的脸盘，拿之前的面具做些修改，几次后，给阿唐戴上，不能说十分，但有个六七分。 青岛不是上海，这个模样足够。 于是当晚阿唐睡客房。 曹耀宗和阿眉做动身准备。 而小猫娘却没能梦到什么，也不知道是距离远还是怎么回事。 到次日大早，曹耀宗又去巡捕房和白德安交代后，他便换了装束，带装扮成男人的阿眉一起，踏上去往青岛的火轮。 船是通发的，但其中大部分旅客，哪怕拖家带口的，都是刘占奎李罗汉的人。 其中一路陪同去青岛，一路北上天津摸海底。 为此章远达还写了份信，给带队的弟兄，收件人叫袁克文。 是大名鼎鼎的袁慰亭的六公子，同时还是天津漕帮的“老头子”。 此人虽是“天潢甲胄”，其实义气四海。 和章远达的大兄章太炎是好友，和章远达也是故交。 他于公于私，肯定都帮忙。 就这样，上海滩的势力，因为一次绑架，再度动了起来。 但和上次局限于上海的争斗不同。 这次的波动，牵扯了德，扶桑，英国，法国，北洋，诸多方面。 因为如今的曹耀宗，和过去已更上层楼！ 第184章 真正交底的罗嘉丽 如在过去。 曹耀宗的事情，英国人不幸灾乐祸就已经不错了。 德国人方面也不会这么实诚尽心。 哪怕章远达，写这份信，也要掂量一二。 倒不是他不将曹耀宗当朋友，而是那毕竟是袁克文，曹耀宗的身份是不是搭的上呢？ 要是一份信过去，袁克文随手交给手下人办，他还不如不写。 但这次，章远达确定，袁克文看到内容后，必定亲自出手。 在曹耀宗走后。 沪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当日申报，便刊登出虞洽卿，李经迈，西洋领事们联名的谴责信，督促绑匪放人，回头是岸。 大家虽然知道这没鸟用，但这么做才显得这边很无奈不是？ 其实不止他们。 郑汝成都悄悄出力了，他电请了在山东有些人脉的张宗昌帮忙。 陈其美也请了些同志之士。 还有一个谁都想不到人，居然也出手了。 扬州，司令部。 “有人绑架了曹耀宗的管家？” 江淮宿将，漕帮大字辈的张仁奎吃惊的问：“还踏马去滕州了？” “昂。”副官也是他侄子问：“大帅，怎办？” “沪上都动了？” “都动了，洋人都急眼，这曹耀宗真了不得，我记得在总堂见他时，毛都没长齐整。。。” “别尼玛瞎比比了。他长没长毛，辈分都是你爷叔。”张仁奎：“你赶紧的，带人回我老家，帮忙查。去之前先电话我宗族，全给我出动。妈的巴子的，鲁南这片地上，但凡是个老鼠都给我挖出来看看公母，务必抢所有人面前拿下绑匪。” “是。” “看到他别老卵，你惹不得。老子进沪上的路就在他手上呢。要是人情变成坏事，我弄尼玛。”张仁奎道。 侄子灰头土脸跑人。 当年在徐宝山麾下，双刀破阵的老悍将依旧端坐，眼睛乱翻，心想妈的巴子的，谁吃饱撑的，去招惹曹耀宗？绝不可能是图钱，莫非是扶桑矮子报复？ 真是出息，拿曹耀宗没办法，去绑他管家。 既怀疑了，他又下令：“来啊，把扬州城里的扶桑矮子都看着，先别打搅，万一事情不对，给我换装绑了！然后我来破案拿捏他们！” “好的，大帅。” 此刻。 火轮，上等舱内。 阿眉给曹耀宗捏着肩，柔柔的说：“老爷，这次动静闹这么大，他们会不会撕票，不敢露头呢？” “不会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我。我展现的能量越大，他们越要算计。法术方面肯定不行，那就是用火器对付我。” “到时候我和老爷一起。”阿眉表忠心。 她绕了半圈，就为这句话。 曹耀宗哑然，家里看似和谐，其实暗流涌动。 尤其阿眉这丫头，到底被式神影响，各种小心思。 但只要不出格，他也不会说她。 曹耀宗拉过她的手，拉她进怀里，却看到张男人的脸，顿时很膈应。 阿眉也有察觉，笑的不行，故意捧着他要亲。 曹耀宗给恶心坏了，将她面具扒下，摁着一顿收拾。 就算车轮哐哐哐的响，嘈杂的不行，阿眉依旧死死咬着衣领，不敢出声，眼波却荡漾的不行，这模样配上她的绝色，更是令人振奋。 等折腾完。 大老爷脸都不要的躺着，由她帮忙收拾清理。 继续想，要是这次绑匪没点法术手段也不对，最起码赵叔和虞顺东都没来得及催发力士符。。。 上海滩这一头。 曹耀宗走后。 罗嘉丽来到了联合洋行。 昨晚小猫娘“发功”一无所获后，憋家里伤心。 于是室内只宋嘉林和她两人。 八妹乖乖的端茶递水退走，上海滩最有名的两代商业女强人，便再无其他人打搅。 罗嘉丽转着杯盖，看着青春年少的宋嘉林，要说不羡慕是假，只是红颜易老，非人力能挽回。 也只能空留遗憾罢了。 “抽烟么？”宋嘉林问，不知怎么的，谁都不在乎的妖女就对两个女人很特别。 一个是韩丽雪。 一个就是罗嘉丽。 罗嘉丽也挺乐意和她接触的。 罗嘉丽接过，宋嘉林又给她递了洋火笑说：“当时我还和耀宗说，要办个打火机厂呢。” “能弄啊，欧罗巴那边越来越乱，也许能混进军需里。” 宋嘉林颔首：“但目前顾不上，回头等虞顺东回来，我交代他去办吧。”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世道，真的是难说难讲，今儿我来，是有个情况要和你沟通。” 罗嘉丽说到主题，宋嘉林竖起耳朵。 “东洋人的三井商社，是渡边雄下辖的，目前无主。但他们手上有不少地皮，我想将他吃下来。” “他们要脱手？” “嗯，三井方面好像灰心了，要撤。” “这样的话，罗姐你准备怎么做呢？” “我想，不能亲自出手，也不能独自发这个财，应该借力打力。你看可不可以用花旗洋行出面，我们暗中占股的方式来？”罗嘉丽问。 宋嘉林想了想，道：“可以，但到时候占股不是统一股，要具体落实到地皮上。只借他们的个名，更好。” “不，嘉林，时局变幻不清不楚，扶桑人终究靠的近，欧罗巴一旦乱了不晓得怎样呢？所以我觉得还是落实去做，把花旗洋行顶前面。”罗嘉丽说出不同看法。 宋嘉林又想了想：“也行，不过能杀一刀是一刀，咱们先去散播此地疫毒不清，逼他们降价入手，拿到后整顿一下，分拍给西洋列国，让大家来瓜分他们的地皮，你看怎样？” “难怪曹先生要你管事，之前一把慈善票打的哈同大败亏输。”罗嘉丽眼中满满是对宋嘉林的欣赏，小声道：“早点生个孩子，别学我，连个继承都没有。” “生呢，生呢，每天都缠他，但狐狸精太多。”宋嘉林马上变成小女人了，和罗嘉丽叽叽喳喳：“有时候我就故意喊破喉咙气她们，狗贼慌的捂住我，别喊，别喊！做贼似的，我说老娘又不是偷你，他就更有劲，老有意思了。” 罗嘉丽听的瞠目结舌，而后笑的前俯后仰。 压抑多日的心情，竟被这妖女的风言风语轻易吹跑。 她吐了个烟圈，笑吟吟着：“嘉林，承蒙信任，我再请你个事情吧。” 说完不等宋嘉林答应，就道：“等你生个孩子，我要做干娘，我的将来都是他的。这样百年后我也有人祭祀！” 第185章 八爪鱼式神？ 罗嘉丽身价巨亿，虽然等同是曹耀宗的资产。 但多这层关系的话，那就是宋嘉林“母子”的份量了。 宋嘉林闻言眼波流转，却没当即动心，首先想罗嘉丽到底在打什么牌。 这件事的利弊如何。 毕竟她也不缺钱。 罗嘉丽却是真心当她是“年轻”的自己，加上她也心思剔透，立刻又加了句：“当然这钱财主要还是曹先生做主，只是我从中的收益都归孩子继承。” 宋嘉林问：“你那些义子义女呢？” “阿眉也有一份，至于其他人，呵呵，哈同门徒而已，哪有什么真心。”罗嘉丽冷笑。 “行吧。”宋嘉林颔首：“谢谢罗姐看重，不过这件事我要先和耀宗坦诚，免得其他姐妹多心。” “理当如此。”罗嘉丽赞同。 两人因为这件事达成协议，情感便更亲近了几分。 随即聊起公共租界慈善票的事宜等等不提。 曹耀宗这一头，依旧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着。 暂时再无他话。 到次日早晨。 一列各国洋兵，买办来到十六铺码头，陪同“曹耀宗”提着钱财前往青岛，上海滩便又再度恢复平静。 但无论盛宣怀，李经迈等人暗中都加强了戒备。 防止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船还在北上。 三日后才抵达青岛，落地后，曹耀宗和阿眉直接进德租界，找了家旅馆住下，其他人各自去忙。 两人进屋后，便装休息，阿眉护法。 曹耀宗持法盘，没有贸然引动力士符，而是先寄魂于窗外的一只麻雀身上，按着来之前了解的地图，直飞路德公寓。 然而在那里却一无所获。 曹耀宗又折去德国租界的扶桑人居住地，这次他感觉到了这里有股熟悉的阴阳师的气机。 他立刻悄悄的靠去。 庭院后面的木屋里，对着窗是个木头澡桶。 一个白发的老头正坐在里面，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为他洗漱，衣衫都已经湿透，老东西的爪子还在作怪，偏偏面无表情，似在沉思。 曹耀宗心想，会玩。 他默默观察对方，见他从颈至背，有道类似龙的纹身，略显褐黑色。 但那纹身没有气机，是个纯粹死物。 “那他的式神是什么？” 曹耀宗正琢磨，两个女子娇呼起来，曹耀宗猛然瞳孔放大，只见那老头的手腕竟化为两道触手。 八爪鱼？这扶桑人，怎么什么玩意都能当式神养着？ 曹耀宗正觉得恶心，老头桀桀桀的笑着，猛一吸气。 他的触手就疯狂膨胀，两个女子露出痛楚表情，忽然整个人都干瘪下去。 老头的白发却开始转黑。 他一抖手腕，手恢复正常。 但那两个女子当场化为粉末，只余两片色泽如桃的和服，空荡荡的匍匐余地。 马上有名三尺童子拿簸箕过来将狼藉都清理走。 看那童子的动作，轻车熟路。 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而老头起身后，弹指将身上水迹震退，简单裹了个白色浴巾，便来到屋檐下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晃荡起来。 嘴里也在嘀咕什么，曹耀宗却听不懂。 曹耀宗再观察四周，只这个人身上有法术气机，其余却都是寻常之辈。 这时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走进来，和老头毕恭毕敬的叽里咕噜起来。 曹耀宗耐心听着，心想该特么学点扶桑话才是。 忽然。 那个中年人鞠躬，大声道：“哈依。。。。上海。。。” 说完往外走。 曹耀宗听的懂“上海”两字，心想得来全不费工夫，十有八/九就是这里！就算不是，也必定和针对上海的事情有关！ 既然这样，看天色还早，曹耀宗便将麻雀留下，悄悄撤离。 等他睁开眼。 阿眉还端着张愁眉苦脸的男人脸，坐靠门处警戒呢。 老旧旅馆的气息腐朽潮湿。 也真难为她了。 曹耀宗招手：“你分一份式神。。。算了，一起看看。” 阿眉忙跑来，按着曹耀宗的交代拉住他的手，同时握着灵宝，随即催发桃花式神之力注入其中。 两人很快就又看到了之前的场景。 但和之前不同。 曹耀宗能清晰的听懂其中对话。 长衫：“山本大师，欧罗巴方面刚传来情报，他们必定要在来年动手，上面让我们早做准备。” 老头：“嗯。一旦开战，我会让德国人丧失战力。帮帝国获得胶州湾。” 长衫：“辛苦大师了，另外铁道部需要提前规划下动手时的路线，所以还请您抽空画一副详细的地图给我。” 老头：“知道了，不过还需要些祭品。” 长衫：“请放心，最迟明日，工厂就会招揽到一批新鲜的支/那女工，这些泥腿子被拒绝后失踪是和我们无关的。一定能保证大师的需求。” 老头露出笑容：“很好，十八岁的支/那女，充满这片土地的韵味，我吸收的越多能力越大。式神产的卵也会越多。” 长衫：“那我就先告辞了。” 老头：“去哪里。” 长衫：“去南边，处理下武藤死去的后患，整顿下租界的经济。” 老头目光阴郁：“他死的真是荒唐，这是耻辱。但上面要求我们不能参合上海的事情，因为上面已经和这边达成协议，上海是无法之地。” 长衫大声道：“哈依，但晚辈会将上海的场子找回来。” 原来他之前说的这个。 曹耀宗收了分享，叼上根烟，和阿眉道：“不确定这个老头和他们被抓有没有关系，但从目前看，他们要算计德国人，趁乱拿下这片地。” “你准备怎么做？” “再耐心看看。等下一批人来，我盯着这个老东西。至于他们和德国人的事情，呵，拿我们的人做祭品，还拿我们的土地打算盘，我惯着他的。回头告知德国巡捕房，在他的算盘上，也给他点伏笔。” “行。那老爷，我去给你买饭吧？”阿眉殷勤的说。 她也曾是祭品，最恨就是被无耻之徒当祭品。 刚刚她看到那两个女孩的下场，心都在发冷，曹耀宗能仗义出手，她真的很开心。 第186章 指节粗大的车夫 曹耀宗却让她再歇会一起去吃。 然后又道：“到晚上，我估摸其他人多少要出点事，也能摸到对方的瓜藤。” 这就是他跟着师傅历练出来的江湖经验了。 沪上的这批人既要打听消息，肯定会被对手盯上。 他再反盯，也能找到对手的蛛丝马迹。 不过这种事急不得。 比的就是耐心。 所谓事缓则圆，就是这个意思。 阿眉佩服的点点头，反正无事，这床也脏，她干脆吐纳起来。 曹耀宗则又托身于那只麻雀，结果神魂堪堪要过去，就感觉不对，他立刻停手，拉起阿眉便走。 阿眉也聪明，没任何废话跟着他。 两人出门进后巷，翻墙入一户，迷昏对方，换衣服时已经听到前面的尖叫声。 曹耀宗根本不看热闹，和换了女装的阿眉从另外一头，用师傅教的山东话喊了辆黄包车，往洋行街去。 而这一头。 一群人在个中年人带领下，拿着只死去的麻雀，冲进旅社直奔他们的房间，扑空后立刻逼问老板人去哪里。 老板也是地面人物，破口大骂还让人喊巡捕。 这群人却丝毫不慌，拔刀将他手脚订地上。老板扛不住了，只能说个大概。 但这么一耽误，已经晚了。 等这群人找到巷子里的这户人家，发现这家三口都昏迷着。 中年人知道再追不现实，只能收队。 回到庭院。 中年人低声道：“大师，您的术法真厉害，但对手狡猾，发现不对连热闹都没看，就跑了。” 山本面无表情，却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曹耀宗逃，表示了怂。 只有本事不济，才会这样。 山本确定这一点后，又希望只是上海来的人，而不是德国人的眼线。 他心中转着这种念头，都有点懊悔，为什么之前没注意到这只被借神麻雀。 想到这里不安全，他随即命令搬走。 这货忙碌时，曹耀宗坐车上看似东张西望，心里冷笑连连。 斗法如绣花。 他刚刚的跑路，不是自保而是出招！ 曹耀宗从山本评价武田的态度，说明他应该比武田强些，但最强也不过武田和佐藤联手的层次。 不然何须用无辜女子进补。 但曹耀宗这一跑，对方就会看低他，却会换地方，因为山本之前的话里，涉及了军事隐秘。 那么山本去的地方，理当是圈子的核心区域了。。。 这时车到了洋行街。 曹耀宗跺跺脚，示意黄包车停下，和阿眉进一家裁缝店，买了两套衣服。 然后就借这家的换衣间换好装，又去隔壁街的洋行买了个皮箱。 两人便成为一对刚下船的夫妇，容貌虽不出色，但是气质衣品都不错，自然进了附近比较好的一家洋人公寓式旅馆，选了个套房入驻，又在这家的餐厅，美美吃了一顿。 这番混下来，已经是下午二点多。 曹耀宗终于正式出动。 他留阿眉在房间，跑案发地附近的一家洋行，租仓库，签合同，给订金，进了批棉麻，地址胡乱写吉林。 还和人家煞有其事的约定7月来提货。 留下这个可靠的身份跟脚后，曹耀宗果然看到上海来的些弟兄，在附近巡捕房打探消息。 他立刻默不作声的拿着合同袋子，请洋行买办，坐去家茶楼。 进包厢点一壶茶，挥手将那厮迷昏之后，曹耀宗立刻借神在巷边那条老猫身上，悄悄溜进去。 德国租界的巡捕房格局和上海法租界类似。 二楼是总办，和文书档案等等。 下面是各路巡街探目，和包打听的歇脚，以及暂羁点。 但青岛这边没上海滩那些屁事，所以都不是很忙。 上海来的人，带头的是李罗汉的侄子李虎。 李虎在沪上就八面玲珑。 来这里后也不弱场面，居然请了个翻译直接跑进了警监的办公室。 其他人则跳着烟，和各路探目套近乎。 曹耀宗一路听着他们在说“这件事肯定是扶桑矮子做的”“滕州那边没动静，估摸就藏半路”“你们曹先生据说是个有本事的人，但遇到这种事暂先别赌气，把人弄回来再计较”“咱们肯定帮忙”。 气氛很是融洽，热情。 但无论曹耀宗，还是上海滩的漕帮子弟都只是随便听听。 曹耀宗更多心思放在这些人的神情上，暂没发现什么后，他便窜去楼上。 闲聊的或有人看到老猫上楼，也没管。 曹耀宗得以窜到警监室门口。 里面传来翻译的声音。 “李先生，警监先生已经接到上面通知，会全力配合你们。” “他心里也很恼火，因为这是他辖区案件，但暂无头绪。。。那些人的汽车痕迹在城外十里处的一片丘陵消失。。。那里靠海，也有个简陋码头，我们怀疑对方带人出海了。。” “是的，去滕州方向可能是个烟雾弹，海面茫茫，沿途无数藏靠处。如今唯有先将人换回来。。。” 曹耀宗掉头下楼，海！山本那个老东西是八爪鱼！ 阿唐明后日会抵达，这个消息山本肯定能知道。 现在再查下，有没有人跟踪李虎，这些人的跟脚是哪里，如是山本就直接上门得了！ 十分钟后，李虎等人告辞进了斜对面旅馆。 漕帮子弟们各种骂骂咧咧，都说这里的人太废，几乎没线索等等。 既是江湖幌子，也是给当地压力。 旅馆老板等人见他们横眉怒目模样，都不敢惹。 曹耀宗只蹲树梢默默看着。 这次他借神是只暗红的蝉。 青岛盛夏的晚风清凉，李虎等人敞着衣衫，拉来桌椅当街吃酒。 他们折腾时。 曹耀宗终于从周围看到了个不太对劲的人。 那是个黄包车夫，好像是拉客来的，明明是奔波劳累不得闲的社会底层，又是生意好的时候，却将车藏巷子里，捧着个茶缸蹲车把上“歇息”。 另外那厮又有些刻意不看这边，但耳朵明显竖着。 巧的是，他位置就在茶楼斜对面。 曹耀宗立刻返神，往楼下去，关照小二，楼上买办睡着了，让他歇息会。随即夹着包走到车夫面前。 走近时，他注意到这厮身材矮壮。 尤其双手的指节格外粗。 应当有些功夫在身，问题是有身手你踏马拉车？ 第187章 恢复中的力士符 曹耀宗笑吟吟着：“走啊？” 车夫在他来时就注意了他，忙不迭摆手：“我歇会，劳驾换其他。。。” 曹耀宗也摆手：“就你了。” 五指一朵莲花/迷/离/。 片刻后，曹耀宗道：“好的好的。”转身走掉。 车夫揉揉眼睛，没觉得什么不对，车都不要了，转身进巷子，狂奔几步急闪边上，猛伸头看，发现没人跟踪，才继续往北去。 半路，他又几次反复，终于确定自己安全。 却丝毫不知，自己身上已被曹耀宗下了个法术扣子。 还给曹耀宗截取了三根头发。 而曹耀宗此刻就暗握法盘，在和他平行的一条街上。 晚霞烧红的天空下，对方气机在曹耀宗心里仿佛明灯，他都无需看就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厮的存在。 此时此刻。 胶州湾沿着内河岔路往北，一个叫羊毛沟的地方。 这里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绿植，里面混着大片的沼泽。 其深处，有栋石屋。 赵管家和虞顺东还有虎头就在里面。 三人遍体鳞伤，给吊墙上。 一个三角眼的中年男子，满眼戏谑的拿着几片被污血泡烂的制符，对虞顺东道：“曹耀宗已经出发，还带了不少西洋兵，看来他胆子也不过如此嘛。” 虞顺东垂着头根本不想说话。 三角眼呵呵着：“希望他真摸来这里。我们已经准备了五百斤炸药，只要他来，上海滩以后就没这号人物了。” 赵管家咬牙道：“你们这种行径算什么好汉？” “好汉是什么鬼？支/那人的思维真的可笑。”三角眼将符纸撕碎，丢脚底碾着：“他就算不来，也会被我们逼来。洋人在这里是发挥不了什么战力的，等吧，最多还有两日，送你们一起上路。” 说完他起身离开。 室内恢复安静，唯有蚊虫的嗡嗡声，赵管家看着昏厥不醒的虎头，心如刀绞，早知道不带这个孩子出来，让他受这番罪。 一直没吭声的虞顺东这时道：“赵叔，忍着吧。曹哥会来的。” “可是。。。” “那些不是我们能操心的，我们只要忍着活着就好。但你放心，曹哥只要来，他们绝对死！” “都怪我糊涂，没看住虎头给他们捏着。当时要是第一时间放出力士。”赵叔懊恼着。 他们被绑时，先是个衣服光鲜的女人拉着虎头夸赞。 赵叔就没警惕，事实上他也想不到这一出。 结果那女人忽然拿刀架住虎头，其他人涌来，喝令他们将手放外边，不然捅死虎头。 他一犹豫就给摁住。 这就是他没来得及拿出力士符的原因。 虞顺东忙宽慰他，这种事谁也想不到。 忽然。 虞顺东看到，被对方撕碎丢地上的力士符，因为恰好落片水坑凹处，上面的污血给泡淡了些。 那些碎步也在融合。 他仔细盯着看。 力士符确实在融合。 “曹哥这些手段真奇妙。”虞顺东震撼的想。 他不知道敕令法盘制的力士符，内藏六丁六甲之力。 之前被污血污染，又给撕碎。 但其中力量并没有损耗。 这就和黄天当立时，那些冲锋陷阵的黄巾力士一样，力量没被损耗时，哪怕给投石车砸的支离破碎，依旧能缓缓复原，再征沙场。 尤其曹耀宗现在还掌握了“生死颠倒印”，其力士法术可谓正统的不能再正统。 发生这一幕并不稀奇。 虞顺东有心告诉赵叔，但又怕隔墙有耳，只能忍着。 也就在这时。 曹耀宗“看”到车夫进了家扶桑人的“德川洋行”。 夜色已降临。 曹耀宗身形化为黑烟贴去墙壁融入其中。 内院墙面立刻出现个模糊人脸。 但因为在角落，无人发现。 嗅着湿润发霉混合杂草的气息，曹耀宗看到车夫和上午他在山本那里看到的中年人禀告：“大人，上海来的一拨人，从巡捕房口中得知，人犯可能被带去海上了。其他并无动静，曹耀宗最迟后日抵达。” 果然有关联！ 曹耀宗继续听，同时暗呼稀奇，因为那厮说的居然是中国话。 中年人也用中文道：“辛苦你了，上午我和山本先生碰头时，据说有人用法术窃听。所以明早我就会离开，你也离开吧。” “好。” “抵达旅顺后，你就跟着川岛浪速先生，正好也能陪伴守护你的旧主之女。” 车夫喜出望外：“好，谢谢渡边先生。” 这中年人竟也叫渡边。 而这车夫似清廷的人？ 那个旧主之女，莫非是前朝的哪家后裔？ 曹耀宗琢磨时，渡边又道：“李桑，你的功夫是很了得的，到时候要多教导教导，另外你大兄李际春现在也很好，已在袁慰亭麾下跟了徐树铮。你们兄弟齐心合力，等来日我们成立满洲国，必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李姓车夫狂喜抱拳。 渡边又给了他一皮箱钱财，他便告辞。 曹耀宗没急着追，依旧待在那里，盯着这个渡边。 渡边也收拾起东西，随即出门。 看样子不是明早离开，而是现在就离开了。 曹耀宗心想这些货真的是各种花招，自己人也防备。这才往李姓车夫的方向追去。 那厮这会儿已往城外去。 他确实有功夫在身，健步如飞走的极快，看方向是去北边。 曹耀宗记得他要去旅顺，理当是走陆路从威海卫渡海。 晚上还有其他事情呢。 于是他用神行符，直接走去前面。 李姓车夫做梦想不到，自己不仅仅被盯上，还给摸的透透的。 他在路边买了点干粮，还弄了匹挽马，出城后，便在月下疾驰起来。 青岛到威海卫四百里路。 骑马的话，常规怎么也要两日。 何况夜行。 由此可见这厮“归心似箭”。 近来山东无雨，天气干燥。 明月下，城外黄土路，马蹄声沉闷如鼓。 “驾！” 车夫打着鞭，满脸的/亢/奋/。 钱有了，大哥也混出来了，自己此去还能跟随旧主，有个好的前程！ 他踏马的/爽/死/了！ 反正旷野无人，他忽然折断路边一根树枝，在手里乱舞夜战八方发声长啸，自以为戏文里长坂坡的赵云附体。 这厮正嘚瑟呢。 路边高处有人吹了声口哨：“煞笔！” 第188章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车夫寻声看去，顿时一惊。 但这厮到底有功夫在身，知道情况不对，竟直接策马加速。 “驾！” 不止如此，他一树枝抽马屁股上，脚还虚虚踏着脚蹬，眼睛余光看上面，其他精力放四周。 这是他怕前面有绊马索，好跳脱逃命的架势。 另外他还怕周边埋伏了其他人，出什么冷箭。 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是这个意思。 曹耀宗都不由暗赞声，这厮反应老道。 但是武功对术士。 就和拳民对大炮，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这厮再老道，也扛不住曹耀宗打了响指，轰！他面前大地顿时倒卷，仿佛巨掌兜头拍下。 车夫吓的魂不附体，急忙跃往侧面树丛。 江湖有话，逢林莫入，要死的时候可顾不得。 结果等他落地，才发现胯下马笃笃笃溜走，月下前途光亮，有个毛的巨掌。 这只是幻觉。 反倒是身下树藤忽然暴涨，将他扣了个四脚朝天。 车夫不由鬼叫：“妖人！是妖人！” 曹耀宗顺着他的话头大笑：“不错，我是黑风山大王，今日要寻些祭品，你这货筋骨结实，血气沸腾，正可给本王补一补。” 说着他跳过去，捡起这货的鞭子劈头盖脸就抽，一边抽一边喝道：“给我叫，不叫老子不快活。” 车夫给他抽的头脸喷血，惨叫：“大王饶命啊，小人可以给大王送祭品。” “谁晓得你几分诚意，说出生辰八字，让我看看，你合不合我妖丹的五行。” 曹耀宗这就是纯粹胡说八道了。 但这种环境下，那货空有功夫竟已经神志摇曳，完全没有一丝对抗的勇气。 他忙不迭报生辰籍贯。 原来他叫李洪建，祖籍虽是河北，其实出生关外。 阴差阳错跟了个老太监学功夫，正值清廷末年就混进了恭王府当保镖，后来被扶桑人收编。。。这货大哥现在跟着徐树铮。。。 曹耀宗问他这些，包括之前的举动，自然不是吃饱撑的。 是因武人精神坚定，不丧胆不好下手。 现在他什么都说了。 曹耀宗道：“算你命大，不合适，抬头来，让我洗了你的记忆。” 李洪建此刻是生死不由己，闻言喜出望外，觉得大王没可能骗自己，忙乖乖抬头。 曹耀宗一指点去他眉心，扑！李洪建才晓得不好但已经晚了，一股力量束缚他的神魂。 这货转眼浑浑噩噩。 曹耀宗检查发现这货对绑架案知晓不多，但知道那些华人女工被害的招数，接着便沾他的血，在其额头写了道控神符纹。 语气幽幽的道：“今夜你就在这里养伤潜伏，等后日上午，先去巡捕房找德国人检举，那些扶桑人用华人女子为祭品的事情，然后带他们去。” 李洪建连忙答应。 曹耀宗又摸他身上东西，除了金银还有份信，是扶桑人写的。 另外还有个证件，居然是扶桑陆军情报科的证件。 上面有这货的照片。 曹耀宗想了想还是没沾这份承负，将东西都还他，松开这厮一个嘴巴子骂道：“亏你还是中国人，先做满清的走狗，又成扶桑人的帮凶，做汉奸还特么生出感情来了，怎么不见你对列祖列宗有份孝敬。” 李洪建给控了魂，灰溜溜受着。 曹耀宗接着也不和他废话，用之前摘的他的头发，加他心头血，打进法宝，再加一份/限/制/，转身返回青岛。 李洪建则僵在原地。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十八层地狱景象 饿鬼，夜叉环绕，将他叉于刀兵上，听候堂上判官宣告他背弃祖宗，勾结外族，罚他先滚油锅再过万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洪建才回过神。 发现那马自己回来了，正在边上默默吃草。 他再摸摸眉心，有个微微/凸/起/。 李洪建回忆刚刚，怔怔出神，他也不傻子，虽然被控魂必须要做曹耀宗的安排，不然就死，但其他方面不受影响。 他心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斩了渡边桑弟弟的曹耀宗，扶桑人这次麻烦大了。” 又想，我是汉人，跟着师傅学艺之前受够欺辱。 怎么就效忠满清，还成扶桑人的探子了呢？ 人的观念就是这样的，没受到其他思想的强势冲击，只会保持固有模式不改。 但他今日神魂已乱，又“经历”地狱惩处。 无论出于惧怕，还是因为曹耀宗的强悍，都让他不得不重视曹耀宗的话。 这下，他作为中国人骨子里的敬畏祖先，因果报应，这些思想全翻涌起来。 呆呆坐路边良久后。 李洪建叹了口气，转到个僻静的山窝藏好，默默的啃窝窝头，只等后日去揭发扶桑人。 而这一头。 清楚感觉到他心思变化的曹耀宗已返回青岛。 潜回住处后。 等他半日的阿眉都要哭了。 曹耀宗将事情一说，她才知道，他从下午出去干了这么多事。 “你这样，倒显得我没用了。那接下来做什么呀老爷。” 阿眉缠着他问。 曹耀宗呵呵一笑，摸出怀表看了眼。 这会才十点三刻，还不到子时。 他往/上/床/上一趴：“来，给我捏捏。” 阿眉嫌弃的撇撇嘴：“臭死了。” 还是靠过来，给他捏肩捶背，又絮絮叨叨问“老爷你要洗澡么”“老爷你饿了么”“老爷，后面要做什么呀？” 曹耀宗受不了了，无语道：“之前见你去龙华时那副精干模样，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原来还是个小话痨。” 阿眉不好意思的一笑：“其实我在干妈面前也是话痨。” “这说明你当我是亲人咯？”曹耀宗逗她。 阿眉就急了：“人家都给你那样了，你还说这种话。” 曹耀宗哑然，将她拽怀里道：“过了子夜我去寻那个阴阳师。你也随我去，不过你本尊要留这里，防止对手有什么花招，我顾不到你。” “。。。好吧。” 曹耀宗见她眼神乱飘，知道漂亮女子最容易持宠而娇，当即严肃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落敌人手里，我就真的被动了，要是不听话，以后别想再跟着我出来做事。” 阿眉这才老实，可怜兮兮保证听话。 曹耀宗算是懂了，这丫头多少有些心野，是个没事都要搞事情的主。 想想也是，她在罗嘉丽手下也是独当一面的。 自然不可能和韩丽雪，或者林欣怡那样，更喜欢待在家里。 不过，天下女子本就不可能一个性格嘛。 何况她再野，也不可能有宋嘉林野吧。 他随即交代道：“你以式神身跟着我，到了地头，选一树木为承载，要是发现不对立刻切断和式神联系，我会将她带回来。” 阿眉见他前所未有严肃终于紧张了：“他们很厉害么？” “无论敌人厉害不厉害，我们都要全力以赴。” 曹耀宗正说着，外边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第189章 王亚乔 曹耀宗和阿眉立刻安静下来。 一个声音响起。 “先生，请问休息了么，楼下房间漏水，我们能不能来检查下。” 曹耀宗哑然，拉住阿眉的手，一个响指，直接土遁去墙内，隔壁房间一个男人喝完酒正呼呼大睡。 曹耀宗也不打搅，再行穿墙。 这次是对小夫妇，还带着个孩子。 看到墙内凭空出现两个“男人”，妻子都吓瘫了，丈夫也抖抖的。 曹耀宗没工夫和他们废话，将他们迷昏，安静坐下，手往眉心一划，打开法眼。 只见走廊内站了几个黑衣男子。 而窗外也壁虎似的吸了几个人。 这些人是怎么找来的呢？曹耀宗凝神细看。 这时门被踹开，两路人蜂拥而入。 带队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样子似书生却气质蛮横，黑着脸摸了下被窝，没有温度，他立刻愤怒的看向另外一个瘦子。 瘦子焦急的道：“我亲眼看到他回来，另外一个同伙下午都没出去。” 他身边其他两个也纷纷点头。 年轻人皱起眉头沉吟了下道：“如今北边局势紧急，他采购军需棉麻，要求7月提货，现在又神秘的不知所踪，看来是东洋人无疑。” 听着对方的安徽口音，曹耀宗不由懵逼。 原来不是东洋人的安排，好像是些志士？ 年轻人继续道：“事已至此恐怕已打草惊蛇。但已经进一步证明，东洋人明年要在东北有大动作。” “大哥，那我们接下来怎办？” “这几天上海滩那个大佬曹耀宗要来，他的手下是东洋人绑架的，你们打听的如何了？” “没有去滕州，应该就在青岛，目前怀疑是胶州湾附近。因为前些日有弟兄看到有东洋人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没过。另外据说市面有批炸药去向不明。我怀疑他们要用炸药对付曹耀宗。” 年轻人颔首：“去那边盯着点，不要打草惊蛇，确定情况我们去找曹耀宗。” “我们可以。。。” “不要妄为！咱们报信是人情，一旦做不好害了曹耀宗的兄弟，就是仇怨！”年轻人严肃的道。 手下心悦诚服，纷纷点头。 曹耀宗听到这里，心想这小子有点道行。 忽然楼下跑来群巡捕。 有/人/大/喊：“抓住王亚乔！” 这伙人面色剧变，巡捕手里火器密集，只管堵着宾馆的门，然后往里突。王亚乔等人无奈，只能从后面的窗户跳出去。 他们逃，巡捕追，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这儿反正不能呆，曹耀宗索/性/也/和阿眉追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 王亚乔等人甩掉巡捕，不过他们逃跑方向，无巧不巧正是“车夫”李洪建那边。 荒野无人。 王亚乔正破口大骂，这些巡捕狗腿子，整天拿袁慰亭的好处/迫/害/他。 从踏马合肥追到山东，害的他要去上海混云云。 曹耀宗带着阿眉从后面走来。 被控魂的李洪建从前面出现。 三人，一马，堵在土路两头。 王亚乔大惊，说：“妈了个巴子的，和他们拼了！” 一伙人立刻风风火火跑路边捡石头，准备抗击“骑兵冲击”，王亚乔则拿着把短刀，眼神凶狠的对曹耀宗和阿眉道：“来！有种别用火器，谁输了是孙子！” 说是这么说，这厮镜片后的眼珠乱窜。 倒不是虚晃一Q，而是观察现场，除了这三人还有没有伏兵。 确定没情况后。 王亚乔手下直接散开，王亚乔冷笑：“就算你有火器，老子这么多弟兄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你能有多少子弹？” 曹耀宗和阿眉笑道：“我说的吧，这小子还真有点道行。” “嗯，是个能用的。” “用就算了，做个朋友吧，就好像我和陈东他大哥陈其美一样。”曹耀宗道。 夜深人静，王亚乔将他们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王亚乔懵了：“你是谁？” “刚刚在旅社堵老子，又喊着要打探消息卖人情给我，你说我是谁？” 曹耀宗将面容恢复，笑吟吟着走去：“上海曹耀宗！” 王亚乔等人目瞪口呆！ “你如何证明？”王亚乔问，他没见过曹耀宗。 曹耀宗嗤笑：“真人当面，你要是不信，明日沪上洋兵到了，再去找我就是。” 王亚乔扶了下黑框眼镜，一时无语。 曹耀宗扬起头对李洪建道：“天色将亮，你现在去巡捕房找德国人吧。” “是！” “带路后，看到东洋人就杀。” “是！” 李洪建拱手，这就策马往青岛去。 王亚乔等人让开路，王亚乔忍不住问：“曹先生，他去杀东洋人？” “东洋人以招聘女工为理由，拿华人女子为祭品，我当然不会放过那些货色，至于刚刚那厮，是跟着前清恭亲王的奴才，给我控制成死士而已。” 曹耀宗说到这里咦了声，皱眉看向西南。 又回头对王亚乔道：“你们之前判断的没错，我的两个人确实被他们关押在胶州湾那边，我送他们的力士符已有回应。” 王亚乔听到这里再无怀疑，抱拳道：“曹先生，我们能做什么？” “信我了？去找上海来人，带队的叫李虎，说我让你们去的。然后跟着船回上海吧。” “这。。。” “这些事你参合不来。至于你的事我也参合不来，江湖相逢，善缘一场，给你搭个顺风船。至于你到上海后，关于法租界相关人事，一旦有冲突，给我几分面子就是。” 曹耀宗说完拍拍阿眉：“算了，你带他们去见李虎吧。我先过去解决了那个山本老贼。” 阿眉颔首：“好。” 身上浮现桃花式神，曹耀宗伸手，式神化为粉色光球落他手心。 曹耀宗随即一跺脚，土遁回城。 看到这神乎其神的一幕。 王亚乔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足足半响。 王亚乔小心翼翼道：“这位姑娘。” “我是他女人。”阿眉淡淡的道。 王亚乔愣了下，拱手：“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宋嘉林宋小姐？” 阿眉生气了：“不是！他女人多呢！” 王亚乔！！！ 阿眉见他尴尬的样子，觉得他也不是存心的，那妖女确实人骚，狡诈，名声大。 于是和缓态度道：“他们都叫我眉夫人！你们随我来吧！” 第190章 要是有风就好了 王亚乔等人忙灰溜溜跟上。 阿眉有心要为曹耀宗摸底，路上便问王亚乔到底干什么的。 王亚乔如实说，自己自幼痛恨清廷无能，有心报国，参加了同盟会，但在合肥被袁慰亭的人针对，只能流落江湖，如今想去沪上立足。 为何要去沪上？ 因为沪上租界林立，袁慰亭的势力不够。 另外他在沪上也有些老乡，可提供活动资金云云。 阿眉自幼学习辨人。 从他三言两语，和言谈举止里，很快得出结论。 这个人无法无天，但侠义热血，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阿眉不由想。 老爷其实可以用这种人。 但又想曹耀宗刚刚表明了“疏远”之意，恐怕也是看出此人不能为手下，为友也容易招惹是非。 可是做人情，何必那么生硬呢？ 不如配合曹耀宗红白脸一番。 于是阿眉语气柔和下来：“原来是位志士。” 王亚乔忙称不敢。 阿眉摇头：“这不是我的评价，之前我家老爷就这么说过。你也别怪他刚刚态度生硬。其实。。。” 阿眉故作犹豫，将王亚乔等人胃口吊起后。 她告诉他们。 曹耀宗本来是很支持他们这样的人的。 包括在沪上对抗东洋人，倒悬火海破邪魔等等，以及慈善票发行的利润方面，对志士们都多有照顾。 但师公和曹耀宗算过，不可沾染这些。 他也是师命难违。 然后北洋的郑汝成又借法租界西扩，敲诈法租界。 不过就算这样，曹耀宗依旧为陈其美保留了足够利润。 王亚乔听完心里更加佩服曹耀宗。 他道：“眉夫人，小弟岂敢对曹先生有意见，萍水相逢，他帮我已经是情分。” “都是朋友，他只是师命难违。话说回来，每个人想法不同。我家老爷和法国人搅合一起，看似扩/大/法/租界种种，其实是为了将来更好的保护百姓。毕竟这天下，只靠打打杀杀，是不行的。” 王亚乔道：“眉夫人说的是。以后在沪上，曹先生但有需要，传个话就是。兄弟我一定尽力。” 阿眉点到为止，这就带他们去找李虎。 这一头，曹耀宗沿着气机很快摸到了山本住处。 这是处武馆。 老东西毕竟精力不足，正呼呼大睡。 曹耀宗将式神放出，融入院中的桃树里。 阿眉立刻感受到了，心神微动，桃树开始催发绵绵毒瘴。 短短十个呼吸。 武馆内的人便都陷入沉睡，本来睡着更是昏迷难醒。 偏偏那老东西身上的式神起了反应。 一道八爪的虚影从山本胸口浮起，愤怒的看向桃树，接着如电似的扑去。 式神离体，老东西立刻被惊醒。 正好此时，不远处响起喊杀声。 山本猛做起来，惊骇的看着周围，怒吼道：“是谁？” 曹耀宗一声不吭，依旧以土遁法潜于地下。 而场内，八爪式神已化为魁梧大汉，挥鞭重重抽向桃树。 阿眉寄神的桃花式神当即退出，桃树轰然炸裂，满院粉雾弥漫。 这片雾气里，曹耀宗心神微动。 桃花式神就化为光球潜入地下。 八爪追踪而去。 山本倒是江湖经验丰富，抽刀在手戒备四方，因为式神离体的他此刻很脆弱。 曹耀宗见状冷笑了声。 于他下方，左右阴阳五雷决。 暴喝了声，冲天而起。 山本大惊失色，亏这老东西有点本事，竟急速后空翻顺势挥刀。 然而曹耀宗只是打出雷法。 轰！室内一片蓝白雷光，将刀光连带山本包裹其中。 老东西当场麻了，硬邦邦跌落。 曹耀宗再一道土诀。 地面升起三道锋利的土刃。 山本落上，当场化为三截，肠子都给切断哀嚎起来。 远处的八爪急忙回头救主。 曹耀宗此刻不再犹豫，手握敕令法盘，瞬发紫微斩。 轰！ 大片紫光仿佛利剑，将八爪凭空刺穿，利刃上燃烧起赤红透紫的火焰。 这一头，曹耀宗捡起地上的东洋刀。 朱雀/三/点/头。 三道刀光，稳准狠的刺在山本分开的头颅，胸口，小腹。 山本惨叫了声，身躯炸裂成齑粉，从里面窜出无数冤魂飞进法盘孔洞。 曹耀宗随即持灵宝一拳砸进八爪式神身躯。 被惊醒的武馆弟子只看到。 他一拳卷出无数黑烟，那是冤魂飞进法盘孔洞的景象。 而这股黑烟撞上伟大的式神。 式神竟四分五裂。 曹耀宗合身撞过。 身后黑，红，紫的焰火如龙呼啸。 澎！前面空气炸出巨响。 十几步外的西厢屋当场坍塌！ 而曹耀宗也借这片乱局，撞进室内，然后就没了身影。 现场唯留死无全尸的山本，只剩木桩的桃树，还有狼藉的西厢。 武馆里的人顿时大乱，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曹耀宗则潜入地下，收回桃花式神，出街露头。 见不远处，李洪建正疯狗似的在一处东洋人的洋行里大杀四方，巡捕们和高鼻深目的德国人一边抓人，一边阻拦他，也是真乱糟糟。 曹耀宗无声一笑，再潜去地下。 这次，他直奔胶州湾那头。 阿眉堪堪将王亚乔等人引荐给李虎，桃花式神从窗外闪进，落她眉心。 朦胧间，她的真面目为众人看到。 王亚乔等人为她容光震慑的瞠目结舌。 阿眉则闪身出屋。 二十分钟后。 两人在郊外会和之际，天色已经大亮。 面前是茫茫的野草，芦苇，沼泽。 中间一条直通胶州湾的清澈河流。 往北些，就是力士符的气息所在处，也应该是赵叔和虞顺东的关押处。 此时此刻。 看守头目桥本解开腰带，在屋外散了泡尿，走进石屋最里面。 经过又一夜折磨。 赵管家已经气若游丝，太监身上的膻味刺鼻。 赵虎也面色青紫。 只有虞顺东还有点精气神，不过也悬着那里，面色苍白。 到底是年轻人，他身上的伤痕已经结痂。 桥本上来就是一脚，虞顺东立马给踢成个虾米惨叫起来。 桥本冷笑道：“曹耀宗今天应该能抵达青岛，你们等着相聚吧！” 随即回头对手下交代拉线埋伏。 然后又对虞顺东狞笑道：“知道么，这里有几百公斤炸药！曹耀宗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虞顺东白着脸一言不发，只用余光看，墙角那张已经完好无损的力士制符。 可是距离太远，他不能催动。 砰砰砰！桥本/发/泄/着拳打脚踢。 虞顺东咬着牙忍着：“有风将它吹过来就好了。。。” 第191章 各方云动，今汇总 桥本打了会儿累了。 手下也已经将一切安排好。 他才停手，但没离开，坐在椅子上养神等待。 东洋人就是这样，总喜欢“每逢大事有静气”，看起来十分沉稳的样子，但鬼知道他闭着眼在想什么东西。 无巧不巧是，他坐的椅子的一条腿，正好压着力士符。 虞顺东口鼻滴血，也气的几乎吐血。 可是一旦办法没有。 而此时。 一艘轻舟从胶州湾开进了支流。 就在岸边芦苇荡中的曹耀宗和阿眉互相看了眼，感觉那也是对方的人。 他们猜的没错。 因为五分钟前。 胶州湾内的东洋商船，收到青岛码头的电报。 上海那边的人抵达了！ 几十名各国洋兵，护着曹耀宗出现在了码头上，并且受到了德国警监的欢迎。 桥本很快得到消息。 他连忙召集人手。 因为按着计划，潜伏在德国租界的东洋人很快会送信给曹耀宗，指名道姓必须独自听从指令做事，不然撕票。 不止如此，东洋人还会将要求寄给各处报馆，包括上海的。 曹耀宗救，就是死。 不救，也要跌霸，名声受损。 到时候他们自然会给曹耀宗冠上个“贪生怕死”“不顾手下”的名头。 江湖名声来的艰难，去的快。 一旦给人这么污蔑，曹耀宗还辩解不得，那他的名头就会受损，东洋人后续自然还能有其他动作。 而按着东洋人内部专家的分析认为，曹耀宗有九成可能亲自来。 因为那是个自信，强横，不容挑衅的人。 所以桥本关照手下，立即做好准备，从现在起至曹耀宗抵达，不会再有任何提醒，对方只要敢来，就立刻动手。 于是桥本亲自坐镇监牢，两名死士心腹，进入地下室左右位置。 互相不干扰无联系，但都能点燃炸药。 其余人则磨刀霍霍，等曹耀宗进来，用人命困也要困死他。 然后桥本就翘首以待，九菊一派的大师前来，这样的话，此计就会万全了。 可是他等来等去。 得到的消息却是，山本方面昨晚因为叛徒的出卖，不仅仅武馆道场死伤惨重，连山本都死了，另外德国人还拿到了山本用华人女子血祭的证据。如今领事馆正焦头烂额。 莫名，桥本有些不安。 曹耀宗今日抵达，夜里就出了事。 这两者会不会有联系？ “就是这里了。” 曹耀宗在两里外看着这栋气机明显不对的石屋。 里面没有什么法术气息，不过藏了不少人，杀气腾腾。 “老爷准备怎么做？” “我抵达青岛的消息应该传开，他们肯定已经开始防范，也会传话调我来这里。不过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嘛，先下手为强就是。” 曹耀宗眯起眼，拍拍阿眉的背：“我土遁去那边看看，你用桃花式神做些蛊，等我回头和你一起发过去。” 说完曹耀宗便握着灵宝潜入地下。 阿眉也不敢怠慢，匍匐着，挥手贴地打出片粉雾，芦苇荡和附近沼泽里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几条红头黑背的蜈蚣嗅着味道失魂落魄的爬来，在阿眉身边产了些卵。 说来也怪，这些蜈蚣产卵后便死去。 身体化为精气融进卵中，几百粒卵当即孵化出幼虫，各种吞噬厮杀，最终只剩九条小拇指粗细，身体发黑又有些透明的蜈蚣。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苗疆五毒蛊中的一种。 因为吸收了桃花式神气息，所以对阿眉十分亲昵，阿眉也能如臂指使，催发它们用口器攻击敌人，或者产出三代卵，钻进目标体内。 她忙好，曹耀宗也回来了。 “怎么样？” “王亚乔有点本事，不是他提醒我还真容易中伏。” 刚刚曹耀宗去转了一圈。 因为对方没有术士，所以他轻易用神识就看出了对方的布置。 比起室内那些杀气腾腾的死士。 屋子下面，一圈黄褐色的炸药，看似死物，但蕴藏巨大的力量。 尤其这种东西，是至阳里的烈阳，对术士，哪怕是正道术士也有摧毁性压制。 要不然，这世界早就是炼气士的天下了。 另外那些人，也都有浓郁的军旅气息，比之寻常人，哪怕扶桑武馆的弟子，也意志坚定许多。 曹耀宗是可以控魂，但一下搞三十个，也未免吃力。 听完曹耀宗的介绍。 阿眉又问他怎么办。 曹耀宗发现了，这丫头其实也没太大主见，只是个执行人。 宋嘉林可以为帅，她只能为将。 但这话不能说，不然家宅不宁。 曹耀宗便拉过她的小手道：“我们一起土遁去下面，等五毒蛊缠上这些人，尤其炸药室的两个后，你再用桃花式神致幻他们，让他们以为我来了，引他们出去，我来救人。” “好。” “救人后，不要停留，直接往东走，横渡野地。至于这里，我会送他们一份大礼。” 阿唐化妆成曹耀宗，默默看着报童送来的信。 对方要他中午之前，独自前往码头，不可带人，看到有红灯笼的船上去，自然知道怎么见人质。 东洋人鬼的很，茫茫大海上，一艘火轮只要关了无线电，哪怕德国人安排军舰搜查都未必能找到。 但不去，他们就会撕票。 德国警监也为之头疼了，让曹先生去，也许能保证人质安全，但更大可能是曹耀宗也一去不回。 那样的话，他们怎么和法国人交代？ 随行英法军官都强烈反对。 阿唐也不说话，只单独坐去室内，看似考虑。 其实看着窗外，在等变数。 而这个时候。 外界也在变化。 先是扬州方面，张仁奎发令后，他老家滕州一带的响马草莽，全数出动，大搜四方无果后，一些人索性绑了些东洋行商。 但引而不发，只要事态不对，就会杀人复仇。 包括扬州城内，对东洋人的态度也明显有个变化，搞的东洋人都不怎么敢出门。 天津方面。 袁克文接过章太炎之弟，章远达的信后。 头一次以漕帮老头子的身份，下达江湖令，配合上海来的漕帮弟子，调查赵管家虞顺东登船前后，绑匪的蛛丝马迹。 这个消息为袁慰亭得知，知道曹耀宗是蒋青峰的弟子，他竟也派袁克定督促地方做事，还亲自和东洋人方面询问情况，表明这是故人之后，万一有个什么误会务必照顾。 第192章 曹先生把人救回来了！ 除此之外。 山东混世魔王张宗昌收到张仁奎的信后，也动作起来。 这货身高一米九，手下养着些白俄兵，蛮横的很，但张仁奎的面子他是给的，得知曹耀宗在花花世界大上海风头十足，权势了得，顺手人情他当然要做。 于是山东军马竟也动作起来，在租界外各种搜查。 张宗昌是山东人，算袁慰亭的打手。 但从根源来说，他更亲近关外张作霖。 因为他清廷末年就在关外谋生，现在跟着山东都督胡英任骑兵独立团长，可是和胡英处的并不算痛快，已经和张作霖暗中约定，不久就去投冯国璋，然后下江苏，做关外伏笔。 于是张作霖也得知了此事，以及曹耀宗的身份。 于是关外竟也动了起来，给东洋人方面递话，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件事能不能解决？不是你们做的？那我们可就胡鸟搞了哈。 也就是说。 曹耀宗此行。 不仅仅东南震动，北洋各系都震动。 也就太行以西，云南等地没什么反应，因为隔的太远。 不过陈其美也是有朋友的。 朋友还都很靠谱。 于是武汉方面竟也发声，然后黎元洪也发声。。。 这一切无巧不巧，都在“曹耀宗”抵达青岛三个小时后，集中“爆发展现”了出来。 上午十点。 各方消息，声音以各种渠道，飞快送进上海。 包括青岛。 确实操纵此事的东洋人有点慌了。 倒不说怕了曹耀宗，毕竟其他人牵扯的利益更大，为这点事闹的不开心，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如喊停得了。 偏偏直管此事的山本已经挂了。 这导致东洋人和一线的桥本完全失联。 事态已无法控制。 一旦赵管家，虞顺东死，按着目前局势，东洋侨民必定遭遇些报复。 要是给德国人找到证据。 那踏马的毁了！ 东北乃至本土都得有人切腹，意思意思。 还给吊着的赵管家，虞顺东，小赵虎，做梦想不到，这次给绑架，惹出的动静如此之大。 可以说整个国内顶尖权贵和势力都已经为他们后盾！ 他们只知道，这次恐怕要完。 但就在虞顺东彻底绝望时。 门外响起动静。 东洋人报告，有人来了。 一个人来的。 桥本顿时有些意外，因为没到时间啊，对方接信立刻出发，五十里水路，最快也该在一个时辰后才能抵达。 并且对方也该有船夫带着。 桥本顿时警惕起来，摸出家伙，亲自出去看。 室外，远远站着个人。 而他刚出去。 地下响起两声根本不能听到的/闷/哼/。 两只黑色蜈蚣浑身染血的从两个东洋人眼中钻出。 点药的人废了。 大地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土系力量将通道封死。 虞顺东眼前则冒出个人来。 曹哥！ 我一定在做梦是不是？ 虞顺东正迷糊。 曹耀宗挥手扯断他们身上的吊环，打出三道力士符。 顺手催动虞顺东早就想催发，却够不到的那么力士符。 四尊力士，三个扛着人。 一个猛的往墙壁撞去。。。 轰隆！ 堪堪出门的桥本大惊失色，猛回身扑进室内。 只见石墙破个大洞，烟尘里几道魁梧健壮的人影，风驰电掣跑远。 “纳尼！” 没容他鬼叫，他手下纷纷惨叫起来。 桥本也忍不住抱住头。 只觉得脑子里有虫子在乱咬，疼的他口鼻流血，但忽然间，不疼了。 他茫然抬头。 眼前蹲着个人。 也不知道对方念了什么。 桥本就感觉自己不受控制，跟着身边弟兄钻下地下室，熟练的拉出炸药，雷管。列队往外边岸边船上去。 曹耀宗摆摆手：“去吧，尘归尘土归土。” 桥本面皮都在抽搐，可是完全身不由己，很快就失去意识。 最后的念头是。 这是曹耀宗，简直是鬼神一样的手段！ 曹耀宗冷笑了声，转头追上阿眉他们，让力士将赵管家和虞顺东，赵虎放下。 检查了下他们的身体后，简单治疗了下，让他们先沉睡。 随即催动力士符继续向东，转南，直奔青岛。 这个时候。 阿唐还在等待。 时间已是11点，距离对方要求最多还有半个小时。 “曹先生肯定行的。半壁江山都震动，无论绑匪是不是东洋人，他们都不敢再做什么了。” 阿唐心中焦急，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但时间来到十一点半，依旧没有动静。 “我该怎么办呢？”阿唐是真的没注意了，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弱了曹先生的威风。 想到这，他毅然打开门。 门外站满了人。 站在这个角度，他终于感受到曹先生如今的江湖和社会地位。 他牢记曹耀宗办事时的做派。 对知道他身份的法军翻译道：“你们都留着，我去。” “可是。。。” “总有人要做点什么。”阿唐态度坚决：“不能丢了。。。沪上的脸面！” 翻译顿时知道他心存死志，也要为曹耀宗那边再造些声势，分一分绑匪心。 他只好默默点头。 转述了下阿唐的要求。 阿唐随即不顾洋人们的阻拦，提了把家伙在手，在翻译和漕帮子弟的簇拥下，向外走去。 门口早停了辆车。 一个弟兄敬佩的拉开门。 “曹先生，请。” “任何人不要跟着，别坏了事。”阿唐交代。 眼神扫过洋人们复杂眼神一笑。 但他堪堪要坐进去。 七八里外，隔着胶州湾黄岛那边忽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轰，轰，轰！ 那是东洋人的聚集地和洋行码头处。 大家正面面相觑。 又是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出这种变故，阿唐只能等待。 消息很快传来，一艘船冲进东洋人聚集地，上面下来了群抱着炸药的疯子，说着东洋话，各种乱炸。 有人称，他们说“一切都是八爪式神的安排”。 为避嫌来这里的东洋代表武藤目瞪口呆之际。 外边街头响起欢呼声。 李虎等上海滩的青壮，包括大名鼎鼎的通缉犯王亚乔等人，竟往北跑。 那边消息很快也传来。 曹先生，将人质救回来了。 绑匪可能因为国际压力，都跑了。 整个拯救过程很轻松。 全场洋人都懵了，曹先生不是在这里么？ 第193章 东洋人怂的太过了 阿唐无声一笑。 你们这些人，哪里知道曹先生的手段？ 片刻后，曹耀宗和阿眉在李虎，王亚乔等人的拥护下走来。 当他和阿唐并肩。 明明身架相当。 阿唐穿的也很洋派，曹耀宗不过一身布褂。 但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位才是真正的曹耀宗。 阿唐只是个替身。 无他，那股睥睨气质，是替身装也装不出来的。 曹耀宗打着哈哈让翻译将自己的话告知德国人。 “鄙人得知消息后，怀疑对方会要挟，于是提前来到这里。” “在下并不是信不过贵方的能力和诚意，实在是，事关家里长辈和弟兄的安危，只能亲自上阵。” “此行能获成功，首先要感谢贵方的公正立场，和诚挚友谊。” “也要感谢各界朋友的支持。” “说来也是缘分，有了这件事，能认识这么多好朋友，将祸变福，曹某万分开心，以后驻君去沪上，曹某人必定热情款待。” 他套话一顿说，随即下令将带来的金子，捐20根给德国租界警务方面，一半用来发放帮忙的加班费，一半给警务增加些设施。 全场顿时掌声雷动。 等掌声稍息。 曹耀宗又认真强调：“当我根据朋友提供的信息，追到绑匪地点时，绑匪已经无影无踪，还放了人质。所以我在这里，也要感谢这群绑匪，见事不可为，没有撕票，这个人情，曹某人也领了！” 马上有记者问他知不知道是谁，激进点的干脆道：“曹先生，你是不是畏惧东洋人，才不敢明说。” “曹先生莫非和东洋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周围人脸都黑了。 李虎都要打人。 曹耀宗摆手喝斥：“干什么？/言/论/自/由/，人家不能问么？何况这些问题，也是天下人想知道的。” 这下挑刺的记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也暗暗为他气度心折，心想这等睁眼说瞎话的强横，居然没从政，简直是浪费。 曹耀宗咳嗽了声，对板着脸的东洋领事颔首。 而后道：“众所周知，我在沪上和东洋人搞的不开心，还打过几架。” 全场轻笑。 曹耀宗脸一板：“军事上不敢说，因为我只是个商人，但打架，我没输过！” 全场哄堂大笑。 东洋领事武藤虽无语，也只能赔笑。 曹耀宗接着道：“而我来这里，的确没有遇到绑匪，因此这位记者朋友，你不能因为你怀疑，就给出容易让人误会的问题。但你既问了，我就正面回答一次。” 大家立刻竖起耳朵。 “敢和东洋人打架，还赢了，你说我畏惧东洋人，就是扯淡，不服气的话，你喊个东洋人来当我面问问，老子怕不怕他，他敢吹牛逼我就扇他。” 藤田。。。 “另外我在沪上的生意，和各方都有合作，包括英美法德，偏偏就和东洋人没有合作，没有利益交换，我能达成什么协议？区区一个商人，就算踏马的想卖，我拿什么卖？拿铁路桥梁，还是矿产还是国土？这位记者朋友，你一边抬举我一边侮辱我，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要给我道歉，不然我现在就揍你，然后自己投案！” 曹耀宗说完开始卷袖子。 下面人却纷纷喝彩。 那位记者毕恭毕敬的道：“早就听闻，沪上曹先生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曹先生好一个我拿什么卖，难道拿铁路桥梁，矿产国土！今天是我不该无端侮辱曹先生的德行。对不起曹先生。” “不敢。” 曹耀宗环顾四周许多面孔：“家师有令，我不得参与国事，这是鄙人师门无数年的传承规矩。但不代表，我对国家民族没有感情。这次承诺各界朋友鼎力支持，我也承诺一句，接下来我会努力做实业，报效国家。这和老子赚钱不冲突！” 记者们暗想，曹耀宗这次一件事卷动北洋和南边无数大佬，本来很难还人情。 甚至容易两头为难。 但他这番话说出来后，各界也只能认了，不好“请”他做什么。 这是真正大智慧。 曹先生既然这么给大家面子，他们也不介意帮曹耀宗一把，将这个表态发出去。 于是周围又是片掌声。 既这样。 曹耀宗便和德国人去应酬。 李虎来安顿各路记者，给红包拉拢拉拢。 阿眉则带人去医院，陪赵管家爷孙，虞顺东三位。 而曹耀宗的话很快就通过报纸，电报传递去各方。 大家本以为事情就此为止。 至于东洋人那边被炸，那是他们的事情。 但下午五点。 天津方面发来电报。 明确说明：人质火轮南下时，东洋人的远东商社曾发电文给青岛的一道武馆，其电文底稿和发电人都已被袁克文搜到抓到，明日登报。 这就不好弄了。 曹耀宗当即请德国人拿着电报找东洋人麻烦。 上海方面也做出反应。 各方随即加入声讨。 东洋人踏马的给炸死七八个，损失巨大，山本脑袋都没了。 他们心知肚明是曹耀宗做的，但这种“江湖事”谁输了谁倒霉，认栽就是。 可是现在，天津方面竟被抓住马脚。 那事情就不是私下能解决的了。 只把东洋人给气的。 武藤灰头土脸表态一定配合调查，都不敢提，请德国人帮忙调查武馆命案。 上海方面的东洋人也只能假模假样的发函质询青岛方面。 让人想不到的是。 北边的东洋方面，竟也严厉质问青岛的行为。 就连本土都发来电报要求严查破坏和平，伤害法租界居民的这个行为。 紧接着，武藤就宣布辞职谢罪，要回国接受调查。 “他们演的太过了吧？”曹耀宗不禁纳闷。 他确实不懂东洋人内部这些勾搭。 跟着李虎的王亚乔便和他解释道：“曹先生，东洋人内部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海军和陆军互相看不上。北边的东洋人满脑子要占领我们东北和/俄/国/，南边的海军则想染指江浙富饶处，他们互相牵扯很大精力。” 曹耀宗懂了：“这么说，这次是东洋陆军，对海军的借题发挥。” 第194章 诚恳学习王亚乔 “不错，武藤应算海军派系的重要人士。” “那么这个账，东洋海军也会算我头上了。” 曹耀宗呵呵起来，对阿眉道：“搞青岛也是搞，你发电报给嘉林，通知她立即阻击东洋人要算计盛家煤矿的事情。” 阿眉走后。 王亚乔小心翼翼问：“曹先生，昨夜我看你有远离/政/治/之意，可是你这么做，不还是卷入其中了么？” “生意是生意，规矩我说了算，难道他们能派兵来打我？而且这次之后，我身边人再遭遇任何事，他们都要抬不起头来。所以，师门命令，不代表我会束手束脚。” “明白了。” “你去上海后想做什么？”曹耀宗问他。 王亚乔和这样的人物不敢隐瞒，实实在在道：“我是同盟会员，想发展安徽老乡里的工人，子弟，组建力量。” “你有心报国是值得敬佩的，但我看你面相略偏激。需防止，不听我的意见，就是我的敌人这种思想。”曹耀宗给出告诫。 王亚乔愣了下，心悦诚服：“是。” “还有就是，你随便怎么闹，我不管，但是不能干扰了我的生意。” 曹耀宗认认真真的道：“不然我怕是要得罪。当然了，这不是威胁，还是这么个道理。你想想，我的生产是靠工人来的，被你干扰就会影响我的利润，你说是不是？” “。。。是。” “而我的生意牵扯巨大，不仅仅是列强。更多是关乎下面百姓的生机，乃至实业的发展。就好像你搞事情也要有家伙吧。那家伙谁来生产呢？只反对是不行的，要反对里还要有建设。” 说的兴起，曹耀宗又加了句：“我也晓得，有人说我是假洋鬼子，直到后来几件事，才没人提。但这些人就没想过，列强既然势大，梁启超先生都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我为什么不能是扯洋皮行龙虎事呢？ 何况列强具体的势力确实不是好东西，但列强国家里的人，未必都是混蛋，他们就不能争取来，为我所用了么？ 当然其中的分寸，底线，是需要判断和把握的。总之呢，不能以偏概全。这是我一点经验和阅历之谈，你且记着，以后去上海了，不是太出格的事情，实在困难，你找李虎，我会帮你。” 王亚乔听完不由狂喜，急忙抱拳：“曹先生，万分感谢，小弟一定牢记你的教诲。” 曹耀宗摆摆手：“你也是条好汉，咱们弟兄相称。其实你不如走虞洽卿老哥的路，他是宁波人的头，做生意，进洋界，赚到钱你踏马怎么花，不是太明显，谁管得了你？” 曹耀宗这句话倒不是信口开河。 如今他在沪上，苏北方面本就有顾老七等人为后援。如今张仁奎也拿出态度，后面苏北江淮泗帮力量为他所用，是必然的了。 本邦的话，刘占奎，李罗汉，陈东，严老九足够。 宁波人里面，虞洽卿，黄楚九足够。 唯独安徽这边。 虽说有李经迈，但李经迈不接地气。 他总不能混社会吧。 王亚乔这货倒是个好的人选。 一旦他能有起色。 那么整个上海滩的地面上，就彻底成曹耀宗的一言堂了。 王亚乔闻言却有些为难，低声道：“不瞒曹先生，兄弟我不懂做生意。” 曹耀宗哑然：“不懂，找懂的人就是，你以为我懂？要不是家里有个宋嘉林，外边有程晓东，还有各路朋友帮衬，你看我除了杀人放火会什么？” 室内顿时哄堂大笑。 王亚乔也是，但加了句：“曹先生的服人用人交人的本事，也是我欠缺的。但我会用心学。” “好。那就先这样，你堂而皇之在青岛乱窜也不是个事情，既要去上海，等会李虎你就送他们上火轮吧，费用和我算。我们后日坐德国火轮走。” 王亚乔听从安排，于是先和众人告别。 等他们走后。 曹耀宗转去医院，德国人的医院精心照顾下， 三个人恢复的都还不错。 当然他们受伤照片已经登报。 看到曹耀宗，赵管家眼泪直流：“老爷，老奴我。。。” “赵叔，/民/国/拉，别用前朝称呼。” 曹耀宗拍拍他的手：“祸兮福之所倚，我看你家赵虎龙庭/饱/满/，骨架匀称，你老了有福气！” “谢谢老爷。这次真的没想到。” “谁能想到，他们来这一出？说到底，是给我打疼了，拿我没辙，拿你们撒气呢。” 阿眉劝道：“赵叔，老爷，这些就不提了，咱们回去再好好收拾他们就是。”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宋嘉林已经在收拾。 自那日，看到盛老四不对头后，她就让刘占奎派了人跟上盛老四。 刘占奎是/老/江/湖了，跟人还不如直接安排人打进盛老四的圈子。 于是设计个浪荡局，让盛老四遇到点麻烦，几个“愣头青”及时出面，帮盛老四挽尊。 而盛老四自给曹耀宗收拾后，场面上早不行。 也没什么人跟着。 得到几个还算机灵，尤其嘴甜，会恭维的跟班，他马上找不着北，将他们收为小弟。 于是，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浪了什么女人，刘占奎都能很快得知。 也就在这日。 盛老四借口要去考察煤矿，离开了上海。 同行的自然是那拨人。 说来也巧，张仁奎正派族侄来沪上，等着拜见曹耀宗。 宋嘉林是个能做主的人。 明白张仁奎的打算，也知道曹耀宗不会拒绝这种来往。 而漕帮早年是统治长江水路的。 一部分人来了沪上闯荡，其他许多人都去了武汉。 张仁奎是漕帮大字辈，还领军，在武汉的关系深度而言，比沪上谁都强，他和云南那边还有联络。 宋嘉林便请他族侄传话，请张仁奎安排人在武汉那头配合调查。 这下。 盛老四自以为离开沪上海阔天空。 却想不到，早有张天罗地网在前面等着他了。 坐在虞洽卿家的火轮上。 盛老四拉着个/表/砸/各种摇，折腾的精疲力尽后，靠着窗口抽烟看风景。 心中志得意满的想，等到了武汉，东洋人肯定要来找。 到时候弄点好处，干一番大大的事业，让糟老头子看看！ 他却不知道。 东洋人的钱，岂是这么好拿的！ 也就此刻。 天津。 另外一个名声更大的浪荡子也正靠着船头，看夕阳落山。 第195章 贪狼起念 和盛老四相比。 这位面冠如玉，气质真正风流倜傥。 他正是袁慰亭家的六公子，大名鼎鼎袁克文。（岁数改大6岁，今年20，实则14） “六爷，你这一走，大爷那边只怕要急眼啊。”一个娇柔女子剥了个橘子，塞浪荡子嘴里。 她口中的大爷是袁慰亭的瘸“太子”袁克定。 可惜/青/楼/红颜，只晓得寻常百姓家的兄弟情深。 不知“宫闱”里的刀光剑影。 袁克文呵呵而已：“我啊，走了他才开心呢。/皇/帝/梦/，太子位，呵！我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专门服侍人的女子，极其有眼力劲。 见状立刻扯开话题，柔声问他：“那您这次南下，去上海找谁呢？” “我找曹耀宗啊，他不是托我办事的嘛，事儿我也给他办了，那我去他不得招待我？” 市井里的人，帮了人到处炫耀叫无知。 这等人物拿出无赖嘴脸，却是可爱。 女子花枝乱颤说：“奴家听闻那位是江湖豪强，据说还会道法，您却是琴棋书画名震文坛，偏偏你们还同是漕帮里的人物，真不晓得你们见面，会是怎么个光景。” “必定是一段佳话。” 袁克文自信十足的定论。 这话说的也没错就是了。 以他身份，去沪上，曹耀宗除非失心疯才会欺负他。 加上之前的一段来往伏笔，双方性格相投就会一见如故，性格不合也会嘻嘻哈哈做些表面文章。 因此袁克文放心的很。 但他之所以忽然南下，还有个事是，他这次硬搞了一把东洋人，坏了袁克定勾结东洋人捧他老子/称帝的好事，袁克定肯定要找他麻烦，他自然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而这件事上，曹耀宗其实真的欠他个人情。 但这方面的麻烦，袁克文却绝口不提。 可谓真丈夫。 水迢迢，路遥遥。 袁克文过青岛时，得知曹耀宗三天前就离开，于是继续南下。 那一头，盛老四也过了九江。 又一日。 曹耀宗终于返回了沪上。 回到家，自然又是阵迎来送往的江湖场面。 因为这次袁慰亭都站立场，郑汝成也屁颠颠来了，五十的人，对曹耀宗是各种客套，堂堂督军司令半点架子没有，都能给曹耀宗双手敬酒。 言必称“我曹兄弟”“当世豪杰”“要是有心从军，我这位置都不够你看的”。 等这些热闹散尽。 曹耀宗终于得以关起门来清净一二。 宋嘉林和他汇报，这几日慈善票的销售越发火爆，外边都在传曹耀宗要做曹大帅，因此市民们踊跃买票。 她为此还调整了策略。 当日销售金额过万，即增发一份头奖，三份二等奖。 看起来出去了点钱，却招来无数市民喝彩。 另外章远达他们已经正儿八经开始测绘沪西的开发事情。 领事开始还有点误会，但得知这是曹耀宗贴钱弄的团队，做出报告还要让他审阅，于是转怒为喜，在报纸上大大夸奖了联合洋行一番。 然后才想起来，就算曹耀宗要私下捣鼓，这联合洋行也是有他股份的。 这隐患算是彻底没了。 还有就是罗嘉丽那边，要做他们将来孩子的干妈，将遗产留给孩子。 曹耀宗不由诧异：“她不是有阿眉吗？” 宋嘉林生气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挖阿眉墙角？” “我没这个意思，你也晓得，我脑子不好。”曹耀宗只好承认错误先。 宋嘉林依旧咬他一口，才道：“你傻啊，罗嘉丽本就是阿眉的干妈，现在不提这个了，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要是再和阿眉勾搭一起，不担心我们起防范么？” “虽然我不至于，但。。。能理解。还是你看的透。”曹耀宗赞道。 宋嘉林冷哼：“还有，罗嘉丽和我做事确实志同道合，既这样我真好意思独吞她的东西，不给阿眉该有的一份么？就算我想，你肯？你都偏心的带她出去浪摧，害的我们独守空房，我回头就把你的小寡妇小猫娘都睡了。” 曹耀宗知道她在故意胡搅蛮缠，干脆将她放倒。 妖女果然就不吭声了，咿咿呀呀将他背上抓了伤痕不算，还特地在肩膀，脖子上留几个咬痕。 然后得意洋洋说：“就是给她们看得！让她们也卖力伺候老爷，把你早点榨干。免得再在外边勾搭新欢。” 曹耀宗四个女人，唯独这个，无法形容。 他瘫在床上叹气。 忽然，妖女坐起来沉甸甸压着他又道：“哎，耀宗，我总算懂了，你和韩姐是破军和七杀，我是贪狼。但师傅说不让你参合国内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师傅毕竟是老一辈。。。” “奇了怪了。” 曹耀宗摸着她丝绸一般光滑的背：“你也怂恿我去参合那些事不成？” “不是直接参合。你不也暗中支持陈其美了么？” 宋嘉林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东洋人狼子野心，其他国家也虎视眈眈，我听些报纸，以及章远达先生他们讨论，总觉得欧罗巴一旦有变，法租界也未必是靠得住的。何况。一旦打起来，好多法国人恐怕都要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呢？” “你先听我说完。” 宋嘉林道：“盛老四和东洋人的事情，肯定能被我破坏。咱们得罪东洋人已经得罪狠了。我知道你厉害，但总要防着点。打个比方，他们拿我们没辙，不是绑了赵叔？他们以后专门在外边破坏我们生意呢？” 她既要说，曹耀宗只听着。 宋嘉林表达很清晰，随即给出建议：“老爷，你看咱们是不是能在些地方，暗中也养些人？” “说完了？” 曹耀宗叹息：“嘉林，你很聪明，但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先不说养兵是金山银海的钱财。养了不打，不如不养。打就明牌了。我们又打哪里呢？” “那当然是后话，我们先扶持陈其美这样的人呢？” “给了钱，说不上话，屁用。我再给陈其美一倍的钱，哪怕他当上真正的督军，有人搅合我的生意，他怎么办？出兵去打？” “确实不会，这些人都有自己的野心。而救火队终究人数少，武器也不够。” 宋嘉林眼睛乱转：“不如咱们抓紧时间培植几个，最好各投一方，这样最起码，将来谁坐天下，我们依旧有人说话。至于其他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第196章 三件大事一起启动 曹耀宗也被说的多少有些心动，思索了下：“那目前就先陈其美吧，安排些人给他。” 宋嘉林给出进一步建议：“不要找陈东，你亲自挑十个！对下面人晓以大义给以恩惠，只能你亲自来！” “行！” 两人说罢，宋嘉林将曹耀宗赶走。 “你去隔壁吧，猫都抓墙了。” 曹耀宗只得转战其他地方。 宋嘉林一个人躺在床上，歪着头想：“师傅让你不碰这些，又不代表家里不能碰。再说了，我们可以不用，却不能没有。” 不得不说宋嘉林的想法到位。 这世上的事情，确实是，我可以有，但可以不用。 而不能是，我没有，想用的时候也没有！ 此刻。 远在山溪的蒋青峰迷茫的看向苍穹。 那猢狲搞什么？ 怎么破军伴月七杀贪狼，都剑指紫薇了呢？ 忽然。 蒋青峰瞳孔一缩。 只见改头换面的蟾局财运如火如荼，但其中资金却又飞快的流往四面八方，尤其是南方，然后起三道剑光横扫北方。。。 呼——蒋青峰叹息：“算了，你们耗子尾汁吧。” 说完钻进处大墓，搞的里面烟尘滚滚，也不知道干嘛了。 转眼天明。 一轮红日将还在夏日的上海滩唤醒。 曹耀宗来到之前的洋房处。 章远达和几位先生已经起了，正要出去继续勘察其他地方。 曹耀宗拦住他们先。 章远达便将已经完成的初步构思给他讲解。 整个沪西，接旧法租界，划分为四个区域。 民生永远是第一的，因此有多个房屋建筑区，包括配套的菜场等。 略靠苏州河处则是豪宅区，其形如个大三角。 章远达展示给曹耀宗看。 “这些水路连接苏州河和对岸，可聚哈同的财气。” “而这一片在蟾局里，也如颌下鳞，长江龙脉洗刷，金蟾亦可化龙。” “百年内，沪上此处风水将和外滩两岸不遑多让，再往后浦东贫瘠之地也能鳞生金光，吸纳四海财运。” 曹耀宗是懂风水的。 听完讲解赞叹：“先生们布局百年，可谓大才。” “不然，这其中其实还有个事情。” 章远达严肃起来：“曹老弟，我们听闻你和东洋人的纠葛，又观察东洋租界布局，发现他们在虹口一带暗遏吴淞口。列强之中，这些东洋人野心最大。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曹耀宗颔首：“不错，其余列强贪财居多，唯独这群货是要地也要财，想将我们取而代之。那么先生有什么安排？” “东洋在列强里只中下，但兵力依旧超过我国。租界有万国参与，他们不敢闹的太过，但往内却是大片鱼肉。所以我们想了想，在蟾局里增加了个其他阵势。但这需要经济支撑。” 曹耀宗茫然。 章远达在大图上落笔。 一道财气从沪上沿长江，往苏北，往南边，再化为无数分脉。 “曹老弟，五千年中国，必有英雄豪杰力挽狂澜但需要土壤。你的财气要是能洒去天下，无论教书育人，还是培植生意回馈地方，开始时或会有不少支出，但长期下去。。。” 曹耀宗懂了，这是散财局。 他哑然一笑：“你是不是和嘉林商议好了，她昨晚也劝我，将资金给些国内方面。” 章远达都懵，忙说：“这肯定没有，不和你商议，我去怂恿你女人，这算什么事？” 周围先生们大笑。 曹耀宗也啼笑皆非，拍拍章远达：“局你去布，钱我来赚，给我些时间。我今晚要和盛宣怀李经迈吃饭，然后找郑汝成，拿江南制造局的权益。再开建些厂子，从基础实业做起，分销国内，到时候产品卖去哪里，回馈就在哪里。” “老弟当真？”章远达振奋问。 曹耀宗手一摊：“金钱再多，于我个人何益，无非吃的好点穿的好点，四个老婆，我也没力气出去折腾。倒不如为子孙积德。但你也晓得国内有些官僚的做派，所以我会和罗嘉丽商议，在杭州附近先资助些讲武堂，新潮学堂的事业。”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老弟的想法正！万万不要做那些徒劳无用的分粥救急之举。我们是要救穷，救国人思想的穷。” 既然这样。 章远达彻底放心去发挥。 曹耀宗则转去李经迈家秘密商议了半天。 到晚上，便和李经迈一起去盛宣怀府上骗吃骗喝，顺便说明他要办的几个事情。 “一是洋火机厂，嘉林找到图纸制造了几个样品还不错，可以用为军工。” “二是火器装备，这是大头，请克虏伯的工程师，质量可靠，就能分销国内。” “三是最不起眼，其实最关键的棉麻厂，衣食住行，衣物是巨大消耗品。既做洋品更要做军需的，服装被褥鞋子等。” 这就是曹耀宗的打算。 盛宣怀恰恰也有这等人脉。 尤其最后一个。 沪上至姑苏虽有不少纺织厂，但不成大型规模，可是熟练工却不缺。 另外李经迈的淮军故旧，包括沪上各方人脉也足以撑起货源和销售。 所以这三件对普通生意人来说，几乎每个都要耗费心血也难达到的事情，在他们口中也只是几句闲聊，几个电话，也就搞定。 于是第二日。 曹耀宗便带宋嘉林先往上海县龙华边上选地，上海县马上批准，以入股百分之十的代价，免费给地。 洋行派一个买办，陈东的弟兄配合，在这里按着图纸造厂。 同时由李经迈找了洋人购买生产机器。 这件事就轰轰烈烈上马了，总投资不过五万大洋，实际才给了二万。 不过是慈善票两日的收益。 接着曹耀宗又拐去郑汝成处，和他明言，自己在国内想搞点军火工厂，要借制造局的壳。 郑汝成也满口答应，因为他有好处。 再说协议也确定，首先成本价供给郑汝成的部队。 至于将来具体怎么操作，那是后话。 同时程晓东去拜见虞洽卿，随即以联合洋行名义，在法租界西扩后的地盘外，龙华更西南接近姑苏处拿地建大型纺织厂。 这件事由法租界的联合洋行，以及虞洽卿代表的宁波帮合作。 货源采购和销售的运输也由虞洽卿方面承担。 至于销售渠道，李经迈，盛宣怀去谈。 这三个曹耀宗和宋嘉林，在绑架案之前就想做的大事，竟是一日开动，同一日便敲定启动。 另外当晚。 晚报就刊登出招工启事。 除军器之外，打火机厂，棉纺厂，都开出比市面工人月薪多三分之一的待遇。 沪上顿时震撼！ 上海县，陈东家老宅内。 昏黄烛光下。 陈其美看着报纸，对身边一人叹道：“志清，这才是人杰啊。” 外边忽然响起密集脚步声。 陈其美等人面色剧变，刚要有反应。 陈东惊喜的道：“曹老弟！你怎么忽然来了？” 第197章 突如其来的结拜 陈其美这才知道，原来是曹耀宗忽然来访。 知道这位不会害自己。 陈其美忙也迎出去。 双方会面，自是顿寒暄。 但曹耀宗的来意是什么呢？ 陈东和曹耀宗熟，便直接问。 曹耀宗也没瞒着，把自己今日的安排一说。 陈其美在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又是军火又是军需又是支援讲武堂等事宜，他这是要参与了？ 曹耀宗笑吟吟着：“我还是留在上海的。关于这些不过是为了将来，国内生意做个铺垫。” 陈其美作为做主的，疑惑问：“曹先生还请解惑。” “天下分久必合。袁慰亭气数将尽，总有人取而代之。而我将来的生意遍布国内，必定要和内陆地方打交代。而这年头有兵才是草头王，我碍于师门命令不能参合，倒不如在经济上扶持些朋友。” 不看好袁慰亭，便是看好南边，也就是陈其美这边了。 陈其美大喜。 因为这还是曹耀宗首次真正表面立场。 曹耀宗继续道：“郑汝成是个小人，做事无标准没规矩，但他一时势大。陈兄屈居于此，终有大鹏展翅之时，曹某心中以为，不如你我做个真正的联盟。我出钱，出物，陈兄将来得势也对我照顾一二，但我要说在前面，我是不会亲自上阵的。” 陈其美忙不迭答应。 曹耀宗再道：“救国有各种方式，我不谈什么主义，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的做法。我给陈兄帮助，陈兄也当照顾我一二，我这几日会安排些靠得住的弟兄，跟着陈兄，你只管使用。这不是在你边上埋钉子，东哥晓得我的手段，我不会这么无聊。” 陈东重重点头。 陈其美都点头，谁不知道你的术法厉害，控个魂做个傀儡，很难么？ 何必这么明白派人来呢。 “这些人将来你怎么用我不管，他们要是能掌兵，甚至成一方人物，对我的生意自然有利，因为有份香火情在，这就足够。这就是我的主意。要是其中有人受伤，甚至致残，你还我给，我来养，让他跟身边替我训练弟兄，毕竟这沪上，我不能全靠洋兵。” “明白。在下一定做到。”陈其美承诺，随即道：“曹先生，国家建设除了军队，还需经济，我纵观国内其实无你这样的大才，将来若有可能。。。” “军中有人，经济还有人，我成什么了？” 曹耀宗直接摆手：“陈兄，你们将来要是有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的安排人帮忙，但决策等等，最多建议，不然容易生份你我兄弟之情。毕竟这天下，钱，权，最需要分清！” 陈其美也在江湖上打滚，接触过无数人。 许多人做事各种拐弯抹角，其实只为自己利益。 大家都不是傻子，于是沟通起来很累。 曹耀宗却是独一份的敞亮，所有心思都摊开，该要的明说，不该要的，给他，他都拒绝。 如此气度，陈其美不禁心折，拱手道：“曹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人间难得清醒，一眼万年！我是真正佩服。” 曹耀宗谦虚两句，一笑：“都督，你我有陈东的关系，也算投缘，咱们就不互相吹捧了。嗯，张仁奎方面对我示好，估计也想来沪上做些生意，他立场是铁杆反袁慰亭的。不知你和他熟悉不？” 陈其美摇头：“认得，但不熟，他是苏北和山东的底子，我却是江浙方面的跟脚。” “这样？那么等他约我，要是提及你，你什么想法呢？” 陈其美顿时明白，曹耀宗要拿自己在张仁奎面前抬身价。 但这依旧是对他也有利的事情。 陈其美立刻表态：“本就认得，立场一致，多个朋友总是好的，至于将来上海方面的事宜，大家商议就是。” 让他想不到的是。 曹耀宗道：“上海轮不到他插手！实不相瞒，他和我也有渊源，我师傅是漕帮总堂的人，他也是，不过后来跟了徐宝山。师傅评价过他，混江湖是把好手，争雄方寸之地无敌，但草莽气重，无什么前程。生意我会和他做，其他事我和陈兄合作，但有争执，我也选陈兄，请别无他想！” 陈其美长叹：“颠沛流离这些年，今日终于有了些底气。” “不敢。”曹耀宗哈哈一笑又递来几份郑汝成签署的身份证件。 “这是我和他要的，方便我手下做事，他既给了我，我给谁是我的事情，他要是查，就是打我脸，那我要和他闹的。” 他这话简直无赖十足。 陈其美啼笑皆非，却晓得自己拿着郑汝成签署的这些，只要遮掩一二，在上海区域已通行无碍。 这，又是份沉甸甸的人情。 陈其美激动之下，情不自禁道：“曹先生，你对我如此帮助，不知我可有几分颜面，和你做场兄弟。” 曹耀宗顿时一愣，拜把子？ 他本无此意。 可是陈其美都开口了，他拒绝岂不是打人的脸。 曹耀宗只得起身：“好。” 眼神扫过陈其美身边的人，忽一愣。 江志青一直默默旁观，看他看来，忙挤出笑容。 曹耀宗上下打量他，再看看陈其美。 陈其美茫然：“曹老弟，怎么了？” “他这个人，不错。” 曹耀宗难得赞道。 但心里有番话没说。 他看这个江志青面相，暴中有静，忠里有奸，是个有手腕有谋略也有点勇气担当的人物。 属陈其美手下里一流。 他如今什么身份？ 当面夸一个人。 江志青都乐的不行。 陈其美也道：“之前没和你介绍，这是我把弟，也是我心腹，江志青，智勇双全且忠义。” “他对你的感情确实很真。”曹耀宗看气机看的出来。 江志青闻言表态：“没有大哥，就没有我现在。” 曹耀宗颔首转头：“大兄，咱们两人拜了不够，此事也不能草率，我看这样吧，你，我，东哥，虞洽卿，李经迈，李罗汉，江志青，七个人，择吉日在城隍庙，我请城隍出面，做一场如何？” 陈其美大喜，叹道：“老弟，你这是给我拉人脉啊。” 他虽然大名鼎鼎，实则和虞洽卿等大佬是两条路，目前处境甚至没法接触。 可是曹耀宗出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李经迈淮军人脉，虞洽卿宁波人脉，这些可都是无形的巨大财富。 第198章 初见袁克文 曹耀宗既决定了，掏出灵宝一算。 “就在后日，我来安排！” 等曹耀宗告辞。 陈其美在室内/亢/奋/的团团转。 陈东憋出一句：“哥，曹老弟用意是好的，也很真，但这位置顺下来，他恐怕最小。” “无分大小，我得势了，他就算老七，谁敢不把他当老二看？离开军政，经济，江湖难道不是他说了算？志清你觉得呢？”陈其美忽然问。 江志青笑道：“那是自然。我以为，一旦能和他结拜结盟，军事不好说，但内外事不决都可多个真正的国士，另外大哥你别忘了，他家里还有尊大菩萨宋嘉林，那可是真正的经济国手。按着他今日的态度谈吐，我说个不客气的，将来就由他家掌握经济又怎样呢？他是唯独无需贪腐的一个。” “好，我后面就是你，志清你能看的这么清晰，我就放心了。”陈其美的意思原来在这里。 这一头，曹耀宗既承诺了，便开始安排。 虞洽卿李经迈李罗汉听闻，求之不得。 不带刘占奎，是怕乱了辈分。 刘占奎也没意见，还暗暗窃喜，李经迈都成大侄子了！ 于是又过一日。 到了第三日。 也是农历的7月3日。 漕帮骨干弟子秘密来了城隍庙。 几辆豪车抵达。 外人守住大门后。 曹耀宗等人来到城隍像前。 曹耀宗取出黄纸，以朱砂笔，恭敬写下诸人姓名，生辰八字。 誓词由陈其美起草。 为匡扶国难，振兴民族，于是今日同志之士结为异性兄弟云云。 一切本不出奇。 但忽然间。 城隍庙内光线变得昏暗，却不阴森。 众人目瞪口呆中。 日夜游神，文武判官，夜叉鬼将齐齐出现。 虽然大家都知道曹耀宗除白莲时，阴兵过道一事。 也亲眼目睹过上海滩上空，倒悬火海的壮举。 但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 判官拱手：“曹道友，城隍正闭关，不能出，于是派我等前来，为你兄弟盟誓做证，并会由值日功曹，将盟约上奏存档。” 其态度，对曹耀宗竟格外客气。 也就和城隍爷喝过茶的陈东没觉得稀奇。 曹耀宗致谢后。 随即由年纪最大的虞洽卿主持，众人持刀将食指割破，滴血于上好的黄酒中。。。 此时此刻。 郑汝成正在龙华军营边的宅子里喝茶打发时间。 忽然有人报，袁克定来电，袁克文搞了事情南下，要他等袁克文来了上海，将他送回去。 郑汝成都无语。 “大太子”说的容易。 但你们兄弟相残，和我外人何干？我得罪袁克文，袁慰亭就真的高兴么？ 他烦躁的不行，没等他拿出主意呢。 又有人来报。 说袁克文抵达十六铺了，正受章远达等人的欢迎。 那是踏马的曹耀宗的幕僚，堂哥还是章太炎，袁慰亭虽然恼火舍不得杀的人！ 郑汝成气的不行：“告诉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晓得。” /发/泄/是/发/泄/。 该面对还是要面对。 郑汝成思来想去，只能请曹耀宗想办法。 可他还没动身，又有消息传来，说张仁奎来上海了，和袁克文前后脚，//下/榻/法租界的巴黎宾馆，已拿帖子去往曹公馆。 郑汝成大喊：“回电大公子，张仁奎抵沪，似要拜见克文公子，他们打什么主意，我还需要观察一二。回电里不要带上我曹兄弟，免得他难做。” 手下屁颠颠去后。 郑汝成冷笑：“张仁奎你来的正好，要是激怒了大公子，大/总/统/下掉你的职，正好给我捡漏，把手伸江北去。” 心里这么想。 也做了坏事。 郑汝成却又喊人备上礼物。 随即派帖子，一处往袁克文那边去，一处往张仁奎处去。 这就是民/国乱象之一。 表面哈哈哈，背后捅刀子。 主打一个精神/分/裂/，立场还能随时变幻。 忽然。 天空一声闷雷。 郑汝成茫然回看。 在龙华东北城隍庙位置，一道青光冲天。 他不要茫然，这又是什么情况？ 城隍庙里结拜弟兄已先各奔东西。 在回去的车上。 曹耀宗靠在后排，默默想。 不结拜还不知道，志清这个老六居然有人主气，只是有些亡国之君的味道，这就莫名其妙了。 另外老三陈其美，竟有夭折气象。 可惜碍于命数，尤其这种牵扯巨大的人物命运，曹耀宗也不敢说。 他闷头回到法租界。 前面李经迈的车忽然放缓。 两车并行。 排老二的李经迈道：“老弟，袁克文来上海了。” “哦？” “你之前的事情也算差他个人情，再说这个人和袁家其他人都不同。” 李经迈的意思很简单。 曹耀宗点头：“那我们去准备点礼物，见他一见。” 李罗汉的车靠来：“耀宗，章先生已经去见袁克文，袁克文也送了帖子去你家，另外张仁奎也来了。” 曹耀宗：“算了，二哥，你家地方大，请江云师傅吧，我去请袁克文，五哥你去请张仁奎。” 也只有这个办法。 于是大家分头，虞洽卿自然是跟着李经迈跑。 十几分钟后。 曹耀宗的车拐来领事馆路，袁克文/下/榻/处。 袁克文正和章远达在喝茶说话。 所谓说话，也就是听章远达介绍曹耀宗在沪上的更详细情况。 章远达语言表达能力极好，也有心吹捧曹耀宗，正说的袁克文目瞪口呆。 外边忽然起了片动静。 袁克文和章远达来到窗口。 只见路头，一辆车很规矩的停下，哪怕领事馆路的洋兵都放行，司机也不狂妄。 从车上下来一个眉目俊秀，穿铁线衫，年龄不大气质却很锐利又厚重的年轻人。 先笑吟吟挑烟给洋兵，嘻嘻哈哈几句。 然后往里走。 沿途听命来保护袁克文的漕帮子弟，纷纷抱拳。 一声声“曹先生”清晰的响彻长街。 “那就是曹耀宗？”袁克文好奇的盯着，看样子，也不能飞天遁地斩妖除魔啊，不过那派头确实不凡。 曹耀宗忽抬头。 冲他露齿一笑。 扬声道：“克文先生！这次天津的劳烦你了，恐怕还因为我惹了东洋人，多谢多谢，小弟必定给克文先生一个交代。” 袁克文愣了下，赶紧下楼。 心中想，这个人确实磊落，见面就将情分承的足够，言语里还没把东洋人放在眼中。 有意思！ 第199章 江淮老狐狸 两人随即在楼下大堂见上面。 面对面时，袁克文更觉曹耀宗的气派，草莽里带着厚重，又有少年锐气，确实不凡。 而曹耀宗则觉得清瘦倜傥，贵气里带了份不羁的袁克文也十分顺眼。 还不到饭点。 曹耀宗干脆请袁克文去家里坐坐。 袁克文自不会拒绝，于是喊了自己带来的女子同行。 女子叫周玲，居然还是扬州人。 生的身段柔弱，眉眼温婉。 一看就是当瘦马培养的风尘名花。 能遇到袁克文也算她的运气，不然难逃大腹便便的商贾，白发权贵手心。 曹耀宗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口气请嫂夫人同行。 于是众人一路分别坐车回曹公馆。 路上袁克文忽见曹耀宗在路口和谁说了句什么，开始也不以为然。 但等进曹公馆坐下。 见过曹贼私藏几朵花之后，电话忽然响起。 宋嘉林接了，道：“既然给脸不要，就给我冲特！从今日起，东洋人在法租界的任何生意都不要做了。另外加大对棉麻采购，放话出去，哪个做东洋人生意，就是和我们过不去。” 放下电话宋嘉林对曹耀宗点个头。 曹耀宗和袁克文解释道：“回来后，一直和东洋人看破不说破，毕竟我在青岛杀了他们不少人。但也该给克文兄个交代，所以干脆封了沪上和沪外东洋人的军需采购。他们来找我，我自有话说。” 袁克文叹息：“曹老弟的气概手段我是晓得的，但也需防东洋人狗急跳墙。他们在北边各种上蹿下跳，家父家兄都被他们纠缠蛊惑，其中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曹耀宗没否认：“军国大事我不懂，但生意上，向来无利不起早。大/总/统/被他们粘上，终究是个麻烦，可惜小弟有心无力。不过总能让克文兄在沪上轻松自在。” 随行章远达插嘴：“曹老弟，克文公子在文化上的造诣也是非凡的，我是想多多请教的。” 袁克文哈哈大笑：“我那点柳永遗风不登大雅之堂，不如在曹老弟羽翼下，在沪上逍遥度日来的自在。” 曹耀宗心想，袁克文其实不满父兄作为，可是身为人子，不能和父硬扛，更不能为人利用。 于是承诺：“克文兄，你我是朋友，是弟兄之交，不涉其他，若有人要打你幌子，让你陷入不孝，我会阻止。” 袁克文心中石头落地，越发觉得曹耀宗可交，抱拳道：“就怕这个，如今心安。” “我心安处是家乡嘛。”曹耀宗大笑。 大家便不提政局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管说天上地下趣闻打岔。 茶水喝了三趟。 李经迈府邸新管家也来请七爷和克文公子过府。 于是大家又往那边去。 袁克文好奇打听曹耀宗为何是“七”爷，得知曹耀宗和他们结拜的事情，袁克文叹息：“早来半日，我也能混个排行。” 曹耀宗哑然：“你我交往何必居于形式，要是克文兄愿意，我们来日再单独结拜就是，也好过人太杂，让你被动。” 袁克文大喜：“甚好，甚好，你不是懂法术么，能不能教我，我也教你金石书画，还能和你同去四马路，必定是个最好的搭子。” 曹耀宗感觉他开始放飞了，憋笑答应。 等到李经迈府邸，大家又是顿寒暄。 曹耀宗随即暂丢开他，和张仁奎去边上，感谢他的帮忙。 今年四十八岁的张仁奎，在清末是员货真价实的虎将。 他从早年随义和团北上，再南下投奔徐宝山至今，两朝都是镇守长江下游的首要人选。 不过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袁慰亭大权在握，北洋势大，作为徐宝山旧部的他，没有任何背景，已被逐渐排挤。 所以他干脆暗中投靠南边，这下更成了袁慰亭派系的眼中钉。 毕竟扬州苏北一带是富饶鱼米之乡，民风又彪悍，得之进可窥视中原，退也能扼守长江。 因此他这几年压力很大。 才四十八岁，虎似人物，两鬓都见风霜。 曹耀宗对他，和对袁克文自不同。 表达感谢坐下后，曹耀宗先论述了下师门，从蒋青峰辈分，两人同辈。 张仁奎为长，自是帮内兄长。 明确渊源后，曹耀宗便开门见山：“镜湖大哥，你这次来沪上可是有什么想法，有需要的你且和我说，能办的，兄弟绝不含糊。” 这踏马典型的江湖话术。 热情方面无可挑剔，但重点在能办两字。 张仁奎听得懂，也不以为然。 他混江湖到现在，岂会提什么脑残要求，平白坏了彼此不深的情分。 张仁奎压低嗓子：“还真有个事拜托曹老弟，听闻你最近弄兵工厂和军需，这天下生意和谁做都是做，能不能原价搞一批给老哥，要是合适咱们可以长期合作，货款绝不拖延，只希望你运出上海。” 竟是送生意的。 还是首单。 这老家伙，后期所求必定不小。 曹耀宗笑吟吟着：“老哥你说的什么话，你既要货，八折给你，但别对外说就是。另外兄弟兼顾法租界沪西开发事宜，回头我送几张图纸你，你选一份，我按着样子给你建一栋，老哥以后来沪上也能落脚，或者背着老嫂子养几个姨太太什么的。嘿嘿嘿。” 张仁奎一愣大笑，这小狐狸，能纵横上海果然名不虚传。 鱼饵吃了，人情不欠，自己还倒欠！ 因为军火军需是自己真想要，他送的房子却不是必须的。 张仁奎笑完不墨迹了，低声问曹耀宗：“另外我还有个事，老弟，能不能得空给我引荐下德国克虏伯的人，我想请几个洋教官。你也晓得，扬州大营是漕帮弟子，现代的仗打的不好。” 原来他求这个。 曹耀宗正色道：“行，我会安排，但德国人答应不答应我不确定，当然我想，价格合适的话，他们会答应的。另外还请老哥绝密。毕竟我本意是不参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张仁奎真正喜笑颜开，忙不迭保证。 其实要说他没渠道找到么，当然有。 但江湖上你求我，我求你，一来二去才是交情。 第200章 盛老四果然搞鬼 这时李经迈喊吃饭。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 当晚杯盏交错不提。 回到家后。 曹耀宗和宋嘉林叹道：“三国里十八路诸侯战董卓，现在这局面也差不多。各家都有野心，张仁奎成了，就是陈其美的拦路虎，陈其美成了，就是张仁奎的背后刺。” “郑汝成才是最惨，孤悬沪上，两边一旦闹起来，他第一个倒霉。但这又不妨碍我们做生意。你就当养蛊呗。” 曹耀宗大骂：“果然是妖女，一句养蛊多少军汉的命。” 宋嘉林嗤之以鼻：“我不说他们就不做么？另外我也通晓点面相，我怎么看你三哥陈其美，郑汝成都有些。。。” 曹耀宗按住她小嘴：“不要去提，各人定数。是不是能变，也在他们自己。” 宋嘉林点点头。 你心中有数就好。 夫妻俩商议后，曹耀宗丢开妖女窜去了未亡人房间。 宋嘉林便将小猫娘拐来欺负。 一夜再无他话。 次日出门。 曹耀宗将章远达那边弄的大概方略，送波尔和白德安处，商讨后随即一起去见领事。 这才得知，目前谈判顺利。 袁慰亭方面已经同意租界西扩，不过需要到明年四月才能正式签约。 其中原因说来滑稽。 袁慰亭方面有大聪明要拿捏法租界为袁慰亭的上位造势。 但无论在印度的远东方面，还是各地法租界对于袁慰亭的心思都很无语。 因为这里面明显是东洋人得利最大。 法国人何苦担臭名。 那事情岂不是搁浅了？ 曹耀宗是个做事，说干就干的人。 干脆建议领事，绕靠北洋上面，直接和地方签署合作开发协议，以筑路维护民生为由，直接动工。 至于郑汝成方面，和舆论方面他来安排。 做事嘛，早一日早一日好。 地方上的警务等权利交割事宜，可以缓一缓。 按着这个想法做的，肉最后也会烂在锅内。 就上海县而言，也能得点好处。 领事琢磨了下，欣然同意，要求不声张不宣扬，埋头干活就是。 曹耀宗这便持口头授权，带李经迈一起去找上海县负责人。 双方私下墨迹了两日。 从苏北来的大群民工便聚集到了法租界西侧，开始了推旧房，筑新路，埋水管等预备工作。 大批债款从巴黎银行批出，流进联合洋行这个白手套，再从程晓东手里流进刘占奎的建筑公司，再分至工人头上。 人，钱，到位的情况下。 工地进展迅速。 一周过去，图纸上的那个三角形区域已经初具规模。 七月底。 东洋人终于找上门。 来的正是曹耀宗在青岛悄悄看到的又一个名叫武田的中年人。 武田非常的客气和尊重曹耀宗。 登门后，毕恭毕敬行礼，坦诚青岛事情，是山本的妄为。 然后送上五十根金条，请曹耀宗高抬贵手，不要在/限/制/东洋人的洋行出货，不要/限/制/工人为东洋人服务。 另外还给出一份价值十万大洋的棉服订单。 曹耀宗看着合同，从上面感受到明显的兵气，不要心中一惊，东洋人要出兵？ 伸手不打笑脸人，曹耀宗表示合同要根据产量来，这件事得商议再确定能不能签署。 至于金条也拒收。 不过当即请李罗汉方面解除对劳工的/限/制/。 武田自然不可能带钱走，好说歹说请曹耀宗手下后，笑呵呵出门。 上车就暗骂曹耀宗吃人不吐骨头。 拿了金子，不办事。 那么大的单子居然不接，还要考核，简直不可思议。。。 而他走后。 曹耀宗盯着单子，思来想去，咬牙用灵宝认真算了一卦。 这一卦牵扯东洋人的兵略，承负极大。 当花钱落下。 轰！ 桌面支离破碎，曹耀宗努力看清卦象双目都流血。 吓得小猫娘和韩丽雪忙给他揉眼睛敷药。 曹耀宗躺着不动，心想这单子上的兵气，竟在北地。 但这些棉服却是民用的。 他不由想起哈同那个魔眼会的操作，他们试图用蟾局在腹地划区建国。 东洋人也准备这么做，所以派遣报纸上说的垦民先驱队？ 十万大洋的订单，起码八万棉衣！ 一旦签署合同，东洋人恐怕还会大肆宣扬。 这些狗东西真的好算计。 曹耀宗养了会儿神，双目赤红的起身拿起电话问清楚陈东所在地后，驱车过去。 将合同拍他面前，问陈其美：“三哥，我已确定，这是东洋人的花招，却是真的需求，他们要八万套棉服，兵气直指东北，你以为会是什么时候？按着你的想法，这种事又怎么解，弟兄目前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好好和你那些朋友思量思量。” 陈其美大惊失色。 他自然不会怀疑曹耀宗的判断。 边上的江志青忽然插嘴：“东北是东洋人陆军的路子，这个武田为何在上海，东洋人海军的范围里做这种事呢？” 曹耀宗很/敏/感/：“你觉得这里面能做文章？” “海陆的隔阂之大，等同仇人，我不觉得这是他们共同商定的结果，因为这是他们国家有限资源发展的路线之争。成王败寇，是无数人头。”江志青思路清晰的道。 陈其美想了想：“我们在东洋也有些朋友，我来打听清楚。然后再决定。但最终脱不了曝光此事的想法，老七你有什么想法？” “我将合同还他就是，至于被偷了，给曝光，关老子屁事。”曹耀宗一脸无赖。 陈其美却没笑，感动的道：“老七，你其实是以身入局啊。” “三哥可别瞎说。” 曹耀宗呵呵着：“和我没有关系，要是赖我头上，我可是要闹腾的。” 忽然。 陈东家电话响起。 陈东接通马上交给曹耀宗。 宋嘉林急促的道：“耀宗。我见你下。” 她的车很快抵达。 室内都谈不上外人。 宋嘉林直接道：“武汉那边传来消息，盛老四这个白痴，准备接受东洋三井洋行的资金，以百分之二十的矿业资产为抵押。” “这个败家子还有什么不能卖的？” 曹耀宗闻言差点气死，骂了声问她意见。 “务必让盛宣怀阻止。萍乡矿绝对不止东洋人给的区区一百万白银。但守是守不住的，所以我来之前已经紧急联系了虞洽卿，找鲁尼和英国人，罗嘉丽也已经去忙碌。” 第201章 遇到天敌的庄夫人 曹耀宗皱起眉头：“这么说，你准备卖给英国人？” “给英国人和法国人，合计二百万，分两批给付。引他们入局和东洋人/撕/逼/。但货源要给我们代销！” 江志青叹息：“这就是国弱的可悲之处。” “是啊，香帅遗留，工业之基，竟要驱虎吞狼，最后的好处还和我们无关。盛老四这个狗头，我踏马的。” 曹耀宗深吸了口气：“你全程安排。我去找盛宣怀。” 起身后，曹耀宗冷着脸：“张仁奎的人不是在那边了？” 宋嘉林点头。 曹耀宗：“给我把盛老四绑了，捆回来，玛德，败家子创业，创踏马呢。再放他在外边折腾，他能把招商局的股权都卖了。” 盛宣怀得知此事后，也大发雷霆。 私下做是另外一回事，被外人看穿是另外一回事。 并且他也知道，盛老四此举有和曹耀宗“赌气”之意，你不是和东洋人结仇了么，我就将东西卖给东洋人！ 问题是，曹耀宗分明是他的“托孤”之人。 烂泥扶不上墙还非要做爬山虎，其实连身边“爪牙”都是人家的人，盛宣怀是又气又丢人。 而盛老四之所以能远行，也离不开庄夫人的各种胡搅蛮缠以及打掩护。 盛宣怀于是新仇旧恨都上心头，先让管家公开通电各方，下了盛老四所谓总经理的职务，勒令他立即停止商业交易，速回上海。 接着就拖曹耀宗跑后院，把庄夫人喊偏厅臭骂一顿。 之所以喊曹耀宗，一半是为表态，一半是生怕自己激动起来扛不住，昏过去怎办。 “惯养忤逆子，你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他正儿八经做成过哪怕一件事没有？” “东洋人能在耀宗手头吃瘪，杀的人头滚滚还赔礼，但他行吗？五百万的矿业买一百万，这叫踏马的创业？这是丢人丢海里去了。” “我有没有说过，让他待家里，消停些日子后，和耀宗学本事。你呢，你就晓得儿子不能受委屈，私房钱补贴他去武汉作妖。” “你以为你是谁。你儿子是谁。在耀宗面前那是委屈？我踏马当年在中堂面前的委屈还多了去了！不做人下人，哪里来的人上人。” “从今天起，你再敢参合我管教老四的事情，老子就休了你。” “他给抓回来后，你敢给他送一顿饭，我也休了你。” 庄夫人处尊养优，生的风韵犹存，可是相当要脸的存在。 今儿被盛宣怀当曹耀宗的面劈头盖脸臭骂，她想寻死要活又做不出来，只能嘤嘤嘤的抽泣。 曹贼还是有底线的，转头不见。 庄夫人却不放过他，仗着是女人，哭哭啼啼话里带刀：“曹先生，侬何必让老爷来骂我休我，你要是为了老八，要踢我们母子出局，依你的本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曹耀宗？？？我尼玛，这种女人能治，但她是盛宣怀老婆，他有些方式就不能用。 比如打不得，也曰不得，更哄不得。 曹耀宗都憋火，他也是狠人，怒道：“庄夫人说的什么屁话，你儿子惹是生非，卖香帅产业给东洋人，消息传出去，盛宣怀三个字都要跌份，我好心来提醒，倒成我要算计你的家产了。” “你本来就。。。” “闭嘴。”盛宣怀跳脚拍大腿：“你不要胡说八道。” 庄夫人也豁出去了，往盛宣怀身前靠：“老爷你打死我得了。要不曹先生你来。” 她还往曹耀宗身上撞。 曹耀宗飞快窜上房梁才躲过她的纠缠，他也气昏了，急中生智：“你不要和我撒泼，我去喊人。” 天可怜见，曹耀宗在沪上跺脚震三分，第一次这么狼狈。 接着他就撞出屋跑前面打电话。 盛宣怀都有点怕，这家伙莫不是带人来抓阿庄？ 庄夫人却无知无畏，坐椅子上和盛宣怀说：“我毒药已经准备好了，今儿我不活了，你等着给我收尸，等老四没了娘亲，你再去找个狐媚子。” 其实哪有人不怕死，她不过是知道曹耀宗不至于真把她怎样。 其实哪有人一直端庄，只不过没逼到一定份上。 盛家上下，见主母这样一面也无奈。 庄夫人以为怼走了曹耀宗，越发嘚瑟，脱了鞋子，露出脚丫盘好，和盛宣怀哭：“人家十八岁嫁给你，都说你这个老不修会疼人，结果三天不到就睡了我的通房丫鬟，等我生老四时，你更是四处鬼混，什么扬州瘦马，什么大同婆姨。。。 我不管，你和曹耀宗那个杀千刀的把儿子月例提高，再要他发誓绝不坑我家老四，不然姑奶奶今天就吃药，鹤顶红！新鲜的！” 盛宣怀大怒：“你是谁姑奶奶？” “你的，姑奶奶没在你身上摇？”庄夫人是真的豁出去了。 盛宣怀手都抖，这种话都说，你怕是疯了。 忽然，一个人走进来。 室内猛然安静。 尤其庄夫人有种看到天敌的破防感觉。 盛宣怀忙回头，宋嘉林抱着胳膊亭亭玉立站在门槛前，上下打量庄夫人。 庄夫人忙不迭落脚穿鞋，慌慌张张：“侬来做啥子。” 曹耀宗冷笑着进来将摸不着头脑的盛宣怀拉走，说：“杏荪公，走，我们去喝茶，要是她给作死了，我去给你重找个。” 庄夫人花容失色：“老爷，老爷。。。” 盛宣怀心想，咦，她是真怕！ 傻子才回头呢。老头立马嗖嗖走人。 后院偏厅里顿时只剩宋嘉林和庄夫人两人。 宋嘉林呵呵走去，挑起庄夫人精致白皙的下颌：“你要死呢？还是要死要活呢？听说你还会在你家老爷身上摇啊。教教我好不好？” 庄夫人真的遇到克星了，拼命躲，俏脸通红：“你不要乱来。” “你儿子的事情，是我管的，你不服，还拿我家老爷撒气，那就别怪我拿你撒气。” 宋嘉林理她个屁，拽她往楼上，庄夫人赶紧往地上赖。 宋嘉林杏眼乱飞：“那在这里撕你衣服咯，你喊救命都没有用。” 庄夫人哭喊：“你这个妖女，你欺人太甚。你总对我做那些事。” 第202章 女校突发的诡异命案 “哪些？”宋嘉林反问。 她能和曹耀宗大战几百回合，堪比霸王的头号猛将虞姬，也有把力气，硬拽她上去，庄夫人抓栏杆，还被她脱了鞋子抽的缩手。 就这样，轻轻松松将庄夫人逼上去后，宋嘉林摁着她就欺负说：“太太，你看我像个要占你家钱财便宜的人么？我要把东西卖给英法，你家那个畜生居然截胡我的生意，还要给耀宗脸色看，我收拾他都是轻的。” “他，他不知道。”庄夫人开始解释。 宋嘉林管她呢，冷笑着说：“我已经安排人将他绑回来了，今天先绑他老妈。” 说完不再废话，怎么欺负小猫娘的怎么欺负她。 将庄夫人折腾的娇呼救命，还问她：“要不要我悄悄把我家老爷喊来，他可厉害了。” 庄夫人真正崩溃了，哭的不行，死死抓着她的手：“妖女，你是个妖女，你不要脸。” “再说！” “我不说了。。。” “哼。”宋嘉林起身挽起秀发：“市井百姓都知道，没有三分三不能上梁山，你光晓得盛家的钱重要，要是没人护着，你儿子就是个羊羔，就他那德行，我随便安排个局都能将他家产赌光，到时候你跟着流落街头，离了盛家的面皮，你猜你这半老徐娘有多少人打主意！” 庄夫人抱着被子嘤嘤嘤哭，但听的清清楚楚。 宋嘉林继续道：“钱财多了，受不住就是祸。这些银子是长期生钱好，还是一朝败光好，我不信你真不明白。盛老四是一个月几万大洋好，还是千万家当随手乱花好，我也不信你不清楚。我多少大事要忙，再听你撒泼，等你老爷过世，我就娶了你过门，当老四喊我家老爷一声爹。” 庄夫人思路与众不同，羞的不行，还记得问：“曹贼怎么晓得喊你来，是不是，是不是。。。” “对啊，我上次欺负你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宋嘉林俯身擒住庄夫人的红唇喃喃着：“他在我身上时，我告诉他的，我家老爷当时就又起来了哦。” 庄夫人顿时双目无神。 宋嘉林下楼她都不知道。 等那两口子走了。 盛宣怀到底在意她，爬上楼见她这副模样都吓一跳，庄夫人却活过来了，哇的声扑他怀里抽泣：“你个没用的老东西，自己老婆被别人老婆乱来，你也管不着。” 盛宣怀？？？ 盛宣怀！！！ 盛宣怀长吁短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抚/摸/妻子头发叹道：“阿庄，我老了啊。时日无多，老四那样我怎么放心？至于老八跟着宋嘉林，该有的她会有，不该她的，她怎么会吃老四的份子呢？你这心眼。。。” “我不管，反正，反正以后你别把那个妖女招惹来。” 盛宣怀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拍她后背，但知道她是真怂了，以后应当是不敢闹腾了。 只是，这方式方法。。。 “就是这样的。” 宋嘉林慵懒的靠在曹耀宗怀里冷笑道：“骨头轻，收拾服帖才行。” 曹耀宗不吭声，看向窗外。 宋嘉林叹了口气：“盛老四这样迟早要生事端，老爷，别心软了，等他回来直接下个蛊，听话就好好的，不听话就盘他个死去活来，折腾两次他也就服帖了，至于他恨我们，一个被控制的废物篮子又能怎样。” 曹耀宗对此点头，盛老四这次的行为确实太失控。 并且这个人几无底线，自尊又太过。 至于这所谓自尊，只是没受过毒打的纸老虎，不如早点打掉。 不然以后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既然这样，曹耀宗心中下了决定，便等人从武汉把猪猡运回来。 然后便以为今日没事了。 他却不知道。 就在此时。 圣约翰女中内，出了个诡异现象。 纯女生的新潮学校里，平时都很安静祥和。 学生们按着西洋人的作息。 上课休息，周末回家或者出去玩。 今日是周三。 刚刚下课。 章远达的女儿章雨曦和两个姐妹刚回宿舍。 才进青砖红瓦的宿舍楼，就嗅到股浓郁的血腥味。 章雨曦等学生开始也没多想，不料转头就见楼梯口悬着双穿着白袜子的脚，一晃一晃，还在往下滴答黑色的血。 接着，那个人噗通声落地。 满头白发，却是今早身体不适请假的一位同年级同窗。 章雨曦等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尖叫着跑出楼，撞上后续回来的同窗，都语无伦次。 赶来的老师弄清楚情况后，带校工壮胆一看。 死去的学生，头发枯槁，皮肤龟裂，触碰既碎。 这绝对是非正常现象。 老师不敢怠慢，赶紧上报学校，学校通知巡捕房。 林东等人很快赶来。 章远达得知女儿学校出世，也忙跑来。 要说能上女校的家庭非富即贵，除了章远达之外，其他家长很快也得知消息，于是校门口马车，洋车，贵妇，大班，乃至佣人云集。 两条路都给堵住！ 白德安很快也来了。 林东已经勘察完现场，脸色凝重的汇报道：“白先生，死者类似波尔夫人那样，被吸干精血而死，但又有些不同。。。这件事最好还是让耀宗来。” “你打电话给他。”白德安交代，看看外面又压低嗓子：“记得转告他，务必解决，这对联合洋行将来的发展会很好。” “明白。”林东猛点头，立刻去打电话。 于是刚回家的曹耀宗，十几分钟后，就亲自过来了。 他来时，白德安已经放出消息。 所以等他抵达，门口家长都欢呼起来。 只有一对夫妇哭哭啼啼，但也说，曹先生既然肯出手，起码女儿的仇，肯定能报了。 曹耀宗既做事，只简单和相熟的招呼了下。 便走向宿舍楼。 和白德安又碰头沟通几句后。 曹耀宗心中其实也疑惑。 毕竟经历上次的事情后，难道还有不开眼的潜伏于沪上搞事情么？ 按着常理，就算要搞，也是去其他租界折腾。 来法租界，就是挑衅他，寻常邪修别说没这个本事，连这等胆子都不该有。 他随即手握灵宝，打开法眼，认真看向宿舍楼。 法眼一看。 只见整个宿舍楼下面，有股阴郁死气在沸腾！ 死气里，还藏着丝木气！ 第203章 唐赛儿的内丹！ 白德安看出他脸色凝重。 忍不住上前几步问：“曹，什么情况？” “谈不上复杂，但是来源有点古怪，你们别动，我进去看看。” 曹耀宗说着迈步走进室内。 离的近，他的感受更加清晰。 地下确实有股藏着死气的暗黑木灵气息在弥漫。 尽头似个种子。 忽然。 躺着那里，已经死透的女孩诡异的坐了起来。 楼外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得惊呼出声。 女孩睁开眼死死盯着曹耀宗，肚皮随即鼓起，一股淡淡的腥臭传来。 与此同时曹耀宗“看到”密密麻麻的虫卵似的东西，在女孩的衣服下汹涌，眼看就要破皮而出。 曹耀宗顿时恍然。 世间有虫蛊，也有植蛊。 同样出自西南。 两者相伴相随，但严格来说，植蛊才是上古巫术正统。 玄门甚至有种推测。 神农氏就是植蛊的绝代大巫领袖。 随着文明融合，加上虫蛊更好饲养和施展，植蛊渐渐没落。 但是但凡能施展植蛊的，肯定是高手。 另外植物生存能力其实比虫类更强，此蛊一旦爆种，潜伏于地下，或者寄身沪上草木里，鬼晓得多少人受害，都不晓得怎么收场。 曹耀宗不敢怠慢，当即手握灵宝，用尽精神喝道：“朱雀随心，惶惶度世。” 呼啦——他身上舞起窜赤红烈焰，隐约有刺耳雀鸣。 一尊展翅朱雀瞬间出现在他身后，植蛊南方位。 然后卷动双翼，将曹耀宗和对方都包裹成个巨大的火茧。 火克木。 何况其中还有山鬼雷公花钱的雷符之力。 女生当场化为灰烬，露出腹中无数仿佛活物的种子。 地下随即传来声尖叫。 曹耀宗毫不犹豫裹着火焰，运动土遁术急追下去。 轰。 整个宿舍楼摇摇欲坠。 门窗噗噗落尘，等声势停歇，楼内竟空荡荡，曹耀宗已不知所踪。 这种事白德安帮不上忙，只能继续封闭大楼等待。 曹耀宗到地下后，很快追上一条翠绿带黑的藤蔓。 藤蔓正往更深处缩。 曹耀宗根本不停，一头撞下去，不料澎的声闷响，他竟撞破了处弧形的顶，落到个空间里。 这片空间也就一间寻常教室大小。 用那种古城墙的糯米砖垒砌而成。 中间一尊漆黑描金棺木，四周金银珠宝甲胄等物。 藤蔓就从棺木里生出。 盖板已经破碎，里面是具白骨，那藤蔓就生于白骨生前丹田位置，竟然是颗泛白的“丹”。 曹耀宗不由面色大变。 因为有“丹”者，不是妖就是仙。 所谓妖丹或者金丹是也。 前者虚无缥缈，后者陆地神仙，比如武当张邋遢，八仙吕祖等，都是这种存在。 在道门，也叫“神仙”，就是蒋青峰目前境界。 再往上就是天真，那是三清道祖，普贤的境界了 曹耀宗自然没见过张邋遢，吕祖，也不能解剖恩师。 所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存在。 他自然前所未有的警惕紧张。 这时，他就着火光看到，那道藤蔓急速收回后，白色的丹丸转动起来。 整个棺木都化为齑粉，墓室内也充满无尽威压。 忽然曹耀宗感受到了点熟悉的气息。 几乎电石火光间，曹耀宗想到了个可能。 唐赛儿！ 这是兵解的唐赛儿的坟墓。 也是他从龙华寺里找出的藏宝图所在地。 因为一个接一个的事情，宋嘉林没来得及切实寻找，想不到却被他误打误撞破开。 只是唐赛儿号称白莲圣母，却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相反，她还非常体恤穷苦。 那么她又怎会杀一个无辜学生呢？ 曹耀宗正惊疑不定。 白丹光芒一晃，似也感觉到他身上沾染的黄天颠倒生死印的气息，竟主动漂浮来。 曹耀宗下意识伸手触摸。 脑海里顿时如遭雷击。 同时看到了个画面。 今日上午，那个学生形如僵尸似的，来到此地上方，用一根枯萎藤蔓，刺进地下，触发内丹，获得些能量又返回学生体内，养了无数种子。 至于那女生的魂魄。。。 一枚青光闪耀的人形浮现。 曹耀宗皱起眉头伸手点去。。。 此刻宿舍楼震动的越发厉害。 忽然间。 整个宿舍楼开始坍塌。 白德安等/人/大/惊失色急忙后撤。 才跑出十几步。 大楼就轰隆声瓦解，形成了个巨大的圆丘。 林东急的额头冒汗：“耀宗呢？” 白德安还冷静些，摁着他：“你别添乱，以他的本事应该没事。” 他话音刚落。 圆丘裂开。 曹耀宗拿了根头上是虫，后面是植物的藤蔓走出。 “那孩子没救了，她被地下窜出来的邪物吞噬，已经尸骨无存，你通知他们家父母节哀吧。” “那这里？”白德安问。 曹耀宗摇摇头：“已经被我清理，这就是罪魁祸首。” 林东从他出来就放松下来，看看他手里的东西，插话说：“看着怎么像大号的冬虫夏草。” “就是类似的东西，只是成了气候。” 曹耀宗将这个东西递去：“你顺便去问问她父母，是不是时常给那孩子进补，结果误买了这个玩意，当然了，这东西开始只是头上指甲盖大，是被孩子的生机催发的。也是她命苦。” 林东忙去后，白德安小声问：“我怎么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呢？” “先稳着。”曹耀宗言简意赅。 白德安就懂了：“那我去宣布这里没问题了，回头让刘占奎的人来清理，重建吧。” “嗯，我来捐款吧。”曹耀宗心想，地下的东西还没挖呢。 白德安点头：“我会告知领事。” 两人闲聊着刻意不去接触外边的其他人，全由林东打交代。 墨迹了会儿。 曹耀宗才往外走，和各路又是阵寒暄，告诉他们已经没事了，这是阴差阳错搞出来的惨剧，不是歹徒刻意作恶云云。 至于那对父母，因为悲伤过度已经被送往隔壁的慈济医院。 曹耀宗心中冷笑，也不废话上车走人。 但趁人不注意，将一缕神魂寄托在了树梢的一只麻雀上。 同时又将家里的狸奴召唤过来。 他自己则装模作样顶着渐浓的夜色往家去。 第204章 守株待兔和探墓 行到半路。 遇到狸奴敏捷的在街边屋顶上狂奔，小东西还记得和他眨眨眼。 曹耀宗哑然失笑，暗暗通过灵宝，交代她躲去墓边，暗中监视校外的医院里那对父母的动向。 接着，车又行了会儿后，曹耀宗催动麻雀轻轻到圣约翰女校的钟楼上。 从这个角度也能清晰的看到病房里那两口子。 目前，那两口子还是副悲伤昏阙的模样。 学校的老师和同窗都焦急的等待他们醒来。 曹耀宗看到人群里，章远达那个短发的女儿章雨曦，大概因为父亲在沪上的地位，有点学生领袖模样，正事儿妈似的掏钱交代人买吃的喝的。 曹耀宗心想天下人太多，生死有命顾不过来，但这算家里的大侄女，可别让这个傻子给算计了。 可是章远达刚刚过去，都没能将她带走。 曹耀宗又不能派狸奴惊动目标，于是一到家，干脆让“最能打”的阿眉出动，带韩丽雪小猫娘，以慰问名义立即去一趟医院，将这丫头抓回来。 他则和宋嘉林取出那张图纸对照判断。 发现那里果然是唐赛儿的墓。 “这么说那对夫妇可能也是白莲的一支？” “不知道，但和西南一些邪教肯定有联系，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么敢在沪上搞这种事。” “那女孩也是个祭品毫无疑问，不知道是不是亲生。。。” 宋嘉林说到这里忽然道：“我去查查，正好顺便摸一下之前闸北慈济医院的后文。当时我看过案卷有句话，他们收养了不少孤儿。” “好，但不太可能是东洋人搞鬼，他们就算搞鬼，不会这么快。当然，你别被我的分析误导，你自己判断。” 曹耀宗和宋嘉林的交流就是这样。 仿佛东一句西一句，唯独两人能懂对方没说出的意思，也接的非常自然。 这是经历和好些大事培养出来的默契。 接着宋嘉林也不问曹耀宗的打算了，曹耀宗也不罗里吧嗦交代她要小心低调的调查。 宋嘉林便去安排。 曹耀宗则上楼换衣服，又用符纸做了些符纹。 忙好的宋嘉林上来帮他改换容貌。 转眼间曹耀宗就成了个寻常的校工小厮。 曹耀宗随即翻墙出门直奔女校。 一路无话，抵达后，曹耀宗立即潜入地下，认真搜查唐赛儿的墓，顺便守株待兔。 天下各门里，掘金校尉是独一门。 但和那些奇谈话本里的描述完全不同。 除了骊山那边的祖龙墓确实由炼气士帮衬设计，杀机了得，无人敢碰之外。 世上实际上，哪怕王侯将相的墓都没什么机关，纵有，无非黄沙顶，毒刃井千斤顶等等。 只有玄门传承的一些墓，里面藏了可怕的杀机。 但所谓杀机也是法阵，承负之类的布置。 凡俗的盗贼别说进去，连位置都别想找到。 而这尊唐赛儿的墓，里面相当简单。 就是主室，还有十二个副室，形如莲花拱卫金丹。 埋的倒是特别深，在地下三十米处。 所谓大巧不工。 女校建楼时的工程不小，都不能挖到，一般人更不可能发现。 至于她留下的杀招就是兵解后的内丹，外人都没靠近呢，只要对其有歹意，就必定发疯横死。 那个女生就是这样的。 她递出的“虫草”也成了内丹养份。 当时她小腹鼓起，似要爆种。 但曹耀宗后来才知道，这是对手的伏笔，唐赛儿的内丹当时倒是通过藤蔓要束缚吞噬这些植蛊。 至于对手为什么这么做，目的无他，只是用一条无辜的命，确定位置而已！ 不过这说明，对方也有类似的图，且势在必得。 所以他们一定会来。 曹耀宗艺高人胆大，躲在里面根本不在乎他们会来多少人，有什么手段。 他先检查墓室。 发现里面就如密信上说的，有大量金银，还有上好的甲胄。 在古代。 甲胄是比武器更重要的禁品。 因为甲士起码可抵十名寻常兵丁。 要是甲士魁梧且精通武艺，一敌百也不是很夸张的事情。 百名甲兵结阵的话，千余名寻常的士兵都得给冲垮。 放在曾经的时代里，除了中/央，或者大军聚集处，哪怕盛唐的乡野民间，寻常的州县衙门里，常年能维持百十个衙役，驻军已经很了不得了。 所以就唐赛儿墓里的这批甲胄，绝对是颠覆性力量。 只可惜时代已经不同，如今火器盛行，不仅仅能压制甲胄，连寻常法术都能压制。 曹耀宗遗憾的看着这些历经数百年，明清两朝，依旧还算完好的物件，都想回到唐赛儿那个年月试试自己的本事。 心里想着这些，他很快将精力放在了金银上。 和之前在龙华发现的金银不同，这里的银锭是整的，金子却有百分之八十只是铜。 看起来堆积满堂，实则没什么太大价值。 但在古代，铜可制兵，甲，钱。 就便利性，实际上比金子更好。 不过那百分之二十的金子也不少。 接着曹耀宗还在莲花室内发现了些羊皮写的经文，兵书，主要覆盖山东的地形图。 “她这是要建国啊。” 曹耀宗摇摇头：“可惜黄天难抵苍天，大贤良师当年走的路已说明问题。唐赛儿再才华杰出，比之汉末那几位，还是差了些，朱棣又是鹰视狼顾之主，建文则书生意气扶不上墙，白白丢了龙运，所以你就算找到建文，也没有机会。” 评价着古人。 曹耀宗将那些资料都归拢，取出符纸，将各室封存。 接着回到白骨前。 恭恭敬敬给这位女中豪杰叩首，将她尸骸归拢立誓道：“听闻圣母是山东滨州籍贯，来日在下定亲自扶灵，将圣母遗蜕厚葬故里，以全这份传承恩情。” 接着便用唐赛儿之前棺木，以木系法术改了个小些的，将她安置好。 现场，现在是剩一枚内丹，发着数百年不灭的幽幽白光，照的曹耀宗眉眼如雪。 这个该怎么办呢？ 曹耀宗忽然头大了。 黄天白莲大修士的内丹，蕴藏她一生精气意志法力等。 尤其还有重重的承负。 他是男人，用这份阴丹无用。 但他又不敢让家里的那几个用。 第205章 动手！ 不然好好的家里出个浑身反骨的“圣母”。 天天嚷嚷要他去打天下，那样的话，还有日子过吗？ 想到这念头，曹耀宗忽又想到一点。 自己都不敢折腾，这件事的幕后必定也是个女子才对。 她会是谁，她想干什么？ 曹耀宗摸着下巴，对内丹琢磨时，心中忽然一动。 他立刻将神识转去那只麻雀身上。 窗外的麻雀幽幽的注视中。 病房里的夫妻俩人，其中那位白日里雍容贵气的妻子，鬼鬼祟祟来到窗口看了眼外边，拉上窗帘。 曹耀宗立刻操纵麻雀飞去落在窗的上沿。 飞禽行空有声。 室内人立刻再度探出头观察，曹耀宗低头看到，月色下，她的发髻上有个乌色的发叉，叉的质地似金属的，上面还有一道浅浅的暗红纹路。 但不是凑这么近，是不能发现的。 曹耀宗记得这对夫妇，也是宁波人，是做洋行生意的，主要贩卖些烟酒，洋壁画之类的。 谈不上多富，比起寻常百姓肯定要好许多。 不过这个身份显然是掩护，甚至是作假。 病房的双开窗再度关闭，曹耀宗却感受到那女子的气机没动。 诈老子？ 曹耀宗也不动。 下面哗啦一声，窗帘再度掀开。 好吧，确实是诈他的。 接着窗帘哗啦声关闭，这次她回到了室内的丈夫身边。 曹耀宗轻手轻脚落去床沿，歪过麻雀脑袋，贴花玻璃窗的缝隙往里看。 只见妻子坐丈夫身边，手摁住他的脑袋。 丈夫的腿抽搐了下，身体里浮现出个白色魂体，没有面孔就是个淡淡的光影，妻子手舞莲花捏住魂体，随即从头上拔下叉子。 那根头插很快变成道黑色的藤蔓，将魂体包裹。 藤蔓上鲜红纹路闪光。 正这时，一个巡夜护士推门。 女子几乎是瞬移到门后，护士进门看到这诡异场面刚要尖叫，就被女子捂住嘴拖进室内。曹耀宗完全来不及出手，也没法出手，只见那女子身上浮出道光影闪进护士体内。 她本身便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床上。 “护士”则站原地闭目了会儿，招手将头插取回。 肉眼可见丈夫魂体又淡薄几分。 护士看了眼室内，迈步走出带上门。 而室内两人渐渐没了声息。 一门三户，看似死绝。 其实妻子已经夺魂寄体，到了那个护士身上。 曹耀宗要是不亲眼目睹，也不开法眼的话，只看这两具尸体，也是因为丧女后，悲伤过度导致神魂破碎离世的。 但实际上，今天已是四条人命！ 唯独凶手，逍遥自在。 这就是术士对凡俗的可怕处。 曹耀宗心里叹了口气，因为他已经断定，这又是白莲一脉的花头，也有植蛊手段。 那女子头上的头插，就是个传承已久的重要法器。 不仅仅可以噬魂，还能帮助她顶神借壳。 不过已经确定目标。 曹耀宗也不急了，振翅飞去钟楼，神识回归体内，接着又转去狸奴视角。 刚入神，就看到双少女白嫩修长的腿。 曹耀宗茫然回头，章雨曦正将狸奴抱膝上，和她姆妈，还有阿眉，未亡人，猫娘，在某个女生宿舍里说话呢。 小丫头叽叽喳喳着：“。。。那个同窗真的好可怜，我听上海的其他同学说，她本来是个孤儿，是给宁波父母抱养的。以为能靠上个好人家，结果还是命苦，遇到个妖怪给吃掉了。” 女人对同龄的狐狸精，务必你死我活。 对于青春年少的晚辈，却格外包容。 无论未亡人，小猫娘，阿眉。 其实都比这丫头大不了三四岁，却已经是为人妇的阶段。 她们看着章雨曦，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都含笑听她说这些不着边际的的话。 章雨曦继续叽叽喳喳：“就不知道曹先生有没有把坏人斩草除根，她要是晓得曹先生帮她报仇，也会瞑目的吧。你们不知道，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可崇拜你们一家了，尤其曹先生，东洋人那么坏，被他杀的屁。。。哎呀，就是都不敢吭声。” 未亡人花枝乱颤：“小丫头嘴巴甜，你要说你们崇拜耀宗和嘉林，我还信，我们姐妹几个可没什么名声。” “就是。小丫头花言巧语，将来骗夫家不偿命。”小猫娘也打趣。 阿眉虽没吭声也满脸戏谑。 章雨曦大羞：“姆妈，她们欺负我。” 然后小嘴继续叭叭叭：“哪里呀，朱姨你和林姨打钱庄时，我们都看到呢，老师们都说你们好厉害。眉姨也是，眉姨那天和宋姨在十六铺，我们老师回来说，风华绝代就是形容你们的。” 曹耀宗哑然，起身窜进小猫娘怀里。 林欣怡心里一动，是他？ 对着眼，林欣怡立刻听到曹耀宗的交代：“夫妻俩已死，目标化身护士，目前没有什么其他蛛丝马迹，我马上去办她。你们先做防备。” 林欣怡“哦”了声，抬头和未亡人，阿眉招呼道：“走吧，还有你们母女都跟我们下去。” 母女俩面面相觑，也只能乖乖听话。 一行人下楼很快惊呆了校方老师。 几个短发的女老师匆匆跑来问候。 韩丽雪交代老师把学生都喊下来。 今儿出事后，留校的学生本不多，也就三十几个女孩子很快聚齐。 韩丽雪取出力士符，小猫娘拿出紫薇符。 战力最强的阿眉则站在这栋楼的门外。 看到这架势，师生们都晓得要有大事，纷纷不敢吭声。 这时狸奴喵呜了声，窜上小猫娘肩头，盯着外边。 大家也都好奇的往外看。 只见一道身形闪出倒塌旧楼的砖堆。 看背影正是大名鼎鼎的曹耀宗。 曹耀宗径直往医院去。 来到墙前，凭空踏足，步步高，轻松走进墙外的病房，消失不见。 孩子们看着他的手段，都佩服的眼冒金星。 凌波微步呀，是不是能一路走到月上去？ 而此时。 价格昂贵的慈济医院深夜冷清的走廊里。 两个值班护士正在剥瓜子闲聊，其中一个正是目标。 病房门打开。 两人回头。 看到曹耀宗从里面走出来，都吓一跳。 其中一个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曹耀宗一笑：“查案的。你不认得我？” 说着抹了把脸。 护士立刻花痴起来，激动的道：“你，你是曹先生！” 曹耀宗对她含笑点点头，忽然一拳砸向她身边目标。 轰！ 第206章 竟是英雄后裔 轰！ 拳峰闪耀雷光，瞬间抵达目标眼前。 但曹耀宗在动手之前，毫无征兆。 真正的护士脸上笑容还没散去，身边人便弹簧似的原地蹦起，向后跃出。 曹耀宗就没指望第一把便拿下她，不过是逼她离开无辜而已。 见她退，曹耀宗大步跟进同时左手弹出符纹。 砰砰砰砰。 几份符纹凌空炸开。 幻化出一只只大手，将目标抓住，曹耀宗提膝撞去，澎！把目标直接撞出窗。 人在半空时，那些符纹也完成生长，变成四尊力士。 曹耀宗则再挥出道紫薇符。 /炽/热/的紫光中。 符纹化剑，呼啸而下。 目标眼中终于有变化，嘴角猛然裂开，吐出片烟雾。 但曹耀宗却清楚感觉到，这厮背后开裂，从里面窜出根形如枯草的藤蔓，正无声无息落去地面。 如今这护士已是本尊。 巫女已经逃窜。 曹耀宗却不管，手里剑依旧毫不留情劈下，怒喝：“死！” 护士惊骇的瞳孔都变形之际。 那把剑重重落她身上，却化为烟雾。 与此同时，五尊力士里的一个挟她往前。 另外四尊加速落下，挥拳轰起大片土地，捧向那根枯草。 曹耀宗也凌空下扑，左拳握紧灵宝，右手极速凭空画符，口中念道：“奉字头，玉皇上帝令架，火火火火火，左邪神妖煞，右凶鬼魔怪，敕字落胆，急急如律令！” 扑——一团烈焰围着被力士捧着的巨大土块燃烧起来。 其中一切都无可遁形。 那根枯草立刻变成头插，撑起片青光幻化出个女魂。 魂魄披头散发，双目赤红。 太上青律说诸鬼品相经中言：鬼目赤为厉，皆深怨横死，与人仇。 血案真凶的本体，竟是尊横死的怨魂。 曹耀宗见状知道务必不能将她跑了，连忙撞进去劈手揪住她。 四周力士也齐齐发力合围。 轰！ 现场土火弥漫，其中嘶吼惨叫。 早就被惊动的医院里的病号们，趴在窗口看着这一幕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有些胆小的，甚至吓得捂住胸口。 隔壁学校也人心惶惶。 曹耀宗揪住女鬼后，没有逗留，召唤力士将无辜护士送回去治疗，他则卷着女鬼，硬将她塞进灵宝中，随即土遁去隔壁学校，钻入地下。 进了唐赛儿的墓，曹耀宗就着丹光观察。 这怨鬼当真怨气冲天，被灵宝拘禁着，竟还歇斯底里上蹿下跳。 曹耀宗可不惯着她。 立刻将她放出，摁着拳打脚踢，身上的符纹不要钱的砸下，将女鬼收拾的十分之剩三分，浑身捆成粽子。 曹耀宗才放手，用灵宝压着她额头，盯着她依旧不甘的血红眼睛，一字一句问：“承负为何？” 女鬼咬着牙，艰难的道：“道宗。。。放我走，不然你有大祸。” “笑话。再问你一遍，不然彻底搜魂。” 曹耀宗嗤之以鼻。 女鬼眼神呆滞了下，总算冷静了下，低头看着发青的两只鬼手，又看看四周，眼神落在内丹上一缩。 然后才幽幽道：“被你先了一步。但这本是我家之物。我姓唐，先祖父唐景崧，是圣母后人。” 曹耀宗吃了一惊，你居然是清末唐景崧的孙女，那位在东南大岛抗击东洋人的英雄之后？ 女鬼继续交代。 早年间，唐景崧的景字营被撤后，她祖父高升，但她父亲，次子唐全勇带了部分兵马留在广西。 如今的广西提督陆荣廷作为唐景崧的旧部，对唐全勇十分客气尊重。 但在光绪二十二年，受归顺知州邀请，前往靖西剿匪时，陆荣廷派唐全勇深入险境导致被害，凶手林俊廷却被招安，还成了陆荣廷的心腹。 她们母女去闹，却被冠以不顾大局的名义，被“礼送”出广西。 还是龙云勉强接济了她们。 当时她就认识了一位苗疆师傅。 但她母亲不同意，她只能偷学，希望将来有本事复仇。 光绪二十五年，母亲郁郁而终之前，终于将唐全勇从祖父那边得知的一个秘密，告诉了她。 那就是唐赛儿墓所在地。 她于是告诉师傅。 可是，她苗疆的师傅竟然对她下手，将她炼成植蛊厉鬼，人虫草！ “我被派来确定这个位置，还被迫嫁给个宁波人，并收养一个人虫副蛊探路。如今她已经确定消息，但我要是死了，她必定能。。。” 女鬼曾亲眼目睹，她那个恶毒的师傅，挥手间，十万大山内密林成鬼境的可怕实力。 她死死看着陈耀宗：“我知道你本事很大，我没有存心害过人，但我要活着，你要是灭了我，九天十地，永生永世，我也一定要杀了你，和你的子孙后代！” 她的声音凄厉如鬼。 曹耀宗虽说不在乎她的威胁，却生一丝隐侧之心。 但她说的是真是假？ 曹耀宗直接伸手扣住她的魂，催动灵力。 女鬼嘶吼挣扎，但过往还是一幕幕呈现在了曹耀宗眼前。 唐全勇意气风发出征，归来满身弹孔。 陆荣廷和凶手林俊廷把酒言欢。 陆荣廷的人将她们驱离营寨，知州假惺惺表达慰问，但最后喝斥她们不识大局。。。 南方少有的风雪夜。 母女俩被送出广西，进入云南。 面容枯瘦的老妇人来照顾她们。。。 忽然！ 那个老妇人猛的看向曹耀宗。 女鬼发出痛苦的惨叫，魂体散出阵阵青烟。 回忆也就此断绝。 曹耀宗默默看着她。 终于并起剑指，低声喝道：“千里承负一线牵，今日过往俱成灰！” 说完剑指往上一挑。 女鬼瞬间恢复了安静，呆呆看着他。 因为她和她那个师傅的联系已彻底断绝。 这时，冥冥中有个夜枭似的嗓子尖叫道：“该死的道宗老贼。。。” 曹耀宗也是一呆滞，好像算到师傅头上了？ 那你去吧，这太好了！ 接着他便对女鬼道：“你叫唐什么？我只听你家人叫你阿宣。” 被斩断联系，不再被控的女鬼恢复了点灵动，低声道：“我叫唐景宣，父亲用的祖父的排行，来敬爱他。” “你父亲战死后，你祖父怎么说的？” “祖父当时已经无权无兵，大伯又和陆荣廷沆瀣一气，于是无能为力。所以我恨！” 第207章 怨鬼也心折 “今年你多大？” “十七岁时被控制，今年已经三十有七。” “我身边有唐赛儿黄天传承，术法一脉讲究的是传承，而不是血脉，这里不属于你。但终究有场承负，你要我为你做点什么？”曹耀宗问。 唐景宣咬着牙：“你是曹耀宗，你富可敌国，术法无双，怎么连死人的东西都抢？” 曹耀宗大无语：“我身上有法租界法统，出了命案要不要查？我有黄天颠倒生死印，是白莲正宗印玺，这传承该不该归我？” 唐景宣经历悲惨，早就偏激无比。 闻言冷笑道：“反正你厉害，正反都是你有理。我一个死无归处的鬼魂，能拿你怎么办？不如直接将我杀了，不必假惺惺说要为我做点什么了。” “你。。。” “我仇人是广西提督陆荣廷，还有他的大将，如今的广西陆军第一师四旅旅长林俊廷，人称广西双壁。你能为我复仇吗？龙云那个假惺惺的，虽然接待我母女，却只是表面文章，害的我母亲还要给人缝衣度日，甚至还派人阻拦我母亲给祖父求援。直到光绪二十九年才放手，因为我祖父去世了，这些你能帮我复仇吗？将我祖先的东西还给我！”唐景宣歇斯底里的尖叫道。 她句句语气极端，可是平心而论，也句句在理。 因为那些，确实是她的仇人。 曹耀宗苦恼的摸出根烟。 暂且让她闭嘴，靠在墙壁上想。 陆荣廷是广西提督，龙云是云南王。 自己再厉害，除非暗杀，不然也无可能对付他们。 可是这承负那就更大了。 但要是不管不顾灭除这女鬼。 那么也欠下巨大的承负，因为她是唐赛儿的后人。 内丹至今没有攻击她，就是个明证。 除非。。。 曹耀宗狠狠的吸烟。 唐景宣也消停了，蜷缩那里默默看着魂体的脚尖。 一团火光落地。 曹耀宗叹道：“你丈夫是帮凶，你杀他，天经地义，你师傅是帮凶，你杀她一样天经地义。。。护士和养女无辜，护士重伤你要有个交代，养女被做成人虫草，你一样要给补偿。” 唐景宣听他口风不对，茫然抬头。 “你给听好了，内丹我给你。成就你。但你要承诺我几件事。”曹耀宗严肃的道。 唐景宣吃惊的站起：“你不是骗我？” 曹耀宗没好气的道：“老子能硬抢，为什么要骗你？” 唐景宣终于动容，不敢置信的说：“曹先生，你，你。。。你大仁大义，我永世不能忘。” 说完匍匐在地叩头。 曹耀宗大骂：“我答应你了么？条件说了么？” “你说就是。我一定答应，哪怕你让我不杀其中一个。” 曹耀宗彻底无语，这女人真是太偏激和情绪化了。 承诺张口就来，却不知道敬畏。 要是说到做不到，你可知道后果？ 曹耀宗只得摆手：“你先听我说完，不许讲话。” 唐景宣忙闭嘴。 曹耀宗交代道：“不可枉杀无辜！拿人做人虫草！造成世间劫难！内丹给你，其他金银留下，我来帮你赔偿护士，另外一部分用于类似你养女那样的悲剧！这份承负我给你接了，金钱就当报酬，至于甲胄无用，作价如何不再计算。” 唐景宣小心翼翼：“我能点头么？” 我可去你的吧。 现在老实的很！ 曹耀宗又摸出根烟来：“你记住了，承负，承诺，都是要命的。做不得你就别答应。答应了，就别冲动！” “是。” “那些白莲法术里有些是好的，你可以学，但邪术就免了。至于你身体已经坏掉，要借壳时，也不得找无辜者。” “是。” “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曹耀宗问。 唐景宣先一愣，你不是搜过魂了么，才想起他被打断。 她忙根据曹耀宗之前交代道：“那些孤儿院都有问题，之前曹先生你收拾哈同时，可能忽略了，他们有群人其实一直靠孩童延寿。地点应该在花旗银行那一带。” 曹耀宗安静听着。 唐景宣继续想了想，又道：“关于龙云，我可以不杀，毕竟他谈不上多坏。” “这不管，但能不杀最好，他毕竟对你母女有份收容之情。” “是的曹先生，我现在心情平复了些。” “你那个师傅是个人物，我建议你确实有把握再去，又或者，因为我挑了你和她的牵扯，她要找我麻烦，那你就再欠我一分人情。”曹耀宗有理有据的道。 唐景宣猛点头：“其实。。。处理还此事，我也无依无靠，我愿意跟随曹先生您，为奴为仆都行。” 曹耀宗直接开骂：“说的什么混账话，别忘了你是唐景崧先生的孙女。他老人家孤悬海外对抗东洋的事情，我是听说过的。我放你，也是因为他老人家的名望，但你做事也要记得先祖！” 这句话，唐景宣真正听进去了。 她含泪磕头：“曹先生，谢谢你。” “你吸收内丹吧，我为你护法。”曹耀宗道。 护法，应当至亲才行。 因为这是托付性命之举。 但在曹耀宗和唐景宣之间不存在。 至于她吸收后会有多强，曹耀宗也不确定，但也不在乎。 哪怕她厉害的如师傅那样，因为一分承负已定，她永世都不会对他出手。 唐景宣也明白这个道理。 知道他肯成全自己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忍不住再度磕头：“曹先生，大恩永记。” 说完觉得魂体不再被束缚。 她便飘往内丹，将其安置于小腹闭上眼睛。 曹耀宗则收了周围符纹，还特地为她打了道黄天颠倒印的气息，想想干脆将这玩意也塞她手里，顺便斩断未亡人和这个印鉴的牵扯。 然后闪身到了地面，全神贯注为其护法。 而地下的唐景宣，拿着先祖唐赛儿呼风唤雨的“九转生死印”，怀抱地仙留下的内丹，真正泪如雨下。 无论曹耀宗躲“嫌弃”她，受够人间冷眼的她，却从曹耀宗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暖心。 “难怪他十八岁，就能叱咤十里洋场啊。” 第208章 严查孤儿院人口 唐景宣还是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找到这种真正的依赖感。 上次给她这种感觉的，是曾经的师傅，但结局是十多年的噩梦。 这次，她确信，曹耀宗值得跟随。 曹耀宗却不知道她心里的变化。 他只是安静的待着。 韩丽雪，小猫娘，阿眉看到他，都走过来。 其中狸奴是第一个窜进他怀里的。 “怎么样了？”韩丽雪担心的问。 曹耀宗笑道：“解决了，接下来等嘉林那边的消息。” 说话时。 曹耀宗心中一动，抬头看向苍穹。 天幕斗转星移间，似乎有份怨气在缓缓消散，但紫薇边杀气四起。 “看来，这天下终究还是要乱一场啊。”曹耀宗想。 这时。 曹公馆。 几十号精干的青皮跑进跑出。 各路的消息流水似的通过李罗汉，往宋嘉林面前汇总。 “上次哈同的事情后，几家打着慈济牌子的医院都受到调查，但主持公务的都是公共租界他们自己人。所以只是走个形式。” “鲁尼和这些人有区别，但本质还是类似的。” “根据罗嘉丽和哈同提供的消息，他们是一个传承很久的复国组织，鲁尼是对外的温和派，他们趁乱来到这里，本来想以租界为根基拓展，但是被耀宗打的他们彻底熄火。” “可是后患还是有的。那些孤儿院里的孩童，受他们的教育培养，被送去各处。还有部分直接被他们当做祭品，当时主持这件事的人就是哈同。而这些祭品不是供给涅普顿的，是直接供给他们族内一些老辈的。” 李罗汉说着将具体的些单子拿出。 沪上江湖三教九流，漕帮为大。 里面藏了各路鸡鸣狗盗之徒，曹公馆一声密令之下，他们齐齐出动。 只短短2个时辰，就从各处机要里，找到很多信息。 可是这些材料汇总后也就是李罗汉刚的几句话。 其他则是数据。 宋嘉林做事既狠，还有耐心。 她翻看那些单子喃喃道：“从十年前开始，闸北孤儿院每年收容孩童五十人，每年因病死亡一两人不定。有时候还会报失踪人口三四个。” 宋嘉林抬头：“失踪就是死亡，这份人数乘以个10还差不多。” 李罗汉大吃一惊：“那岂不是说，每年要死三四十个？” “清末至今，除了上海，国内处处刀兵，烽火连天。每年来沪的孩童起码几百，有些父母狠心卖掉，有些是真正的孤儿，但毫无疑问都是穷人，穷人的命，在洋人和大人们眼中是命吗？哪怕在四哥你眼中也算不上什么吧？” 宋嘉林问。 李罗汉排行老四，所以她现在喊他四哥。 李罗汉叹息了声：“顾不过来的。” “这就是他们能为所欲为的原因，因为他们是个整体，有章程。被他们盯上的孩童却都是孤立无援的。你再安排人去查，这些年这些孤儿院每个月的用度，这才是进去的人头的真实体现。” “妙。” 李罗汉刚刚喊好，宋嘉林道：“不对，四哥，你主查三年内的。对比当年人数和用度，以及突然出现差额巨大的某家，立即告诉我，我和耀宗会立刻去抓人！咱们要快刀斩乱麻，将这件事曝出来。” 李罗汉急忙往外走，忽然停步：“弟妹，耀宗还要和洋人来往，安排个其他人去抓，去曝光，你们不要出面。” “四哥说的是，我来想人选。”宋嘉林道。 李罗汉这就出去安排。 宋嘉林呆呆看脚尖。 其实心中惊涛骇浪。 她不是寻常女子，是白莲祭品。 对这种事最/敏/感/。 宋嘉林心想，每年就算三十个孩子，这些洋人用他们为材料，无非延年益寿！而能做材料的孩子，必定根骨优秀！ 十年就是三百，二十年呢？ 还有那些据说留洋的，除了官方交代的，私下出去的有好些没有回来。 这种事在江浙富商间也不是新闻。 忽然宋嘉林又想到个事。 她在留洋期间，曾有同窗邀请她去参加些/社/团/晚宴。 宋嘉林天生对各路人警惕，于是拒绝了。 但有个浙江同窗，交际花似的最爱这种活动，在她回国后，听说那个女孩出车祸死了。 而以宋嘉林的眼光看，那个女孩容貌虽然一般，但根骨不错。 如果用白莲手法去炼制的话，起码也是个上品人偶。 “也许有一张网，也未必只针对华人。鲁尼他们的魔眼会，终究只是远东分支。他们的大本营在。。。” 宋嘉林琢磨之际，心中轻轻一动。 她抬头看。 一辆车开进庭院。 已是晚上9点半。 虞洽卿从车上下来。 “大哥，您这是？”宋嘉林问。 “耀宗还没回来？” 虞洽卿接过张妈递的茶，放去茶几上，叹道：“鲁尼让我来的，他已经知道你们在调查孤儿院的事情。” “意料之中，倒不知道他竟喊动你来说情？”宋嘉林语藏机锋。 虞洽卿摆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怎么会说情？鲁尼是带话给耀宗，他一定严查此事，请给他点时间，不要闹的他们这一班人难看。他是求情来了。” “我可以安排其他人，在外地曝光。和我们可不相干。”宋嘉林继续给压力。 虞洽卿苦笑，知道自己在这个妖女面前，没真正的面子。 他只好道：“他这么说，我肯定要如实转告，你们怎么做，我自然鼎力支持，华商义勇都已经待命，需要抓人的话，我随时配合。” 宋嘉林这才露出笑容：“我就说嘛，大哥岂能胳膊肘往外。你家老七闹起来，恐怕会把嫂子拐走。” 虞洽卿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 “哼。”宋嘉林继续胡搅蛮缠：“你航运公司的股份什么时候分点给我家耀宗啊。” “给啊，给。二成股吧，但要真金白银。我给你们预留一年，行了吧，另外之前的出货费用，咱们也三个月一结算，我做大哥的还要怎样？”虞洽卿痛心疾首问。 宋嘉林冷笑：“既然给，那就不要免除运费，我和你一个月就结。毕竟大哥也有压力嘛。” 但她很快话锋一转，十分“厚颜无耻”的道：“不过股份的钞票，就一年后给大哥吧，那毕竟不是你急需的。” 第209章 唐赛儿的残魂 虞洽卿闻言差点没气瘫了。 因为宋嘉林的这番算计，他等于白给二成股，股金必须一年后再说。 可是既然入股了，那么就是股东。 一年内的运费便应该只有成本价，起码八折。 妖女的算盘，珠子都蹦他脸上了。 他还没办法。 难道他这个做大哥的，和弟媳妇吵？ 更主要是，要是没有曹耀宗坐镇，许多事都没法拓展，从长久看，自然是合作的利润更大。 于是纵横沪上的大亨，最终只能弱弱着说：“好吧。” 宋嘉林立马精神抖擞，趁热打铁和他敲定道：“大哥仁义！那我明天就派程晓东去做合同。另外鲁尼的面子我肯定给，我拿到消息就告诉他。请他立功严查，这样可以了吧？” 虞洽卿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了，说：“你这不是将刀子两面，一面对准那些货色，一面逼迫鲁尼了么？” 宋嘉林却有理有据：“大哥，这种事丧尽天良，我们是不可能退的。话说回来，鲁尼的年岁不大，过去也不是魔眼会的核心，应该没有沾染到这个。比起所谓的西洋脸面，他为什么不借题发挥彻底将那些人赶走呢？” 虞洽卿当然懂这种权谋操作，也明白此事的恶劣性。 宋嘉林将话说的这么透彻，于情于理，他也只能默认。 心中想，看来这次公共租界又要给扒掉层皮了。 宋嘉林这时又加了句：“鲁尼先生要是能秉公执法，不仅仅对他的形象有利，退一万步讲，他要是在其中牵扯了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我们也能给大哥个面子，由他遮掩。还有一点，他将来要延寿保养，完全可以找耀宗啊，堂堂正正帮他！依靠邪术岂能有好下场？” 听闻这句话。 虞洽卿想起曹耀宗教他固本培元的些方法，终于不再试图为鲁尼争取什么，道：“我知道了，我会和他说，想必他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两人刚谈好，宋嘉林忽然觉得远处一阵气机波动。 她是能感觉到白莲“妖气”的。 宋嘉林忙丢下虞洽卿，去楼上登高远眺。 只见女校那边，一股青光冲霄而起，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老爷在搞什么啊？” 宋嘉林有些纳闷之际。 唐赛儿墓上的光芒内敛。 月下的乱砖堆又恢复了平静。 藏在楼内的师生们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 场内异变突生。 砖堆下散发出阵阵白光。 接着便“走”出一位容貌不过二十许，样貌中上，眉目凌厉的女子。 见她穿地而出。 目力好的女生，还看出她很像惨死同窗的母亲，她们更怕。 但女孩子就是这么的奇怪。 虽然怕，但还是要看！ 一边看又一边抖，还咬着唇，紧张且/亢/奋/！ 忽有阵风，吹动树梢，呜呜的响。 有些女孩子的冷汗都下来了。 但场中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子，白裙虽形如实质却纹丝不动。 她正是吸收了唐赛儿内丹的唐景宣，手里还托着枚九天生死印。 因为黄天道场的加持，她这尊阴魂才能堂而皇之的存在于世间。 当然了，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找具身体，顶神借壳才更安全。 而曹耀宗观察唐景宣目前的状况，比之道家的山居境，已经不遑多让。 正所谓不破不立。 这个女人举世都是仇人，一生极其苦闷，甚至死后化为怨鬼，还被狗屁师傅操纵着，难入轮回。 按着她的命运，难逃被利用殆尽后魂飞魄散的下场。 结果阴差阳错遇到曹耀宗。 道统，白莲本是死仇。 可是现在时代不同。 曹耀宗不仅仅没杀她，还解了她的束缚，还因为担心承负，索性成全她继承先祖道统的梦想，还赠她先祖法器！ 术士和凡人相比。 凡人换个好房子，哪怕穿个新衣服，都会开心愉悦。 术士更是如此。 她解决了隐患，得到传承和法器。 这么大的改变之下，她的心境变化更大。 如今的唐景宣已经不再像过去那么偏激。 对曹耀宗，更是只有死心塌地的感激涕零。 “曹先生，我已经掌握了内丹和生死印，有些事要让你知道。” 唐景宣说着走来，直接对曹耀宗打开自己的眉心。 这对阴魂而言，等同自为鱼肉，人为刀俎。 曹耀宗到底对这个性格偏激的真正妖女有点不放心，还是伸出手感悟了下，她到底要展现什么给自己。 下一刻。 曹耀宗便看到了一个和唐景宣一模一样的女子。 自我介绍，竟明初的唐赛儿人间残魂。 往日藏于内丹里，浑浑噩噩。 今日唐景宣获得传承后，她也被唤醒了。 但这只是她最后的一丝人间牵扯。 唐赛儿对曹耀宗躬身致谢说：“多谢道统传承，延我一脉。” 曹耀宗赶紧闪避，不受这份礼。 唐赛儿嫣然一笑，明白他不愿牵扯自己后辈的一些事情。 但这也足以证明，曹耀宗没有其他不好的意思。 于是她又行一礼。 紧接着神色幻变，气质便回到了唐景宣的状态。 唐景宣道：“曹先生，如今我已经掌握先祖的各种法术，先祖其实是堂堂正正为夫血仇的奇女子，并无邪术，是后来那些妖人托她的名义，念歪了经。” “确实如此。道门对此也有分析。”曹耀宗认可道。 唐景宣闻言欣喜，躬身再说：“这些白莲正法，里面有一份植蛊巫术，正能解决我那个恶毒师尊。处理好这些事之后，曹先生，我会回来跟随先生。” 说着她就将那份很关键的植蛊术的记忆传递给曹耀宗。 又道：“在下一定谨记曹先生教诲，绝不枉杀无辜。” 然后还对韩丽雪等人点个头，随即原地消失。 韩丽雪呆呆看着她消失后的空地，茫然问曹耀宗：“就这么走了？那，那这里怎么办？” “明天就有人来清理重建。” 曹耀宗想了想，直接将那份植蛊术打进她眉心。 未亡人神魂遭受冲击，震的仰头张开小嘴。 曹耀宗也是个有大病的，看了就忍不住犯贱，伸出手指戳人家嘴里。 韩丽雪大羞，呸呸锤他。 边上的小猫娘和阿眉想到了什么，想笑又不好意思，只好默不作声。 韩丽雪也是气昏了，打了又掐：“你塞进来的是什么呀？” 第210章 一个意想不到的凶徒 她这句话一说，小猫娘和阿眉终于绷不住笑成一团。 韩丽雪这才明白歧义，俏脸红的几乎滴血：“你们都不是好人。” 曹耀宗忍着笑道：“你好好研究研究这种巫术，就当我拿走生死印给你的补偿。你千万不要小看这种植蛊，其对植株的了解掌握，远超寻常名医。黄楚九不是开药房做药厂吗？你性子安静，正适合研究研究，说不定能出几款济世救民的良方，也是我们的功德。” 原来这样啊。 韩丽雪忙点头，反正在小寡妇心里，能帮到曹耀宗就够了。 此间事了。 自然有林东等人去结案。 曹耀宗留下力士防护，随即带她们回家。 一夜再无他话，次日天明。 宋嘉林就亲自带刘占奎来这里，安排人将垃圾清除，借机调心腹将里面的金银取走，存进联合洋行的钱庄金库。 校方是没法靠近的，其他外人也看不到。 一批金银转的无声无息。 后面挖出甲胄，倒是引发了些轰动。 有几个洋鬼子闻讯来，说要考古。 实则谁都知道这些货就是些贩子，将好东西贱收，再运回本土赚钱。 坐镇这里的宋嘉林惯着他们才怪。 “侬脑子瓦特了，你看阿拉是白相？什么狗屁洋鬼子，侬看看清爽，法租界联合洋行办事，还来打秋风，给我轰出去，不服气你去公董局告。” 妖女一顿夹Q带棒，边上的程晓东也不消停，越发流利的法文混着英文，将几个可能都是比利时等小国的洋鬼子骂的狗血喷头。 这一幕抖的学校里的师生都纷纷喝彩。 而这个时候。 公共租界处。 得到曹公馆肯定答复的鲁尼，在虞洽卿的劝说下，也不在试图为那些人遮掩。 掌握警务的他一旦换了思路。 李罗汉方面的调查再无任何阻碍。 转眼到上午十点。 程晓东手下的会计，就在工部局的人口统计和财务处，通过对比数据检查出安特慈善堂的账目数额差距最大。 宋嘉林的推测是对的。 口粮差距明显，人数却没减少。 你们这是干什么？ 要饿死人么？ 这里绝对有问题。 严九林立刻带队，杀气腾腾的前往那边，将所有人全部逮捕。 这一抓不要紧。 深挖下去，现场竟触目惊心。 原来表面光鲜的慈善堂下，竟有十几具孩童的尸骸。 还有地道通往隔壁医院的地下。 那边竟是间西洋的手术室，里面器械齐全，放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罐里，居然有幼童的五脏六腑！ 而花名册显示，这些“货”是供给英文二十六字母里的J和L，以及X先生的。 但负责人表示，他都不知道这几位到底是谁。 严九林感觉他在抵赖，要是把这厮吊起来打个几天几夜，肯定能交代，然而夜长梦多，他干脆派人请曹耀宗。 曹耀宗闻讯很快带阿眉一起赶来现场。 被抓的负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假洋鬼子。 油头，马脸，西装。 一双眼皮耷拉的三角眼，惊慌之余各种乱窜。 看到是曹耀宗来，他都在抖。 对于这种人渣，曹耀宗根本不留情，都不管他已经求饶，你交代的哪里有我亲自查的真实？ 他直接粗暴的扣住对方脑袋搜魂发现，这厮不仅仅知道那些人是谁，竟还是上海其他孤儿院的“货主”。 除了朱葆三的孤儿院外。 其余院子竟都卷入其中，都是其下线。 他的上家，就是魔眼会操纵的闸北慈济医院。 负责人是个英犹，名叫汤普森。 他们以幼童生机勃勃的精血，器官，根据类型供给同类型的客户，可以帮他们延续衰老，重换生机。 这个模式，是从欧罗巴的圣殿骑士团流传下来的。 起初，在遥远的黑暗时代，是为了吸纳“匈奴人”的凶猛，他们采用精壮俘虏的血成就自己。 但后来无意间，有人发现，输血，采补竟奇特的医疗效果，可以让人保持精力和青春。 世间所有好的成果，最终都是服务权贵的。 渐渐的，这就成了权贵的专属。 通过曹耀兴确定这个真相后。 因为事态严重，得利者并不广泛。 鲁尼等人都无顾忌。 于是不仅仅严九林方面，法租界和上海县也动作起来。 无数的巡捕，江湖子弟出手，将各家孤儿院的负责人尽数抓捕，并进行搜查。 消息被百姓们知道后。 换在过去，百姓们必定要愤怒的冲击这些地方。 其中甚至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借机/闹/事/。 但这次没有。 最不稳定因素的陈其美等人则全力配合曹耀宗行事。 其他插不上手的百姓则在议论纷纷，和观望等待。 到了下午一点。 所有罪犯的抓捕结束。 就目前，沪上的客户，有一个是花旗银行背后摩尔基金的掌权，老克罗。还有一个是前几日返回欧罗巴的汽车大亨J斯蒂庞特。 但还有个谁也想不到的人！ 法国人！ 牵扯必定超乎想象！ 一辆洋车，缓缓停在了公董局不远处的路德教堂前。 只和白德安两人前来的曹耀宗，看着建筑的尖顶，叹了口气问：“白，这是你的朋友，你去找他还是我去？” 白德安脸色阴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几次提议，介绍你们认识，他都不愿意。” 曹耀宗叼上根烟骂骂咧咧：“会西洋法术的路易斯神父，你的好友，居然是名单里的L先生。但他也是个中间商之类的存在。白警监，你觉得他服务于谁？” “不会是领事，领事是前年才来的，也不会是波尔和我，以及朗恩。” “不管牵扯到谁，沪上报纸一定会曝光。我们华人的孩子不能白死，这是我的底线。另外所有参与者都不无辜。” 白德安重重点头，终于拿出决定：“我明白。我们一起去吧。” 曹耀宗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也是在看，这种事面前，白德安的选择。 哪怕大家早就是利益共同体，但他毕竟是西洋人。 现在，白德安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既站在利益，也站在人性这边。 曹耀宗很高兴。 两人随即下车，联袂往教堂里走去。 但刚刚踏足草坪。 白德安就/闷/哼/了声，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的跪了下去！ 第211章 吸血鬼和釜底抽薪的调令 紧接着从他的衣领里，散出股暗红的光，化为纹路攀上他的颈部。 眼看就要控制白德安的神智。 曹耀宗反应极快，一脚将白德安踹出草坪，又看向南边，打了个响指。 白德安身上顿时炸出密集雷符。 这是曹耀宗刚入巡捕房不久给他留下的。 两股力量在白德安的体内厮杀。 白德安给折磨的惨叫打滚，但大量的邪恶血气从他体内窜出，这时从他胸口落下个玉佩，砸在地上直接炸裂。 白德安脸上都给碎片划破，好险没伤到眼睛，不过人倒是因此清醒了许多。 他呆呆看着前面。 曹耀宗正一步步走向教堂，四周草坪上的青草仿佛疯了似的生长和乱舞，却不能接触到曹耀宗的身体。 到最后，曹耀宗就好像踏着青色的狂澜一样，来到了教堂的石阶前。 石阶上出现个穿着白色神父服的中年男子。 正是白德安曾经的朋友路易斯。 路易斯的眼袋很深，仿佛金鱼，满头褐发透着白茬。 他默默看着曹耀宗，又看向外边。 视线和白德安对上时，路易斯惨然一笑，说：“白德安，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件事和你又没有影响。” “你给我的那个玉佩，到底是什么？”白德安冷声问。 路易斯叹息：“那是长生的符纹，能让你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但你对我有敌意，所以遭受了攻击。” 白德安立刻抓住他话里的核心逻辑：“你的意思，我如果没有发现，长久佩戴下去，以后就是你的傀儡了？” “我怎么会害你呢，我的朋友，是你先要伤害我。”路易斯振振有词。 白德安都气的无语，曹耀宗这时道：“路易斯神父，你也是魔眼会的重要份子吧。如果我没想错，你应该是上次那拨人中唯一留下来的一个。你在你们之中，负责潜移默化操纵白德安警监这样的人。所以你才没有被发现。” “是的。”路易斯居然没否认。 那就好办了。 曹耀宗颔首，最后一问：“你应该还是孤儿祭品案的真正操盘手。不然不符合你前一个身份。既然如此，你服务的人到底是谁？” 路易斯呵呵起来：“你确实很聪明，我本来想，掌握白德安他们之后，再找机会将你。。。” 他话没说完。 曹耀宗忽然弓步向前，整个人如一匹战马，凭空跃过十米距离。 与此同时，曹耀宗左手灵宝生辉，/炽/热/白光/贯/穿/全身，仿佛穿了身银色铠甲。 轰！ 拳风贯彻雷霆，狠狠击中正要闪避的路易斯的胸口。 路易斯胸口顿时泛起血光，可是这片防护只存在不过半秒就破碎开裂。 他整个人也胸骨塌陷，惨叫着倒飞进教堂，沿途撞翻好几张长椅。 曹耀宗趁他病要他命，快似闪电般跟上，刚要动手。 忽然。 周围门窗轰鸣着落下。 教堂竟变成个铁盒，密不透风也无天光。 紧接着从地下窜起七八条身影，裹着腥臭扑向他。 半空也响起奇怪的动静，好像鸽子扑打翅膀，但杀机凌厉。 胸口塌陷的路易斯也诡异的反扑过来。 一时间，曹耀宗竟唯有后退，才有生路。 可是曹耀宗知道，那儿恐怕才是最大的陷阱。 他当即反手将法宝往后砸出。 人则右手剑指，左手阳五雷诀。 剑指生出烈焰照亮四周。 上空竟是黑压压的蝙蝠，四周是脸色惨白的修女尸鬼。 前面。。。澎！ 身后法宝砸中铁门，发出巨响，门上不知名的三头兽惨叫着，正中头颅眉心有个大洞，引入雪亮天光。 曹耀宗也借势一拳集中路易斯的面目。 下面还跟一膝。 拳，膝，阳五雷轰鸣。 路易斯双臂还没来得及合拢，头颅就给撅飞，无头身躯也成个虾米，喷着黑血滚到了墙角。 天光下的曹耀宗收回法宝，又一振臂。 山鬼花钱发出尖锐的呼啸，直接撞破屋顶。 室内顿时又落下一缕天光。 两道光无巧不巧成个标准的十字，曹耀宗就在中心点。 那些蝙蝠，尸骨顿时嘶吼着，不敢靠近。 也就在这时。 外边又响起声如雷公过境的呼啸声。 轰隆！ 半边屋顶直接给砸穿。 藏于苏州河下的大明镇海戟，在曹耀宗入门前那个响指时，就往这里飞。此刻堪堪抵达，一击，上面浓郁的皇气就将整个室内的蝙蝠，尸鬼炙的青烟滚滚。 曹耀宗将它接手里，再看路易斯，无头的身体竟自燃起来。 而他的头颅上，两颗犬牙越来越长。 曹耀宗忽然想起师傅说过，极西之地有一异种，以人血为食，目赤畏光，獠牙如狼，看似长生久视，实则类鬼非鬼不容于道，寿只二百就有大劫，受创动辄自燃，可谓天下难有的倒霉蛋。 曹耀宗恍然了，原来这路易斯是吸血鬼。 也就难怪他会组织这种网络，来供给自己和同类。 现场已经再无活口。 曹耀宗立刻点上路易斯的头颅。 诡异的是，这厮竟没有灵魂。 这就不对了呀。 莫非。。。 曹耀宗猛的打开法眼，果然从路易斯头颅上看到一道气机红线，延伸出去，竟落在一个条翻到的长椅下面。 /躲/猫/猫/是吧？ 曹耀宗直接将灵宝砸去。 长椅下立刻传来声鬼叫，一只蝙蝠忙不迭要逃，却给法宝/贯/穿/，除了洒出大片的血迹，还给拖出个魂影一下给收进灵宝的孔洞里。。。 此时此刻。 领事馆。 理查领事正神色愤恨的盯着张电报，以及一份调令。 法属远东总督府总督李贝徳，鉴于理查在沪上的优秀表现，要调他去本土，担任远东总督府和巴黎的联络官。 这是堂而皇之的明升暗降。 上海法租界总领事，和联络官相比，傻子都知道后者是个屁。 更堂而皇之的是，接替理查的，是总督府的上校武官科特，一个混了英国血的砸碎。 李贝徳/情/人/的弟弟！ 英法战场的逃兵！巴黎出了名的混混废物败家子！ 理查当然不甘心。 但法租界的人事任命归总督府管辖。 另外他的任期确实也到了，虽然按着/潜/规/则/，他是会继任到退休的。 看着这份调令，和电报上催促的用词。 理查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情绪，将眼神落在来人，也是继任者科特一行五人身上。 “高级联络官先生有疑问么？”科特冷笑着问。 身后的四个武官手按腰间，理查的侍卫们也都做出反应。 办公室内顿时剑拔弩张。 第212章 理查领事的反击 就在这时。 桌上的电话响起。 理查褐色的眼珠冷冷盯着科特拿起电话。 “我是理查。” “我是白德安，理查先生，我和曹发现了一件事。。。” 理查默默听着，忽然振奋。 原来是这样。 难怪去年年底，李贝德来过上海，还去了教堂。 自己做的好好的，现在又忽然派遣科特来接班。 本以为是安排他的亲戚摘桃子，其实是遮丑。 但没有这一出的话，我本来也会替你遮丑的。 “好的，我知道了，你带曹一起来吧。”理查淡淡的道，说的是法语，但在最后加了句中文：“要快。” 哟奎，是什么意思？ 科特敏锐的注意到他这个结束语，另外电话内容是什么？ 他皱起眉头：“理查先生，现在可以移交了么？” 理查嗤之以鼻：“移交期限是在8月2日。今天是7月30，72小时内我还是上海总领事，你是在教我办事？还是说你们要对我动武？” 理查说着狠狠看向随科特一起的那四名武官。 带头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校。 理查走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中校先生，你在领事馆面对本国领事，兼前法国陆军上校！你却将手放在武器上是什么意思？” 中校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理查进一步逼迫他：“我依稀记得在马赛见过你，在我奉命巡视马赛17师的军械库时。那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对吗，中校阁下？” “。。。是的，领事先生。” “带科特先生离开暂时还不属于他的办公室，或者拔出你的家伙对准我这里。”理查指了指眉心。 中校顿时狼狈不堪，刚刚他只是作为狗腿，习惯性装个逼。 结果给领事逮到把柄了。 这时科特冷笑道：“好的，理查先生，那我们就先离开，只是这么一来，我们的交接仪式，和对您的欢送仪式就不必举行了，你觉得呢？” 这简直是赤GG的挑衅。 理查身边的人都勃然大怒，理查话到嘴边却忍住了，改口回报以冷笑：“你有个好姐夫，你厉害。我需要时间处理些私人的事情，这是我的底线。” 难怪急眼呢。 狗肚子里没几两香油的科特这才恍然。 他竟还立刻升起个念头，他的该是我的。 但这货到底不是完全的蠢货，知道将理查逼急了，他也会有麻烦，甚至他的“姐夫”李贝德也会责怪他。 他于是耸耸肩：“好的，需要我帮忙的话，只管说。” 你踏马一个还没上任的家伙，要帮还在任上的领事？ 理查心中越发愤怒，但依旧不动声色：“需要时，我会找你。” 科特这就带人走了。 恢复正常的办公室里，只剩理查的人。 几个侍卫义愤填膺，七嘴八舌之际。 理查摆摆手，看向窗外。 正见一辆车开来。 理查呵呵起来道：“随我到露台上。” 说完走上办公室会客厅，正对领事馆内草坪的露台上。 下面的车，正会头。 来的是白德安和曹耀宗，科特正在上车，两个武官跟着他，还有两个家伙准备上第二辆车。 理查扬声道：“哎！” 所有人都抬头。 走向车的白德安也是，但曹耀宗盯着那群人。 理查心中暗赞，这家伙不愧是曹贼。 久在中国，他已经明白曹耀宗外号的含义，好美色，尤其人之妻，另外还是为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枭雄。 所以这个小家伙才能叱咤沪上，统领群豪。 也能秒懂自己的决心。 “什么事，理查先生。”科特虚伪的礼貌着问。 理查看都没看他，对白德安道：“你已经掌握证据了？” “是的。” “好的。”理查换成中文：“把这五个人控制。” 他话音刚落，轰！ 曹耀宗上前一步，重重踏地，大地震动，车都跳起来。 曹耀宗的鞋子也直接炸了。 但更快的是他的身影。 几乎一瞬间，曹耀宗便冲到科特身边，左肘顶上他的额头，右手一花。 理查在露台上都有些头晕眼花。 科特身边的人尽数懵逼。 曹耀宗/啪/啪/啪/啪/啪，五声脆响，五人齐齐倒地。 理查死死抓着栏杆咆哮：“下去，将这五个家伙都抓住，分开看押！” 侍卫带着大群洋兵如狼似虎冲去，将这些人控制。 曹耀宗没事人似的拍拍手，和白德安上楼去了。 沿途，洋兵纷纷敬礼。 进了办公室。 理查将文件丢给白德安。 白德安和曹耀宗头靠头看完，齐齐道：“曹！” “接下来说中文吧，我表达不好的，你翻译。”理查说。 两人都点头。 理查随即将他的分析说了下。 他认为李贝德可能是听说了沪上发生的事情，担心牵扯到自己，于是派遣心腹过来。 另外他现在觉得，对方也有摘桃子的意思。 或者说，起码科特这个家伙，一定是有这种心思的。 好在现在曹耀宗提前拿下了路易斯，还掌握了证据。 “接下来怎么打？”理查其实已经有主意，但还是询问两人道。 因为他接下来的做法离不开这两人的支持。 白德安毫不犹豫道：“审讯科特一行，然后将情况告知巴黎，解决李贝德。” 曹耀宗则说：“上海的各家商会，机构，之所以支持西扩计划，全赖领事先生本身。如果领事先生被陷害针对，各界人士都不答应，法租界西扩利益也将成为泡影，从此永远被公共租界压制。甚至会影响远东对巴黎的利益输送。” 理查知道他们会全力支持自己，但还是很感动。 但他没有表露，而是提出又一个要求：“曹，我昨天刚得到消息，欧罗巴局势越来越复杂，军需增加，能不能以洋行名义，捐助一笔军需给巴黎？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帮忙，西扩的设计和建设都有你操盘，怎样？” “先生，是我们的联合洋行操盘，你作为联合洋行的代表，有权提议我行对贵国的捐赠，以及因此给出合理合法的政策照顾。当然了，你面前的两票永远支持你的决定，具体金额还是物资，你来安排就是。”曹耀宗滴水不漏的道。 第213章 科特血案触目惊心！ 理查听出他对自己至此还保持真正的尊重。 他也终于流露情绪，认真的道：“曹， 门关着，我们从此是真正的朋友。我在这里，会全力支持你。” “好。”曹耀宗这次没矫情：“谢谢理查大哥。” 大哥。。。 白德安嘴角抽搐的看着都能做曹耀宗爷爷的理查，理查却放声大笑起来，说：“非常好！” 接着又转头对白德安道：“这次捐赠，让你当副领事监管驻军和警务吧。义勇队交给李经迈。远东必须我们自己说了算，这种事不能再发生！等我退休，你就是领事，才能保证我们长久的利益。” 他话音刚落。 曹耀宗只觉得一股力量笼Z身体。 这是法租界的法统之力的全力加持。 而非之前，他只是在巡捕房+联合洋行，隔着一层的借用。 这说明理查此刻的决定，不仅仅真心真意，还能贯彻实施。 上海法租界，真正姓曹了。 三人随即下楼。 直奔审讯室。 科特虽然给铐着，正发飙威胁呢，一般法军确实也不敢把他怎样，都忍着。 看到理查来。 这厮又叫道：“该死的，理查，你疯了么？你想想你的晚年，李贝德总督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会一无所有，死在印度的臭水沟里。。。” 白德安上去就打，几个大嘴巴子就将这货打成了猪头。 科特都惊呆了，你，你敢打我？ 曹耀宗也上去一脚，踹上他的小腹，随即扣住他脑袋，暴喝了声：“看着我。” 科特不由自主抬头。 视线对上的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股力量拉入了深深的黑洞中。 然后就失去了独立意识。 曹耀宗松开手：“问吧，他会连他小时候偷看他老妈洗澡的事情，都交代出来的。话说我刚刚无意发现，他姐姐长得确实不错。” 理查表态：“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去弄给你。” 曹耀宗一愣：“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 周围洋兵听得懂中文的都。。。 现场随即开始了有问必答。 白德安问什么，科特就说什么。 “是的，我眼红上海方面的利润，于是通过我姐姐说服李贝德让我来这里。” “本来是想担任副领事，但是李贝德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很焦急，他在半个月前的晚上找我，要求我次日就赶赴上海，并且让我担任领事。” “我本身是有疑惑的，因为我的资历不够。” “但他说他解决这个问题，他将刘易斯中校的功绩安在我的头上，作为补偿，刘易斯能来上海担任高级武官。另外他要求我必须保护好路易斯神父，将他送去新德里。。。” 随着他的交代，对应路易斯的交代，事情已经非常明朗。 当上海法租界和哈同对上后，李贝德就敏锐的觉察隐患，开始出手扫尾了。 按着这些内容，大家又转去那边的随行军官处。 从这些半知/情/人/嘴里补充完所有细节后。 理查也是个狠人。 直接将五个人关一起。 并且在隔壁，秘密安排了维克多（victrola）公司生产的一台新款唱片留声机，记录他们的交谈。 但白德安和曹耀宗都觉得他干的漂亮、 回到办公室后。 周畅带心腹手下赶来，在会议室整理口供案卷。 三人则坐办公室的沙发上完全放松的欣赏红酒和雪茄。 理查看着窗外越发繁华的法租界感叹道：“这么美丽的城市，在一点点成型，从感情来说，已经算是我的第二故乡了。曹，我在这里已经快十年，我是看着十六铺怎么繁华的，但你出现后，他才变得有序起来。” “地面的力量是依附于领事和法军武力的。当他们成为合作者，大家齐心协力，那么矛盾就不会存在。”曹耀宗道。 随着地位提升，他对于管理的理解更深。 白德安也是如此。 搞笑的是，在半年前，他还只是个心眼很深的警监。 一切也是和曹耀宗相识后开始的。 他进一步接触了李经迈，虞洽卿这些人，也进一步了解了林东等基层的述求，还掌握了刘占奎这些角色的想法动机。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副领事人选。 理查颔首，接着道：“曹，你觉得法租界西扩后，应该怎样让经济发展起来呢？” “房产。” 曹耀宗对此已经有相当成熟的意见。 章远达等人的设计也是根据该意见来的。 曹耀宗解释道：“内陆兵荒马乱，但有钱人还是不少的。租界因为独特的地位，能给他们相当的安全感。所以我们要用优质房产，吸引他们入驻。他们会带来消费。” “配套的学校，医疗，卫生，各方面都要跟上。”白德安补充：“但这是公董局的事情，慈善票的收益恰好能覆盖这种建设。” “不过有个问题。” 理查如同和心腹幕僚问政，他道：“那些工人们忙碌后，还停在沪上，要是没有那么多事做怎办？” “联合洋行已经在开工厂，需要很多人。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富裕人口需要的服务者也很多。当他们不能无所事事的捣乱，那么就必然会进入有序的谋生里去，这种基层的人，吃喝住行自己解决，待不下去就会离开，并不是我们的压力。”曹耀宗道。 这句话近乎无情，却是世间运行的真谛。 理查其实比他更懂。 但他就是要看看曹耀宗的水平。 如今他彻底放心了。 正好周畅团队也麻利将事情整理好。 理查立刻派遣正好回国休假的人，将一份材料带回去交给自己的故交。 从上海到巴黎，需要50天，差不多一个半月时间。 真等材料上前，再折腾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理查第二步是，直接电报给总督府：科特先生酒后当街杀人，被拘捕，请派员前来调查。 接着他就让曹耀宗操纵科特等人出去，当街当记者的面砰砰砰，/干/死/两个武官，流弹还擦伤了两个小姐。 拍照后，直接把这厮再抓进来。 当晚，科特血案就上报纸，不仅仅上法国报纸，还上了英国报纸。 全上海一片痛骂声中，理查代表公董局亲自去医院慰问伤者，义正言辞表示一定把那群家伙绳之以法！ 谁来都不好使，哪怕他是总督的小舅子！ 这句话又给列国抓住，抖上报纸。 次日大早。 李贝德看着这些消息心想，完了。 理查不是疯子，他这么做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给我警告。 他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误判，从来要人命！ 一份电报借助这件事已经秘密去往巴黎！ 第214章 慈善票暴雷 一个好汉三个帮。 谁都有些朋友。 何况在军中，和巴黎人脉深厚的理查。 按着正常程序，他确实受制于远东总督。 但掀桌子的话，是另外一回事。 电报讯息万里。 巴黎方面很快做出反应。 先叫停科特担任领事的任命建议，从巴黎明文安排理查继续担任领事。 然后派员前往上海，要求总督府也派员一起调查此事。 可这只是表面文章。 真正的内因，是理查明白的告诉巴黎方面。 李贝德要派/情/妇/的弟弟抢功劳。 这一条，引发相当愤慨，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但玩也有玩的规矩。 你为个/情/妇/的弟弟，就将劳苦功高的理查驱赶，这像话吗？ 理查的朋友们有理由发作。 而在这一条之上的，则是更大的秘密。 理查告知巴黎，李贝德打着公务的幌子，去上海，是为了“吸血”保持青春。 路易斯是他的走狗，和英国佬勾结，用华人孩童做祭品，实行黑魔法！ 巴黎方面知道前段时间，理查击败了哈同。 结果远东总督却是哈同的同伙。 这就踏马的恶心了。 在体系内。 哪怕大家互相不对眼，但理查的行为是维护整个阶层利益的。 你却和外人勾结，算计为众人谋利者。 并且还享用可怕的黑魔法！ 放任不管，远东成什么了？ 于是巴黎方面派出的人，其实就一个使命，确定理查没疯的话，只要证据确凿，就把李贝德解决了！将这件事烂事控制在最小范围！ 为确保万一。 法国陆军部还派出了新的远东军官人选。 而造成这一切真正的因素却是金钱的力量。 因为联合洋行给积极备战的雷蒙/总/统/捐了一笔庞大的军需。 一百万吨煤炭！ 但要求后续供给的结账及时。 一百万吨煤炭，按着10元算，都是一千万巨款。 实则价格在15左右。 这样的重礼足以说明理查的“忠诚和能力”。 再看李贝德在印度干了什么事？ 睡/情/妇/，提拔小舅子，在远东转手巴黎的钞票里扣管理费！ 他还不是雷蒙的人，因为雷蒙今年才上任。 尤其这种煞笔还玩黑魔法，那么雷蒙不弄他弄谁？ 位置腾出来，给自己人多好！ 于是。 李贝德的下场已成定局，只等事情发酵。 拿到雷蒙亲自给的定心丸后。 理查不再将精力放在总督府方面，而是开始全力推进法租界的西扩。 但李贝德在巴黎也有自己的渠道。 他很快知道了真相。 “也就是说，这个混蛋其实要除掉我。” 李贝德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很好！ 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只有将人证都销毁，才死无对证。 夜渐渐深了。 一道身影离开总督府，来到了一座寺庙。 到天色即将亮起，李贝德才离开。 但已经笑容满面。 而他走后不久。 寺庙里便派出一个身材枯瘦的僧人，进城来到一所学堂。 混进了为泰戈尔访问列国的先遣队中。 一行人随即当天出发，前往上海。 僧人沿途并不吭声，但因为样貌清奇，获得很多文化人的敬仰。 他们却不知道，这名自称马哈的僧人，手腕上戴着的东西叫嘎巴拉，窜这些东西的绳子，是科特的姐姐的头发编成的。 时间紧急。 他务必在巴黎那群人抵达上海之前，将科特灭掉。 可惜他法力不够。 不能隔空施法。 他必须要靠近科特一百米内才行。 此时此刻。 曹耀宗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正为一件事头疼。 慈善票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哪怕联合洋行努力控制，但还是出现了一种以买慈善票赌中奖“为生”的群体。 这群好吃懒做的家伙，要说他们聪明吧，他们为什么期待几乎五十万分之一中奖呢？ 要说他们笨吧，他们居然煞有其事的从随机的开奖里，研究出了“规律”。 好吧，还是挺蠢的。 不事生产的人只会坐吃山空。 最终还是出现了悲剧。 这天晚上。 南市处。 小寡妇原来的住所往西一户人家，是个老光棍。 他家忽然燃起阵火光。 周围邻居都已经入睡，本来都不知道。 但老光棍嚎叫起来：“马德碧的，我中大奖了，我中了五个头等，啊哈哈哈哈，你们打我干什么，老子有钱了。。。” 百姓们给惊醒后，吓得差点疯掉。 因为这片都是木房子，一点火光能卷半条街。 偏偏南市还属法租界外，离上海县又远，救火队都不怎么顾得到。 但附近百姓都是穷苦人，就这么点家当，哪里舍得丢掉。 他们只能努力自救。 结果那老光棍拿着刀和火把四处乱舞，不许他们救，还说：“都踏马滚，老子要拆了这里重建，到时候一个家送一套洋房，老子有钱了，哈哈哈。” 邻居们都气疯了。 拿起木棍和他拼命，但老光棍可猛了，夜战八方，谁来都不好使。 被这货这么一顿搅合，不是半条街，是一条街都烧起来。 火光冲天，法租界内都看得清清楚楚。 上海县的救火队和负责这片的张三刀带人终于赶来已经晚了。 无数老百姓在那里痛哭流涕。 唯独老光棍还在火堆前蹦跶：“烧的好，红红火火才好，今天的号码是13,14,18,19,21,33，老子买中了！老子发达啦！” 张三刀差点吐血，他冲上去就打。 老光棍这会儿还在乎他？曹耀宗来他都敢砍。 当即三刀，把张三刀劈的挂彩。 砍完人，老光棍倒是清醒了，红着眼对张三刀骂道：“就是你们这些王八蛋发慈善票，害的我倾家荡产去买，结果不给我中头彩，老子现在要死了，也拉你们垫背。曹耀宗，我来拉。” 说完他居然往法租界跑。 张三刀破口大骂：“拦住他，这个混蛋。谁让你倾家荡产买的，再说是实名，你怎么买？” 一群弟兄拿着棍子和老光棍撕扯时。 边上邻居说出真相。 老光棍自认为精通，于是整日研究，还借民间的会，以一倍价格和街坊收票，中了算他的，但分中奖人一半。 这种稳赚不赔的事情，大家自然愿意。 可是这厮就是个霉鬼，一直都不中。。。 第215章 你只负责生孙子 十几分钟后，曹耀宗得到消息。 “民间会钱高价买票？领奖分一半？” “是的，曹先生。”张三刀的大哥李虎道。 曹耀宗无语看天。 这是什么奇葩的人才啊，在这种制度里竟也能找出个空子来。 用差不多五十的机会，对赌五十万的机会。 看似概率提升了。 但别说十万分之一的机会，一百分之一的机会都很难好吧，要不然赌场玩大小，就没那么多倾家荡产了！ 真是个自作聪明的大煞笔！ 但这件事的负面影响不小。 尤其当地发生火灾，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小猫娘建议直接去赈灾，快刀斩乱麻将这件事平息。 韩丽雪也有些心软。 阿眉却欲言又止，宋嘉林直接喝道：“不行！” 她把小猫娘当宠物，对韩丽雪还是尊重的。 毕竟那可是大姐。 宋嘉林说：“韩姐，不是我心狠，是这种破事沾染不得。” “你说你的意见，家里就事论事不要顾虑面子。”曹耀宗拍板。 韩丽雪也乖乖点头：“你说嘛，我见识确实少。” 小猫娘：“哼。” 宋嘉林都懒得理她，道：“这件事的问题，是那个家伙联合其他人坏我们的规矩，然后引发的事端。我们不去管，也会有人说我们，我们去了，说我们的就更有理了，世上人不都是这样么？不是你们害人，你们为什么要帮？” 曹耀宗是道家传人，讲究直抒胸臆，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宋嘉林继续道：“让所有人做准备，除了章先生那些文人记者之外，连带律师都做准备，一旦有人咬我们，务必毫不留情的回击，必须把道理说清楚辩明白。当然有些无辜者是值得同情的，咱们也不缺这点钱，所以做两手准备。” “让人私下去安抚照顾，放他们咬人，等事情闹大了，道理也辩论明白了，再让那些人换立场。”曹耀宗插嘴。 宋嘉林开心的搂他脖子：“人家就是这个意思，老爷果然很坏。” 李虎没眼看，低头道：“那么曹先生，派谁去呢？” “不能和我们有关。”宋嘉林提醒道。 曹耀宗心想挖坑自然要挖的深，搞不好这次还能跳出些牛蛇鬼神。 他便认真琢磨了下，忽然想到个人。 “谁啊？”宋嘉林看他眼睛一亮，忙问。 曹耀宗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袁克文。” “他？肯？” “克文兄和我的交情，看似人尽皆知，其实很多人以为我和他只是流于表面。另外以他的身份，事后收尾也是一句闲话。而且拉着他，还能让郑汝成更老实点。并且我照顾袁克文，北边的袁慰亭多少还会领我点情。” 曹耀宗一个名字三个理由。 宋嘉林都佩服的很：“那你去请他呗。” 曹耀宗翻手对韩丽雪：“给点钱，请他办事必须带他喝花酒。” 韩丽雪忙说好。 宋嘉林，小猫娘，阿眉气的跺脚。 他去喝花酒找野女人你也惯着？ 韩丽雪还烦她们：“老爷是去请人，你们做什么妖！” 旁听的李虎心想，难怪韩先生将小寡妇当宝捧着手心里。 真的镇宅啊。 再说就冲她这个态度，是个男人都得当祖宗哄着疼着，何况还那么好看！ 片刻后，曹耀宗一个电话问清袁克文今晚在丁香花园休息，直接驱车过去。 拽上袁克文，李经迈直奔大舞台。 路上直言了自己的要求。 袁克文二话不说答应，谁说富家公子不通人间事？ 袁克文还义愤填膺的骂道：“世上最可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货色，这些人满腹牢骚胸中实无一策，让他们做曹老弟你的位置，屁事都做不来，让他们在边角指摘找茬，口水四溅！这次务必挖出几个，我亲自来收拾。话说我也是漕帮老头子！” 李经迈和曹耀宗大笑。 这一头，黄楚九早就安排好。 几个人抵达直接坐在对舞台的位置，随即喊上歌女花天酒地起来。 但南市那群百姓还在夜风中哭泣。 可是从曹耀宗的角度看，身在会中的他们难道完全无辜？ 也就在这天晚上。 一艘火轮从武汉抵达十六铺。 被看押的盛老四路上应该吃了张仁奎侄子的苦头，老实的紧。 给人押着直接回府，一点花头也不敢有。 盛宣怀已经睡下，但知道他今天可能回来，直接让管家交底，让盛老四滚家里祠堂跪着。 庄夫人竟也没敢问。 就这样，一夜过去。 次日盛宣怀起床来到祠堂，盛老四趴在/蒲/团/上睡的正香。 盛宣怀心中又难受又无奈。 心想这种扶不上墙的货，家当给了他，真的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只可怜我盛宣怀，后继无人。 老八跟了宋嘉林，终究是别人家的媳妇。 只求将来这厮的儿子能像个样子。 想到这，他又喊来媳妇。 踹起盛老四，严令道：“从今天起，你就在家里半步不能出去，你媳妇什么时候怀上，我把姑苏的园林给你。” 盛老四眼睛珠子还在转。 盛宣怀看的越发火大，冷冷的道：“我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你和东洋人的事情竟能弄的满城皆知，另外你还没有识人之明，身边都是别人耳目，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大爷！你没救了，孩子生出来，交给曹耀宗去教导，不然我百年之后，盛家就完了。” 听到老子说曹耀宗。 盛老四相当有种的一蹦三丈高，尖叫道：“爹，你糊涂啊，他就是在算计我家的财产。他现在连制造局都想要。” “他要是算计，还能给你留点银子，要是你被外人算计，给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盛宣怀都失去和他交流的欲望了。 我糊涂？我糊涂就是生了你！ 盛老四气急败坏：“有你这么当爹的么？他安排人算计我，我哪能知道？至于和东洋人的事情，也是他抖出去的！现在外边骂我汉奸，可是他不也要卖给法国人？” “对对对。”盛宣怀拔脚就走。 但想想还是停下脚步。 咬着道：“我告诉你，他卖给法国人和英国人，是为了对付东洋人！还能和两国换取更大利益，比如军火订单！你呢，你卖掉就是吃喝P赌。另外他也没有安排人，你根本不在眼里。是宋嘉林那天在码头，看到你坐在车里鬼鬼祟祟的样子，感觉不对做的安排。” 第216章 小猫娘的尖叫 “啊？” 盛老四顿时很受伤，居然是宋嘉林？ 盛宣怀差点吐血：“我阿尼玛呢，你还在想什么呢？你心里藏个屁，人家扫一眼就能知道，只是交代了刘占奎，刘占奎交代李罗汉，李罗汉交代了几个青皮瘪三，就把你玩的死死的，你这里面装的猪脑么？” 说着盛宣怀拼命戳盛老四的脑袋。 盛老四呆如木鸡，像个不倒翁在那里晃半天，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行，我给你生孙子，给你生一百个，都去做曹家的狗。” “你生！我给你找女人。”盛宣怀也是急眼了。 父子俩不欢而散，但规矩已经定下。 阖府上下也晓得，再让“四大爷”折腾下去，盛家真的要完蛋，连名声都会彻底臭掉。 于是大家严格照做。 这个消息传到曹耀宗耳朵里，曹耀宗也火了，当众骂道：“杏荪公这是要累死我是不是？我还得照顾他家四大爷一辈子，简直岂有此理。” 这个句话再传回盛宣怀耳朵里。 盛宣怀开心的老泪纵横。 马上将招商局股份往联合洋行里塞，挂老四和老八的名字，还请宋嘉林做业务顾问。 联合洋行因此事业更上一层时。 慈善票的事情果然发酵了。 是北边一份报纸打的头。 那是袁克定名下的，报道了沪上百姓因为中了慈善票的局，搞的倾家荡产的惨剧，引发大群人的抨击。 不少文化斗士，都纷纷下场附和。 臭裹脚布又长又烂，翻来覆去最后拐到国内还是要一言堂，有如朱元璋那样的大救星，才能符合天道人伦，万物协调。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沪上文人以章远达为首，当即说事实讲道理，进行反驳。 但辩论这种事，最容易就是歪楼。 很快双方就形成了敌对，焦点变成了中国需要不需要皇帝。 撕的正烈。 郑汝成打电话来曹公馆叫苦：“曹老弟，我是没办法，上面要我发函给法租界，抓几个攻击大总/统的文人。你多海涵。” “我海涵个几把，老哥，咱们是一体的，大总/统多发你一分钱？话说咱们太子爷失心疯，居然咬我。”曹耀宗借题发挥。 郑汝成立场坚定：“是他不对，我都和他说了，这件事克文也是做好事，再说他和弟弟总计较干鸡毛，还被他一顿训斥，我已经尽力了。” “行了，你发函吧，我们这边驳回去。你再装模作样派几个人来，被我们逮住送回去。” “那感情好。” “对了，通知那边，我已经请了英法律师，就他们颠倒黑白的事情，去北边起诉他们。让他们也接招配合下。再不行我是要闹上国际法庭的，因为慈善票不是我个人的，是联合洋行和公董局的。” “哎呀，这个。。。” “我劝不住的，理查领事现在正没地方出气呢。”曹耀宗随口胡诌。 郑汝成也就不管了，但问：“理查领事和那个科特怎说的？” 曹耀宗刚要说话。 楼上传来声尖叫。 是小猫娘的声音。 曹耀宗敷衍了几句匆匆挂断，赶紧跑上楼。 午睡的小猫娘惊魂未定的抱着长腿，呆呆看着他。 “怎么了？” “梦到个古怪的僧人，好像是苗疆还是藏原上来的，跑公董局边上，先杀了监牢的人。。。然后他不知怎么的，狂性大发，竟。。。” “竟什么？”曹耀宗将她搂怀里问。 小猫娘蹭着他心有余悸的说：“那个和尚竟跑女校，将章先生的女儿给吞了。然后化成一片黑雾，钻地下就不知所踪了。” “章雨曦？” “嗯。” “特地跑去的？” “嗯，不过还有好几天呢，他是随群和公董局公干的人来的。” 小猫娘说完好像完成任务似的，软软趴下又睡着了。 应该是耗费了精力。 曹耀宗将她放平，帮她按了按眉心，“看完”她的梦境后，走出室内。 “怎样？”韩丽雪问。 “没事。”曹耀宗有些费解，难道章远达的女儿还是什么特殊体质不成？ 另外公董局公干的一群人，难道是查科特的那群巴黎来人？ 曹耀宗心中有事，直接去了趟公董局。 问周畅得知，接下来不仅仅有巴黎来人，还有群访问学者。 预计在一周后抵达。 曹耀宗放心了些。 下去中央巡捕房的囚牢，看到科特个白痴给关里面，现在比谁都老实。 看到他来，这厮都哆嗦的往墙角缩。 曹耀宗回忆了下自己看到的林欣怡的梦境。 “当时”那个黑瘦的褐红僧袍的和尚，在公董局外的草坪上摊开双臂，手上法器崩裂，浮现十二个骷髅头。 其中一道黑色的火焰窜出红色的舌头，一瞬间烧灭。 那是。。。曹耀宗仔细分辨，按着气机判断那是种诅咒法术。 类似花莲术法里的血脉诅咒。 应当是用科特亲人的血，对其进行隔空咒杀的。 曹耀宗记得科特生于巴格达，只有个姐姐。 他便明白了。 应该是李贝德的人。 “还挺会玩，让你得逞，最起码要陷入扯皮，最终起码能保住你的民声，还惹的理查说不清是不是？” 曹耀宗冷笑起来，直接进监牢，薅下科特的一把头发，又逼他出点血，还掀了他一片手指甲，才施施然的走出监牢。 科特在后面鬼哭狼嚎。 曹耀宗对看守道：“给他今天加点肉餐。” 科特顿时不哭了，因为这些天他只吃土豆，肠胃已经寡的不行。 而曹耀宗随即在监牢外转了一圈，借理查认可的法统之力，打了道防护。 然后返回周畅办公室带上门。 在他办公室上，用烟灰缸装着，将科特的发，甲，燃烧成灰，混上血，变成血砂。 再用自己的头发在符纸上写下一道“血亲护佑符纹”。 用天字为架，上接法租界法统，左右落门神护卫，下接七杀。 符纹成功，立刻化为个指甲盖大的黑色的小剑。 曹耀宗收起，转身上楼，将这枚可反杀的剑放在公董局的旗杆下。 完成这些时，整个大楼微微一震。 再无其他异常。 但监牢里的科特忽然觉得自己龙精虎猛，从来没这么健康过。 具体说不出来，肯定比过去扛揍！ 这是为什么呀？ 他正茫然。 曹耀宗已转身往女校去。 第217章 不可思议的原因 上次的事情过去没几天。 本来曹耀宗是想将唐赛儿的墓迁往江边的。 但思来想去，也在家人建议下，还是将这位女中豪杰留在了这里。 毕竟这里是女校，或者她的不屈精神能感染和影响新时代的女性。 出于这种想法。 圣约翰女校宿舍楼建设之前，先“拆”地基，实则是将唐赛儿的墓进行修缮加固。 如今这件事已经完成，墓地已封包，就位于宿舍楼西侧一些。 一座莲花无字碑。 一架云纹案。 一尊鎏金炉。 简简单单且朴素无华。 边上则散着些石凳，和一道曲水连廊。 由于知道这位的身份，女生们不仅仅不害怕，还时常来祷告，求学业进步，求遇到如意郎君等等。 少女的心思向来稀奇古怪，可怜白莲圣母大概都不知道怎么回。 曹耀宗进校自然无人阻拦。 值守的老师还试图殷勤的在车前跑步带路，那成什么样子？ 曹耀宗赶紧拒绝，先来到这儿。 正见些小女生虔诚念叨。 曹耀宗也不吭声，等她们走开，才上前拍拍几案叹道：“两朝兴亡梦一场，也不知道圣母你往生哪里，还是真的有真空家乡。你那后裔是个不省心的，我也不晓得，等她回来怎么用她。” 月下风吹树梢轻动。 一些刚结伴来的女孩，见有个男人在这里，都慌的站住脚。 但也看清原来是曹耀宗。 美/女/爱/英雄，何况这些读书打开见识的新潮女子。 何况这是弱冠之年就统领沪上，法术无双，身价巨亿的曹先生。 女孩子们眼睛都亮了。 曹耀宗却没管这些少女不着边际的的春心。 他点上根烟，继续叹道：“我想你这一脉都有些性格偏执，换种说法叫敢爱敢恨，其实我是敬佩的。这也是我成全你后裔的原因。 但沪上终究是特殊之地，和内陆乱世不同。她回来后，要是不听话，我收拾她你也别怪我。 当然了，只要不是太离谱，我最多剥夺内丹还于你，让她不能为恶就是，不过这是最坏情况，想必不至于。 总之呢，圣母，你好好往生或者修炼，你后脉这份承负我担了。” 曹耀宗话音刚落。 墓内轰鸣。 天空似有七彩光芒闪过，惹出周围一片娇呼。 曹耀宗哈哈一笑，潇洒拱手：“道友，不，前辈走好。” 转过身打量了下女孩子问：“章雨曦在不在？” 马上有好几个嗓子往后呼喊起来。 立即又有脚步声匆匆。 章雨曦大概刚洗过澡，裹着香风，头发还微湿，俏脸红扑扑的往这里跑。 一边跑一边说：“曹先生，你怎么来了？” 曹耀宗见这丫头和周围女生眼神都不对，心想我和老章是弟兄，再说家里足够了，吃不消，根本吃不消。 于是脸一板：“什么曹先生，我和你父亲是弟兄，以后叫曹叔叔。” 章雨曦的俏脸肉眼可见垮了，委屈的小声说：“曹先生你也没多大。” “放肆。” 曹耀宗可/装/逼/了，拿出长辈架子还背起手喝斥道：“再顽皮告诉你父亲。” 章雨曦。。。抽泣。 曹耀宗继续/装/逼/：“不许哭，凶你两句就哭，回头怎么做有知识的爱国女青年？” 他今天尽唱高调来了。 就挺恶心人的。 章雨曦气的不行，但还得默默点头接受“叔父”的教诲。 接着曹耀宗就准备切入正题。 不料一辆车疾驰而来。 居然是章远达。 他急吼吼下车，扶着眼镜问：“曹老弟，你跑这儿干嘛，正有个事情要找你呢。” “什么事？”曹耀宗纳闷的问。 章远达却支吾起来：“你先忙你的。” 曹耀宗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干脆道：“你来正好，带侄女一起吧，我们坐下说。” 说完他挥手引来三个石凳，还打了道防护。 这样外边就听不见他们的说话了。 章远达和女儿茫然坐下。 曹耀宗严肃起来：“我说的事情你们不要慌，我是有办法的。” 然后将林欣怡的预见和他们父女说了一遍。 怕吓着他们，还特地将“章雨曦被吞噬”改为“被绑架”。 但就算这样，父女俩也吓得魂不附体。 章远达就这么个掌上明珠，忙不迭问：“曹老弟，可如何是好？” “我先看看，那个人为何来找侄女。你不要打搅。” “是。” 章远达是知道他的本事的，也晓得曹贼再骚，既当自己女儿是侄女，就不会欺负人。 于是他老老实实坐着。 章雨曦忐忑的看着曹耀宗，曹耀宗让她闭上眼，伸手指点她眉心。 先扫了下她的命格，发现并无异样。 再扫了下她的神识。 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宿智，藏魂。 “难道天竺那边的这些东西，要求不同？” 曹耀宗不信邪，干脆打开法眼，进一步观察了解。 这次他震惊了。 之前他怎么也没从体格上入手。 现在才发现，这女孩竟骨骼清奇无比。 明明是不起眼的单骨，但和男子类似，要不是整体结构是女子的，紧凑精巧。 她但凡是男儿身，一定九尺开外，力大无穷。 另外她体内经脉比之寻常人要更宽，更绵。 且身体的筋膜格外的厚实，意味其柔韧性和小猫娘都不遑多让。 这是妥妥的武将之体。 也是上好的气血炉鼎！ 不特殊不起眼，只特殊一点，一个抵三！ 曹耀宗终于恍然，难怪那邪僧会找她，得了她的身躯，炼化成傀儡都能堪比传说里的飞天铜尸。 这在天竺那边，等同多个护法金刚随身。 但邪僧也是狠人，干脆将她吞噬，这是要阴阳协调，运化本身，提升自己的素质。 连带还剥夺了章雨曦的气运。 “怎么样啊曹老弟？”章远达父女连心，察言观色见见曹耀宗似有答案忍不住问。 小女生章雨曦也纠结着两只素手，紧张兮兮的看着“叔叔”。 曹耀宗石破天惊：“你女儿是练武奇才。” 章远达父女面面相觑。 “我？”章雨曦不敢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 章远达也道：“就她？” 要不是说话的是曹耀宗，他都会骂“彼其娘之”。 第218章 泄密的电报 曹耀宗苦笑道：“骗你们干什么，那厮是想炼化你为护法金刚，应该是你在那几日出去转悠，被他无意看到，他才找来的。你们学校过几日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啊？” 章雨曦慌张之余想，好神奇。 因为她们学校过几天正要去郊外写生，为防止坏人骚扰，老师还准备找巡捕房报备呢。 听完她们可能的去处，是在南市江边。 曹耀宗无语道：“你们老师怕是有大病，南市江边都是砂石场，在那里管事的张三刀等青皮，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有什么好写生的？” 章雨曦低声道：“老师说要关怀疾苦百姓。” “屁。” 曹耀宗骂道：“疾苦百姓是可怜，也当帮助，但疾苦百姓中十个不能说九个，起码三个是烂人，没学识没本事，但凡有点机会不是赌就是抽！我们可以去帮助和教训，你们这些女孩子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章远达扶着眼镜：“正是。这些不经历练的书/呆/子/，从来想一出是一出。动辄被人利用，还自以为出了风头。” “行了，这些事以后再讨论。” 曹耀宗握住灵宝，让章雨曦闭上眼睛，在她手心画下一道灵官护佑符。 转头对章远达道：“你也无需担心，我家猫娘，也就是刘占奎的女儿是不会出差错的，再说我也有其他准备。现在我又给她一道符，她已经没事了。” “真的么？曹老弟。” 事关自己女儿，章远达依旧有些担心。 曹耀宗哑然失笑，随手夹起树叶，丢开。 正没有风。 树叶往下落，眼看要落膝上。 曹耀宗吹了口气，树叶就飞走了。 “命运不就是这样么，她本该遇到麻烦，但现在改变了，那么就不会有危险了。” 曹耀宗拍拍章远达的肩膀：“再疑神疑鬼就不好了，接下来让她留学校里，不要出去。十天后就没任何问题了。” 说完曹耀宗挥手解开防护，忽想起来：“老章，你急急忙忙找我什么事的？” 章远达叹息：“袁克定那么正对，克文要反击。我是劝不住。/青/楼//翰林如缘大笔一出，别说沪上，北洋都要乱啊。” 结果曹耀宗道：“乱了好，乱了北洋，留了克文。” “啊？”章远达懵逼了。 曹耀宗冷笑：“你以为袁慰亭拦不住这位南下？还是袁克定拦不住啊，是袁克定要拦，被袁慰亭阻止了。这样将来万一不顺，他还有根香火，归我护着呢。所以克文就该做点什么和他们决裂，这是心照不宣属于是。” 章远达。。。。 “当然了，克文和你一样，都是书/呆/子/，他是想不到这一点的。”曹耀宗坏坏一笑：“我去找他再放把火。你们父女聊。” 说完他钻上车走了。 他走后。 章远达叹息：“得亏遇到你曹叔，不然咱们麻烦可就大了。” “我要学武。”章雨曦忽然道。 章远达目瞪口呆。 “我要和他学武。”章雨曦扭着头。 章远达呆呆看着女儿，忽然懂了，颤抖着声音道：“造孽，我和你说，他不是个好东西。。。” “什么呀。他是人家叔叔。”章雨曦羞耻的跺脚。 章远达疯狂抽烟：“真的不成，这个人心如铁石，他既要当你叔叔，就是真的没心思，女儿啊，天下俊才无数。。。” “你胡说什么呀，爹。”章雨曦眼眶都红了，起身跑掉。 章远达叹息又摇头：“防贼都防不住，就不能接触，不接触又没命。但是真不成！不是我矫情，要守什么辈分，他家里现在就四个，你做小五么？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呢。” 跑会宿舍的章雨曦也趴在床上哭。 叔叔就叔叔，需要这么刻意么？ 自作多情什么，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虽然这么想。 但是天下情字，从来都是，来的莫名其妙，走时痛彻心扉。 她怎么也忘不掉曹耀宗在码头上救她。 帮她父亲站稳脚跟。 这次又来救她的恩情。 夜，渐渐深了。 曹耀宗躺在摇椅上，吃着边上的窑姐递的果子，早把侄女丢脑海。 他和同款享受中的袁克文说：“弄就弄，你都不愿意当那个太子，跑南边来了，招他惹他了，还拿我的事情做文章，这次我和你一起弄。不是你大哥，我早杀过去提他脑袋回来了。” 袁克文忙说：“不能真杀，可以弄。” “我晓得。” 曹耀宗将姑娘拉腿上，又嫌人家重，碍他摇晃享受了，将人家赶蹲着捶腿，继续骂骂咧咧：“你的文章明天就发，我的律师明天就去公审会堂提案，总而言之，明儿咱们齐心协力，也闹出点动静给你老子看看。” “是的。对了，曹老弟，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就是，你我还需要客气么？”曹耀宗诧异问。 袁克文有些为难：“我想将我母亲接来上海，她是朝鲜人，在那边一直不开心，如今这局面她恐怕要受气。” “你父亲肯放？” “我写信说给大哥气坏了，求他放我娘来照顾我就是。” “这样啊，行，你再给我份信。我找法国领事递交北边的领事，请他们帮忙，然后我亲自去接。” “不必不必。”袁克文感动坏了：“我母亲身边也是有体己人的，只要定好行程，她自能南下。” 说完垂泪：“只我演戏装病，报道出去，又要惹她老人家担心了。” “那你在天津不接她？” “接啊，她也来住住，然后又回去服侍我父亲。其实都轮不到她去伺候，哎，异国之人身在这里，除了丈夫就是儿子。终究是我不孝。” “胡说八道，你是身在这个时代这个家庭身不由己，行了，我知道了。你明天将信给我。” 次日。 袁克文便将信给了曹耀宗。 曹耀宗马上送理查，邮去北边。 与此同时。 袁克文借题发挥，和袁克定打擂台的文章也登报。 北边那位“太子”看完勃然大怒。 果然想争位。 所以才跑南边，想学清末东南互保？ 可现在是北洋，你这是做梦！ 但也不可不防。 于是袁克定立即电报郑汝成，即刻派人监视袁克文，必要时可以用武力，将他送回北边。 不想，这电文，给漏了出去！ 第219章 人头已预定 曹耀宗是在几个小时后，通过章远达看到电报内容的。 “让郑汝成抓克文回去？” 曹耀宗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一定不是袁慰亭的意思，是袁克定的意思。 权势面前兄弟亲情算什么？ 何况还不是一母同胎。 但抓袁克文回去，对他的“事业”真的有帮助吗？并没有，几乎等同泄愤而已！ 章远达也这么认为，评价说，袁克定这是“公器私用”的典范。 读书人随即又摇头晃脑什么“停尸不顾，束甲相攻”。 曹耀宗没搭理他，捏着眉心想，如今制造局已被“鹊巢鸠占”，郑汝成这货还每个月拿分红，实在碍事。 但是法租界西扩的条约还没签订呢。现在干掉他，不妥。 那就只能换个思路，先从小处入手。 如今的曹耀宗对于时局的分析，以及做事火候的掌握，已可谓有相当造诣。 他只琢磨了下就拿出个主意来。 他要章远达暂时压一压此事，不忙报导出去，等摁住“绑匪”，再敲郑汝成一记竹杠，再逼袁慰亭方面对法租界西扩条款让一让，顺便拿捏袁克定放袁克文的母亲南下。 等一切到手后，再将绑匪的口供丢出去，恶心袁克定一把。 章远达听的目瞪口呆，心想难怪你能称霸沪上。 这思路，真的绝了。只可怜我的女儿居然对你暗生情愫。。。 中年人已经很沉的住气，心里念头虽然乱飞，表面却还能继续讨论问题。 章远达道出担心：“陈其美那边恐怕也知道了此事，就怕他那边会有什么想法，你要不要和他通个气呢？” 这个意见很对。 曹耀宗立刻约陈东，替他约陈其美。 说来也巧，陈其美这会儿就在陈东那。 如今陈东进出租界不仅仅是自由的问题，他和法军都称兄道弟，带个被通缉的陈其美根本不是事情。 也就下午时分，陈其美江志青等人便悄无声息抵达了曹公馆。 大家是结拜弟兄，曹耀宗直接和陈其美明牌，说出自己的述求。 这还是曹耀宗首次和陈其美明确，他要“干掉”郑汝成，陈其美哪怕明白曹耀宗更多是利益，依旧兴奋的浑身发抖。 “老七。”陈其美按着弟兄排行称呼曹耀宗道：“既然你说话，我就先隐忍一番就是，但后续你看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这件事说来简单，但操作起来恐怕得年余。因为只西扩条约就得再磨叽个两月，很快又过年。袁克定方面必定也有反馈，我还要表面哄着郑汝成。然后再出其不意。这些事希望三哥你理解。” 曹耀宗说的非常中肯。 陈其美也坦诚的道：“这些事真的难为你了，反正我现在急急忙忙干掉他，也没可能扛得住袁慰亭的反扑，不如等一等就是。” 弟兄，也要谈好利益。 陈其美表态后，很快提出试探。 他小心翼翼问曹耀宗：“耀宗，那你觉得郑汝成之后，沪上的军务，由谁来比较合适。” 曹耀宗哑然失笑。 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支持张仁奎。 曹耀宗当即走到今天表态：“兄弟以自然全力支持你和志清哥。”但又强调说：“我依旧不会直接的掺和其中，到时候还是通过东哥来和你沟通，你看如何？” 陈其美得到他的保证，心里石头落地，合掌道：“多谢，多谢。如今孙先生正在扶桑，袁逆气数也未尽，这一年，你只管放心，我不会有任何多余动作。” 双方三言两语把一件大事就此敲定后。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拉出麻将切磋起来。 他们悠闲的散着心。 人头都被预定的郑汝成对此却一无所知。 袁克文同样如此。 结果三日后，袁克文正浪完了回家，忽然有几个人堵住了袁克文的车。 眼瞅这些家伙怀里揣着Q，一副横眉立目的模样。 袁克文倒不怕被杀，瞬间猜到是袁克定的手笔，他正气的要大叫。 忽有几十条汉子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这些家伙当场打死2个，控制2个。 袁克文都傻了。 什么情况？ 阿唐走来，笑眯眯道：“爷叔，曹先生让你宽心，你母亲南下的牌，他替你拿到了。” 袁克文本该喜笑颜开，却泪流满面，说：“踏马的，亲兄弟竟抵不上外面的弟兄，这叫个什么破事！” 阿唐辈分低，不知怎么劝。 林东走来道：“克文公子，世间权势迷人眼，你又何苦用寻常百姓家的关系，看待自家呢。几分富贵几分债，不如不去纠结这些。” 袁克文闻言呆呆的想，你踏马说的好有道理！ 他不哭了。踹前排司机，气势汹汹回头继续浪去！ 林东随即“歇斯底里”的上报警监处。 第二天大早，报纸就刊登出，昨晚有绑匪要绑架袁克文的事。 消息一出，天下震动。 派出人手的郑汝成疯了，急忙找曹耀宗叫苦：“曹老弟，你这不是搞我吗？” 曹耀宗脾气比他还大，说：“妈的巴子的，我还没问你呢，那是我林东叔辖区，袁克文也算我的弟兄，你悄无声息把人办了也就算了，毕竟你我也是朋友，但你给抓个现行，你还怪我搞你？” 郑汝成顿时无言以对。 曹耀宗一环套一环：“林东叔也气炸了，口供都出来了！袁克文在他那边出事，他是要担责任的。要不是我和他帮忙压着，口供一旦见报，你是要倒霉的！袁克定第一个卖你你信不信？我帮你压着，你还来怪我？” 郑汝成只得道歉赔罪，还得感谢他。 曹耀宗将口供丢给他，阴阳怪气：“大都督，我也是有脾气的，这是抄写，原卷已在白德安先生那边。白德安先生的意思，请大都督帮忙督促下沪上的西扩协议落地。你知道你不能做主，你还是尽快和袁克定说下吧。” 郑汝成给逼的只能急电袁克定。 他也说的明白，他告诉袁克定，这件事就是给法租界算计了。 但他为了自保，还往脸上贴金，说这件事是下面人办事不力，但自己好不容易请曹耀宗帮忙，才压着此事，如今法租界借题发挥，他也做了很多工作。 袁克定方面气的将这厮大骂一顿，但也没辙。 只能捏着鼻子加速和法租界确定西扩的协议。 可是这事还在进行中呢。 郑汝成又派员亲自送来一份人犯口供，还加上曹耀宗的一份亲笔信。 第220章 师傅的糟心事 袁克定看完口供就知道没好事，但也只能打开信。 信中说克文因为思念母亲而病倒，请大公子念在手足之情上，派员护送克文的母亲南下，克文不胜感谢。 袁克定心想，送了你母亲南下，你就更加放肆了。 可不送，曹耀宗肯定要乱搞。 这口供一旦见报，自己名声就毁了。 只把他给压的火大无比。 但等念头略平息一下，袁克定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有病。 克文其实并翻不起什么浪花，如今弟兄之间就好比曹丕和曹植，七步成诗又如何，他连军马都没有，北洋宿将们也不可能认克文。 这个想法一打通。 袁克定便当即去和袁慰亭汇报，获得允许后，随即请金氏夫人南下。 要说袁克定一旦不偏激，其实也是个有气度的人。 恭恭敬敬送金氏离京后。 看着车轮后的风尘滚滚，袁克定和袁慰亭心腹幕僚杨度笑道：“克文这下应该会恨我少一些了吧，只是他哪里知道我身上的千斤重担！” 杨度恭维道：“大公子仁义，克文自然会领情。” “倒是那个曹耀宗。” 袁克定话里叹息：“据说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偏偏只肯在上海滩。要是能请他辅佐我的话，想必诸事会更顺。” 杨度知道曹耀宗的来头，没吭声。 心想你父亲请不动蒋青峰，你自然也请不动曹耀宗。 再说那厮据说是个大闹天宫的性格，真来了，恐怕是麻烦。 北地风渐起。 迷了眼的袁克定很快回城。 这一头。 郑汝成也和上海县的些“要员”一起，配合公董局推进起了法租界的西扩协议。 这些协议，说来其实不复杂，无非是权限和地界的移交。 但放在当下仇外的气氛下，自然是要挨骂的。 所以双方的接触都很小心翼翼。 主打一个默不作声。 就是曹耀宗也不敢咋呼，因为一旦被/民/意/千夫所指，他也是受不了的。 可是事实上他拿法租界，是为了未来的气运。 这其中的是非，不是放在百年后，又有谁能看得清呢。 也就短短三日。 大家就达成一致，秘密签署协议，一份归公董局，一份上海县，一份快送给袁慰亭。 而就在签署成功的一刻。 曹耀宗忽觉得法租界的法统狠狠往外一扬。 与此同时，他身上莫名多了股更凝实的权势法力。 曹耀宗能清晰的感觉到，要是收拾涅普顿时，能有这样的加持，他肉身持画戟，都能挑翻那厮。 为了更详细的体会自己的进步。 曹耀宗丢开众人走上公董局的屋顶。 俯瞰整个城市。 曹耀宗发现，往西红光绵延，其中最亮的正是曹公馆。 如火如荼的法租界对岸，英租界的气运多少有些灰暗。 再往外。 上海北边，西边，南边，一塌糊涂。 身后脚步声轻响。 白德安走过来：“你在想什么？” 曹耀宗道：“我在看，是不是再安排点什么，更好的保护科特这个证人。” “远东的末日总督李贝德，也只剩这一个手段了。但你也无需有什么压力，我听说巴黎方面已经准备不走程序，直接解决他。”白德安说。 曹耀宗愣了下。 冷笑起来：“恐怕是有人，也对路易斯的法术心动，才做出的决定吧。” 白德安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闻言一下愣住。 “要是这样的话？”白德安皱起眉头：“李贝德回去，一定还会卷土重来的。这会给我们造成麻烦。” “不，如果这样的话，他只会被利用完处死。毕竟谁会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对黑魔法感兴趣呢？” 曹耀宗的思路更别致，但他说的非常对。 这在中国历史上，都谈不上权谋，就是简单的人性问题。 白德安也不是笨蛋。 想想苦笑道：“这些该死的家伙，希望他们不要把法兰西搞的乌烟瘴气。” “是不是要打仗了？”曹耀宗问。 白德安不确定，微皱眉头：“欧罗巴非常不太平，但具体会何时打仗，打的起来打不起来，都不能预判。” “如果打仗的话，死的人一多，黑魔法会蔓延。不要回去，白德安先生，把你的亲人都接来上海。这是最安全的。” 曹耀宗提醒他后，想到国内一旦兵荒马乱，白莲这些邪教恐怕也会大兴。 联系到这一点，曹耀宗忽然恍然，师傅忙什么去了。 他老人家恐怕就是去防止发生这些事。 此刻。 遥远的南疆，深山老林传来轰隆声巨响。 黑烟滚滚中，蒋青峰又砸出只火药罐。 地上随即燃起大火。 火光里无数的冤魂在尖叫乱舞。 最里面是个满头黑发的干瘪老妪，隔着火墙愤怒的指着蒋青峰尖叫：“这就是你们正道大脉的做派？老妇在这里招谁惹谁了。” “唐景宣。”蒋青峰冷笑着，居然拿起把汉阳造对里面砰砰砰的打。 老头子堂堂地仙，也与时俱进。 能动至阳的火器就不动法术。 而被他收拾的老妪正是拿着唐赛儿后裔唐景宣为傀儡徒弟的那个老巫。 她几番做法，结果都打在蒋青峰头上。 蒋青峰都给搞烦了，但也知道这是徒弟的承负，索性跑来将她收拾了拉倒。 老妪闻言晓得这是外道手段被反噬，今天无法善了。 尤其这老道一看就是个半吊子，居然玩火器。 她也不管对方来路了。 厉吼了声，唤起祖地里十八尊/人/兽/混杂的骨架，黑气巫毒萦绕下，十八尊骨架很快变成狰狞凶兽。 “老匹夫，欺人太甚，逼的本座只能杀你！” “杀了你之后，我要将你拿下，炼为傀儡，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还会找出你的师门。。。” 蒋青峰颔首，你厉害！ 他正要拿本事出来。 老巫婆忽然来了句：“不过看你长得还行。” 蒋青峰？？？ 老巫婆：“你要是现在投靠，本座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贴心顺从，少不了你的好处。” 蒋青峰眨眨眼，你的意思是？ 老巫婆一挥手，那些凶兽化为黑烟将蒋青峰围绕。 老巫婆桀桀桀的怪笑：“老东西还蛮有货的，只要把姑奶奶我服侍舒服了，就给你个做狗的机会。” 蒋青峰就没遇到过这种糟心事，脸色瞬间涨红，草拟吗，就你这样也配睡老夫？ 然而双方的境界差距太大了。 恼羞成怒也没有杀气。 老巫婆竟还前俯后仰起来：“哟，啧啧，老东西还害羞了呢！” 第221章 令人咋舌的反差 蒋青峰见状反倒不生气了。 他这一生，什么奇葩都见过。 如面前这种老妪，掌握强大能力，又没有伦理道德/限/制/，在王化之外的边地自然是为所欲为的存在。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 好比武则天，掌握至高权利后，民间号称面首三千。 可能没那么多，但也一定不会少。 因为是人，就有欲望。 蒋青峰既不生气，杀气也就不显。 他只淡淡的看着这个老妪。 老妪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怕了，说话越来越放肆，靠近几步后盯着傀儡包围下玉树临风的老帅哥，竟道：“你把衣服脱了。” 蒋青峰。。。 “要慢慢脱，先脱外袍，再脱。。。” 蒋青峰面无表情并指为剑，一道青光拦腰扫过。 老妪眼睁睁看到自己驱使的十八尊凶兽分崩离析。 心神牵连凶兽的她被强烈反噬，顿时吐出口浓郁的紫血，委顿下去。 她惊骇的看着蒋青峰：“你到底是谁？” 蒋青峰迈步瞬移到她面前，单手扣住她的头颅。 老妪努力挣扎，手脚却连一丝一毫动弹不了。 不止如此。 她藏在体内的虫蛊也失控，开始啃咬她的五脏六腑。 那种钻心的疼，和将死的恐惧下，老妪唯一能动的嘴尖叫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修行不易。” 轰！ 蒋青峰手腕一抖。 老妪顿觉轻松，但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已被无数毒虫爬满。 自己孤零零悬于身上。 竟是所有的魂魄都给完整的提出。 没等她反应过来。 蒋青峰勾动手指。 她魂魄内的人魂便飞过去。 其他魂魄尽数炸裂。 人魂是今生记忆载体。 蒋青峰将其捏在手里，化成个光团，/贴/上/自己眉心。 凝神半响后。 他幽幽一叹，要是以王化伦理而言，这老东西死有余辜。 但从天地弱肉强食来说，她步步都为修己。 行的是真正是上古巫族的无情道。 区区一个唐景宣不过是她随手落子，其实十里八乡她自身的血脉后裔，都是供奉。 蒋青峰竟因此对天道无情多了些领悟。 好在他很快从中走出。 眺望四方，本来阴森森的森林，因为这个“祖巫”的死，多了些人气。 那些毒虫噬主后，正互相啃咬。 渐渐淘汰出一只黑红色的蝎子。 正这时。 蒋青峰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去。 从东北方向，走出个年轻女子的魂体惊愕的看着他，又看看死去的祖巫。 也不知怎么的。 唐景宣福至心灵，赶紧拜倒，说：“弟子唐氏，从上海曹先生处来，见过仙师。多谢仙师为弟子杀了这老贼婆。” 蒋青峰哑然失笑：“一句话说清来历，攀附好关系，不愧白莲唐赛儿的后裔。” “仙师目光如炬，弟子不敢隐瞒。” 蒋青峰道：“你的身份不适合回上海跟在我徒儿身边，这样吧，我给你个去处，你以中央道家协会白鹤之名行走世间，收拢各处白莲于旗下，将来归拢于东南大岛，算为白莲留段香火，也对得起你祖先为夫复仇，为民请命的初心。” 唐景宣磕头：“是。” “这期间，多行善，收敛阴魂送于各地城隍府邸。尤其收聚战地阴兵之魂。如此，可巩固我华夏轮回人气根基，将善莫大焉。” “是。弟子遵命。” 蒋青峰见她诚心诚意，很是满意。 也知道他和曹耀宗的承负。 索性招手让她跟自己走，来到深山高处，寻一根雷击木，劈为人形。 又去地下阴潭取极寒之气。 两者混合后，让她融入其中。 作罢这件事，他再依祖巫血脉，寻一个八字和唐景宣一样，但年龄少了一轮的将死少女。 将唐景宣魂魄和她融合。 就这样。 苗疆便出了一位明媚动人，既知晓巫术，还掌握白莲法术的白鹤少女。 “谢谢仙师。”唐景宣再回人间激动的泪水涟涟。 蒋青峰摸摸她的脑袋：“起来吧，你能帮我们师徒做事，也就算我的半个徒弟。记得我刚刚的交代，随我去乐山一趟后，便好好的历练。切记，三十年后今日，便带骨干去东南大岛，不然真龙雷霆之下，万物刍狗！” 见唐景宣答应。 师徒俩便走出树林。 一个鹤发童颜，一个明媚野性。 进了县城，惹来多少人关注，他们也不管，就这样一路北上，过昆明城，拐进落后贫瘠，各方混战不休的川蜀不知所踪。 世俗根本就不知道，苗疆一处传承已数千年的古巫已彻底断绝。 但其术却获新生。 上海滩这头，也起波澜。 江风渐凉的季节。 一艘火轮抵达十六铺码头。 从火轮上，被丫鬟搀扶着，走下来个温婉雍容中又带了点楚楚可怜的中年妇人。 正是金氏夫人。 袁克文急忙上前恭迎母亲。 金氏夫人是朝鲜人，性格内敛甚至有些社恐。 初见沪上繁华时，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会不会有那些讨厌的记者，或者骂袁慰亭的文人，找她麻烦。 结果踏足才码头发现，偌大的十六铺，鸦雀无声，唯她儿子和几个年轻人作陪。 她见了克文又欢喜又觉得委屈，心想这逆子赌气南下也就算了，还把自己骗来，其实都没有什么病！ 于是她傲娇的不理儿子。 袁克文是浪荡子，哄女人的办法千千万，遇到老妈束手束脚。 竟还求助的看向曹耀宗。 曹耀宗都无语了，这种事我怎么帮你？ 好在金氏夫人知道场合不对，也就和儿子傲娇了一把，便上了车。 一溜洋车随即直奔沪西。 金氏夫人带来的几个老妈子和丫鬟在后车，其中一个格外伶俐的丫头，叫秋儿。 秋儿无意回头发现，十六铺在她们离开后。 不知四面八方哪里来的车夫，摊贩，旅客转眼将码头挤满。 甚至江面也多了些火轮停靠！ 她记得之前那些火轮可是在后面陆续靠边的！ 整个十六铺。 就这么活了，变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但之前，鸦雀无声！ 秋儿不由咋舌。 她又不是傻子。 这说明之前有位强权人物，严令不得打搅夫人抵沪。 于是才有了万民避让，/黄/浦/江水似乎都停滞的场面。 第222章 敌人来了！不知死活的丫头！ 这，比起锣鼓喧天的虚假热闹，更让丫鬟觉得震撼。 肯定不是克文公子。 那么是谁，在上海有这样的权势！ 她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刚刚站在克文公子身后的几个人。 一个大肚中年。 一个精明壮汉。 一个内敛的年轻人。 克文公子当时回头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 随着回忆。 那个年轻人的一双眼，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反倒是脸庞变得模糊。 秋儿震惊的想，克定大爷在四九城也没这种权势啊。 她正走神。 又无意看到，沿途各路中外巡捕竟指挥车辆行人让开大道。 洋鬼子都这么听话？ 他是上海滩的皇帝吗？ 车继续前进。 拐往丁香花园的隔壁，一栋三层独栋洋房停下。 那些人留在门外。 秋儿则浑浑噩噩下车赶紧追前面，跟上前面的母子。 进了屋。 是一水的西洋家具摆设。 等夫人坐下。 马上有宅里的仆妇端茶递水，给毛巾。 袁克文道：“妈妈，这次多亏了我的朋友曹耀宗，还有李中堂的公子李经迈帮忙，他们在门外，可容他们拜见下你？” 秋儿心想，里面居然有李中堂的公子？ 那肯定是那个中年人。 看来我想错了。 这时。 金氏说：“我又不是什么娘娘，你的朋友这么帮忙，当然是请人家进来。” 她敲儿子脑袋：“怎么到上海变得这么讲假礼了，你在你父亲面前不是最放浪形骸吗？” 袁克文灰头土脸出去。 李经迈曹耀宗进门，李罗汉没进来。 金氏笑着道：“今日劳烦你们这些朋友了。” 两人称不敢。 袁克文介绍时，金氏和秋儿都惊讶发现，李经迈竟以曹耀宗为首。 秋儿都懵了。 金氏作为长辈，也不好当着李经迈的面问“你这么大岁数，还出自名门，怎么跟着曹耀宗混”这种话。 于是只能闷心里。 等他们走后。 袁克文如实说来，曹耀宗的一系列操作。 金氏等人花容失色。 金氏道：“竟是这等奇人，你有什么好，居然能被人家看上，当做朋友，莫不是又要算计你父亲。” 袁克文气的不行，我哪儿不好了！ 他们母子久别重逢，儿子各种吃瘪之际。 曹耀宗回到家，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想。 刚刚看金氏夫人眉心，似有些死气，但是种消散趋势。 看来离京对她倒是好事。 以后要和克文说清楚，提醒下他，免得将来悲剧。 正躺着。 囡囡和盛宣怀家小八跑来。 两个丫头年岁差距不大，玩的倒是好。 也和曹耀宗最亲。 曹耀宗诧异问身上两个挂件：“你们今天不随宋姨去做事吗？” 囡囡老气横秋：“我放假，不行吗？” 小八老实点：“今天宋姨没什么事，就让我们早点回来了。” “那她去哪儿了？” “宋姨说去给韩姨她们买点糕点。顺便去女校看看，可能要找几个老师，去西扩校区做骨干。” 小八到底是盛宣怀的种，才十岁多，讲话头头是道。 曹耀宗便没多想。 由她们一个靠腿上，一个坐头上，假装烦躁的说：“你们下去。” 两个丫头笑的咯咯咯的，就不。 曹耀宗“挣扎”了下，也不就管了，眯着眼睛勒令她们捏肩敲腿，快乐的脚丫子都分叉。 小猫娘和韩丽雪回来看到这一幕都无语。 韩丽雪笑着说：“等他自己有个女儿，还不知道宠成什么样呢。” 张妈接话：“老爷也该有个孩子了。” 曹耀宗大喊：“你安排我是不是？你多搞点补品嘛。” 张妈顿时哭笑不得。 一家人正闲聊打闹。 电话忽然响起。 小猫娘去接起，开始好好的，面色忽然变了。 放下电话。 曹耀宗已经坐起。 两个聪明的丫头也不闹了。 小猫娘道：“老爷，周畅打电话来，说天竺那拨学者团和巴黎来人前后脚，刚刚抵达码头。” 她言下之意，之前那个梦。 曹耀宗点点头。 认真回忆了下自己的安排，起身喊来门外的保镖：“备车，去巡捕房对面钱庄。” 然后交代她们：“你们就在家吧，本来该等那厮发作，但现在沪上事情多，我没时间和他墨迹，等会我就引他动手，直接拿下他，也算帮理查敲打下巴黎来的那群货。” “我要不要再睡个觉？”猫娘担心有变动。 曹耀宗摇头：“这些外道术法，也很警醒。你现在参合进来，会引发变数。安心等着吧。” 林欣怡想想也是，便不管了。 曹耀宗随即出门，直奔关押科特的巡捕房对面的钱庄。 一句话后。 科特被放出来，气息都被遮掩，给关在了钱庄后的金库里。 曹耀宗则持着他的头发精血做的人偶来到监牢。 将科特“塑”出。 做完这些，曹耀宗直接上楼找到今日在这里的总领事理查。 如今他登堂入室预约都不需要。 理查看到他还很高兴。 “正要找你，曹。” 理查道：“那些家伙来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会理查先生你招待他们就是，然后让他们住在附近，我估计今晚他们就会动手。但我的意思，是让里面的凶手等会就当场动手，我当场/镇/压/。这样你会更有理由对抗巴黎方面的变数。” “没有问题！” 理查递来根雪茄：“我让白德安去迎接了，西区的进展如何？” “到年底应该有个基础，最迟明年这个时候就会热闹非凡。另外该区的利益也会暴涨。” 理查转着铁色的打火机目光幽幽着：“/总/统//先生已经承诺我，我起码还有四年任期。曹，稍微抓紧点，我也该多享受些建设的成果才对。” 曹耀宗笑道：“领事先生，你会一直享受成果的，因为上海离不开你。科特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如果有变数，还会发生的。” 理查顿时大笑起来。 也就在这时，下面传来喧哗声。 两人走到窗口。 远处开来了一列洋车。 沿途出现了群崇拜泰戈尔的学生们，正挥舞彩旗。 忽然。 曹耀宗目光一凝。 章远达的女儿章雨曦竟也在其中。 曹耀宗不由火大，我踏马不是交代你不许出来的吗？ 不怕死，是不是？ 他当即黑着脸走下去。 第223章 恋爱脑的民国女生 这会儿章雨曦正满脸的兴奋。 那可是去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泰戈尔先生，不对，是泰戈尔先生的先行团。 其中应该有泰戈尔先生的身边人，那么也就能了解泰戈尔的很多趣闻了吧。 她周围的同学，甚至老师都和她们一样兴奋。 但也不稀奇。 时年，洋人的一切都是好的。 泰戈尔虽然是孟加拉人，但他既获得洋人文学奖的至高荣誉，那他也就是好的。 其实在场众人都未必读过泰戈尔什么著作。 曹耀宗低着头走进人群，无语的看着身边这群莺莺燕燕上蹦下跳着。 章雨曦不愧“骨骼清奇”。 莫名觉得不安，猛回头。 一双清丽的眼眸就看到了她的曹耀宗叔叔。 这丫头瞬间想起曹耀宗的交代，一下傻眼了。 那模样是又不好意思，又怕，又觉得羞耻。 越是单纯的女孩其实心思越百转千回。 她就在这几个情绪里打转，还将自己整急眼了，竟冲着曹耀宗说哭就哭，倒打一耙道：“我怎么了嘛。” 其他师生被她惊动回头。 好几个女孩子尖叫起来“曹先生”。 章雨曦又莫名骄傲起来，这样的人物是来找我麻烦的！ 我与众不同！ 但这种情绪她无法表达，只能“倔强”其实死撑的瞪着曹耀宗。 曹耀宗差点气笑了，理都不理其他人，喝道：“你跟我过来！” 边上那位年轻的女老师看到这种情况，赶紧插话劝解道：“曹先生，是我带章雨曦一起来看泰戈尔先生的。请你不要责怪她。” 有人帮腔，章雨曦眼泪流的更多。 其实章远达骂她，她都不会哭！ 曹耀宗大无语。 刚要说什么，远处的车来了。 曹耀宗只能没好气的道：“我给老师个面子，回头收拾你。” 章雨曦竟瞬间眉开眼笑，娇哼了声：“反正有什么事你要保护人家。” 曹耀宗气的头发昏，板着脸不说话。 她转过身。 周围同学看的有趣，窃窃私语，其实很大声。 “章雨曦，你和曹先生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叔叔！”章雨曦咬牙切齿。 青年女老师莞尔，偷偷看曹耀宗。 却见曹耀宗低头蜷去阴影里。 她不禁误会，以曹耀宗不好意思了，她便想，大人物难道都这样，总是容易爱上朋友的女儿？ 这时。 车队靠近，停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曹耀宗站背后的原因。 一群女生格外的雀跃。 曹耀宗被吵的头大，索性再退半步，凑到负责安保的林东身边，点上根烟低声道：“等会估计有事。” 林东一愣，非常老道的点点头：“要做什么吗？” 曹耀宗摆摆手，捏住灵宝，身上气息更平庸许多，蜷缩那里就和个穿着洋行最低级的买办跑腿似的，完全被林东身上的官气掩盖。 理查出面。 接待这一群印度人和英国佬。 然后站在公董局门口等待记者们摆拍。 曹耀宗眼睛余光一眼看到，他们中有两个僧侣。 很快有女生上去献花。 章雨曦倒是没动。 但她忽然发现，被记者和鲜花包围的那群人里，一个干瘦的僧侣猛的看向自己。 视线碰撞的一刻，章雨曦觉得自己气血都轻微的沸腾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有些难受，忍不住微退半步求助似的看向曹耀宗。 结果回头却没发现曹耀宗的身影。 去哪儿了？ 她正纳闷。 前面的记者开始采访。 不过两个被采访对象，也只简单说了几句，远途而来的宾客很快被安排到公董局隔壁的巴黎旅社/下/榻/。 热闹就这么散了。 曹耀宗走出来奚落章雨曦：“辛苦等待一个时辰，就看一眼阿三大胡子，图个什么玩意。” 换着其他人说这句话，女老师一定要反驳。 但他这么说，女老师只能哎哎无语。 林东插话：“就和追那些唱戏的似的，耀宗，你说这些囡囡还是读书读傻了？这印度除了佛教，能有什么？” “有香料，有大象，还有脏兮兮的恒河水，佛教嘛，已经没落了。” “可是。。。”章雨曦不服。 曹耀宗冷笑：“今天跟着我吧。” “啊？” 曹耀宗对老师道：“你们且先回去，我带她去见她老子有事。” 老师和学生们只好走掉。 曹耀宗却直接带章雨曦进了公董局。 公董局里人来人往，见曹耀宗带个漂亮的女生，都眼神暧昧。 章雨曦心都乱跳。 她昏头昏脑跟着曹耀宗上了二楼，一间空房间。 曹耀宗让她坐下，交代人倒茶。 等人走后，曹耀宗站去窗口，眯起眼看了眼东北方的旅社。 身后有动静，女孩猫似的凑来，鼓起勇气问他：“你在干什么呀。” “坐好了，和叔叔没规矩。”曹耀宗怒道。 章雨曦不理他，垫着脚继续探头探脑。 十七岁少女短发迎着微凉的风，阳光下，芙蓉面上那抹胭脂滚烫。 曹耀宗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心想真是造孽。 索性将自己摔回椅子上抽烟。 然后打开法眼，看到她身上气机和下面的“科特”联系在了一起。 另外一道黑线，通着旅社内。 等那厮动手，是个法子。 但反制更利索。 因为那厮不知道会先对这丫头下手，还是先对科特下手。 毕竟炉鼎难得！ 曹耀宗心中琢磨着，不再墨迹，让章雨曦乖乖站对面倚着办公桌。 对她认真的道：“你刚刚应该有感觉，那个危机已经盯上你了。” “啊？”章雨曦的小脸顿时白了。 曹耀宗：“我无需恐吓你，很快你就会看到，接下来我要处理这件事，以及相关的事情，既然你入了场，有了承负，那你就得配合好。” 章雨曦知道他不是那种故弄玄虚的人，怯生生点头。 “坐桌上去吧。”曹耀宗一挥手。 女孩就坐上了办公桌，学生裙下两条穿着白袜的修长/美/腿/不能落地，不免微晃。 她紧张的咬着唇，眼里都有了雾气。 曹耀宗叹息：“接下来我要用你的气机来反制他，会有点难受，但你必须忍受，要不然我不可能日夜护着你。” “。。。哦。”章雨曦垂下头去。 盯着自己浑圆的膝盖，也不知她想什么。 曹耀宗握住灵宝，走到门口，交代跟来的林东阿唐做好准备。 随即再度关门。 站到她面前刚要说话。 章雨曦猛抬头，泪汪汪看着他：“我是不是不好看？你为什么要这么的嫌弃我。” 曹耀宗？？？我踏马要办事啊，你和我聊这个！ 第224章 他大概不喜欢矫情的女子 女孩子的性子上来了却不管不顾。 见曹耀宗要发火，竟勇敢的伸出粉臂要圈曹耀宗的脖子。 曹耀宗烦躁的不行，拽她的手低声喝骂道：“你上学读的金瓶梅吗？” 章雨曦一愣，长腿乱踢哭喊：“你不要就不要，你是叔叔也不能作践我。” 曹耀宗几乎原地开裂。 恼怒的习惯性将她一双小手捏着举过头，将她压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另外只手去捂她的嘴。 不料女孩依旧倔强的咬着仿佛樱桃色的唇，泪眼迷蒙的盯着他。 曹耀宗的大手盖上去，她就咬！ 野猫似的！ 曹耀宗崩溃的骂道：“书香门第，怎么出你这么个。。。” 章雨曦猛挣开手，两只小爪子攀附似的又圈住他的脖子：“是，我就学金莲了，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说完她也不懂接下来怎么办，居然将头一歪。 动作语言表示，你来吧！ 曹耀宗气的以头抢她胸，甩开她的胳膊后退两步，勉强道：“我先处理那个麻烦，你别闹。” 话说一半，见女孩横陈桌上，长腿无力垂着。 仿佛已被风雨。 然后眼睛还紧紧闭着，竟有股娇媚和无赖样！ 曹耀宗怒极：“起来起来，不然我告诉你爸爸。” 堂堂沪上曹先生，翻江倒海的本事，遇到这丫头，只能选择和家长告状来威胁。 章雨曦还不怕！ 一骨碌爬起撅着小嘴低着头：“人家又不会烦你，也不会管你和那些姐姐。其实学校里同学都晓得你对我不同，偏偏说什么叔叔。那我以后就叫你叔叔。” “你现在给老子把嘴闭上，老子要办事。”曹耀宗破防大骂。 禁言！禁锢！ 总算消停了！ 曹耀宗摸出烟，狠狠吸起来，只见那火线在白色的烟纸卷上飞速往后翻滚。 也就三口，就只剩个烟蒂。 他将烟头一丢：“你忍着。” 说着抄着这丫头的腿弯，将她平放桌上。 右手灵宝摁她眉心，凝神引出她身上牵扯的气机。 因为灵宝的原因。 章雨曦也看到了有一道黑线，从自己双目间飞出，牵扯往外。 那头隐约是那个僧侣，似乎还牵扯着楼下某处。 她既好奇，也迷茫，却又开心，因为叔叔在救她。 她便圆睁着猫眼，小胸脯微微起伏，盯着曹耀宗那张能迷死她的脸。 曹耀宗直接无视。 双指并起，勾动那根黑线牵扯进灵宝，又截取章雨曦一缕耳边的秀发，打在其中。 然后将灵宝移起，悬浮眼前。 黑气被抽离，发丝牵扯魂魄。 章雨曦顿时感觉体内空乏酸麻，对四肢都失去控制。 她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 但因为被禁言，于是只能以鼻子出声。 结果越显得娇媚入骨。 这丫头自己都听的脸红，曹耀宗依旧无视这些，冷冷看着黑线，手指一勾。 灵宝就卷着章雨曦的秀发贴上他的眉心。 神魂接触的一刻。 曹耀宗也完成了邪术和章雨曦的第一层切割。 他接着便后退坐去椅上，虚空做符。 以九天玄女敕令符为架。 安神引魂为胆，左起五行，右落六丁。。。 章雨曦渐渐的能够动了。 她缓缓起身看着他，忽然走来蹲他膝前，悄悄将脑袋贴上他的腿。 嗅着男人的气息，感受着曹耀宗结实肌肉的温度。 章雨曦的俏脸微红，小猫似的蹭着，心想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可没有回头路，我就，我就吊死在曹公馆门口！ 不，吊死在你那些狐狸精的床上！ 曹耀宗叹了口气，大手落下，摁着她的小脑袋道：“接下来还需要用你的一些精血，对方动手时，你多少会有些疼，记得忍着。” 章雨曦蹭他手心，文艺十足：“嗯，有你在，我是永远不怕的。” 曹耀宗当即爆炸：“别用这种鸟口气和老子说话！” 章雨曦被他凶了一下，泪珠又在眼眶边缘打滚。 但读书的女青年和一般的市井女子不同。 她竟知道“忍辱负重”才能“得偿所愿”。 她还知道“对症下药”。 她想，曹耀宗骨子里其实是江湖大佬。 她找的宋嘉林，小猫娘，未亡人也都是市井女子。 尤其宋嘉林那个妖女动辄粗口。 他还喜欢去烟花间鬼混。。。 于是她大概懂了，曹耀宗一定不喜欢矫情女子。 她便抹了把泪，结结巴巴说：“晓得了。等会我要是喊疼，我，我踏马就是个瘪三，我不会丢你的人！” 曹耀宗被她奶声奶气的粗口都搞蒙！！！ “我以后就这么讲话好不好？” 章雨曦还扬起巴掌脸问他：“这样你欢喜吧！我不打搅你了，你快点把那个，那个王八蛋弄死。” 曹耀宗。。。 此时此刻。 巴黎和印度来人，正在各自房间休息，准备一个时辰后的领事馆晚宴。 其中一间屋里忽然传来声厉吼。 大家震惊的打开门看情况时。 屋内那个叫马哈的僧侣轰的打破房门，板着脸走出来，眼中杀气四溢。 没容大家发问。 他便飞快往外跑。 其他人感觉不对，都慌了，追出来发现，他竟直接往公董局跑。 到了公董局，马哈一头撞进去，只管直着眼睛扑往中央巡捕房的监牢。 沿途有任何阻拦，这厮拳打脚踢状若疯虎。 谁都拦不住。 众目睽睽之下，因为猝不及防，竟被他直接杀到了关押科特的监牢处。 鹅卵粗的栅栏在他面前形如虚设。 他只一拳就将门锁打破，冲进去将科特当场打死。 这下巡捕房内都炸窝了。 几条洋枪当即开火。 但诡异的是，子弹打在这厮身上，他竟没有感觉！ 他随即一路往上。 嘴里开始咆哮，说的竟是法文：“理查你这个蠢货，竟敢污蔑总督大人，你给我死！” 但他奔赴的方向，却是章雨曦所在二楼房间。 守在门口的林东和阿唐，见他往楼梯上跑，也毫不犹豫开火。 依旧不能阻拦他半分。 正这时，曹耀宗打开门喝道：“让他来。” 他一出面。 那厮就仿佛见到了珍宝，双目放光狂笑道：“好一副炉鼎，拿下你，我的八尸法便成了！” 当然他说的天竺话，现场人听不懂。 曹耀宗也一样。 但这厮立刻站定，双臂摊开，手指炫出莲花。 一股黑气从身体内弥漫出来。 飞快的占据了整个楼梯和半条走廊。 黑雾中，无数鬼魅惨叫，所有人都被阴风侵扰，瑟瑟发抖！ 第225章 七星锁魂！ 曹耀宗自然不会。 他看到对方这一套，顿时明白那厮用的法术脉络。 是出自上古藏地雍仲本教的一种剥魂夺舍的法门。 比之花莲的借壳顶神，就精妙方面不足，但粗暴强横，成功率更大。 难怪小猫娘梦到章雨曦被生吞活剥。 以这厮的境界，被他锁定的人，哪怕是宋嘉林，都不能挡！ 曹耀宗甚至觉得，这厮已经可谓他出道以来，除了涅普顿那种存在之外，最强横的一位。 要是放在解决哈同和魔眼会之前，曹耀宗应付起来还真有点吃力。 但现在，这种对手对他而已已经不足为虑。 不过，那丫头要受点罪了。 果然。 房间内，被马哈锁定的章雨曦就算有曹耀宗用灵宝和符文做了防护。 她的体内依旧泛起一股灵魂和筋脉血肉被剥离的痛苦。 女孩赶紧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太疼了。 这种疼比起之前的那种轻微酸麻，是万箭穿心，是钢锯断骨的巨疼。 章雨曦已经疼的蜷缩在地。 额头冷汗和唇角鲜血低落。 处子血的香味也瞬间惊动黑雾里的鬼魅。 马哈眼中却出现了点疑惑。 怎么会有两个目标？另外一个还比眼前这个强烈？ 迷惑之术最怕思考。 人一思考，神魂自发运转，迷惑之术便会减弱。 何况马哈是个非常有道行的人。 他一下惊醒过来，眼前的幻像也破碎还原。 站在他面前，走廊前端的竟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手足无措的女孩，而是一个眉目犀利的年轻人。 真正的目标，其实在房内！ 怎么会这样？ 马哈呆呆看着曹耀宗，没等他进一步分析。 忽然他觉得头顶有道杀气急速落下。 曹耀宗露出丝冷笑。 科特的血亲护佑符，再加租界法统之力叠加。 你这外邦的外道用什么扛！ 轰！ 上海滩许多人都看到，公董局大楼顶端的法旗猛然闪耀白光。 一道剑气直进楼内。 瞬间就将马哈半边肩膀劈落。 马哈疼的惨叫起来。 也彻底明白了，今天的一切都是陷阱。 不仅仅科特是陷阱。 连他临时起意看上的炉鼎，居然都是陷阱。 这地方太可怕！ 要是他知道，他今日的下场，是他堪堪动身之前，就被上海滩一个整日和男人撒娇打滚的小猫娘预见的话。 他能吓死！ 曹耀宗当然不会和他解释这些。 他这次以法宝倒置因果，引动这厮失控来袭。 大家都知道了，远东总督府派遣的僧侣，当众袭杀要犯，还要用黑魔法掠夺华人女子。 发生这种事，远在印度的李贝德就会彻底完了。 理查的领事位置接下来起码8年，不能被撼动。 这个结果对曹耀宗而言已经足够。 但要是能抓下人犯更好。 曹耀宗当即在走廊相对狭窄的空间内，脚踏七星，往前走去。 周围外行不懂法术，只看到曹耀宗忽左忽右，又无视对手斜插过去，前进路线扭曲诡异。 他们正纳闷。 猛然间。 轰隆！ 公董局大楼就好像开了扇天窗。 露出的却是无尽夜色，其中七颗星辰闪耀。 众人顿时想起之前在黄浦江边，他们目睹的倒悬火海。 “曹先生真的是无所不能。” “是啊，难怪领事大人都那么尊重他。” “我甚至觉得，领事大人是在依赖他。” 公董局雇员们七嘴八舌小声议论之际。 站在星空下的曹耀宗一掌拍去。 马哈从看到夜空起，莫名就被压制，见他出手，吓得鬼叫了声后退。 曹耀宗却不是对他，而是逼退他，借机招来了他那半条胳膊。 因为鬼知道这外邦外道，还有什么法门。 要是搞的公董局内血流成河就麻烦了。 曹耀宗拿过他的半条胳膊，那就不同了。 华夏道术里，无论正邪有的是办法，通过精血控魂。 这时前面轰隆一声。 是马哈也算机智，撞破走廊尽头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慢了。 曹耀宗双目炯炯，厉声喝道：“天清清，地灵灵，拜请九天玄女身骑朱雀出天门手接柳枝定魂魄，天分分，地分分，吾奏九天玄女勅收锁魂定魄，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这段咒，足足有六十个字。 寻常人念来，好歹也要十个呼吸。 那都已经算快的了。 但曹耀宗手持灵宝，精气神合一，只念每句开头。 其余内容心中流淌即可。 于是天，地，拜，天，地，吾，神！ 敕字另算！ 前文正是七个字。 合他踏下的七星闪耀！ 这种操作不过才两个呼吸而已。 他手中的马哈残肢顿时燃烧起来，也有再一个呼吸就化为了一道血色虹光，随着那声“敕”急追过去。 这会儿跃出窗户的马哈，身体堪堪落地，脚跟还没落实呢。 就给虹光从他头顶透进识海，心海，丹海，海底轮。 也就是任督之间那条线。 马哈瞬间僵在原地，惊的魂飞魄散，却没办法动弹。 他心中不禁恐惧到极点。 这是什么法术？ 华夏怎么会有这种高人！ 哗啦——被他撞破的花窗上的玻璃渣，这才落在他的头脸上，尖锐的玻璃轻易割破他苦修多年的“铜皮”。 周边涌出许多巡捕。 头顶却传来声骂：“你哭什么哭！” 一个女孩呜咽：“人家疼出声了，人家是瘪三了。。。” 曹耀宗啼笑皆非：“你不是厉害吗？” “人家。。。我，我踏马瘪三怎么了。” 章雨曦仿佛解锁了粗口技能，好好的女学生不当，说完还撞进曹耀宗怀里，又搂着他脖子不放。 曹耀宗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再拒绝倒显得不解风情了。 心里一软，手便放在她腰间。 这个动作里的含义，欢喜的女孩娇躯都在发抖。 曹耀宗又拍拍她的臀：“我处理事情。” “我不管，我就跟着你。”章雨曦痴缠着，到底放开手，却发现曹耀宗没放手。 她心中更是欢喜，将头轻轻靠着曹耀宗肩。 曹耀宗带她到窗口往下看。 马哈已经被虹光完全控制，瘫在那里，半生修为都被锁死。 他呆呆看着站在窗口的曹耀宗，眼中都无恨意，唯有绝望。 曹耀宗传过一道意识：“交代清楚，咬死安排你来的人，我就放你一马。” 马哈不禁眼睛一亮。 因为这等大能，无需欺骗自己。 曹耀宗接着想看看旅馆那边，巴黎的那群人来了没有。 不料，他刚抬头。 就见他的章哥章远达，和袁克文一起，正在马路边目瞪口呆的瞅着他。 章雨曦也看到了，害羞的忙低头蹲下去躲避父亲的注视。 很会玩的袁克文见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心想，这厮果然是曹贼。 谈笑间强撸灰飞烟灭，美人自横箫！ 凭栏临风时，一杆丈八烂银枪，硬挑玉中石。。。 但人家老子看到了哦，啧啧！ 北地才子正感慨。 章远达已急吼吼的甩开他，往公董局去！ 第226章 草灰蛇线，先思退 但章远达冲进门之后，就犹豫了。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毕竟他知道女儿的心思，他难道质问曹耀宗勾搭自家丫头不成？ “倒贴货！甘做小！” 章远达还把自己整生气了。 想想也能理解。 无论曹耀宗多优秀，毕竟他那么多女人。 谁家父亲，有个如花似玉知书达理的女儿，都不肯给别人做小老婆，起码也得是大房。 可是曹耀宗身边，已经有患难与共的未亡人，黑道大佬的公主，本身就是个大佬的宋嘉林，以及有罗嘉丽背景的阿眉。 这四个哪个都不是吃素的。 章远达想为女儿撑腰都没信心。 他正纠结。 曹耀宗走了下来，曹贼也有点心虚。 毕竟章远达可是他的“弟兄”。 章雨曦低着头跟着男人。 两人一路到了面色转换不定的章远达面前。 曹耀宗干笑了声：“你怎么来了？” 章远达板着脸：“周畅打电话，说李贝德买凶杀人，这种事最好我亲自来采访和写稿子。” “哦。”曹耀宗不知说什么好了，眼睛转转：“远达兄，这个，那个。。。令爱今天吃了点苦头，被对方盯上，还好解决了。” 章远达瞬间破防怒视女儿：“不是让你在学校的吗？你当你曹叔叔说话的放屁，你是怎么做到的。” 曹耀宗闻言嘴角抽搐，感觉他在侮辱自己，但是不好说。 章雨曦扭着葱白的手指，身子也扭来扭去，还用胳膊捅捅曹耀宗。 意思是，我爸发火了，你倒是说话呀！ 边上的林东和阿唐噗嗤噗嗤笑。 曹耀宗的流氓性子上来了，心想，玛德，不管了。 他正要撒泼，这时袁克文追进来。 袁克文笑吟吟着：“好了好了，家事回去说嘛，先办正事。” 他拍拍章远达的肩膀：“老叔，先去采访。耀宗，你安排两个弟兄帮衬下就是。今晚我请你们喝酒。就咱们三。” 袁慰亭的公子开口，章远达借坡下驴，冲曹耀宗阴阳怪气：“行，今天不醉不归，曹先生。” 边上又是阵笑声。 章远达甩手走人，谁知章雨曦忽然从曹耀宗背后伸出脑袋：“阿爸，不许喝花酒，不然我告诉姆妈。” 章远达这下疯掉了，转头咆哮道：“你倒管起老子来了，你边上那个花天酒地妻妾成群，你是怎么想的？” 章雨曦咬着唇倔强的看着父亲：“我就要嫁给他！” “那他以后喊我什么？” “走啦走啦，还能喊你什么啊，曹先生的岳父呗，我担保，明媒正娶！聘礼我都帮你出！”袁克文赶紧打圆场。 林东和阿唐也一哄而上将读书人架走。 曹耀宗总算松了口气，恶狠狠和章雨曦道：“走了走了，送你回学校去。” 车很快开来。 上了车。 章雨曦揪着曹耀宗的胳膊：“我爸爸最惦记就是大伯章太炎，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曹耀宗叹气：“关在哪儿？犯的什么事？” “在北边，他反对袁慰亭，给袁慰亭关了。” 曹耀宗都无语了：“我才把克文的母亲弄来，这个节骨眼上，再和袁慰亭开口不好弄啊。你不早说。” “早说你又不要人家。”章雨曦委屈的晃他胳膊：“你本事那么大，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曹耀宗目光呆滞，心想袁慰亭气数将尽。 北洋的事情又复杂无比。 怎么好去牵扯？ 但说起来，那也是“亲戚”，还是远达兄这个书呆子的心愿，于情于理总该帮忙。 他只好道：“你等我了解下。” 章雨曦顿时眉开眼笑，靠他肩膀上叽叽喳喳：“你能不能以后没事就来看看我。” “不能。” “只是偶尔嘛，另外我能不能去你家找她们玩？她们会不会欺负我？你家囡囡真的好可爱，能不能带给我玩玩，我教她读书。” “不能。” “那我自己去！”章雨曦才不生气，笑的眉眼弯弯着：“我以后叫你什么呢？我叫你耀宗哥好不好？总不能还叫你叔叔吧，那样我爸会疯的。” 傻白甜的娇憨逗的曹耀宗哭笑不得，前面开车的弟兄肩膀也剧烈抖动。 这一头。 马哈在翻译的帮助下，如实的将李贝德收买自己的种种做出交底后。 巴黎方面的来人赶紧将情况如实发电文汇报回去。 开始他们还试图劝说理查不要公开此事。 但理查也好，白德安也罢，根本是一副撕破脸的模样。 于是章远达很快将内容上报。 当晚，沪上一片哗然。 但上层和底层百姓的看法不同。 如今英租界实际的掌权人鲁尼和花旗洋行的乔治叹道：“李贝德走了一步蠢棋，如今法租界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了。” “是啊。” 乔治也叹息：“理查的权势会得到巴黎进一步的支持，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巴黎方面甚至会延长他的任期。法租界的政令能得到长久的贯彻，就权力的自主性上，甚至比我们都自由。” 本来他们还有暗中借着法租界西扩机会，和曹耀宗打好关系后，提升公共租界经济的念头。 甚至有“将曹耀宗挖来”的念头。 现在他们明白，这种想法已经完全不可能。 以后上海滩，就是法租界为大了。 联合洋行必定会成为远东的庞然大物，也许会影响他们在远东其他方面的布局。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当晚宋嘉林就派人来邀请他们明日见个面。 这么敏感的时刻，曹耀宗的代言人发出邀请是几个意思？ 鲁尼和乔治他们一夜都有些不踏实。 想东想西却无头绪。 曹公馆这边思路却清晰的很。 水晶灯下。 曹耀宗懒洋洋的靠在韩丽雪滑腻的大腿上，由她揉着头。 宋嘉林坐对面，将脚丫放他肚皮上，和他说自己的想法。 “耀宗，法租界这么一来，必定一家独大。但是这毕竟是租界之地，各国列强也都不是弱者。 我的意思，占据上风后反而不能吃独食。 不如再分点利益出去，换些友谊。” 同时借机把手伸他们本土，比如欧罗巴和花旗国的生意我们也不是不能做嘛。 尤其花旗国，在大洋彼岸好像个大岛似的。” 宋嘉林美目闪闪：“我总觉得，一旦远东乱起来，那边也能是个退路。你怎么看？” 第227章 二十七岁站立如蝼蚁 曹耀宗眯着眼琢磨。 宋嘉林的主意他自然支持。 至于花旗国。 他闲聊时，听虞洽卿他们说过。 那边已经有不少的华人，但大部分是做劳工。 基本集中在夏威夷的三藩市，和旧金山两座城市。 而整个花旗国的市场消费能力是极强的，因为洋鬼子很有钱。 另外宋嘉林最后两句提醒了他。 上海其实很脆弱。 一切都得有个退路才行。 世上的布局做事和斗法相似。 草灰蛇线，胜负都得在先手。 相比较欧罗巴的各国林立，几乎独占一方的花旗国的地理位置确实是个特例。 曹耀宗喃喃道：“取他们的人脉，再用法术控制几个如理查似的当地人物，用华工为底做事情。确实可行，但你准备安排谁去做这个长期的事情呢？先一步的话又以什么打头呢？” 宋嘉林见他支持自己。 开心的将脚丫子悄悄移近小曹。 然后磕着瓜子说：“咱们华人吃苦耐劳，当然是做工。花旗国钢铁多，咱们又有制造局的底子。” “造船？” “嗯，这是大的方面，船是战略物资，还可以走海路卖给欧罗巴。小的方面，可以做打火机，可以做军服，什么来钱做什么嘛。” “安排谁？周畅不行，虞顺东？程晓东？”曹耀宗提了两个人选，顺便抓住这妖精的脚，夫人，不能再蹭了！ 宋嘉林歪头：“最好是一个洋人一个国人组成班子。” 一直没说话的韩丽雪插嘴：“洋人的话，目前手头的还没有，要物色一番。华人倒是好办，虞顺东和盛老四两个搭起来为好，把盛老四抓出去，也方便后续操作。另外还有一个比较好的人选，袁克文。” “克文？” “就当让他带金夫人出去散散心那种，免得看到袁家将来兴亡伤心。”韩丽雪这句话说的很细致。 曹耀宗颔首。 结果妖精接着就开始酸了，忽然说：“曹老板，听说侬今天把朋友的女儿睡了？” 表现了一把，正暗暗窃喜的韩丽雪猛抬头！ 曹耀宗刚要赖，门外一阵风。 小猫娘冲进来，一屁股坐上他的肚子和韩姐告状：“对，他勾搭了章先生的女儿，家里马上都装不下了！” 曹耀宗给怼成了龙虾两头翘。 小猫娘还用力蹲，还气呼呼着：“都来，都来，今天我们姐妹把这个狗贼废特。” 宋嘉林马上去压曹耀宗的腿。 阿眉也扑进来压曹耀宗的脑袋。 只有韩丽雪心疼小男人，在边上手足无措的说：“你们不要闹了，弄伤了不好呀。” 但那三个女人，平时听她的，这会儿可不会。 连猫都爬上了曹耀宗的胸口。 忽然沙发轰隆一声。 小猫急忙跑掉，四个人滚成一团。 张妈她们闻声进来，就见曹耀宗四脚朝天大喊“谋杀亲夫”，宋嘉林，阿眉，林欣怡还在扯他。 消息灵通的张妈想，曹先生也是的。 家里这么多如花似玉还不够，还去勾搭朋友的女儿。 难道姓曹的，这方面真的都不是好东西？ 还好我岁数大了。。。 此日，宋嘉林向鲁尼和乔治表达了进一步合作的意愿。 并狡诈的透露，曹耀宗有借助外力，防止理查独大的想法。 这个动机太充足了。 完全符合曹耀宗的枭雄大亨形象。 鲁尼和乔治都乐疯了。 立刻加大对西区的投资。 不仅仅花旗银行在西区落户，他们还将奔驰等车的销售，从北外滩移来了这儿。 另外因为报纸的宣传，和巴黎方面对于李贝德破坏规则的愤怒。 其实更主要是李贝德给抓住证据，以及联合洋行对总统的实际支持。 所以短短一周后。 巴黎方面就对此事进行了最终处理。 李贝德被剥夺总督职，押回巴黎接受调查，但在路上遭遇劫匪被杀。 理查兼远东副总督职，监管远东法租界，并直接对巴黎负责。 实则就是，法国方面把印度和中国两块殖民地租界的法统彻底分开了。 接下来将再也没有人对理查指手画脚。 另外法国方面高度赞扬了联合洋行对本土的支持，军部将派员和联合洋行接洽，后续增加商贸订单。 当这一切尘埃落定时。 秋天也终于来了。 曹公馆外的路上，已经有些落叶。 风一吹，金气萧瑟。 十六铺码头上的行人们换上了长袖。 这日中午。 一个眉目清秀，脑袋有点大的青年，穿着身苍青色马褂，脚步匆匆走进钟楼巡捕房。 阿唐招手：“月生。” 青年点头哈腰凑过去，给林东问好。 阿唐介绍道：“东叔，这是高桥来的杜月笙，一直在十六铺卖水果，他想混个包打听身份，东叔你能不能帮帮忙？” 林东打量了下面前的青年：“侬多大？” “二十七。东叔吃烟。”杜月笙陪着笑敬烟，又麻溜的摸出洋火咔嚓声划亮，毕恭毕敬递到林东面前。 林东拍拍他的手，点了烟，身子往后一靠，皱着眉头道：“你是阿唐的弟兄，不算外人，我实话说，进门做个包打听其实没什么意思啊。” 杜月笙心中不由一沉，但面不改色。 林东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继续道：“因为自从曹先生勒令巡捕房改革后，包打听的油水都没了，要成正式巡捕的话又要考试。” “那，东叔您的意思呢？”杜月笙赔笑问。 林东狠狠吸了口烟：“阿拉是真心为你想的，进包打听，除了我，其他人也要打点，完全不值得。你不是弄水果么？要不这样，我得空去给你问问黄楚九黄老板，是不是能让你专门给他要弄的大世界送货。” 杜月笙顿时愣住。 行吗？ 那可是黄楚九啊，虽然你是曹先生的叔，可是这里的利润那么大。。。 他不是看不起林东，林东和他这个底层挣扎的漕帮边缘人相比，已经是天。 但林东和黄楚九，虞洽卿他们这些人物比又不够看了。 何况黄楚九也有自己的人，自己进去只靠林东的面皮，恐怕也站不住。 林东多年江湖，自然看出他心中担忧。 林东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很稳，期待落空也不露声色，看到巨利先想利弊。 他便直言：“当然不可能让你全吃，但我尽量试试，让你挂联合洋行的牌子，另外你准备点东西，我一个人说没有用，阿唐再带你请一下曹先生的管家赵叔吧。” 第228章 曹贼真不是人 杜月笙闻言心中石头落地，躬身道：“林东叔，真不晓得怎么感谢您，无论事情成不成，您和阿唐兄弟的情义，我不会忘。” “言重了，月生。” 林东摆手：“我听过你，早年跟过黄麻子，却没欺负过人，在码头上做事也规矩！加上认识阿唐以后，从来没有说仗着他做点什么，反而经常请吃，一个月的钱一半花在朋友身上。我也是苦出身，你不容易！” 杜月笙不禁红了眼眶。 正这时，门外响起个声音：“啧啧，我容易咯。” 刚刚多少还有些装逼的林东瞬间蹦起来。 阿唐杜月笙也猛回头。 曹耀宗叼着烟背着手走进室内，笑呵呵着：“东叔，收小弟呢？打搅了哈。” 林东哭笑不得，他是叔辈，私下里也不惯着曹耀宗，骂道：“你这货，损我呢。” “曹先生。”杜月笙忙问候。 曹耀宗没半点架子：“坐。” 接着对林东道：“我溜达来正听你扯那么多，看来这弟兄入了你的眼？” “确实不错。”林东道。 曹耀宗没吭声，上下打量杜月笙，心中咦了声。 因为他没想到，这个杜月笙竟真是个人物。 身上气机不仅仅有冒头的迹象，还会鼎盛。 另外他的路子偏在江湖一面。 如今刘占奎，李罗汉已转向生意，地面一块多少有点没人抓。 那么。。。试试。 “打电话给黄楚九。”曹耀宗立刻道。 杜月笙心都提起，有点不敢信。 阿唐心想月生你运气真好。 同时也为弟兄高兴。 于是他心里想着，嘴里立刻告知接线生。 然后将电话递给曹耀宗。 曹耀宗道：“黄老板。哎，有个事，新场子还有多久开？好，送水果的事情目前谁在做？啧啧，听我安排啊，哈哈哈，客气了。。。” 几分钟后，曹耀宗问杜月笙：“听到了？” 杜月笙疯狂点头。 因为曹耀宗一句话，他不仅仅能送水果进不久后就会开的大世界游乐场。 他还能往里面送酒！ 曹耀宗：“能做到？好。” 曹耀宗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抓得住，后面还有好事。另外你做事就用自己名字，不必挂联合洋行了。” “谢谢您，曹先生。”杜月笙声音都有些发抖。 曹耀宗摆手一笑：“散财聚人，是你自己做出来，先入了阿唐又入了东叔，现在又入了我的眼。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把握就是。” “是，谢谢曹先生，谢谢东叔，阿唐。”杜月笙继续疯狂感谢。 他心里已经快活的要爆炸。 但还要拼命忍着。 等曹耀宗一走。 他又再度给林东感谢，并请教利润怎办。 让他没想到的是，林东笑骂道：“是耀宗亲自给你的，他刚刚那番话不过是给我和阿唐点面子，利润多少就是多少，我们不要的。” 杜月笙心想，你不要，我也不能不给。 但既然东叔你表态，那我就先不吭声。 因为事情还没落地，说什么也是虚的。 于是杜月笙躬身先退。 出了门，他喊黄包车先奔大世界工地，也拜见下黄楚九，顺便看下需求的多寡。 路上，杜月笙又想。 除了林东，阿唐，黄楚九，曹耀宗这边也不能忘。 另外过去那些伙计，有些人是不上台面的，不能往大世界带。 不如请阿唐安排几个。。。 他一路盘算远去后。 林东和阿唐道：“你回头点拨下他，他只要做的好，就是入耀宗的眼了，但是千万别急着要更多！” “他不会的。” “他不会你也要说！再说了，我也是泥腿子上来的，逮到个机会容易用力过猛！他能有这个心境？多一句提点，帮弟兄一生，你顺便还能吃顿酒，这种事都不肯做，我看侬干脆去闸北搬砖头算了。” 阿唐嬉皮笑脸，其实觉得学到了。 于是下班就坐车往十六铺溜达，准备找杜月笙聊聊。 不想走到半路，路过女中，看到曹耀宗的车停那边。 接着章远达的女儿就在一群女生的嬉笑起哄声里，红着脸上了车。 阿唐也是闲得，急忙催促司机：“跟上去，看看往哪里去，阿是去开宾馆，要死了，我家曹老板这个人，现在玩的花呢！” 司机前俯后仰当真远远追去。 结果没多久。 曹耀宗的车竟停在了章远达家门口。 上了一个妇人。 阿唐目瞪口呆，那是章远达的老婆啊，这是搞什么？ 他再继续跟。 车开出法租界，进了四马路！ 阿唐倒吸一口凉气，曹先生带丈母娘还有小老婆逛窑子？ 这时，前面车在十字路口停了。 严九林带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娘迎上来。 阿唐不躲了，下车凑过去。 就听曹耀宗在那边交代：“进去后，只管摁住他，场子里都说好了，没人会找你们麻烦，然后她们母女会过去。你们不能打，不能骂，只管让她们吵架。” 婆娘们纷纷说好。 章远达的老婆咬着牙：“怎么不能打，他来这地方，还摆他的臭架子不让丫头嫁给你！我进去扇他！” 阿唐！！！ 作为优秀巡捕，他通过几句话已经秒懂其中的关节。 应该是章远达拉不下面子，和曹耀宗摆架子。 章远达的老婆却巴不得女儿嫁给曹耀宗。 曹耀宗于是安排人，骗章远达逛窑子，又“义愤填膺”喊来丈母娘和小娘子抓奸。 等章远达有了把柄后，阻力也就荡然无存了。 “曹贼真不是人啊。”阿唐憋着笑想。 曹耀宗眼睛转来，极度心虚：“你怎么来了！” 阿唐忙说：“哥，我以为你有什么事要帮忙呢。反正我现在是不会走了。” 曹耀宗怒极：“走，跟我走。九哥，交给你了，别让他受伤啊。” 严九林憋着笑答应。 只有章雨曦母女依旧气呼呼的。 而此刻。 章远达正在书寓里，和字林西报的一个编辑，搂着舞女，在那里跳舞呢。 今天朋友找他，想请袁克文题字。 将他约这等风月之地。 章远达开始是拒绝的，因为他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但是读书人也是人。 所谓花开恣意，要是生硬拒绝，倒显得他不解风情了。 于是章远达只矜持了半杯茶的功夫，便“非常勉强”的和姑娘学起了舞蹈，却一点没发现，约他来的朋友，眼神时不时往楼下撇，偶尔看他时又充满同情。 第229章 卦象竟为巽坎 因为他的心思已经都在怀里的温香暖玉上。 “其实偶尔放松下也不错。” “就是太贵了。” “好在这次不要我花钱。” “还是年轻好啊，这腰。。。” 章远达眼观鼻鼻观心，心猿意马着，忽又想起少年时候在被窝里看金瓶梅的美妙滋味，雪夜读神书，躁的睡不着那种！ 然后还想起他的偶像柳三变。 一曲雨霖铃，满楼红袖招！ 忽然。 门被重重推开。 章远达猛回头，都没来得及喊，就被三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揪住。 读书人可是要脸的。 情急之下他忙举起胳膊遮挡，同时大喊：“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曹耀宗的朋友！你们惹不起我告诉你们！” 不怪章远达脱口而出曹耀宗的名字。 首先，曹耀宗真的混的好，其次和他关系也好，所以遭遇“仙人跳”他才脱口而出。 结果耳边传来声怒骂：“你个老不修的，出来鬼混还有脸提耀宗的名字！你让雨曦以后怎么做人？” 声音如此熟悉。 章远达微微落下点胳膊，一双仓皇的眼立刻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章远达这下疯了，惊慌失措竟然指着约请他的朋友，当场出卖朋友道：“是他喊我来的，不关我事情。” “不关你事，你搂舞女澎恰恰！” 老婆当即上去乱抓。 章远达鬼哭狼嚎。 曹耀宗当然不能真让他受罪。 严九林很快出场，威严的说：“是哪个闹事啊？弄起来，弄起来。（震惊）我尼玛，怎么是章先生？快弄起来！” 第一个弄，和第二个弄自然不同。 等他们坐定。 老板马上安排人端茶递水。 严九林亲自作陪语重心长：“老嫂子，别哭了，男人不就这样嘛，你抓到是这一次，你抓不到的多了去了是不是？只要他把家照顾好。所谓眼不见为净。。。” 章远达几乎吐血，急忙声辩：“严老总，弟兄真正是第一次。” 严九林：“啊，对对对。” 老板也插话：“章先生真的是第一次来我家。” 章远达。。。 “真的。”老板强调，又说：“老嫂子您别生气，逢场作戏嘛，再说今天的单也没有包含过夜，就是单纯的拉个小手跳个舞。。。” 章远达！！！ 你们这些市井之徒，粗鄙武夫，不会劝就别开口！ 楼上鸡飞狗跳各种套路时。 两个娇俏舞女扭着腰走到门外斜对面的车前，一个柔柔着：“曹先生，事情办好了。” 另外一个说：“这位就是章小姐吧，果然绝色倾城，值得曹先生这番心思呢。” 按着道理，她们不该凑来。 但老板上去服务了，而这可是曹耀宗。 所以两个风尘女子见缝插针，凑来讨个面熟。 曹耀宗自然一眼看穿她们的小心机。 不过他也不以为然。 毕竟人在红尘，谁也不容易。 再说其中一个好像还睡过。 于是他笑呵呵着指着她们道：“这次劳烦两位，不过记得嘴要紧些就好。传出来我可丢人咯。” 其中一个果然睡过他。 说：“曹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阿拉紧不紧，侬又不是不晓得。” 说完，她还轻轻咬了下曹耀宗的手指。 曹耀宗想起来了，“哈哈”“哈哈”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等大世界开了，留个档给你们老板，但人情算你们的，这总行了吧？” 坊间都传闻。 黄楚九的大世界娱乐场，绝对是日进斗金的地方。 那边一开，四马路的生意起码跌一半。 沪上有门路的早去摸索了，可是曹耀宗罩的场子哪里那么好进？ 但他现在开口，还将人情归她们。 老板回头绝对不敢怠慢她们，搞不好能让她们参股做东家！ 这对舞女而言，可是改变命运的大事。 两人顿时欢喜的几乎飞起。 不是理智控制，都要扑进去将章雨曦丢出来，好好服侍下他。 车随即开走。 沿途还遇到袁克文的车。 两车都没停，只是眨了眨车灯。 表示你走你的，我去收尾。 章雨曦看着这一幕，还觉得好开心，因为曹耀宗这么对付她老子，说明对她很用心嘛！ 漏风的民国小棉袄随即靠去曹耀宗肩头，语气乖乖的说：“耀宗哥，谢谢你，以后我肯定听话。不过我毕竟是新时代的女性，我可不可以出来工作？” “你想帮嘉林？” “我不。”章雨曦自觉斗不过沪上大妖精，说：“我能不能教书，我喜欢读书和教书。” “那还是跟嘉林一段时间，学些管理的本事吧，然后我给你弄个学校。有心情就教书没心情就管人。” 民国是没有霸总的。 但曹耀宗一句话就霸气十足的给足了情绪价值。 章雨曦顿时开心又害羞的钻他怀里！ 这一头。 袁克文进了门，也痛心疾首：“老嫂子，你生气是应该的，但是章哥一定是第一次来这边，平常绝对没花头的。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章夫人借机道：“克文公子，你不知道这个老东西作呀。你说耀宗多好的女婿，他非要端着架子，说什么人伦秩序，不就是怕外人说他送女儿攀附耀宗嘛？为自己点面子，坑的丫头天天哭，结果他还自己跑出来鬼混。” 袁克文也是个狠人，张嘴就来，赶紧诧异的道：“哪个不晓得你帮了耀宗多少忙！你怎么不想想，我本来是他弟兄，但现在我是你弟兄，以后耀宗看到我，都要喊声克文叔呢？” 全场顿时哄堂大笑。 这种情况下章远达再也不能端着了，他只能做最后的挣扎：“克文公子，你肯真做媒？” 袁克文严肃起来：“我做媒其实还有些不伦不类，让我母亲出面如何？” 章远达闻言终于变色，急忙起身道：“克文公子，你这也太给我章远达面子了。” 袁克文起身扶住他，诚恳的道：“还有就是，令兄章太炎的事情。我不敢说能让他出来，但是我会请人关照一二，然后咱们择机再谋脱身之策，你觉得如何？” 章远达至此再无话说，拱手致谢。 大家也就这么散了。 不过章远达也不是傻子，灰溜溜和老婆回家后，他越想今天的事情越不对，因为巧合太多。 回到家，他就先钻书房，悄咪咪给此事起了一卦。 卦象竟为巽坎。 所谓巽为蒙，坎为骗。 这竟然是个局！ 章远达差点气炸，可是他思来想去，终究是自己主动搂着舞女，还给老婆抓住的，那么此卦就无解了。 他顿时心中郁郁，但郁郁到极致他又想笑。 毕竟曹耀宗这也算用心了。 最终接受事实的章远达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那就这样吧。 接着便起身回卧室准备休息。 但他推门。 门，竟反锁！ 第230章 月生，会做人 “所以你就在外边呆了一夜？” 次日大早，找上门的袁克文问章远达。 章远达苦笑而已，袁克文便安慰他：“闹过这次以后也就没啥麻烦的了，以后你出来玩，大家都会替你瞒着的。” 你会说话！ 章远达无语看天，可是不免真的想起昨晚那柔软的腰肢。 实在是此恨已消，此念却难平。 他心思既起。 便摸出三枚铜板往地上随心所欲的一丢。 好卦！ 大吉大利！ 章远达顿时满眼放光！ 袁克文也懂卦，问他算的什么，章远达打死不说，说不可说！ 袁克文是个豁达的人，见状也就不管他，拽他去了城隍庙边的花鸟古玩市场，去看看能否捡漏。 这一头。 杜月笙也迎着初阳出了门。 曹耀宗昨日和变成岳父的兄弟玩仙人跳时，他已经摸排清楚。 大世界建成后，会有一个歌舞厅，一个戏院，一家赌场，三家书寓，五家饭店。 然后就是放满各种娱乐设施的游乐场。 该地预计日人流量不少于一万。 曹耀宗既给他这个机会，他要接住，不仅仅要招人，最重要的是本钱要厚。 可是他没有这么多。 但是出去借，这年头谁手上有这么多余钱？有这种钱的人，他又够不到。 难道请曹先生帮衬？ 杜月笙可没这么不要脸。 然而一生际遇就在当下，总不能放弃吧。 只把他给愁的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好。 却也给他憋出个不错的主意来。 于是起来后，他便再度直奔鼓楼巡捕房，找了阿唐，到对街茶楼。 等茶博士上茶后。 杜月笙如实说了情况。 他道：“阿唐，我算了下，要想将事情做好，手头起码得有五万大洋。可我才三千。” 阿唐帮他时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傻眼了说：“那怎么办？” 杜月笙先道：“曹先生赏的饭口，没他同意，我除了你和东叔之外，我是不敢往外分的。话说不熟的人进来，转头将我甩了，我都没地方说理去。” 他此话很有道理。 哪怕是曹耀宗介绍的，但是利益动人心。 到时候合作伙伴玩点花招套路，稍微耽误下生意，杜月笙就能有苦说不出，最终灰溜溜主动撤走。 因此他只能吃这份独食。 可是本钱怎么办呢？ 阿唐在巡捕房历练以来，也已经有城府，安静听着。 杜月笙拿出了主意：“阿唐，能不能劳烦你帮我和黄老板说一声，给我签个合同，拿到这合同，我就能去巴黎银行贷款。这样我本金就足够，我也不白让你帮忙，这生意里，我只要三成，七成归你，你怎么和东叔分，你做主。” 阿唐闻言琢磨了下。 冲杜月笙笑道：“明明是请我帮忙的事情，结果我拿了大头，你还欠我人情，月生哥，你做的不是生意。” “大家发达嘛。”杜月笙笑呵呵着。 阿唐摆手：“你肯给，我却不能要。” “我是真心。。。” “我知道你要的是这份路子，也是真心回报我。但大可不必。我真拿了，传出去我成什么东西了？曹哥会把我头打漏！” 阿唐丢了根烟给他，自己也点上，道：“你在江湖上走，也要虎皮撑腰。这样吧，我和林东叔商议下，争取巡捕房整体只占2成股。 我和东叔一起去找黄楚九，请他给你合同，再帮你找宋小姐拿贷款。 这样呢，以后有人闹你生意，万一我不在，整个巡捕房也都会站你那头，你不会吃亏。得空我再带你请罗汉哥，张三刀他们吃顿酒，江湖上也给你点照应。” 杜月笙闻言默默无语的举杯，将滚烫的茶喝掉，颤抖着声音说：“阿唐，巡捕房三成。只由你发薪。” “行！” 两人敲定，阿唐这就下楼去巡捕房找林东，林东想想打了个电话给曹耀宗说明。 曹耀宗昨天被妖精在身上一顿造，才起来。 接电话后哑然失笑，心想这个杜月笙还真是可造的人物。 既然林东肯为他打电话来。 曹耀宗当然给面子，这就亲自打电话给黄楚九，又交代容光焕发的宋嘉林帮忙处理此事。 于是到下午。 杜月笙就不仅仅拿到了合同，还在联合洋行程晓东的亲自陪同下，在巴黎银行拿到了最低利息的十万大洋贷款。 这一圈打下来，天已黄昏。 杜月笙感动的无以复加。 而他近乎哀求，知道他不容易的程晓东和阿唐才答应他的吃请。 于是一行人随即去共舞台隔壁的扬州富春饭店。 舍不得他乱花钱的阿唐心想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为他喊来了李罗汉，李虎，张三刀等人。 大家也都很给面子，和杜月笙称兄道弟起来。 让谁也没想到的是。 饭还没吃好。 杜月笙就去隔壁定了最好的台面，最好的姑娘。 把钱都提前给了！ 当晚，他花了足足一万大洋，贷款的十分之一。 所有人都醉了。 他也醉了。 但这笔钱花的确实值得。 在场没一个不说他够意思。 连向来不怎么夸人的李罗汉都说了声“月生会做人，以后你的事情只管和我说，谁敲侬竹杠，一句闲话，丢他进黄浦江！” 杜月笙只管赔笑。 还殷勤的招呼自己的老弟兄们，将这些大佬一个个送旅馆。 足足忙到凌晨，他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 到了十六铺的临时住处。 他还记得笑吟吟的给了今晚跑腿的弟兄一个人三个大洋。 可是没有人知道，门刚关上。 杜月笙便贴着木板瘫了下去，坐在那里抱着膝盖，无声的又哭又笑。 上海滩漕帮子弟成千上万。 他只是个跟着表舅，在十六铺卖水果的底层角色，这个过程里，他殷勤的恭维过很多人。 比如当时的黄麻子，还有黄麻子那些手下。 那些人说是弟兄，其实当他是狗。 连吃带拿还觉得理所应当。 他心中当然愤怒，却没有办法。 后来曹耀宗立了规矩，他又认识了阿唐，他感觉阿唐和那些人不同，于是更加殷勤的巴结。。。如今，他不仅仅拿下了生意，拿下了本金，还得到了真正的十六铺大佬李罗汉的赞许。 到这一刻，他才敢确定，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在二十七岁的这个秋天！！！ 第231章 口供三页都是兄弟名 “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赚钱，混出个样子，回报曹先生，东叔，阿唐他们。”杜月笙抹了把泪，平复情绪后，默默发誓道。 他不知道。 此刻。 距离十六铺数公里外的沪西，曹公馆。 曹耀宗心中微动，走上露台看向东边。 “原来是他啊。老子看人真准。” 曹耀宗咧嘴一笑，转头和披衣出来的韩丽雪道：“接下来沪上一切太平，凡事按部就班。你说我干点什么好呢？” 韩丽雪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默默的靠着他看向越发璀璨的沪上夜景。 曹耀宗便也不说话。 只和她静静的看着人间，然后相拥睡去。 但从来树欲静而风止。 第二天曹耀宗才到沪西。 就听报童们歇斯底里的喊“欧罗巴打起来了”。 1914年8月3日。 德国向法国宣战。到了第二天，他们又向比利时宣战，英国则向德国宣战。 这本来是很遥远的事情。 洋人们议论纷纷也就算了。 踏马的好多华人居民，也加入其中积极讨论。 而和他们相比。 联合洋行才是真正的火大。 因为联合洋行运去巴黎的第二批煤炭，给德国人在海上扣押了。 不过让曹耀宗发火的，并不是这件事。 而是这件事引发的后续。 英国人报道出来后，联合洋行还没说什么。 沪上的些百姓就自发为联合洋行进行声讨，其中有些青皮脑子进水似的，竟带人殴打为联合洋行办事的克虏伯的工程师。 这个行为，导致了制造局的很多事都瘫痪了！ “到底什么情况？”曹耀宗怒不可遏的问。 宋嘉林赶紧给他揉胸口：“你先别气，人没事，就是房子给烧了，也吓得不轻，现在他们都要回国。” “我是问，谁干的。”曹耀宗依旧恼火。 人的地位不同，眼界也不同。 欧罗巴打生打死，这里是远东。 别说德国人和法国人还没怎么样，就算怎么样了，为大家工作的克虏伯有什么错？ 李罗汉的侄子李虎灰头土脸：“是张三刀带人干的。” “给我把他抓起来剁了喂狗！” 李虎。。。 “耀宗你先消消气。他也是好心。”韩丽雪勉强劝道。 好吧，小寡妇这下也挨炮了。 曹耀宗凶神恶煞：“什么好心？好哪儿了？制造局的新设备还在调整，人家甩手不干了，后面云南那边的军火订单都给不出来，损失起码十几万，算你的？” 韩丽雪不吭声了，抱着囡囡哭。 曹耀宗甩手出门。 上了车忽问李虎：“有人指使张三刀没有？” “啊？”李虎愣住了。 曹耀宗破口大骂：“张三刀那个吃喝嫖赌的货懂什么军政！这就好像前清西太后死了，闸北一个黄包车夫老光棍嚎啕大哭，要为她殉葬一样，是你，你还觉得有问题？” 李虎这才反应过来，道：“曹先生要是说这个，我懂了，陈东哥已经去查。” “陈东去查了？” “是的，有家德国人没住在租界，住在上海县的大园子里。他挨的打最重。陈东哥和陈大有亲自去查了。他们也怀疑有问题。” “带路带路。”曹耀宗喝斥道。 汽车疾驰而去，忽然又嘎吱一声急停！ 这一头。 宋嘉林正搂过韩丽雪安抚着：“姐，他就是个狗脾气，你别和他计较。” 韩丽雪抹泪赌气说酸话：“我不计较，他想怎样就怎样呗。” 电话忽然响起。 居然是曹耀宗的。 “让你韩姐接电话。” 韩丽雪抽泣着接了。 曹耀宗：“别哭了哈，刚刚不是冲你。晚上洗干净等我。” 咔嚓，电话挂了。 曹耀宗从家门口不远的百货店出来，上车真正走人。 韩丽雪在家拿着话筒还在发呆。 宋嘉林忽然爆炸。 妖精在边上阴阳怪气：“车轮才转了几圈电话就来了，肯定是在前面百货店打的，呵呵，偏心货到底最疼咱们韩姐，忙的这样还记得哄！要是放我们身上，他个狗东西能这么做，我把头剁下来给囡囡当马桶！” 韩丽雪又羞又喜，哪里还有半点怨气，还炸出个鼻涕泡泡，狼狈的说：“哪有。” 声音已经又媚又软。 阿眉同仇敌忾：“就有！” 小猫娘更狠：“对，每次都是哄着你！有次和你闹着玩，把你弄疼了，就骂我！还乱捅人家！” 张妈她们都没耳朵听，赶紧窃笑着跑掉。 韩丽雪也啼笑皆非，但很骄傲：“不和你们说了。” 要抱女儿上楼，不料囡囡也叛变：“就是，舅舅最疼妈妈，我上次顶嘴，他都打我屁股！” “晚上洗干净哦。”宋嘉林继续怒气冲冲：“你家老爷玩过，我来玩。” 说完带两个女徒弟跑了。 阿眉和小猫娘也赌气结伴出门。 只留韩丽雪在家里板着俏脸，可是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但她很快又为曹耀宗担心起来。 张三刀这样，会不会是谁使坏啊？ 怎么沪上的事情，就这么的没完没了呢？ 。。。。。 “所以说，这件事是郑汝成的副官和你说的。” 陈东询问后，张三刀灰溜溜的点头。 陈东呵呵起来：“但是无凭无据，人家可是好心告诉你，德国人和法国人干起来了，有些曹先生不好做。但也仅此而已。” “我糊涂了。我就是。。。” “别找借口，你个几把玩意就是想上位！”陈东毫不客气的道。 张三刀垂头丧气。 因为陈东说对了。 随着法租界西扩。 刘占奎李罗汉都近乎转型。 十六铺的油水也少了，唯一有奔头的大世界又不能下手。 张三刀蜷在货栈和南市一带，钱没少进，地位原地不动，他不免有点心急。 结果被人利用，还有苦说不出。 陈东其实挺喜欢这个憨货的。 见状更是恨铁不成钢，冲他骂道：“你踏马混漕帮的，吃砂石，吃赌档，街头巷尾做大哥还不够，非要往雷上靠，郑汝成和三爷陈其美的磕碰，法国和德国的事情也是你能参合的？你就算立功了，你除了砍人能做个啥？” 张三刀泪汪汪着：“我，我就是想到沪西。可是和我大哥李虎说了几次，他不带我。” “那你就背着李虎干这破事，还和郑汝成的副官结拜，然后出了事，口供三页都是兄弟名？你这番折腾，里外都不是人，你说是不是吧！” 第232章 三哥的铁窗泪 张三刀很要脸。 闻言竟急了，声辩说：“我不是不讲义气，这个几把东西利用我，我才和东哥你交代清楚的，要是进巡捕房，你看我还卖过弟兄！” “你还回嘴？”陈东大怒，大嘴巴子狂抽。 张三刀脑袋给抽的拨浪鼓似的，啊啊鬼叫。 这时曹耀宗也终于来了。 进屋看到这货血糊糊的嘴，和呆萌委屈的眼神。 他压着火听陈东说完情况，总算明白其中原委。 曹耀宗暂不管他，想了想，和慢一步赶来的陈其美道：“三哥，郑汝成这个瘪三，恐怕没这胆子。” 陈其美皱起眉头：“你意思那个副官不单纯。” 曹耀宗冷笑：“袁慰亭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相信郑汝成呢。恐怕我借制造局下蛋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 “如今欧罗巴打起来，听说青岛方面东洋人也不消停，袁慰亭这是要借机往南生事了？” 陈其美就国内局势的了解，比起曹耀宗还强几分。 所以他一点就透。 曹耀宗点点头：“我就担心这个，所以我的意思，这件事找证据是没用的，毕竟蠢事是这个蠢货干的嘛。” 张三刀闻言羞愧的把脑袋往裤裆里再插一些。 曹耀宗继续道：“不如我直接和郑汝成说透这个情况，让他自己判断。但他无论做什么，三哥，咱们还是按部就班如何？” 陈其美忙保证道：“耀宗你放心，你如今事业正起步，不能有意外，我是不会做什么的。” 如今的上海滩除了租界法统之外。 真正有能力翻江倒海的人，就三个。 郑汝成，陈其美，曹耀宗。 陈其美既保证了，曹耀宗这就让陈东带口供去找郑汝成。 把这些给郑汝成自己处理就行，其他无需管。 至于张三刀，肯定不能杀，毕竟是个真心的弟兄。 曹耀宗便让他“大佬”李虎把这厮带走，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情。 至于克虏伯工程师那边，由程晓东周畅去安抚，再不济白德安这个法国人出面。 总之不要耽误了生意。 安排好这些。 室内没外人后。 曹耀宗忽很奇怪的道：“志清哥呢？” 因为江志青和陈其美从来形影不离的，今天陈其美却是一个人来的。 陈其美哈哈一笑，说最近手头有点闲钱了，存着也不是个事情，干脆让江志青拿去炒股票。 “是老乡张静江带着的，那是玩证券的高手，另外志清也是个聪明人，万无一失。”陈其美道。 曹耀宗不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听宋嘉林说过，外商的股票公所里花头众多，无第一手消息最好别参合其中。 但这是陈其美他们的事情。 曹耀宗不好多言，只好委婉的道：“三哥，世间事从来实业为基，股票是空中楼阁，还需谨慎。” 他从来不会乱说话，陈其美愣了下，忙答应下来。 晚上。 他就喊来江志青问情况。 江志青告诉他，在张静江的帮助下，已经从南洋的橡胶业股票里获得了足足上万的收益。 陈其美心想张静江家是南浔巨商，本人也受孙先生要求主导交易所的建立。 既然张静江看好，结果也不错，他也就先不多嘴了，只叮嘱江志青务必谨慎。 同时他注意到个细节。 江志青最近留起了油头，发型油光水滑，蚂蚁站着都得劈叉，还蓄起了八字胡，穿戴也非常有派。 气质却略有些浮躁。 作为兄长，陈其美上下打量这厮后，便敲打他道：“志清，我们在沪上的一切，最终是为革命，你需牢记此原则才是。” 江志青忙表态自己一日没有忘记。 陈其美就去休息了。 江志青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革命自然是要革命的。 但他如今日进斗金，又有老七撑腰，沪上无人敢惹，走到哪里都是风光。 他实在有点受不了陈其美苦行僧似的生活。 思来想去。 江志青干脆起身，抹黑出门，很快又到十六铺的灯火辉煌处。 那里有他的老乡朱源开的家烟花间。 江志青熟门熟路闪了进去，却没注意到，一辆熟悉的洋车从身后闪过。 曹耀宗一骨碌趴后座上瞪大眼。 哪怕只是看了个背影，他也确定那就是江志青。 曹耀宗倒不惊讶江志青出来浪。 只惊讶刚刚匆匆一瞥。 江志青身上的气运怎么颓废了许多？ “回头回头。”曹耀宗跺脚。 洋车很快转回来。 曹耀宗下车背着手溜达到门外，烟花间的老板看到客人忙出来接待，看清是他，惊的头发都竖起。 曹耀宗摆手示意这厮闭嘴摸到江志青的房间外。 里面正在快活，就听江志青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明显有点做作的配合声，实在令人倒胃口。 曹耀宗耐着性子打开法眼。 隔着门看到，江志青身上那股本就不够问鼎的气机，确实缠上了些黑气。 原来是典型的堕落坠志，有钱就败家！ 曹耀宗无语摇头，转出来问老板最近江志青在这里花了多少。 老板老老实实交代，江志青最近在这里挂账已经三百大洋。 “一发也就一个大洋，他已经来了三百发？然后还挂账？”曹耀宗都傻了。 老板朱源点头哈腰：“志清哥是老乡，我当然放心。” 曹耀宗心想我可去你的吧，这种烂事都欠着，自然更折损气运。 你哪里是老乡，你是夺命枪还差不多。 看来江志青身上不能有钱。 不然的话，他指不定接下来要做什么破事呢。 曹耀宗便让老板老实呆着，出去交代司机喊巡捕房来抓嫖。 为防止熟人不好下手，曹耀宗还交代必须找印度阿三来办。 他说话当然管用。 于是没多久。 江志青才打了个摆子，门就被撞开，几个红头阿三扑进来拎出他，套上绳！ 江志青大惊失色，一口洋泾浜英文：“我是曹耀宗的哥，你们踏马的放开我，阿尤恩德斯丹？” 阿三们理他个毛线，哐哐哐几个脚，给他裹个毯子就这么扛走。 进巡捕房，丢牢里。 值班的法国巡捕又把他一顿熊。 警棍怼的江志青大肠都包了小肠。 他彻底没辙了，只能蜷缩墙角，看着铁窗外的明月，默默流泪等天亮再说。 却丝毫不知道，他的苦日子才开始。 因为此刻后院墙外停着辆车。 曹耀宗正叼着烟，算着怎么让他变回穷逼，挽回他的气运。 第233章 晴天霹雳，战争并不遥远 夜渐渐深了。 江志青裹着毯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知不觉睡着。 梦里面。 他看到自己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 眼看秋风扫落叶，却忽然一朝局势急转，再回头已是海天一色。 身边故旧凋零。 水中倒影，白发苍苍。 也不知道过多久。 他缓缓睁开眼，心中有些莫名的悲凉，却不知为何。 更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你有什么解释？” 同一时刻，郑汝成将陈东送来的口供，丢在副官脚边淡淡的问。 他的副官叫邱成。 面色蜡黄，身形倒是挺拔，但也微微发抖。 邱成没有去捡口供，只低着头。 郑汝成果然还有下文。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你是什么来路我清清楚楚。” “别家的耳目，都是看破不说破，毕竟这世道明日怎样谁也说不清。” “你本该如此。” “结果你却专捅老子的肺管子。” “制造局的收益，是踏马我一个人吃的？其他弟兄没有？你没有？” “再说曹耀宗是傻子？现在你说吧，你怎么给他交代。” 听着郑汝成劈头盖脸的这番话。 邱成小心翼翼开口：“大帅，我也是存了份好心，想为你试试他们的心思。” 见郑汝成不吭声。 邱成胆子又大了些：“大帅，谁都知道曹耀宗和陈其美拜了把子，和你只是表面热乎。制造局的账目不清不楚也是就算了，他已经把大半技工都挖走，等哪天有变，只怕他说断就断。” “那么你捅这一下，能得到什么？”郑汝成忽然非常犀利的问。 凡事都有目的，都要得到。 你的目的呢？ 邱成本就是找话说，顿时卡壳。 郑汝成叹了口气：“出去吧，体面点。” 邱成一下瘫了，哭喊起来：“大帅，我对你，我对你可没坏心啊。” 郑汝成瞬间暴躁：“你妈的隔壁的，架着我的台面轰曹耀宗，坏他的事情我背锅，你说你没坏心？另外你敢说，这不是杨度他们的意思？” 邱成不由傻眼。 外边进来几个人，将他夹起来。 郑汝成继续骂道：“袁克定要做太子，上次因为克文的事情已经对我不满，现在又怂恿你搞我和曹耀宗的关系！顺便帮东洋人做做法国人和德国人的文章！从头到尾你就是个炮灰，还当自己是个角呢。崩了！” 邱成知道完了，给往外拽时尖叫：“大帅，曹耀宗就这么值得你信任吗？” 想不到郑汝成来了句：“他踏马的当老子是傻逼耍着又怎样，再烂他也不会要我的命，杨度却是要我的官职和人头给江南立威，给袁克定震慑徐树铮他们呢！” 邱成闻言还要说，一杆枪顶上脑门。 澎！ 天灵盖都飞掉。 郑汝成仰天长叹：“事情还没成，太子就忙着给班底图谋地盘，把老子当前清的李鸿章对付，也不看看我还配！” “大帅，那接下来怎办？” “凉拌，都踏马混着就是，记住了，你们是跟我的，然后是跟袁大帅的，其他人都是鸡毛！” “是！” 军靴碰撞的咔嚓声里。 郑汝成转去后面，钻姨太太怀里，由十八的女子用热毛巾给自己敷脸。 他只在想。 杨度个书生，满口主义满腹刀，却没真眼光。 时至今日。 江南这一带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理当糊弄着。 等袁大帅稳定了北边，一卷而下便是。 如今招惹了德国人，法国人，平白给曹耀宗多要制造局好处的借口。 他爱要不要，反正给我好处就成！ 想到这，郑汝成蹬了下腿，摆烂了！ 而他的分析是对的。 如今这局势下。 作为袁世凯方面，自扬州徐宝山被炸死，张仁奎反水后。 他们在江南其实力弱。 任何一些折腾，都容易引发不好的反应。 从而让北洋吃暗亏。 所以一切当稳为主。 可是随着邱成怂恿张三刀的一出，还是给法租界找到了借口。 第二天，白德安就代表公董局明目张胆的宣称，公董局会在南市开建一家新的造船厂。 该厂会由克虏伯的技师穆勒先生全权负责。 法租界同时宣布，他们会恪守之前的商业合同，对于日耳曼人以足够的尊重和礼遇。 远东法军，和义勇，以及租界内各界人士，将不惜一切捍卫租界的和平。 什么踏马的各界人士。 不就是曹耀宗要赚钱，谁也不许搞事嘛。 另外这一招也是在给德国人透风，以换取联合洋行被德国人扣押的煤炭。 郑汝成能将这件事看透。 其他人也能。 远在扬州的张仁奎看完上海的报纸，叹息道：“杨度干了件蠢事，平白送曹耀宗一份大礼，另外郑汝成从此恐怕要和北洋离心离德，这踏马老子进沪的希望彻底泡汤了！” 感情他对沪督一职还没死心呢。 曹耀宗却不管他们这些军阀的算计。 维护德国人的反馈很快到来。 联合洋行的煤炭是军需，既被德国人扣下没有还的道理，但德国人给钱了。 公共租界的德国洋行大班奥特斯先生，次日下午就亲自来到联合银行。 就此事表示了误会。 并通过北外滩的花旗总行，给联合洋行转了一笔包含利润的收货巨款，然后还下了一份三百万吨煤炭的订单！ 欧罗巴的法国人和德国人在干架。 远东法租界的联合洋行却做起了两国的生意。 这样的奇葩事情也是没谁了。 曹耀宗因此乐翻。 虞洽卿等人更是啧啧称奇。 然而大家快活没几天。 月底，一个晴天霹雳砸来。 战争原来并不遥远。 就在英法德宣战后不久，德皇宣布远东胶州湾警戒。 英国人都没动，东洋人却动了。 他们在8月15日，通牒德国政府，要求德国人撤出胶州湾。 23日宣战，27日便开打！ 北洋方面竟宣布中立。 我尼玛，两个外国在华夏开干，你宣布中立？ 这是什么鬼操作？ 袁慰亭因为此事，名望狂跌之际，东洋人无视所谓中立区，继续开进。 也就是说。 北洋已经倒贴，对方却连一点面子都不给，要硬吃山东！ 与此同时英国两个大队也加入其中，和东洋人联合。 他们在前进的路上，烧杀抢掠。 华夏百姓被逼流离失所！ 字林西报报导称：仅山东平度一地，东洋人就逼迫百姓5天缴猪羊各1000头，粮500万斤，鸡2000只，小推车500辆。 还公布惩斩令：“1妨碍他们的一切行动者斩。2切断电线和倾损者斩。3窝藏匪徒，从重治罪。4村中一人触犯，全村斩首。” 沪上沸腾！ 第234章 活跃分子上门 许多热血青年走上街头，口号震天，抗议东洋人的暴行。 法租界当局对此，保持“打压”。 所谓打压，就是安排巡捕看着点这些年轻人，别让他们激动上头，砸了沿街的无辜店铺。 更主要，则是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跑对面英租界，甚至冲进日租界吃苦头。 因为那边已经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自然是曹耀宗的授意。 同样是年轻人，曹耀宗比他们看的透。 在沪上，目前东洋人力弱，但放眼整个远东，东洋人却比北洋强。 上海滩的抗议，其实伤不了他们分毫。 可是民心人气还是要鼓励的。 所以他才做这样的安排。 然而世上的人，头脑简单居多，不识好歹的更多。 别有用心的也多！ 闸北和公共租界的一些青年，在那边吃了苦头，竟跑进法租界来参与游行。 原因很简单，这边安全。 这也就算了。 他们竟怂恿法租界的学生们打砸“买办势力的产业”！ 这日。 法租界靠南市的一座砂石场内，站满了义愤填膺的青年们。 刚从苏北来的一群工人的工头顾顺全，今年才二十三岁，膀大腰圆面容凶悍。 但他脑袋包着，那是在闸北挨的毒打。 他环顾四周一张张亢奋的脸，冠冕堂皇的大声道：“这些假洋鬼子，平时剥削我们也就算了，国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竟然还联合洋人压制我们，让我们不得打搅东洋人！你们说，这些人是不是汉奸！” “是汉奸，他们都是狗汉奸！” “所以。”顾顺全大吼：“我们绝不能答应！绝不会屈服！今天我们就去砸了法租界里最大的狗腿子曹耀宗的联合洋行！让他也知道疼，让他不敢再阻拦我们北上！” 全场几十人顿时纷纷叫好。 就在这时，外边的“哨兵”报告说，英租界教会学校的学生头子赵术堂来了。 赵术堂是顾顺全的表哥，带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 但他组织能力极强，顾顺全天不怕地不怕就信他哥。 他闻言忙准备迎出去。 赵术堂却先一步走来，按着他和所有人语重心长的说：“不要冲动，我们和法租界的人相比，是外人，必须拉上他们的人，才能更稳妥。” 顾顺全刚要说话。 赵术堂抢先继续道：“请大家都放宽心，我已经和这里的教会学校的朋友联系上了，包括这里的女校！等今天下午，我和他们谈好再说！” 顾顺全这下激动了：“女校？” 赵术堂颔首：“不要小看那些女学生，她们的父辈都是租界内的人物，有她们加入，我们才能更安全。总之，你先别冲动，等我通知，我肯定能说服她们，也许今晚我们就能行动！最迟明天，一定要在法租界搞出件大事，让买办们知道我们不可辱！” “表哥英明！那我跟你去保护你。”顾顺全立马非常来神的道。 赵术堂却不肯，因为顾顺全的形象太丢人了。 他转身就走，顾顺全很不甘心，要其他人等着，追上去压低嗓子道：“哥，也带我看看那些女学生呢？” 赵术堂气的压低嗓子破口大骂：“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等事情做成，还会少你好处？” 顾顺全厚着脸皮：“表哥，那你告诉我一声，背后到底是谁好不好？” 原来赵术堂背后有人安排。 可他傲然摆手：“我谁都不能说，我要保护好这样支持我们事业的人！” 顾顺全瞅着表哥铁骨铮铮的样子，很是佩服便不再问。 但转而问出一句：“谁代表女校的学生们？” 这个是可以说的。 赵术堂道：“她是沪上大文人章远达先生的爱女章雨曦小姐！” 顾顺全才来上海不久，不知道章远达是谁，只追问：“那位小姐好看吗？” 赵术堂顿时想起前几日，自己去女校送信沟通时，那惊鸿一瞥。 那样的钟灵神秀的佳人，才是他此生的最好伴侣。 他重重点头：“何止是好看，且学识过人，秀外慧中，平时还很得她的同学们爱戴，只不过，她到底是女子，见识和胆略方面未免差了些，不太敢参与这些事情。但我相信，经过交谈，她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顾顺全都懵了。 感情人家没答应啊。 赵术堂一时说漏嘴，忙掏出章雨曦的回信给弟弟信心：“你看，她回信夸赞了我们在公共租界的英勇行为，然后只希望我们在法租界的行为不要过激，也是她主动约我在茶楼见面的！所以我才有把握让你等消息。” 顾顺全大字不识几个，也晓得信上的笔记隽秀养眼。 他顿时羡慕嫉妒恨。 可是这个时候。 章雨曦却正在宿舍里懵逼。 因为一群学校里的活跃分子忽然找上她。 带头人叫胡丽。 平时是女生里最活跃的一个。 胡丽身材和章雨曦相仿，容貌只中等，但胜在年轻泼辣和苗条，所以观之也还可以。 她快人快语：“雨曦，外边都闹好久了，你还呆得住呀。东洋人侵犯我们的山东，还在公共租界殴打热血青年。如今他们联系我们，想谈谈联合抗议的事情，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章雨曦诧异指着自己鼻子：“我？” 又问：“谁想谈联合抗议，怎么抗议呀？” 胡丽忙道：“就是公共租界教会的学生，和闸北的那些热血青年们，他们希望我们也联合起来，上街游行，给当局压力，请他们为我们说话。” 章雨曦又不傻，听到这里感觉胡丽有些“绑架”自己的意思。 她立刻推托：“我就不去了，我身体不太舒服。” “走呢。” 胡丽上手拽她道：“雨曦，外边都说你是我们女校的领袖，你不去怎么行？” 章雨曦一听，急忙挣扎着：“我怎么成女校领袖了，领袖不是你嘛。” 胡丽：“嗨，我们小门小户的哪儿行啊，我也就是给你打打下手而已。” 她对自己的形容也没错就是。 因为她父亲只是法租界一个小百货商人。 说完她又来拉人。 第235章 别有用心的赵术堂 章雨曦见状越发觉得不对，后退三步，皱起眉头：“首先我绝不是什么领袖，另外你还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和谁谈。” 胡丽边上一个女生插话：“就是和英租界来的学生领袖赵术堂他们谈，在后街的茶楼。” 和陌生男人在茶楼谈联合抗议？ 章雨曦的俏脸瞬间变冷，坚定的道：“我肯定不去！” 胡丽还急了呢：“你，你怎么这样？” “我再说一遍，我不去。”章雨曦神态越发冷淡：“这是我的自由！” “可是外边都认为你是我们的领袖。你不在场怎么行？” “谁认为是他的事情！”章雨曦不吃这套。 胡丽语气急促的试图说服：“你父亲也是著名文人，堂伯章太炎还被袁慰亭抓了，扶桑人和他勾结，要占领我们山东，你竟然视若无睹，你还是中国人吗，我看错你了！” 她声音越说越高亢，一顶帽子就这么砸下。 章雨曦虽然性格“内向”，其实勇敢，要不然也不会反杀曹贼。 章雨曦闻言柳眉倒竖：“既然知道我伯父反帝壮举，你凭什么觉得，我视若无睹！再说我需要你的认可吗？我看你这么焦急，还口口声声我是领袖，你怕不是知道我认识些巡捕，所以事情都安排好了，才临时找我来当把伞吧！” 确实想利用她的胡丽，被她犀利的言辞说中心思，不由卡壳。 章雨曦见胡丽的神态，越发感觉心里不舒服，干脆脱口而出：“再说我都要结婚了，岂会和陌生男人去茶楼喝茶谈事！请你不要替我做主，另外请你们以后不要在外边提及我！” 胡丽等人听了都大吃一惊。 按说章雨曦确实也到适婚年龄，可是过去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啊。 胡丽还以为托词呢。 她立刻问：“谁啊？” 章雨曦见这娘们有病似的，对别人隐私张嘴就来。 她更加感觉这个人很讨厌，冷声道：“和你没关系。我要休息了，请你们离开。” 胡丽却还不死心，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雨曦，我们可都是新时代的女青年，怎么能为世俗礼数束缚呢，再说我们是谈正事。” 可是章雨曦什么人？ 每日都见李经迈，袁克文这些真正有水平的人，沉稳讨论时局。 胡丽这种毫无底蕴，强做忧国忧民的姿态实在令人作呕。 因为她想绑着别人来成全自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章雨曦再也忍不住了，彻底翻脸，厉声喝斥她道：“那是你的正事不我的！再说新时代的女青年就不要讲究避讳了吗！引起我未婚夫的误会，你能负责？” “我。。。” “过去我本就和你不熟，给我滚出去！立刻！”章雨曦指着门外愤怒的道。 胡丽顿时也气炸，有心说我就不滚，终究还是被同行女生拽走了。 出门她就恨恨的说：“她老子不就是章远达嘛，一个臭书生，有什么好狂的。” 边上有人忧心忡忡：“可是我们是以她名义沟通的啊。” 胡丽却不在乎，说：“那又怎样，就说她不肯来了呗。” 其实一开始，她也不想扛章雨曦的牌子，名声自己担着多好。 但是那些青年写信来说服她们参加时，很多人都提及章雨曦。 原因无它，章远达是沪上文人的领袖之一，名声放那里呢，再说还有曹贼家未婚妻这个身份，章雨曦的“江湖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胡丽为了虚张声势只能如此。 也因此很嫉妒章雨曦。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就是生的好，就有这样的名望！ 我努力折腾都得不到，你生来拥有，却还瞧不上！ 凭什么！ 再想到章雨曦刚刚的那种“傲慢”，情绪波动剧烈的胡丽心中忽然生出个恶毒的念头。 你要结婚了，不能和陌生男人私会是吧？ 行！ 看我怎么让你清清白白！ 片刻后，她来到茶楼，赵术堂和两个同伴早在雅室等着。 见四位青春女生进来。 三人忙绅士的站起，但等赵术堂看清楚来人，却有些失望，因为没有那个格外漂亮的女生。 简单寒暄介绍，果然没有大名鼎鼎的章雨曦。 赵术堂于是没忍住问胡丽：“你们的章学姐为何没来？” 胡丽心里都火大，但她已经有了主张，见赵术堂对章雨曦很上心，竟挤出笑容道：“对不起，赵同学，雨曦感染风寒，身体不适，还托我和你们打招呼呢，但我可以全权代表她。” 赵术堂想到美人病弱，梨花带雨的模样，莫名都心疼。 忙继续关心问章雨曦可要紧。 胡丽抓住了机会，仿佛顺口说：“也没太大的事情，但需要休息几日，赵同学既然这么关心我们学姐，不如写份信由我转交就是。” 陌生男女写信关怀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懂。 女校同学闻言内心不禁一抖，大约判断出胡丽的意图，但都没吭声。 赵术堂则激动了，这个可以有！ 正好和美女展现下“宏伟壮志”，说不定一下就能打动佳人！ 煞笔脑补之际，胡丽又娇滴滴的问他：“赵同学一心要我们也参加抗议，可有什么章程，我们到底是些弱女子，一旦巡捕学公共租界那样，我们可扛不住啊。” 她洒出的这碗民国老茶，立马激发赵术堂等人的胆气。 赵术堂忙拍胸脯阐述和表态说，他想联合各界教会学校的学生一起，给法国当局压力，这样的话，也许能缓解青岛局势。 至于游行时，女生的加入也能更加激发市民的同情，并为广大沪上妇女做出榜样。 安全问题则无需担心，他会安排足够精壮的学生们保护她们。 赵术堂信誓旦旦：“要是发生什么冲突，请胡丽小姐和列位同学放心，他们要想伤害你们，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真有那一刻，我倒是求之不得！只希望我的血，能唤醒民众激发更大的抗议！” 嘴炮打完，他还做出英雄状。 胡丽是商人女儿，见过多少人，当然不信他的话。 子弹面前，谁护得住谁呢？ 北平那边又不是没有女生被抓！ 其他女生却单纯许多，顿时被他的表演感动的美目放光。 于是她们纷纷也激动的表态，既然赵同学有牺牲之意，她们也不甘落后，哪怕女校其他学生不出来，她们也一定会参加！ 第236章 如果有BGM 爱国女青年如此好忽悠，赵术堂心里大喜。 想到还有个章雨曦呢。 他立刻去讨纸，很做作的用握毛笔的方式，写钢笔字。 等他非常自我感动的给章雨曦写了份兼顾关怀，理想，和隐晦期待的信，还踏马叠起来，却没装信封，直接交给胡丽。 主打一个，你们也可以看，这样路人皆知我的情深！ 胡丽得偿所愿，拿着信走人之后。 赵术堂继续坐在室内畅想，美人接到这封信时的感觉。 边上两货也捧哏的帮他描述美好未来。 赵术堂不禁更加兴奋。 等茶汤凉透。 他才和同伴往南市去。 但还特地绕了下学校的前门。 看着女校里别致的风景。 赵术堂只觉得沪上的初秋是如此美好。 那位美丽的章雨曦小姐一定正拖着病体，娇柔的侧卧着，认真看他的信，并感动的泪水涟涟。 说不定啊，她都在甜蜜的微笑着回复了呢。 忽然！ 一辆洋车开来，停下。 牌照777，那是。。。 赵术堂顿时清醒过来，原因无他，他从公共租界窜来法租界搞事，真正的目的就是冲曹耀宗来的。 不然他要砸联合洋行干嘛？ 他的目的，就是为激怒曹耀宗。 这节骨眼上，谁敢镇压游行，都会名声臭大街。 曹耀宗一旦出手，呵呵！ “走。”赵术堂是知道曹耀宗的实力的，急忙拽同伴准备闪人。 但就在这时。 一道他上次只是惊鸿一瞥，就终身难忘的靓丽身影，轻盈欢快的跑出校门。 阳光下，章雨曦笑颜如花喊道：“耀宗！” 赵术堂瞬间感觉天地灰暗，僵在原地，呼吸都困难。 他身边两个傻鸟也很震惊。 其中一个竟还瞠目结舌着，非常恶心的道：“那不是咱们嫂子吗？” 赵术堂之前听到这样的话应该很高兴，此刻听到了差点吐血。 再看车上下来了一位穿着米白色西服，眉目俊朗的年轻人。 虽然年轻，气质却十分的厚重。 正是联合洋行的老板，沪上最厉害的大亨曹耀宗。 章雨曦亲热的挽着他的胳膊，露出女儿家的娇媚。 那模样，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对他情根深种。 赵术堂的双目顿时发出滔天恨意。 曹贼！ 你这个狗币买办，不仅仅做洋人走狗，还抢我的心上人？ 曹耀宗正让章雨曦上车。 忽然感觉一股非常弱逼的杀气，他猛回头，正对上赵术堂的脸。 人和人的精气神相撞。 高下立判。 赵术堂莫名一惊，本能怂的低头闪避。 但曹耀宗什么人，既感觉杀意，表面若无其事，上车后便将手指搭在车窗变，小拇指轻轻敲了两下。 这是漕帮发现目标，安排人探海底的手势。 街边马上有几个不起眼的人，盯上了赵术堂。 赵术堂对此却一无所知。 “失恋”的他，只晓得低头踢着石子走路。 如果有BGM，理当是“雪花飘飘。。。不。。。” 身边两个人也不敢吭声。 走了半响。 赵术堂忽然抬头，恶狠狠的道：“你们去通知顾顺全，今晚子时动手，我去公共租界有点事。” 三人随即分头行动。 后面的人也不跟，只打几个手势，拉他们的黄包车夫便心领神会的点头，表示收到。 被曹耀宗亲自安排的人，则转往十六铺，层层上报情况。 接着，也就短短一刻钟不到。 一张天罗地网便落下。 而这会儿，曹耀宗正找家成衣店，让章雨曦试衣服。 然后带她去外滩吃饭。 章雨曦开始还不肯。 直到曹耀宗叹气：“外滩红房子西餐厅啊，你穿的这样，人家还当我拐哪儿的学生呢。” “你就是拐了人家。”章雨曦娇憨的笑闹。 曹耀宗的几个女人里。 未亡人是有特殊居家功能属性的。 宋嘉林疯起来曹耀宗都怕。 小猫娘就是宠物，阿眉也差不多。 也就章雨曦，既有美貌也有才学，另外还有层“兄弟女儿”的禁忌感。 曹耀宗倒是对她生出股真正的恋爱感觉来，所以偶尔会带她“罗曼蒂克”一下。 女文青果然吃这套。 章雨曦越发觉得他好。 不久后，华灯初上时分。 换了身略成熟的黑色长裙，搭配洋装马甲，还扎了发髻的章雨曦，便跟着曹耀宗来到了红房子。 这是家白俄餐厅，但也有欧洲厨师。 口味主要包含俄式，法式。 英国菜就算了，也就扶桑狗吃！ 老板尤克列夫是莫斯科人，勉强还算罗曼洛夫王朝的远亲。 但据说因为得罪了一位沙俄宫廷权贵，才跑来远东。 曹耀宗估计他没吹牛。 因为尤克列夫确实有点贵族范儿。 777的车停下时。 白俄招待就看到了，急忙通知老板，曹先生来了。 正在里面就餐的中外人士，也注意到了，其中一些人赶紧用餐巾擦拭，整理衣服。 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是靠联合洋行，或者曹家其他生意发达的。 等曹耀宗挽着章雨曦，在老板的陪同下进门。 里面立刻响起一声声问候。 “曹先生。”“曹先生今天的女伴真漂亮。” “那是曹夫人。”“曹先生您也亲自来吃饭啊。。。” 殷勤之下，许多人傻话不断。 曹耀宗都无语，也没计较，只客客气气招呼着，坐去临窗的位置，其他人也就消停了。 因为他明显要和章雨曦独享安静时光。 可是，菜还没上呢。 严九林竟过来了。 他进门看了眼，立刻走来，拉起曹耀宗去边上压低嗓子道：“之前是不是有人去女校门口打量弟妹的？” “那几个货是冲她去的？什么来头。”曹耀宗立刻瞳孔微缩。 周围气温都降低几分。 严老九咬着牙：“事情很复杂，目前女校里还有人拿弟妹做文章。但你别生气，嘉林已经去了。” “这边呢，具体什么情况？”曹耀宗声音更冷。 “人已经盯着，你说动立刻动。”严九林态度坚定的道。 他随即和曹耀宗更详细的说明。 刚刚李罗汉那边传信，车夫送的那个瘪三，居然跑到了三井商社。 还有两个则跑到了南市的一家砂石场。 那里有几十号闸北赶过去的人。 张三刀的人混进去确后定，他们要今晚烧联合洋行的货仓。 与此同时，胡丽居然将赵术堂的那份情书给贴在了布告栏，引发很多人围观。虽然贴的名义，是鼓动教会学校的女生们明日上街游行！ 章雨曦宿舍的两个女生和胡丽撕扯起来，对方竟报巡捕，还当众说章雨曦本就很受野男人欢迎！ 第237章 收拾贱货还得看妖精 因为目前没有详实证据，严九林没有明指。 但曹耀宗通过他的表达，已经能确定。 那个戴眼镜的赵术堂，号称公共租界教会学生领袖，实则是东洋人的走狗。 他们要扛着“爱国”的名号，先用顾顺全点燃曹耀宗的怒火，从而引发曹耀宗对他们的报复。 然后他们就能借机给曹耀宗泼脏水，把他塑造成人人喊打的卖国贼。 千夫所指都能无疾而终。 何况全国的谴责。 那种情况下，曹耀宗的生意必定受损，更重要的是，曹耀宗的气运都会被斩断。 要说这里面没有懂行的指导，鬼都不信。 另一方面，那个赵术堂竟还敢打章雨曦的主意，那个胡丽竟还敢借机造谣！ 两相结合，等于想把曹耀宗按在地上摩擦。 还要羞辱他的女人。 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耀宗都给气笑了。 他眼神冰冷的说：“纵横沪上至今，想不到还能遇到这种事。” “你准备怎么做？”严九林问。 “我先在这里继续吃饭，你这样做。”曹耀宗手按上严九林的肩膀，用术法打过一道包含详细意图的神识。 严九林愣了下，急忙点头，这就跑去饭店借电话打给联合洋行那边。 曹耀宗则回到位置。 章雨曦担忧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曹耀宗的去壳下，有一团蕴藏着毁天灭地能量的岩浆在沸腾。 但她聪明的没问，只乖巧的给他续杯，温柔的说：“先喝口柠檬水吧，嘴唇都有些起皮了呢。” 曹耀宗点点头：“等会无论谁来，你都不要理会。” “好。” 。。。。。 “你就是胡丽？” 女校内，布告栏前围满了学生。 中间是阿唐带领的巡捕，还有胡丽那几个，以及章雨曦的两个同室。 宋嘉林一身卡其色的翻领洋装，抱着胳膊冷冷打量着胡丽。 头发都给揪开叉的胡丽努力镇定着：“是。” 不等宋嘉林问，她就急着辩解说：“姐姐，我贴布告的主要原因是，那位赵同学字里行间对于国家充满热爱，我想鼓舞同学。可她们两个竟污蔑我要破坏章雨曦的名声，我才口不择言说章雨曦很受欢迎。。。” 迎着宋嘉林的目光，她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坚持道：“不过这也是事实，今天去见的那些同学，确实都知道她的名头。” 宋嘉林忽然笑了。 周围人都不免发愣，不知道她开心什么。 阿唐甚至想，完了，宋小姐这是气不过曹贼在外边沾花惹草，借机要埋汰章雨曦一把吧。 可是章小姐的名声怎么办？ 曹哥和章先生的关系怎么办？ 他正发愁。 “宋小姐，事情不是她说的这样的。”章雨曦的一个室友看局势不妙，急忙道。 胡丽忙呛声：“本来就是这样的！” “你就是存心不良！在宿舍，你邀请雨曦时，雨曦就明确说过，她要结婚了，不会和陌生男人去什么茶楼谈事，请你以后不要提她。” “是人家主动问我，关我什么事。”胡丽进一步撇清：“不信你问和我一起去的那些人！我看你们才存心不良，要不然怎么会把事情往这些方面想，还故意激怒我，引的我口不择言呢，没错，我不该那么说，我会给章雨曦同学道歉，但你们就没责任了？” 章雨曦的两个姐妹见她胡搅蛮缠颠倒黑白，气的眼前都发黑。 可是她们既能和章雨曦走的近，所谓物以类聚，都不是吵架的人才，一时间急的不行，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而周围人竟似信了胡丽的鬼话，还隐约对她们有了些不满。 胡丽见状却没乘胜追击，反倒主动又和宋嘉林道：“宋小姐，今天我是有责任的，我一定会诚恳的公开的给章雨曦同学道歉。” 她当然不敢招惹宋嘉林。 模样简直又乖又舔。 但比较她刚刚和章雨曦同窗的态度，转换未免太快了些。 宋嘉林呵呵起来，点头道：“嗯，有点道行，但是不多。” 胡丽不由。。。 宋嘉林转头：“你们和雨曦是同学，没告诉这个贱货，雨曦的未婚夫是谁？” 胡丽听到宋嘉林对她的称谓，瞬间失色，眼泪说来就来：“宋小姐，我是不是得罪你朋友了？” 宋嘉林直接变脸：“给老娘闭了，草拟吗的，没我同意再说一个字，阿唐给我扇她。” “是。”阿唐狂喜，上前一步。 胡丽吓得急忙后退，摔了个四脚朝天，阿唐也是狠人，喝道：“腿并上，熏死个人！” 因为她太爱出风头。 人群里早看不惯她的那些女生，嗤笑起来。 胡丽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急忙抱膝坐好，羞耻的几乎当场昏阙。 这时，她听章雨曦的同室说：“雨曦让我们不要说出去，免得惹来闲言碎语。” 宋嘉林颔首：“原来如此。” 下一句是：“但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章雨曦是我姐妹，和我们几个平起平坐，都是曹耀宗的女人！” 全场为之一静，忽然沸腾。 胡丽反应是最激烈的一个，都吓得原地跳起来，不敢置信的说：“章雨曦要嫁给曹先生？” “给老娘扇她个逼嘴。”宋嘉林大喝。 阿唐上去就抽。 宋嘉林怒不可遏：“我的姐妹也是你能欺负的？干着烂事还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却连招惹的人是谁都分不清，雨曦婚后就是学校的校董，你踏马一个百货行出身的玩意，也敢往曹家头上泼粪？给我立刻把她爹妈带来！” 外边喊声如雷。 场内阿唐继续猛抽，胡丽拼命遮挡着哭喊起来：“宋小姐，我真不知道，我不敢了，都是我的错，我嫉妒雨曦才故意这么做的。” “还有这几个贱人，先隔离开，一个个拖来轮番当众问情况。” 宋嘉林理她个屁呢。 她不是后悔，只是怕了。 所谓道歉，一文不值！ 这一头。 顾顺全正和他的弟兄们等赵术堂回来，然后晚上去办事。 因为闲着也是闲着。 他便安排人去喊了点酒菜在砂石场内聚餐。 早就来盯着他的林东和李罗汉看到有人出来，本来准备强攻拿人的他们立刻改了主意，安排几个吊着出来买菜的这一伙。 第238章 有人骚扰我老婆 等他们走到法租界外的南市菜场街，立刻冲出来将这几个玩意控制。 巡捕房打人不见伤却要命。 事关曹耀宗的名声，林东亲自上手，用一层衣服裹着棍子，抵在其中一个的肋骨下，拿起另外根棍子，打钉子似的敲。 才敲一下，那厮就觉得肋骨似给撅断，钻心的巨疼。 整个脸都发白。 林东砰砰砰三下后，将硬塞那厮嘴里的破布拽出。 周围人放开手。 那厮立刻龙虾似的蜷缩起来，抠着地面大口的吸气，竟是喊都喊不出来。 但过了片刻，居然不疼了。 他颤抖着抬头，林东笑眯眯的将毛巾递给他，十足体贴的道：“擦擦吧，这你孩子头上都是灰，然后将菜送回去，里面有蒙汗药，可别露了馅。” 边上的李罗汉是黑脸：“要是露了馅，老子杀你全家。” 那厮顿时。。。 再看周围，同伙都给逼着不算，连菜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林东继续道：“顺便告诉你们个真相，赵术堂是东洋人的走狗，买你们做傻子，晚上砸了联合洋行，第二天游街时，再拿你们的人头往曹先生头上泼粪，你们都只是棋子而已！” “被人卖了还当自己是个人物，耀宗杀东洋人时，你们踏马的在干嘛呢!” “记得绑架案吗？曹老板不仅仅在苏州河北边杀了不少东洋人，在胶州湾都杀了好几十个，你们也有资格说他卖国？” 林东拍拍几个傻子的脸：“千万别露馅，其实露馅也没什么，大不了几百号人冲进去，你们难道扛得住，我是可怜你们无辜。去吧。” 说完周围黑压压的青皮让开路。 几个学生小心翼翼往外走，发现他们真不阻拦，只是那眼神鄙视不屑到极点。 他们不由觉得羞耻无比。 走着走着，到了无人处，还没抵砂石场时。 其中一个忍不住问：“你们说，刚刚他们说的真的假的。” “恐怕是真的，之前我就觉得顾顺全有点乱搞，但不敢说。那个赵术堂也是整天端着，不曾见他真正做过什么事。” “另外顾顺全不缺钱，可是他什么家底我们不知道吗？他说是赵术堂给的。可赵术堂哪儿来的钱？” “那。。。” “李罗汉是漕帮大佬，如今既然知道是我们，他真能杀我们全家的。” 众人至此再无声音。 直到抵达砂石场外，互相看了看，开始拍打身上的灰尘。 远远盯着这群货的林东，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他们从心了。 拍打灰尘是为在顾顺全面前不露马脚。 见状他也松了口气，毕竟能不硬干更好。 他和李罗汉道：“稳了。” “东叔出马自然是稳的。”李罗汉舔了他一口，忧心忡忡看向北边：“不知道耀宗那会怎么样呢。毕竟英国人和东洋人现在走在一起啊。” “你担心他什么。” 林东摆摆手：“在欧洲，在山东，英国人是和东洋人一体，但这里是上海。鲁尼他们就算要帮东洋人，严九林还有虞洽卿他们又不是吃素的，何况耀宗哪怕一个人，东洋人也打不过他。” “这倒是。”李罗汉想想也是。 心思没了，他便掏出烟给林东，刚点上，就听一阵火警声。 两人转头。 只见外滩上火光冲天。 驻苏州河南岸，法租界的火警队正脚步轰隆隆的北上。 与此同时。 公共租界万国商团，华军驻地营门大开。 几百号人列队杀出，直奔东洋租界。 林东和李罗汉只是通过严九林的转达，听从安排。 却没想到，曹耀宗在那边竟弄出这种阵仗。 两人面面相觑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耀宗这是要直接干东洋鬼子？ 下一刻。 又听警笛声声。 英租界巡捕房的人马出动，红头阿三和安南猴子夸夸夸的跑过街头，竟也直进东洋租界。 不止如此。 哈同花园，园门大开，十几辆洋车安保，直奔外滩！ 花旗洋行，五车安保直奔外滩！ “曹，你是不是要做什么？我的人也可以帮忙。” 红房子的老板尤克列夫当众问慢条斯理喝茶的曹耀宗。 曹耀宗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啊。多少人。” “三十个白俄壮汉，二十个哥萨克骑兵，带马。” “给我办事，听从指挥。” 曹耀宗用餐巾擦拭了嘴角，起身道：“出场的一人一百大洋，死伤一千大洋！” “不要钱，曹，我是你的朋友。”尤克列夫回头喊道：“伊万，干活了。” 后厨立刻暴动起来。 也就一根烟的功夫。 红房子门口，站满了哈同花园的安保，花旗洋行的牛仔，还有白俄和哥萨克。 人不过二百，仿佛千军万马。 曹耀宗带着章雨曦走了出去。 “曹先生！”“BOSS！”“SIR。” 一声声问候响起。 曹耀宗点点头：“跟我走。” 车队，马队直进东洋租界。 后面是无数看热闹的百姓。 因为该租界属于公共租界的一部分，双方之间并无关卡，但这么多人进来，东洋军警自然试图阻拦。 不过他们人不多，因为他们的绝大部分被之前就冲进去的救火义勇，英国巡捕等人吸引。 带队的东洋军官在那里愤怒的咆哮：“曹桑，你们要干什么？” “压过去。”曹耀宗根本无视。 777的洋车一脚油门，但更快的是急着找靠山的哥萨克的骑兵。 二十匹战马从两侧卷去，东洋人不敢开枪，竟被硬生生驱散。 等他们连滚带爬扶着帽子站好。 洪流已经冲进租界，和义勇们汇合。 人越来越多。 一刻钟不到。 三井洋行外已经人山人海。 东洋人急的，都命令吴淞口的东洋军炮舰将舰炮对准这里。 曹耀宗根本不屑一顾，你们踏马的装逼呢，不爽开炮试试！ 抵达后。 曹耀宗下车，东洋领事藤田，三井洋行的负责人渡边，少佐山口面色难看的盯着他。 “曹桑，你要和我们开战？”山口黑着脸问。 曹耀宗摇头：“我要开战，你连和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山口。。。 曹耀宗悲愤至极：“我来找个人。那个逼养的骚扰我老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第239章 曹五条出炉！ 全场人闻言嘴角抽搐。 因为这理由实在荒唐。 藤田都喊破音：“谁敢骚扰你老婆！” 他意思他都不敢的。 结果曹耀宗声音比他还大。 “你踏马的意思是，我拿我老婆的名声找茬？” 藤田一惊，渡边插话：“曹桑，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我证据确凿。老子一定要争这口气，今天谁拦着我，老子不仅仅砍他，还睡他老母！” 曹耀宗说完，就蛮横的往三井洋行里面闯。 几个人试图阻拦，后面的人齐齐往前压：“谁敢动！” 藤田脸抽的发绿之际，鲁尼等人窜出来拉住他们：“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分，你们非要扩大矛盾是不是？” 带这么多人冲击东洋租界，这是谁在扩大矛盾？ 藤田等人火大之际，曹耀宗已经手握灵宝闪进洋行。 渡边面色剧变，顾不得和鲁尼耍花枪，返身使了个眼色往里追。 结果刚进门。 曹耀宗招他就是一拳，澎！猝不及防的渡边给打的眼冒金星四脚朝天。 而他打人是假。 渡边是在胶州湾过来的那个懂法术的中年人。 他是在封禁！ 其他东洋人看到“家主”昏迷，他们虽然知道曹耀宗厉害，还是怒不可遏要动手。 但哥萨克，白俄，义勇一拥而上。 藤田等人给挤成风暴里的小船，他们知道不好，还拼命喊：“不能开火，不能开火。” 因为曹耀宗当众说了理由，是私仇。 一旦他们开火，他们就更没理了。 再说就目前的局面，开火也打不过啊。 只把他们给憋屈的。 这个时候。 宋嘉林和阿唐已经押着胡丽全家，带着口供。 李罗汉等人也押着顾顺全一伙，都往这边赶来。 另外法租界的领事理查，白德安，英国，德国领事，以及各国记者，无数的民众也都跟来。 今日沪上租界之间，已经没有边防可言。 但等所有人抵达，进了三井洋行的曹耀宗却还没动静。 大家僵持等待时，这会儿，曹耀宗正遁于地下十米深处。 赵术堂已经被他抓住。 其实一开始，赵术堂来拿钱后，是准备走的。 不过明天就要干大事。 渡边便和他再耳提面命一番，顺便吃个晚饭。 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 然后义勇，巡捕什么的到了外边，明显是冲赵术堂来的，渡边更不能让他走了。 在渡边想来，就算曹耀宗发现什么，他总不见得硬抓人吧。 这可是东洋租界。 为防止万一，他还将赵术堂藏在了洋行下面的金库中。 但谁想到。 曹耀宗就不是个人，竟说自己老婆给人骚扰。 然后非但敢硬闯，还敢打他。。。 藏于地下的曹耀宗，单手扣在赵术堂的脑袋上。 催动白莲搜魂秘法。 赵术堂的过往顿时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他面前。 光绪末年，赵术堂在京都留学，被东洋人收买，成为头山满领导的梅机关的一员。 该机关本来是要将他派遣去满洲的。 但那边的事情还没有搞定，便将他先安排来上海，先让他在公共租界英国人的学校里混着，在资金支持下，收买“小弟”成为领袖人物。 这里，和陆军更亲近的头山满还存个心思，那就是哪怕是海军“预定”的地盘，他也要掌握该区域的谍报力量。 不日。 沪上东洋力量遭遇重创。 九菊一派都折戟沉沙。 一切只能重头再来。 正好胶州湾事情爆发。 南下的负责人渡边就将赵术堂派出，成则能让赵术堂更好的“显圣”华人之间。 败也能恶心曹耀宗一把。 但基本是稳赢的。 因为渡边用的近乎是“阳谋”。 他实在想不出，赵术堂安排顾顺全烧了联合洋行，第二日又上街后，曹耀宗能不上当。 一旦曹耀宗开火，那他就得逞了。 曹耀宗通过法术，将渡边的这些算计看透后，一巴掌拍醒赵术堂，打进一道法术扣子，锁住他的人魂。 赵术堂顿时变得如他的傀儡，但外边一切正常。 做完这些，曹耀宗带他往上走去。 刚上地面，就见一群白俄和东洋人在招待大厅对持。 门外藤田在愤怒和宋嘉林，用中文说：“这些算什么证据？这只是你们自己家里的事情。” “你觉得耀宗会找不到那个赵术堂？他就算死了，都能给挖出来。”宋嘉林嗤之以鼻。 正这时，门内响起几声惊呼。 藤田回头，见自己的人纷纷倒地。 曹耀宗带着个低头的年轻人走来。 他顿时心中一沉，知道曹耀宗这是找到目标了。 藤田不由暗骂渡边愚蠢，竟被人堵在家里，再看看昏迷的渡边，藤田更是气恼，因为他从头到尾不知道此事，却要收这种尾。 曹耀宗看都没看他，问宋嘉林：“所有证据都展示了？” “是的，各国记者，领事都看到。” “你交代吧。”曹耀宗更不废话，打了个响指，赵术堂这就一五一十的说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藤田连阻止都做不得。 东洋人更没法当众灭口。 只能戳那里接受“公开处刑”。 听完赵术堂的交代，周围人群一片哗然，渡边醒来后，虽然矢口否认，可是已经毫无意义。 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赵术堂交代的肯定是事情的实情。 也就是说。 三井商社，继上任渡边雄和佐藤搞鬼后，再度招惹曹耀宗。 要不是今天阴差阳错发现真相。 今晚联合洋行仓库就会被“爱国青年”焚毁，第二天法租界但凡有任何反应，曹耀宗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法租界必定会有反应，因为渡边完全可以安排人躲在人群里开枪。 枪声一起，局面就不可控了。 渐渐的，喧哗渐停。 所有人都看向曹耀宗。 大家都在想，之前只是查清真相，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从不吃亏的曹耀宗接下来会怎么报复东洋人呢？ 众目睽睽之下。 曹耀宗走上前，看着藤田开出条件。 他一字一句的道：“你们再度无故算计我，还辱我妻子名声，渡边必须立刻交给法租界审讯，并公开赔礼道歉！” “相关人犯同论。” “三井洋行必须就此事，给予联合洋行三百万两白银的赔偿！” “不然，曹某人立刻关闭洋行，遣散家人去内陆，你看我能不能杀尽沪上的东洋人！以一敌国，不死不休！” 说到这里，曹耀宗看向四周：“列位朋友，如果谁要为他们劝和，就是我的敌人！等同帮凶，对我宣战！” “以上五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240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换做任何一个人对东洋人说这句话。 不要说东洋人了，其他列国都会当他是个疯子。 但这是倒悬火海斩邪魔的曹耀宗。 是列国都公认的，沪上第一高手。 另外他还有更多身份。 比如现在牵一发动全身的联合洋行老板，公董局预备公董，漕帮大佬，消防义勇的金主，等等。 连生意都做到了欧罗巴！ 真是要势力有势力，要实力有实力。 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谁敢小觑？ 东洋人虽然知道，曹耀宗只是在威胁，可是万一呢！ 毕竟这厮是有前科的。 但东洋人又不能直接就答应了，如今胶州湾攻势如火如荼，满洲局势也进展顺利。 上海滩这边怂了的话，藤田不如切腹吧。 藤田因此面色难堪，正要强行说几句。 这时。 渡边叹了口气，留恋的看了看四周，惨笑道：“支那的风景真的很好啊。” 藤田顿时有所感觉，肩膀微微一颤，但强忍没动。 渡边随即上前两步，对曹耀宗躬身道：“曹桑，各为其主，得罪了，但我内心是很敬佩曹桑的。” 他接着将手往后。 马上有人含泪递刀。 曹耀宗一眼看穿。 这货要干什么，打的什么主意，他眼睛眯起，一个响指。 发动之前打晕这厮留下的法术扣子。 渡边立刻僵住。 曹耀宗这才面无表情，其实杀人诛心的评价道：“煽风点火，坏人清白，破坏沪上列国安定团结的经商环境，这种卑鄙行为，竟被你美化成，只是各为其主！” “你还想一死，逃避该有的责任。” “还想借机营造出一种为东洋，为你家族牺牲的悲壮。以感动他们，留下美名。” “只可惜。” 曹耀宗遗憾摇头：“你的花招只能感动自己。因为事实上，你既蠢也坏。蠢是蠢在，赵术堂这种藏的很深的探子，竟被你轻易用出。还用在给我的名声泼粪上。 就算你得逞，又能怎样呢？ 我曹某人行事，岂会在乎他人看法！ 和我做生意的列国，又怎会因为一些明显的污蔑，而放弃利润！ 你还蠢在，那些热血青年本来很好利用，但你用实际行动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们从此明白，爱国不是喊喊口号，不是打砸抢！而是脚踏实地的做事！ 另外从此以后，我曹某人一旦对他们做什么看似出格的事情，大家都会先想一想，这里面是不是又有鬼！东洋人是不是又在里面捣乱！ 就你的立场，你不是蠢是什么？” 他一段话说完，渡边虽不能动，脸色已经涨的通红，几乎滴血。 谁看他的样子，都明白这厮被曹耀宗一番话，已经堵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偏偏宋嘉林继续捧哏。 “耀宗，你只说了他的蠢，那么他的坏呢？” 曹耀宗呵呵起来：“他临死抢一把名声，把烂摊子丢给藤田领事，藤田答应也倒霉，不答应也倒霉，这难道不是坏？我说的有道理吗，藤田先生？” 藤田当场破防：“曹桑，不能让这个蠢货死！” “好的。” 曹耀宗一指戳在渡边的眉心。 渡边当场瘫痪。 曹耀宗扣住他的脑袋往后一甩：“拿了，即刻押送公审会堂！” 然后不等藤田说话，就对藤田道：“我给你个面子，将他押去法租界的公审会堂，而不是公董局的监牢！其他条件请和联合洋行股东以及合作伙伴，英法两国协商，告辞。” 藤田大喊：“曹桑，三百万太多了。” “又踏马不要你出，是三井出。你就不能拿着口供去扇他们的脸，敲个五百万，二百万放兜里吗？” 曹耀宗直接信口开河，却也不是没道理。 藤田思路给他带着，立马再度懵圈。 等他反应过来，曹耀宗已上车。 777的车开动时，白俄，哥萨克，以及义勇等人自动合围。 又听口哨声不断。 万国商团华军跑步跟上护卫。 接着其他力量前队转后队跟上。 他们就这么走了。 现场只留藤田和各国领事。 理查立刻以领事身份质问藤田，三井方面刻意怂恿间谍，要损害联合洋行物资事宜等等。 其他领事，尤其德国领事第一时间帮衬。 藤田被群攻的几乎站立不稳之际。 曹耀宗已带人犯安全开过了白渡河大桥。 微微摇晃的车上。 他在副驾驶。 宋嘉林和章雨曦在后排。 两女沿途并不说话，宋嘉林全神贯注看着外面，手还微微护着章雨曦，防止东洋人还有什么花招。 但现在进了法租界。 妖精便放松下来。手臂也顺利的圈住了章雨曦的腰。 女孩子之间搂搂抱抱本没什么。 可是两人关系特殊。 一个是早进门的二夫人，一个是待嫁的新晋。 章雨曦紧张的身体都绷紧了。 妖精却放松的很，不仅仅圈住她，还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章雨曦早听妈妈说，进门也许会受点委屈，开始万万不要争。 她脑子里百转千回了一番，便楚楚可怜说：“宋小姐。。。” 不料宋嘉林竟亲下来。 妈妈可没教过她这种事！ 章雨曦看那些话本小说里，也没这种事。 女孩整个人都麻了。 她被宋嘉林用洁白的贝齿叼着仿佛西洋果冻糖的Q弹红唇时，吓得一双眼睁的好大，呼吸也急促起来。 等几秒钟后她反应过来，顿觉自己被欺负了，大眼睛里都蒙出层雾气。 曹耀宗都没亲过，你居然亲我！ 前面的曹耀宗也痛心疾首：“你住嘴啊。” 沪上曹先生，去踏马的大亨风范。 撅起屁股趴在前排，徒劳伸手扒拉她们。 宋嘉林这才放过章雨曦花枝乱颤的疯笑说：“雨曦，记住曹家的家规，老爷的女人，也是我的女人哦。” 章雨曦花容失色，啊，这成什么样子！ 好想立刻回去问妈妈！ 她发呆时，宋嘉林抱住曹耀宗的狗头，也狠狠亲一口。 章雨曦捂住眼不敢看，又劈叉着手指酸酸的看。 然后妖精才坐回来，又再度搂过她。 不过这次，宋嘉林很正经。 她道：“今天我去帮你出气时，感觉你的两个同室还可以，明天你问问她们有无兴趣跟着你学。” “可以吗？”章雨曦小心翼翼着问，她都被妖精控住了。 宋嘉林认真点头：“当然可以，老爷既让你将来管学校，你也要有自己的班底才行。” “这些事你听嘉林的。”曹耀宗也认真起来：“她不会害你。” “哦。那，那我能去你家看看其他姐姐么？”章雨曦犹豫了下鼓起勇气问。 曹耀宗求之不得，但就在这时，后面一辆车追来。 章远达脑袋伸出车窗放声高呼：“耀宗，耀宗。” 晚风吹的章先生的三七开都变成大背头。 777竟然还立刻提速！ 小棉袄被兄弟拐走的章远达气急败坏都暴粗口：“你给我停住，还没过门呢，不许去曹公馆，成何体统！曹耀宗，你踏马给我停下来！” 第241章 东洋人的算盘 十几分钟后两车开进曹公馆。 章远达恶狠狠吃了顿好的，被曹耀宗拉进了书房。 “有完没完？”曹耀宗问他。 章远达。。。 “不是我能压着家里这些女人，我就问你，你摆着个臭脸色给她们看，回头倒霉的是不是你女儿？” 曹耀宗还挺有理的。 章远达为之气绝，不想和这个蛮不讲理的人讨论这个问题，主动转移焦点问他，报导应该怎么写。 提及这件事，曹耀宗严肃起来直接摆手。 “只简单说下，东洋人渡边收买汉奸赵术堂，顾顺全，试图烧毁联合洋行仓储被抓，不日接受公审会堂的审判即可。” 章远达气归气，真心为他考虑道：“如今时局颓废，袁慰亭方面又对胶州湾事件表示中立。这个时候要是将你今天镇压东洋人的情况宣传一下，必定能振奋人心，也能让你获得更高名望。” “然后呢？对胶州湾的结局有意义吗？” “这。。。可是毕竟能振奋人心。” “我靠玩狠和列国领事的帮衬，在上海让东洋人吃了场瘪。传出去是能振奋人心，获得名望。然后我就成了东洋人，和北洋的眼中钉！东洋人甚至因此恼羞成怒让局势更坏。也就是说，此举于国于我实则一点好处也没有，为什么要做？” 章远达不是没见识的人，冷静下来想了想，叹息道：“还是你看的真切。国家博弈终究是靠军伍的势力，非一两个英雄能力挽狂澜的。那就按着你的意思报导吧。想必其他报社也会克制。” “西洋各家不是克制，是东洋人会给他们好处，各国领事也会给压力。毕竟英美还是他们的盟友，德国领事最终也会妥协。” 曹耀宗真的是将时局吃的透透的。 既这样，章远达便打电话安排法租界报社方面统一口径，然后带女儿走人。 韩丽雪她们都相送出门，对章雨曦很是亲热。 章远达见状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当晚再无他话。 第二日沪上继续疯传曹耀宗昨日冲击东洋租界，绑了三井商社的渡边，勒索三井方面几百万两银子的事情。 报纸上却如曹耀宗判断和要求的那样，显得非常平静。 曹耀宗干脆也没出去，待在家里悠闲的逗猫饮茶。 直到电话响起。 理查请他去一趟公董局。 昨天他和东洋人商讨后。 对方的意思，曹耀宗毕竟没真正的损失。 渡边也给抓了。 三百万的赔偿确实太高，他们只想出五十万。 另外要求秘密审判渡边，然后“引渡”回东洋受罚。 当然了，东洋人不只是还价，他们愿意和联合洋行开展商业合作，愿意通过洋行长期采购钢铁，石油，木材，棉花，橡胶等紧缺物资。 并且保证，及时给付货款。 理查不是傻子，更知道曹耀宗也不是傻子。 他说完东洋人条件后，便和曹耀宗明言道：“他们这是要借助生意拉拢法租界下水。” “因为上海法租界已经等同独立王国。”曹耀宗说。 “是的。”理查抽着烟，语气幽幽着：“但依旧可以代表法国在远东的态度，可我们实际上的自保能力很弱，将来他们是什么嘴脸谁说的定呢。” “没错，他们需求的军需会成为打向北洋的子弹，我们就是帮凶，可是他们明知我能看透，为什么还要提这种要求呢？” 理查呵呵起来：“因为其他领事都在，这个消息也会传播出去，我们不合作，有的是人合作。” “你怎么看？” “实不相瞒，我有些动心，但我必须考虑你的感受。”理查实话实说。 曹耀宗完全理解，这个法国来的糟老头子，最早的愿望就是混些政绩和金钱，然后回国养老。 他对中国不可能有感情。 他当然会选择利益。 现在情况虽然不同。 可是其他法国人呢？ 理查见状叹道：“北洋太弱了，你的祖国一片散沙，欧罗巴现在乱成一团，西方无暇这里的利益，东洋人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曹，你要尽快拿出个合适的办法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沟通到现在，他终于说出要求，也隐约透露出他的立场。 他还是想合作的。 曹耀宗眯起眼睛沉思了会儿。 过去和宋嘉林，章远达等人的讨论在心中翻过。 良久，他拿出决定。 曹耀宗对理查道：“可以做，但有几个要求。” 理查竖起耳朵。 “首先，三百万赔偿不能少，渡边也必须死。其次，以周畅注册新的洋行和他们合作。另外双方的交易，必须用黄金或者美金结账。” 为什么选周畅？ 因为那只是个被控制的小人。 曹耀宗当然没这么说，他笑道：“周畅的身份是很好的遮掩，既代表我们又隔开了联合洋行。真有麻烦时将他丢出去就是。” 理查微微颔首。 至于用美金。 曹耀宗和他坦诚起来：“理查先生，欧罗巴已经乱了，远东会不会乱谁也不知道，大洋彼岸是我们的安全退路，不如现在开始布局。这也是我默许花旗银行进驻西区，而不是渣打的缘故。” “德国人不会赢的。”理查道。 这货虽然贪婪，但眼光很准。 另外提及他的祖国，他有种特别的荣誉感，毕竟拿破仑曾横扫欧洲，另外当今的法兰西也很强，拥有欧罗巴第一陆军。 曹耀宗很羡慕他这种民族自豪。 这是他在洋人面前唯一的短板。 “我们也会有这一天的。”曹耀宗想。 理查这时又问他：“你用周畅的洋行，和东洋人做这些生意，是不是要在里面玩点花头？我不相信你会老老实实和东洋人合作。” 曹耀宗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这想的，理查先生。” 他道：“周畅的洋行只具备货运功能，真正的资源还是联合洋行掌握，另外在收割资源时，联合洋行可以供给国内。” “一旦东洋人占据优势，你还能获得他们的保护，其实发展自己。”理查懂了。 曹耀宗点头：“名声我要，好处我也要。国内总会有英雄豪杰铸造铁军抗击东洋，我用他们的资金打他们自己。这在术法层面来说，会削弱他们的气运。当然这是水磨石的功夫，不过对此我有足够的耐心。” 第242章 表弟万墨林 理查彻底明白他的想法后，颔首道：“我去回复藤田就是。” 但接着又道：“曹，听白德安说你有延年益寿的方法？”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曹耀宗，人到暮年的他精力越发疲倦。 听闻路易斯的黑魔法时，他都动过心。 曹耀宗很明白，这是他的终极述求。 也是他愿意绑定自己的真正动机。 曹耀宗立刻毫不犹豫的保证：“放心吧，理查先生，我们是朋友，我会传授你健康的法门，你会像年轻人那样有活力。” 理查知道他不会忽悠自己，得到承诺顿时踏实无比，这就和藤田方面去沟通此事。 曹耀宗离开公董局。 眼看天已黄昏。 他干脆让车开到十六铺码头处。 秋天的雨后落日很美。 东边天际的红烧云边缘透着幽远的蓝。 仿佛瑰丽的翡翠碗扣成苍穹。 不知不觉走到如今地位的曹耀宗，看着波光粼粼的黄浦江奔涌南去。 他忽然觉得有点累。 心想，这破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难怪师傅将我丢在这里，自己跑掉。。。 杜月笙远远看到这边区域被漕帮子弟隔开人流，曹耀宗独自站在江边，他想了想从店里拿了份果篮走来。 “我想拿点东西给曹先生。”杜月笙请示道。 今天负责跟曹耀宗的是李罗汉的侄子李虎。 李虎吃过杜月笙的吃请，也晓得他入了曹耀宗的眼。 老板的跟班，也有自己的“交际”考虑。 他只犹豫了下，便让开路，低声提醒道：“老板要是烦，你就赶紧回来。” “多谢。”杜月笙感激的点点头，这就走过去。 离的越近，他不知怎的，越是紧张。 到了曹耀宗身后十步左右，杜月笙索性停步，默默打量眼前这个比他小了十岁的恩主。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这样呢，恐怕永远不能吧。” 杜月笙正感叹，曹耀宗回头冲他一笑：“月生哥，不吭声干什么？” 杜月笙醒过神来，忙道：“使不得，曹先生，您叫我月生就可以。我看到您在这，就拿点水果给你解解无聊。” “水果就不吃了，吃烟。”曹耀宗说。 烟也有啊。 杜月笙忙掏烟，可是江边风大，没法点火。 曹耀宗一个响指燃动火苗，还给他点上。 杜月笙知道他的本事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是另外一种感受。 他瞅着近在咫尺的指尖火光，都傻成斗鸡眼，不由叹息：“曹先生，古时的神仙恐怕也就是您这样的了。” “和黄楚九那边谈定了？还有其他麻烦没有？”曹耀宗呵呵一笑问他。 杜月笙忙摇头：“有您关照，一路通畅。” “你有几个帮手，最信得过是谁？” 曹耀宗和他闲聊，杜月笙道：“我最信得过的人，是我的表弟万墨林，当年我生病就是姑母和他救的我。” “听说你是孤儿，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都是曹先生照顾。” “这些话就不提了，听说大舞台也搞的差不多了？” “是的，大概下周就能开业，设备什么的都已经到位。” “黄老板还没和我说，应该是知道我这几天搞东洋人。这样吧，今日无事，你去店里关照一声，陪我去坐坐。” 杜月笙哪还不知道，曹耀宗这是在抬举自己。 他欢喜的连忙往店里跑，路上激动都差点摔倒。 没进门他就大声喊道：“木林。” 店内一个方脸吊眉的年轻人问：“怎么了，哥？” “店交给你收拾，曹先生亲自带我去大舞台看看。” 万墨林惊呼：“真的？” 没等杜月笙继续吹，他已经看到777的那列洋车开来。 附近店家都纷纷探头探脑。 车停下，刚刚还兴奋的杜月笙却有点手足无措，因为不知自己上哪一辆才好。 曹耀宗摇下车窗笑道：“月生，发什么愣呢，上这边。” 忽然一声大喊：“曹先生好！” 是万墨林这个愣头青给曹耀宗鞠躬。 杜月笙都吓一跳，深觉表弟丢人现眼。 曹耀宗却哈哈大笑：“侬好侬好。” 周围顿时也响起片问候。 有些嘴快的大着胆子戳杜月笙的肺管子，故意说：“曹先生，月生说你带他去大舞台吃酒，真的假的啊。” 杜月笙堪堪钻上车，不禁满脸通红，把那个老娘们都恨透。 心想你这个老婊砸，没事就抢我生意，埋汰我，现在还给我在曹先生面前上眼药！ 他正尴尬，曹耀宗诧异问他：“他们不知道你接了大舞台的生意？” 杜月笙忙道：“回曹先生，我没声张，只想安静的做事。” “你是个稳的。”曹耀宗颔首，压低嗓子：“那老娘们平时很烦吧。” 杜月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您可是站在云端的曹先生啊，他只能僵硬的点点头。 曹耀宗就来神了。 闲着也是闲着。 他当即转头就对那个老娘们，学宋嘉林的腔调道：“你不是都看到月生哥上了我的车嘛？什么带他去大舞台吃酒，说出来吓死你，月生接了大舞台的水果供应！我这是要巴结他，让他给我些好货呢。” 周围商家，尤其那个老娘们当场目瞪口呆。 曹耀宗开喷就停不住：“以后少尼玛阴阳怪气，把月生哄好了，说不定他收你家水果，哄不好，我把你头打漏特！” 老娘们给他凶的都要哭了。 可怜兮兮说：“曹先生，我，我晓得了，我以后肯定哄着月生。” 曹耀宗立马爬窗户上，满脸坏笑：“哟，大婶，你怎么哄月生啊？你男人阿舍得？” 大家这才知道他开玩笑，哄堂大笑起来。 那老娘们羞的满脸通红，却也泼辣，说：“行，曹先生发话了，我男人肯定舍得，但月生你可要真的收我家水果啊。” 市井里，就这点看到机会便拼命往前凑的味道有意思。 曹耀宗前俯后仰的拍杜月笙的肩膀：“月生哥，给我个面子，只要合格，就收她家水果吧。” 杜月笙啼笑皆非只能答应。 立马引来周围商贩的起哄，都嚷嚷要杜月笙帮忙。 杜月笙却没乱答应，和曹耀宗告罪后，下车大声道：“列位，咱们过去或是朋友，或有些磕磕碰碰，但曹先生既发话，我以后一定顾着大家，不过我丑话说前面，不合格的东西我是不要的，要不然我和曹先生没法交代！” 第243章 生剥脸皮！血亲咒！ 等他们远去。 羡慕的站在原地的万墨林听着周围的恭维，却想去尼玛的吧，不是曹先生，你们对我们弟兄什么鸟样？ 但他表面推笑：“曹先生发话，月生哥也有章程，咱们到时候谈，到时候谈。” 好不容易得到清净后，回到店里，万墨林坐着，点烟的手都在哆嗦。 他只想，这次，我们真的好起来了！ 月生哥要是能借助这个机会，混成李罗汉那样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起码也是个李虎，走到哪里，吃酒玩女人都不要给钱！ 他畅想着，有些犯困，不知不觉趴着睡着。 不料。 远处联合洋行的一间棉麻仓库，忽然轰的声，爆出巨大的火光，浓烟滚滚。 万墨林给爆炸声都吓的跳了起来。 刚得曹耀宗好处的他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带店里伙计往那边跑。 但刚跑半路，就见一辆没牌的洋车疯狗似的从联合洋行内，窜上沿江马路，往公共租界去。 万墨林依稀看到开车的短发男子的侧颜，虽是惊鸿一瞥，他却觉得眼熟。 他呆愣在原地正琢磨下，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关卡处已响起剧烈的枪声。 那辆车明显一歪，撞破栏杆卡在桥畔。 两岸的英法军队小心翼翼端着枪上前，很快从里面拖出个死透的人。 追来的万墨林犹豫了下，对一个回头的法军喊道：“我是曹先生的人。我好像见过那个家伙。” 这名法军上尉听不懂中文，不过还是听得懂“曹先生”的发音的。 他大概领会万墨林的意思，招手让他过去。 万墨林得以凑到近前，看清楚那张脸，他一下想起来了，这是三井洋行的一个东洋职员，昨天带女伴出游，在摊位上买过水果。 他带的那个女伴是烟花间的姑娘，万墨林常去光顾，所以那姑娘和他说过这厮身份，说这厮又小又快云云。 那些不重要。 万墨林知道事情大条了。 他立刻和赶来的林东他们说明。 大舞台新装的电话机很快响起。 “东洋的三井洋行职员，昨天还在玩女人，今天来做死士？” 曹耀宗就不信了。 当然不是不信万墨林，而是不信这件事没内幕。 他酒也不吃了，杜月笙也不要了。 驱车急忙赶来现场。 对方已经被安置在哨兵岗亭后的沿河草地上。 两岸百姓都在围观。 曹耀宗抵达时，宋嘉林也从家里赶来。 知道他们两口子要查事情。 巡捕和法军连忙驱赶闲杂人等。 两人来到尸体边，一打眼就觉得不对。 因为这个东洋人虽死了，身上却依旧有股仿佛式神附体的气息。 “理当不是藤田搞鬼，会不会是东洋人内部的报复？”宋嘉林问。 曹耀宗不确定，剑指摁住尸体眉心，法眼流转间，看到这个东洋人的脖子上涌现了道纹身。 他立刻挥手将这厮衣服扯开。 一副跨肩的纹身出现在他眼前。 居然是只下山虎。 虎是阳刚之物，自然不能为式神。 曹耀宗便继续往下搜魂检查。 见他脱对方裤子，宋嘉林只能转头，顺便警惕的观察周围人群的反应，期待能找出点什么线索。 这时藤田和带着个年轻武官，匆匆赶来。 在关卡上交武器后，往现场走。 曹耀宗还在忙，宋嘉林迎上去。 那个武官看着宋嘉林，眼中惊艳的神色一闪，宋嘉林皱起眉头，他的神态才稍微收敛一些，但还是不礼貌的色眯眯偷瞥。 藤田不管这些，急促的道：“宋小姐，这件事绝对和我们无关？得到消息后我们立刻展开调查，你们的朋友严九林都可以作证，昨晚这个名叫松井一郎的职员已经死了。” 宋嘉林冷冷的道：“藤田先生，事情刚刚发生不久，你们也没有来过现场，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凶手的呢？” 一句话足见宋嘉林的犀利。 藤田刚要说话，那位年轻武官抢先上前一步，殷勤的微微躬身，一双色眼炯炯的盯着宋嘉林：“美丽的宋小姐，事情是。。。” 宋嘉林早就忍不住了，见状抬手一耳光，单手盖住他的脸，五指狠狠往下一拉。 呼啦！ 那个武官捂着脸惨叫打滚，指缝里鲜血喷涌。 而宋嘉林手上，是整张的人脸皮！ 藤田和随从吓得连连后退，藤田怒道：“宋小姐，你干什么？” 宋嘉林将那张血皮摔地上。 一直没搭理他们的曹耀宗则起身，走到宋嘉林身边冷冷的盯着藤田：“曹尼玛，你说我女人在干什么？你的手下刚刚的姿态，是准备打我女人主意吗？” 藤田心中叫苦，强行要辩解。 曹耀宗：“大家都是男人，你敢鬼扯，我今天就去泡你老婆和你老母。” 藤田！！！ 藤田咬牙：“白川少尉刚来沪上，他只是不知宋小姐身份，绝非有意冒犯曹先生。”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那个武官已经被搀扶起来。 皮被活生生拉下，他的脸已经血糊糊的，简直不能直视。 他本人也疼的发抖，但恨恨的看着宋嘉林。 曹耀宗眯起眼：“找死？” 藤田晓得不好急忙拦住，回头急促的用日文喝斥道：“白川，你不要闹事，不然他真能杀人，你的叔父也没办法他。” 又喝斥手下将他赶紧送回去。 他则对曹耀宗道：“曹桑，不要冲动，他是白川义则的侄儿，不知道你的虎威。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白川义则是干什么的？”曹耀宗漫不经心着问。 藤田低声下气：“是鄙国陆军的，如今在。。。” 他犹豫了下，没敢和曹耀宗说，那是“支那先遣队的司令官”，改口道：“如今在陆军省，有望是鄙国最年轻的少将。” “又怎样呢？”曹耀宗冷笑：“将尸体带回去好好查查吧，搞事的那家伙小腹有九菊一派的标志，另外我会将这次仓库损耗费用清单给你！三天内赔付！” 藤田见他没胡搅蛮缠，如释重负，急忙保证一定彻查清楚，给法租界一个交代。 等他带人拖着尸体走了。 宋嘉林咬牙道：“那个王八蛋该死！上来就色眯眯盯着老娘，看完脸看胸，看完胸看腿。” 曹耀宗点头，那厮确实该死。 竟胆敢觊觎老子的妞，那就死吧。 他立即蹲在白川的脸皮前，伸手沾了血，凝空写下道血亲咒杀符。 以紫薇斩为胆，左架七杀，右落追魂，最后连写三个“灭”字。 符成。 一张脸皮竟凭空燃烧起来，冒出的青烟似有生命。 在半空转了转，随即往东洋租界内扑去！ 第244章 不散的杀意 这会儿大名白川宫的少尉武官正在东洋租界的一家诊所里接受治疗。 开诊所的是也是东洋人，名叫高桥次郎。 次郎今年已经四十多，毕业于京都学堂，医术精湛。 正给白川宫清理伤口的护士，则是他刚来上海的女儿高桥森。 高桥森今年才十六岁，长着双瞳孔略显棕色的大眼睛，身材也很高挑，但并非混血。 因为白川宫的伤口覆盖整个面部，不能用容易留下痕迹的紫药水，另外还不能用刺激性的酒精。 好在已经秋天，不乱动就不会流汗。 高桥森便用法国人发明的双氧水给他清理已快凝固的血污。 柔媚的少女贴在身边。 白川宫这个在京都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哪怕才吃过亏，竟又有了点想法。 他咬着牙忍耐伤口的酸麻，盯着高桥森漂亮的眼睛，心想要是揭开这个女孩白色的护士袍，里面什么都不穿的话，那该多爽。。。 换做华人，他已经直接上去动手动脚了。 谁敢阻拦，杀了就是。 这样的事情，他在东北就曾经干过。 最快活的一次，是将一个女人的丈夫绑着，让他眼睁睁看着妻子被自己欺辱。 支那男子的那种无能狂怒，简直是最好的助兴剂。 而少女是最敏感的生物。 高桥森努力回避他的无礼直视，但因为不善于隐藏情绪，耳根都泛红。 白川宫的几个随从立刻露出暧昧的笑容。 这时。 在边上埋头开方子的高桥次郎听到动静抬头，就见到这伙人的嘴脸。 最过分的是，白川宫的左手竟还放在他的腰带下面那个该死的位置上。 而单纯的女儿已经俏丽绯红。 高桥次郎顿时火大，喝令女儿去配药，抢过女儿手里的瓶子看了看，直接对白川宫道：“秋天的上海，梧桐树上虫子乱飞，你的伤口容易过敏，另外只用双氧水，会容易干燥起皮，还需要用酒精给你擦拭一下。” 白川宫根本不在意，漫不经心答应着，眼神依旧落在高桥森的腰肢上。 嘴里还放肆的说：“高桥先生，令爱许配人了吗？” 高桥次郎勃然大怒，再不惯着他，毫不客气的警告道：“少尉，虽然你的叔父是白川义则，但我的同学是坂恒！我女儿还是他的义女。” 边上几个走狗闻言顿时肃然。 白川宫也一愣，如果是这样的身份，他还真不敢对这个女孩乱来。 高桥次郎不再和这个令人生厌的纨绔废话。 拿起浓度百分七十五的酒精，倒在脸盆里，粗暴的塞给他的随从：“你们帮他小心翼翼擦干净。” 说完坐回位置上抽烟，同时饶有兴趣的等着。 果然。 酒精刚上脸。 白川宫立刻疼的从牙医的医疗躺椅上蹦了起来，冲高桥怒吼：“这是踏马的什么东西？” 高桥的声音更大：“酒精而已，你是帝国的军人，连这点疼都忍受不了吗？” “你。。。” 高桥毫不客气的道：“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回家去，找个佣人帮你用热毛巾捂脸，然后将这种药膏抹上去，用纱布包扎。睡觉时固定双手，不要抓，不然留下疤痕不是我的责任。” 白川宫知道被整了，冷笑了声拿起东西气呼呼走人。 去外边风一吹，他的伤口反而清爽许多。 白川宫便和随从大声说：“那家伙真是个庸医，要不是东洋人，我一定杀了他。” 随从堪堪点头附和。 忽然眼神变得惊恐。 白川宫纳闷问他：“你踏马看到鬼了？” 随从指着他的脸，惊骇的往后退。 白川宫忍不住抹了把脸，却没发现什么，但紧接着他的手心就冒出一粒粒血珠。 白川宫吓的鬼叫了声，忙回头往后面的诊所跑。 一边跑一边喊：“高桥森，你敢害我？我的叔叔可是白川义则。。。” 哗啦！ 先是他的腿，然后是身体，然后整个人都拍在了地上！ 因为曹耀宗用紫薇斩打底的血杀咒，先损精血，再破经脉，再伤筋骨。 他的肌肉已经支撑不住身体。 拍在地上那一下，直接将这厮的脸都拍平了，溅出大片的血迹，接着人抽了抽，飘出道魂魄，浑浑噩噩四顾之际，天空猛落一道霹雳，轰隆！ 这厮的魂就给劈的稀碎。 身躯也成焦炭。 死去的白川宫不知道的是。 与此同时。 他的父亲白川千城，正在三井洋行内，和员工开会，也忽然七窍喷血。 接着一道霹雳，从窗外打进来，将他斩成焦炭。 就连洋行办公室内的电灯都给震熄掉。 发生这种惨剧。 整个东洋租界顿时乱了套。 正忙的焦头烂额的藤田这两天吃亏已经吃多了。 一听闻，就惨笑起来：“别查了，将事情告知白川义则吧。” “一定是曹耀宗干的。上海只有他有这个本事。”藤田的副官多了句嘴。 藤田破口大骂：“就你聪明！证据呢？不然你提醒白川义则，要是查不出来，你自己切腹！老子现在要做的是，让九菊一派给我个交代，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竟然操纵尸体去冲击联合洋行，还被人找到证据！” 副官明白他不肯多事，赶紧闭嘴。 而另一头。 高桥次郎了解全部情况后，也和女儿说了句：“一定是曹耀宗做的。” 高桥森不由瞪大眼：“那个曹耀宗很厉害吗？” 她才来上海一周，只知道曹耀宗是个支那的大流氓，极其有势力，昨天包围了三井洋行。 高桥次郎叹息：“是啊，他非常的厉害。这种人是真正的唐人！白川宫和他相比，狗都不如。” 唐，是东洋永远的精神宗主国。 清，不是。 高桥森顿时好奇，曹耀宗居然能得向来眼高于顶的父亲，这样程度的推崇。 高桥次郎还继续加了一句：“我生平所见的英雄豪杰中，大概也就孙先生身边的杜心五能和其相比。不，就手段方面，曹耀宗还要更胜一筹。” 名震京都的高手杜心五都比不上他？ 高桥森不禁对曹耀宗有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时候。 法租界内。 被高桥父女推崇的曹耀宗正疑惑的看着天空。 宋嘉林感觉很纳闷，问他怎么了。 曹耀宗不解的道：“奇了怪了，对方其余血亲隔着山海，距离太过遥远。所以按着道理，这份咒意既杀了沪上的白川血脉，就应该消散掉，却为何依旧凝聚着呢。” 第245章 我也能帮老爷吃呀 宋嘉林虽然没他精通法术，但也算半个行家。 闻言也诧异起来。 曹耀宗干脆和她搭把手，共享自己的神识。 宋嘉林立刻“看到”，一道混合怨恨之力的暗红色咒杀符，仿佛只剪刀尾的燕子，正在租界的夜空里盘旋。 妖精的脑回路与众不同：“莫非那个白川的老子还有私生子？” 说完她都觉得好笑。 曹耀宗无语道：“有的话，现在也已死了。” “如果有法力比你厉害的人护佑着呢？” 曹耀宗更无语了，斜着眼睛傲然道：“除了我师傅，当今天下，你找个这样的人给我看看呢。” “德性！” 宋嘉林就喜欢他这种自负，虽然嫌弃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却紧紧挽住他的胳膊。 这时。 血燕忽然收翅，一头扎入苏州河，看气息去处，咒杀之力竟凝于那把大明镇海戟上。 曹耀宗一拍大腿：“我傻了，金蟾局既成，还有紫薇之力呼应。咒杀之力就不会消除。” “你的意思，白川家再有人来沪上的话。。。” “必死。” “那就留着。” “嗯，走了走了，回家。” 曹耀宗带宋嘉林钻进车。 行在路上，他闲得无聊，去抠前排座背皮革上的一个纹路，骂破车的做工。 宋嘉林忽又问他：“仓库的事情你不觉得线索太明显了吗？” “所以丢给藤田去头疼啊。” 曹耀宗懒洋洋靠回去，冷笑道：“这事一定还是东洋人干的，估摸是他们中的激进分子想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继续煽风点火。” “原来你都知道。”宋嘉林靠去他的肩头，叹了口气：“耀宗，我怎么感觉，欧罗巴一乱，上海滩也乱了呢？” “我们已经打好了足够的基础，再乱，他们在这里也翻不了天。另外过几天周畅那边会注册个洋行，和他们接业务，我的思路是这样的。。。” 曹耀宗和她低声说起。 宋嘉林跟着分析补足。 等两人到家，也将细节都完善了。 曹耀宗却想到个事。 “玛德，我带杜月笙去黄楚九那里，出了事他要跟我来，我让他待着。我还得去招呼下，不然那家伙能等我到天亮。” 宋嘉林信他个鬼，骂道：“你踏马想去浪就直接说，找什么破借口。是不是那边新来了几个姑娘，缠着你曹先生啊。” 她还问周围的司机，漕帮安保们：“你们说对不对？” 大家憋笑。 曹耀宗灰头土脸：“那，谁去和他说下吧。” 宋嘉林：“谁去？谁敢！” 全场不敢。 她随即拉曹耀宗进屋，打出个电话，对接线员说“接章远达”家。 曹耀宗都懵，你要干什么？ 电话接通后，宋嘉林说：“章先生，我是宋嘉林，侬好侬好，是这样的，克文你为大哥的事情，约你去大舞台见个面，他刚走，交代我帮忙打这个电话的。” 她胡诌时，曹耀宗气要发昏要上来阻拦，却被小猫娘和阿眉联手摁住。 韩丽雪也不帮她，在边上偷笑。 宋嘉林放下电话嘚瑟：“张妈，上菜。咱们老爷的岳父去浪了，他今天是不好意思去了。会老老实实在家，好好陪我们姐妹。” 张妈忍着笑答应，厨房很快流水似送来饭菜。 曹耀宗确实没法去了，只能咬牙切齿坐下，陪女人们吃饭。 宋嘉林还敲打他：“老爷吃菜就吃菜，先把碗里的吃了，再夹菜碟里的嘛。” 曹耀宗。。。 “要是那菜呢，自己跳老爷碗里，我也能帮老爷吃呀。” “比如雨曦那小手可嫩了，小嘴也好甜。” 曹耀宗受不了了，丢开筷子冷冷的道：“走，上去单挑，看我弄不死你。” 宋嘉林嗲嗲的不屑说：“单挑？今天我们姐妹群殴你一个，让你再踏马在外边沾花惹草！” 妖精到底是白莲出身，对花园子里的这些事情门清。 此刻。 新建大舞台的三楼歌舞厅内。 靡靡的暧昧灯光下。 几个妆容摩登的舞女，穿着半透的旗袍，组团在台上咿咿呀呀，那腰肢扭的都成麻花。 李经迈，袁克文，黄楚九，李罗汉，杜月笙正在台下，一边色眯眯的欣赏，一边人模狗样的闲聊。 这群货确实是在等曹耀宗，一起为黄楚九暖场。 暖场方式就是，新来了一群姑娘！ 按江湖规矩，大哥们先吃！ 至于他们闲聊的话头是李经迈开的。 他嗑着瓜子问大家：“东洋人今天这一出，还给他抓了证据，你们说，耀宗会和藤田要多少钱？” 众人七嘴八舌分析，估摸曹耀宗向东洋人的索赔，起码也得三十万往上跑。 李经迈却摇头：“不止，我听说那个仓库里放的可是发去广州法租界的洋油，东洋人这么一搞，不仅仅东西没了，仓库损毁，交易合同还有违约。我看起码得五十个。” “能拿到吗？”黄楚九有些担心。 结果其他都笑了，曹耀宗想要，就没有拿不到的道理。 大家再一算。 曹耀宗在之前的事情上索赔三百万，再加上这一笔，是三百五十万。 如今东洋人在胶州湾为非作歹，德国人都吃瘪。 唯独他，将东洋人又杀又抢。 东洋人还不得不认栽，真正是大快人心。 袁克文不禁想到父亲在北边，给东洋人的各种刁难，两者对比，他不禁感叹：“他真是一人抵万军啊。” 正说着，招待领章远达进来。 看到章远达，大家都忙打招呼邀请他坐下。 同时不免脸色古怪，等会曹耀宗来，翁婿一起浪？ 结果章远达坐下就问袁克文：“克文，你喊我来聊我兄长章太炎的事情，莫非有什么眉目了？” 袁克文。。。 章远达疑惑了：“不是你让宋小姐通知我的吗？” “我一天都没见过他们啊。”袁克文更懵逼。 李经迈作为娘家大哥，见状反应过来，恐怕是宋嘉林在“欺”曹耀宗。 他忙憋笑道：“大概是嘉林想帮远达兄委婉的摧你一下，得，既然说到这个事，我也会给北洋那边故交写信，实在不行我亲自跑一趟如何？” 他这么一说章远达不由感激涕零。 接下来，反正他来都来了，估计曹耀宗今晚是没可能出现了。 李经迈便让领班将舞女都安排一下。 于是在场各人很快都左拥右抱起来。 只有杜月笙，坐了会儿，等他们都去玩了，立刻悄悄的告辞。 走之前还给领班以恭贺红包的方式，留了三百大洋，当今晚的暖场费用。 第246章 卑微的藤田来访 走上街头。 晚风吹开酒意，杜月笙招手叫辆黄包车回十六铺。 他回到家时，万墨林正和几个弟兄在门口吃酒。 万墨林吃惊的问：“月生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杜月笙坐下呵呵一笑：“憨度，我是谁？曹先生赏口饭，你还真以为，我能和李经迈，袁克文那些大人物称兄道弟呢？你信不信，今晚我学他们搂着舞女过夜，以后的路就没了。” 万墨林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闻言秒懂，忙道：“哥，我们总也有那一天的。” “曹先生在上海一日，我就是他门下客！”杜月笙举杯：“来，还是我们喝酒痛快，在那里我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们说什么听都不敢听，你们也别和我打听。” 众人哄堂大笑。 本来对他有嫉妒的心思也烟消云散。 一夜过去，转眼天明。 杜月笙依旧本本分分的开店，但抽空去电话局给店里装了个电话，放在店门口，既是公用电话，也是联络方式。 说来也巧。 他电话刚装好没多久，大世界的领班就和巡街的阿唐一起来了。 看到电话，那领班就道：“早说啊，早说我不跑这一趟了。” “就你踏马的屁话多，月生也是我弟兄。”阿唐当即开骂。 领班过去是跟他的，连忙赔笑：“我和月生哥开玩笑呢。” 随即将一份单子递给杜月笙。 上面是大世界后日开业需要的水果和部分酒水清单。 开业水果肯定要新鲜的，黄楚九给杜月笙只留两日时间并不是刁难他。 相反，因为杜月笙昨天的表现，黄楚九越发觉得他不错，所以还亲自交代人，将利润高的酒水给他做。 万墨林在边上看，只这一单，起码能落一百大洋。 他不禁振奋。 却听杜月笙招呼阿唐和领班，今晚忙好夜宵，又交代他去搞点海鲜什么的。 这钱还没到手呢，就又花出去不少。 但万墨林已经知道杜月笙的做事方式，连忙答应。 等他回来，阿唐他们已经走了。 杜月笙正在那里有条不紊的和附近摊贩分单子。 只听杜月笙说：“大家虽然都是老朋友，但做事情是做事情，这里面东西不好，我能退，但耽误了事情，板子却是往我头上打。所以明儿我会给个银行的账户，大家要参合，就得打保证金！这笔钱我不会动，谁耽误了，我就扣！” 昨天发骚的老娘们立刻道：“哎呀，都是家门口的。月生你这么见外不好吧。” 杜月笙一点没惯着她：“你想赚钱，就别坏我的规矩，我完全可以不要你的东西，你就算去曹先生面前闹，你看他还帮你！” 老娘们顿时闭嘴。 杜月笙不再理她，和其他人道：“保证金也不多，一家五十个大洋，你们拿得出来，但被扣掉也会伤筋动骨，所以这个单子的质量给我用心点！然后你们和木林交接，我要去忙酒水的事情。” 看到万墨林走出来，杜月笙板着脸：“木林，虽然你是我弟弟，但我也要告诉你，你要是做不好，我也立刻换人，这是我跟上曹先生的机会，谁踏马以次充好，就是害我，那我翻脸时，手里的刀子也能杀人。” “我晓得了，哥。” 杜月笙随即走人，万墨林来和他们交接。 人群外的阿唐和林东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掉。 林东道：“你这个弟兄确实有点样子，要是没保证金和这种态度，回头那个老娘们一定会搞事情。” 阿唐冷笑：“她敢搞事，就弄她。” “你下得去鸟？”林东老不正经起来，阿唐嘿嘿一笑：“眼睛一闭！” 林东大骂：“册那，你眼睛一闭个毛线，那样快活的是她！直接抓起来，关三天打九顿，摊子冲掉，杀一儆百。” 阿唐都委屈了：“叔，不是你先胡说八道的嘛。” “我是你叔，你还不服？” 林东假装蛮不讲理。 两人说笑之际，一辆洋车开进了法租界，停在了前面联合洋行的门口，看上面的膏药旗，他们知道是东洋人来了。 林东和阿唐忙跑去。 来的是藤田和他的副官。 宋嘉林并不在，程晓东先行接待。 藤田是来处理事情的，也程晓东这种“办事员”角色也没绕圈子，直接了当的道：“程桑，贵方仓储的损失统计出来了吗？” 当然统计好了。 程晓东递上一份文件。 文件包含了和广州法租界兴隆洋行的火油交易合同。 这份合同总金额在31万。 后附一个月后的交货日期，以及违约三倍赔偿条款。 除此之外，还有仓储存货进单，以及这批洋油抵港的入关单。 最后是仓储的费用。 十六铺南边货运码头的大仓储，价格不菲，联合洋行开出3万大洋。 刀子虽然狠，程晓东的态度却很客气。 他端茶递水道：“曹先生交代，大家也算朋友，尤其我没想到是领事先生您亲自来。他的意思是，只要贵方在三天内，将同等质量的洋油送来，不耽误我们运货的话，这笔金额我们只收5万的辛苦费意思下就可以。” 但如今欧洲在打仗，洋油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价格早已飞涨，且货源短缺。 东洋虽然有这么多货，可是那是军方。 藤田根本不可能拿的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赔钱。 藤田看着因为牵扯到合同赔偿，总金额高达百万的数字，嘴角抽搐道：“程桑，这件事我亲自和曹桑谈吧，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 程晓东态度依旧很低调，说的话却也依旧硬邦邦：“其实，个人以为，就算领事大人找曹先生其实也没意义，因为兴隆洋行收不到货也会起诉他。这种商业上的事情不是面子，人情，和打打杀杀能解决的，要怪，只能怪昨天那个家伙，他所在洋行难道不需要负责吗？他们的大班竟不出面，还要劳烦领事先生，简直过分！” 藤田差点吐血，三井的大班一个被你们抓了，一个死了，不然我会来？ 但这话让他怎么说的出口？ 第247章 计划把东洋领事变成傀儡 副官见状只能为主子缓颜道：“领事大人现在根本不信任他们。所以才先来和曹先生沟通一下的。” 程晓东不说鬼话了，严肃起来道：“我算算，三井方面，之前先针对曹先生没过门的五夫人，这次又来炸仓库。合计赔偿有四百万之巨，却是他们该给的。我想问下领事大人，你要怎么和曹先生沟通呢？如果有人针对您的妻子，烧了你的房子，您会怎么办？” 主辱臣死，藤田副官黑了脸：“程桑，注意你的比喻。” 程晓东勃然大怒，我老板是曹耀宗，我怕你。 当即起身指着他鼻子喝道：“没有诚意，那就看各自的手段，我举个例子你都如此，你们难道还比曹先生厉害？” 副官也急眼了：“我不信曹桑会放弃上海的基业。” “那你试试！话说你们能怎么报复联合洋行，在海上拦截法国人的货船，还是进法租界杀戮员工，继续炸仓库，或者直接炸曹公馆？有些事你们又不是没做过，踏马的死的是谁？和我在这里显摆，来，我现在告诉你，曹先生就在家里呢，你们去！” 程晓东一顿开喷，不谈了，本来他也不是谈事而是表态的。 他随即将合同摔去，对藤田道：“领事先生，请吧，我要打烊了。” 林东和阿唐见状立刻走进来，冷着脸看着藤田他们。 藤田胸口剧烈起伏。 帝国在北边，可以为所欲为。 怎么在上海，就这么难呢！ “请吧。”阿唐上前催促，副官手按着腰间，要发火，阿唐直接拔枪顶住他的下巴：“曹尼玛的，在这儿你撒野试试！” 副官顿时脸色涨红。 藤田怒吼：“够了！你先出去。” 副官只能出门。 藤田深吸了口气：“曹公馆我就不去了，你帮我打个电话，我电话里和曹桑说几句话吧。” “好。”程晓东也不端着了，拨通电话交给了他。 听着那边玩世不恭的强调。 藤田再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曹桑，我知道你很生气，这件事也必须有个交代。但鉴于我们未来还有合作，能不能适当减免一些。” “昨天那个煞笔还想调戏我老婆，我减免什么？你把那个家伙交给我，我就减免一百万。” 藤田这下破防了，抓着话筒嘶吼起来：“曹桑。那家伙已经死了！” “啊？”曹耀宗很震惊：“怎么死的？怎么就这么巧呢？难道是报应？” 藤田！！！ 藤田怒吼：“曹桑，白川宫和他父亲都死了，死在一种诡异的术法下。” 曹耀宗叹息：“可能是坏事干多了吧。” 藤田咬牙：“对，应该是这样，干坏事的都会有报应。” 他竟不敢说“就是你干的”，因为他没有证据。 一旦说了，曹耀宗那个大流氓绝对会借机又折腾幺蛾子。 所以藤田只能忍气不吞声，抓狂到后槽牙都快咬碎。 边上的程晓东忽然想笑，堂堂的领事居然能被曹耀宗欺负的这样。 老板牛逼，他很骄傲。 阿唐和林东也是如此。 藤田再度深呼吸：“曹桑，我们。。。不，三井方面毕竟也付出了代价，我能否。。。” “晚上喝一杯吧，藤田桑。在大舞台。”曹耀宗忽然道。 藤田听出他语气松动之意，不由大喜。 因为他能处理好此事，对他和三井的关系绝对有巨大帮助。 那可是国内背靠军方和皇室的巨大财阀。 另外白川义则的侄儿死在上海的影响，也能降到最低。 他立刻答应，表示今晚他请。 曹耀宗完成先抑后扬，放下电话瞪着“不知进退”小猫娘，“含而不露”眉夫人，这对在家里越来越成妖精帮凶的傻女人。 “你们看什么看？我这是公务！” “呵。”两人异口同声。 曹耀宗起身整理有点皱的洋装，韩丽雪来给他帮忙。 “还是你们韩姐好，像宋嘉林那种，迟早休了她。”曹耀宗发狠装逼嘴炮道。 不料韩丽雪柔柔一刀：“都没娶，谈什么休。” 曹耀宗顿时煞笔了。 是了，家里几个虽然早就疏通润滑过。 但都没走程序。 难怪她们这些日各种别扭，刘占奎，宋国平两人也是皮里阳秋的。 曹耀宗立刻道：“我去敲诈东洋人就是为你们争聘礼的，回头让克文妈妈帮忙一起下聘，一起明媒正娶。” 说完仓皇逃跑，身后传来一阵银铃似笑声。 而他出门正撞见宋嘉林。 曹耀宗倒没躲，拉过她压低嗓子道：“我对周畅的那种术法，还能用在两个人身上，我看藤田岁数也不大，应该还能干几年。。。” “最好他们军方也来一个。”宋嘉林建议道。 曹耀宗遗憾的叹息：“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这不行，因为军伍阳气足，再说军中很多事身不由己。要是转头调去其他地方，超过百里都没用了。” 原来是这样啊。 宋嘉林想了想：“那个渡边呢？” “也不行，那是明显九菊一派的底子，再说已经是必死之人。我考虑让藤田配合后，由他提议，找个更精准的目标。” 曹耀宗显然已经有了主张。 而他说的很对。 宋嘉林没其他意见了，便帮他整理了下衣领：“那行，你自己考虑吧，具体是谁，都不要告诉我。” “好，那我先去。”曹耀宗上车，想想又不放心的伸出脑袋：“别踏马再打电话喊章远达过去了。搞的大家都别扭。” 狗东西要出去浪，却怂的这样。 宋嘉林被他逗的花枝乱颤。 周围弟兄也都憋笑不已。 等他滚蛋。 宋嘉林回屋，立刻被韩丽雪她们拉住叽叽喳喳起来。 听说这家伙要去赚聘礼。 宋嘉林靠在未亡人身上叹息：“我们好可怜，给他吃干抹净，才求来个名份。” 一句话顿时勾起女人们的恨意。 就是小寡妇都有些不爽了。 宋嘉林继续拱火：“回头等师傅来上海，我们求他，下辈子把这狗贼变成女人，我们变成男人，一起玩死他！” 憨憨的小猫娘立刻小声附和：“好呀好呀，我也要捅的他嗓子疼！” 韩丽雪宋嘉林阿眉立刻尖叫起来。 林欣怡才觉得不好意思，钻她韩姐怀里乱扭。 张妈站在伙房门口，偷看她们笑闹成一团，脸上也露出姨母笑。 本来她以为宋嘉林会很霸道，没想到她反而是家里姐妹的粘合剂。 要不是她压着，八百个心眼的眉夫人可不会消停，现在却连脑子都没了，只知道傻笑和半夜媚叫。。。 第248章 油滑伶俐的又一代 这个时候。 夜色已越发浓郁。 还没正式开张的大舞台灯火辉煌。 门外也已经停满洋车和人力车。 杜月笙满头大汗的带着万墨林等人，将一批酒水，从后面送进场子里时。 前面陆续传来消息。 李经迈先生和袁克文来了，在歌舞厅，点了昨天的莎莎，和阿娇。 虞洽卿和沈洪来等宁波人来了，也点了阿娇，他们凑一起了。 东洋领事请曹先生，天字房。 点的是白俄的姑娘。 法国领事馆的杜威特先生来了，点了英国姑娘。 英国洋行的科恩来了，点的德国姑娘。 克虏伯的主管鲁尔男爵来了，德国佬特地点了英国和东洋的姑娘。 我曹，不知道谁嘴贱，英国人去找德国人的茬。 他们打起来了。。。 黄楚九和李罗汉，以及漕帮弟兄试图去劝。 但他们拉不住，根本拉不住。 新情况！ 曹先生出来发火。 他们消停了。 曹先生还把他们的姑娘都拐走了。。。 “真的？” 万墨林瞪大眼：“那他们说什么没有？” 领班眼中都是讥讽和骄傲：“别看洋鬼子平时牛逼轰轰的，遇到曹先生能说什么？他们都已经撤了，其中英国佬最惨，门牙都飞掉。” 万墨林神驰目眩：“要是哪天我也能这么牛逼就好了。” “你得了吧，上海滩只有一个曹先生。”领班毫不客气的打击他道。 万墨林不服了：“你踏马别看不起人！说不定呢！” “好了好了。” 杜月笙忙劝解，顺便跳根烟给领班：“昨天喝酒，我听阿唐说，你叫陆京士？” “对，月生哥，你怎么带这个二愣子出来？”陆京士歪着头问。 万墨林大怒：“你踏马。” 边上送货的伙计马祥生赶紧保住他：“行了行了，我这没脑子都看得出来，人家逗你玩呢。” 万墨林依旧气咻咻甩手走人。 陆京士在后面笑的前俯后仰：“册那，这憨度有点意思。晚上下班，我找你们，今天我请你们吃酒。” 杜月笙笑道：“那感情好。晚上我准备酒，你安排菜。” 既是做兄弟，就得有来有往。 杜月笙对于这一点把握的很好。 他们走后。 陆京士想了想，跑前面黄楚九的账房，敲敲门进去，将杜月笙的送酒单子递上，说道：“方便的话，把他单子往前面排排吧。” 账房是从宁波钱庄出来的，四十来岁傲的很，翻眼睛讲：“你教我做事情？” 陆京士赔笑：“哪儿敢呢，不过曹先生要扶这个杜月笙上路，可他本金又不多。我这不是免得他走投无路，出去借钱给曹先生知道，让咱们黄老板丢份子嘛。” 账房先生顿时哑火，怏怏的将杜月笙的送酒单归到第一档。 这样明天下午就能拿票据，后天就能提款。 陆京士递烟：“还有开业后的水果项，哥，您多担待。” 账房先生摆手，无力的问：“还有什么要求？” 陆京士：“要不晚上请你去喝点，就当交给朋友，这样以后你把进货价提提，多的我们一人一半。” 账房先生气的跳脚：“你踏马逗我呢？” 陆京士笑嘻嘻着：“后面是逗你，吃酒不是，晚上我请，不给面子我踏马天天来烦你，还给你在老板面前上眼药。曹。” 账房先生倒是吃他这套，前所未有认真的打量了下油滑伶俐的陆京士，失笑起来：“行，我看你迟早有出息，那就交你这个小朋友。” “别，我们这代同辈里面，我已经算准了，月生将来才最有出息。”陆京士道。 其实曹耀宗比他们年纪小许多，但属漕帮的爷叔辈，实力和社会地位更是没法比。 账房先生闻言诧异了，为什么呀。 陆京士：“你傻啊，曹先生看上的人，不一飞冲天才怪。” “滚滚滚，忙好来喊我。”账房先生大骂。 陆京士嬉皮笑脸走人。 出门又回头：“先生，怎么称呼？” “刘阿庆。” “好的，阿庆哥。” 帮杜月笙埋好人情线，陆京士就往楼上去，却见几个女孩出来，站在了天字房的门外。 他估计曹耀宗应该在和藤田谈事，没敢去凑，还赶紧机灵的调来两个侍应帮忙守着点。免得那些洋妞，尤其白俄的几个长腿给谁骚扰，惹曹先生不高兴。 而此刻。 室内，如他所想。 不过曹耀宗不是谈事是办事。 他亲自给藤田倒了一杯茶。 递过去时，手腕轻斜，拇指微沾了点茶汤。 一点无色无味的药粉便融入其中。 这是外道八门的手法。 药粉则提自烟土，有让人放松的作用。 藤田根本不能发现，他还挺感谢的把茶杯接到手里，品尝后回味说：“曹桑，这是贵国的龙井吧。” “好眼力。” 曹耀宗懒洋洋靠着软榻边说。 他丝毫不急，因为这是一国领事，身上有法统之力，不是周畅那等近乎白身的翻译好收拾。 所以他才将他拉在法租界内，又借题发挥，将各国洋妞都喊来，以阴柔之气压制干扰。 然后还下了迷药。 等发作的功夫，曹耀宗继续玩弄人心，反正现在说啥都是放屁。 他接着道：“在这儿我也就不装了，藤田桑你既然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这钱嘛，我开价是四百万，肯定是狮子大开口。” 藤田忙竖起耳朵。 曹耀宗：“我心里价格告诉你吧，给了二百差不多了，但你回去的话，可别这么轻易放过三井，要是你能多要，算你的。锅我来背。大家发财嘛。” 还有这好事？ 藤田顿时激动的眼前一晕。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笑呵呵问：“曹桑如此厚爱，需要什么呢？” 这厮果然不好糊弄。 曹耀宗面不改色：“联合洋行既然要和你们的生意，单量自然是越大越好，迟早也要派遣人去贵国设点，异国他乡做事没人照顾肯定不行，这方面，我希望和你合作。” 原来如此。 藤田心想要求合理，也为钱财心动，便点点头，给曹耀宗倒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刚要和曹耀宗深聊合作时。 谁知他眼前竟又一花。 藤田还不知怎么回事，撑着桌子，干笑说：“应该是这几日有些疲倦了。” 曹耀宗声音却开始飘忽：“既然累，你等会就好好休息一下。” 藤田点点头，眼睛越来越发直。 曹耀宗见火候差不多了，微笑起来，伸出手说：“来，你看这里。” 藤田茫然间。 啪！他一个响指！ 第249章 种魔刚毕，舞女血案 所谓“种心魔”，就是种下灵魂烙印。 这是出自白莲教，其实术法的跟脚属于上古巫道的一种法门。 曹耀宗上次还是在波尔夫人干尸案时，对周畅用过。 那可谓他在沪上的起步。 他能有今日当然是努力得来，但其中“傀儡”周畅居功至伟。 要不是周畅悄悄推波助澜，他是不可能那么快获得白德安的信任，从而借到法租界的法统之力的。 今天是曹耀宗第二次使出。 这个响指打完，藤田的眼神就更迷糊了。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因为他看到了一尊端坐在黑石王座上的金甲尊王。 王的身边，神将肃立。 藤田震惊之际，“王”低声道：“终于找到你了。。。” 藤田！！！ 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曹耀宗骗人的鬼话张嘴就来：“徐福为朕求长生不回之后，朕大限将至，只能放弃江山，带三千宿卫藏神于骊山中，又历经三世人间，或为大唐秦王李世民，或为大明曹国公李文忠，期间部众零落，十不存一。” 你竟是秦始皇？还是李世民？还是李文忠？ 藤田！！！ 拼命掐自己！ 可是这是直击灵魂的外道术法，区区肉体的疼痛，根本不会影响。 藤田确定这好像是真的。 曹耀宗却感觉到了东洋租界的法统之力，似感觉到领事被困，正在法租界外翻腾。 时间不多了。 曹耀宗不在墨迹，直接露出真容，对藤田道：“而你正是我宿卫里的左相嬴田，人的面貌可变，魂印不会变。。。” 藤田倒吸一口凉气，纳尼？曹桑！ 澎！ 曹耀宗挥掌将他魂魄扣住。 以白莲幻术构建的“前世”画面在藤田魂上流转。 与此同时，八道暗红的纹路落进他的魂魄。 藤田“回忆前世”，本有些抗拒的表情，变得震惊，而后越来越激动。 他呆呆看着英武的曹耀宗。 原来我前世为他赴汤蹈火，他都给自己的忠义表现感动了。 这厮不由泪流满面，噗通声跪地，大声喊道：“属下拜见主公。” 手指触碰在“神殿”的地面，感受神秘纹路的凸起，藤田越发觉得振奋。 曹耀宗知道成功了。 眼瞅东洋租界的法统之力，似有些沸腾。 曹耀宗赶紧放开这厮多少有点萎缩的小脑，沉声道：“不可对外宣扬。” 东洋法统联系上藤田，渐渐平息。 而藤田清醒后，发现自己竟坐着。 这对主公实在太不恭敬了！ 这货连忙后退几步，熟练跪倒说：“哈依。啊，是，主公。” 接着这厮还握紧拳头，擂动胸口，诚挚忠诚的行了个唐代的古典军礼：“主公，你需要我做什么？” 曹耀宗充满感情的看着他：“华夏儿郎，投于番邦，倒是份机缘。想必你身上有华夏血脉。如今你。。。” 曹耀宗招招手，声音很低。 藤田凑来，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一边听，他一边猛点头。 主公英明，这些该死的东洋人！ 然后他非常愤怒的说：“主公你不知道，这些该死的东洋人，不仅仅要占据满洲，还要占领山东和上海。其中以田中，石原，坂恒，白川。。。等人为首，其中陆军那些马鹿。。。” 随着他的讲述，曹耀宗才恍然，东洋国内局势原来是这样的。 他们现在也不是非常坚决的要打。 只是想逐步蚕食。 其中甚至有部分是同情曾经的宗主国的。 但也有一部分异常激进的份子却迫不及待。 。。。。。 这会，外边的列国流莺们百无聊赖着。 不过青春明媚的她们站在天字房外的栏杆边，倒也算得上一道别致的风景。 难免有些煞笔“我见犹怜”后，觉得这些漂亮的洋婆子真是可惜，恨不得将她们明媒正娶回家，好好疼爱。 但也有人以为这是财源。 比如楼下某个房间里，就有三个白相，正借来玩的名义，打眼这个场子里的姑娘的成色。 这些货色都是衣着光鲜，样貌出挑的人物，却常年只靠女人吃饭。 而风尘女子嘛，虽说见惯世上男子，但都很明白那些只是交易。 不过是人，就需要慰藉。 这些白相就是找的这个缝隙，从关怀体贴下手，等把她们骗到手之后，又会家里连番出事需要钱财。 女人哪怕知道这是套路，上钩后依旧自我欺骗的供奉他们。 但等红颜几年后被摧残凋零，他们就会甩手走人。 这样的事，在欢场不稀奇。 反正姑娘和他们是愿打愿挨的关系。 再说场子也需要这种货色来稳定“资源”，所以只要他们不太出格，或者挖人跳槽，大家对这种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今日的这几个却不同。 这三个货喊来舞女作陪后，其中一个竟趁舞女不注意，在酒里下药。 几个舞女喝完很快浑浑噩噩。 他们立刻将舞女轮番抱去屏风后面。。。 片刻后。 他们双唇红红的出房间，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洋妞，露出贪婪表情。 其中一个喃喃的道：“这才是大补啊。” 楼上房门这时打开。 那些洋妞立刻转身进去了。 三人对视了眼，下楼分道走人。 他们走后不久，一个小厮来打扫房间，转屏风后面顿时吓的尖叫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附近客人听到动静纷纷好奇的凑来。 陆京士正好路过，小厮冲他哭喊：“哥，出事了。。。” 周围人更加好奇了。 陆京士眼瞅这个状况，心思机敏的他感觉不妥，当即抬手一耳光。 啪！ 小厮给他打的一跌。 陆京士骂道：“胡言乱语什么东西，不就是被客人说了几句吗？” 小厮有点蠢，还想说话。 陆京士再两耳光，捂住他的嘴拉进房间，反锁上门，恶狠狠的低声道：“曹尼玛的，后天就要开张，管你看到什么，当众鬼叫什么东西。” “死，死人了。”小厮哭着说。 “死了也不能叫。”陆京士怒道：“你当众这么闹腾，是要砸大家的饭碗吗？”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糊涂了。 他吓得抖抖的辩解：“哥，我错了，可是，太怕人了，在屏风后面，你去看看就知道。” 陆京士才不去呢，又给他一个嘴巴子，骂道：“我去看尼玛啊，能把你吓的这个鸟样，我为什么要去找不自在。” 小厮！！！ 不愧是哥，你说的好有道理！ 第250章 东北口音的妖人跟脚 这时响起敲门声。 陆京士打开缝隙，见来人是李罗汉，那些想看热闹的已经被驱赶，陆京士忙拉开门，主动说：“叔，我是怕惊动客人，影响生意。” “你做的不错。”李罗汉的眼睛如刀子似的扫过那个大喊大叫的小厮：“明天滚去南市搬砂子去。敢把这里的事情说出来，老子要你全家的命。” 小厮失魂落魄。 陆京士壮胆劝道：“叔，他还不懂事，我已经打过他了，还能给他个机会？” 李罗汉都乐了：“你有点东西嘛，都知道拉拢人心了。” 他话里带了敲打之意，陆京士不敢往下说了，低头卖乖道：“叔，我不敢去看，您去看看吧。” 李罗汉嗯了声，走屏风后面很快出来，铁青着脸道：“你们两个守着，我去请耀宗。” 片刻后。 曹耀宗丢开已经给收编的藤田，走下来时，黄楚九已经到了。 老头子正浑身发抖的坐在沙发上。 显然以黄老板的见识都给吓的不轻。 看到曹耀宗，黄楚九急忙站起来：“耀宗。。。” 曹耀宗没安抚他，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安抚。 他摆摆手：“老哥你稍安勿躁。罗汉哥你陪他就好。” 随即独自绕过屏风。 入眼，三个面色苍白，如花似玉的舞女瘫在地上。 她们的裙裤都被撕开，腿间裂了道直通小腹的大口子，内脏都没了，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那模样就好像三盘菜，给谁生吃了一样。 “客人是谁？”曹耀宗问。 陆京士隔着屏风小声汇报：“是三个小开，据说之前常常在四马路那边玩，但家里具体是做什么的，却没人知道。因为他们先给了钱，所以他们走时没人太留意。直到小厮打扫，才发现。应该也不超过一根烟的功夫。” “你们安静，不得打搅。”曹耀宗交代道。 室内几个人立刻屏住呼吸。 曹耀宗接着就打起一道招魂诀。 口中默念： 战战青天，紫云开诛三仙送魂来。 三魂回来归本体。 七魄回来归本身。 青帝护魂白帝护魄赤帝养气黑帝养血黄帝中主万神无乐。 生魂速来死魂速去，下次有请又来赴会。 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 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他说完，左手托着灵宝，右手剑指往前面的虚空一劈。 所谓斩断黄泉，劈开生死路。 虚空里立刻发出轰的声闷响！ 三具尸体也立刻剧烈颤抖。 室内随即卷起一阵冰冷的阴风。 风中，隐约有鬼叉躬身。 曹耀宗颔首回礼。 这股风接着就化为三道小小的龙卷，落在三具尸体的眉心。 死人的眉心就此发出青光。 渐渐的，三具魂魄成型，茫然打量四周，随即醒悟过来，对曹耀宗凭空跪着哭泣起来。 人，听不到鬼的述求。 黄楚九李罗汉他们，只听到风在呜咽，屏风都微微发颤。 曹耀宗却能听清楚。 但他懒得听了。 他直接伸手将她们拘进敕令法盘的空洞，将山鬼花钱贴到自己眉心。 之前的一幕顿时在他眼前闪现。 那三个货下药后，竟口中伸出獠牙，对舞女玩踏马极致离谱的啃咬吸！ 忽然，有个细节跃出。 下药的那个油头小开，起身后擦擦嘴，和同伙用的是东北口音，低声说：“玛德，味道没有白俄的好。” 同伙点点头：“先将就将就。” 而他们的气机，似乎近妖非人。。。 “将她们好好安顿吧，等将来法统归一，再投轮回。” 曹耀宗做了声交代，鬼叉去后，他挥手点燃火焰，以法力将火势束缚于三尺内。 红颜转眼成灰。 曹耀宗又一响指。 骨灰凝聚成三颗石子，被他弹进窗外的黄浦江龙脉中辅助安魂。 完成这些，室内死气阴霾尽去。 黄楚九等人莫名觉得轻松了许多。 曹耀宗转出屏风，见黄楚九面色还有点进展，他展颜一笑：“没事了，不过那三个家伙还需要费点事才能找到。” “你。。。”黄楚九想问他可有把握，又觉得这不免质疑曹耀宗的能力。 曹耀宗多聪明的人，递给他一根烟：“放心吧，我已经大概有数，具体的就不和你说了，接下来你就当没这回事，反正找不到你头上，也不会影响生意。” 认识他以来，黄楚九就没见他说过空话。 黄楚九顿时踏实下来。 曹耀宗又看向陆京士：“你不错。” “多谢曹先生夸奖，晚辈只是本份。” “在这里屈才了。” 曹耀宗打量了下他：“下班回去，和月生商议商议，明天来告诉我，想去哪里。” “是！”陆京士没犹豫，道：“晚辈一定好好请教月生哥。” 曹耀宗颔首：“等这里生意上轨道，就放你出去，你先去忙吧。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陆京士很机灵：“知道，晚辈这就带一个新领班出来。” 李罗汉咂嘴：“现在这些年轻人，玛德，不像我当年，就晓得埋头砍人。” 曹耀宗心想，杜月笙一脉，妥妥接你们班的一辈，自然不简单。 但他没明说。 因为人的命运，不要乱预告。 他随即返回楼上。 藤田正拉着个白俄女人乐呵，见他回来要起身，曹耀宗摆摆手：“咱们在外边以后一如既往。” 藤田明白，也就放开了，道：“曹桑，那么三井的事情我就那么办了？让二百？” “对你有利就好。你做主就是。过去我们不都是这样的么？” 藤田心想，主公如此信重，你们死定了！ 他重重点头。 曹耀宗也拉过一个女子，捏捏弄弄，心思却飘在了之前的事情上。 那三个货，要找白俄女子“进补”。 呵呵，我踏马还想呢！ 不过他们是谁驱使的呢？ 既是搞我，会不会也是搞上海的海军？ 比如东北，头山满？ 曹耀宗抬头：“喊领班，通知他，场子里的洋妞，下钟就都不要上班了，来我这里玩！” 消息很快散出去。 黄楚九李罗汉知道曹耀宗是在办事。 李经迈却不知道。 今晚也喊洋妞的李经迈悲愤的想，我踏马和虞洽卿客气一下，他就真的把阿娇搂着了！现在我挑个洋妞，耀宗又要！ 弟兄们今天专门搞我是不是？ 简直欺人太甚！ 行，让我不快活，你们也别想快乐！ 不过李经迈胸有丘壑，虽然气炸表面不动神色。 过会儿才找借口起身，下去亲自打电话给虞公馆，曹公馆，章远达，袁公馆！ 第251章 遥远的电波 亏他干得出来的。 没多久各家女眷都来了，场子里一阵大乱，男人们的嘴脸无法形容。 李经迈还装作没事人似的，“帮忙”遮掩。 不，他不止遮掩，他还做好人。 嘴里各种“嫂子”“弟妹”“给我个面子”“回家再闹”云云。 李鸿章当年被骂李鬼子不是没原因的。 唯独宋嘉林她们没闹腾。 因为韩丽雪，小猫娘，阿眉不敢。 泼辣的宋嘉林却又从黄楚九这里得到了消息。 听完黄楚九对之前案发现场的讲述。 宋嘉林看了眼楼上，心想那三个白相的做法，倒似采补。 花莲秘法里，也有类似记载。 不仅仅男对女，也有女对男。 但直接开膛破肚，又似关外的外道术的一种。 具体叫什么来着？ 宋嘉林有些头疼之际，曹耀宗已接花天酒地的功夫，装着揩油，在一群洋婆子身上留下了法术扣子，也截取了她们的头发。 捏着把黄黄绿绿的洋妞毛发，知道下面动静的曹耀宗也没心思待了，让藤田好好耍，他推门闪人。 走出房间来到顶层回廊。 斜对楼上的宋嘉林冲他招招手。 曹耀宗噔噔噔跑去装的很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别装了。”宋嘉林挽过他的胳膊，挖了贴墙根站着的陆京士一眼，刚刚就是这个小子悄悄报信的，他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熟悉花园子路数的妖精。 陆京士被明艳大气的宋嘉林瞪着，心里都一抖。 曹耀宗打了个哈哈，眼瞅房间内。 袁克文从天津带来的那个女子，虞洽卿家夫人等一众女眷绷着脸的模样，曹耀宗明智的绝不废话直接闪人。 上车后，曹耀宗和韩丽雪，宋嘉林一车。 关上门。 曹耀宗将那些发丝递给韩丽雪：“你回去一缕一缕，用胶粘院落里的桃树上。” 韩丽雪乖乖点头并不多话。 宋嘉林问：“你找到蛛丝马迹了？” “挖好坑了，既为生意也因为。”曹耀宗点了下她的眉心，将意思传过去。 宋嘉林冷笑起来：“果然是关外的黄仙术。” 她想起来这个法门的名字了。 曹耀宗也知道。 曹耀宗颔首：“他们能吸取精血不够，还要开膛破肚夺紫车。应该是这种邪术。这说明他们背后还有个供奉的总线。当真是好大胆子，知道我在沪上，知道这是我的场子，还敢搞这种事。” 宋嘉林分析：“或者他们也是给抛出来的幌子，指不定后续还有什么花招呢。不然，理当没有人敢招惹你。” 她说的很对。 曹耀宗根据阴魂看到的细节，进一步觉得，这或是东洋人方面的套路里的一环。 至于他刚刚说的紫车，往上一级就是大名鼎鼎的紫河车。 那是成熟的胎盘，还是味中药。 但强行夺取，因果太大。 因为涉及了轮回往生。 所以外道术便退而求其次，只对血气旺盛期的女子下手，取其内脏器官等，交由供奉“吞噬蕴养”，形成集无数祭品的，无牵扯的紫河车。 这种法门最终的目的。 不是培养邪灵，就是壮大供奉本身的修为。 另外，该供奉可以是女性，也可以是母妖。 如黄鼠狼，狐狸等灵性很足的东西。。。 韩丽雪听完曹耀宗的解释，既觉得恶心又觉得愤怒，道：“这些畜生为了自己，专门祸害无辜女子，耀宗，你一定要把他们抓住杀了。” 曹耀宗点点头。 沿途再无他话。 到了家，未亡人认真的将那些洋妞的发丝，沾在桃树上。 这样她们被算计时，就会被桃花式神保护，为曹耀宗争取到抵达的时间。 而洋妞们身上的法术扣子，也会感染凶手，让他们彻底无所遁形。 。。。。。 此刻。 东洋租界，大阪百货的深处。 三个小开正毕恭毕敬的跪在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袍人面前。 黑袍人含糊其辞的哼了个音节。 三个小开立刻一阵干呕，吐出些腥臭的东西。 黑袍人挥手将那些玩意吸去藏于袍底。 接着对他们道：“这几个只是下品，明日更改下样子，去找几个洋人，尤其以白俄为佳。因为她们出生北地，更合我的胃口。” 三个小开连连叩首。 其中一人低声道：“回大仙，就怕那边起了警觉，不如暂去四马路，过几天再去那边。” “今日是你们三个去的，明天去两个，择机而为就是。” “是。” “你们下去吧。” 三人退下后，这袭盘坐的黑袍就瘫软下去，里面很快传来一阵咀嚼声。 不多久。 室内又恢复安静，黑袍依旧铺在原地，竟从里面窜出只皮毛发黄，仿佛狸猫的黄鼠狼。 这只黄鼠狼一溜烟窜进墙角巴掌大的暗门，行过通道来到间漆黑的洋房里。 也就在这时，忽有阵秋雨洒落。 沿街梧桐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结束了花天酒地的藤田坐着洋车路过此处，行向家里。 路过时，还看了眼这处洋房。 因为这里是他的朋友，日租界公董，田中的住处。 他却丝毫不知道。 就在此刻。 田中正在卧室衣柜后的密室内，疯狂的摁着无线电发报机的摁键。 无线电波随即跨越遥远的距离，来到数百里外旅顺某东洋陆军的营地里。 一个光头矮壮的男子，从榻上起身，在副官手里接过电报译文：已启动暗棋，势必如君所愿。 “回电：已悉，不惜一切。” 副官立刻出去执行。 男子摸出烟点上，脸上露出冷笑。 狗屁的海军，拿捏和利用我们陆军，还坐看白川的侄子惨死。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三井家的混蛋，只为区区利益，做出的妥协。 现在引发你们和上海方面的矛盾，正好能为加藤外相和日置易阁下后续攻略满梦的计划做美妙的遮掩。 顺便还能拿下三井的实权。 等明年今日，你们才会察觉，我们陆军，才是在华最大的受益者。 哈哈哈！ 营房内，阴冷猖獗的笑声在久久回荡着。 转眼天明。 江志青面色苍白的走出一家赌场。 坐到街头的馄饨摊上，丢出枚大洋后。 他目光呆滞的看着雨点在脚边的积水里打出的涟漪。 玛德。 上头了，把下月的生活费都输光。 要是被陈其美知道，就死定了。 看来只能找耀宗想点办法了。 第252章 小猫娘怀孕了！ 十几分钟后。 江志青坐着辆黄包车来到了曹公馆。 得知“五哥”来。 晨练后，刚洗漱好的曹耀宗忙下楼。 见他神色犹豫，便请他进书房。 关上门问他什么事。 江志青尴尬的如实道：“老七，能不能周转点钱。” 曹耀宗倒不是拒绝，诧异问他怎么会缺钱。 江志青垂头丧气：“这几日无事，就跑场子里玩，昨天手气不好又上头，结果输了。” 曹耀宗都无语了，上次给逮进去，这次又输光。 你踏马还真是吃喝嫖赌只差抽大烟了。 再看他气运，一塌糊涂。 “总共输了多少？”曹耀宗问。 江志青比划了下，三千大洋。 曹耀宗起身拉开门上楼，和小寡妇拿了一小皮箱，回来交给他。 江志青打开看了，激动的不行，因为里面是二十根大黄鱼。 如今一根大黄鱼抵得上400大洋。 这里就是8000大洋。 他忙道：“耀宗，我给你打个条子。” “滚犊子吧。” 曹耀宗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咱们是弟兄，兄弟有通财之义。” 江志青大为感动，赌咒发誓：“老七，将来我有成就，必不相忘。” “我相信你。” 曹耀宗这个是信他的，因为他确实算得上讲义气。 瞅着这货的倒霉熊样。 曹耀宗索性摸出三个铜板：“来，你丢一丢。” 江志青知道他的本事，求之不得，想看看自己的命运，连忙丢出。 卦象一闪。 曹耀宗沉吟起来。 江志青都提心吊胆了。 曹耀宗又拉过他的左手，看了下掌纹走向。 严肃的对他道：“五哥，你这一生有鼎盛时，目前些许波折不算什么，不过应当内敛克己！另外你的运势和寻常人不同，是从南往北再往南的。所以东南是你福气之地。” “广州？”江志青脱口而出。 曹耀宗不置可否，继续道：“另外上海和你也有渊源。我看啊，沪上，南边相辅相成。某日你遇到和这两地相关，却只在一地的地方，就能起势。” “具体是什么呢？” “说了就不灵了。总之，你在5年后开始真正转运，但有波折，9年后彻底进运。” 曹耀宗说完挥手将铜钱收起，认真叮嘱道：“切记内敛克己，不可再触碰这些偏门，不然悔之晚矣。还有此生我只能和你算这一回。” 江志青是信他的，见他这么严肃，忙点头表态：“我晓得了。” 又补一句：“这么多弟兄，除了三哥陈其美，你对我最好，我都会记得。” 曹耀宗咧嘴：“你去忙吧。此事你知我知，给三哥知道，把你头打漏。” 江志青尴尬起身：“真不能说，他真打我。” 曹耀宗哈哈大笑，送他出门约得空聚会。 等他走远。 曹耀宗回到书房，将他之前卦象复原，结合掌纹又一番推测，摇头叹息：“虎头蛇尾。。。终究运去英雄不自由。也难怪，根基太杂，且借助之处掣肘又多。可惜我也担不起这数千年国运。时也命也。” 说完曹耀宗隐约感觉危险，知道这番承负巨大，不敢再哔哔，灰溜溜回到客厅。 正见宋嘉林打扮的摩登十足，带着囡囡和盛家小八准备去洋行。 看到他，宋嘉林莫名其妙翻白眼。 曹耀宗？？？ “周畅已经离职，洋行也都弄好了，一天到晚为你忙，你去外边花天酒地。” 原来是昨夜的醋今日翻出。 曹耀宗厚着脸皮：“能者多劳嘛。” 宋嘉林立刻哼哼唧唧变成他身上的挂件，亲他一口小声道：“我昨天下午和我爸妈提了你要下聘的事情，他们开心坏了，不过韩姐有点神伤，你给她也找个娘家啊。” “袁克文的妈妈怎样？” “胡说八道，那是为章雨曦下聘的。怎么好再找。” “容我想想。”曹耀宗一时头大，宋嘉林骂道：“猪头，让她和我一个爸妈不就是了？拜个干亲，再加阿眉的老妈罗嘉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正说着。 小猫娘走到楼梯半截，看他们搂一起，刚叉腰娇喝：“放开我男人。” 忽然俏脸一变。 捂着胸口干呕了声。 张妈等人是有经验的，见状都愣住。 小猫娘还奇怪：“怎么要吐呢。” 然后鬼叫：“啊，张妈你烧的什么呀，腥死我了。” “就是肉包啊。”张妈上前扶着她，韩丽雪也走下来，小猫娘恰好又干呕了声。 这下大家都觉得不对头了。 曹耀宗直接上前给她把脉。 其他人都屏住呼吸。 小猫娘也有所感觉，心七上八下着想，我不会怀孕了吧，我还没正式过门呢，就给这狗贼糟蹋了好多次。。。呜呜，没脸见人了。 曹耀宗一再确定，心也狂跳起来。 哪怕他天大的本事，对这样的事情也早有预期。 但等事到临头，还是激动无比。 他微微抖着声音道：“恭喜你，你有喜了。” 边上的宋嘉林瞬间破防：“曹先生，你啊是有毛病，恭喜她，那不是你的啊！脑子瓦特了！” 曹耀宗慌忙点头：“对对对，我的，我的。” 室内人等从没见过他这种呆傻样子，顿时哄堂大笑。 笑闹半响。 小猫娘的待遇立刻提升至最高境界。 宋嘉林都不上班了，打电话给刘占奎，又打电话给自己爸妈，又打电话给昨天引发众怒的李经迈等人。 没多久曹公馆里人山人海，上海滩出了名的老妈子都排队！ 曹耀宗只负责合不拢嘴。 因为他看出来了，小猫娘怀的是个带把的！ 他的嫡长子有了！ 儿子估计还没成型。 曹耀宗已经在想，是教他修道呢，是做生意呢。。。 。。。。。 “曹耀宗的女人怀孕了？” 田中眯着眼听着这个轰动上海滩的消息，露出冷笑。 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 看着敌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怀孕的女子可是妥妥的极品紫河车！ 另外要是能夺了刘占奎女儿的命，不仅仅会瓦解曹耀宗的势力，他估计还会和海军方面发疯的吧？ 那样三井的一伙，也必然会在他的打击下，进一步受损！ 想到这。 明白老友藤田实际上很亲近陆军的田中，立刻拿起电话约了藤田，随即驱车前往领事馆。 第253章 各家的心思 但他遇到藤田后，隐晦的说完意图，对方却直接否决了。 “田中，我们是几十年的朋友。我不希望你沦落为头山满的炮灰。”藤田语气沉重。 田中一愣，甚至感觉他眼中有杀气，但仔细看，又没了。 “再告诉你一些不知道的事情吧。” 藤田给田中倒了杯茶：“三井的背后是陛下十分信任的亲王阁下，所以三井其实就是陛下的资产。不然他们怎么会受到九菊一派的保护。” 什么？ 田中大惊失色，他们一直以为三井只是亲王的投靠者。 “头山满是肯定能知道这个内幕的。田中桑！”藤田又加了句。 言下之意，你被刻意隐瞒了信息。 田中呼吸顿时变得沉重，盯着藤田：“请一口气说完吧，藤田阁下。” “好。” 藤田身体前倾：“我在感情方面，确实更亲近陆军一些，因为我是受石原桑的恩惠，才获得晋升的。但在工作上我是受外务省领导。另外我也很清楚，陆军再强大没有海军，他们怎么渡海？这只是上面刻意分化导致的对立。下面人打出狗脑子来了，他们却还在一起饮茶！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区别。” 田中以为他讽刺自己，尴尬的说：“所以我只是个小人物，炮灰。” 藤田自顾自往下道：“不过这样的事，做久了，难免有小人物觉得不甘心。恰好他们又走上了位置。所以如今海陆军里，都出现了一部分人，希望建立甲午那样的功勋，将保守的前辈取而代之。白川义则就是这种人。头山满看似资历深厚，却只是白川义则等人的工具。” “所以呢？”田中听的入神，真心请教。 做足铺垫的藤田给出答案：“他们的重心在满蒙，联合海军打德国租界，一方面是占点便宜，给袁慰亭压力。一方面也是在列强面前表态，以获得西方更多的支持。至于让你在上海搞事情，同样是为北边的计划服务。你演演戏得了，真干出什么出格的大事，上面只会第一个将你丢出去平息曹耀宗的怒火。” 他言之有理，田中垂头丧气：“曹耀宗真的那么强？” “曹耀宗如今是英法美租界利益的纽带，他的手下还建立新的洋行，不日会成为三井在远东最在乎的合作伙伴。你却要杀他还没出生的儿子，你觉得亲王陛下，以及海陆军会放过你？头山满能保住你？” 田中听到这里已经汗流浃背：“多谢藤田桑的指点，看来我的想法太激进和狭隘了，那么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藤田直接开价：“把凶手卖给他示好。将他怒火引到头山满他们身上。接下来全心全意协助我，完成他和三井的隐秘合作。我会如实和亲王汇报你的效忠！踏马的，头山满在满蒙上获利，能分你一分吗？自古以来谍报者，几无好下场。我是在救你。” 他说的确实是真相。 自古以来，谍报者能全身而退的没几个。 之前只是个普通商人的田中，阴差阳错加入其中后，想退已经太迟，如今藤田愿意拉他一把，他连忙表态道：“我明白了，多谢藤田桑。” “等这件事处理好，我会向上面建议，让你负责和周畅对接，并介绍你一些陆海军的真正人脉。毕竟以后货物在海上和码头过手，还是需要些保护的，我又没多少精力操作此事，另外我也不甘心把功劳都给三井方面。所以，以后你我一体吧。田中桑。” 藤田说出伸出手，已迫不及待的田中急忙握住：“多谢藤田桑，我接下来就去安排此事，把那些东北来的家伙送出去。” “好，记得将自己摘干净，我等会就去通知曹桑。”藤田直白的道。 等他走后。 藤田站去窗口，目光阴冷的想。 妈的巴子的，居然要暗害我的小主公！ 正好拿你，彻底清理头山满在沪上的力量！ 这一头。 去曹公馆的恭贺的人流终于少了。 曹耀宗的兴奋劲也过去了。 毕竟只是有喜嘛，家里自有老妈子，和那些长辈操心安排。 他干脆甩手去西区的扩建工地落个清净。 但有人却还在为这件事亢奋着。 刘占奎！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家里，和陪他回来的李罗汉眉飞色舞着。 提及家事，哪有什么江湖大佬。 只有一个满眼放光的碎嘴子。 他和李罗汉道：“你没看到宋国平那个老脸黑的。” “呵，嘉林是个好姑娘，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打的算盘是，韩丽雪毕竟嫁过人，没法争。阿眉是后来的，排不上。也就我家丫头，和嘉林，看看谁能生个嫡长子。” “嘉林确实有本事，我家那个废物东西只知道傻乎乎的倒贴。宋国平那老东西就以为自己的国丈地位稳了。” “结果呢！老天开眼，我没白给妖人剥皮！” “我家丫头先怀上了！我妈说，一看就是带把的！” “我才是曹国丈！他以后再和我牛逼试试呢！” 李罗汉憋着笑附和：“就是，就是，要不是看他女儿面子，我早把他绑窑子里，再把他老婆喊来了！” 提到这事。 刘占奎更来神，嘴里却矫情道：“这个不能干，你学谁不好学李鬼子！” 李罗汉：“是是是，我二哥那个人也是想的出的，搞的克文到现在不和他说话。大哥虞洽卿也不搭理他了。” 刘占奎笑的前俯后仰，转回话题：“耀宗坐镇，他家里是不会出现什么下作事的，再说你干妈也亲自过去伺候姑奶奶了，但听虞洽卿意思，最迟下月，就得给他们几口子把婚礼办了。你说我给啥好？” “耀宗不缺钱啊。” “女婿太有本事也头疼。他是不缺，但我不能不给，但他踏马的一天进几万大洋，我给啥呢？我这点家当都不够他一个月挣的！”刘占奎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他如此。 宋国平同样在家里开骂：“不争气的丫头，平常风风火火，结果还是给小猫娘抢了先，生个庶子出来，一辈子矮刘家一头！” 宋夫人劝他：“你说说得了，传出去不好听。” 结果宋国平破防了喊道：“我怕什么？刘占奎现在还好意思打我吗？” 第254章 来自岳母的算计 接着他还越说越生气。 他盯着老婆：“还有你，我总要你劝丫头早点怀上，我做老子的没法说这种话，结果你呢，你他娘的天天搓麻将，最后搓出个庶外孙！” 什么叫庶外孙？ 宋夫人也急眼了，和他说破道：“你当阿拉没讲？你闺女谁管得住？她自己和我说，嫡子要接曹耀宗那一大摊子，劳心劳力未必讨好。不如养个儿子骑马带刀快意江湖！反正天塌下来有大哥撑着，吃喝嫖赌都饿不死！你说说，你闺女都这么说了，阿拉难道把她往女婿身上套啊！” 宋国平顿时无言以对。 这时电话响起。 “在家？我马上回来。”宋嘉林说。 夫妻俩忙互相提醒，姑娘估摸心情不好，可别再说这些，让她添堵了。 没想到的是。 宋嘉林回来后，直接和他们道：“你们得空和经迈哥，还有克文哥，金夫人，刘占奎，章远达先生，他们几个商议下，最迟下月我们和耀宗的婚礼总要办的。” “哎哎哎。”宋国平私下和老婆嚷嚷，面对女儿只能点头如捣蒜。 宋嘉林道：“还有就是，顺带和罗嘉丽商议下我韩姐，拜你们为义父义母的事情。总不能她没个娘家。” 宋夫人终于忍不住了：“你一天天为曹家操心，连他其他女人都你操心，你就不。。。” “不什么？” 宋嘉林破马张飞瞪着老妈：“门关起来我问你，你们让我早年拜的浦海，是个白莲妖人，沪上谁不知道？耀宗的嫡长子生母是这出身，其他人怎么看？” “谁敢说什么啊？”宋国平道。 宋嘉林也是无语了，说：“帮帮忙啊，爸爸，姆妈。你们真当耀宗是生意人吗？做生意的是我！他的跟脚是正宗的道统传人！就好像天师府的天师，娶个狐狸精，养只狐狸崽当下任天师，这能行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宋夫人不由埋怨丈夫：“都怪你，我说那个浦海总感觉不太对。” 宋国平垂头丧气：“当时看他仙风道骨，还救了你，我以为。。。” “别说这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的命已经够好了！” 宋嘉林是真正看得开。 见父母还有些遗憾，宋嘉林发火了：“你们这般折腾，到最后害的我和她们姐妹不宁，那你们就开心了！” “我。。。” “面子值几个钱？曹家钱都在我手里，还不够吗？再说了，咱们家之前也就是个小洋行，如今沪上谁能小觑？得陇望蜀，不知内求，都是乱折腾。你们别最后闹的耀宗和你们不开心，也和我不开心，刘占奎也和你们不开心，那样你们就满意了？” 宋嘉林一顿发作，拍案走人。 留下夫妻俩面面相觑，垂头丧气。 因为宋嘉林说的确实有道理。 一旦闹翻了，吃亏的只是他们。 还平白又坑了女儿，哪里呢？ 可是不是天下子女，都能这么说服父母的，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是人的。 此时此刻。 十六铺，杜月笙临时住处。 一个四十多的妇人正和一个年轻女子说着：“月娥，他这天天不归家，听说还时常往那些花场跑，你可得把他钱拿紧些，不行放我这里。” 年轻女子容貌也就这样，她是杜月笙的妻子沈月娥。 中年女子自然是她的母亲。 沈月娥道：“我晓得呢。他拿回来的钱，我都扣住存着呢。” “他生意的钱你也得管。” “那些地方我去不了啊。” “没事，我给你找个人做耳目！免得他金山银海往外藏，你在家里喝西北风。还有你这肚子，也争口气。” “你找谁啊？”沈月娥问。 沈母看看门外，压低嗓子：“你表哥。” 沈月娥顿时羞红脸，又有些担心：“你喊他来做什么，我都嫁人了。” “嫁人怕什么！” 沈母三观极正：“你表哥和你差点成了，心里是有你的，让他去他那边做事。肯定能帮你看着，只要你不说，他不说，我不说，杜月笙就不知道。” 沈月娥被母亲说动，点点头。 见她答应，沈母顿时很满意。 回去喊来自己表侄汪东，一番嘀咕。 这个汪东是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在姑苏游手好闲，早年就和沈月娥有过来往，还哄的沈母心花怒放。 可是男人了解男人。 沈父看穿这货徒有其表，坚决不同意，毫不留情的棒打狗男女，将一家搬沪上，把女儿嫁给才起步的杜月笙，才绝了沈月娥的心思。 对此。 沈家母女极其不满。 因为杜月笙是高桥的“瘪三”，无父无母，靠跟着表舅买水果。 是个十足的下等人嘛。 另外长相还是头大身小，完全不出众。 沈月娥却自认长得不错，汪东更是出色。 所以她认为，自己是下嫁，太委屈。 这种情况下，沈母竟还时不时私下煽风点火。 杜月笙也是有自尊心的。 怎么也哄不热，他心中很是恼火，等杜月笙唯一敬重的沈父去世，杜月笙就有点情绪流露于外。 双方关系其实有点僵硬。 这时，在姑苏混不下去的汪东跑来了沪上。整日也只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结果偶遇沈母。。。 听完她的安排。 汪东眼睛都放光，杜月笙负责给大舞台送货，日进斗金的消息，在沪上早有流传。 他的圈子当然眼红。 可是无论杜月笙本身的那群弟兄，还是杜月笙的背景，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汪东也只能私下嫉妒嫉妒。 但现在，沈母竟安排他加入。 好逸恶劳之徒，天生会幻像。 汪东刚听沈母说完，都已经把事情的发展脑补成，曹耀宗一眼看中他，将杜月笙踢掉，让他发达，沈月娥也开始倒贴的情况。 他忙满口答应，还和沈母口吐莲花保证道：“姨娘，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看好了，每天赚多少都告诉你，争取让他安排我送款，到时候我把单子都存给你！” 这种脑残话，煞笔都不会信。 偏偏自以为是的沈母心花怒放。 沈月娥得知后也开心无比。 沈母又交她，为了让汪东进杜月笙的生意，多少哄着点杜月笙。 于是沈月娥，沈母便开始“怀柔”。 傍晚就说杜月笙辛苦，给他和店里的人送菜送饭，还趁没人时主动蹭蹭，表示自己以前有些小性子云云。。。 第255章 机警的月生 然而杜月笙这些年，在外边奋斗，江湖上接触各种三教九流，早不是当年那个“瘪三”。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被阿唐欣赏，被曹耀宗看重。 沈家母女如果和过去一样。 杜月笙起码表面过得去。吃喝不少她们一份。 她们母女俩忽然变这样，按着杜月笙的江湖经验，一看她们就是典型的必有所图。 杜月笙反而警惕起来。 但他心思藏的极深，表面不动声色。 甚至连万墨林都没透露，还露出一副非常感动的模样，把外边弟兄喊的酒宴都回绝了，稀里哗啦的吃“爱心餐”。 中途，去送货的马祥生跑来。 这个憨货说事情也不避人，他亢奋的大声告诉杜月笙道：“月生哥，账房阿庆哥果然够意思，今儿就把酒水和水果的票据发来了。昨天一趟足足有三百大洋呢。” 眼皮子极浅的沈母听到这句话，刚要凑来，被沈月娥拉住。 杜月笙余光看到她们的表现心中冷笑，将票据递给万墨林道：“明天起来提醒下我，去洋行转款，将邻居的货款都打他们账户上。” 万墨林问：“不押一批吗？” 杜月笙做事比较仁义：“不是已经有保证金了吗，大家都是小本生意都不容易，不押了。” 万墨林也机灵，马上去门口同行那边替杜月笙卖好。 外边很快响起七嘴八舌的恭维声。 马祥生赶紧出去蹭光。 沈母见室内无人了，眼睛珠子狡诈的转转，刚想说点什么。 但陆京来打电话来找杜月笙，说明儿大舞台开业，后面已经腾出来，可以将其他水果，酒水送去了。 杜月笙一声令下。 附近店铺的伙计，远处酒行的伙计就全都动了起来。 最多一刻钟的功夫。 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往靠南市江边的大世界去。 走之前，因为店里没货了，杜月笙也没和这对母女客气，当她们的面将账本落锁，交代她们先回家。 两人只好讪讪的拿着碗离开。 走在路上，有认得她们的纷纷招呼，都夸月生现在混出来了，听说一天能进上千大洋呢。 沈母心中越发痒痒，挤着笑容应付着。 一回家，她就咬牙切齿说：“你看到了吧，居然是万墨林那个小册佬管账，这像什么话，他一个跑腿的下人能管账吗？得喊自家人去坐镇才行！这样我也能帮衬帮衬你。” 沈月娥提醒她，万墨林是杜月笙的表弟。 沈母却不屑一顾：“阿拉当然晓得，但那个表弟是姑表弟，又不是亲的，再说也不是你身上的亲，那就是外人！” 沈月娥心想可不是么。。。 这一头。 杜月笙藏着心思到了大世界，若无其事的和熟人们打招呼，将货物安排进去。 可是人非圣贤，被岳母和妻子明显“惦记”着的他多少有些情绪。 他便找个机会独自散散心。 杜月笙一边绕着大世界白色的外墙一边琢磨，沈家母女，尤其那个没事就上蹿下跳的老货，应该是看到自己发达倒贴来了，搞不好还想管账本。 因为他记得老货听到金额时，那闪闪发亮的眼神。 杜月笙不由嗤笑。 心想一辈子拎不清的老东西。 你当这份生意是卖几个梨子进几个铜板的事呢。 这是联合附近水果行，往沪上最大的游乐场送货的事。 下一步就要以大世界的订单，倒逼批发商，赚取更多利润。 这里面的人际对接，和经济往来的复杂程度，要不是曹先生三个字护着，他都弄不来。 她这是想屁吃呢。 就在这时，他看到路边有两个穿戴新潮的年轻人从黄包车下来。 大世界占地很广，从这里距离大门还有段路，也只是段围墙。 杜月笙见状不免有些纳闷，但他一开始也没多想，只管往前走。 不料风从后面吹过，卷来那两个小开的只字片语。 “。。。白俄的有劲。” “小心点为好，实在不行缓一缓。” “俺晓得，命是自己，最好是找几个掩护。。。我们分开。。。” 然后就听不到内容了。 但只这些话顿时让杜月笙联想到昨晚陆京士和他说的惨案，他又继续沿着这两人的话琢磨了下，心忽然砰砰砰的跳。 莫非这两个就是昨天的凶手？ 最起码他们很不对头，不然做弟兄，好好的出来浪，分尼玛呢分！ 只有搞事才会分开！ 而明天这里就要开张，今天你们想搞事？ 行！ 曹先生提携我一把，我正愁没办法报答他呢。 杜月笙当即强忍回头才冲动，加快脚步拐路边。 说来也巧，拉车的就是送两个目标来的车夫，杜月笙心中一喜，立刻招手说：“劳驾，去十六铺富春茶楼。” 车夫见生意上门，忙屁颠颠凑来道：“好的先生。” 放下车，还殷勤的用毛巾擦拭了下皮革的座位。 杜月笙坐上去后，转头仿佛不经意的看了眼目标。 而那两个货做梦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有杜月笙这么警觉的人。 两人正分开，一前一后仿佛不认识一样，拐向大世界的正门。 杜月笙记住他们的样子和打扮后，怕他们警觉，垂下眼睑对刚要起跑的车夫道：“等哈，先去下后面库房，带个人，算你双倍费用。” 车夫反正去哪儿也是赚，立刻掉头。 结果他刚到后面，就见描龙画凤的一群大汉迎着他的客人喊“月生哥”。 市井就是江湖场。 车夫消息也灵通。 他听过杜月笙的名字，不免吃一惊，心想，嚯，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居然就是最近名声鹊起的杜月笙？ 杜月笙下车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枚大洋：“阿拉问你个事体。” 车夫一下愣住。 杜月笙低声道：“你刚刚的客人是从哪里来的？” 车夫老实告知，是从公共租界北外滩来的，两人当时从家成衣店出来，喊的他们。 杜月笙回忆两个小开穿戴全新，知道那家店不是什么据点，于是拍拍车夫：“多谢，藏心里，去忙你的吧。” 车夫要将大洋还他，杜月笙摆摆手：“不多话就好。” 车夫见识也多，估摸他要办事，秒懂的保证道：“月生哥侬放心，阿拉什么都不晓得，那我先走。从那边走。” 第256章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杜月笙很满意他的上路，咧嘴一笑。 边上的陆京士等车夫走远，好奇的问他什么情况。 杜月笙正要他配合，但这个事不能广而告之。 不然容易穿帮，把好事变成坏事。 他便避开其他弟兄，拉陆京士去边上嘀咕起来。 不料马祥生这个憨货，见状还不乐意了，居然抱怨说：“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嘛。” 万墨林当即破口大骂：“月生哥做事肯定有他的想法，什么都和你这个炮筒子说，然后你踏马再满大街吹牛逼？” 马祥生被骂的恼羞成怒，当即揪住万墨林衣领，万墨林埋汰的反戳他的眼睛。 马祥生猝不及防惨叫了声，顺势踢档。 万墨林噗通声跪倒，抱住他的腿就咬。 马祥生再度惨叫，猛锤他背脊。 两个货就这样，滚地打成一团。 其他人非但不拉架，还在边上起哄押注，看谁能赢了。 杜月笙暂不管他们，只和听完消息面色剧变的陆京士道：“你去告诉黄老板和曹先生，我等会带他们进去玩，看到他们我给你点出来。” 陆京士点头：“成，我这就去，晚上费用归场子，要是那两个进包厢，咱们再说怎么查。” “我扮服务生，一间间送果盘就是。”杜月笙利索的给出方案。 陆京士觉得这个主意好，立刻不再废话往里跑去。 杜月笙忙好回头，却见万墨林鼻子流血，马祥生眼睛乌黑。 边上人还在起哄。 他差点吐血，这就是我的弟兄？ 看着这群不上台面的东西！ 杜月笙勃然大怒：“你们踏马的自己人都能打的这样！给我老老实实干活，干完就滚回去！以后不要在外边说是跟我的！” 一群货立马老实了，温顺的去搬水果。 杜月笙头大如斗的看天。 心想玛德，他们这鼻青脸肿的样子，怎么带进去装场面？ 正这时，有人喊他：“月生，看星象呢？” 秋日天光渐短。 不知不觉，街边路灯已经亮起。 杜月笙走近几步才看清来人，是他跟着李罗汉认识的江志青。 他忙拱手：“原来是江先生。” 江志青带了个方脸的年轻人，笑吟吟着：“来送货的？” 又给杜月笙介绍：“这是我老乡戴雨民。” “侬好侬好。” 杜月笙打招呼时，眼睛一亮，江志青可以啊，还是曹先生的结拜兄弟。 他立刻问两人干嘛去，江志青和今天才来沪上的戴雨民正没事。 杜月笙便热情邀请道：“那我请五哥和雨农老弟吃酒。” “这。。。” 江志青有些不好意思。 杜月笙热情上手：“走呢，五哥。正好有个事，还就你合适。” 江志青心想什么事？ 杜月笙找片墙角，和他还有戴雨民说了下情况。 才拿了曹耀宗八千大洋的江志青正愁怎么还人情呢，闻言顿时来神。 刚来沪上的戴雨民，也正找出头的机会，自然踊跃。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这就往场子里去。 说来也巧，杜月笙刚进去就看到那两个小开，各带两三个青皮，仿佛不认识一样，坐在舞台前。 这是千门里的做派，先留大家一个不熟的印象，混淆视听。 杜月笙心想装尼玛呢，马上在他们后面不远的位置坐下，招手让招待来，还大大咧咧的让招待喊陆京士，点舞女。 他摆出欢场大少姿态，引得周围人都侧目。 那两个小开也回头。 身边青皮和他们小声说了杜月笙的身份。 这些青皮认不出很少出现的江志青，他们很羡慕杜月笙的机遇，却不知他的辛苦，形容的时候自然“贬低”的很。 两人听完想，原来是个卖水果的小辈。 走了狗屎运，通过巡捕房的关系巴结上了曹耀宗，现在有点钱就飘了。 但骨子里也只是送货的而已。 两人便都没将杜月笙放心上。 但他们丝毫不知，和陆京士勾肩搭背“点舞女”的杜月笙，已将他们指认。 此时此刻。 楼上天字房内。 几个穿着旗袍的书寓姑娘，正兼顾送菜。 今天带田中宴请曹耀宗的藤田，骨子里也是个烧杯，但今天他只坐那里笑吟吟的看着，在“主公”面前相当克制。 要改换门庭投靠老友和东洋之友的田中甚至有些拘谨。 曹耀宗却不装。 来一道菜，他就去拉拉人家的小手，或者摸摸人家的大腿。 还厚着脸皮问人家旗袍为什么开叉这么高，里面的海底为什么那么的深。 女孩子被他逗的娇嗔不已，也借机在曹先生身上磨磨蹭蹭。 就踏马六个菜，足足上了一刻钟！ 田中看他那副德性都震惊了，曹桑倒悬火海时何等英雄，私下竟是如此模样！ 莫非是大丈夫真本色？ 等酒菜俱全女孩们都出去了。 曹耀宗才正经些。 门关上后。 藤田对田中颔首，开门见山：“我下午时，已经和曹桑都说了，他十分欢迎你的加入。” “谢谢藤田桑，谢谢曹桑。”田中姿态摆的很低，声音也很低：“他们今晚会来，另外一人去了四马路静香书寓，还请曹桑等会大展神威拿下他们，这样证据就齐全了。” “那个黑袍狐仙呢？” “那个依旧在我家地下室，等这里搞定，我会亲自带曹桑将它抓住。另外这是他们在沪上其他地方的门徒，包括关外狐仙的上线。” 田中要卖头山满那边的人就卖个干干净净。 说着他递上手写的名册。 曹耀宗打开看，里面记录了八个名字，都是头山满一系的间谍。 公董局居然都有两个，话机交换局三个！ 除了田中，另外一个负责人竟是花旗银行的华人买办，但实则是东洋人。 曹耀宗和藤田对视了眼，藤田躬身：“曹桑，这些肯定都是真实的，我相信田中的诚意。” 田中见状有些觉得奇怪，你们起码该平起平坐吧。 不过他想到曹耀宗的本事，和掌握的资源，认为藤田是在委屈做小，也就平静下来。 曹耀宗将名册合上淡淡的道：“我们先吃酒，等他们准备动手时，我会感知到。完成此事后，田中阁下请放心，联合洋行分部，有你一份股份。” 藤田点头保证。 田中不禁狂喜，赶紧又舔一句：“期待曹桑大展神威。” 但他话音刚落。 楼下就响起声大骂：“娘系比的，你敢抢老子看上的女人？” 接着是酒瓶破碎的声音。 藤田和田中面面相觑，谁敢在这里搞事？ 曹耀宗更懵，江志青？ 杜月笙的声音也响起：“册那，管你什么来头，敢在这里闹事，弄他! 曹耀宗不淡定了，杜月笙今天不是来补货的嘛，怎么和江志青打起来了？他连忙跑出去，只见回廊下面那处歌舞厅门口已经人头簇拥。 第257章 袖中箭，脑浆现 紧接着江志青，还有个陌生青年，还有杜月生万墨林几个，揪着群青皮和两个小开往外走。 曹耀宗立刻通过气机，认出那两个小开应该就是昨日的凶手。 但他搞不懂江志青杜月生是怎么发现这两人的。 而这两个外道术士是有手段的。 曹耀宗有点担心，便隐匿气机，跟上他们。 半路上，那四五个青皮就在撇清。 说今天才认识这两人云云。 两个外道术士则忍气吞声，不停赔罪。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但江志青托大了，或者也是飘了，竟冒出一句：“你们两个货现在晓得怕了，晚了！从进门老子就盯着你们了！” 此刻目标正被押去后门。 二十几个人挤在一个过道里。 他离他们还有十几步远。 曹耀宗知道不好，赶紧一步上墙，左右蹬踏身体腾空时。 那两个小开果然已经甩手震开抓着他们的马祥生和万墨林，脚步往前一踮就窜出七八步远。 马祥生，万墨林直接给拍进沿途房间。 两人也在前进途中转向，狞笑着伸手指向追兵，袖底露出三点寒光，直扑追的最快的江志青和戴雨民。 这是江湖上的杀人利器，袖中箭！ 双方只差这么点距离。 完全来不及闪避的江志青戴雨民顿时浑身冰冷。 但那两个货的笑容也瞬间停滞。 因为他们看到了凌空扑来的曹耀宗。 术士对术士的了解。 比之武者之间的差感更清晰。 武者，无非身架精血气势的对比。 术士之间，差距一旦过大，却是天敌一般，从灵到肉的压制。 看到曹耀宗的一刻，他们就不由自主被曹耀宗的双眼吸引。 他们的世界也只剩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浑身血气都凝固，竟连一根汗毛都无法动弹。 曹耀宗急速落下，于不可能中准确踩上那三枚铁制带羽袖箭。 只听噗的声轻响。 三只箭三声变一声。 给他踏进地砖中！ 与此同时，江志青等人身前卷起股强烈的气旋，推的他们十几个人不由自主往后跌去。 曹耀宗则借势往前，舒展双臂，从两侧扣住对手头颅，轻轻一碰。 澎！ 两颗脑袋便撞的稀烂，红白脑浆呈扇形，往前喷出后门数米。 他们的魂魄则被法宝锁进圆眼中。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只发生在瞬息间。 啪嗒！ 两具无头尸体落地，曹耀宗抛起灵宝贴眉心感知了下，顿时面色剧变。 田中虽然投靠了，但术士的感知敏锐。 对手已对其防范，现在并没有去四马路，而是在红房子找白俄的麻烦。 而尤克列夫那伙人，却是曹耀宗接下来要用的人。 他赶紧交代陆京士，他去办事，让藤田他们随意。 说完冲出门不见。 他走了之后，摔的七荤八素的江志青等人，才狼狈的爬起来。 江志青先惊魂未定的摸摸胸口，戴雨民捅捅他指了下前面。 他才看清，三支深陷地面的袖箭。 “曹先生真是神人。” 戴雨民敬佩极了，江志青面色却更难看，懊恼的道：“我就不该提前多嘴，不是他，我已经死了！” 杜月笙虽然什么没说，但是心中是很不满江志青刚刚的做派的。 陆京士，万墨林，马祥生反应过来后同样如此。 踏马的，什么几把“从进门就盯着了”。 老子是跟你吃饭，听你指挥的？ 显着你呢！ 再说了，你就算要显摆，那你也得有平事的能力啊。 要不是曹先生及时赶到，你和戴雨民死不死我们不管，我们弟兄几个恐怕也得送命。 然后还坏了安排，让凶手跑掉！ 可他论资排辈，是曹耀宗的五哥。 杜月笙再不满也只能先忍着，铁青着脸带万墨林挤过他身边，帮陆京士处理尸体去了。 暴脾气的马祥生却不管。 他拖尸体走没几步，就满腔怒火的回头，冲那几个青皮喝道：“草拟吗的，你们是大爷吗，滚过来帮忙。” 他骂的是青皮，实则骂的江志青戴雨民。 江志青面皮越发发烫。 那几个被外道术士不知用什么手段勾来的青皮，忙灰溜溜跑来。 结果才到面前。 今日其实很压抑的杜月笙也发作了：“册那，抬尸体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说完掏出随身削水果刀，摁住其中一个，架着脖子便狠狠一拉。 噗！割断的喉管里的血，喷了他一脸。 周围弟兄都见过他这样，忍不住惊呼起来。 心里火气非常大的杜月笙根本不管他们的眼光，舔了舔唇，抓住另外一个，不管对方的挣扎求饶，又一刀了结一个。 他还要杀。 万墨林忙抱着他：“月生哥，够了够了。” 又骂马祥生：“你踏马整天瞎哔哔什么东西，勾的月生哥发疯。” 马祥生这次没回嘴，埋头干活去了。 片刻后。 后门过道里的血迹都已清理干净。 尸体也被剥光，被马祥生押着青皮，蒙上雨布拖去江边。 杜月笙坐在那里接过万墨林递上的热毛巾擦脸。 沸腾的怒意才渐渐平息。 一直没吭声的江志青走来，递了根烟给他：“月生，今天是我莽撞了。” 杜月笙抬头看看他，情商足够的他明白这个台阶不接，就是真结仇了。 他索性叹了口气，起身给他点烟，苦笑着明言道：“五哥你也别和我计较，你跟着陈督帅，是曹先生的结拜弟兄。 我却只是个从高桥乡下来，好不容易攀上高枝的泥腿子。 冒险参合这事，也只为了在上海滩站的稳一点。 结果发生这种意外，兄弟难免心里有些气。” 江志青重重点头：“我晓得，确实是我不该说那句话。” “其实五哥你也没说错，只是没想到，对手这么厉害。”杜月笙拐弯道。 其实，既是昨日杀人的那群邪人，能这么招惹么？ 江志青心知肚明他给自己颜面，借坡下驴：“是啊，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怪我，还好耀宗来的及时，你们说他干嘛去了？” “不晓得，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杜月笙一口将烟吸了大半，叹道：“我早听说曹先生的本事，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真是万人敌啊。算了，这边事情已经了结，咱们继续喝酒去吧。” “我请你。”江志青忙姿态很低的说。 他们互相拉扯之际。 外滩的红房子餐厅灯光忽然熄灭！ 第258章 七星镇妖！关外鼠辈！ 好在这种高档西餐厅，桌上都有烘托气氛的烛光，但客人们还是发出喧哗声。 白俄老板尤克列夫正催促员工检查电路。 室内光线猛然惨绿。 是桌上烛光竟变成了幽幽的绿色，仿佛鬼火。 照的客人们的脸都十分恐怖。 客人惊骇尖叫，尤其些胆小的女士都快晕倒了。 就在这时。 那些烛光竟如水似的蔓延开来，专挑西洋年轻女子，缠上她们的身体。 这些女孩立刻变得浑身僵直，不能动弹。 接着就感觉一股冰冷邪恶的力量侵入她们体内，直奔小腹。 餐厅里也回荡起一阵瘆人的“桀桀桀”的笑声。 尤克列夫又惊又怒，从柜台下拿出枪怒问：“谁！滚出来！” “桀桀桀。。。” “谁，冲我来，不要找客人的麻烦。” “桀桀桀。。。” “啊！” 其中一个白俄女孩忽然凄厉的惨叫一声。 尤克列夫紧张看去，那个女孩站起才跑两步就摔倒在地。 绿光里不知明的力量逼的她身体都弓起。 她的小腹开始变大，紧接着，澎！ 女孩盆腔生生炸开，浓郁血气汹涌而出。 有这个先头，又有其他女孩惨叫着站起。 男伴们既心疼又恐惧，一片手足无措。 打过仗的尤克列夫却看到，那股血气正往廊柱后去，凶手看来就在那里。 他立刻冲过去，人没到面前，便机智的绕开柱子开火。 砰砰砰！ 密集枪声里，尤克列夫借机机警的移步，却没看到人。 他正疑惑。 忽然间，尤克列夫浑身发冷。 因为他终于看到，柱子上竟有张狰狞的脸，正冲他微笑。 那些血气从四面八方吞入它口中。 这是魔鬼！ 一定是魔鬼！ 尤克列夫惊恐的大吼着举枪乱打，却根本不能伤害对方，相反，那些子弹还撞上柱，在餐厅里形成流弹，日日日的乱飞。 餐厅内的客人们抱头惊呼。 窗户玻璃连连粉碎。 不过也正因为他这顿乱打，导致封闭空间被打破。 靠窗口的男人们都反应过来，纷纷拉起女伴往外逃。 就在这阵鸡飞狗跳之际。 一辆车推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凶狠冲来。 来到餐厅外一个急刹，那些杂物都给甩飞。 露出洋车7777的车牌子。 是曹耀宗！ 人的名树的影。 那些中外客人和围观来的人莫名稍微松了口气。 有个招待机警的往里喊：“老板，曹先生来了。” 车门澎的声打开，一道身影已冲进室内。 刚进去，曹耀宗就看到尤克列夫和几个女子，已经被诡异的绿光丝线控制。 对方也感觉到他的到来。 桀桀桀的怪笑着，从柱子里走出。 这是个身材曼妙的黑袍女子，手里一团绿光牵扯着猎物。 “看来田中果然有些问题，我的两个仆人也被你抓住了。不然你不会来这里。” 曹耀宗没说话，冷冷的看了眼对方。 他之前的判断没错。 法眼状态下，对方皮相之下，是头长了三尾的黄鼠狼。 头小身长，面目猥琐。 并且还是个公的！ 曹耀宗都无语，这些东洋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从式神到黄大仙，下一次又要出什么玩意？ 对方见他蔑视自己，立刻尖叫起来：“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尼玛呢。关外鼠辈，” 曹耀宗越发不屑，但他表情猖獗其实内心警惕。 因为对手已经成了真正的精怪。 比起浦海本体，不遑多让却表现的这么脑残，说不定会玩鬼。 另外这里还有列国的人质，处理不好，就算拿下这厮，也会招来怨恨。 果然。 曹耀宗和其对持时，很快感应到两道黑线悄悄贴地，缠上了自己的双足，并沿着他的腿往上爬。 曹耀宗不惊反喜。 你对老子出手就好！ 老子堂堂纯阳道体为基的破军七杀格，会怕你这邪法才怪。 黑线急速上升。 一过膝，对方总算感觉不对了，他没感觉吗？ 曹耀宗眼中忽然精光四射，等的就是你愣神。 铿，他左手轻弹，敕令法盘脱手而出，急速往妖物的面门杀去。 道统法宝上的浩然之气扑面。 妖物连忙缩头闪避，法宝却忽然转弯，拖着光尾在他手边一转，就将他牵扯控制猎物的法线斩断。 救下人质，曹耀宗松了口气立刻控制法宝继续斩向对方眉心，同时双腿发力一崩。 束缚他的两道黑线就粉碎。 可接下来，他想往前冲，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脚步歪斜。 妖物敏捷的用把白色的短棍磕飞法宝，见他这副模样，嘲笑起来：“中了我尸毒的滋味如何啊，大名鼎鼎的曹耀宗，不过如此嘛。。。什么！” 话音未落，轰！ 曹耀宗一跺脚，长啸道：“夜郎自大的鼠辈，老子让你知道。。。” 他的身形化为七道各色虹光，齐声喝出下半句：“什么是七星镇妖！” 原来他之前脚步踉跄，是在走七星步！ 法影耀眼，气息碾压。 对方大惊失色，终于想逃，但为时已晚。 七道虹光将他包围。 又再度合一。 竟变成一尊身高两米多，浑身闪耀朱雀明火的法身，刺啦声破开这厮皮毛炼出的法袍，伸进去一把便揪住了他本体的脖子。。。 不久后。 恢复供电的红房子里，一群医生和巡捕在忙碌。 曹耀宗和鲁尼在外边抽烟。 “又是东洋人干的？” “是的，这群王八蛋，大概在日俄海战里打出优越感来了，也因为上次尤克列夫他们帮我围攻了三井。所以施展报复，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鲁尼知道曹耀宗没必要骗自己。 他铁青着脸将烟头丢脚底碾碎，直接问道：“曹，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曹耀宗也弹出烟头，盯着溅落的火星，语气幽幽：“你们和东洋人在胶州湾合作，他们却准备在沪上对你下手，你应该和他们要个说法。另外，你也该提醒下贵国，一旦欧罗巴战局有变，东洋人会对你们客气吗？看看德国人。” 鲁尼重重点头：“你将材料给我，这件事是过不去的。” 见他愿意配合。 曹耀宗便不再废话，和鲁尼身边的严九林打个招呼，钻进车远去。 他刚走，包扎成粽子的尤克列夫冲出来：“他走了？我还要感谢他呢，玛德，不是曹先生，今天我就死定了。” “报答他的机会多呢，尤克列夫，英租界内的东洋人太讨厌了，我出警可能不太及时，也无法抓到罪犯。”鲁尼褐色的眼珠子盯着他。 第259章 斩精怪，挖跟脚，炖了！ 尤克列夫一愣，露出狞笑：“好的先生，对了，明天大世界开业，你去吗？” “去的。” “行，我明天请你喝酒。” 尤克列夫说完转身。 鲁尼淡淡一笑，心想这个混蛋真是滑头。 生怕老子拿他当炮灰，所以才用大世界开业来试探我。 另外远东真是复杂。 英国人和东洋人在山东合作，在沪上却成对头。 俄国人和英国人在欧洲是对手，现在却算盟友。 不过说到底，都是东洋矮子的错，这些垃圾！ 想着这些，他转身对严九林道：“让你的弟兄找点麻烦，然后将警力抽空。但你们不要直接对东洋人出手，免得给他们抓住证据。” 严九林重重点头。 当晚。 公共租界内，打架斗殴，失火，盗窃，破事层出不穷。 各家巡捕房“很忙”之际。 几家东洋洋行，被群蒙面的毛子土匪打破门户，洋行内的员工，但凡是东洋人尽数被狂砍。 但他们都没有死，只有伤。 不是膝盖粉碎，就是手脚筋被挑，比死还难受。 这边。 法租界巡捕房也连夜加班。 按图索骥将些目标尽数拿下，毫不客气的严刑拷打。 他们忙碌时。 曹耀宗也没闲着。 一回到曹公馆，他就从洋车的后备箱将那只被擒的精怪取出，丢在七杀护宅法阵的死门中。 看到他抓了只黄鼠狼回来，还是三尾的。 大家都很新鲜。 尤其小猫妖，好奇的围着它转。 忽然！ 本在昏迷的黄鼠狼睁开眼，凶狠的扑向小猫。 小猫大惊，炸毛，去尼玛的一爪子拍去。 黄鼠狼只蹦起半米就给法阵定住，小猫打它却是毫无阻碍。 于是，啪！ 这厮硬吃一个大逼兜！ 眼睛都给打绿了。 宋嘉林扶着曹耀宗的肩膀笑出声：“这就是东洋人找的大仙？” “是啊，搞不好在关外还有点名气呢。”曹耀宗道。 黄鼠狼尖叫：“没错，你要是识趣就早点放了我，不然我那些兄弟是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可是辨帅张勋的护法！他大军就在徐州，你敢杀我，他就会南下。” 张勋？ 曹耀宗眯起眼：“那我就杀你试试。” “老爷，这种关外跳大仙最怕的就是剥皮去骨，因为他们还没真正脱胎，要依赖本体，不如将它做个灵气十足的毛褥子给咱们林妹妹护腰。”宋嘉林更狠辣的建议道。 黄鼠狼顿时傻了。 你怎么懂？ 它瞅瞅宋嘉林，抽抽鼻子，白着脸又改口道：“大家都是道友，我也是混口饭吃，你们何苦相逼。” 宋嘉林冷笑：“你眉心有竖瞳，眼角带红线，是靠吃人修出来的杂仙，放在古籍里是真正的山林妖孽，谁和你这种货色是道友！” 黄鼠狼更加震惊，甚至震恐：“你，你到底是。。。啊！” 它想起来了：“你是宋嘉林，白莲妖女！” “胡说八道，人家分明是老爷最爱的妖精，可不是妖女这么简单的。”宋嘉林娇滴滴的笑道。 曹耀宗叹了口气：“不扯这些闲话了，你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 见它不答，曹耀宗也没耐心陪它完了。 抬手一个响指。 引动七杀法阵，其中天然克制邪魔的六丁六甲现身，将这厮神魂扣死。 曹耀宗随即丢出法盘，将其收容。 至于它的本体，干脆引紫雷击杀。 不料，雷光下，这厮的三尾里竟蹦出个绣着福字的锦囊。 曹耀宗招来打开，里面居然是十几万两银票。 不过出票的钱柜是北方的山西票号的。 曹耀宗都不知道沪上有无兑现处。 他索性丢给宋嘉林，将法宝贴上眉心仔细观看。 这厮没说谎，他当真是辨帅张勋请的护法。 不过真正出身，是在东北的汤玉麟处，化名胡道人，但爱男扮女装。 其中汤玉麟和某遗老来往密切。 然后就拜请他来徐州，给张勋这位至今拥护清廷的“重将”做保镖。 只是徐州清苦，张勋在本地威望也高。 他闲的无聊就接那位遗老的拜请，来沪上帮田中做事。 严格来说，他真正的跟脚，就在东洋。 因为该遗老，在满清覆灭后，一直吃东洋人的饭。。。 “国将不国，妖孽横出。” 曹耀宗眯起眼，盯着那具足有狼狗大的尸体，喃喃着：“难怪师傅要支持中央道家总会，各处击杀这些玩意。” “中央道教总会专门杀这种东西？”宋嘉林等人都好奇的问。 曹耀宗点点头：“我随师傅历练时，就杀过不少。名山大川间，最好的其实是那些山石植物有灵，他们单纯向上回报人间。 最怕则是这些夺天地之灵但无知无德的畜生成精。 虽然他们胡作非为，最终也逃不过劫难，但白白浪费灵韵，迫害无辜人等岂不该死。当然了，各家正脉除了斩杀这些东西，也杀邪魔外道。” “比如花莲？那他们睡花莲的女子吗？”宋嘉林忽然一推油门杆。 曹耀宗哭笑不得：“没有，也就我最特殊。” “老爷果然好色。”宋嘉林晃晃他的胳膊凑他耳边：“据说这玩意可以吃的，大补哦，还有啊，老爷，我也想有个儿子了。” “。。。” “韩姐也想，阿眉也想，这样他们兄弟姐妹将来年岁接近，各负其责互相照应，不是好事么？” “行行行。” 曹耀宗服了，不过这妖女说的也有道理。 反正有法统的管束，他的下一代不会像寻常富豪人家各种算计。 手足之间只会相亲相爱，绝无萧墙隐患。 至于妖尸也确实大补。 想到师傅带自己在山里烤野猪精，狐狸精，老鼠精的往事。 曹耀宗口水也下来了，连忙将黄鼠狼劈成几段，免得吓坏厨师，随即交代张妈先割点腿肉炖上！ 。。。。。 黄浦江水呜咽。 今天总算将功劳圆满的杜月笙实在疲倦，加上明天大世界开业，他肯定要去捧场。 他便无心饮酒，独自往家去。 到门口，他刚要进屋。 忽听里面有人在说：“明儿我就和他说，让你表哥去，你晚上也曲意奉承点，反正眼睛一闭，不就那么回事嘛。 还有啊，再怀不上，你也得去看看，再不行，找你表哥！” 第260章 血涌上头奇耻大辱 杜月笙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血往头上涌。 这是踏马的人话吗，这是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吗？ 怂恿女儿给我戴帽子！ 还想我为奸夫养儿子？ 对中国男人而言，子嗣是最重要的，香火传承，是对自己，对列祖列宗负责的大事！ 沈母竟和女儿讲这种屁话，换做一般人已经控制不住，会冲进去当场宰了她。 杜月笙也是如此。 这时，沈母又对女儿道：“等你表哥接触到他的生意，你就和他吹吹耳边风，再找找万墨林的茬，等你抓着他的钱袋子，就存老娘这里。他要用钱就得求我们娘儿俩，这样我们才稳妥。。。” 听到这句话，杜月笙虽然咬紧牙关，内心那股当场杀人的冲动反而平息了些。 他悲愤的想。 我辛苦这些年，才好起来，还没有真正看到光，怎么能在这种蠢妇人身上浪费！ 虽说曹先生知道真相肯定帮我，但我像个蠢货那样的冲动，闹出事情只会让人看不起，也会让曹先生看轻！ 你们要安排人进来是么？ 杜月笙表情森冷的无声一笑，轻手轻脚退到巷外。 靠在一家屋檐下点上根烟思索起来。 上海的秋夜和白天的温差很大。 风过街头，杜月笙的胳膊上都有点鸡皮疙瘩，渐渐拿定主意的他，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心中火热。 他现在觉得，今天听到这些，分明是列祖列宗保佑！ 过去他和沈月娥，本就是勉强应付着过。 有他一口，少不了她们的。 但说感情，屁的感情！ 除了死去的老岳父，他整天吃白眼！ 现在他眼看要发达了，她们却这么算计他。 “行啊，等老子抓住证据，直接踢你们出门。到时候谁也不能说我的不是。 然后老子学曹先生，娶洋气女子，女学生，小寡妇，晚上想去哪个房间去哪个房间，她们还要争宠！ 这种日子简直不要太香！” 拿定主意，杜月笙将烟头一丢，大步往巷子里去。 等他推开门进屋。 见煤油灯下，那对母女正坐着，桌上的碧绿纱笼里还放着份白粥和小菜。 这踏马过去就没见过。 夜宵会不会有毒啊，今儿没有，迟早有吧，杜月笙想。 “月生，回来拉，今天送货怎么回来这么晚？”沈母问。 杜月笙一如既往淡淡的道：“那边要盘点，曹先生的场子里又有点事。” “你吃点啊。”沈月娥也道。 杜月笙知道，自己坐下来，她们就要开始提要求了。 他反正不饿，故意吊她们母女胃口，摆手道：“不吃了，我先睡。” 说完就往房间去。 沈母果然急了，拉着他：“我辛苦给你弄的，不吃怎么行，正好有事和你说。” 杜月笙心中冷笑，表示不耐烦的道：“我吃不下吃什么。” “你怎么和妈说话呢。”沈月娥立马不满了。 换在过去，沈母也会拍桌子，但今天她马上喝斥女儿：“他白天忙，你多体谅！” 杜月笙：“确实忙，明儿大世界开业，我大早还要去捧场。是不是急事？不是急事得空再说吧。” 说完就忙不迭钻进东屋。 外边人似乎又小声嘀咕几句什么，他都懒得听。 沈月娥很快进来，还拿了条毛巾：“你就是不洗漱，也擦把脸和脖子吧。” 杜月笙“受宠若惊”，毕竟憋不住情绪，阴损了一句：“啧啧，今天怎么这么体贴？” 沈月娥脸一黑，将毛巾往他手下一拍：“不识好歹的东西。” 然后扭着腰出去了。 以前杜月笙还会追去哄，现在他想去尼玛的吧。 他擦好脸将外衣脱了，去院落里用水缸冲脚，随即上床躺下。 沈月娥在外边和老娘又嘀咕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的进屋，却见杜月笙已经打起了鼾。 沈月娥差点气死，给你玩都不玩？ 她有心要闹。 但想起老娘的交代，也只能委曲求全的钻床上躺下。 接着她暗自憋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边有些动静。 睁开眼，天原来已经亮了。 杜月笙都起来了。 她只好赶紧起身，杜月笙正在堂屋稀里哗啦的喝粥。 老娘站边上，头都没梳，挤着笑容说：“月生啊，昨儿想和你说点事情的。” “怎么了？”杜月笙碗一丢。 老娘：“你现在不是生意有点起色了吗，反正你也要用人。我有个表侄，人老实厚道，能不能去你那边帮你做点事？” 杜月笙面色微沉：“养一个人开销不小，再说我的账都是明明白白走的洋行。。。” 沈母急忙道：“我跟你说啊，我也是为你好，万墨林是你表弟，但人心隔肚皮！你再多个贴心的帮忙看着点，这样也没人能和你玩鬼。你说是不是？至于养一个人能有多少，不就是多双筷子嘛，薪酬你意思意思就行。” 说完她对沈月娥使眼色。 沈月娥也就道：“月生，妈妈难得和你开口。” 杜月笙想，万墨林是外人？ 万墨林能为我去死！你们却是想我死！ 还说什么难得！ 以前我每个月再苦再难都得给这老娘们供着！ 生意上没帮过一分，这会儿来和我说难得了。 沈月娥不知他心里的愤怒在翻涌，继续自说自话：“再说我那个表哥，确实老实本份。再说你现在不是经常进出货嘛，他哪怕帮你跑腿都是好的啊。” 要是昨晚没听到这对母女的鬼话，杜月笙也许还能信。 此刻他只在想。 你们还不想让他待店里，这是直奔我大世界的生意来的。 但我的路子，是曹先生赏的，是黄老板，陆京士认可我换来的，你那个表哥翘的走？ 呵！ 杜月笙做思索状：“这样，我早上忙完，下午也要看生意规模，是不是得调整，需要人的话，我和你们说。” “可是。。。” 沈母还要说，杜月笙火了，冷冷的道：“姆妈，招人的费用要是能省下来，也是我和你女儿的收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呢？我都已经讲了，我要先看看具体情况，你现在就逼我答应，万一不需要的话，那我扣你份子补给他？” 沈母只得道：“你误会了，月生，我要说的是，可是万一需要，其他人找来，你好歹给他留个位置。” 第261章 曹先生给的台面 她还挺能编。 杜月笙“见好就收”：“那是自然，毕竟是家里人，有需要我第一个考虑他。” 说完他借口要去大世界，匆匆走掉。 室内母女两人对视了眼，沈母有点担心：“他不会感觉到什么了吧？” 沈月娥却自信起来：“他能知道什么啊，别看他这副样子，我真闹起来，他哪次不答应。” “也是，也是，反正钱捏自己手上是真的。”沈母继续灌输。 她们继续各种算计时。 杜月笙已赶到前面不远处的水果店。 万墨林他们早将去大世界需要的洋派花篮，还有杜月笙准备的招财金童都准备好了。 所有人也都穿戴一新正要出发。 结果又发生个事情。 隔壁老娘们居然跑来问杜月笙能不能带她儿子去见识见识。 万墨林顿时火大，说：“那你备礼了么？再说大世界请你们了吗？就我们都得站外边。” 因为这老娘们是事儿最多的一个。 还毫无分寸的，总拐弯抹角问杜月笙店里赚多少。 “我，我就这么一说。”老娘们吃了排头结结巴巴起来。 马祥生也对她意见很大，才不管她退不退。 他干脆借题发挥，张嘴就骂：“说尼玛呢说，要不要月生哥把出货底价给你，或者直接将生意让你给！这是踏马的跟着见识？还是要蹭路子，路子给你，你拿的住吗？” 老娘们被劈头盖脸一顿喷，终于熄火，委屈的说：“都是门口人，干嘛骂人呢。” 正的反的都是你有理？ 马祥生顿时暴躁。 他都快动手了。 好在老娘们的儿子王鹏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拽过老娘怒不可遏的道：“你这碎嘴有完没完，月生哥带我们吃肉，你还不够！你以为他不能直接从码头市场拿货，非得从我们这里走一趟？” 一直不吭声的杜月笙这时一笑：“王鹏你既然看的明白，那我就明白讲。只要再有一次，我就丢开这里所有店铺，直接从码头仓库提货，到时候大家吃不上肉，别怪我！走了。” 万墨林等人立刻抬东西闪人。 他们走后。 附近各家都开始抱怨那个老娘们。 老娘们也不敢吭声了，缩头回去。 王鹏将后门一关，直接跺脚骂道：“你心思都写脸上，还当人家是傻子？没月生哥的照顾，我们以后吃屁！” “我，我也是为了你，想多赚点。” “你行了吧，你你以为谁都能让你占便宜呢？还有，我昨天也跟着去送货半夜才回来，你晓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王鹏声音渐低。 老娘们听儿子说，杜月笙昨天连杀两个人，脸终于白了：“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万墨林肚子里有三拐，马祥生能一拳打死我，他们却都听他的！妈，我求求你了，以后别再折腾了，你会害死我的！” “我。我就那么一说。” “够了，你就那么一说，你踏马当众在问人家生意的底价，要让我去蹭人家的路子，算盘珠子都崩人脸上了，你还当你聪明！你踏马以后再敢乱说话，乱做主，我和你散伙，我去做自己的！” 店铺里的吼声传到外边。 凑来听墙角的附近店家面面相觑，然后都自觉散了。 但他们过去藏着的那些“打听底价”“蹭路子”的小心思，也彻底没了。 而大世界这边。 和十六铺的市井，却完全是两种气氛。 装修豪华，临江映水的大世界门口。 人山人海。 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人物，从洋车上下来，便热情的冲站在门口亲自迎宾的曹耀宗，黄楚九等人露出笑容，送上恭贺。 他们的手下则将他们带来的花篮，礼金敬上。 礼官还怕外围的人看不真切。 来一份礼，他们就唱一声。 “法租界华董李经迈先生请金财神一尊！重十斤八两！” “袁公子，克文先生送八大山人书贴一份，值五千大洋！” “法租界领事理查，警监白德安先生送西洋大卫雕塑，西洋名画一份，值一万大洋！” “虞洽卿虞老板请金佛一尊，十八斤，四明公所贺送。。。” “上海县衙，上海警察局送。。。” “公共租界公董罗嘉丽送。。。” “英租界总警监鲁尼送。。。” “东洋领事藤田送。。。” “望平街报业联合赠送。。。” “四，四马路书寓联合赠送。。。” “花旗洋行。。。克虏伯。。。德国。。。” 外边的欢呼喝彩声一声接一声。 足足一个时辰，这热闹才消停些。 到中午开宴时，又是江华主厨，对外竟有一百桌流水宴！ 杜月笙和万墨林等人自觉坐在外边的流水宴上，和场子里的弟兄们说说笑笑之际。 这个时候，一个人走了出来。 哗啦，全场都站起来。 因为他是曹耀宗。 曹耀宗举着杯，对四周打圈：“各位吃好喝好，以后常来常往，不要闹事，只管开心。” 哄堂大笑里，无数人捧哏，说谁敢在曹先生这里闹事。 杜月笙心想，这话不对。 因为昨天就有，前天也有人闹事啊。 不过有曹先生在，敢闹事的也翻不起浪。 忽然，一只手拍他肩膀上。 杜月笙忙躬身：“曹先生。” “刚刚克文他们还问你呢，话说我踏马给你留了位置，你跑这儿来干什么，跟我进去。”曹耀宗道。 曹耀宗竟亲自来喊杜月笙？ 全场顿时哗然。 杜月笙也激动的脸都发紫，忙不迭说：“曹先生，我就是个送水果的，哪里能真的进去坐呢。” “水果是不是生意？你是和我合作生意的！不要妄自菲薄。走了走了，正好帮我挡酒。万墨林，过几天让你们月生哥带你们，单独去我家喝酒。”曹耀宗搂过他道。 万墨林等人忙激动的答应。 等杜月笙进去后，里面又响起一连串的“月生，躲尼玛的，来吃酒”“月生，快踏马坐我这边”。 能在里面吃饭，最差也是李虎那种十六铺大佬级别的人物。 他们却对杜月笙那么亲热，是做不得假的。 所有人彻底知道，杜月笙不是好起来了，他是飞起来了！ 万墨林却知道。 月生哥能有今日既是幸运，也不容易。 曹耀宗今天这么捧他。 一定因为昨天，月生帮他抓了那两个“邪人”。 而昨天，其实很危险！ 但沈家那对母女对于这些一无所知。 第262章 该收网了 杜月笙结束应酬下午回来时。 两人竟在店里，就坐在收钱的位置上。 隔壁老娘们正在陪着磕瓜子恭维她们。 看到杜月笙等人醉醺醺回来，老娘们忙挤出笑容：“月生，我去泡点浓茶给你解解酒，还有甘蔗汁要不要？” 马祥生：“去尼。。。” 啪！杜月笙拍了下他的肩膀：“行啊。” 老娘们就当没听到马祥生的粗口，屁颠颠去了。 马祥生觉得无趣，又嗡声喊了沈月娥一声嫂子，就去后屋休息了。 杜月笙也去后面漱口洗脸先，沈母见他脚步略踉跄，还不爽了说：“喝点马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忽然。 她身前多了个人影。 沈母看着万墨林，没好声：“你戳这里干嘛呢？” 万墨林一直不喜欢这个老女人。 板着脸：“让一让。我要计账。” 沈月娥拉了沈母一把，她才让开，但凑边上探头探脑，见万墨林写下：每日送三车瓜，苹果二十筐。。。 “哟，不少吧。”沈母大呼小叫。 万墨林没吭声，将东西收起上锁，正好隔壁老娘们带王鹏送茶水来了。 他去接过顺口交代王鹏：“月生哥交代了，目前每天要二十筐山东苹果。市场正常卖伍角一斤的那种顶货，先交给你去办，明早就要，做不好就换人。” 王鹏大喜，连忙答应。 老娘们也乖巧了，在边上感恩戴德。 谁知沈母突然冷哼：“你们就不能自己做？” 王鹏母子不禁尴尬。 沈母继续絮絮叨叨：“你们这些后生就是大手大脚，哪样不是钱，就把生意这么让出去。” 正好杜月笙出来。 她又和杜月笙说：“月生，做事可不能这样，二十筐苹果，得上百斤，里里外外多少钱啊。可不能随便给人。你账本给我看看，我都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王鹏老妈本就是个不消停的。 只是为利益和杜月笙的凶狠忍着。 这会儿忍不住了，愤怒的道：“月生，你阿是要踢掉我们，要踢你直接说，让你丈母娘出头算什么？” “踢你怎么讲，下午一把瓜子就能赚这些了，你打的倒是好算盘。”沈母说翻脸就翻脸，立刻叉腰大骂。 轰！ 杜月笙狠狠一拍桌子：“我怎么做事，怎么安排，从来直来直去，姆妈你不知道情况就别在这里乱搅合。你以为二十筐赚钱，我踏马要搭多少人手，耗多少力气？沈月娥，把你老娘拉后院去。” 沈母顿觉没面子，大叫：“你敢和我吼，让你请自己人你不请。。。” 沈月娥眼看不好，连忙拉住老娘，死命掐她：“月生的事情你参合干嘛！” 沈母这才反应过来，强转态度说：“我也是为你好。” “滚尼玛的为我好。” 杜月笙忽然开火：“店里你投钱了？家里短你用度了？跑我这里指手画脚，我需要你乱参合？” 沈母挨骂都懵了：“你，你。。。” 杜月笙眼神如杀人盯着沈月娥，一字一句的道：“把她拉后面！再踏马乱得罪人毁我生意，你以后吃土去！” 沈月娥其实也烦老娘今天这一出，见杜月笙真急眼了，连忙将人拉走。 往后去的时候，她又听杜月笙对隔壁粗声粗气：“我这个态度你满意了？册那，说我要排挤你家，现在我连丈母娘都骂够不够？但是王鹏，你做不好，也别怪我不客气！忙去吧。” 这番闹剧后。 所有人都消停了。 不久，沈母气呼呼带沈月娥走掉。 杜月笙才不管，直接躺门口凉椅上呼呼大睡。 直到傍晚落锁。 他叼根烟坐了会儿，脸上露出冷笑。 大事已经忙好，烂事也该收网了。 他让万墨林他们去吃饭。 自己往家去。 路上还买了卤鹅。 进门，杜月笙就挤出笑容，解释自己做生意也不容易，洋酒利润更大，所以才把水果生意丢门口人分享。 沈母却还端着架子。 不过终究还是缓和了脸色，借机道：“你不是缺人吗，那你到底要不要我表侄？” 杜月笙本就是钓鱼，毫不犹豫说：“行吧。包吃包住，跟我跑酒。就住隔壁，我回头把房子租了。” 沈母心中一喜，继续问：“那，多少钱一个月，我也好去说。” 杜月笙不乐意了：“姆妈，包吃包住也是看你面子，我还去求他啊，你通知他一声，来，我用了再说！” 他软中带硬。 沈母反而不敢再托大，便约定明日就将汪东喊来。 然后吃完饭又语重心长和杜月笙一阵哔哔，什么招自家人也是为他好云云。 随即跑出门去找她表侄去了。 等她走后，杜月笙立刻对沈月娥道：“你表哥来做事，要是不听话我是要管的。” “那是应该的。” “嗯，你也看着点姆妈，不能让她像下午那样，再在我生意上多事！回头拆了我的台面，做亏了你也跟着倒霉！别胳膊肘往外扭！” 这句话其实平常。 沈月娥心虚了：“你瞎说什么呢？” 说完又扭腰摆脸色。 杜月笙心想，还装呢，我可去尼玛的吧，一把扯过她就往房间床上丢。 沈月娥心里有气想挣扎来着。 杜月笙恶狠狠着：“别动！” 他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沈月娥一愣神的功夫衣服就给扯掉。 也许是今天杜月笙有点疯。 沈月娥开始委屈了会儿，竟觉得格外舒坦。 沈母从外边回来，听到东房里女儿的大呼小叫，这个老东西撇撇嘴心想就当你给狗咬了。 我已经给汪东说好。 等抓住钱袋子，要玩我女儿，给钱！ 。。。。。 此刻。 曹耀宗正在刘占奎家吃酒。 他们的关系说是翁婿，因为曹耀宗身份特殊，大家其实是弟兄，女婿还是“大哥”。 而刘占奎和章远达不同。 根本不计较这些。 混江湖的老滚刀肉，要的是实惠，脸是什么东西？ 他不仅主动给曹耀宗倒酒，还感谢他照顾女儿。 丈人做到这个份上，谁也打不过那种！ 曹耀宗都不好意思了。 然后和他说了个想法。 他道：“刘老板，咱们漕帮这一代，基本上都已经做上台面了吧。” “是啊，不是探长就是老板，最差的顾老七都准备在闸北弄舞台了。”刘占奎被他提及此事也颇为感慨。 因为这二十年腥风血雨江湖路，曾有无数的同行者，却只他们几个登顶。 不过曹耀宗忽然说这个，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第263章 让杜月笙上位 他耐心着往下听。 曹耀宗和他不必绕弯子，直言相告道：“我和罗汉哥也说过一嘴，咱们都上去了，地面这块其实有点空。李虎嘛，我是想让他往其他地方转。所以我想挑个靠谱点，有脑子的人，把沪上的漕帮各家收一收。” 他的目的是为进一步凝聚气运。 刘占奎不懂这些，但从他了解的社会来看，这种操作对他本身，对曹公馆是有益无害的，于是他表示支持。 不过他虽然态度明确，曹耀宗做事却有自己的章程。 也因为蒋青峰教导过他，世间人心复杂，交情只是一时，利益才是永久。 要共事的话，务必把话说透，才能往下执行。 曹耀宗于是依旧先继续和他分析道：“你看，目前沪上有本地帮，有江淮泗，里面还分苏北，扬州。还有宁波，还有各路来的，甚至有袍哥，客家，潮州。。。太乱了。有许多事并不方便。” 刘占奎颔首：“确实是这么回事，我管不来这些。但耀宗你实际上是公董局里的二把。你提这个建议，谁都要给你面子。不过你也说了，要找个有脑子的，那么你选谁接这些呢？” 他确实有点想不出来，有谁能帮曹耀宗接这一摊。 曹耀宗却还是没说人选。 而是和他进一步道：“我刚刚还忘了，还有安徽那伙人，带头的叫王亚乔。这些人要是没规矩，吃不饱就会你打我，我打你。吃饱了又想往上凑。妥妥的必须管起来，所以我要有个人，做我们和他们之间的缓冲。” “在理！就好像我管十六铺时，罗汉的身份一样。”刘占奎拍大腿：“你快说吧，选谁，我就支持谁。” “杜月笙。” 曹耀宗终于说出答案：“我觉得他行。他的岁数也到了，跟脚其实浅，可是会做人，有头脑！也有点狠劲，差的只是背景！” 刘占奎琢磨了下，道：“月笙啊，他是不错。今年好像二十七？” “是啊，后面三十年由他管这些就是。难道让咱们的后代还沾江湖路啊。”曹耀宗笑呵呵着。 提及这种事，刘占奎来神了：“哎，你和我这个老丈人说个真心话，嘉林将来的儿子恐怕是经商的，但阿眉的儿子，小寡妇的儿子，还有我外孙，你到底怎么安排的？你肯定有谱。” 曹耀宗正色起来：“我确实想过。” “你说呢。” “你外孙肯定是管曹家将来最重要的一块，也就是实业，现在别看还没起步，一切生意利润都是往这里面去的。” “好。”刘占奎激动极了。 曹耀宗往下道：“阿眉的儿子做他助手。嘉林的儿子管金融，韩姐的儿子接法统。” “还有个没进门的呢？” “我想章雨曦生个女儿。四个哥哥宠着，谁踏马能欺负了？”曹耀宗也来神了。 刘占奎一听好羡慕，建议道：“你和我家丫头生完儿子，再生个女儿！让她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宠着呗！” 晚一步跑来的李罗汉听到这句话，手里的酒坛直接笑的掉在地上，上好女儿红瞬间满庭香。 曹耀宗一个响指，让酒气凝聚。 刘占奎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又改主意了：“要不，和我女儿再生个儿子，也接你的法统怎么样？” “再说再说，我其实说了也不算，得看他们将来的命格和缘分啊，但不管怎么说，我肯定会教他们些东西的。” 曹耀宗岔开话头，又想起件事：“对了，刘老板，之前我答应过理查，给他正经的续点寿，我回头将所需药材什么的给你，你帮忙找找，然后我统一教你们，包括欣怡她奶奶，让大家无病无灾。” 刘占奎当然求之不得，满口答应。 于是曹耀宗趁吃酒之前，先给单子。 刘占奎看完才知道，难怪曹耀宗要他去找，而不是去药房抓。 因为这单子上居然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熊掌，胆，虎头骨什么的都是基础，更夸张的是什么子时江心水，城隍炉底灰。。。 曹耀宗见他奇怪，解释了一句：“道法的道，自然是大道。但其中术法也脱胎于古巫。” 刘占奎点头表示理解，他都给妖人剥过皮，能理解这些稀奇古怪！ 两人正说着。 养好伤开始正式上任的曹公馆管家赵叔，亲自将张妈刚煮好的一份红烧“仙肉”送来。 这玩意不是寻常的肉，吃了不仅仅补气血，还旺运势。 他也不是外人。 曹耀宗便拉着老头子一起，和刘占奎李罗汉，四个人就着秋夜的凉风，大块朵朵起来。 。。。。。。 这段时间。 上海滩外的山东已经赤地千里。 东洋军队剃刀似的刮过他们行军路上的村庄，城镇。 无数华夏百姓流离失所，其中一部分人不得不南下。 他们或流连于徐州境内，等返乡机会。 或直奔扬州，投靠张仁奎，也有人往上海来。 而在更北边。 已骑虎难下的袁慰亭，只能看着袁克定和幕僚，部将们，将他推向九五之位。 他哪怕知道一旦称帝，可能导致的后果，也已经停不下来。 有道是，运去英雄不自由。 蒋青峰在几年前对他的批注，正一步步兑现中。。。 渐渐的。 当又一轮红日升起。 照亮十里洋场。 杜月笙神清气爽的走出家门时。 沈月娥还瘫在床上起不来。 这正是。 你一无所有时，对她温柔体贴，屁用没有。 你飞黄腾达时，对她霸气侧漏，她反而觉得你是个爷们。 昨晚她听杜月笙吹牛逼说，他如今怎样被曹耀兴看重。 又被杜月笙藏着火气叠起来凶狠的轰杀后，沈月娥的精气神好像都给轰灭了。 这会儿，她还真的对他生出了点依赖和佩服。 可是备不住她有个奇葩的妈。 杜月笙刚走。 沈母就窜来她房间内催促她：“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干嘛啊。”沈月娥没精打采着，脸上倒是血色丰润。 沈母掐她：“你说呢！我昨天就和你表哥约了，他今儿试工，中午请我们去外滩红房子吃洋餐呢！” 沈月娥有点觉得不妥说：“万一月生不用他呢？” 沈母一听恨铁不成钢的跳脚大骂：“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说的什么丧气话，他昨天不都答应了吗，你白给他玩的啊？” 接着又催促女儿：“赶紧起来，我跟你讲，你得看着月生，还得给汪东点甜头，让他帮衬你，咱们才能抓住钱袋子！别学我，找你那个废物老子，窝囊一辈子，打个麻将都只能玩铜板局！” 第264章 没救的老娘们 这会儿，昨晚下半夜，去狐朋狗友那边打了场牌的汪东，正睡眼惺忪的往水果摊去。 要说这货虽然疲倦，内心其实蛮亢奋的。 在他的认知里，他是“奉”杜月笙妻家长辈的命令来“管账”“接路子”的，天然有层“正当理由”。 所以这厮当自己是来上任大内总管的。 再说沈月娥还是他的老相好。 杜月笙却不知道。 藏着这种秘密接近杜月笙，还算计他的钱，这事让他觉得格外的刺激。 十几分钟后。 他来到水果摊时。 几个访友的旅人正在店前的摊档上挑水果。 万墨林跟着介绍价格，马祥生等人在边上的巷头不知忙啥，另外还有个头有点大，穿着对襟短打的青年人坐在椅上看账本。 远远见过杜月笙的汪东立刻走去，挤出笑容说：“月生哥。阿拉是沈姨娘的表侄汪东，她介绍我来找你。” 唰——不仅仅杜月笙抬头，万墨林，马祥生等人也都转头看来。 杜月笙打量了下他。 半夜没睡的汪东三七的油头乱糟糟的，身上的马褂也泛旧，脚上是千层底的布鞋。 而他脸盘确实算得上清秀，身量也不矮。 只是那双眼，虽然表现的诚挚巴结，杜月笙却总觉得奸诈。 杜月笙藏着心思，用脚勾过边上的凳子笑道：“来拉，坐，之前弄过什么没有？” 汪东顺势坐下，掏出洋烟递上，回道：“以前都在老家乱混，到上海没多久，还没什么头绪。” 万墨林送走客人，晃着几枚卖货的大洋凑来：“月生哥，这谁啊？” “你嫂子家的表弟。册那，一个夫家一个娘家，都是表弟。你们以后多亲近。”杜月笙笑呵呵着。 汪东赶紧又敬烟。 万墨林听杜月笙这么说赶紧客气着。 被他这么一打岔，杜月笙也就懒得兜圈子了，对汪东道：“既然你姨娘交代了，但水果这些事不缺人，你以后就跟着我跑酒水吧。” 他随即招呼马祥生，将负责送酒水的那辆车连带两个搬运弟兄交给汪东。 又让马祥生等会就带汪东，去酒商那边交接下。 带他两日，看看行不行。 马祥生这货单纯就喜欢打架斗殴吃喝玩乐，手里权力给分了竟求之不得，屁颠颠这就带汪东去。 而汪东这种货色其实眼皮子很浅。 去的路上。 他见马祥生性格大大咧咧，各种奉承之余便开始迫不及待套话，问怎么进出货，怎么交接，账怎么算。 马祥生居然也没多想。 因为这是杜月笙老婆的表弟嘛。他便一五一十说起。 汪东自觉是“大内总管”，听说酒商是虞洽卿手下的，账目都是从巴黎洋行划账，只需签字确定进出货的数量，钱基本不过手。 这货一听还有点急了，钱不过手的话，那怎么卡杜月笙的脖子？ 这一头。 杜月笙招呼万墨林：“你找牙行把店铺后面那屋也租了。以后大家吃饭，休息都放那儿。” 万墨林答应着，趁没人忍不住问：“你把酒交给才来的那个汪东，他行吗？” 杜月笙连他都没说漏，道：“不就是跟着单子运趟货嘛，正好把祥生空出来，看看能不能弄点别的。” “弄啥子？那个鸟人能弄啥子？”万墨林马上给弟兄上眼药。 杜月笙哑然失笑：“回头再说。我还不知道他行不行呢。对了。” 接着杜月笙仿佛想起什么：“要是以后忙起来，你也可以把水果摊的收益存款什么的，交给他去跑，正好试试他。这样你也轻松点。但是数目你要掌握住。” 万墨林忙点头。 接下来无事，到了快中午。 马祥生转回来告诉杜月笙，他已经带汪东认识了酒商，和大世界那边接货的，汪东回去收拾，到下午两点送货时，会和他在酒商那边碰头。 杜月笙嗯了声，让他们自己吃饭。 他回家，准备“稳”一下沈母。 其实平时，中午他是懒得回去的。 结果让他想不到的是，今天家里竟一个人都没有。 杜月笙都傻了。 马德碧的，这是去哪儿了？ 站在屋子里脑补了些坏事，杜月笙越想越气，脸都黑了，心想草拟吗的，这烂事得抓紧时间！ 不然她们没倒霉，老子先疯特！ 这一头。 沈母打扮的自以为花枝招展，其实土里土气的带女儿，特地从十六铺西边绕着走了半天，才喊辆黄包车往外滩红房子去。 到地头，她就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着摩登洋气的红房子，都没了主张。 正这时。 用水打湿头发的汪东，人模狗样的出来迎他们。 看到表哥，沈月娥有点含羞和紧张，毕竟她已经是人妻。 沈母却很振奋，拉住汪东大声咋呼：“哎呀，在这个地方吃饭，会不会太破费了，你也是有心啊。” 这老娘们一生好出风头。 觉得这么一说，会很吸引人瞩目，很有面子。 来往客人都被她突兀起来的大嗓子吓一跳。 汪东都觉得尴尬，急忙拉过她：“姨妈，这里好多都是上层老板，和洋人老爷，你别咋咋呼呼的。” “哦哦哦。”沈母这才消停点。 等进屋坐下。 她又看西洋景似的东张西望，汪东将菜单客气的递给她，借机在桌下用脚踢踢沈月娥。 沈月娥慌忙缩脚，脸依旧红红的。 不晓得的，还当两人是学洋派的相亲来了呢。 不料沈母又出幺蛾子的，明明看不懂菜单，干脆在上面乱戳。 华人招待见这个老三八装模作样，实在忍不住了，冷冷的道：“这是菜单上的牛排种类，你们各种都要一份吗？” 沈母顿时有些尴尬。 汪东赶紧拿回菜单，简单点了几样。 招待记下走人，沿途遇到其他招待，满脸不屑着低声道：“不晓得哪里来的瘪三，学着开洋荤。却三分红汤一份牛排，阿拉听都没听说过。” 汪东等人听的清清楚楚，顿时尴尬又恼火。 汪东却又不敢说什么。 但向来自以为是个人物的沈母，闻言当即拍桌子大骂起来：“你个瘪三背后讲老娘什么？” 第265章 没钱他就是个瘪三！ 她声音很大，全场都给她吓一跳。 但白俄餐厅的人可不惯着这种看起来就不上台面的泼妇，那个华人招待马上转头，还有白俄往这边走。 而周围客人也都眼神不善。 汪东晓得不好，连忙起身摆手：“弟兄，都是误会，误会。” “你算个几把弟兄，你们打搅了其他客人。” 华人招待目光阴冷的道，顺口用俄语和赶来的老板尤克列夫加油添醋的说了下情况。 尤克列夫一听，这三个货在门外就大呼小叫，还乱点餐，还拍桌子。 尤克列夫立刻不屑的挥手：“赶出去。” 汪东还挺聪明的，当即认怂：“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但白俄管他们呢，直接上手先揪住沈母。 哪怕沈月娥都没料到，又怕又气的沈母，这时竟忽然脱口而出：“你们眼睛瞎了？我们是曹先生的人。” 听到她这句话，全场再度懵逼，白俄也停手。 大家想，你？ 就你？ 曹先生的人？ 但为了防止万一，尤克列夫皱起眉头用中文问她：“哪个曹先生。” 沈母：“我女婿是跟着曹先生的，叫杜月笙！这是我女儿，这是我表侄！” 杜月笙是谁？ 尤克列夫看向周围熟悉的客人。 有个衣冠楚楚的小开道：“月生哥我是认得的，他确实是跟着曹先生的。但你是他岳母？” 沈母来神了：“这有什么好撒谎的。今天我表侄下午还要帮他把酒送去大世界呢！中午请我这个姨娘来吃顿饭，却要受那个瘪三嘲讽！说我们开洋荤，这里除了洋人老爷，哪个不是开洋荤，你少狗眼看人低，你不也就是个跑堂吗？” 华人招待差点吐血，可这老娘们要真是这种身份，他还真惹不起。 沈母见状，当自己市井里吵架，还要说。 汪东却晓得，这些白俄不好惹。 再说了，这踏马大家要坑杜月笙，还扛杜月笙的名头，再攀上曹耀宗。 是个什么奇葩操作？ 他都觉得别扭。 汪东当即摁住沈母，对老板和那个华人招待道：“也怪我们，确实没啥子见识，这位弟兄，还有老板，我们这就走行吗？” 尤克列夫叹了口气：“行了，既然是自己人，你们继续吧。不过声音小点，别吵了其他客人。” “是是是。” 汪东能不被赶走也行，忙点头哈腰。 坐下时，见沈月娥神色不虞，沈母还咬牙切齿。 汪东这个白相货，忽想可别让沈月娥看不起我。 他灵机一动干脆道：“姨娘，你别和一个跑堂的废物生气了，杜月笙在这边其实也没面子，他们是看曹先生三个字。但曹先生的牌可不能乱扛。咱们开心吃完走人就是。” 这货脱身就先踩杜月笙一脚！ 沈母居然还认可，气呼呼着：“都怪他没出息，害的我受这种气。” 汪东附和：“是，是，是。” 沈母继续着：“他要是有本事，丈母娘能受这种气吗？我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他。” 汪东转移话题：“姨娘，今天我已经看到酒单，也熟悉路子了。” “怎样？”沈母顿时转移了注意力。 本有些莫名心思的沈月娥也竖起耳朵。 汪东叹道：“但我发现，账目都是在洋人银行里划来划去的。就算我去交单子，这钱也是在水果行的户头上，你们是拿不到的。” “啊？”沈母不由失望。 汪东实话实说：“关于账户的事情，我是不能在那边多嘴的。” 但他不能多嘴却可以提建议。 上午了解情况后，经过深思熟虑的汪东这就压低了嗓子：“如今水果和酒水账户是一个，另外我注意到有些补货单是开现金的，我得空就建议他把这些也开个账户，然后你们找理由将这个账户变成自己的。这样我再将酒水结账移在这个账户上，就顺理成章了。” 沈母算计起女婿智慧十足。 闻言脑子里一转，觉得可行。 她这下又振奋了，说：“行，那你过几天找借口把钱晚点送家里，我正好提议他，用月娥的名字开个账户。” “这个主意好。”汪东鼓掌：“这样表妹就能有安身钱了，我后续再帮衬着，表妹就能光明正大管账。姨娘你也就不要看他脸色了。” 其实杜月笙就没给沈母什么脸色过。 最多是保持距离罢了。 因为这老娘们的性子让人烦。 但沈母就是觉得杜月笙发达之前是个瘪三，发达后不孝敬自己。 听汪东说完，她马上故作矫情的道：“他敢给我脸色看？我要不是为女儿，我都不乐意多这种事。” 接着又话锋一转：“男人有钱就变坏，一定要抓紧把钱捏手里，没钱他就是个瘪三！你表妹不懂这些，我也是没办法。” 汪东马上也语重心长的和沈月娥说：“表妹，姨娘都是为你好，另外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守着这份财的。” 沈月娥看着婚前的心上人深情款款的样子，默默点头。 毕竟钱在手里才是真的。 。。。。。 此时此刻。 杜月笙看着电话机。 万墨林看着他。 左右没人了，万墨林实在忍不住低声问道：“月生哥，汪东请你你丈母娘老婆去吃饭，怎么没喊你啊？” 杜月笙沉默着想，他喊个几把呢！ 他们正商议怎么搞我，怎么好喊我！ 结果出了事，人家饭店还打电话来应证！ 杜月笙都气到无力说话。 另外这事对男人而言是奇耻大辱，他怎么说？ 万墨林却了解他。 眼看他表情不对。 万墨林蹲他身边：“哥，有心思你就和我说说呢，我又不会卖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杜月笙低头抽烟。 万墨林急了：“你讲话呢！” “喊尼玛呢。” 杜月笙给逼的破防了，疯狂嘬了好几口烟。 想想这种事也需要人帮衬。 天下人笑话自己，万墨林不会。 马祥生也不会，但那个憨度藏不住事。 杜月笙猛然起身：“你跟我来。我和你说点东西。” 两人随即请隔壁的王鹏带一带生意，往十六铺的货运码头那边去。 到了僻静处。 爬上个木箱。 杜月笙看着滚滚南下的黄浦江，语气幽幽着：“我想换个婆娘。” 万墨林一愣。 哟呵！ 哥，你一发达，就换老婆？ 平时真看不出来啊！ “这日子已经没法子过。”杜月笙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你晓得大世界开业那天，我晚上回去，听到啥子？” 第266章 你没理，我都帮你 万墨林是个聪明人，看他表情不对，心里咯噔了下，严肃起来。 杜月笙随即将那晚沈母和沈月娥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明儿我就和他说，让你表哥去。。。还有啊，再怀不上，你也得去看看，再不行，找你表哥！” “等你表哥接触到他的生意，你就和他吹吹耳边风，再找找万墨林的茬，等你抓着他的钱袋子，就存老娘这里。他要用钱就得求我们娘儿俩，这样我们才稳妥。。。” 杜月笙并没有刻意学沈母的腔调，却模仿的惟妙惟俏。 而这些话，放在其他人身上，是市井里的八卦，酒后的谈资。 甚至会引来些幸灾乐祸的嘲弄。 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彻骨的心寒。 万墨林和杜月笙感情极深，听完手都气的发抖，道:“月生哥，我去弄死他们。” 杜月笙拍拍他的肩膀：“不急，发生这些事，我还同意让他来，就是要看看他们能玩什么花招。你藏得住事，谁都不要告诉，悄悄给我安排最信得过的，嘴最紧的盯着他们！” “记住。” 说到这里，杜月笙目光冷厉：“要弄就不要考虑我的面皮，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这种事与其别人传的不像话，不如我们主动丢出去！这样我也更有理由收拾他们，尤其那条老狗，我要把她嘴抽烂。” 万墨林重重点头：“我晓得了。月生哥，这件事我来办，你放心。我会安排好。” 杜月笙咬着牙继续叮嘱：“给他捞钱的机会，给他摸上门的机会！册那。给老子把他堵床上，不要砍死，我要他残废着痛苦的活着。” 万墨林大声道：“该！我晓得了！” 杜月笙点点头，又琢磨了下，便让万墨林先回去安排，自己则喊了辆黄包车直奔曹公馆。 这会曹耀宗正在家里。 屋子里一大群人。 不过都是曹家自己人。 见杜月笙进门面色有点强颜欢笑，曹耀宗很心细，寒暄后，就找个借口带他进了书房，带上门问他有什么事。 在表弟面前都很坚强的杜月笙终于落泪，躬身道：“曹先生，我被欺负了，我准备杀人，还请您帮忙。” 曹耀宗是很看重他的，也晓得不将他逼到一定份上，他是不会这样的。 于是曹耀宗先表态道：“你只管说，你踏马就算没理，我都帮你。” 什么是大佬。 就是关键时刻的护犊子！ 他这态度一出，杜月笙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因为他之所以来提前报备，就是怕家里出这种烂事，又折腾出丑闻后，失去改变命运的机会。 曹耀宗既这样对他，他这就将自家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安排，认认真真的和曹耀宗说了一遍。 曹耀宗听完都震惊了。 不是震惊他的处理，而是震惊沈母。 曹耀宗诧异的道：“那个老贱货居然这么折腾？你老丈人是给她弄死的吧。” 杜月笙苦笑：“多少也有被她胡搅蛮缠，常年心塞的缘故。” “你且来。” 曹耀宗摸出三个铜板给他。 杜月笙按着要求丢出。 曹耀宗看看卦象看看他的手，面相。 恍然道：“我之前还真没在意，毕竟谁吃饱撑的去操心人家的家里事。但你确实有这一劫。过去后，多子多孙，妻妾满堂。” 中国人最在意香火。 尤其遭遇这破事的杜月笙。 他一听惊喜的问：“曹先生，真的嘛？” “嗯，你现在家里的那个克你，尤其她老娘。还有那个白相表哥，过去本就和她有些牵扯。你只管放手去弄，弄完了我给你撑腰。特娘的，老子让她们一家以后在上海滩爬着讨饭，看你风风光光！让她们下地狱都后悔！” 杜月生狂喜。 而曹耀宗见他和自己说破此事后，眉宇里的气运又浓三分。 感觉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他今天来了。 曹耀宗便顺口和杜月笙说透自己的安排道：“等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我会把李虎手下那帮人，还有十六铺的赌场，烟馆，烟花间都交给你去管。巡捕房方面你也无需担心，只要你做的好，漕帮其他的场子我也会逐步给你！” “曹先生这是？”杜月笙有点蒙了。 曹耀宗道：“这件事我其实已经和刘占奎，李罗汉商议过，陈东，严老九，顾老七他们也一定会听我的。虞洽卿，张仁奎，他们也都会给我面子，台面我给了你，你可要站稳了！” 杜月笙忍不住问：“曹先生，你为什么选我？” 曹耀宗直言不讳：“你有头脑，无跟脚！” 杜月笙懂了。 面对这样的机会。 他当然不会放过。 他立刻起身，后退，双膝跪地诚恳的道：“曹先生，您既看得起我，还请您收我为徒，不然名不正言不顺。” 曹耀宗去扶起他：“行，等你处理好家事后，就办一场！另外十年后，我还会帮你算一卦，给看看你后面的路，总要让你平平安安才行。” “谢曹先生。”杜月笙忙道。 走出曹公馆，他幸福的都有点觉得头晕。 因为他听得出，曹耀宗准备整顿沪上漕帮各系，而这个关键位置就是他。 一旦拥有这种角色身份。 不仅仅得到慈善票，堂口分红，烟赌肉铺的抽头，这些金山银海。 另外还有上达曹耀宗，公董局，工部局，下抵街头角落的权势。 “我一定要做出个样子来，另外永远要忠心耿耿的跟着他。” 杜月笙握紧了拳头。 这时，远处一辆黄包车驶来。 车上的人招手：“月生，月生。” 杜月笙抬头，来人原来是戴雨民。 他忙打招呼。 戴雨民跳下车道：“月生，正想着明儿去找你呢。” “有事？” “前天晚上的事情，我也颇为不好意思，就想着明儿晚上约你吃顿酒。” 杜月笙有点不喜欢江志青，因为江志青总是有点端着。 他只是碍于江志青和曹耀宗的关系，不好说什么。 但戴雨民给杜月笙的印象却不同。 这个人粗犷里带着精明，却有规矩也很低调。 做人似乎也很讲义气。 杜月笙于是道：“咱们既是弟兄，说特地请客太见外，要是你等会没事，今晚咱们就喝起来，玩划拳，谁输了谁请如何？” 戴雨民却尴尬了，直言道：“曹，今天真不行，我踏马今天没钱。” 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其实很可爱。 杜月笙大笑：“那我先来。走走走！去大世界，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第267章 破门而入，今儿来场大的 但和戴雨民逍遥之前。 杜月笙先回了趟水果店拿钱。 万墨林鬼精鬼精的正和汪东在店门口喝茶。 两人你一根烟我一根烟，哥俩好的很。 杜月笙看到这厮，心想正好给你个机会。 他现在得到曹耀宗的支持，都恨不得立即抓现行。 于是杜月笙不动声色拿了点钱，拍拍万墨林的肩膀，冲汪东说：“我晚上和兄弟有事，你得空和你姨娘招呼下，不必等我吃饭。” 汪东忙撅起屁股答应。 杜月笙便走了。 万墨林回想杜月笙刚刚按自己肩膀的力度，也明白这是个机会，立即催促他：“都快饭点了，你去说下呗。” “那你呢？” “我等会也关门，高桥那边王阿婆介绍个一个女的，我得去看看。晚上你就自己吃自己的吧。”万墨林信口胡诌。 汪东闻言想，杜月笙去喝酒不晓得几点回，万墨林也不在，嘿嘿。 他这就起身：“行吧，那我先去和姨娘说下。” 说完他心情飞扬的踢踢踏踏走掉，却没看到万墨林马上冲对面几个蹲箱子上的瘪三使了个眼色。 这些人是万墨林下午通过阿唐找的帮手。 大上海鱼龙混杂，阿唐吃江湖饭和官家饭，挑来的都是看着不起眼，其实很精干的地面人物。 虽然才五个人，但里面玩千的，走盗的，能打的，一应俱全。 收到万墨林的信号，马上有人起身，慢吞吞跟上去。 万墨林当什么事没发生，关上门，转后面新租的屋子，让伙计去买点卤菜，招呼那些弟兄进来，压着嗓子道：“今儿就不喝酒了，简单吃点，回头亏不了你们。” “木林哥放心。”青皮们都纷纷点头。 万墨林等上菜的功夫，终究牵挂，或者说内心多少还希望，这会是个误会。 他就袖着手走出去，从另外一面绕往后面的杜月笙家。 到了那边，远远看安排的青皮手拿树枝，哼着小曲儿穿过杜月笙门口的小巷。 他便没动。 青皮也挺稳的，走过来转了弯见四面无人才低声道：“门关上了。人在半临街堂屋里说话呢。依稀听一句，晚上吃点。” 杜月笙家，里面虽然有个庭院，但只几步宽，然后就是堂屋和东西房。 这街后的巷子又安静，所以室内讲话声音大点都能听到。 青皮话音刚落，那边门嘎吱了声。 就看到沈母手里拿着个大海碗，应是买菜去了。 那踏马家里不就汪东和沈月娥了吗？ 万墨林以身代入，觉得火大。 但他还是控制着情绪，和青皮说：“你面生，溜达过去听几句，不管听到什么就走，我在店那边等你。” 青皮点点头。 片刻后，万墨林刚回住处，他气喘吁吁跑来。 万墨林不吭声盯着他。 青皮咬着牙：“我凑门缝看了，那个逼养的在动手动脚。还说什么香一个。。。” 大家都是男人，都晓得这种事多恶心。 汪东那个畜生多无耻。 呼啦，弟兄都站起来了。 万墨林更是气到眼发黑，心想汪东你个瘪三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青皮接着道：“哥，您别生气，那，那女的只说，别，万一给看到。没有拒绝的意思。” “哥，咱们现在就去弄他。”所有人都纷纷请命。 万墨林也想立刻去办事。 但他还是压着脾气摆手道：“天还没黑，那老菜皮只是去买菜，就这会功夫不至于，今儿才开始呢，我们先吃饱。” 正好买菜的弟兄回来，果然说那老娘们买了卤鹅，现在回去了。 于是一群人立刻气势汹汹开造。 不久后，天终于黑透。 万墨林因为天气其实还有些热，残羹在家会发臭，去倒垃圾时，也想到这个细节，回来立刻让一个青皮去翻杜月笙家那边的垃圾桶，看看有没有卤菜的骨头。 青皮很快跑回来告诉他，有！ 而杜月笙家的门还关着！ 这说明老菜皮出来倒过垃圾了，汪东到现在又没回来。 他踏马之前都在“香一个”，现在吃饱喝足不走，还能干什么？ 老菜皮果然打掩护，让他在家里玩呗！ 万墨林仰天长叹，为杜月笙不值。 事已至此，他也不犹豫了，沉下脸道：“本来想搞不好还要等几天，结果这些杂碎迫不及待！咱们现在就过去，搭人梯听清楚后，立刻撞进去摁住人，无论男女都捆起来。” “是。” 一群人这就拿了绳子往后走。 时年的上海滩，虽然是远东最大的城市，一片灯红酒绿。 但百分之九十的百姓，依旧早睡早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晚上这八点左右，大街背后的巷子里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烟。 这群行走江湖的弟兄，轻手轻脚过去。 留两人堵巷子两头。 其余人来到门侧。 然后大个的蹲下，捧着瘦点的，凑上不足两人高的外墙冲里面打量。 万墨林憋不住也凑上去。 里面黑着灯火，那老娘们估摸在西屋。 而在近墙的东房里，榻上已经滚着堆白肉，汪东趴着乱亲乱供，女人哼哼唧唧在说：“你疯了。。。你，他万一回来。” 万墨林见状血都往头上涌，将牙咬的轻轻做响。 汪东这时声音略大的说：“没事，表妹，他去喝酒不晓得多久呢，我想死你了。” “你想我你不娶我，不带我走。现在来占便宜，玩人家老婆。”沈月娥还矫情上了，开始推搡。 吃白相饭的汪东只管继续亲着，然后女人轻呼了声，就不挣扎了，只剩条狗在那里乱供。 万墨林见火候到了，咬着牙退下来，对周围弟兄红着眼重重点头。 立刻有人轰的声，踹开院门，顺势往地上一扑。 身后人，直奔东屋。 里面的人听到“炸雷”似的踹门声，已经晓得不好。 但来人动作极快，就月色扑上去，对汪东哐哐哐几拳砸腰子上，也用被子摁住女的。 帮女儿“成”好事的沈母在西屋，吓一跳。 她也泼，居然敢往外冲。 但万墨林惯着她呢，劈头一巴掌，揪着头发拽倒，将她脑袋架门槛上，只管往她腿膝猛跺！ 就听咔嚓声响。 老娘们的大腿骨都给跳断，嗷的声昏过去又醒来，都已经不晓得自己在哪儿了。 弟兄们随后将灯点亮。 万墨林走进东屋。 汪东双臂已给反绑，赤条条跪地上。 床上的沈月娥，被包着被子捆的也不能动弹，两人衣物满地。 看到进来的是他。 汪东面色惨白，沈月娥露着个脑袋哭嚎：“我是被逼的，木林，你放了我。” “你是你妈逼的！贱货！” 万墨林怒吼起来：“去个人通知伙计打电话去大世界，喊月生哥回来，再打电话给鼓楼巡捕房给阿唐哥，其他人去把所有邻居都喊来，今儿来场大的！” 第268章 你也敢坑我的徒弟？ 周围人闻言刚要执行，沈月娥听到这句话顿时急了，冲万墨林尖叫起来：“木林，不能这样做，这样我还怎么见人了。你放我一马，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万墨林气愤的问：“你还有脸见人？” “我，我。。。” 沈月娥竟又急中生智说：“你这样，也会让月生丢脸，对，你这是坑月生。” 她居然找到了理由，接着又道：“万墨林，你不能这么做，你放开我，不然月生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踏马！ 万墨林手都在抖。 他刚刚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心软了。 谁知这个女人竟这么说。 简直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匪夷所思到极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母也在堂屋抱着断掉的狗腿哭嚎起来：“万墨林，你个小杂碎，你好恶毒，为了抢你哥的财产，就这么陷害你嫂子。。。” 万墨林气极反笑，对周围人喝问：“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不把事情闹大，我们踏马的倒是说不清了！” 弟兄们也被这对母女的无耻言论气炸。 大家不再犹豫。 马上有人去前面水果店打电话。 其他人去喊周围邻居，有个小子竟拿洗脸的铜盆哐哐哐的敲着喊有人偷人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 世上从来是杀人放火无人问，一声抓奸满街惊。 何况出事的还是最近风头正劲的杜月笙家。 马上涌来不少人。 他们进屋看到被摁住的三个货，表面破口大骂，其实不少人心中幸灾乐祸，然后还主动出去招呼更多的人来。 十六铺这一带转眼给围的水泄不通。 沈月娥羞耻的只能蜷去墙角。 沈母却狗急跳墙之下，彻底不要脸了，扯着喉咙呼天抢地，当众说万墨林故意安排个人来强迫她女儿云云。 有人好奇问：“汪东不是你表侄儿吗？” 老娘们张嘴就来：“他被万墨林这个畜生收买了，算我瞎了眼。” 有人更好奇：“万墨林既然这么做，怎么敢还留着你们性命？” “他怕王法，但他把巡捕房都买通了。” “那么万墨林这么做图什么呢？” “他要搞臭我女婿，抢生意！” “搞臭月生，也未必抢的到生意吧。” “你不懂！” “我哪儿不懂？” “我和你说不清！” 这老彩笔还和八卦的闲人们聊上了。 但闲人只是闲，又不是蠢，听她强词夺理，心中都已经有数。 她人都在家，女儿和侄子搞一起，她会不知情？ 加上有人说，她最近还介绍汪东去杜月笙那边上班。 那么事情的真相只能是，这老王八蛋联合侄子女儿要坑女婿，却给女婿的表弟反杀，抓了个现行！ 但她既然胡搅蛮缠，接下来怎么收场呢？ 大家都不由期待杜月笙回来会怎样。 此刻。 接了电话的杜月笙，正和戴雨民慢条斯理的坐着黄包车往这里来。 南市来十六铺这一带，得十几分钟。 天空还下了点雨。 杜月笙巴不得更慢一点。 路上他也没瞒着戴雨民，将这件事前后说了个清清楚楚。 戴雨民确实讲义气。 他闻言都气炸了，怒道：“月生，这对狗男女，和那个老娘们都该千刀万剐，你交给我来办，我保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亲自办。”杜月笙神色平静，只在想，既这么快就抓住了，还要和曹先生说一声。 说吧，这不是什么光荣事，显本事呢？ 不说吧，下午既汇报过，处理之前不和师傅说又不像话。 正这时。 一辆车开过身边，车窗里露出张脸。 曹耀宗冲他招手：“靠边，上来。” 杜月笙：“。。。” 戴雨民！！！ 黄包车夫倒是喊了声曹先生，连忙用脚底板刹车。 杜月笙给了账，灰溜溜上车，戴雨民刚自觉的挥手告别，曹耀宗道：“你也上来啊。” 戴雨民，我？我还配？ 反应过来后，忙激动的屁颠颠的钻副驾驶位。 车继续开动，他竖起耳朵听后面的动静。 曹耀宗和杜月笙道：“你不晓得晚上我也在大世界？” 杜月笙老老实实说：“不晓得。” “黄老板和我聊事情，万墨林打电话来之后，我就晓得了，你想过没，过去怎么做？” “拎江边，千刀万剐。”杜月笙咬着牙道。 曹耀宗暂没吭声，将一根烟弹去前车玻璃，蹦上戴雨民的膝盖。 戴雨民一惊，曹耀宗让他吃烟。 继续对杜月笙道：“本来还以为你要几天，那个汪东还真是急啊。踏马的，我也去看看，那三个是什么奇葩。” 杜月笙尴尬又感动说：“曹先生，这种丑事。。。” 曹耀宗吐了个烟圈转开话题：“你处理的时候，想怎样都随你意，但我又个建议，杀人不是最好的办法，生死不能才是。” “我晓得了。谢谢你，曹先生。” 曹耀宗摆摆手，拍拍杜月笙的腿，表示安慰和理解。 不久后，车缓缓停下。 人山人海往这边看。 等车灯熄灭，戴雨民和司机开门。 然后杜月笙，曹耀宗从车上下来。 整个喧哗的十六铺码头顿时安静无比。 本幸灾乐祸的一些人，立刻收起了小心思，还心虚的往人群后躲。 不过更多人是关心，担心，同情的看着杜月笙。 毕竟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都得吐血。 杜月笙默不吭声，跟曹耀宗一起，落半肩往里走。 从街走进巷，来到门口时，他立刻听到沈母沙哑着喉咙鬼叫：“你们这群瘪三，有本事放开我，你们要搞月生，你们不得好死。。。” 见她这么不要脸，曹耀宗眉头微皱，率先走进去。 阿唐他们都已经到场。 万墨林先喊了声“曹先生”。 被捆椅子上，已经有气无力的沈母眼睛顿时放光：“侬就是曹先生，侬要为我们做主啊。万墨林。。。” “是我安排万墨林这么做的。” 曹耀宗直接打断她的话，阴森森的附身道：“老东西，你还有话说？” 他的话，就是定了今天办事的调子。 不要说杜月笙了，万墨林都觉得腰杆又直三分。 沈母却煞笔了。 啪！曹耀宗反手就给她一耳光，顺势起身大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毫无见识的村妇蠢人，居然也敢坑我徒弟。” 第269章 是你不给我机会 里里外外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懵了。 杜月笙是曹耀宗的徒弟？ 我就说嘛，曹先生怎么会这么关照他！ 那这窝狗男女完了！ 杜月笙这个曹耀宗亲口承认的弟子身份，往外流传之际。 曹耀宗示意杜月笙：“进去看看，看清楚，那个贱人到底是什么嘴脸。” 杜月笙默默点头，走进室内。 哪怕他心中已有准备，但当他亲眼目睹汪东和沈月娥的丑态时，也依旧给气的血往头上涌，眼前一阵发黑。 汪东这会儿怕的已经不行，连忙努力曲下身子，像个侧卧的龙虾似的，用脑袋磕头求饶说：“月生哥，饶命。今天都是姨娘骗我的。” 才吃耳光的沈母也已经晓得不好。 她闻言急忙在外边尖叫道：“放屁，我好心喊你吃饭，让我女婿给你工作，你趁我睡着欺负我女儿！你不得好死！” 可她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沈母继续哭嚎着喊冤：“天可怜见，我也是个做娘的，月生这么好的女婿哪里找，我怎么会联合外人欺负女儿，给我女婿难堪。” 要不是杜月笙亲耳听到她说过的话，就她这份演技，还真能被她骗了。 曹耀宗也给这个老东西气笑，眼瞅周围人，包括阿唐等人似有些疑惑。 曹耀宗知道该澄清要澄清。 他立刻一个响指。 神魂控制之下，沈母当即眼光呆滞，身不由己的大声说出心里的想法。 这个老贱人大声道：“没错，杜月笙这个瘪三现在发达了，我贪财，就怂恿女儿去拿他钱财。但我女儿没用，我思来想去就把她表哥汪东，也是她结婚前的相好喊来。。。 今儿杜月笙和瘪三出去吃花酒享福，我觉得他花了我的钱。我气不过，就干脆怂恿汪东和我女儿。。。将来要是生个崽是汪东的，哈哈哈。。。一辈子拿的他死死的。。。” 她如实说完，屋内屋外哗然。 谁都不敢相信，天下竟还有这种老畜生！ 沈母从恍惚中醒来，晓得完了。 这老东西真是个狠人，走投无路之下豁出去了，竟连曹耀宗都咬。 她竟冲曹耀宗骂道：“你玩妖法，你逼我乱说！我分明不是这么想的，你就算是曹先生，你这么欺负人不得好死！” 阿唐勃然大怒，揪住她的头发，砰砰两拳喝道：“曹先生需要污蔑你这个东西？” 曹耀宗却淡然的很。 他用多少人命积累出的口碑不是这种货色能泼粪的。 不过这个老东西确实可恶。 他便招手让万墨林将这个老货舌头割了。 自己先走进室内。 再一个响指。 汪东也老老实实把沈母和他的交代，以及他心里算盘说起。 人群安静的仔细听着，越发觉得这对姨侄真正是个畜生。 算计杜月笙的银子不算，还想绝人家的后！ 但沈月娥冤枉吗？ 这时床上的沈月娥哭喊起来：“曹先生，我真不知我姆妈和他这样，我根本想不到。今天真是他逼我的。月生，求求你，求你看着夫妻一场的份上。。。” 万墨林割掉老娘们的舌头，冲进来用血淋漓的手揪住她的头发大喝：“我踏马在墙头，都听到你埋怨汪东之前不带你私奔！曹先生在呢，他有的是本事让你做交代！来，你好意思看着月生哥再说一遍，你们是夫妻一场！你这个贱人，烂货！” 沈月娥不是她老娘，没那么不要脸。 在万墨林声色俱厉的威胁下，面色发白，再说不出一个字的狡辩。 看到这一幕，人群顿时哗然。 都说这一家没救了！ 杜月笙倒了霉才娶这种女人，摊上这种岳母！ 有年纪大点，还记得杜月笙的岳父，明明是个老实人。 都搞不懂，怎么会生出这种女儿。 室内的曹耀宗，见事情水落石出。 感觉也该收尾了，毕竟这种屁事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他便对杜月笙道：“这个女人眼角带春，眉目有煞，另外额头高起。麻衣神相里说这种人，水性杨花克夫妨父，命里不会安分守己。你抓紧时间处理了吧。” 杜月笙点点头。 曹耀宗又道：“阿唐，巡捕房收队，今天这里什么事也没有！谁敢问后续，就是和我过不去。” 他发话，谁敢吭声？ 何况阿唐是最对他死心塌地的一个。 阿唐当即一挥手，让巡捕房的人尽数离开。 他们走掉，就是要办事了。 这下室内气氛更加恐怖。 汪东吓的屁滚尿流。 沈月娥也越发惊惧。 杜月笙从袖子里抽出匕首走去，揪住她的头发，一字一句道：“我得曹先生赏识，好起来后，真的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你不给我机会。” 沈月娥涕泪交加：“月生，月生，我错了。” “你只是知道要死了。”曹耀宗嗤笑。 杜月笙被他一打岔，想起路上他的交代，心想确实不能便宜了这些狗男女。 于是又先放开沈月娥，让万墨林等人摁住汪东的手脚。 喝令沈月娥眼睁睁看着，亲自将汪东手脚筋都挑断，还一刀割了他老二，逼他吃住！ 近在咫尺的沈月娥给吓得魂不附体。 杜月笙淡淡的道：“找医生尽量让他活着，我要看他在沪上生不如死的趴着吃百家饭！” 曹耀宗大赞，就该这样。 当即一道符纹落下。 给汪东制住血。 其余伤却不管，任由那厮痛苦哀嚎。 杜月笙收拾了奸夫，才回身将沈月娥拽下床，重重砸在汪东身边，冲她狞笑着道：“你放心，夫妻一场，我不办你。不仅仅不办你，这个房子还给你们住！万墨林没事也会来送饭，但你要照顾好你男人，一个月后我再来看，要是他死特，我就将你卖窑子里！” 说完他手起刀落，割断绑着沈月娥的绳子。 被褥滚落，露出沈月娥光溜溜的身体。 沈月娥羞耻的要遮掩，杜月笙劈手几个耳光，双目赤红问：“谁都看过你的样子，你还挡你那半两脏肉干什么？” 沈月娥捂着脸嚎啕大哭。 杜月笙却只觉得快意！ 。。。。。。 夜渐渐深了。 穿上衣服的沈月娥，点着灯。 神情麻木的看着熟悉的屋内的摆设。 只是一天一夜而已。 她的家已经没了，老娘也废了，床上躺着的，变成了她曾经心心念念的汪东。 至于杜月笙，是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他其实是逼我去死啊。” 沈月娥心知肚明，杜月笙将汪东留下的目的。 但她恨他都恨不起来。 因为到这一刻，她才想起杜月笙的好。 第270章 悔之晚矣 杜月笙这个人，是穷出身。 在外边没什么花头，对家里很照顾。 她却总觉得他配不上他，经常不给他好脸色。 但杜月笙几乎没计较过，无论多难，也不曾短过她和她老娘的用度。 男人做的这样，还要怎样呢。 偏偏自己信老娘的鬼话。 她现在也想明白了，老娘哪里是为她好，她只是为了自己快活，要霸占女婿的钱。。。 可一切已经悔之晚矣。 她从厨房里找了把刀，来到疼的睡不着的汪东身边。 汪东迷糊间睁开眼，惊恐的看着她手里的寒光，颤声道：“你要杀我？” 沈月娥看着他这副狼狈嘴脸，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中午在红房子。 被瘪三骂了，表面光鲜的汪东都不敢吭声。 而老娘一边嫌弃杜月笙，却一边又扛杜月笙的牌子。 然后人家才给面子。 结果汪东等人家一走，就开始埋汰杜月笙。。。 这不是活脱脱的小人吗？ 自己真是鬼迷心窍！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那样才是便宜了他。 想到这，沈月娥停了手。 汪东以为她心软了，老二都给割了，竟又拿出白相人的嘴脸，挤出笑容说：“我就晓得，妹妹你舍不得我。” 沈月娥差点吐出来，惨笑道：“月生说的没错，让你痛苦的活着，狗一样的趴在上海滩看他越来越出息，才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汪东顿时愣住。 沈月娥随即出去。 过会儿，传来呜呜呜的惨叫，和拖东西的声音。 原来是瘦弱的沈月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把包成粽子的沈母搬来了！ 她提着刀站在面色惊骇的沈母面前。 看着她被堵住，没了那条长舌的嘴。 沈月娥表情瘆人的笑着说：“姆妈，你既然喜欢这个侄儿，你就和他好好过，我是没脸去见人了，我也没脸去见阿爸。但我谢谢你怂恿我。。。是啊，我也不是好东西，我是好东西的话，你怂恿我，我就该告诉月生，可是我没有。” “我一直看不起他。觉得他是瘪三。” “可这些想法，也都是你给我的。”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我做鬼以后，会看着你们，你们一定会很惨！” 沈月娥说完，丢开刀。 去衣柜里取出根绳子，踩凳子挂房梁上，打个结，套上自己的脖子。 准备踢翻凳子时，她似乎从老娘眼中看到悔意。 但她根本不在乎。 “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沈月娥说着祝福的话，其实是诅咒。随即当啷一声踢翻板凳。 她的身体便猛往下一沉。 一股拉扯力，将她脖子拽的都咯咯作响。 浓浓的窒息感让她难受。 但死志已坚的沈月娥，拼命握住拳头，毅然掐灭求生的本能。 终于。。。她飘了起来。 看到另外一个自己正纹丝不动的挂在房梁下。 边上的老娘眼中有泪，但她感觉的出来。 老娘的这份后悔，十分里，九分还是为了她自己。 呵！ 至于汪东，她都能清楚听到他的心思。 “她死了，谁来照顾我，这下怎么办啊。” 好的，我这辈子确实瞎了眼！ 沈月娥无声的出了口气。 忽然听到外边人声鼎沸。 她心思一动，就无视屋脊的阻碍，飞了出去。 只见十六铺上，一连串的席面。 上海滩大名鼎鼎的曹耀宗，刘占奎，李罗汉，李虎，张三刀。。。还有无数码头上大大小小的角色正举着杯。 杜月笙站在人群里，对周围躬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大声道：“各位爷叔，兄弟，今天多谢诸位！” 说着他重重砸下杯子。 周围喝彩声如雷。 沈月娥惨笑起来，杀妻宴啊，但我确实该死。 她心思飞转之际，杜月笙身上的鸿运忽然暴涨，竟压了除了曹耀宗之外的所有人。 他从八岁离开高桥，今年也才二十七岁。 就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傲立于了人前。 虽说杜月笙的崛起，有曹先生的赏识。 可上海滩这么多人，曹先生为什么就看重他？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沈月娥越想越觉得懊悔，飘在半空，最后无声的悲号起来。 阴魂有悔。 舞动风云。 江边浪卷，月下云舒。 一片片落叶飞舞向杜月笙那边。 曹耀宗侧头看了眼这边。 沈月娥就被定住了。 魂在虚空，无法动弹。 她正不知所措，曹耀宗一个弹指，冥冥中便涌现出两尊夜叉，将她扣住。 铁索套上脖子的瞬间。 沈月娥感觉到了彻骨透魂的阴冷。 她正恐惧。 曹耀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劳烦两位转告文判，处置时请留份余地，给她转生的机会，让她早日投胎，将来好好弥补对月生的亏欠！” 他是和城隍爷称兄道弟的大能。 也是帮城隍庙重建的恩主。 夜叉自然拱手遵命。 随即舞动阴风，卷着得到赎罪机会，感激涕零的沈月娥消散于天地间。 而这一切，无人知晓。 接着曹耀宗便收起神通，准备再喝几杯，就回去休息。 毕竟家里那几个，目前都积极要“造人”。 他一夜要转战好几个房间！ 甚至要使用穿墙术法！ 可忙了！ 但就在这时。 曹耀宗忽然感觉有人在招呼自己。 他回头看去，龙华那边，有颗秃头就似暗夜灯塔。 是已经入住的印愣大和尚在喊他。 大和尚这个人，方正但不守旧。 无事绝不打搅人，只会默默的敲木鱼，偶尔偷看女香客。 曹耀宗知道他肯定有事，并且事情恐怕还不小。 他立刻和众人招呼了下，让大家各自随意。 然后便往龙华去。 这会儿。 在龙华修缮一新的方丈室内。 印愣和善通道：“你别急，耀宗来了。” 善通一愣，衷心道：“师兄法力高深，瞬息之间就能神游。” 印愣出家人不打诳语，忙道：“不是不是，我刚要看看他在那里，没想到他就在半空，是他看到我的。这是他的本事，不是我的。” 善通不禁好奇：“师兄，你觉得曹先生是什么境界？” 印愣想了想，摇头：“不可测，不见底。” “如果他能出手，就好了，还请师兄无论如何说服曹先生出手。”善通合十。 印愣颔首：“我尽量，想必他会给我点面子，再说他向来急公好义，也喜欢路见不平，听闻如此惨剧，请他帮忙，难度应该不大。” “阿弥陀佛。”善通这下踏实了。 第271章 流民南下瘟疫来袭 不久后。 抵达龙华寺的曹耀宗坐在了他们面前。 室内一灯如豆。 照的两颗秃头闪闪发亮。 善通娓娓道来，他得到的消息。 他下午听南下来通知他的师弟说，现在北边有邪徒操纵流民，趁乱屠戮百姓。 这些邪徒似人数不少，使用的法术也很诡异。 中招的流民无论老幼都无需饮食，不眠不休不惧疼痛，他们成千上百的冲击城镇，将更多人变成僵尸似的东西。 另外他们还引发大量的瘟疫。 在北地已经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曹耀宗心想，驱尸一事，倒有些类似湘西手法。 但如此横行，又类似白莲的霸道。 他还在琢磨。 善通合十恳请他道：“曹施主，贫僧知道你是有大神通的奇人，如今生灵涂炭赤地千里，能不能请您出手看看。要是能阻止这场灾难，必定功德无量。” 说完他悄悄踢了印愣一脚，提醒印愣帮忙劝说曹耀宗。 印愣却没急着吭声。 因为他知道，上赶着催促曹耀宗，只会适得其反。 另外别看曹耀宗年轻，做事缜密无比，他不问清楚，是不会动的。 果然，曹耀宗开口先问善通：“你师弟人呢？” 善通一愣，忙道：“他告知我之后，就紧急南下，去通知其他地方了。” “倒是个热心的。” 曹耀宗赞了一句，忽又问：“这么说，那群人似冲江浙一带来的？” 印愣终于开口：“自古流民都先取青徐，得人。再取江浙得财，他们一定会来。” 曹耀宗马上奚落大和尚：“听你这话，你好像上辈子造过反。” 印愣回嘴：“要是有前生，恐怕也是跟着你的。” “你是今日方知我是我的花和尚？但你看我几份像卖弟兄的宋江！”曹耀宗顿时斜眼睛。 饶是在讨论正事。 见他们斗嘴，善通都有点想笑。 曹耀宗随即倒了杯茶水于桌面，就着灯光，以水法操纵，画出个简陋的江淮地图。 “目前他们大概位置在哪里？”他问。 善通指了指徐州北边枣庄位置道：“按着日程，或者已进丰沛。” 曹耀宗记得，徐州是张勋的防区，扬州是张仁奎的防区。 出这种事，北洋理当有些反应。 他便招来司机阿福，让他用与时俱进的龙华寺里的电话，打给家里，让宋嘉林找李经迈，袁克文，电报给北洋那边，以及张仁奎，张勋询问情况。 然后和面前两尊悲天悯人的菩萨表态道：“我先要了解情况，和政府的反应，一旦需要一定出手。” 两人闻言欣喜不已。 曹耀宗阻止他们感谢，说：“别忙着感谢，需不需要我帮忙还不一定呢。另外既然你们有心参合此事，也请发动自己的关系，去打听打听具体详情。毕竟官场那些老爷从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防区一关，他们管百姓的死活？而那些邪徒也不会刻意冲击军营。” 印愣忙合十：“我们只等和你商议后，就先亲自去探探情况。” “这样啊。” 曹耀宗揉揉眉心：“你们去多少人？何时动身？” “带几个弟子，连我们五个足够。明天大早就能动身。”善通如实道。 曹耀宗看看他，又看看印愣。 想到印愣在金蟾局里的牺牲和付出，叹了口气道：“你们脚程再快，也没有车马快，另外沿途各地也未必太平。这样吧。你们缓个一日。明天我让公董局出一份文书，拜托你们为沪上安危考察此事。给你们配上车马，护卫，你们再走不迟。” 他能这样安排，两个大和尚简直求之不得，连忙对他感谢。 曹耀宗摆摆手：“我和印愣虽一个道，一个禅，却算得上并肩作战过的好友，理当如此。那今天先这样。” 他说完就先告辞。 等那辆车远去。 善通叹道：“师兄，你说的果然没错，他确实急公好义。” “是啊。那就等吧。” 站在风里的印愣大袖飘飘，目光投向北边，莫名其妙间忽生出个念头。 青岛还在打仗。 那些邪徒只能是从青岛往南的地方来，但他们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还是说背后，有谁在操纵呢？ 总不见得又是东洋人吧？ 此刻。 回去路上的曹耀宗也在想这个问题。 按着善通那位师弟的说法。 邪徒南下，有席卷淮扬之势。 一旦真的势不可挡，张勋也好，张仁奎也罢，直至上海，都会有大麻烦。 可凡事都有目的。 邪徒这番冲击江淮，图什么呢？ 张勋是保皇党的余孽，到现在还扎着前清的金钱鼠尾，一天到晚要复兴大清。 但他表面还依靠北洋。 张仁奎是抢了徐宝山地盘，却投靠南边的反袁之人。 再南边郑汝成又是袁慰亭的人。 好了，张仁奎是风箱里的老鼠，不是一条长江天险，恐怕早给郑汝成捅后眼了。 而如今邪徒南下，如果绕徐州，会不会里面有北洋的花招？ 又或者，是帮袁慰亭的那些东洋人的花招！ 局势多少有些不明，但内幕绝对不单纯。 曹耀宗忽然庆幸，还好自己最近收了藤田这个东洋人做内奸。 如果这是东洋人的花招，他作为领事，必定能知道点什么。 于是曹耀宗一回家，就亲自打了个电话给藤田。 老小子却不在。 曹耀宗纳闷的摸出灵宝一算，曹，老小子居然在大世界呢。 已经回家的曹耀宗懒得出去了，便让司机跑一趟带份信给他。 信里秘密交代藤田，查查此事。 随即严词拒绝宋嘉林的勾引，护着肾反锁门，老老实实上床休息。 次日天刚亮起。 曹耀宗起了个大早，跑公董局找理查，给印愣和善通要了份公文。 又通过白德安，从巡捕里调了两个印度阿三，还有五个消防队的义勇，合计七个人，配了马，再搭一条直通扬州的火轮。 他将这些安排好时。 李经迈袁克文那边的消息也来了。 北洋方面确实也听闻此事，已严令各地打击流民。 张勋，张仁奎那边也已经戒备。 值得一提的是，张勋的人和李经迈明言，流民声势浩大，恐怕有数万，但他们没有纠缠徐州，正贴着徐州往东海去。 言下之意，他们也没阻拦呗。 第272章 必须要北上 邪徒当然不会跳海自尽。 那他们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从东海往下，进宿迁，盐城，扬州！ 如今张仁奎也已经知道情况，正严阵以待，据说他将兵马都撒到了宿迁一带。 以上说明，善通的师弟确实没有危言耸听。 数万流民加上术士邪徒，是一股很可怕的力量，并且会越滚越多。 并且他们似乎还带有瘟疫。 一旦张仁奎那边扛不住，只守扬州本城的话。 流民必定继续南下，过镇江，只要有船，那就是往江南，往上海来了！ 曹耀宗提及这个可能后。 李经迈作为华董，这就去向领事正式建议，要求召开董事会，早做防范。 这其实也是为曹耀宗下一步万一需要什么支援，提前做准备。 毕竟法租界是有自己的行政体系和政令流程的。 不可能说，曹耀宗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着曹耀宗返回家里，正准备安排人去通知印愣，或者索性自己亲自去一趟。 田中又打着拜访联合洋行老板，讨论生意的名义赶了过来。 狗腿的狗腿坐下来就告知道：“曹桑，我们昨天夜里接到京都那边的电报，上面表示随着秋冬气温下降，他们严格要求我们对在沪侨民进行防疫保护。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静。 另外就是，东洋对山东其实并非志在必得，起码目前没有久占的意思，因为石原等人更多是用德军立威，巩固旅顺。以及给袁慰亭压力。” 他的交代，是曹耀宗脑海里，对方动机的最后一块拼图。 如今事情对上了。 东洋人一定在流民袭扰淮扬的事情里面，做了什么。 甚至有可能，灾难就是他们引导的。 要不然的话，他们不会这么精准的预告，和要求在沪领事馆，防止疫情。 既然这样。 曹耀宗不再犹豫。 他当即安排印愣他们出行。 然后下令以“庆祝赵叔过寿”的名义，通知，虞洽卿，李经迈，刘占奎，章远达，杜月笙，白德安，波尔，陈其美，江志青，陈东秘密来曹公馆。 晚上，一群人或者鬼鬼祟祟，或者兴高采烈的来了。 曹公馆立刻大门紧闭。 陈其美见状都有点慌，莫非老七和郑汝成搭上，要拿我的人头换袁慰亭的侯爵？ 好在他的疑心病没有得到应证。 等曹耀宗将事情说完。 所有人都变色了。 上海，是大家的上海，一旦遭遇冲击，繁华毁于一旦还是小事。 谁染了病，荣华富贵都成空，那怎么得了？ 那么该怎么办呢？ 提前了解此事的宋嘉林，提出看法。 “耀宗最坏的判断是，东洋人和北洋方面合作，以流民冲垮张仁奎的兵马，造成江淮一带的真空。这样北洋的手就能抵达长江北岸，并和郑汝成等人联上。” “那么他就能东扼沪上，西进江西，两湘，尤其限制云南。” “我不是兵家，但也知道这么做的好处，所以这种可能性很大。” 宋嘉林抛砖引玉替曹耀宗把想法说完。 知兵的陈其美，江志青都纷纷点头。 既然最坏是这样的，那就得按着最坏的打算来。 陈其美思考了下之后，发言：“要想破局，就得牵制郑汝成，并帮助张仁奎，同时还要限制张勋。” “最关键，还是瓦解流民。”江志青道：“在扬州北边将他们瓦解掉，北洋方面的花招就全盘落空了。” 曹耀宗接话：“不止如此，张仁奎欠我们一个巨大人情，以后沪上他就别参合了，军权交给三哥，江淮泗帮也乖乖听我的为好。” 大家三言两语将一脉的想法说透之后。 陈其美忍不住往后延展的想：“要是能借机拿住张仁奎，这样回头就会变成，张仁奎和我们联合压制郑汝成了。” 江志青却提不同看法说：“郑汝成其实不足为虑，他的兵马在沪上这么久，吃吃喝喝都能拉拢不少。反倒是张勋有真正威胁。 但张勋这个人是满心复辟的，一旦北边有机会，他一定会北上。到时候徐州空了，我们反而能更进一步。只是这里面，和张仁奎又有冲突！需要慎重考虑提前布置。” 曹耀宗听完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因为此话比较陈其美的想法，确实更有格局，也更犀利。 陈其美是真豪杰，见兄弟有主张，不仅仅不嫉妒，还大为高兴。 他拍江志青的腿道：“我早就说过，志清，你用心的话，是个能将将的人。” “哪里。” 江志青正要谦虚，一直没说话的章远达这时对曹耀宗道：“耀宗，军事经济什么的，我都不懂。但我看风水判断，对方这一路是打在金蟾局的腹地，这里一旦受损，蟾眼就算开了，吞海之财气也难留住，你看九菊一派是不是想通过这个针对你呢？” 曹耀宗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被章远达提醒后，他翻出当时的地图挂好一看。 心想做事确实要找人来集思广益，拾遗补漏。 章远达说的没错。 淮扬就在金蟾的腹部。 再往下的山东已经烂了半截。 但曹耀宗根据田中的转告，又明确知道，东洋对青岛目前没有彻底占据的意思。 这就有点矛盾。。。有了。 曹耀宗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估计又是东洋海军和陆军之间的争斗。 海军还是拼命想立功的，陆军方面却更在意能通过袁慰亭，兵不血刃获得更大的利益。 可他们又离不开海军，而东洋海军对上海的执念，远超青岛。 所以流民南下，也许是陆军方面为了安抚海军，于是派出人手来削弱沪上。 如果是这样。 就证明对方其实没有后援，纯粹是来搞事。 能搞多大搞多大，给海军交代就完了。 当然，不排除他们得逞的话，会加大力度。 确定这些之后。 曹耀宗拿出了主意。 他和这些真正的心腹友朋明言道：“为了沪上的利益，我就算不管那些军政之事，这次也必须要出手维护住扬州。”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呢？”白德安问。 曹耀宗：“个人建议，沪上要进行秘密防疫，并监视各方。至于对张仁奎，郑汝成，以及张勋等人的方针，你们且自己去权衡和考虑，我只有一点要求，我北上救流民时，一旦有需要，张仁奎等人必须全力支持我。” 第273章 徐州东南，流民围庄 李经迈当即自告奋勇：“那就必须给他们压力！张仁奎处，我去。” 换做其他人的事情，他才懒得管。 但他可是宋嘉林的娘家哥哥！ 宋嘉林见大哥争气，果然眉开眼笑亲自给他倒茶续杯。 虞洽卿见状也不甘落后说：“沪上的医药防疫等，我也来出把力，另外郑汝成这里不少浙兵，我和孙廷芳也有些交情，我让他来牵扯郑汝成。” 两个做兄长的都说在点子上了。 曹耀宗颔首，立刻安排杜月笙：“月生你配合陈东，开始收沪上的江淮泗帮，从场子到人，不归旗的，抓起来，不然做了。” “是。”小字辈的杜月笙拱手。 一直想回报曹耀宗的江志青这时道：“耀宗，我陪你去吧，我带些义勇送你去扬州，这样你也多个照应。” 曹耀宗明白他的心思，想想也行，说：“那就动江南制造局的德式装备，从十六铺抵镇江再换装登陆。你看带多少人合适？” 江志青算了下：“这次去目的是做你爪牙，必要时胁迫张仁奎，那么一个连，一百二十人足够。” “义勇总共才三百个，不能动这么多，太明显。”白德安摇头：“虞洽卿，你的万国商团华人队也出一部分吧。” “没有问题啊，最好是，老三也出一部分，再加义勇。三部混合，凑一百五十人。”虞洽卿建议道。 大家都同意这么做。 接着众人简单吃点饭也就散去各种忙碌起来。 曹耀宗则在家，安安静静的制作符纹。 按着他的分析，这件事里既然又是九菊一派，又是赶尸手法。 那么对方用的术法，便脱胎不了式神，以及白莲的驱鬼术手段。 道统对此自然有应对。 另外李经迈要去张仁奎处，也需要些防护。 他忙碌时，家里几个女人商议一番后，又将最能打的阿眉推出来，让她陪曹耀宗一起去。 曹耀宗心想阿眉身有桃花式神，适合群攻，还能解毒投毒，也就没拒绝。 阿眉能跟男人出征，开心的眉眼弯弯。 同时想，这次出去，解决事情之余，无论如何要怀上一胎。 要不然在家里，僧多粥少，总不尽兴！ 宋嘉林将她的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不屑冷笑而已，因为曹耀宗在家时，就数她用的最多！ 她就不信，小贱眉出去骚一把，就能反了天。 抛开这些女人之间的“小算盘”，这次大家是真正的同仇敌忾。 比如李经迈等人，都是沪上一顶一的人物。 却为此事忙的一夜不睡。 只为给曹耀宗多点保险。 在他们的尽心尽力之下，也就一夜时间。 江志青提议所需的人马和德式装备就全到位，并悄悄上了虞洽卿安排的火轮。 从头到尾都没有惊动任何外人。 清晨时分，江志青就带他们出发了。 曹耀宗则留在沪上，又四处溜达了一圈。 直到下午一点，才悄悄登船，前往镇江。 这个时候。 长江北边的霸王故里。 阴云下的陈家庄内，几十条枪架着矮墙上，身后的百姓们正瑟瑟发抖。 因为庄外数里的河边，来了一大群浑身腥臭的流民。 赶来支援的县里警察壮胆过去看到，那些流民人数足足数万，在旷野里呜呜渣渣无边无际。 诡异的是，这些流民几乎没有妇孺也就算了。 这其中，有一部分流民竟然笔直的站着，他们浑身不着寸缕，身体僵白，眼神发直。 正是徐州那边传来的“僵尸”模样。 据说他们过丰沛时，张勋的手下苏锡鲮因为他们骚扰了自己的成为庄园，曾派兵出击过。 可这些僵尸军悍不畏死，断了腿爬都要爬来咬人。。。 这批从宿迁县城来的黑皮警察心中都在打鼓。 他们其实不想来。 但踏马县长老爷的姨太太的娘家是这儿的。 局长王大勇拍姨太太马屁，就把他们派来了。 战死了，局长辛苦！ 打赢了。。。怎么可能，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流民放过这个庄子！ “王大勇个逼养的，一定会给流民抓住千刀万剐。” 带队的警察大队队长周鹏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会儿都忍不住开骂。 其他人的士气可想而知。 一个叫周晔的小警察是他侄儿，问周鹏：“叔，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啊。” “我那里晓得，庄主呢？这老闭灯人都要死了，还舍不得粮食？” 正骂着。 几个庄子内的精壮推着车来了，车上放着厚实的米袋。 周鹏连忙指挥他们将车推出去，停在庄子的壕沟前五十步远。 精壮堪堪抵达，就听远处脚步声隆隆。 大家都吓坏了，赶紧连滚带爬往回跑。 庄内的人也吓坏了，手忙脚乱拉十步长的吊桥。 这人还没回来呢，桥都离地。 气的送粮食的精壮们破口大骂，得亏大家都是一个姓，换个陌生人，桥早就拉起来了，管你去死呢。 等这些人跑回来，惊魂未定回看。 就见西边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群，完全看不到两头，如山似的往这里来。 周鹏急忙高呼：“上膛，枪口先往上！不得命令不得开枪！能谈先谈！” 警察和村民们都纷纷答应着，将有限的火器往天举。 要是挂个白裤衩，那是已经投降。 人山人海继续往这里走，足足过了一刻钟，却好似一个时辰那么漫长。 终于，密密麻麻的人群进了百米内。 隔着庄前七八步宽的积水壕沟，眼尖的人都能看到排头的那些白僵尸。 周鹏咬着牙对天一枪。 对面莫名一静。 周鹏嘶声大喊道：“对面的好汉，这就是个小庄子，里面就这么多吃的，我都送给你们，大家混口饭吃，放我们一马，你们去南边，哪个表字养的拦你们。南边县城吃的喝的多的很，放我们一马，大家和气收场。。。” 对面人群里闻言有点乱，喧哗不清。 不过渐渐的，这边听清楚了。 流民竟发出嘲笑声！ 周鹏感觉不妙，踢侄儿：“你赶紧回去报信。” 侄儿却舍不得他，说：“叔，我要陪你一起。” “你踏马走。” 周鹏怒吼着，又对天一枪，厉声道：“你们笑个几把，你们就算想抢，也得图个饱才划算。拿下这儿有屁用！我舅舅也是山东的，算你们半个老乡，直接说，能不能给条活路！不能的话，谁要抢，有种先上来说话！躲后面让别人先死，算什么好汉！” 第274章 内讧和反水投诚 他的这句话挺有种的。 事实上，周鹏也算得上很勇的一个人。 外人都觉得他是王大勇的心腹，但他自己清楚，王大勇对他只是利用而已。 要真是心腹，怎么会被派来这儿。 周鹏不是没想过跑路。 可是他全家都在宿迁，一旦临阵脱逃，家里必定遭殃。 现在面临这种局面。 周鹏也就豁出去了。 而听完他的话，对面流民当真消停了些。 但就在周鹏以为对方会出个人来，和他如话本小说里那样，大将阵前对话时。 黑压压的流民背后竟响起声高亢的唢呐。 没错，就是北地百姓丧葬出殡时，用的那种唢呐。 声音尖锐刺耳，收尾略沙哑。 这声唢呐后。 流民竟沸腾起来，紧接着从里面冲是几百个魁梧的白条汉子。 这些人一丝不挂，眼神呆滞，指甲都尖锐发黑。 冲出来后，便无意义的嘶吼着，乱七八糟的往庄口来。 路边有颗大槐树正挡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 好几个白尸撞上树，便挥舞手臂和树“打了起来”，其他人则继续向前，那些流民也欢呼喝彩着缓缓跟上。 周鹏头皮发麻，下意识抬手先一枪。 铿！日~ 铜头子弹呼啸着准确的打进一头白僵尸的胸口，明显打穿了那厮，对方却只是晃了下，又继续往前。 周鹏见状冷汗都下来了，可是他不能怯场，不然就完了。 于是他嘶吼起来：“开火。” 作为队长他还是有些威信的。 这声令下，周围弟兄和村民马上开火。 枪声立刻密集的响成一片，洋枪还好些，村民鸟铳的白烟太大，很快将双方中间地带笼罩。 周鹏眯着眼努力看真，好消息是，僵尸吃枪子后，也是会倒下的。 坏消息是，除非碰巧打烂了僵尸的脑袋，或者下肢关节。不然那些家伙就算胸口破个大洞，依旧不死。 而他们刚刚几十发子弹，最终只杀了不到十个僵尸，和十几个流民。 对方却还有成千上万。 这还怎么打？ 庄头也晓得不好，和周鹏道：“周队长，不行我们撤吧。” 周鹏瞬间炸毛：“草拟吗的，之前我要你们走，你说故土难离，私下还说反正我们不敢不护着你们，到这个节骨眼，你又要撤是几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 “别墨迹了，咱们再开五枪就撤。你先带人跑。”周鹏一把推开他。 回头继续对准前面大吼：“对面的人，老子还有几千发子弹，躲着这鬼僵尸一边跑一边打，专打你们流民，你们要不要玩下去？识趣就绕路！” 说完，周鹏又一声令：“僵尸没法过壕沟，打两边流民，老子要听他们的惨叫。” 砰砰砰！ 枪声响起。 前面白雾深处传来一片哭喊。 周鹏狂笑：“妈的巴子的，不是喜欢笑老子吗，给你们脸不要。” 忽然在他身边的侄儿猛一脚踹他后面，骂道：“你想干什么？” 周鹏猛回头。 庄头手里拿着把短枪四脚朝天，看到这一幕，附近村民拿着家伙竟对准了周鹏。 周鹏的弟兄自然也立刻用枪口对准村民，压制他们。 周鹏看到这种情况，又惊又怒：“老子来救你们，你要打我黑枪？” 庄头见事情败露，咬牙道：“老子是县长的小舅子。你敢杀我？” “你踏马为什么要杀我？”周鹏怒问。 “反正扛不住，我要投降。” 周鹏都要疯：“你踏马和僵尸投降？你以为你是茅山下来的大仙？你不过个买币货的哥！” 气急败坏之下直接一枪崩飞这个蠢货的天灵盖。 周围村民吓的尖叫起来，周鹏眼睛一转对侄儿道：“你带人敲锣打鼓，要那些煞笔从后面走，我再顶一会儿，记住了，事情不对你跑你的。” 听到他这句话，那些村民纷纷从女墙退下也想跑路。 周鹏却变了脸，凶光一闪：“弟兄们，没活路了，跟我开火，一个不放过。” 说完他立刻开火。 几个村民当场倒地。 跟他来的警察们面面相觑之际，村民开始回击，警察也火了，一轮枪下去，这些刚刚还并肩的村民尽数死绝。 他们内讧的功夫。 外面脚步声呐喊声越来越近，周鹏不犹豫了，跳下女墙说：“弟兄们，我们撤，妈的巴子的，跟我打回县城，崩了县太爷和王大勇，投靠扬州的张仁奎！不然我们家人都保不住！” 弟兄们一听可不是么，至于这些村民，死就死吧。 于是众人纷纷撤下，跑后面去圈了马，沿途有人还冲进庄里抢了不少金银，然后趁包抄的流民没合围之间，从庄后呼啸而出。 二十三匹挽马离场没片刻功夫。 庄内的男女哭爹喊娘的跟着跑出来，但他们反应慢了一拍，很快被绕庄来的流民咬住尾巴。 周鹏回看身后那一幕，咬牙切齿甩动鞭子。 “驾！” 随即又在马背上大声道：“弟兄们，咱们只能拼了，但是进城的时候装着点，就说流民被打退，跑东海去了，我们是回去邀功的。” “是。” “等我进去就杀王大勇，然后绑了县太爷，要他下令电报张仁奎！你们记得分十个控制警局军火库。直到县太爷投降。那煞笔只是个前清举人，鸟毛用都没有，就晓得摇扇子。” 还别说。 周鹏这种粗中有细的性格，在这乱世，一旦急眼后还真挺能安排的。 他只一番话。 就让本就信服他的弟兄觉得确实可行，士气转眼就起来了。 然而他们才前进不过几里，堪堪要看到县城城墙时。 前面居然涌来一群穿着北洋灰军服的士兵。 大约一个营五百人，黑压压的从土路南边拐来。 周鹏等人顿时面色剧变。 躲已经来不及。 因为已经有三个骑兵冲来。 周鹏灵机一动，大声道：“那边有僵尸，刀枪不入，足足几万头，各位军爷，赶紧去城里防御啊。” “你是什么人？” “我是县太爷派去前面打听消息的县警察大队队长周鹏。你们是哪一部的长官？” 士兵打量了下他道：“陆军中将张仁奎下辖76混成旅。” 周鹏不由狂喜：“太好了，我正要投靠张将军。” 士兵一愣，要他下了武器，跟着进去见长官，其他人暂且等着。 周鹏毫不犹豫摘枪，赶紧跟进去。 到队列中央位置的路测。 他看到竟有辆洋车。 车边站着个年轻军官。 带着黑圈眼镜，背着手，看章衔居然还是个少校。 周鹏连忙下马，小碎步跑去毕恭毕敬的道：“长官，我要投诚！” “为什么？”少校诧异的扶了下眼镜。 周鹏大吼：“因为北洋安排的县长和局长都是狗娘养的！这些狗东西不仗义！” 第275章 崩完局长抬县长 张仁奎部的这位少校听了都想笑，但还是藏着心思继续冷冷盯着他。 周鹏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干脆笔直站着进一步表态：“要是长官不信，你现在可以派人去问我外面那些弟兄，我本来就准备进城杀了王大勇，绑了县长，向张将军投诚的！” 少校终于问：“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周鹏听他语气松动，心中一喜，连忙将之前的事情毫无隐瞒的说了一遍。 少校听完皱起眉头问：“那些白僵尸，当真扛得住子弹？” “头打烂了会死，不然就算胸口有个大洞，照样往前跑。长官，就算你手下都是精锐，在野地里也跑的快，但鬼知道那些家伙还有什么花头。得进城，有城墙挡着居高临下。。。” 少校打断周鹏的话，果决的道：“我姓张，叫张武，是张将军的本家侄子。我现在放你先回县城接应我们。只要你做的好，我保你没事！” 周鹏立正：“是！” “进城后，第一步控制城门，第二步占领县衙和电台！至于为夺城过程里，谁阻拦，打死勿论！县长也不例外！” 张武脸上的眼镜镜片后面闪过道狠辣的光。 周鹏却很振奋，这就跑出去招呼上弟兄大声宣布，已经获得张部接纳，现在去夺城，立功后必定升官发财。 他那些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弟兄顿时欢呼雀跃，二十三匹马这就气势汹汹的往城里去。 张武也率部在他们后面掉头，压着速度开往县城，同时安排少量骑兵去陈家庄那一带打探情况。 哨兵很快传回消息，那边确实聚集数万精壮的流民，里面也确实有不少传说里的白僵尸。看架势，等吃完那个庄子里的东西，就要往县城来了。 这一头。 周鹏风驰电掣的跑到县城外，在城下圈着马高呼“在陈家庄打赢了”“流民一碰就散”。 因为最近的事情，城门是关闭着的。 但守卫的驻军认得他，也看外面确实没流民，便打开城门。 不想周鹏刚进来，就用枪顶着士兵的脑袋，逼他们下了武器。随即让侄儿带五个人把着门不许关闭。 谁敢上来，就开火。 宿迁是徐州和张仁奎之间的缓冲带，本身驻军也就一个不满编的连。 因为两边不要，所以爹不亲娘不爱，装备都不全。 加上这些老爷兵得分散在四门，匀下来一个门才区区二十多个。 猝不及防之下，遇到满心要拿城的周鹏，完全扛不住。 一个回合下来，他们就怂了。 八百个心眼的周鹏却没欺他们，还直言相告，他已经投了张仁奎，大军马上就来，弟兄们反正没地方去，不如跟了他一起投诚。 驻军班长陈彪和周鹏过去还喝过酒。 知道周大狗这货平时嘻嘻哈哈，大事上却不至于撒谎。 何况他不答应，就会死。 于是陈彪带头答应。 但悄悄存了个等会再观望观望的心思。 周鹏却聪明的很，端着家伙和他说：“妈的巴子的，陈彪，你少和老子玩马虎眼。我能杀你们却不杀，算得上仁义，你也得给点投名状才行。” 投名状就是抓了王大海和县长。 陈彪眼看枪口对准自己脑袋，没辙了，拍大腿说：“行，今儿哥们就跟着你干了。” “只是今儿？”周鹏眼神变得阴冷起来：“怎么，陈彪你他娘的过了今天，还准备绕过我，巴结张仁奎家侄少爷不成？” 陈彪一愣，哭笑不得道：“得得得，周长官，真要成了，我们这班弟兄以后都跟着你行了吧。” “客气了。”周鹏笑呵呵收起枪：“将武器发还他们，去县衙抓人。” 这番话说来话长，也就几分钟功夫。 城门便已经易主。 接着周畅就带了十骑，押着陈彪等人往县衙去。 路上，周畅让人高呼“陈家庄大捷”“流民不经打，一碰就碎”云云。 这番声势下来，半个县城都被惊动。 此刻王大勇正在县衙内陪县长老爷喝茶等消息。 听到下人汇报，王大勇大喜，连忙媚笑着对县长老爷道：“哎呀，周鹏这狗东西还真有点用，我这就去喊他来，给您详细说说，陈家庄的情况。” 县长老爷也很开心，颔首同意。 王大勇便屁颠颠出门。 结果一头撞见群北洋兵，没等他反应过来，周鹏和陈彪也冲了进来。 王大勇看他气势汹汹，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喝问道：“周鹏你踏马这是要干什么？” “干你娘干什么！”周鹏一脚踹来，将肥头大耳的王大勇踹了个四脚朝天，踢的他肚皮上留一个灰印，头上白边的警帽都飞掉。 其他人随即将王大勇摁住，下了家伙。 王大勇撕心裂肺的喊：“你要造反啊，你个畜生。老子提拔你，你忘恩负义。” “三根金条换的职务，是你提拔老子？” 周鹏揪住他的头发，直接拖进后院呆若木鸡的县长老爷面前，狞笑道：“危急关头，你们哪怕喊我去接姨太太的亲眷都行，居然要老子帮忙守陈家那么点破地！老子侥幸没死，那就回来送你们上路！” 说完当面一枪，掀翻王大勇的头盖骨。 县长老爷吓得嘎了声，瘫下去，裤裆里都流黄水。 周鹏也不管他，喝令控制县衙的电报室，随即跑进后院，揪住那个长得还行，骨子里却很土气的姨太太，斩草除根砰的一枪打死。 做完这些。 周鹏又让士兵将县长捆上太师椅，用两根门杠一穿，穿街过巷返回城门。 沿途他高呼：“父老乡亲，县长这个狗官和王大勇狼狈为奸，勾搭流民要献城，现在王大勇被我杀了，狗官也被我拿了！不日公审！” “另外我已经请扬州的张仁奎老爷带兵来援助，他们很快就到，大家无需担心！” 虽说民国动辄城头变幻大王旗。 但都是各路你争我夺。 周鹏却是杀官造反投靠另外一边。 消息传开，全场为之轰动。 王大勇家眷听闻消息，竟还不知死活的哭嚎着堵路。 周鹏正愁没灭门的机会呢。 去踏马的当街开火，一个不留，又派兵去抄王大勇的家。 让士兵将好东西都卷出来送东门城楼犒赏弟兄，孝敬很快会来的张虎。 而他这一顿杀。 街头血流成河。 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 也就在这时。 东城门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夸夸夸夸，是张仁奎部终于进城！ 而就在他们接管城防，再度关闭城门的一刻。 夕阳余晖下的东北方向的地平线上，也出现了黑压压的流民身影。 第276章 流民围城 片刻后。 新鲜出炉的警察局长周鹏，陪同张少校站在城头，他盯着流民队伍，面色凝重的道：“奇怪了，长官，这股流民比之前要严整不少。” “哦？难道他们里面还有军官指挥不成？”张武也感觉出些不对。 周鹏摇头：“不晓得，但要是陈家庄那会儿，他们是这个架势，我恐怕都逃不出来。” “你和他们交战时，有么有看到带辫子的？”张武忽然问。 周鹏一愣，很聪明的道：“长官是担心里面有张勋的人吧？这个我倒没看到，但也不得不防。” 张武见他很机警，好奇的道：“弟兄，你以前恐怕当过兵吧？” 周鹏要投靠张家，自然实话实说：“嗯，兄弟之前也在扬州拿家伙，但当时我是属于徐宝山的弟弟徐宝珍手下，后来张爷收拢人马时，将一部分开缺了，我正好受伤也想回老家，便回来了。” 张武思索说：“那是去年，民国二年春的事情。” “不是，去年五月徐帅死后，张爷是在年底和徐宝珍对上的，我是今年春回来的。” 跟脚都对上后，张武觉得他算是半个自己人，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其实你留下，搞不好军衔比我都高。” “别吧。”周鹏大大咧咧，其实极其精明的谦虚道：“您是张家的侄少爷，又是个有本事的，我这大老粗哪儿成，混到今天，最多是个上尉连长已经谢天谢地了。” 两人交底之际。 流民也更近了些。 这次，两人看的更清楚了，流民居然组成了三个方阵。 他们通过居高临下观察分析，对方的人数恐怕有五万。 其中上万白僵尸打头。 另外张武还通过单筒望远镜看到，这些白僵尸后面有群穿着黄衣服，手里拿着挂幡竹竿的人。 “应该是大帅提醒的邪徒。”张武心想。 然后叹息道：“可惜这小地方没有炮。不然架起来一发就轰碎他们了。” 说着他对天一枪，大声对周围士兵道：“大家不要慌，他们上不来城头，另外我部后续的十万部队，最多两天就能抵达！” 周鹏也道：“等他们靠近，听命令再开火，城内子弹管够，但也不要浪费。” 城上城下响应之际。 换好裤子也明智的换了阵营的县长老爷带领全城大户，组织起大量精壮，前来帮忙加固四门，或者准备砖石瓦块。 县长夫人因为狐狸精被打死，也正心情愉悦的组织女眷给守城官兵烧饭烧水。 大家同仇敌忾是因为一旦被流民破城，必定玉石俱焚。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 这群流民来到城下三里外，就停下了。 接着他们竟也开始扎营。 同时有人往城门这边来，远远就喊：“我家大元帅有信给你们！” “什么几把元帅。”周鹏眯起眼，莫名觉得不爽。 等那厮靠近，士兵垂下篮子接来信笺后。 周鹏先一步打开，检查确定没什么花头再递给张武。 信上写的是：白莲教主徐山如今受封普天大元帅，奉黄天之令率八万神兵南下，斩妖除魔整顿乾坤。沿途顺者昌逆者亡。。。 他们劝城内官兵速速杀了县长，开门投降。 到时候可封投诚之人，五火先锋将之职，还可以在江南选一地为封地，世袭罔替。 要不然他们子夜时，发动大军攻城，城内反抗者永坠无间。 经历过拳民之乱的周鹏顿时破口大骂：“又是这些不得好死的妖人！” 正宗保定军校毕业的张武也冷笑之际，下面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报，扬州电报。” “念。” “是。” 士兵立即打开电文：“援军已经开拔。你紧闭城门，要多备污血，妇人月事之物，以及葱姜等辛植，可伤白僵。” 有办法就好。 作为地头蛇的周鹏立刻安排人，在城内搜刮起这些东西来。 不久又一份电报传来。 “子夜时，白僵最凶，可淋油焚烧。另外印愣大师傅已紧急赶往你部，大概明早可以抵达。” 如今有城池，有兵马，有应对，有援军，还有法师赶来。 但张武却还是有些不踏实，因为对手人太多，另外对方似有非常专业的组织，那么这些家伙会不会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子夜？ 他决定今晚亲自坐镇正面敌人的东城。 此时此刻。 镇江瓜洲渡北岸口码头上。 一群穿着欧罗巴德式铁灰色军服的精壮军人，也正席地而坐，默默等等着。 围观的人群很多，见这群兵，和扬州兵痞的气概不同，不敢来打搅。 带兵的江志青，则戎装在身，眯着眼看着西沉的红日。 扎着巴掌宽的武装带的他，显得猿臂蜂腰锐气十足，确实有点为将一方的派头。 江面金鳞点点，照亮东南角高处，那片有些颓败的飞檐。 江志青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漕帮总堂。 据说早个二三十年，那儿热闹非凡。 堂上常坐来自五湖四海的好汉，门前停满纵横千里长江的战船。 另外他还听陈东说过，耀宗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那家伙从小就跟着帮内爷叔们杀人放火吃喝嫖赌。 现在竟成沪上大亨，财力权势比之漕帮鼎盛时，还要更胜一筹。 然后还娶了五个老婆，到处都是想睡他的姑娘。。。 简直没有天理！ 江志青嫉妒的面目全非之际。 一艘装了几辆洋车的宽敞火轮拐来。 江志青知道是曹耀宗来了。 打仗不是儿戏，他赶紧一声令下，士兵们马上肃立。 围观者很快看到穿着身铁线褂的曹耀宗走了下来。 有些乡亲自幼就认得他，壮胆喊道：“耀宗小哥，你怎么带兵了？” “帮张仁奎打北边。”曹耀宗没什么好隐瞒的，顺口和他们道：“各位爷叔，得空帮我收拾收拾总堂啊，我回头让张仁奎安排人给大家送米面。” 乡亲们轰然答应后。 江志青和曹耀宗汇报道：“李经迈先生已经先一步进扬州城了，另外张仁奎前天就已经让他侄儿带了一营兵马北上。如今已经占据宿迁县城。。。” 第277章 金戈铁马之气 曹耀宗听闻印愣已紧急去支援，如今扬州方面是善通协助。 曹耀宗想了想干脆道：“那我们就不去扬州逗留了，今晚全体连夜坐火轮沿着大运河北上直插宿迁，顺便安排人去通知张仁奎此事，凡事让他看着办就是。” 江志青没有犹豫，马上安排下去。 于是一百五十人，登船立刻开拔。 期间扬州方面的反应流水来报。 天色也渐渐黑透。 到晚上八点，过扬州北边的宝应时。 看到岸边人山人海，是张仁奎亲自带的一旅部队。 火轮靠岸后，双方一会面。 张仁奎便态度诚恳的抱拳道：“没想到耀宗你亲自来了，我要替江淮数十万百姓谢你。” “大兄客气，具体怎样还不确定呢，对了，你亲自带兵北上的话，扬州怎办？”曹耀宗问。 张仁奎很敞亮：“李经迈是你结拜兄长，又是中堂之子，扬州城交给他和善通，我当然放心。” 曹耀宗颔首：“好，那咱们简单吃点，继续赶路。你预计多久可以抵达？” 张仁奎引他去帐篷，边走边道：“大军只能走陆路，全力行军的话，明天傍晚能到淮阴，后日夜里可抵宿迁南边。” 曹耀宗心想能挟持几万流民的邪徒，正在围攻宿迁。 印愣那个破水平未必扛得住。 真要等三天后，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曹耀宗便提议他先带一部乘船赶往宿迁。 张仁奎带其余部队后续跟上。 张仁奎满口答应，吃饱喝足后立刻派2营人马登船。 这些人连带曹耀宗带来的沪军，合计一千二百人整。 等火轮的鸣笛声划破夜幕。 张仁奎部也全员进发。 只见苍穹下的江淮大地上。 烟尘滚滚，蹄声隆隆。 一派金戈铁马之气。 骑马行在列中的张仁奎不知琢磨些什么，过了半响目光深深的交代副官：“机不可失，这次老子要借机打一把徐州，最少也要将宿迁，睢宁，一带都拿在手里。所以你立即去通知水师最迟天明，就给老子从码头出发，跟曹耀宗后面，直插宿迁！” “曹先生那边会不会有看法？”副官问。 他作为张仁奎的心腹，明白张仁奎对曹耀宗的忌惮，也很清楚曹耀宗的本事。 别的不说，惹翻那位，管你千军万马，拿你人头如探囊取物。 更何况，曹耀宗背后还有张庞大的关系网，从里面随便拎个角色，份量都未必比张仁奎差。 他有点担心这一点，张仁奎却很轻松的告诉他：“李经迈已经和我说透了，上海方面巴不得北边都是我的地盘呢，因为这样总好过给张勋那个老鼠尾！将来我还能帮陈其美打郑汝成！” 副官闻言愣了下，道：“这么说，大帅你是要把上海让给陈其美了？” 张仁奎大叫：“玛德，什么叫让，是踏马我抢不来！话说回来，我想上海，不就是图那边的财路嘛？既然和耀宗交好，财路有我一份，我何苦去做小，还不如在江淮间逍遥自在。” 他想的还挺通透的。 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副官连忙狂舔大帅道：“爷叔说的正是！咱们强了，去上海吃喝玩乐时，哪怕曹先生都得客气点，要是去沪上，丢了这些地盘不说，还不是给曹先生站门岗！那没意思。” “就是这个理，我接下来还准备把袁慰亭许我的通海镇守使实权都拿到手里，然后我就在南通，这里给你带着，黄河以南长江以北，谁能咬我？” 张仁奎的算盘珠子崩的天上的乌云都要散了。 可是不得不说，这个纵横江淮间十余年的人物，头脑非常清醒。 夜渐深了。 宿迁整个县城就好像头卧在旷野里是水牛。 不露一丁点的灯光。 但所有人都非常紧张的盯着城下，如一摊淤泥的流民大营。 和县城相比，流民大营乱糟糟的，里外火光通透的很。 不过靠前的部分黑压压的。 站城楼上的张武用手指掐着烟头，狠吸一口，凑怀表上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西洋时辰11点30了。 今晚，那些家伙会来吗？ 他正琢磨。 远处的流民大营里响起阵喧哗。 接着一列列火把压出来，与此同时旷野里还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唢呐声。 巡查其他城门的周鹏闻言面色剧变。 白僵尸打陈家庄之前也是这个声音。 这说明流民要攻城了！ 他赶紧将巡查事务交给已经算他心腹的老驻军陈彪，还有侄儿。 自己拼命往东门赶。 等他抵达。 就见火光里，前面一大群白渣渣的人影，正往城下赶。 这些诡异的玩意已经接近城墙几百米内。 张武皱起眉头问周鹏：“你说这些玩意会怎么打，连踏马云梯都没有。” 他话音刚落。 远处的唢呐声变得急促尖锐。 下面的脚步声也瞬间密集如雨点。 成千上万的白僵尸轰轰轰的往城墙扑，撞上墙后疯狗似的乱抓乱打也就算了，后面的白僵尸继续挤上来。。。张武面色剧变，这些逼养的催不知死活的白僵尸硬生生的搭人梯！ 周鹏也反应过来，完了。 这些僵尸除非脑子崩开，不然无惧生死，而宿迁县城的城墙才区区五米高！ 另外也不知道当时前人怎么设计的，明明靠大运河不远，却连个护城河都没有，僵尸才能直抵城下！ 眼看守军要乱。 “脏污！” 张武这时一声大吼。 周鹏也反应过来，急忙带头将一捅污血倒下去。 哗啦！腥臭的污血沿着城墙洒下去，才堆积到一半的白僵尸人塔莫名一愣，轰的声崩塌！ 附近的白僵尸被溅落的污血染上，也发出前所未有的鬼叫声。 看到这东西当真有效。 城头士气大振。 马上将一桶桶脏血往下洒。 周鹏却急的跳脚：“曹尼玛省着点用，这玩意比子弹还金贵，用完就没了！” 但已经晚了。 士兵们已将下午辛苦收集的几十桶脏东西泼光。 城下的僵尸肉塔确实因此化解。 可是这一批之外，后面还有成千上万的诡异在等着呢！ “咚咚咚！” 这次是鼓声响起。 僵尸背后的流民，呐喊着举着火把，扛着梯子冲了上来！ 第278章 七杀星动 人越来越近，等城头枪响，倒下一片。 流民轰散。 但唢呐声里，那群白僵尸裹来，散逃的流民们又不得不聚集起来，硬着头皮再度冲城。 忽然。 眼尖的张武注意到，之前被打死的流民在白僵尸上来后，竟也站了起来！ 发现这一幕的张武不由手脚冰凉。 这岂不是说明，打死的流民越多，僵尸就越多。 五万流民他不怕，五万僵尸谁扛得住？ “准备火油。”周鹏大吼起来。 他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子弹不行，淋油焚烧呢？ 呼啦，大桶的火油，棉被，木头等易燃物从城头丢进人群，接触到打着火把的流民，当即腾出巨大的火焰。 火焰爆燃的一刻。 城头反而变得更加黑暗，但城外战场却更加清晰。 那些白僵尸果然怕火，沾上的就烧起来，无头绪的乱转，没沾的就本能后退。 而白僵尸首次出现的这种畏惧表现，顿时给张武吃了个定心丸。 怕火，那就点火！ 城里别的没有，火油，木头，棉被之类的东西还是够撑的。 这时。 澎，日——一声枪响，子弹呼啸着打进个火人的胸口。 这一枪是周鹏开的，他盯着那个火人，对方中枪后僵在原地，忽然坍塌。 澎！周鹏再开一枪。 外围的一只白僵尸身边的流民栽倒在地。 他继续盯着看。 张武也急忙拿起单筒望远镜。 只见白僵尸身上发出些不可察觉的黑雾，要不是他仔细观察以及火光太亮，都会忽略掉。 黑雾将流民笼罩后，本来还在惨叫的流民身体一抖，接着就浑浑噩噩的爬起来了。 澎！周鹏再一枪。 新僵尸的半个胳膊打掉，打着转倒下，但很快又爬起来。 张武直接一枪轰掉那厮脑袋。 这下对方才死透。 一直思索的周鹏随即和张武建议道：“长官，放一批过来，积累的差不多了，再烧一批，慢慢钓着他们就行。” “不错。”张武越来越欣赏这个家伙了。 大家的目的是保护县城，拖延到援兵过来。 既然如此，拖延为主。 周鹏的建议非常到位。 于是他立即交代下去。 但就在这时。 城内县衙边的书舍，忽然传来轰的声巨响。 然后屋子成片的烧起来。 紧接着又响起片喊杀声。 哪怕隔了数百米，外边也喧哗无比，张武等人都能清楚听到，那些人居然在喊：“白莲降世拉，力士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大家快快投降啊。” 百姓们都吓得炸窝了。 周鹏和张武也惊骇的面面相觑。 草特么的，城内居然还有对方的伏兵？ 张武都不敢想，要是周鹏没反投这边的话，那时候他们在城外，背后县城又给颠覆。 区区五百人，在两头近十万暴民的夹击下，怎么活！ “我下去解决这些杂碎。” 周鹏反应过来，马上往下跑。 张武急忙道：“老哥，小心点。宁可杀错，凡事都由我担着。” 周鹏脚步微微一顿，心生暖意重重点头，接着便点了2个班的预备队冲过去。 其实他也是很紧张的，只是没得选而已。 结果他到那边，枪声一响，毛的刀枪不入。 那些货原来稀碎！ 子弹一上身，便接二连三倒地。 其余人也四散奔逃。 有士兵要追，周鹏喝止住：“如今情况危急，处理到这种成群结队的就行。” 但等他走近看清这些白莲教徒的脸之后，周鹏改主意了。 妈的巴子的，这些货的家在哪里，家里几口他都知道。 既然事情已经搞到这个份上，留那些家属干嘛？ 他立即带队挨家挨户踹门开枪！ 主打一个乱世用重典！ 一个活口不留！ 不止如此。 周鹏还安排人通知吓尿的县令，进一步发动大户，再出些家里店里的人手，带上菜刀铜锣，在主街巡逻。 一旦发现不对，马上敲锣打鼓四面围堵，他再来杀！ 有他这个精通业务的好手整顿。 也就短短半个时辰。 宿迁县城内的乱局就安定了，就连被轰塌又点燃的书舍也给灭了火，还整出不少的守城材料送上了城头！ 只是城外又起变故。。。 此刻。 火轮还在沿着运河往北。 士兵们都坐下层，或者甲板上。 曹耀宗在二层，装扮成男人的阿眉靠在他怀里。 两人这会都还没睡。 “老爷，你说宿迁现在还守得住吗？” “不知道，守不住也不是我们的错。但只要老子到了，他们就休想再南下了。” 阿眉闻言满心欢喜的亲了他一口，她就喜欢他身上的这股英雄气。 然后她道：“老爷，明天你穿军装好不好？” “嗯？”曹耀宗有些不解。 “可以借兵气，破阵金气就会更盛呀。” 曹耀宗想想，阿眉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便道：“行，我等会去找志清兄，拿身军服。另外你倒是提醒我了，临兵斗阵！对方毕竟数万人，要从中找出真凶，要不就是潜入，要不就是直接硬刚，我这次倒想堂堂正正来场厮杀。” 阿眉接道：“好呀，这样你顺便也能巩固一下金蟾局的腰腹处，等拿下此地，老爷最好和张仁奎再有个什么契约。还有就是北边辫子军侍奉前清，说不定还有些残余的前朝龙气可用呢，老爷不如这次一起办了，这样的话。。。” 阿眉说着眼睛泛起桃花，蹭蹭他小声道：“我和老爷也能在外边久一点。” “烧包！” 曹耀宗刮了下这个明媚女子的瑶鼻，手顺便伸进去捏弄几下，随即走出舱。 外边的侍卫马上立正：“曹先生。” “志清兄呢？” “在一楼甲板呢。” 曹耀宗走到二层往下看。 江志青正端坐着，目不斜视。 看那模样，是在养气。 这手段还是他教的呢。 曹耀宗坏笑着损了江志青一句：“啧啧？老嫖客带兵时还真有点样子。” 又探头喊他：“五哥，有备用的军服吗？” 江志青一愣：“有，你要啊？” “也给我来一套吧，我想过了，明天登陆后，我就带你们一起，直接吞那几万流民，直捣黄龙！凡碍事的，全踏马杀了祭天！”曹耀宗恶狠狠道。 他话音刚落。 渐散的乌云上，遥远夜幕里，一颗星辰闪耀。 七杀星动！ 光耀三军！ 江志青振奋的道：“好啊！” 满船官兵也越发的斗志昂扬！ 第279章 你以为我想去？ 轰！ 宿迁县城外一声巨响。 附近火光都给炸的灭去不少。 城楼也摇摇欲坠。 率队堵着破损城门口的周鹏抹了把脸上的血肉，咬牙切齿骂道：“这踏马的，僵尸都能炸开，谁能扛得住！” 上半夜，那场火烧僵尸后。 对方又闹出一个幺蛾子。 他们竟安排些白僵尸，当炸弹似的，跑近城墙爆炸！ 要说血肉之躯炸开来，威力也就这么回事。 但备不住这些家伙人多，成百个一起炸，比西洋炮弹都厉害，本就因为火油燃烧的高温，给烧的酥脆的外城墙因此受损巨大。 周鹏话音刚落。 外边又是声巨响！轰隆！ 半个城门楼终于哗啦一下坍塌，但无巧不巧将城门堵死。 周鹏一愣：“嘿，还有这好事！” 这时城墙上有个小兵惊呼；“张长官受伤了。” 城上城下顿时哗然。 厮杀半夜的周鹏晓得此刻乱不得，立即举枪哐哐哐三声，大吼道：“乱喊什么东西，老子没受伤吗？老子死了你们就不守城了？你们踏马的难道还能投靠僵尸不成？” 不知不觉，这个老痞子已经成了定海神针。 在他的三连发问下，慌乱的士兵们还真的安静了下来。 周鹏稳住局势后，交代部下继续拿东西堆城门洞，自己沿着阶梯爬上去一看。 之前城楼坍塌时，张武被片乱砖砸了脑袋，整个人都血糊糊的。 不过他已经强撑站起，正往城外开枪。 但他一枪打下去，后坐力震的脑袋上的血都飘起来。 周鹏赶紧过去撕下片衣服给他包扎，又交代人将他先拖下去治疗。 张武很有血性的不肯下火线。 周鹏终于发作，不管他的身份冲他吼道：“我既然上来了，你就赶紧下去看伤，顺便守住门洞，你的这些兵交给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要说张武这个货。 平时做人做事多少有点端着架子，但这场厮杀下来其实已经很信服周鹏。 因为周鹏比他能打，下手也比他狠，鬼主意还比他这个正经军校出来的人多。 如此乱局之下，背景毫无意义。 有本事就是有本事。 见周鹏坚持，张武也只好老老实实下去。 而其他士兵也无需他交代，都自动接受周鹏指挥。 周鹏随即看向外边。 这会儿，又有几个明显魁梧些的白僵尸往这边跑来。 没事自爆的就是这种家伙。 他身边士兵见状慌忙开枪，然而只要不给打爆头，那些白僵尸根本无所谓。 到了城下，又是轰轰几声，血肉都溅上城头。 城下大喊堵门。 很显然，城门洞又给炸出缝隙了。 敌人发现这个情况，立刻派遣更多的僵尸往这里来。 连好久没动的流民也呐喊着冲来。 一旦让他们冲进来，军心就完了。 周鹏瞅着情况前所未有的危急，忽然间灵光一闪，抬手一枪打在一个僵尸的膝盖上，那头僵尸顿时扑倒然后爆炸，连带那厮身边的僵尸都给炸飞，跟着僵尸后面流民也鬼叫着趴了一地。 确定自己想法有效，周鹏立马交代所有人，改变思路，不再打僵尸的脑袋，而是改打那些爆炸僵尸的腿，让敌人的凶器变成他们的阻碍。 还别说，他这个安排确实对症下药。 敌人当真乱了，片刻后，这批僵尸尽数给杀死，跟着的流民因为伤亡惨重也不得不退下。 战场因此获得短暂的安静。 包扎好脑袋的张武，借这个间隙又爬上城头。 看着外边的乱象，张武忧心忡忡的低声道：“敌人攻的太猛，弹药不多了。” 周鹏闻言手微微一抖，苦笑起来：“没弹药就拿命填呗，可千万不能节约着打，我怕一松气，就完了。” 他说的很对，面对无惧生死的僵尸，节约弹药只是自寻死路。 万一让对手看出端倪，那就真的完了。 张武明白这一点，重重点头。 但就在他刚要再说句什么时。 城外的唢呐声又响起。 大家立刻戒备。 张武也赶紧下去看守城门。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次僵尸确实上来了，但僵尸背后的流民里竟有人拿出火器往城头射击！ 厮杀半夜。 这还是流民第一次拿出枪来。 城头的士兵们猝不及防，当即倒下好几个。 连周鹏的帽子都给打飞。 子弹“日”的声，在他头顶差点耕出个豁口。 周鹏顿时心中一凉，本来县城就已经岌岌可危，再出一波枪手，连火力压制都做不到。。。 边上有弟兄忍不住道：“周长官，其他城门都没事，调他们来吧。” 周鹏虽然慌却不乱，喝道：“别踏马瞎指挥，对方死命打我们，说不定就是逼我们调人呢！那三个城门一丢，咱们就真的给几万人包饺子了！” “可是，咱们怕是撑不住了啊。” “撑不住也得撑。”周鹏横刀立马：“里面就是父老乡亲，我们退了，他们怎么办？戏文里说过，大丈夫只要死得其所！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周围士兵顿时被他鼓舞的热血沸腾，抬手往墙下回击，一波弹雨打的流民再度哄散。 却没人注意到，周鹏这次没参与开火。 老兵油子喊完口号，忙着眼睛乱转。 玛德，这次恐怕真扛不住了。 实在不行，老子悄悄跑路吧，弟兄们，你们顶着！ 以后我给你们烧纸。。。 再听流民后面的唢呐声，又开始急催。 大家忙全神贯注。 可是这次那些僵尸却转向南边。 周鹏见状一愣，难道是援兵来了？ 他急忙举起张武留下的望远镜看去，只见旷野里，一道高大的身影，袍袖飘飘，就和只大蝙蝠似的，正疾驰而来。 等那人再近些，原来是个光头！ 周鹏想到张武之前的说辞，热泪盈眶，印愣来了援兵还远吗？ “给我开火！印愣大师来了！开火！”周鹏歇斯底里大喊，随即往下面跑。 一个上尉一边开火一边问他去哪里。 周鹏头都不回：“交给你指挥，老子杀出去接应大师！” 全场震惊。 心想这货是真猛啊，竟敢杀出去！ 张武要拉他，周鹏跳脚大骂：“那个大师傅又不是刀枪不入！没人接应恐怕要吃大亏！” “可是。。。” “可是个几把。” 周鹏还破防了：“大师傅来援，城里没接应，最后谁倒霉？你踏马张仁奎的侄少爷，肯定我倒霉！要是让你亲自去，万一死在外边，我赢了也一样没好下场！草拟吗的你以为我想呢？给老子让开！” 张武！！！ 给逼不得已去玩命的壮士放行吧！ 第280章 大意了，么有闪 这会儿，印愣正催动浑身法力，撞入僵尸中。 佛门法术对邪物天然压制。 那些看似刀枪不入的僵尸纷纷辟易。 跟着后面的流民都看傻了。 他们都是愚昧之人，只当大和尚是菩萨降临，惶恐之下纷纷跪地。 这样也露出了藏在他们中的几个黄衣人。 印愣一看他们仿佛太平天国士兵的打扮，就知道这是白莲模仿的黄巾力士。 和尚暴怒，手掐莲花法印，猛然提速间，背后幻化出韦陀降魔法相，厉声道：“邪徒授首！” 黄巾力士顿时给拍死一群。 可是就在流民们被惊的更加惶恐时。 忽然，砰砰砰！ 从侧面撞来的一列流民中，响起几声枪声。 印愣猝不及防，连中三弹，整个人都踉跄起来，血一下从他手臂，腿上喷涌出来。 “这些流民竟有枪。。。” 大和尚心中叫苦之际，眼瞅对方阵列里火光闪烁，他知道不好，只能贴地滚动。 这一打滚，确实躲过了枪子，但他之前的架势都没了。 流民里顿时响起声叫嚣：“什么狗屁和尚，吃不住我们的神枪。杀了他！” 跪着的流民们面面相觑了下，心想也是，众人再度士气大振，纷纷起身冲来。 印愣见状想，完了！ 但这大和尚性子古怪，他平时吃斋念佛，仿佛好好先生。 被曹耀宗欺负到死，都不会吭声。 可一旦在生死关头，就一个“莽”字。 上次在上海滩收拾涅普顿时，他就这样。 这次眼看没活路。 他眼睛一瞪，又准备不管了！ 也就在这时。 城门洞里，火光猛然劈开。 从中杀出一辆洋车，车两边踏板还挂了两个拿着德国撸子的兵。 洋车一路撞来，沿途乱打乱射。 流民给连打带撞，只能纷纷逃命。 洋车就这样顺利的来到印愣面前，周鹏探身打开车门，冲他大喊：“你快上来。” 印愣能不死自然是极好的。 连忙从谏如流，捂着伤口嗖的声窜进去。 周鹏等他上车，当即一个打弯，又回去了。 这番操作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 流民里的头子气的破口大骂，等他们追来，却吃城头一顿枪子，又死一地！ 这下他们嚣张的气焰，立马给再度打下去不少。 宿迁城内却开始疯狂的欢呼。 因为印愣的到来，代表支援宿迁的援军也快到了。 加上周鹏还不管印愣已经血糊糊的，拉着他全城乱跑展示！ 沿途瞎几把扯虎皮大喊：“印愣法师奉命先行，来帮我们守城，十万大军已在三十里外的陆集码头靠岸，正往这里进发，弟兄们顶住，一定要顶住！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印愣也是个懂事的。 配合着，不停将自己的脑袋伸出去显摆显摆。 所到之处，顿时欢呼声四起。 到最后全城都沸腾了！ 周鹏见气氛哄的差不多了，才将印愣拉去东门，路上小声问他：“大师傅，你还要紧？” 印愣有气无力着嘴硬：“还行，之前大意了，没有闪。” 周鹏一愣，你还能躲子弹？ 佩服佩服。 然后道：“搞不好真有张勋那个老辫子的人藏着搞事情！大师傅你忍一下，我找人来给你治。” 结果他们刚到城楼下。 外边就又开始攻城了，猛烈程度前所未有。 并且四门一起开打！ 很显然，敌人也知道这边的援军要来了！ 但因为周鹏之前的鼓舞，各处守城的军民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也都奋不顾身还击。 只是东门这边依旧压力最大。 因为有一个明晃晃车道洞口，引来无数的僵尸扑击。 眼看要守不住时，又是周鹏灵机一动，将汽油罐子装张武的洋车上，把油门杆绑死，冲出去压着大群僵尸，楼上密集开火。 洋车带着汽油，炸出个巨大的火球将流民再度打退。 呜呜—— 折腾一夜的流民终于退回营地。 东方也泛起鱼肚白。 精疲力尽的周鹏，张武，和守城军民看着狼藉的县城，以及城外遍地尸体，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唯有深深的后怕。 因为但凡流民再来一两波攻击，他们绝对承受不住。 可是对方什么时候再来。 会不会在援军之前抵达，谁也说不准。 张武和周鹏也只能强打精神硬撑着。 而城内很快升起炊烟，米香，和浓浓的药汤味混合出一种特别令人安心的味道。 不久后，当秋阳升上苍穹。 县长老爷和乡绅亲自将早饭送给端坐城头的周鹏面前。 县长老爷诚恳的一比。 “周局长，你是本县的定海神针，之前都是王大勇那个混蛋不懂事，他为了巴结鄙人，私下做的事情，鄙人是真不知道。” 其他乡绅也赔笑附和。 周鹏皮笑肉不笑：“我杀了你姨太太，你不会秋后算账吧。” “不会，绝对不会。”县长老爷把手都摇出花，腮帮子上的肉也在抖：“周局长，那个贱人其实背着我和王大勇勾搭，鄙人还要谢谢你呢。” 周鹏一口米汤喷出。 心想难怪你能做县长，脸皮厚比城墙，为了保命这种理由都找的出来。 周围人也都无语。 因为大家都认得王大勇，给那厮十个胆子，也不敢勾搭县太爷的姨太太啊，他也没机会去后宅啊。 倒是周鹏，说不定能做的出来！ 县长知道大家不信，他也不信，但事情就是这样的！ 他继续道：“总之，我感谢周局长还来不及呢，等这件事过去，我一定会给周局长请功，县里父老乡亲也都感激周局长率军护民的大恩大额，所以乡绅们决定捐一万大洋，犒劳周局长和弟兄们。” “五万，不然我亲自去抄家。”周鹏呵呵道。 县长一愣，卑微哀求：“五万实在拿不出来。” “不可能，你踏马的十万雪花银！你拿不出来？”周鹏将碗摔地上，恶狠狠的叉腰道：“老子是杀人放火的性子，我管你想什么办法，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钱，不然你去给钱庄打欠条，老子自己搬。还有，你当老子是为自己要的？我是为宿迁县里，这些死伤和出力的弟兄要的。” 第281章 肋差，务必陷城！ 周鹏说着转头：“传我的命令，所有参与守城的，无论军民奖励二十大洋，死的安家费一百大洋，伤的五十！重伤缺肢的当死了算，拿一百！一个时辰后，各部轮番去县衙门口领钱，要是少了，告诉老子，老子把县长太太绑窑子里凑！” 周围轰然喝彩。 县长大惊：“使不得使不得，太太是我发妻，使不得！我这就去凑！” 说完屁滚尿流跑掉。 周鹏呸了一口：“草拟吗，都已经结死仇了，给点小钱还想让我当狗，然后等消停了再来杀我？呵，你八百个心眼，老子就一杆枪！弟兄们说对不对？” 周围弟兄纷纷点头附和。 张武在边上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他还记得昨天下午这厮见自己时那副卑微模样。 所以他当时，多少有点看不起他。 可经历一夜，张武觉得，这货确实是个爷们。 就是无赖了点。 但无赖好啊，讲规矩的能在这乱世活下去吗？ “周局长。”张武捅捅周鹏：“咱们弟兄也算投缘，回头我给你引荐我叔，你也从军得了，我保你起步是个少校！和一样怎样？” 他开的条件周围人都眼红。 大家以为周鹏肯定答应。 周鹏却摇头：“张少爷，弟兄谢你的好意了，但我就这么点班底，投去军里，浪花都翻不起。更何况，我这些弟兄，基本上不愿意背井离乡。我自己去，光杆司令屁用没有啊。” 张武顿时不知怎么回了，因为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周鹏果然无赖，话锋一转：“张少爷，你真要帮我，不如和你叔说说，让我当县太爷呗。然后再给我一波驻军，张勋那个老闭灯要是敢来，我第一个打他！” “这个我没法答应你。文武不同啊。”张武无奈道。 “那最少要保我这个局长没人抢，你看行不行？”周鹏的底线原来是这个。 张武都气笑了，道：“那肯定行！” “那就好，那就好。”周鹏眉开眼笑：“你说我踏马在老家吃香喝辣，去当什么兵啊，不行的话你也来我这里呗，你当县长，我当局长，咱们联手，全城漂亮媳妇都是我们的，那多快活！” 周围哄堂大笑。 张武深吸一口气，转身不想再搭理这厮。 周鹏却无所谓，吃了定心丸，疲倦的他靠着墙垛睡去。 渐渐的，城头响起大片的鼾声。 看着初升朝阳，照耀在这些守护家园的厮杀汉，充满血迹和硝烟的脸上。 张武默默起身，对他们行了个军礼！ 此刻。 对面流民营地里。 最核心区域的一间帐篷里。 几个穿着白色和服的中年人，正目光阴沉的盯着上位一个五短身材的黑脸汉子。 黑脸汉子身边，还有个穿着黑布马褂，手里盘着窜朝珠，后脑留根金钱鼠尾的人。 黑脸汉子在说：“列位也看到，我们不是不尽力，连尸兵都消耗了六成！可是城内守军太强悍，再加上日出了，尸兵扛不住，只能等今晚再打。” 金钱鼠尾也开口：“宋统领已经打的非常不错，流民阵亡三成，还不崩盘。列位，咱们甚至还动用了火器，等于明牌了，你们还不满意吗？” 和服中带头的中年八字胡冷笑道：“你们也看到印愣到了，这说明对方的援军也许白天就能抵达，你们说明日，不过是托词。但我们东洋人的好处是这么白拿的吗？” 不等黑脸的宋统领开口，八字胡霸气一挥手继续道：“不必再说了，我早知道你们不可靠，昨日就已经安排人通知辨帅，他要想得到我们的支持，就必须派兵来。” 两人。。。 “拿下宿迁，将徐州，宿迁，东海归辨帅，难道不好吗？你们要想事后站得住，那就最迟下午，给我攻城！天黑之前拿下宿迁！辨帅的人马会替你们对付他们的援军！要是不能做到。” 八字胡眼神越发阴冷：“那我就亲自来指挥！” 黑脸汉子大怒，拍案而起：“你们想夺我兵权，尽管试试看！” 立刻冲帐外冲进十几个魁梧的汉子，围住那群东洋人。 八字胡却丝毫不惧，哈哈大笑道：“可笑的蠢货，尸鬼随处可造，功绩却不可再得，明明再用点力气就能拿下的东西，你却在这里和我发火。我东洋军队打的德国人都扛不住，你想杀我，你扛得住这后果吗？” 说完他起身不屑的推开身前的人，走到面色发紫的宋统领身前：“我堂堂九菊一派旅顺总领，挂着帝国陆军大佐军衔，我会在意你手上这点臭鱼烂虾？为展现诚意，我们现在去做法换天，方便尸兵出击！但一个时辰后，乌云蔽日时，你还不攻城，就别怪我了！勿谓言之不预！” 铿！ 他手一翻，袖底雪亮的肋差狠狠插在木头几案上。 几个东洋人随即转身离开。 宋黑子面如土色看向金钱鼠尾。 金钱鼠尾叹息道：“算了，听他们的吧，不然他们去辨帅面前上眼药，你岂不是白忙活这么久？” 宋黑子闻言咬牙：“要不是为了让白莲成为国教，我会屈服他们这些玩意？” 金钱鼠尾闻言默默点头，却想辨帅难啊。 要复兴前朝，既要和袁慰亭虚以为蛇，又要和东洋人打算盘，还得忍受这等土鳖白痴的妄想！ 不久，劳累一夜的流民又动了起来。 引发的喧哗，惊动城内。 周鹏紧张的跳起来张望，搞不懂对方到底什么毛病，非要死啃宿迁。 他不知道。 不止这些流民。 还有支二千人的辫军队伍，正在北边数十里外，沿着黄河古道口转向这边。 但与此同时。 宿迁南边的运河里，几艘火轮明明已经过县城位置，却依旧往北行走。 穿上无军衔戎装的曹耀宗和江志青，站在甲板上看了看地图，手指敲在骆马湖南的九龙村位置。 语气坚定的道：“二哥发来电报，说县城还没丢，这是好事。那么我们既要打，干脆就从北往南打。让他们只能往南逃，逼他们撞上张仁奎。” 江志青有些担心：“要是这么一拖延。。。” “不会，邪徒这种法术白天不灵光，尤其今天还出了太阳。”曹耀宗给出理由。 江志青闻言放心了些：“那就听你的，要不要通知张仁奎？” “他又不是傻子。算了，你用火轮上的发报机通知下二哥，让他转告张仁奎配合吧。” 江志青这就去操作。 曹耀宗独自站在甲板上，双目凝神，剑指在眉心一拉。 打开法眼后。 他仔细用望气术观察局势。 只见县城方面被黑气笼罩，但如风中烛，终究不熄。 往北，似有些黑气，但和这边断裂。 忽然，他感觉不对！ 再仔细看，北方有兵气！ 而宿迁上方，又渐聚水系，乌云盖顶！ 第282章 黄河古道有龙脉 曹耀宗见状顿时面色一变。 用法术聚云遮阴蔽日，只能是为攻城！ 而闹出这样的动静，只能说明对方要出全力了！ 宿迁危险！ 曹耀宗立刻改变计划：“给我马上靠岸，全体登陆，直插县城！” 江志青见他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赶紧交代下去。 四艘运兵火轮这就选处旧码头靠边。 船板放下，五辆洋车下去后，火轮在原地待命，两营千二百人马上轰隆隆的往十里外的县城去。 但行了三里地，前面又出现一条河。 这条河流还足足上百步宽，对岸茫茫，似乎都起雾了。 江志青正焦急，探路的士兵汇报，南边半里地的有个宝瓶口，宽度只二十步左右，水流略急，但可以过河。 江志青大喜，赶紧安排人探路，顺带搭建过河索道。 可是车没法过去。 他只能回来和曹耀宗汇报，却没找到人。 司机说曹先生去了之前的河边。 江志青忙找过去，就见曹耀宗带阿眉站在那条大河边上，似在思索什么。 临阵在即，曹耀宗当然不可能在玩什么临河颂诗。 他也不是这块料。 江志青便先等着。 曹耀宗忽没头没脑的对他道：“我总算知道怎么回事了。” 江志青：“啊？” “这是黄河古道。很久之前，黄河是从这里入海的。”曹耀宗说。 江志青看不到的河流底部，隐约有金光，星星点点。 那是上古龙脉的残留。 华夏龙脉有九。 其中水脉有二，一为长江，一为黄河。 在古代，南方还是蛮荒之地时，黄河要比长江更重要。 其西北有河套，而后是中原，往东入海是青徐。 是条属于华夏的发育线，母亲河！ 如今邪徒发疯似的过徐州吞宿迁，进逼江淮间，一定是要吞此残脉壮大自己！ 由于该河在下游和运河相连，此举还能破金蟾腹地，和伤及长江。 “这些狗东西在上海搞不过老子，跑这儿来了，桀桀桀。” 曹耀宗忽然笑的反派似的。 江志青都觉得瘆得慌，他不由问：“耀宗，那你准备怎么办？” “背后必定有九菊一派，破落白莲是想不到这一出的。”曹耀宗冷笑着用脚踢了颗石子射进河里。 缓缓流淌的河水荡起片片涟漪。 那石子就这么嗖嗖嗖的跳去对岸。 阿眉：“哇！” 曹耀宗对江志青肩膀一拍：“五哥，等会你带兵去打白莲吧。我在这里办事，咱们宿迁县城见。我且先送你个东西。” 江志青就呆愣住。 曹耀宗随即右手一抄，河底金光浮起，凝聚的他的指头都变金黄。 他凭空比划。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七个道家真言飘起，又互相撞击。 发出轰的声闷雷声！ 接着便再度化为无数金光，撒在江志青，以及他身后一千二百兵的身上。 正过河的官兵们浑身一震。 莫名觉得胆气冲天，杀心沸腾，战无不胜。 江志青目光也变得更加犀利，语气坚定的道：“好，我们县城见。” 等他走后。 曹耀宗笑吟吟看着阿眉：“妖女，再给你看个手段。” 说完他手指一挑。 凭空画出道土地符。 就听噗的声响。 地面钻出个矮小老头，拄着拐杖作揖：“本地土地，见过上差。” “神州凌乱，法统也微弱，不过这里终究是华夏故土。” 曹耀宗握着敕令法盘含笑对土地公道：“给你份机缘，你持我敕令请动各处阴兵神将，即刻来这里聚集，本座以龙脉之气滋补你们，然后随我去杀贼拘魂！” 说完，曹耀宗将法盘一抖，飘出道法印交于对方。 土地公看清法印来头，身躯都不禁微微一抖：“原来您是破军七杀当面，还是道统嫡传，话说小人已经好久没有接触到这样正统的符箓敕令了，我这就去找老友们。” 阿眉见他再度消失，好奇的问曹耀宗：“老爷，我晓得你是破军七杀格，但正统符箓敕令是什么意思？” “整天不学无术，就晓得臭美！” 曹耀宗捏捏她的鼻子：“正统符箓自然就是上奏天庭，正经法统的令书咯。就好比世俗里的军令加虎符。” “所以，你比龙虎山还厉害？” “上达天听的途径不同，龙虎山天师更多是民事，比如祈雨诛邪。我的师承是兵事，比如斩妖护国。” “老爷原来真是大将军。”阿眉蹭蹭他，忽然顽皮的跳他背后，咬他耳朵：“但你再凶，还是给我们姐妹骑！” 曹耀宗大无语，心想家里这些丫头，都给宋嘉林带坏了。 这些烧杯荤话张嘴就来。 他反手托了下女人饱满柔嫩的臀，道：“等爷今天杀够人，晚上土遁到地下，活活弄死你。到时候你喊破喉咙都没用！” “人家好怕！怕你装不满，哼！” 阿眉开心的踢动小腿，再度胡说八道之际，四面八方卷起风云，似有无数灵体聚集，她忙乖乖站好，可不能给外人看到自己那副德性，会丢老爷的人。 此刻。 宿迁城头，周鹏已经绝望。 妈的巴子的，大太阳没了不算，那些流民又上来了。 还能不能让人喘口气了？ 大袖飘飘站在他身边的印愣同样面容苦涩。 因为他从风云里，感觉到了对手的法力比自己更深厚。 不止如此。 对方的人还不少，足足六个。 就那么醒目的，毫不隐藏的在流民营地那边，用南斗六星阵打底，以式神术起法。 随着阴云越来越厚。 天色也越来越暗淡。 然后天地间还起了阵薄雾。 呜——唢呐声再度响起的一刻。 作法的那群人猛的拔刀向天。 轰隆。 云层里电光翻滚。 落下片黑雨。 地面的流民瞬间嚎叫起来，间杂他们之间的黄巾力士身体都开始拔高。 更可怕的是，那些白日行动本来缓慢艰难的白僵尸，竟开始生长獠牙。 它们劈手揪住近边的流民啃咬。 血肉横飞间，这些家伙身形也开始暴涨。 目测两个叠一起就有城墙高。 这还怎么打？ 援军来恐怕也没用吧。 士兵们手足无措，周鹏也看的面如土色。 老兵油子都已经准备逼印愣带他逃命了。 去踏马的守城，老子已经够努力了，现在该为自己了。 第283章 辫子军终究还是来了 而就在僵尸眼看就要冲起来时。 天地间响起阵嘹亮的呐喊。 只见一道直破云霄的青色，仿佛一杆醒目的战旗，正从东南方往这边来，堂皇锐气硬插战场！ 流民营地里的八字胡更是一惊。 “兵气？哪里来的精锐！支那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部队，难道是欧罗巴第一陆军法国驻军来了？” 他飞速爬上营地里的刁斗远眺。 这次他看清了。 来的是群穿着浅灰色北洋军制服，拿着毛瑟步枪，没有重武器的中国军队。 但和寻常北洋军队松垮稀碎的模样不同。 这两营步兵，行军队列严整，脚步坚定，目光有神，气魄惊天。 虽千人，却如一个整体。 似山岳，似铁拳，正毫不犹豫的往他们的肋部勾来。 这时要再攻城，流民营地就空了。 一旦被他们抄后路。 洋枪面前，术法破防。 那还打个屁？ 八字胡不得已之下，只能调动僵尸转向，宋黑子虽不知兵也看出危险，赶紧也驱使流民配合。 那个张勋处的金钱鼠尾则站在土丘上，忧心忡忡的看看南边看看北边，翘着兰花指跺脚：“哎呀，他们怎么在大帅的兵之前来了！这下可麻烦了。。。” 这时。 江志青见对方进逼，当即选路边一丘陵为依靠。 下令：“立定，散阵——三排列，交叉火力！举！” 他五令一气呵成。 两营兵也如臂指使流水分开，以丘陵为中心展开，仿佛螃蟹的双钳，稳稳兜住敌人。 整个过程里。 士兵们惊奇发现，长官指令和意图都清晰的展现在他们脑海。 当真是千人如一。 而八字胡看到这群士兵执行命令以及布阵速度，脸都白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帝国陆军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临阵流畅的执行战地战术。 江志青则豪气万千的手按腰间，平视前方。 耀宗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竟如此奇妙。 不仅仅让万众一心，士气奋勇，还给了他更加清晰的大脑。 让他将整个战场看在眼底。 还让他轻易洞悉敌人的弱点。 不要看那些白僵尸气势汹汹，扑的猛，三段连击下，鬼王都没法逃过百步火线！ 可密集杀伤，并借机切割流民。 逼迫他们逃去两侧。 这样对方术士就无法得到补充，而后我再。。。耀宗也快来了，我操心这多么！测娘比的，干碎他们就是！ 江志青不想了，举起配枪，用浓郁的江浙口音喝道：“全体！” 咔嚓！整齐划一的上膛声！ “如唐军战白江，如明军破丰臣！如我军，斩九菊，全军，六枪，进十步！” “预备！”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 六声枪响！ 角度互相交叉，密不透风！ 对面僵尸人仰马翻，但还有漏网之鱼，或者皮糙肉厚的往前冲。 士兵们却不在乎，往前十步，再度开火，砰砰砰砰砰砰！ 这次，没有尸兵可以过线。 两边试图包抄的流民此刻也近了，却恐惧的不敢再往前冲。 江志青冷冷扫了这些人一眼，毫不留情的冷酷下令：“转枪向两侧，三连发！” 砰砰砰！ 流民当场炸窝，丢开几十具尸体，被踢翻鸡窝的老母鸡似的，疯狂乱跑。 身后交叉火力再度响起。 “三枪，十步，进百步！止！” 江志青看着前面人仰马翻，僵尸居然都开始逃命。 他心想玛德。 对面都没什么还手的余地。 这排枪打的没意思。 他如此悠闲，是因为火力充沛，是不对等的杀伐。 八字胡那头却要疯了。 火器对术法是天然压制的。 对面明晃晃欺人，他却无能为力，边上的流民又不争气，要是能冲进兵阵，形成混战结局自然不同。 可是。。。 他也忍不住回看北边。 忽然，他揉揉眼睛。 地面线上，一道黑线。 是辫军来了？ 他不由狂喜。 确实是辫军，还都是骑兵，一个营。 这些兵来的飞快，大约十分钟就能抵达战场。 有骑兵包抄两侧，或者压迫那些流民，对方就没法这么打了，几万流民一旦靠近，这一把稳了！ 县城处于战场的左侧。 周鹏站在城头，要比刁斗更高，也更能看清全貌。 八字胡能看到，他拿着望远镜，自然也看得到，他不止看到骑兵，还看到了背后的上千步兵。 周鹏心想坏了，张武也是这么想的。 张武道：“必须冲出去！配合他们，好歹拦一栏。” 周鹏毫不犹豫摁住他：“不行，县城丢了就全完了。再说咱们这些人去野战，肯定不是辫子军的对手。” 张武被他一劝，也冷静了些，心想是了，叔父不可能只安排两个营来。 后面肯定有更多的人。 倒不如让那支兵马收缩到城门下面，背靠城门联合防御。 拖延一下时间。 他便将意思一说。 周鹏大为赞同，但派谁去呢？ 印愣腿上有伤，昨夜为守城，又把唯一的洋车烧毁了。 难道踏马的坐县太爷的轿子去？ 张武一咬牙：“我带几个兵从南门过去吧。” “放屁，你假惺惺说这话，其实就是逼我去呗。” 周鹏现在也不管他什么侄少爷身份了，瞪着眼：“我能让你去冒险？你要是死了，我踏马找谁帮我升官发财去。曹！” 说着他气呼呼的准备下楼。 张武苦笑着拉着他：“我真不是假惺惺的。我认得他们，我去更合适。这样我找个大户，凑点马。这里都交给你和法师！” 周鹏依旧不肯。 这可是他的金主和未来靠山。 他不能死，张武也不能。 然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 辫子骑兵猛踢马腹加速，并且没有奔这边，而是直插流民营地后方。 看到这一幕，周鹏知道再派人去也没了意义。 索性对天放枪，让全城高呼：“徐州辫子来了，都靠过来。” 城头放炮的功夫。 那些辫子军冲进营地。 金钱鼠尾大喜，屁颠颠凑去喊道：“朱少校，你们总算来了，快，那边有群张仁奎的兵，赶紧将他们吃了，打下县城。” 骑兵少校是个方脸汉子，粗大的辫子盘在脖子里，一副大清巴图鲁的模样，他大声道：“管，王先生你看好了，什么几把扬州兵，鸟用！经不住老子一个回合！” 八字胡凑来：“不可大意，你们分两路。。。” 第284章 出乎意料的决定 江志青因为视线被遮挡，直到这会儿，才看到了这群骑兵。 他顿时明白真正的苦战要来了。 曹耀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抵达，如今唯一依仗只有县城。 可是距离太远了。 两里，在骑兵的追逐和流民干扰下，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反倒是。。。所以。。。 他看看战场东西两侧，眼神眯起，当机立断，立刻指挥部队放弃追击。 让队伍的左侧变前列，如周鹏张武期待的那样，往两里外的城墙去。 旷野上，步兵遇到骑兵，还敢行军，是大忌。 但时代已经不同。 他的兵手上都是德式装备，火力勉强能遮挡。 所以他才如此安排。 而战场从来牵一发动全身。 八字胡，金钱鼠尾，和朱少校，宋黑子等人看到扬州兵往城墙去，但距离还有两里，边上还有一大坨流民。 朱少校顿时冷笑。 他这就按着八字胡的想法，分出一百人，冲流民后面，配合那些黄巾力士，逼迫他们将江志青部压往南边。 八字胡也催动僵尸咬尾。 朱少校则率部跟上，择机出击。 看到他们他们分明要当着县城守军的面，不惜代价将江志青部吃掉。 这样不仅仅消灭扬州援军的力量。 还能打击县城守军士气，让后续的军队能更快夺城。 这种情况下。 周鹏虽然舍不得死，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他一咬牙：“草他妈的，咱们不能看着那群弟兄死在外头，出一拨人引一下吧。” 张武也同意，建议道：“对方后续还有人，北门西门不能动，让法师守东门。我和你带南门的兵出去开火，好歹引点骑兵过来。” 两人商定章程，这就下楼。 他们疾走在城内，还没抵达南门时。 外边的马蹄声，枪声，喊杀声已经震天。 两人心里焦急，赶紧加快脚步。 在他们想来，江志青部吃这一波攻击，恐怕要出现不少死伤。 但等他们上城楼，两个货都目瞪口呆。 只见那群扬州兵。 之前明白在往县城这边疾驰。 这会儿却已经虚晃一枪，反插回去，贴之前的矮小丘陵往东跑。 在跑的途中，两营军人竟还不可思议的，如两把梳子一样交错掩护，流畅后撤。 他们这么一搞。 前排的流民磨洋工，追不上。 侧面的僵尸尽挨打。 僵尸背后的辫子军又暂时没上来。 于是只短短一会儿功夫。 两营军队就反跑回去三百多米。 看他们目的，居然是战场东南尽头的那条河！ 张武忍不住喝彩：“真不知道是哪个弟兄指挥，打的太特么精妙。” 周鹏也略懂兵，也喝彩：“那边还有处更高的丘陵，还有条河，只要占据高处，骑兵就吃亏，绕行的话依旧二打一！牛逼！” 他们能看出来。 朱少校也看的出来。 他没想到扬州兵带头的这个人，胆子这么大，放着县城不跑，孤军反插死地。 放在旧朝，这是韩信的背水一战。 一般人扛不住，一个回合就给冲垮。 但这是火器时代。 对方占据高地，配合下面的守军，二打一。 活脱脱的又是个县城防御阵。 要是让扬州兵跑过河，那就更难打了。 只把这厮给气的，立马咆哮着，让骑兵冲出，绕行占据高地，然后务必不在意伤亡，居高临下冲击，彻底切断对方后路。 一时间，只见两军，拼命往丘陵河边赶路。 一边是骑兵，速度快。 一边是步兵，行动却占先机。 那么到底谁能先登高呢？ 金钱鼠尾王先生眼看步兵先一步跑进丘陵后面，好在骑兵因为速度快，也冲近了丘陵，开始往高处冲去。 但上面何时会出现扬州兵的枪口？ 距离里许的他，在安全距离外，都紧张的好险要掐断自己的胡须。 身在局中的江志青更是额头暴汗。 连肺都快跑炸！ 隔着丘陵，他已经听到对方的马蹄声近了。 眼看来不及了。 不，来得及！ 江志青灵机一动，喝道：“卧倒，举枪！” 哗啦，攀登中，已经队列散乱的部队立刻下意识举起枪。 这一头。 朱少校的副手却因为轰隆隆的马蹄声听不到这些动静。 快了，快了，哈哈哈，扬州兵终究跑不过马！ 呼——比他更快的三匹战马猛的跃过丘陵高处。 没容他笑容绽放。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 三个部下连人带马坠落。 后续骑兵刹不住跟上，却换来更密集的枪声。 朱少校眼睛都绿了，这踏马！这踏马！ 玩不起是不是？ 高地竟是陷阱！ 还有没有天理！ “下马跑上去打。”朱少校在下面咆哮，同时也做出反应，狡诈的率领一部人从丘陵侧面绕行，准备偷一波试试。 而就在他们为一处高地厮杀时。 八字胡带头的那几个东洋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个人继续驱使僵尸。 他们摸出兜里的药粉，作法飘进前面的尸兵群里。 那些僵尸立刻眼睛变得猩红嗜血。 沿途甚至自己厮杀吞噬壮大起来。 血腥味一度竟掩盖丘陵那边的硝烟。 八字胡却不管这些，带另外两人悄悄走向黄河古道。 沿途，三人低声交流。 “这些愚蠢的辫子军，不是扬州兵的对手。” “是的，小林君，就算他们拿下高地，也必定死伤惨重。” “等扬州兵的大部队赶来，他们未必扛得住。所以我们暂时不要再期待了。” “哈依。” “另外县城里那个和尚叫印愣，是曹耀宗的人。他的出现，让我有不详的预感，既然这样，我们不要再等了。哪怕血祭的力量不够，也先取了这条古道的龙脉吧。” “小林君英明，只要龙脉在手，继续用鲜血灌溉，必定能养育成熟。” “到时候将它打入满洲，清廷的龙兴之地，再扶持末代清帝，假以时日，东北，朝鲜，数万里山河，就将为帝国所有！诸君，免得夜长梦多，我们快点吧。” “哈依！” 三人这就加快脚步。 但忽然之间。 前面涌现出一片贴地的浓雾，里面还有隐约的水声。 可是河流明明还在几百米外啊。 八字胡莫名感觉毛骨悚然。 尤其他背后的式神，是尊三头大蛇，竟自动腾空，嘶嘶的吐着信子，警惕的看着前面，似乎那里有可怕的敌人！ 第285章 肝胆欲裂的八字胡 对面的水声越来越响了。 哗啦，哗啦，哗啦。。。 渐渐如同海潮奔涌。 海潮内，却又似有人喊马嘶。 难道大队的扬州兵从那边过来了？ 八字胡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后，毛骨悚然。 一定是这样的。 张仁奎那个家伙用一支精锐吸引大家的注意，实际上用大量船只，通过运河将真正的主力运送到了战场东侧！ 这批敌人来的太突然了。 千军万马渡河横击，自己就三个人，哪里扛得住？ 看来宿迁的局势彻底没救，古道龙脉只能等以后悄悄来取。 好在这次已经收集了不少的冤魂血气。 想到这。 僵在原地的八字胡准备拔脚就跑。 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 前面白雾破开！ 露出一道浑浊泛黄的水浪！ 浪墙上，竟站有队列森严的千军万马！ 八字胡大吃一惊，不是张仁奎的部队？ 那是。。。 只见兵马虽然森严，也都佩戴甲胄，手持刀枪，许多却肢体不全，头盔下的面目古朴深邃，一个个仿佛九幽阴兵！ 这是阴兵过境！ 八字胡也算是个术法大家，他都傻了。 因为他从没有见过，这种规模的阴兵列阵。 这些兵是从哪儿来的呢？ 难道华夏地府开了？ 当看到军阵里，各具时代特色的铠甲。 八字胡一个激灵间，猛然想到个可能。 此处是中国古代兵家必争之地。 远有楚汉，三国，近些也有明清血战。 这是有人用黄河古道的龙脉，唤醒了这片大地上，历朝历代战死的兵魂！ 但这些亡灵的统属不一，意志相斥，乃至针锋相对。 谁能将他们组合起来？ 到底是谁啊。。。 曹耀宗站在河对岸，手猛的握紧敕令法盘，意志贯彻龙脉。 心思动处。 由沿途土地，鬼将，六丁六甲，值日功曹统领的各朝亡灵顿时发出无声的呐喊。 转化世间，就是猛然大作的呼啸狂风。 吼—— 八字胡给狂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 内心更是肝胆欲裂。 他身上的式神，倒还记得护主。 顶着风嘶吼了声，扑上去，试图给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但三头蛇的式神刚窜上前。 对面就杀出一尊穿着黑甲的西楚亡灵骑将。 该将极其雄壮，单手一矛，便挑爆式神中间的脑袋。 式神疼的惨叫滚落时。 噗噗！ 又两尊汉军亡灵持青铜剑掠过，轻轻松松将它剁了个稀巴烂。 式神被秒杀瞬间。 八字胡神魂动荡，他忍不住吐出口鲜血，捂头尖叫起来。 这时楚将飙进——澎！ 直接将他肉体冲个稀巴烂。 一道和本体一模一样的魂魄则给撞出，目瞪口呆悬在半空。 没等他反应过来。 呼啦，那尊撞飞他的楚将，直接掠过。 但更多阴兵鬼将，裹着尸山血海，如山一样拍来。 八字胡视线余光发现，他两个手下也已经魂飞魄散。 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他当面，忽又闪现一尊红衣黑甲的汉将。 冲他挥手就是一道犀利无比的刀光。 八字胡在惨烈兵气束缚下，根本没法躲避。 被这一刀劈中魂体，三魂当场碎掉两魂，只余人魂，不能往生不入轮回。 那尊持刀的汉将，接着翻腕横扫，要将这厮腰斩。 就在这时。 边上杀出又一尊魁梧亡将，喝道：“大人有令，擒。” 说着手里长刀贴八字胡人魂脚底一挑。 八字胡就给抛往浩荡军阵后方。 他人在半空，终于看到河对岸，那个搂着美人的戎装青年。 青年，目似朗星，杀气冲天！ “曹耀宗！” 八字胡肝胆炸裂的大吼。 早知道是这杀神，他不来了！ 。。。。。 这会儿。 县城方向，东门城楼上的印愣也已经直接看傻。 从他的角度，只见东线白雾中忽炫出千军万马，仿佛雷霆扫穴。 简单一个突击，就把流民大营淹没。 现在还正更加凶狠的往辫子军骑兵背后杀去。 而这批人马，明显有浓郁且堂皇的术法气息。 就如受敕天兵不可一世，当者披靡！ 另外随着这批兵马的出现。 大群的白僵失去控制，或倒地不起，甚至反咬辫军。 那些流民更是给吓得纷纷跪地。 印愣知道，能闹出这种动静的只能是曹耀宗。 但他还是很震惊。 因为他虽然知道曹耀宗很厉害，却不知道曹耀宗这么厉害。 所谓术法，有高低之分。 如他，只能佛法护身，驱邪镇恶，却连枪子儿都扛不住。 如曹耀宗，在沪上时，就能上引星象下接龙脉，斩灭外神。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那厮在战场上，竟还能凝聚兵气，横扫千军！ 这是密史记载里，光武刘秀之类，得天庭认可的天子，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原来这小贼欺负老衲时，还是留手了。。。大和尚都哆嗦了。 辫子军的那拨骑兵本就啃不下江志青部，这儿因为全场的流民都吓得跪倒，高坐马上的他们就成了最明显的靶子。 再加上此刻的变故。 他们军心已经乱的不像样子。 有人要逃，有人还想玩命，还有人干脆毫无反应的发呆。 江志青管他们呢，当即喝令排枪乱打。 朱少校在内一个个辫子军骑兵，立刻和秋风扫落叶一样纷纷落马。 可滑稽的是，远处的辫子步兵不知这边的真相。 依旧在往这里进发。 又窜回东门的周鹏见状骂道：“曹，还是得派个人跑一趟吧。” 张武却道：“不跑了，那边带兵的抓到俘虏，就能问出情况，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守着城就是。” 周鹏心想，能不跑更好。 反正有你顶着。 印愣这时居高临下看到那些流民的惨状，叹道：“两位长官，曹先生来了，大局已定，那些辫子援军已经不足为虑。接下来，我们是不是收拢一下那些流民。。。” 张武和周鹏顿时一愣，心想大和尚你说的容易。 我们吃饱撑的，去管这些对手死活？ 只是这话，他们和冒险来支援的印愣不好说出口，只好沉默。 印愣只要不面对曹耀宗，心思剔透的很。 看他们表情，就晓得他们误会了。 于是他进一步道：“老衲的意思，将这些人整顿一番，总好过放纵他们继续流窜下去。说不定这些人还能是贵部很好的兵源。还有就是城外这么多死伤，要是置之不理必生大疫，不如让他们去清理。” 第286章 知道他厉害，竟这么厉害？ 见大和尚不是要做圣母。 周鹏才松了口气。 可是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县城负担不起。 几万人的管理约束，在场人也做不到啊。 听周鹏这么解释，印愣也发现自己到底还是天真了些。 无奈之下，大和尚只能悲天悯人的合十念起经文。 不久后。 城外的半边战事彻底结束。 那片白雾托举的千军万马也消散了。 战场局势因此更加清晰。 从县城东门南边半里，是乱七八糟的流民。 再过一里，是一地僵尸。 丘陵前的辫子骑兵死了个干干净净，江志青部伤亡不详，但看起来并没有伤筋动骨。 江志青部正沿着那些尸体东侧，往对方大营方向进发，意图占据那里。 至于辫子军那三个营左右的步兵，这会儿也终于清醒了。 他们显得有点慌张的停在县城东北两里外，看样子是不准备前进了。 但对他们，该怎么办呢？ 大家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东面， 只见两道人影，从遮盖黄河古道的浓郁雾气中走出。 刚开抵流民大营的江志青部，马上有几十号人，骑着俘虏的战马迎了过去。 其余人则发出欢呼声。 “曹先生，万胜！” “我们赢了！” “曹先生，万胜！” 周鹏目不转睛看着，忽然捅捅张武：“哎，张长官，他们喊的那位曹先生，到底什么来头？” 这狗东西，仗打完了，张武又成“长官”了。 张武正要开口。 印愣合十：“这位曹先生，是沪上一顶一的大亨，不仅仅是法租界的无冕之王，商场上更是成就斐然，财富巨万。另外还精通道法，能斩妖除魔。如今看，恐怕还精通兵法，王道。。。” 周鹏目瞪口呆：“我好像也听说过，上海滩出了个大人物，年纪轻轻牛逼的不行，但，但他居然这么厉害？” 张武颔首：“曹先生他还是漕帮总堂传人，和我叔父辈分相当，是统领沪上江湖的大字辈的爷叔。袁慰亭将妻儿托付给他，李中堂的后代以他马首是瞻，还有宁波大佬虞洽卿，还有盛宣怀等等。许多洋人都靠他吃饭，大师傅说的没错，他就是上海滩的皇帝。” 周鹏忙问：“你和他熟悉么？” 张武摇头：“我哪儿够得上人家，但法师就是他派来的。” 印愣点头：“曹先生心忧天下，老衲确实是他派来的，惭愧的是，最后还是要他来救。。。”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 江志青部派出骑兵巡游战场，对难民开始喊话。 “所有人前往营地，不得在县城下耽搁。” “过后会有米粥发放！” “东洋术士已尽数被擒杀，你们中白莲徒自觉出列，听候处置。” “有躲避不出的，有隐瞒不报的，斩！” “检举有功，帮忙拿下的有赏！” 匍匐在地的流民们呆愣了下，纷纷起身乖乖往那边去。 前进途中，一批所谓的黄巾力士，灰溜溜的聚在一起，丝毫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又有骑兵跑来县城，转告印愣，请大师傅组织全城烧送米粥干粮。 所耗物资，联合洋行会尽快发还。 印愣忙周鹏和张武去督促县长和城内大户执行不提。 等流民乱糟糟的到了那边。 就看到座辫子军人头的血腥京观，京观边上，还有被绑着的宋黑子，金钱鼠尾王先生，还有两个东洋人。 他们就更加老实了。 但扬州兵没理会他们，只让他们自由安置，但勒令那些黄巾力士尽数坐地，等候发落。 这个过程里，那些辫子军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这边没人搭理他们。 只安排一个班的骑兵简单戒备。 半个时辰后。 县城城门大开。 一辆辆装了米面的推车，在县长老爷和周鹏，张武，印愣的亲自押送下，往流民营地来。 抵达后，下面人忙碌着生火做饭。 县长等人来到曹耀宗面前。 到这个时候，张武才知道，刚刚带兵指挥的是江志青。 也首次见到他堂哥说过的曹先生。 曹耀宗正坐在一张条凳上，戎装敞着，叼着烟。 丝毫没有什么江湖大佬的风范，倒像个兵痞。 但身上那种万众中心的醒目气质，是一点也遮掩不了。 锋锐！ 这就是张武对他的第一印象。 印愣介绍后，张武第一个上前敬礼：“卑职混成旅警卫营张武，见过曹先生。” 周鹏跟上：“卑职宿迁警察局周鹏，见过曹先生。” 县令老爷最后凑来，点头哈腰：“下官夏红涛，前清进士，如今宿迁县长，见过曹先生，这次多亏了您，率军拯救鄙县，您真是万家生佛，下官无以回报，只能率万民给先生立生祠为报。” “你给老子闭嘴。”曹耀宗没好气的骂道。 夏县长顿时面色惨白，缩边上。 他带来的乡绅也都紧张起来，难道拍马屁拍马蹄上了？ 曹耀宗暂时懒得理他们，眼神落在张武身上：“你是任奎兄的侄子？” “是。”张武眼瞅他比自己年纪小，但毕恭毕敬。 曹耀宗颔首：“那就不是外人，咱们年岁相仿就各论各的！都坐，你把之前情况和我说一下。” 张武于是说起。 期间周鹏加入补充。 曹耀宗听完冲五大三粗的周鹏哑然失笑道：“你倒是个粗中有细的猛张飞。做事也果决。” 正说着。 阿眉走来，先见过印愣。 印愣忙回礼：“眉夫人。” 大家这才知道，这是曹耀宗的五夫人，顿时乱七八糟起身见礼。 阿眉被恭维着，又骄傲又害羞，定了定神，才和曹耀宗道：“老爷，你饿不饿，五哥那边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一起去吃吧。” 曹耀宗起身走去。 其他人便跟上，走到百米外之前东洋小林的帐篷。 一张临时搭建的大桌上是县里大户送来的酒菜。 曹耀宗让大家都坐，先填肚子再说其他。 印愣等人饿了许久，也没客气。 至于县长等人谦虚不吃，那就站着好了。 但曹耀宗还没扒拉几口饭，就有士兵跑来，汇报说火轮上的电报机收到了三封电报。 第287章 翻脸就彻底 一个是张仁奎的，他今晚就能抵达。 一个是李经迈的，张勋居然通过关系，找章远达要了火轮上的电报机号码。 再一个就是张勋的了。 张勋电文里表示，自己听闻流民南下，出于好心派兵阻截，不想和曹先生发生误会，还望先生海涵，另外他无意和张仁奎部发生冲突，以后当以宿迁为界，绝不过界。 传令兵在边上当众将大名鼎鼎的辫帅电文念完。 夏县长等人都傻了。 这位曹先生这么厉害？ 周鹏却满眼放光，我曹，我曹，这才是大腿！ “你怎么看？”曹耀宗问江志青。 江志青一笑：“耀宗你做主就是。” “五哥你说说看呢。”曹耀宗坚持。 江志青便道：“我以为，他这是知道把柄在咱们手上，所以认怂。但他是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这里的消息的呢？” “大概是东洋人的术法手段，总共六个，被我生生杀了四个，他们知道这情况不稀奇。”曹耀宗云淡风轻着。 印愣心想确实，应当是九菊一派的魂灯灭了，东洋人其他方面的探子，再得知曹耀宗离沪，张仁奎北上，张勋才能飞快掌握情况。 但张勋知道自己五百骑兵营死绝的事情吗？ 恐怕未必。 江志青果然也这么认为。 他道：“但张勋知道输了，还不知道手下损失这么惨重，所以我们还需要警惕。” “是的。” 曹耀宗将最后一口饭吃下，接过阿眉递来的毛巾擦嘴后，眼神冷冷的扫过那些流民，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几十个黄巾力士身上。 “都查清楚，没有其他人了？”他问，江志青点头：“就这么多人。” 曹耀宗起身：“五哥，你刚刚说的没错，张勋是需要警惕，无论是非缘由，死这么多人，已经结仇就不抱幻想。再者我听说他一直要复辟满清，也是不可妥协的立场。所以这次要干就干大一些吧。” 江志青闻言肃然：“我听你安排，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阿眉你去审讯那两个东洋人，搜魂将其言行发报章远达，让沪上报业大肆报道此处内幕，引起舆潮声讨。” “是，老爷。” “五哥，再用你名义电文张勋，痛骂其逆历史潮流，勾结外贼等等，告知他，已灭其一营军马，不日挥师北上。” “是。” “安排火轮返程接引，同时密请仁奎公，调三营劲旅，登船行至骆马湖为伏兵。他本部大张旗鼓入宿迁！” “是。” “行，你们去吧。” 曹耀宗说完迈步走到远处那几十个黄巾力士前，打量了他们一下，嗤笑道：“白莲圣母唐赛儿的后裔，如今都是我道统的门徒，你们这些半吊子也敢扛白莲的牌子，还敢效仿大贤良师的黄巾力士，黄天生死印不在手，苍天之下，你们如何立足？既入邪道，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来人。” 亦步亦趋的张武和周鹏连忙立正：“在。” “拉出去，拉到那群辫子军正面，将这些货毙了，只选其中两个，将那个辫子骑兵指挥的人头带过去！告诉他们，不服就来打！” 处理完这些事。 曹耀宗才又回来，坐在原位。 印愣犹豫了下低声问：“曹先生，你这是要走出来了？” 曹耀宗一愣。 反应过来，笑道；“大和尚你想什么呢，我如何会争什么天下？我这是为了东洋人要夺黄河古道龙脉，落的首尾。既然此事和张勋有关，我就要用民心，兵气将他和龙脉彻底切割，少他这个前清余孽做桥梁，东洋人拿什么破金蟾？” 原来如此啊。 印愣道：“其实曹先生你要是走出去，天下恐怕少多少死伤。” 曹耀宗翻白眼：“过了，大和尚，先别说我师门有令，不得参合这些。就算没有这种命令，你怂恿我去，我要牵扯多少承负？何况我坐镇沪上，对东洋人的牵扯作用不大吗？” 印愣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口称自己看的浅薄。 曹耀宗却知道，法师没有恶意，实在是看不过民生艰难。 只是国家民族之大事大势面前，这些只是小道。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小慈是大慈之敌。 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也不可以这种理由为借口，行独夫之事。 两人说罢，曹耀宗这才将目光再度落在夏县长身上，对他道：“你是个糊涂官，好在没太大的为恶之心，要是有人压着你，你未必不能照顾一方。” 夏县长：“是是是。” “回头不要想着报复周鹏，不然我就收拾你。” “不敢不敢。” “回头我会安排联合洋行的人，来你这里落造厂房，招揽人手。你好好配合，自然有你好处。只要你做的好，凭我和克文的交情，省城是不会有人动你的，来日你还能在沪上养老。至于各位乡绅。” 曹耀宗看向夏县长身后那些人：“我投资的东西，你们也可以参股，大家联合赚钱，把产品借洋行渠道卖出去，总好过在本乡本土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盘剥内斗，实则一年收益，抵不上老子一天。你们觉得如何啊？” 乡绅们想钱想疯了，一听这话，屁股撅起：“要是曹先生肯来投资，还容我等入股就是我等再生父母。” 曹耀宗画饼完毕，先索报酬。 “既然你们想跟着我干，先组织人手吧。不仅本乡本土，包括那些流民之中的精壮，也可招揽来用。所需费用，一一在册，统一通过夏县长交给我看。合理范围内，我补贴给你们。夏县长，你做好监督工作。” 好了，他一句话，县长和乡绅变成了监督关系。 换做其他人，这些人依旧会联合起来玩鬼。 对他，谁敢？ 夏县长屁股撅的更高：“曹先生放心，卑职必定不负先生所托！” “嗯，多听印愣法师的，几万流民，还有这漫山遍野的尸体，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曹耀宗善用人，现场的直接一个都不放过。 印愣却求之不得。 也就在这时。 远处响起密集枪声，隐约还能听到辫子军的哭嚎。 曹耀宗立马垫脚眺望：“打起来没，草，没种啊，只晓得哭！告诉张武，那边敢跑就给我追着打！” 第288章 宋嘉林的不满 一天下来。 张勋的兵当真还龟缩在那里。 江志青，张武，周鹏压着阵却也没有打过去，因为这会儿冲上去多少会有死伤，完全不值得。 到了傍晚。 张仁奎的兵也到了，黑压压的从南边推来。 他们一加入战场，张勋的那三营辫子军便识趣的直接投降了。 这个过程里。 上海滩和张勋都没闲着。 张勋是被江志青的通电气的七窍生烟，他作为前清“巴图鲁”，哪怕袁慰亭都要尊重他几分，怎想到今日被个小辈指着鼻子痛骂。 可是自己的把柄落在宿迁，他目前又没完全把握吞下张仁奎。 另外他也打听过了，这个江志青是陈其美的人，玩权术的心眼都多，他马上就联系到南边的一大片革命党。 他甚至因此怀疑，江志青这样咬他，会不会是南边反袁那伙人的引子。 一旦自己做出反应，对方就会各路来打。 他都慌。 等到中午他又收到自己在沪上眼线的汇报。 眼线告诉他，沪上各家中外报纸，将小林（八字胡）等人的交代都登了出来。 白纸黑字写着，张勋为复辟满清，勾结东洋人骚扰地方，投放瘟疫造成无数死伤，如今被江志青痛击云云。 上海各国领事也就此进行声讨，认为青岛方面的恶行，导致流民南下，又被张勋利用，东洋人对此要负最大责任，其二就是张勋。 张勋不活了。 妈的巴子的，这不是要搞死人吗？ 他赶紧发电声明，自己是清白的，自己还派遣了士兵维护流民秩序等，说报纸上那些话都是污蔑，他要安排人来上海打官司。 这顿扯下来，上海方面又发出消息。 现已剿灭辫子军骑兵营全营，又擒获三营步兵云云。 张勋！！！ 对此。 曹耀宗晚上道：“所以那个老东西，接下来是不敢打了，他极有可能装死，并悄悄派人来和谈。任奎公你出面吧，该要的好处咱们不能少。” “是这个道理。” 张仁奎杀气腾腾过来，没捞上放一枪，安排的绕行伏兵恐怕也落空，心中其实有些郁闷。 毕竟顺风局，不砍几个人，他总觉得自己蹭了曹耀宗的好处。 曹耀宗才不管他怎么想。 将这些俗事推开。 自己带阿眉上城楼眺望黑夜里的流民营地，以及更远处的黄河古道。 “老爷，现在局势怎样了？”阿眉是知道他的望气术的。 曹耀宗凝神后一笑：“张勋认不认栽我不知道，但那道龙气已经蛰伏，不过该地的病气丛生。” “瘟疫？”阿眉一惊。 曹耀宗点点头：“这就是我让流民驻扎在那边，并由他们负责收敛尸体的原因。” “可是那些送粥，招兵的也往来城里啊。” “印愣已经开始分放药材，还让全民都饮防疫药汁，所以这事是可控的。”曹耀宗安抚她道。 他还有句话没说，之前他已经用道统和龙脉之力，将尸毒的最大源头，那些东洋人操纵的僵尸身上的毒都消除了。 要不然，只隔离流民屁用没有。 不出三日，宿迁就会十户九户倒下。 疫病还会沿着水陆南下，扬州，东海，盐城等地，一个都逃不掉。 曹耀宗此举，其实为江淮之地保留了八分元气。 如此赫赫之功，世人不知，承负却很清晰。 曹耀宗明显能感觉自己的境界又有些上涨。 但他不讲。 当晚再无他事，曹耀宗拉着阿眉去旷野里胡乱鬼混不算。 次日下午上海滩的人就按着他的交代赶来。 来的是联合洋行的几个负责内陆的买办，带队的是程晓东。 因为江淮苏北一带，里下河地区水路纵横，是真正鱼米之乡。 程晓东过来后，就按着过去的采购路子，拿出建议。 准备在本地建立酒厂和米厂，贴标销售往各处。 曹耀宗因为此地人工便宜，索性建议他再加个卷烟厂，从云南运来的烟叶，在这里转变成贴牌的洋烟，再分销北地和沪上。 张仁奎闻言急眼了，强烈要求将烟厂这个宝贝放在扬州。 程晓东自然胳膊往张仁奎这边拐一些。 便将酒厂放在宿迁，米厂放在宝应，烟厂放在扬州。 但允许宿迁县城的大户们参股“淮扬洋行”，再行投资三家。 当然这些人的占股不得超过百分之三十。 每股的金额却高达一万大洋。 你踏马爱来不来。 一旦入股，好的，股东责任里的地方招工什么的，也需要负责起来，却没有经营和管理权。 程晓东仗着曹耀宗的威名，以为自己开的条件很苛刻了，没想到各地大户竟还争破头。 原因无他。 这是张仁奎也参股，曹先生掌握的洋行，搭上线之后隐形的福利太多。 最简单一点。 各家的其他生意，只要打上这个牌子，沿途谁敢搞事？ 运去徐州，张勋的人都得掂量一二。 看到这里。江志青也总算明白了。 曹耀宗大张旗鼓收拾张勋是假的。 他要吞下淮扬的人力和资源是真。 另外则是借机为他抬名。 果然。 张勋和报纸打了两天嘴仗后，老老实实派人带着重金来了。 双方沟通后。 看着三百万大洋的份子上。 这边将张勋的三营辫子军放还，另双方协定以宿迁为界，互不冒犯。 事实上过去双方就是拿宿迁，淮阴一线为缓冲的。 但这次协定，明确规定了张仁奎的地界达到了江苏北边，实际上还是张仁奎得利。 一场突如其来的仗就此尘埃落定。 除张仁奎外，联合洋行得利，印愣也在苏北获得万家生佛的称呼。 既然如此，曹耀宗也不呆了，拍拍手带阿眉返回沪上。 谁知他还在路上。 就遇到了北上的宋嘉林。 两艘火轮在瓜洲渡交错。 曹耀宗跳帮过去纳闷的问她怎么来了。 宋嘉林没好气的道：“老爷你甩手就走，程晓东那边又要接受地方上的股金，协调各处货源，又得帮印愣调集药材物资，他不敢和你说，只能和我求援，那我怎么办？” 曹耀宗不由讪讪：“我就晓得杀人放火，又不懂这些破事。” “花钱带女人到处鬼混倒是厉害。” 宋嘉林情绪很大，气鼓鼓着：“我不管，你陪我几天！让有些小狐狸精自己回去。” 其他雇员纷纷窃笑，阿眉都忍俊不禁拉着她胳膊撒娇：“姐，这么多人看着呢。” “哼。”宋嘉林忽然抱住曹耀宗狠狠咬他脖子一口，道：“你在这边时，我跟克虏伯还有花旗洋行谈了，准备过段时间就去旧金山考察下，早点落子为好。” 第289章 百斤炸药，突袭而来！ 曹耀宗闻言一愣：“会不会太快了点？” “上海这边已经饱和了，那边市场却大的很。早点打算为好。但那样恐怕过年都不能在这里。” “那我陪你去。”曹耀宗道。 宋嘉林顿时转怒为喜，得逞的奸笑：“嘿嘿。” 原来妖精表演半天其实就为这句承诺。 全场都绝倒。 阿眉急忙说：“我也去。” “都去都去，我都想好了，咱们干脆玩洋派的邮轮结婚。这也是章远达的意思，他就生怕全世界知道他女儿做小！” 宋嘉林骂骂咧咧其实喜上眉梢：“再者这样也少好多麻烦，老爷你想想，如今国事艰难，你大张旗鼓办婚礼，传出去不知道惹多少闲言碎语。而一旦在沪上办事，到时候又有多少的人来贺礼，他们的勾心斗角，也是麻烦。” “此言有理。”曹耀宗真心道。 只是沪上谁坐镇呢？ 宋嘉林显然已经有数，她数给曹耀宗听。 沪上目前的生意，慈善票交给程晓东和陈东。 制造局事情，交给盛宣怀，李经迈家里监督。 纺织和打火机等事情，具体负责给黄楚九。 至于在虞洽卿那边参股的些东西，只等收账就是。 远行的人选方面。 宋嘉林是这么安排的，除了家里人，包括赵叔之外。 带李经迈一家，袁克文母子，章远达夫妻，她的父母。 其余则带些安保。 “再带些毛子，到那边用他们打头阵。”曹耀宗建议。 宋嘉林颔首：“行，另外还带得上最不消停的盛老四，干脆也带上小八，反正她和囡囡是好姐妹，哦，还有猫也得带走，不然那个小东西会要死要活的。几天不见你，没事就蹲树上往外看！” 她絮絮叨叨说完，一拍曹耀宗肩膀：“你回上海吧，看你就烦。” 曹耀宗哈哈大笑指着下面一个买办：“你们反正都晓得章程，就别让嘉林辛苦了，自己去配合程晓东就是，每个人这次出来月薪翻倍如何？” 老板发话加薪，火轮上顿时欢声雷动。 曹耀宗随即扛起尖叫的宋嘉林，跳帮回头。 阿眉也赶紧跟上。 而出了这场插曲，等一行人抵达上海时，已经是深夜的三点半，再过一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好在船上提前通知。 抵达时家里安排了车来接。 到家后，曹耀宗洗漱一番，索性不睡了，和韩丽雪她们几个一起盘算这次拓展了淮扬的市场，预计会带来的收益等等。 按着宋嘉林的估计。 烟草这一项，一旦打开销路，少说点，一年利润也得有个几十万白银。 所以她建议在旧金山也投资一家真正的洋烟厂，返销国内必定能受益更高。 毕竟这年头，洋人的玩意新鲜好卖。 除此之外，就是把克虏伯的军工项目落地。 花旗国是钢铁大国，材料充沛，又有大量华工做事，制造出来的东西成本绝对比“关节过多”的江南制造局便宜。 还有一点。 这些东西可以给花旗国的商人代销，通过花旗国的南北铁路大动脉，让他们运去欧罗巴，还免了大家的奔波之苦。 提及生意，宋嘉林是专业的。 曹耀宗等人只有点头的份。 但家里的事情，未亡人是专业的。 她等他们将大事聊完，问曹耀宗：“老爷，你要不要通知下你师傅啊。还有，欣怡毕竟怀孕了，路上也许晕船，你也得安排妥当才行。最好是带上刘老板一家，尤其是刘家奶奶为好。” 宋嘉林闻言尴尬了，抱歉的摸摸小猫娘的腿：“我没怀过孕，忘了这一茬了。” 林欣怡抿着唇笑。 不知不觉间，本来最顽皮的一个丫头，现在看上去竟有种母性的韵味。 转眼，天明。 曹耀宗便按着商议好的，亲自去做邀请。 章远达这个人多少有些矫情，他还得先请袁克文的母亲金夫人出面。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都到下午。 曹耀宗感觉比踏马杀人都累。 他干脆跑大世界边上，张三刀和几个弟兄投资的华清池浴场。 看到他进门时张三刀都傻了。 曹先生会来这种大家一起洗的澡堂子？ 曹耀宗都纳闷：“不欢迎老子？砸了你的店信不信。” 张三刀。。。 不多久。 许多人都知道曹耀宗在这里洗澡。 浴室里顿时挤满了人。 全是描龙画凤的漕帮子弟，都是来蹭“龙汤”的。 曹耀宗都后悔来，但已经骑虎难下，这厮为面子，还悄悄的施展法术，运气将鸟儿变大些。 结果没控制好，脱裤子时仿佛挂了个棒槌。 这个尺寸就过了，他赶紧收敛些。 而男人嘛，就是喜欢暗中比较。 大家早瞧见棒槌先一惊，然后更惊，心想忽大忽小，曹先生还能这么如意？ 曹耀宗听到他们窃窃私语，感觉玩脱了，赶紧拿条毛巾跳池子里。 马上有人来帮他捏背，捶腿。 渐渐的他也就放开了，四脚朝天成个太字，让人给搓背。 大家这才注意到。 大名鼎鼎的曹先生浑身上下白白净净的，居然没有纹身。 不过那身肉，真正是贴着骨的精壮标致，线条什么的清晰的不得了。 被围观的麻木的曹耀宗任由他们欣赏，只管闭目养神。 但忽然之间。 曹耀宗心中一动。 莫名感觉到丝杀气，从东南方向，往这边直刺而来。 此刻，外边。 一辆洋车正凶狠的沿着马路，撞向浴室外墙。 驾车的，是个面目狰狞的中年人，留着短头发，穿着白色西服。 车内，从前置的行李箱，到他身边到后排，装满黄色的管状物。 这些炸药加起来足足百斤，能将一个街区夷为平地！ “死吧，曹耀宗。你一再坏帝国的大计，今天看你天大的本事怎么逃。” 驾车的川口一郎咬牙切齿。 他作为南满会社的头号杀手，支那派遣队司令官白川义则帐下的一把尖刀，潜伏在沪上已经五日。 这货本来准备直接炸曹公馆，可是曹公馆戒备森严。 谢天谢地的是，曹耀宗今天吃饱撑的，居然跑出来洗澡。 川口确定这是最好的机会。 于是毅然动手！ 第290章 看来没白疼你们 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浴场，半个街面都在剧烈的爆炸声里化为废墟。 无数砖石乱飞。 停在浴场外的7777奔驰车，都给掀翻。 街外行人也多被波及，满地死伤和残肢。 发生这样的事情，整个法租界都乱套了。 巡捕，漕帮门徒，洋兵，乃至义勇和无数市民蜂拥而至。。。 半个时辰后，杜月笙手足发颤的问同样面如死灰的陆京士。 “曹先生就这么没了？” 这也是很多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可是，被挖开的废墟里，已经看到张三刀等人血肉模糊的尸体。 更多则是无法辨认的，年轻的残肢碎片。 有个侥幸在炸塌的浴场夹墙缝隙里活下来的跑堂，正哭嚎着说，当时曹先生就和张三刀他们在澡堂内。 听到这句话，宋嘉林她们几个女人都眼前一黑。 紧接着林东发现了曹耀宗司机的尸体，又发现疑似曹耀宗的肢体，白白净净，肌肉线条分明，没有纹身。 宋嘉林施法也确定，似乎是曹耀宗的气息。 这下曹公馆的女眷都崩溃了。 李经迈等人慌忙保护她们先回家。 但小猫娘带头哭着喊着不肯，还是刘奶奶给了她两个嘴巴子，才让她们安静些。 她们走后，现场进一步被清理。 结果也更清楚。 浴池内的人无一生还。 曹耀宗，真的没了！ 有人弹冠相庆，有人悲号失措，也有人心中涌起了些别样心思。 “好！”盛宣怀府上传来声振奋的喝彩。 盛老四眉飞色舞，那个王八蛋死的好，这下再没人能压着老子了！ 他觉得他马上就要原地起飞了。 振奋之下，他立刻往外跑，管家要阻拦，盛老四横眉冷目：“踏马的曹耀宗都死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还敢管我？” 说完一脚踢翻管家，亲自驱车到现场转悠了下。 确定真相后又杀回家，大马金刀的坐在盛宣怀对面：“爹，你老了！你放着儿子不信，巴结个瘪三，结果呢！我跟你说，时代早就不一样，咱们既然守不住家业，就该投靠洋人，我要将矿业股权卖给东洋人有什么错？” 盛宣怀气的骂道：“混账东西，你将东西卖给东洋人，不要被人戳脊梁骨？” 盛老四理直气壮：“他曹耀宗不也是这么做的么？咱们这些东西，卖谁不是卖？” 卖给可中控的英法，和卖给包藏祸心的东洋人能一样吗？ 一个是利用，借力打力。 一个是纯败家资敌。 盛宣怀因此怒斥，盛宣怀依旧不以为然，瘫着双腿对盛宣怀无赖道：“你就我这么个儿子，再说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总贴着曹耀宗那个瘪三，结果呢？以后家里的事情，你得听我的，咱们得把江南制造局的股份拿在手里，一笔笔和联合洋行算清楚。。。” 盛宣怀直接气昏过去。 盛老四上蹿下跳喊来医生，又让庄夫人去照顾，他就卷着盛宣怀的公章跑了。 和这厮相比。 杜月笙却很伤心。 他这个人爱恨分明，知恩图报。 没有曹耀宗，他就还是那个卖水果的瘪三，搞不好还要被贱人拿捏。 但现在恩主却遇刺了。 他发誓要为他复仇。 于是夜渐深。 他和万墨林，陆京士，马祥生，阿唐，聚在了一起。 隔壁的王鹏也在。 王鹏和他那个不知分寸的老娘相比，其实是个很踏实的人。 他没有任何的幸灾乐祸，只有惋惜。 曹先生刚刚在苏北才解决了又一件大事啊。 他是那么大本事的一个人，是那么大的老板啊，就这么没了吗？ 水果档前面，路灯下的桌上。 几盘卤菜，一些黄酒。 坐着的人，脸色阴沉，杀气毕露。 他们都先听阿唐介绍这半天下来，上海滩的情况和事情的内幕。 “目前，大家都觉得十有八九是东洋人做的，但凶手炸的灰飞烟灭，车也是来路不明，所以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凶手来路。另外曹公馆那边已经安排人紧急寻找蒋青峰先生。” 阿唐声音低沉的说完，话锋一转开骂道：“草他妈的，他们那些术士对术士，咱们凡人对凡人。我已经从巡捕房辞职，也拿到了家伙，林东叔虽然留着，但会帮我们。我准备这几天，就潜进日租界，杀一个东洋人算一个，杀上两个我就够本。” “我也去。”杜月笙道。 阿唐摇头：“不，月生，你要留着，带他们将地面继续弄好。我很担心，曹先生出事后，有些家伙不消停。毕竟刘占奎和李罗汉两位都已经退了，张三刀这货又死了，李虎没太多脑子。。。还得防着点宁波人。” “你是说虞洽卿？”杜月笙一惊。 阿唐面色沉沉：“不晓得，但曹先生没了，那么大的利润，宋小姐没有帮衬也难保得住！虞洽卿有无心思不论，但漕帮里的宁波人，有些是黄麻子过去的狐朋狗友，那些瘪三是不是有心思谁说得清。还有张仁奎，张仁奎可是一直端着江淮泗帮大佬架子的，他有兵能打，一旦伸手，顾老七这些苏北佬是不是会变脸呢？” 杜月笙深吸了口气：“大世界赚的我都拿出来，招兵买马，哪个不服曹公馆，我打哪个！打就打死，一个不留都弄特。” “是这个意思。谁敢冒头，先杀为敬！等曹先生的师傅来沪上，我们没丢曹先生的人，我们为他守住了曹公馆，这才对得起他的栽培！”阿唐赞同道。 他们两个做哥的你一言我一语。 其他人都只听着。 其中身份有些特殊的陆京士这时举杯：“大世界的利润我也盯着，黄楚九要是对不起曹先生，我就将他头砍下来！” “好。” 江风中的一群年轻人慨然举杯。 许下为恩主复仇和守护的约定。 就在这时。 街道路灯忽然变得阴暗，四周也格外安静。 就连浪奔浪涌的黄浦江水拍岸的涛声都听不到了。 几个人下意识回头。 一道身影从黑暗里走来。 走到近前，背着手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说：“看来你们踏马的还挺够意思的哈。老子没有白对你们好。” 第291章 盛老四又行了 这会儿。 曹公馆外，护卫们情绪虽然低沉，都狼似的四处警惕着。 其实巴不得现在有个不知死活的人窜出来。 让他们撒撒野。 但门窗紧闭的楼上。 曹耀宗的主卧内的女人们确实另外一副样子。 刚刚给宋嘉林传了讯息的小猫安静的蹲在她们身边。 林欣怡靠在韩丽雪的怀里，阿眉和宋嘉林各抱一个枕头。 确定真相的韩丽雪等人眼睛都放光。 “所以他没事？” “嗯。” 曹家从来外事不决问嘉林。 宋嘉林慵懒的依在床头：“他派猫报信之前我就知道不对劲。因为现场没有他的敕令法盘。” “那你之前还装的那么伤心，骗的我们都信。”韩丽雪抱怨着轻轻打了她一拳。 宋嘉林嗤笑：“姐，我告诉你，你瞒得住？” 然后道：“他也是临时起意，因为我们要远行，他才索性闹一出假死，让些隐患跳出来看看。至于张三刀他们，那是命，当时那个爆炸量，耀宗也只能自保。” “回头好好安抚下他们家里吧。毕竟都是为他做事的人。”林欣怡建议。 宋嘉林翻白眼：“你爹已经去安抚啦。你现在最大的责任是生娃，别操心其他有的没的。” “哼。”小猫娘伸出脚丫子踢她。 宋嘉林宠着她，随她撒娇，对阿眉道：“狗贼既要我们几个配合。那咱们就配合好点。我嘛，一天到晚张牙舞爪的，人家会自觉以为我强自镇定。韩姐天生看起来就是楚楚可怜的，不见人就好，你却太明艳，你可得装的像一点，别露马脚。接下来指不定多少人来旁敲侧击呢。” 阿眉默默点头，忽问：“五妹呢？” “不要告诉她，她是女先生，人单纯，她老子章远达也是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让他们在外边哭在外边折腾，也更能取信于人。”宋嘉林道。 林欣怡：“对！莫名其妙又多一个，哼，让她吃点苦头也不错。” 韩丽雪拍她：“你呀！” “本来就是嘛，我们几个多苦，我都给做成猫娘了，韩姐你差点给卖了，嘉林阿眉也都好难的。。。不对，她也差点倒霉哎。”小心眼的林欣怡说着说着把自己绕进去了。 其他三个哑然失笑。 宋嘉林头疼的道：“你儿子出生我来教，这可是咱们曹家的长子！给你带，带成个傻子！” 林欣怡才不生气，眉眼弯弯：“好呀好呀，我都不会教呢。可不能带成傻子！像我这么没心眼，将来怎么得了。但你不能骗他，你是他的生母！” 宋嘉林绝倒：“我骗你妹呢，我自己不能生啊！” 一顿说笑后。 宋嘉林正色起来：“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忙一些，韩姐，你要把家里法阵把持着，外人一个不见，包括李经迈他们以及他们的女眷，凡事让我来打交道。还有，曹公馆明天就开始挂白披黑，谢客闭门。他不是装死吗，他不是喜欢寡妇么，一窝寡妇给他玩。” 韩丽雪。。。 “张妈她们那边，你下个术法，让她们嘴紧点，反正也要不了几天。我估摸第一个搞事的是盛家，其次就是张仁奎。我倒要借机看看内部有多少不老实的。” 她正说着，远处轰隆声巨响。 宋嘉林立即推窗让人去打听。 没多久，下面弟兄回报道：“宋小姐，是法租界的义勇在杨浦那边搞的事情。” 法租界消防义勇里的弟兄，跑去杨浦炸了东洋人参股的发电厂。 东洋租界黑了一大片！ 宋嘉林闻言抹泪哽咽：“难为这些弟兄们了。” 但关上窗，就在床上笑的打滚：“这些憨度，倒是没白吃曹家的大米，他们搞吧，搞的越厉害，以后外人越不敢招惹我们。” 是夜。 东洋租界一夕数惊，领事发布命令禁止侨民夜行，白日也严禁离开租界。 东洋炮舰也从吴淞口开来，却给法国军舰堵着。 其余列国各种乱拉架或者拱火，尤其德国佬上蹿下跳。 但东洋兵还是从杨浦上了岸，保卫电厂和租界，防止万一。 领事也紧急发布声明，曹耀宗遇刺事件和他们无关。 结果被李经迈怼了回去。 李经迈说：“曹尼玛，大头说阿仁不是他杀的，是大炮杀的。陈其美说徐宝山不是他炸的，是郑汝成干的！奥匈国王遇刺，塞尔维亚也说不是他们干的。谁会自承凶手？你们等着，等蒋青峰来，有你们好受！” 藤田都要哭，玛德，咱们其实是一边的。 主公明明没死，我感觉得到。 但他说不清，也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忍受夹心气，最后直接摆烂，你们爱怎么怎么吧，只要不打东洋租界都可以。 然后严令东洋军队不得借机挑衅，务必克制。 理由为，帝国正在青岛奋战，不能落进德国佬挑拨离间的圈套。 嗯，他还顺便给德国人扣了个屎盆子。 但无论他怎样“克制”，事情依旧不可控制的发酵了。 首先倒不是体现在列国之间。 而是地方上。 盛老四次日便大张旗鼓的接管了江南制造局，要求重新盘点盛家在项目里的利润。 李经迈匆匆赶去，这厮一点面子都不给，带几个三井的人，坚持要透明公开。 三井的人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盛老四卖给了他们股份！ 连夜卖的！ 李经迈急怒攻心，和这个撒泼的瘪三说不清，只能跑去找盛宣怀，却发现盛宣怀竟再度病倒，还不是装的。 这次，一向刁蛮的庄夫人，竟也落泪说儿子的不是，却无能为力。 因为盛老四的搅合。 江南制造局的项目暂停，滚烫的欧罗巴军火订单都没法按约完成。 紧接着。 郑汝成又到联合洋行拜访宋嘉林。 这个老货口口声声弟妹节哀，但表示盛老四毕竟是名正言顺的江南制造局股东，这种情况下他也无能为力。 他还抬出袁慰亭的指示，袁慰亭指示务必不造成彼此的不和，将事情要理顺，主从要分清楚。 其实这就是明晃晃的联合盛老四和三井方面欺负人。 但因为江南制造局在他的地界上，法租界官方没辙。 宋嘉林也不动怒，淡淡的道：“既然郑大哥要奉命行事，那小妹理当配合，等程晓东回来，自会亲自交接具体。未亡人就不接待郑长官吃饭了。” 从郑大哥，到长官，其中味道不言而喻。 郑汝成讪讪退走，出门想，马德碧的，曹耀宗都死了，你一个商贾之女嘚瑟个屁，等盛老四熬死他老子后，等大总统称帝，你恐怕都自身难保！ 宋嘉林将他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也在冷笑。 你踏马既然活够了，回头就让耀宗送你上路吧！还有盛老四，给他脸不要，那就别要了。 第292章 你为个死鬼这么搞我？ 等那家伙走后，宋嘉林又坐了会儿，没等来苏北那边的消息，她也就不待了。 但她起身坐车往家去，行还没多远。 一辆4444的车竟当街拦住了她。 盛老四带了些安保，气焰嚣张的在十字路口，无视法租界的交巡捕，下车来到宋嘉林车前。 宋嘉林有法术护身，没带保镖。 但丝毫不慌的坐在车里冷冷看着他问：“朗朗乾坤，你踏马想干什么？” 盛老四看着坐在车内，他求不得的明艳佳人。 从宋嘉林越发饱满的身材看，他知道这是给曹耀宗滋润的结果。 盛老四心中妒火乱烧，表面淡然的道：“想和宋小姐谈谈江南制造总局于联合洋行生意的不妥之处。不知道宋小姐是不是赏面子。” 宋嘉林口吐芬芳：“你在老娘面前有个几把面子，一切等程晓东回来。” “程晓东？” 盛老四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前俯后仰道：“你觉得曹耀宗一挂，张仁奎会闲得住？” “所以你要表达什么呢？”宋嘉林目光变冷。 盛老四也变了脸：“我劝你懂点事，盛家从前清就是豪门，不是你能借走的，现在给我把八妹送来，另外自觉的签字退出江南制造局。” 这时，路边围观的人群闪动。 一身马褂的杜月笙走出来：“盛先生，当街想欺负我师母，你问过我了吗？” 盛老四茫然回头，一拍脑袋，嘲讽道：“我当是什么玩意，被老婆和表哥绿了的杜月笙啊，哈哈哈，你一个卖水果的，靠山都死了，你有资格和我说话？” 杜月笙面色平静：“你滚不滚？” “你想死？”盛老四勃然大怒，劈手要去摘身边安保的家伙，但又控制住了情绪，讥笑道：“我就不走，你报巡捕！我盛家一年给法租界捐的钱，你一辈子没见过，法租界要是拉偏架，大不了我去公共租界。。。” 杜月笙摇头：“关法租界什么事体，你既然不滚，那我就告诉你，盛家再有钱，我有命。曹家的瓦罐今天非要和你这个镶金的瘪三碰一碰。” 他话音一落。 人群后，街头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百姓们惊慌失措闪避，巡捕都闪开。 再看，北边是戴着眼镜拿着斧头的王亚乔，身后黑压压的闸北安徽佬。 南边是砂石场的人，带队的李虎。 东边，是万墨林，马祥生，王鹏，带的十六铺的人。 “把他做特！再给我把法租界内盛家所有商铺砸了，片瓦不留！”杜月笙抬手一指。 最近一直忙工会的王亚乔好久不砍人了，他第一个轮起斧头：“马德碧的，逼养的别跑。” 人山人海呐喊而来。 刚刚还老卵的盛老四吓得急忙钻进车，都不管护卫他的保镖，和几个三井来的买办，仓皇大喊：“快走，快走。” 司机也怕死，闭起眼睛疯推油门杆。 车头顶上几个人，还一把斧头从侧面破窗，哐的声擦着盛老四的鼻尖从另外一头飞出。 盛老四鬼叫：“救命啊。没王法了吗。。。” 亏司机跑的快，车好歹冲了出去。 惊魂未定的盛老四回头看。 人群里，一把把斧头高举落下，噗嗤噗嗤噗呲，他的人连踏马一枪都不敢开，就被活活砍死。 但刚拐过路口，林东等巡捕在墙角抽烟。 看到他的车，林东直接掏枪。 盛老四！！！ 我尼玛，跑啊！ 车走投无路之下冲去沪西，又拐闸北，贴着“墙根”进了公共租界，他才略松一口气。 可是前面又英租界巡捕设卡检查。 一群红头阿三虎视眈眈。 盛老四的车刚停下，严老九从人群后面闪出，拉开车门，抓着盛老四的头发将他揪出来说：“你踏马车上藏有违禁鸦片，抓起来。” 盛老四都迷了，惨叫：“严老九，你假公济私，曹耀宗都死了，你为个死鬼这么搞我？” “嗯啊。”严老九非常实在的承认，接着明晃晃安排人将鸦片放车里。 然后将盛老四捆绑，堵住嘴，送老闸巡捕房，吊着才松开他的嘴！ 盛老四被折腾的已经没了半条命，哭嚎问：“你疯了吗，你为个死鬼，你这么搞我。我们还喝过酒。” “是尼玛的我敬你酒，老子干了，你都不碰杯子。”严老九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曹先生当你是个弟兄，要带你，你自己不争气，这特么他才出事，你就欺负他家女人，知道不知道祸不及家人，你个逼养的江湖道义都没了？” 盛老四啊啊惨叫：“你敢放开我，我踏马弄死你。” “弄我？老子先弄你，把共舞台那个青衣喊来，弄他皮燕子。” 严老九是社会底层上来的，早年什么没玩过？什么都头头是道，道道都能走。 盛老四一听大惊失色，这个不可以。 但没用。 马上进来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扭着腰来到他身边还嗅嗅，随即就扒他裤子。 盛老四晓得不好，开始怂了说：“救命啊，不要，大哥，大哥，九哥，我错了。” “你先弄，先进去，插上他再和我说。”严老九叼着烟抖着腿指挥。 盛老四顿时感觉凉飕飕，然后有个滚烫的玩意靠近，他吓得紧紧的，乱扭尖叫：“祖宗，我错了，我尼玛我投降！我去曹公馆磕头，这个真不能弄！” 严九林心如铁石：“你知道我请人家来，花多少钱吗？不给咱们大青衣满意，以后我去看戏他都不理我。” “你别动嘛，死鬼。”背后那“娘们”也很急。 盛老四终于哭了：“九哥，我求求你，放我一马。求求你，我不能啊。。。我不好这一口啊。” 啪，严九林打个响指。 青衣怏怏穿上裤子，弹了下盛老四的小雀扭着腰去外边了。 严九林拿起笔：“姓名！性别。。。” 盛老四：“不是，九哥，你这么弄没意思吧。” “那我再喊他进来？” “我踏马说行了吧，我是盛老四，啊不，我是盛恩颐！男的！” “老老实实说吧，你准备怎么算计曹先生的事业！” 这件事牵扯不少，盛老四立马眼睛乱转。 严九林见状呵呵起来：“行，我这就走，让他来玩你，顺便请人搜魂，把你搞成个煞笔，你老子的关系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也护不住你！李经迈更不会帮你！四爷，您先享受着。” 说完他就走，都不带犹豫的。 盛老四大惊失色：“你回来，我尼玛，你回来。。。” 青衣走了进来，拍着他胸前，掩口一笑：“死鬼，你怕什么，我拿毛巾先给你擦一擦哟。” 盛老四！！！破大防：“严老九，你麻痹回来，我说，活祖宗，爹，我说还不行吗！弄我我就死也不说！不不不，弄了也说，但能不弄最好不弄。。。” 第293章 淮扬间的暗流 看到大名鼎鼎的四爷原来是这副德行。 严九林还没说话。 那个青衣已经不屑的骂了起来：“人家都说我们戏子是下九流的东西，四爷您原来也不过这么回事啊。” 放在过去，盛老四一句话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这会儿也只能忍着，但眼中恨意一闪。 可他忘了。 这些角儿整日在泥潭里打滚，见惯世间阴暗，青衣只一打眼就晓得，自己给这位记住了。 其实从他被严老九喊来，就已经给记住了。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是如此。 想到这，青衣也是将心一横。 盛老四顿时嗷了声：“你踏马真来。。。” 哐！ 一道镁粉燃爆的火光将他的脸照的雪白。 严老九笑吟吟着交代手下拿去将底片洗了，随即翘起二郎腿问盛老四：“还要继续玩下去吗？不想玩就说。” 此刻，宿迁县衙已成张仁奎的临时驻地。 县衙内正坐着两人。 一个是张仁奎，一个是徐州那位金钱鼠尾的王先生。 王先生哈着腰，脸上的皱褶都叠出花，他说：“奎帅，这世上谁都为混口饭吃，您和辨帅也没死仇。如今反正曹耀宗没了，咱们不如恢复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张仁奎不动声色问。 王先生低声道：“联合洋行的项目分股，都给了宿迁的土包子，也太不值得了。辨帅的意思，他出钱，您出面，合起来顶一把。让这些土鳖退出，拿到的股份咱们二一添作五，以后烟酒厂的销售，咱们徐州也能帮忙。再往后，要是能将厂子都拿下，您占大股份。” 张仁奎眼皮微跳，心想妈的巴子的，老子这头才安排人去和程晓东闹一场，张勋也凑来了。 王先生见他没吭声，进一步道：“奎帅，咱们辨帅还有句话，等一定时候，他是要北上的。到时候把徐州给您，也好过给外人。咱们实则是背靠背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之前那些误会，都让他过去，您看如何？” 疑心病甚重的张仁奎闻言先是怦然心动，却随即警惕。 张勋这么卖好，别踏马是烟雾弹，今天晚上打过来吧。 另外。 地盘就是命根子。 张勋说来日北上将徐州给自己，分明是个屁。 完全不可信。 他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 张仁奎于是冷笑起来，义正言辞的道：“别耍花腔了，我只守着淮扬这片地就足够。对辨帅的地盘不感兴趣。至于辨帅说的，啃掉宿迁大户的股份一事，他有本事他去谈，我不拦着，但我守土一方，实在做不来这种夺人财路的事。” 说完张仁奎举杯送客。 王先生只得讪讪而退，但想，这个张仁奎真是个滴水不漏的老狐狸。 辨帅要离间他和上海曹家，以及陈其美等人的关系。 他却借机反将一军。 坐看辨帅顶替本地大户，到时候他再来一出“为民做主”或者“违规操作收缴官府”，既赚了名还得利，辨帅却平白做恶人。 看来，曹耀宗虽死，局面还是没法翻动啊。 但他不知道。 这会儿宿迁城内，扬州人开的富春楼，正有一场宴会。 是张仁奎的副官马忠，和联合洋行的总办程晓东。 马忠的意思很直接。 曹先生竟然出这种事，谁也想不到。。。表达完“痛心疾首”，马忠就和程晓东“商议”，扬州军新得一城，要增加诸多开支。 众所周知，北洋方面对这边几无拨款。 所以马忠代表将士，想恳请程晓东先生，高抬贵手。 把本地股再压百分之五。 多一份给扬州。 程晓东一听差点气死。 曹先生才出事，张仁奎就变卦。 这也太不地道了。 说个不客气的，没曹先生，你们能拿宿迁？ 另外，你们现在就这样，等厂建好后，是不是又要找茬抬价呢？ 但这个波尔家的翻译，如今也历练出来了。 程晓东很明白，如今联合洋行最大的靠山出事后，自己强硬拒绝只会让关系僵化。 与其毫无意义的翻脸，倒不如借机摸摸张仁奎的真正意图。 程晓东便露出为难神色道：“我当然是肯的，但地方上的工作，却不是我能安排的。除非贵方有办法说服他们退股。” 马忠一听有戏，马上道：“程先生，那感情好。我去说服他们，你直接变更下名字，不就成了？” 程晓东一愣，盯着这个祖籍高邮的丘八道：“你什么意思？” “你改你的，我弄我的，节约时间啊。” 程晓东都给气笑了，心想如何和这种蠢货演戏。 简直浪费时间。 于是直言道：“马长官，你是开玩笑吧，做事哪这么容易！如今底册已经在公董局备案，要改名字的话，要有原始股东的弃权书，另外还需要撤资再投入，少一个环节，都过不了联合洋行股东们的关啊。” 马忠却是个混账，说：“弟兄，你就给个面子嘛。” 程晓东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话，真正傻眼，忍不住问：“真的是张将军要你来的？” “张将军和曹先生是弟兄，他老人家哪儿会啊。” 马忠倒也不傻，但说：“这是我们弟兄给老大的一点心意。我准备做成再和他说。” 程晓东顿时借题发挥，起身道：“你还是和张长官说清楚为好，明白告诉你，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是我没这个胆。就踏马好比你要背着张将军调兵，你敢吗？简直荒唐！” 马忠大怒，扯着他：“老子给你脸了？” 程晓东也怒了：“放开！” 听到闹翻的动静。 门外，程晓东的安保进来。张仁奎的兵进来。 双方竟成对持。 程晓东这家伙吧。 他当时连曹耀宗都敢算计，也不是怂人，盯着毫无分寸的马忠这就破口大骂道：“曹尼玛的瘪三，你有胆有开枪，看看法租界要不要你的人头，张仁奎护得住护不住你。现在老子就从这里出去，联合洋行在此地的项目全部叫停。” 说完他拔脚就走。 马忠没吓住他，这下坐蜡了，这个二皮脸竟又赔笑说：“弟兄，弟兄。” 程晓东甩手上车。 但车还没开动，又被冒出来的张武和周鹏拦住。 程晓东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们几个意思？是准备趁曹先生出事了，对我们落井下石？” 第294章 人在江湖？要不要道义！ 张武尴尬摇头：“程先生，真的是赶来，看到你们闹起来，想劝一劝，没什么其他意思。” 程晓东盯着他的眼睛。 张武眼神闪避，边上的周鹏面无表情。 程先生咀嚼了下这氛围。 他忽然恍然：“我懂了！联合洋行走了，地盘才真正姓张！至于米厂，酒厂，烟厂的计划也已经做了，没了联合洋行，你们也能找到其他人弄。是也不是？” 接着他又道：“所以你们才找这个二愣子来和我胡乱搅合。回头不好收场了，拿他去上海滩转一圈，曹家一群寡妇，和公董局的洋人，也拿这个混货没辙。是不是？” 程晓东的两个是不是，说的张武面色都发黑。 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已经尴尬的无以复加。 因为扬州方面的意图，给说中了！ 其中早在之前，联合洋行入驻时，张仁奎就担心曹耀宗将手渗入淮扬军政的盘子里。 毕竟曹耀宗背后是洋人，有钱有势，连踏马军工厂都有。 陈其美，江志青还是他的结拜弟兄。 但他只能忍着。 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不料天降喜事，曹耀宗硬生生给东洋人炸死！ 这个消息做不得假。 因为张仁奎在沪上也是有耳目的，另外江志青都佩戴黑纱紧急赶回上海去了。 张仁奎就没了顾虑，索性抓紧时间搅局，生怕联合洋行真正开始落地，不好收场。 这世间啊，一切都是利益和算计。 张仁奎的选择也不能说错。 可是他的吃相到底太难看了些。 如今程晓东当众说破。 大概知情的张武，毕竟深受曹耀宗等人的救命恩情，实在无言以对。 周鹏同样如此。 就是马忠，也没再继续装疯卖傻了。 战后的街头，一时间唯有风声。 良久。 程晓东幽幽问：“你们不会还和盛老四那边有勾结吧。还是和张勋也妥协了？感情我们曹家这场奔波，这么的不值得！” 正说着呢。 程晓东看到那边茶楼伸出个脑袋，正是之前被释放的金钱鼠尾。 程晓东顿时怒不可遏，指着那边骂道：“滚过来。” 刚从县衙出来的金钱鼠尾！！！嗖，缩头。 姓王的心中都懊悔，不该来看这种热闹。 程晓东却不放过他，抢过安保手里的家伙，往那边走，马忠要拦着，程晓东瞠目怒喝：“让开！” 马忠。。。 “让开。”张武喝令。 马忠默然。 程晓东继续往那边走。 张武和周鹏跟上。 张武颤声道：“程先生，杀一个人解决不了问题，局势如此，您又何苦？” 程晓东不吭声。 张武紧追几步：“您就算要学王玄策，曹先生毕竟不在了，奎帅总要往后看啊。” “商人重利轻别离，没想到你比我还不堪。” 程晓东冷笑：“要不然，你怎么会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早知道就该让流民吞了宿迁，再吞扬州，看你们是什么下场。” 张武彻底无言以对之际。 一直不吭声，缩头做小的周鹏嘴唇抖了抖，忽然道：“程先生，能不能安排我去上海，我家还有个婆娘和五岁的儿子。” 张武和堪堪踏进茶楼的程晓东愕然回头。 周鹏手按着腰间：“程先生，你有这个本事，再请你让我在上海做个巡捕，你看行不行？” 张武都懵了：“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周鹏哗啦一声扯开黑色的警服，往地上一丢。 借这个动作，他爆发了。 周鹏怒吼道：“马德碧的，你们的兵来了，一日搞七八次事情，搞的老子疲于奔命！这边曹先生才走，你们就翻脸不认人。江志青回去了，程先生就得吃瘪。是因为他没兵呗，那我来当这个头炮！” 程晓东这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禁目露异彩。 周鹏接着大步进屋，上楼揪下金钱鼠尾，厉声道：“这里是霸王故里英雄地！咱们不能被人说不道义！你们的生意经我不懂，但是张勋才害了宿迁多少父老乡亲，这就成朋友了？马德碧的，我！不答应！” 说完他狠狠扣动扳机。 澎！ 金钱鼠尾的脑袋在他手里炸裂。 尸体滚落阶下。 一地污血。 这是唯一一个，曹先生出事后，站出来为联合洋行发声的人。 程晓东领情。 他放声大笑：“周局长，果然是好汉。我从此认你这个弟兄，这就陪你去接嫂夫人和贤侄，然后咱们现在就回上海，至于你的住处工作，都是一句闲话，我保证你比在这里痛快。” “行。”周鹏也大笑。 这厮性子发作起来，就是这个鸟样。 另外他是真看不惯张仁奎的这些做派。 洋车随即无视张武等人直接去周家，带了女人孩子。 周鹏关门落锁，给老宅磕了三个头，上车走人。 几辆车直奔南边，到码头上火轮，就往上海。 对此，张仁奎自然是知道的。 他几次想拦，终究算了。 神色黯然的和张武道：“管束军队，再扰民，杀。” “是。” “另外，你去上海一趟，去曹公馆，再去李经迈处，带重礼赔罪。怎么说，你都推张勋和马忠以及扬州富商们身上，就说耀宗七七时我一定亲自去，给我弟兄扶灵。” “我晓得了。叔，其实。。。” “我也没办法啊。” 张仁奎仰面看天：“耀宗老弟，我是信得过的。他一走，来日陈其美吃了郑汝成，就要吞我！要是联合洋行掌握了我们的钱袋子，那就是生死不由人了！这大概就是人在江湖吧。” 张武这次没吭声。 但想。 当年你随马忠的爷爷当拳民北上，给清军打散后，你南下时卷了马家弟子投徐宝山。 后来那些子弟陆续都战死。 军中对此其实颇有说辞，你才扶了马忠当个幌子副官。 等徐宝山死后，你又吞了二哥徐宝珍的人马，拿到了混成旅中将的头衔。 然后在南北之间摇摆。 这次，你又是这样。 你分明不甘人下而已。 可是，叔。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的道理，你是真的不懂吗？ 你觉得你骗过自己，就能骗过天下人吗？ 第295章 不甘心的程晓东 再者。 曹耀宗就算没了，联合洋行的那些洋人大爷，比如李经迈，袁克文，虞洽卿，又有哪个是好欺负的呢？ 但张武身为张仁奎的侄儿，全部身家性命都依附在这个叔叔身上，关于这些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执行命令去了。 而他刚走，张仁奎就面无表情的喊来马忠，以马忠胡作非为，扰乱地方，和损害商业的名义，直接一枪！ 随即又将此事电报联合洋行。 张仁奎这种在侄儿抵达之前，就先诚恳的表示赔罪的行为，以及他还请联合洋行派遣要员来重谈生意，并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坚决执行约定等等。 只看他的这些手段。 分明是面子，里子，都给足了。 简直无可挑剔。 唯独，没了道义。。。 水路迢迢。 几船南去。 程晓东过扬州时，依旧觉得意难平。 他站在甲板上，目光阴冷迎着风，盯着千年古城。 周鹏这货，有时候也没眼力劲。 见状还在边上给他添堵说：“宿迁的那些大户，被马忠带人找茬勒索，要他们捐助军资，要他们感恩混成旅的救命之恩，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联合洋行的股份。” 程晓东闻言心火更盛，冷笑道：“张仁奎这个老家伙，到底是滕州拳民出身，也就这么点道行。” “说山东人义气，这个老闭灯义气个几把。” 周鹏骂道：“我听人说，他火并徐宝珍时，连当年结拜的弟兄都杀了。” “所以他才成了堂堂的中将旅长。但他这次也该到顶了。”程晓东近乎诅咒的说，可是心中难免悲怆。 曹先生，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好在这次他将宋小姐带走，要不然那么一个明艳女子，在这乱兵之地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呢。 想到这些可能，程晓东越发愤怒忽然眼睛一勒，说：“老子不能就这么回去。” “嘎？”周鹏呆呆看着他。 程晓东咬牙切齿：“你会打仗，老子有钱！咱们拼一把如何？” 周鹏都懵逼：“不是，程先生，我没兵啊，就算招兵一时半会也练不出来啊。” “江志青的人为骨干，漕帮子弟为兵，洋人炮舰辅助，什么事不可为？何况老子也不是去打宿迁和扬州，老子要抢他的瓜洲渡，彻底锁死他的长江口。我就问你敢不敢？你只要敢，做成这件事之后，我发誓，整个联合洋行都会撑你在苏北打出一片天！周将军！” 周鹏呆愣半响，小心翼翼问：“程先生，你这话当真？” “联合洋行除了曹先生，宋小姐，就是我话事，我之前的老板波尔还是巴黎银行的大班，整个法租界的钱都在他手上！虞洽卿，李经迈，朱葆三，沈洪来，刘占奎，黄楚九，这些沪上大佬我也说的上话！你干不干吧。” “可是你不是有江志青么？”周鹏问的也是实情。 结果程晓东铿锵有力的道：“他是能用，但他算不上曹家的人！而老子是家臣！我要为主公出这口气，守住基业，还要给未来的小少爷争一份后路！” 周鹏这下热血沸腾了：“干了干了，妈的巴子的，干了。你敢做贾诩，我就敢做许褚！拿下瓜洲渡不算，枪在手，打扬州！” “好！” 火轮随即停靠瓜洲渡码头，安保们借口休整，在外边戒备。 联合洋行的骨干则聚集一船，锁着门呜呜咋咋商议半响之后。 前面两船随即带着周鹏的妻儿，以及程晓东和周鹏的请命血书一起回沪。 程晓东则以船坏了为理由，停靠本地。 但电报直飞沪上，领事馆，巴黎洋行，义勇，联合洋行各处。 于是，是日。 先是张仁奎的电报把宋嘉林恶心个半死。 紧接着程晓东的电报便在沪上卷起了千层浪。 公董局因此紧急召开会议。 波尔和白德安坚定支持程晓东的做法。 波尔率先表态：“张仁奎这样的行为，违背契约精神，我支持程晓东的有限度报复行为。” “漕帮总堂是曹的资产，如今收回是合理的。”白德安义正言辞。 李经迈也道：“领事先生，这不是法国和北洋的战争，这是联合洋行为维护大家利益的行为。要不然今天有张仁奎，明天就有陈仁奎，朱仁奎。” 他们以为要说服理查，多少有点难度。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领事就道：“说这些屁话干什么，你们去安排就是，公董局官方对此一无所知！但鉴于张仁奎的行为损害了联合洋行股东公董局的利益，我将通电各法租界查封他的相关资产。” 众人大喜。 李经迈想想试探问：“运兵的话，可以用虞洽卿的船，但炮舰方面怎么办？” 理查领事顿时感觉这货和他老子一样，真是是个二鬼子，太滑头。 但朋友们都眼巴巴看着。 另外，要是法军出动，确实对事情更有帮助。 可是不能直接参战。。。有了。 理查眼睛一亮，对白德安道：“你安排个人以公董局名义，乘坐拿破仑号访问武汉法租界，顺便接管盛宣怀的煤矿。这样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都是巧合，我们只是路过，结果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但实际上可控的摩擦，这个尺度和借口你得把握好。” 白德安松了口气，立马保证说：“好的，先生。法军不会在远东有任何非巴黎授权的正式军事行动！” 领事见他回答的这么溜，好像有预案一样。 他忍不住用褐色的眼珠子盯着白德安，忽然问道：“你的好搭档曹耀宗，他真的死了吗？” 白德安嘴角抽搐，不知怎么回才好。 领事顿时心累，摆摆手：“去干活吧。” 等其他人都面色古怪的出去后。 波尔留了下来，问老友：“理查，你难道觉得那家伙没死？” 领事看似答非所问：“上海滩两日来发生三十多起伤亡血案，凡是对曹公馆露出不尊重意思的人，都死了。指挥人是他的门徒杜月笙。另外东洋人发疯的自证，这件屁事和他们没关系。然后还有大量白俄进入法租界，居然加入义勇。。。” 第296章 联合洋行的立国之战 说到这里，他斜着眼睛看着老友：“巴黎洋行和联合洋行的结算周期，也从一周变为当日结算。江南制造总局接到盛老四的命令，恢复生产，虽然他的命令其实无关紧要。波尔，你和我装什么？” 波尔苦笑解释：“缩短结算周期是宋嘉林提议的。我当然要帮她。但我真以为他死了，因为他那些女人都披麻戴孝。” 理查结合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往椅子上一靠给出定论：“波尔，曹，过段时间要去花旗国，他现在一定是假死，是钓鱼！张仁奎不是跳出来了吗，所以咱们联合洋行的总办程晓东，要打扬州了。波尔，你有没有发现，联合洋行已经像曾经的一个公司。” “臭名昭著的东印度？” “是的，当然我们是正义的。” 理查露出笑容：“其实这样很有意思。法租界表面上有法军，私底下我们也该拥有自己的武装。这样才能保证公司的利润。不过，这个混蛋真踏马喜欢寡妇啊。” 波尔愣了下，狂笑起来。 理查也前俯后仰。 他觉得乱世的远东，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家伙，确实有意思。 半响后，理查道：“欧罗巴打起来了，波尔，故乡以后到底会怎样谁知道呢，所以全力支持这个家伙吧。” “我以为你会介意他有时候的一些强势。” “你想多了，我已经五十多了，我没有皇帝梦，更没有变态的掌控欲！话说谁会介意一个能赐予我健康的法师，偶尔做点出格的事情呢？” 理查翘起二郎腿：“何况他这些做法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他也不会少我们一个子儿，这样的人，值得同行！” 波尔颔首，给出定调：“理查，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将是联合洋行的立国之战。” “那就期待程晓东，能干碎那个瘪三！” 波尔随即告辞。 为老友带上门时，他注意到老友的鬓角已经花白。 波尔想，是啊，谁会拒绝一个给自己利益，以及健康的朋友呢？ 想到救了自己的曹耀宗是假死。 精于经济，却为人厚道的波尔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而此刻。 躲在曹公馆的曹耀宗却表情扭曲。 仿佛个o(╯□╰)o脸的大头鱼！！！ 不是，程晓东这个狗东西，平时看不出来啊！ 宋嘉林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说：“老爷，你可以啊。” “关我什么事？”曹耀宗手一摊。 宋嘉林娇嗔：“怎么不关你的事情，联合洋行的关系都是你打下来的，现在你人消失了，一个手下都能折腾出这样的动静，连炮舰都调动了，你还不厉害？” 曹耀宗想想也是，于是得意洋洋，去摸女人的腰。 谁料宋嘉林今天格外敏感，竟尖叫说：“别碰我。” 曹耀宗？？？ “人家身上不干净，这会儿越碰越骚，还没办法泻火。说真的，你还不如真死了呢！看你就烦！”宋嘉林提到这件事，莫名火大的很。 曹耀宗！！！ “说吧，你怎么看。”宋嘉林恢复了正常。 曹耀宗却走不出来，恼火的瞪着她：“你看我就烦？” 边上的阿眉推他：“哎呀，别闹了，你说呀，接下来怎么办。” 曹耀宗叹了口气：“打呗，那个周鹏要是可以，以后就用他，这样也能配合杜月笙收拢苏北的江淮四帮。” “真打？” “打。” 曹耀宗顺势而为：“张仁奎既是这种态度，那就没什么好可惜的，回头你再找克文和章远达，帮他运作下，让他去做通海镇守使。” “老爷这个主意漂亮。”宋嘉林合掌赞叹：“他本来就有这个名头，安排他去上任，扬州成了飞地，他不放都难，除非抗命！那北洋也要和他说话的。” “到时候张勋，郑汝成，我们三家发力，他拿什么立足扬州？去南通养老吧。” 曹耀宗转着敕令灵宝，还有半截话没说。 他根据气运判断，再过些年，江志青会带南兵北上。 既然这样。 早点将江北最大的钉子拔掉，也能多为国家民族保留点元气。 因为后面就是滔天血海。。。 但不破不立，一切苦难终会过去的。 “你又在想什么？”宋嘉林用白里透红的脚趾夹他的肉。 曹耀宗恶向胆边生，扑倒阿眉。 阿眉不好意思的努力挣扎，他竟用定身术！ 然后就开始忙碌。 宋嘉林都震惊了，上去玩命：“这是人家的房间，你要死啊！” 但那厮狗似的，她都拉不开！ 半响后。 宋嘉林气的转去韩丽雪那边咬牙切齿：“他就是狗。随时随地！” 韩丽雪叹了口气：“你呀。” “我怎么了？” “是不是没怀上，心里急？嘉林，这种事急不得，我也想过，可能我们都是被他带着修炼了，所以反而不像普通女子那样容易怀孕。但怀上了就一定很健康。”韩丽雪非常有道理的说。 她整天也就操心家里的这些事，最近都悄悄的研究房中术！ 宋嘉林歪头反问：“那猫娘呢？” “她是猫呀，一胎好几个都不费事的。”韩丽雪偷笑说。 未亡人现在也活泼太多，都知道拉姐妹说另外姐妹的小话。 宋嘉林顿时笑疯。 这时被接到楼上的电话响了。 宋嘉林忙掐自己，严肃下表情，才拿起来。 打电话来的是陈其美。 “弟妹。” 之前安排人来报信的陈其美声音有些飘：“程先生的意思，你觉得怎样？反正我的态度是，你们要怎样，我全力配合。” “谢谢三哥。这些事你们男人做主吧。”宋嘉林声音低沉如新出炉的未亡人。 陈其美停顿了下：“好，我晓得了。弟妹，你要把姐妹照顾好，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们说。还有，联合洋行也好，其他也罢，永远姓曹！” “谢谢三哥。我之前就知道三哥仁义。” 宋嘉林这句话倒不是瞎说，陈其美看起来斯斯文文，其实为人仗义勇烈，四海皆知。 要不然，他也不能让多少有点毛病的江志青那么服帖。 陈其美叹了口气：“另外我和你说个事，我怕人手不够，紧急调了我侄儿陈礼伏过来，他是个懂事的，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情况你依旧打这个电话。” “你也去？”宋嘉林吃了一惊。 陈其美慨然道：“我当然去，不然算什么结拜弟兄。先这样。” 宋嘉林刚放下电话。 赵叔又在楼下说，李经迈来访。 既然“娘家大哥”来，宋嘉林忙下楼。 李经迈将包东西递来。 里面是几件前朝古物，如意什么的。 李经迈一本正经介绍，这是他老子当时留的，据说是宫里贵妃祈祷生子的科仪物件。 然后李经迈小心翼翼问宋嘉林：“你和我说个实话，耀宗是不是没事？” 宋嘉林滴水不漏哭道：“大哥，哪有你这样问的。他真死了啊，你居然还送人家这些！你让我找野男人吗？你给我滚！” 第297章 各方云动，淮扬疫！ 滚就滚！ 李经迈拿她有什么办法？ 就这么给硬生生的赶出去了。 他黑着脸坐车里后，忍不住骂道：“妈的巴子的，俗话说祸害遗千年，耀宗那货怎么可能出这种破事，我看他是在借机清理门户！我算个什么娘家大哥！屁呢，她和我还装！” 但他终究不敢肯定，也由于妖精演的很像。 而他这种怀疑，在程晓东的血书抵达沪上后，彻底烟消云散。 这份请战，就如曹耀宗的死亡证明。 就连心眼最多的虞洽卿都炸了。 他安排好份内的事情，还跑去和沈洪来道：“我阿德在沪上是响当当的角色，也受过耀宗恩惠。出这种事，我能连程晓东这种办事的都比不上吗？再者咱们宁波人也不能被其他人笑话！你给我再调一波人出来，费用算我的。” 四明公所的掌事人点头：“阿德，你不要激动，你和耀宗是弟兄，我和你们也是弟兄，人我出，费用勿需，只有一条，我要问清楚，谁带队，这毕竟不是砍人，是打仗，这些弟兄里会放枪没几个。” “陈其美带江志青。” 听到这两个名字。 沈洪来放心了，斩钉截铁的说：“你去准备船，今晚十点，十六铺码头，少于三百个人三百条枪，我跟你姓！” 类似的事情也在闸北上演。 安徽工会驻地。 王亚乔撑了撑眼镜：“这次要弄，就弄足！他们打他们的，我杀我的！谁跟我去宿迁的，今晚在十六铺碰头。” 忽有人禀告：“七哥来了。” 顾老七走来：“你要弄啥子？” “关你鸟事。”王亚乔谁都不鸟的一个人，心情不好，语气格外冲。 顾老七不和他计较，坐下道：“你别冲我喊，我没得罪你。我本来是问你个事情的。看样子你已经有主意了？” “什么意思？”轮到王亚乔懵了。 顾老七没好气的道：“我安排个戏班子，去扬州唱戏！想和你商议还有个什么好办法，借机炸了那个逼的督军府！” “你不是和曹哥关系不近吗？”王亚乔闻言愣住了。 顾老七都无语，拍案道：“你怕是个呆逼！整天就晓得拿着斧头砍人，还讲什么无政府主义！你踏马无政府你认大哥！ 早些时候，占奎哥给妖人扒皮，耀宗收拾那些货的时候我都在场好吧。现在他出事了，我顾老七是吃屎的？ 我和他不近？我不就是最近弄天蟾大舞台，忙了点吗？ 九哥办事我哪次不配合！还有，最近月生收地盘，闸北这边我没帮衬吗？” 原来这样啊。 王亚乔推推眼镜：“行，那咱们商议商议。你别骂人。” “咱们谁先骂谁的？另外江湖辈分谁大？”顾老七挺有理的问。 王亚乔：“曹！” 另一边。 袁克文也在忙碌。 好几年不愿意搭理袁克定的他，正在奋笔疾书。 抬头是：大哥安好。 收尾是：弟克文拜呈。 主打一个态度恭顺，狂舔兄长。 目的是要将张仁奎落实去南通，当他的通海镇守使。 务必让张将军实至名归。 文人说话拐着弯。 他的意思其实是，张仁奎挂了职还敢不上任，大扬州独立了吗？ 我北洋政府体统何在！ 我袁家权威怎么体现？ 要是你连个张仁奎都搞不定的话。 那你还做个几把的太子梦！ 不如歇菜吧，哥！ 。。。。。。 关于沪上的这些动静。 看似声势浩大，外人一点也不知道。 因为这些都是近乎“封闭”的联合洋行一脉内部的事情。 但郑汝成还是听到了些动静。 主要是盛老四那副态度，和三井方面的缩卵，让这个北洋老狐狸，嗅到了些不安的味道。 他卖力打听后，确定曹家好像要搞事情。 不仅仅杜月笙和王亚乔在沪上到处杀人。 虞洽卿，李经迈等人，好像还在聚集人手。 另外他最在意的陈其美，江志青，似也有远行的意思。 只是郑汝成脑洞再大，他也想不到，买办头目程晓东竟敢拉着宿迁警察局长周鹏，要打瓜洲渡！ 这谁想到？ 张仁奎也想不到。 该做的，他做完了。 现在他早已经将全部精力放在整顿地方，以及搜刮利润上。 兵过如匪不是随便说说的。 尤其在乱世，当没有一个强权政府约束。 各地割据时，客兵天生就有一种“反正只来这一次，不拿白不拿”的心态。 没有真正乱世雄心的张仁奎，本身也多少有点，将宿迁依旧当缓冲带。 吃饱喝足他回扬州继续称王称霸的心思。 上行下效时，上面一些缝隙，到下面就成深渊。 虽说他已经约束了士兵，不得侵扰地方。 可是他哪次不说？ 甚至他杀马忠是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混成旅中下层军官，依旧放开手，在宿迁胡作非为。 由于和扬州兵多少有点交情的周鹏走了。 地方的警察面对军队根本无能为力。 于是也就短短两日。 宿迁县城屁大点地方，就出了三十几条人命。 说个不客气的。 僵尸攻城时，宿迁城内的伤亡都没这么多！ 虽说老百姓们受不了了，基本上都跑去乡下躲起来。 但多少大户人家还给控制着不让出城。 因为这些原因。 县城那边答应供给流民的东西也开始偷工减料。 一直在流民营地的印愣，平时只忙着看不救人，不问窗外事。 等他发现情况，已经晚了。 流民营地内，一个区域，出现了一种疫病。 其症胸生红点和白毛，且发作起来非常快，几个时辰后，就会咳嗽到吐细小的血块。 还有人腹部肿胀，食不下咽，最后咳出来的，仿佛西瓜瓤！ 印愣确定病患的情况后大惊失色，因为这些都是鼠疫的变种！ 情急之下。 他不得不紧急通知张仁奎，务必抓紧时间送药材来。 同时建议全军也需要服用药剂进行防范。 不然的话，也许会祸害淮扬各处。 当然印愣也不傻，他虽因为忙碌，不知道张仁奎那些操作，但走南闯北的他明白官府未必可信，尤其张仁奎是客将，恐怕不会对本地负责，除非此事闹的声势浩大。 所以他同时还安排了身体健康的善通，秘密往上海登报呼吁各方捐款和防范。 而张仁奎的反应不出他所料。 得知这个情况，张仁奎吓得不仅仅急忙封锁各处通往扬州的水陆要道，甚至还在流民营外架起了枪！ 第298章 震耳欲聋的风声 目前，流民营地还有不足两万人。 放在河畔的平原上的聚集地，依旧浩浩荡荡一片。 张仁奎的兵从县城来，从西到南，唯独留北边的缺口。 毫无疑问，他这是要驱赶流民返程，但印愣拦在了枪口前。 大和尚一脸的穆然：“奎帅，这是何意？” 张仁奎冷声道：“大师傅何苦明知故问。这些人都不是本地人，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理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奎帅就没想过，北地会因此引发病灾吗？” 张仁奎不愧枭雄，坦然相告：“想过，但总好过扬州遭难。另外我也不是不救治，是力不能及。再者，凭什么山东的祸，让我们来收尾。” “你也是山东人啊。”印愣叹道。 张仁奎点头：“是的，但我也有守土之责，数十万淮扬百姓的安危，和区区乡情相比算不得什么。” 印愣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再叹息了声合十道：“善通已往沪上寻求帮助，奎帅请再等几日吧。” 张仁奎一听大怒，因为这说明印愣是存心将事情散播出去的。 他终于失去耐心，咆哮道：“谁让你安排他去求援的！曹耀宗都死了！上海能给这边多少帮助？大和尚你为一点虚名，要让扬州十户九空吗？” 印愣也气笑了，救人难道错了？ 上海各界的力量难道没有扬州大？ 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和尚神色越冷，道：“老衲奉命北上救民，中了三枪，至今未愈！若这也是沽名钓誉，且问问你身后将士信不信！另外奎帅，你要赶他们走，徐州一定不允许他们过境，这数万人将死无葬身之地！这是数万人啊！” 张仁奎越发暴躁：“谁让他们来的？” 印愣怒吼：“那么当年是谁让你背井离乡的？是这吃人的世道！” 张仁奎顿时一愣。 印愣悲声道：“奎帅，高抬贵手吧。老衲保证他们不会南下！现在这种情况，就地救治是唯一办法。老衲请你高抬贵手，哪怕等个三五日，上海各界必送药材来！不然，老衲死于此地给你谢罪！” 说着，印愣双膝抵地，对张仁奎跪下了。 张仁奎大惊失色，急忙闪避。 哗啦——紧接着，竟是数万面有菜色的流民跟着印愣，对张仁奎和混成旅官兵们跪下了。 数万人求生之愿，是何等强烈！ 张仁奎呆呆看着这一幕，神智都给冲的摇摇欲裂。 他身边的扬州兵，也不由自主纷纷垂下枪口。 就在这时。 澎——城门楼上响起声枪响。 众人惊骇回头。 周鹏的侄子周晔带着群发小和叔叔的旧部，站在那里厉声叫道：“草拟吗的，你们来了，又是吃大户，又是抢娘们！县城死的人，比流民攻城时还多！现在还要杀印愣师傅，还要赶杀几万人！老天答应，我们都不答应！” “你们要钱，要人是吧，县城现在家家户户大门打开，给你们进去拿，进去抢！” “我们只管救人！你们只管阻拦！”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也是爹娘养的东西，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说完周晔带人下楼，无视那些城内的扬州兵，敲锣打鼓挨家挨户通知，全城门户大开，捐缴药材粮食，送往城外。 与此同时。 城外张仁奎部队里，走出些人。 这些都是流民里新招的精壮。 他们无视长官的喝斥或警告，毅然放下武器，脱掉灰白军服，走回营地。 混成旅，无人敢开枪！ 印愣见状也合十起身，对身后流民道：“生死都是定数，但定中有变。诸位也都起来吧，接下来听老衲安排。。。” 流民里健康的精壮，负责和城内以及必定会来的上海方面接触，运送东西和药物。 重病患聚集于东南角，江志青当时剿灭辫子骑兵的丘陵下。 死者由轻病患集中后焚烧。 这个过程里，数万流民和县城居民，无视张仁奎，和他的混成旅。 数万人虽在忙碌，却都沉默着。 唯有风声震耳欲聋。 张仁奎面色灰白。 他知道。 如今对他而言。 宿迁的民心已丧尽，山东流民也已当他是仇人。 就是部队内部恐怕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名声也将毁败！ 张仁奎想明白其中可能，终于开口道：“我不过是为数十万扬州百姓安危考虑，倒是没有大师傅这种格局，罢了！各部继续扼守水陆，派人回扬州调集药材粮食！其余人加入救护，听从印愣大师傅指挥！警卫营，随我去徐州，找张勋要药材粮食！” 。。。。。 当又一个深夜来临。 上海滩法租界。 忽有几十个精壮，闯进某个扬州商户家里。 肥头大耳的商户被描龙绘凤的漕帮子弟从床上拽下，拖到堂屋。 看到坐在那里的杜月笙，他整个人都傻了。 杜月笙身体前俯，语气阴森：“实不相瞒，今夜联合洋行的军队北上，去夺瓜洲渡了！就连法军都动了，我现在先带你去看看这个西洋景！” 商户。。。联合洋行都有军队了？ 片刻后。 魂不附体的商户被拽到码头。 只见码头外，巡捕林立戒备。 码头内，靠着起码二十艘招商局的大火轮！ 码头上，无数臂扎红布的精壮正登船！ 其中还有许多金发碧眼的白俄！ 连踏马红房子西餐厅的老板尤克列夫都在里面！ 商户是张仁奎在沪上的耳目，认得出这些精壮里，竟还包括了虞洽卿的万国商团中华队，还有法租界救火义勇，居然还有陈其美，江志青！ 岸边更有无数沪上名角相送。 李经迈，虞洽卿，沈洪来，袁克文，刘占奎，李罗汉，黄楚九等等。 这是真的要去打扬州了啊！ 商户彻底傻眼之际。 呜——火轮低鸣了声，开始离港。 然后消失在吴淞口方向的夜色里。 杜月笙拍拍呆若木鸡的他的肩膀：“明早发电报给扬州，这次我教你怎么说！” 商户汗流浃背：“我晓得了，杜先生。” “杜先生？” 杜月笙冷笑：“你抬举我了，阿拉只是曹先生的马前卒！” 第299章 瓜洲渡的偶遇 月下，火轮劈风斩浪，逆着长江北上。 行过闸北。 进无锡境内时。 已是凌晨三点多。 陈其美睡一觉醒来，揉揉眼，看到江志青正对窗外波光粼粼的长江水发怔。 他起身用清水漱了下口，站到江志青身后，按着他的肩膀问：“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耀宗没有死。不然法租界不会这么齐心协力。” “这个重要吗？”陈其美哑然：“再者，这不是好事么？” “总觉得和他隔了一层。” “耀宗就算利用我们，他坑我们了吗？”陈其美有点不高兴了。 蠢货才会纠结这些屁事。 聪明人应该首先考虑，自己能从某个事情中得到什么利益。 江志青不由尴尬：“大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是不知道他何时会出场，又想得到什么，有点无所适从。” “他要是真没死，必定在最后才出场，出场时指不定还得搞出个什么事。” “你意思，他心思不在这边？” “这边不是有你我吗？至于他的要求，等咱们拿下瓜洲渡，就清晰了。而这件事对我们而言。” 陈其美话说一半觉得气闷，干脆拉江志青去甲板。 迎着江风。 陈其美指着南北，振奋的继续道：“志青老弟，拿下瓜洲渡之后，江东这一段就给真正切割出来了。郑汝成也成了瓮中之鳖。等时机成熟时，江浙数日可定！搞得好，是又一次东南互保，搞的更好，那就是南军北上直捣黄龙！我们的革命局势从未如此大好！志青啊，耀宗从不曾负你我，更不曾负这个国家民族啊。” “确实！”江志青重重点头。 “所以无论将来怎样，永远不要对不起他。” 陈其美说的内容本不出奇，却莫名有种交代的味道。 江志青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接着兄弟俩再无他话，只默默站在那里，直到天色渐亮。 这会儿的瓜洲渡，漕帮总堂前。 还有一簇篝火在熊熊燃烧。 程晓东和周鹏，还有其他几个弟兄，正凑一起叼着烟打发时间。 寻常人，等个人，都容易急眼。 何况这等大事。 但说来也怪。 无论程晓东，还是周鹏，竟都是一副成竹在胸，不慌不忙的模样。 原因无他。 兜里有钱，手里有枪，还是有心算无心，那他们慌个几把！ 何况下午周晔还通过县衙的电报，告知了程晓东和周鹏，之前发生的事情。 张仁奎如今不仅仅对宿迁失去控制，还跑去了张勋处。 不止如此。 他的一旅主力也给几万流民困着了。 那么接下来沪军打瓜洲渡和摘西瓜恐怕也没啥区别了。 然而就在这时。 一艘火轮凑了过来。 依稀看到船上竟是荷枪实弹的兵。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等船靠近，竟是张武。 张武没下船，疑惑的扬声问：“周局长，程先生，你们怎么在这？” “船坏了！” 程晓东心理素质还算可以，板着脸走过去站在岸边，神情淡然的道：“等零件的功夫，顺便在这里，祭拜下漕帮总堂的历代祖师。” 他简单一句话，借口都齐备。 要是没后半句。 张武就会纳闷，船坏了，大佬留下来等？ 这不明显有毛病嘛。 但现在合理了。 程晓东接着还反问张武：“你这是去哪儿啊。” 张武苦笑道：“我去上海，替奎帅给沪上赔罪，之前真的只是误会，都是马忠胡乱搞事，他都已经被奎帅杀了。” 他提到这个，程晓东皮笑肉不笑：“我也只是个办事的，张长官和我无需多说，您请。” 张武讪讪看向曾经同生共死的周鹏。 周鹏懒得理他，闷头抽烟。 张武无奈，只得抱拳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兄弟对周局长和程先生都是敬佩的，希望以后还能把酒言欢，先告辞。” 看他终于走了。 周鹏才长出了口气，骂道：“曹，他特么吓死爹了。” 程晓东啼笑皆非：“就算穿帮，他难道能把我们杀了？最多也是扣留。但等大军一来，呵呵。” 想到这，程晓东一拍大腿：“赶紧的，去通知下沪上，沿途注意张武。” 而这会儿。 远去的张武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到底是喝过墨水的，智商在线。 张武回看远处的漕帮总堂，心中嘀咕周鹏一家子难道在船上没下来？不然怎么都是精壮留着那里。 接着他又想起个细节。 程晓东在宿迁已经和他“近乎闹翻”，刚刚却对他态度缓和。 另外，从宿迁来这里，不过是大半日的功夫。 程晓东的船坏了，却停了半日一夜，起码十个时辰。 就算他祭拜漕帮列祖列宗，何至于这么久。 再者他们那样子，分明在等人。 莫非。。。那个程先生真要做王玄策，他杀了徐州的王先生还不够，还要针对扬州？ 又或者，曹耀宗假死，故意在给叔叔挖坑？ 不对，周鹏和程晓东当时的反应不是假的。 曹耀宗应该死了。 但程晓东绝不是因为船坏了，和祭祀，才逗留瓜洲渡的！ 想到这些。 张武的心就似给猫抓了，各种开裂的拼命想，程晓东到底要干嘛？ 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该怎么办？ 就在他纠结之际。 前面江面，一列火轮疾驰而来。 张武是顺流，那边是逆流，其实是他的火轮快。 张武看清楚后当场汗流浃背，吓得大喊：“减速，该死的，减速！” 因为那些火轮上，竟是荷枪实弹的义勇，还有白俄！ 而后面竟还有艘巨大的法军铁甲炮舰！ 双方越来越近。 现在把船打横就是找死。 唯一可能，是擦着江岸溜走，还得对方看不见他。 但这怎么可能！ 呜呜呜——鸣笛声中，三艘火轮离队加速直奔上游，这不是强行突击，是包抄他们后路来了。 与此同时，其他火轮列成纵队逼来。 “淦哦。” 张武垂头丧气：“别反抗了！停下等吧。” 他手下闻言面面相觑，心想谁踏马想反抗了！ 滑稽的是。 这么紧张的关头，滴滴滴滴。 火轮上的电报机居然响了。 恐怕是张仁奎的来电。 果然是他的来电。 传令兵声音干涩的根据译文向张武汇报道：“奎帅急电，沪军可能来袭，令你速回扬州。” 张武心想，你还不如不读！ 这时，砰砰砰！对面警告的枪声响起。 陈其美出现在船头，冷声问：“诸位这是去哪儿啊？” 张武。。。 第300章 死到临头为何扯大义 “讲。”江志青叉腰喝道。 张武垂头丧气：“卑职张武，奉奎帅之命，去沪上给列位解释赔罪，我方绝无霸占联合洋行利益之事，罪魁祸首马忠已被奎帅枪毙。” 陈其美颔首：“不必解释赔罪，失去的东西，我们自取就是！” 张武听他一句话挑拨此行目的。 只能木然以对，然后乖乖束手就擒。 而此刻。 张仁奎正带一队军马，从睢宁县城冲出，发了疯的往宿迁赶。 与此同时。 宿迁一带的混成旅也紧急集合。 印愣和流民们都以为他们疯了，生怕他们乱来，急忙戒备。 他们却不管不顾，随即北上。 同一时间。 徐州方向，也开出了一群辫子军，往宿迁来。 得得得—— 旷野里马蹄声从凌乱，渐渐驱一。 跑的头顶都在冒白气的张仁奎目光凶狠里又带了丝抓狂。 联合洋行疯了吗？ 可是事已至此。 多说无益。 区区宿迁可以不要，扬州绝不能丢！ 回去，要赶紧回去！ 他跑啊跑啊。 十点时终于和迎接自己的部队会和。 但部队又带来新的消息。 还是三连的坏消息。 其一，北洋政府通电扬州，令张仁奎速往南通，任通海镇守使。 其二，瓜洲渡一个时辰内失陷！ 联合洋行通电表示，他们奉命修缮漕帮总堂，为防止误会，请贵方船只，军马，不得靠近！ 勿谓言之不预。 另有洋鬼子的炮舰，去了炮衣，将大炮对准入江口！ 理由为，有侨民在瓜洲渡遇到麻烦，需要保护！ 最后一个坏消息是，张勋通电，说沪军司令郑汝成急报，叛逆陈其美率军进攻扬州，他已率部南下，助阵来了！ 张仁奎听闻仰天大叫：“老子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放纵马忠这个混账，恶了联合洋行！这是天要亡我啊！” 胯下战马都被他惊的唏律律的打圈。 周围部下们则无一回应。 大家都在想，大帅，事到临头，你还在自己骗自己，有意思么？ 忽然。 张仁奎一咬牙：“草特码张勋！” 众人？？？ 张仁奎继续大叫：“老子是革命党！他是反动北洋，满清走狗！居然污蔑我请他打陈其美这样的同志！” 众人？？？ 天罗地网，死到临头，大帅为何扯大义？ 张仁奎目露凶光四处张望，看到前面半里的左侧高地，喝道：“张勋必定想不到我会停下来打他！传令，后军变前军，往那边埋伏！到时候等我号令，枪响便冲！ 唯有拿下张勋的人，我才能逼退陈其美，才能保住扬州，弟兄们，此刻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务必万众一心，才能回家！ 击败敌人，全军重赏！” 在他周围的军官愣了下，轰然答应。 同时心中佩服的想，大帅不愧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 竟在这种局势下，找到一线生机。 可不是么？ 张勋本就是对家！ 现在通电联合大帅打陈其美！ 搞的世人以为大帅投了北洋，大帅因此看似没得选，但大帅要是拿了张勋的人头，谣言不攻自破！ 按着大帅那张嘴，接下来指不定还能翻出什么花来，别的不说，陈其美还好意思打扬州吗？ 大帅能哭到孙先生面前去求公道！ 既明白了大帅的花招。 一心要保富贵的混成旅官兵顿时士气沸腾，嗖嗖的往高地后面躲。 张仁奎则快马加鞭跑上去，拿着望远镜亲自瞭望。 顺便心中进一步琢磨。 张勋肯定想不到他玩伏击。 吃了张勋的一口肉，再拿张勋的脸去逼陈其美。。。不，不必逼，直接通电全国，阐明立场，陈其美自然骑虎难下，这样我顺便还能怼回袁慰亭的“通海镇守使”上任命令！ 一举多得，妙！ 至于联合洋行这边，等事情定了，再亲自去一趟沪上得了。 “到时候我挟击败张勋的威风去了沪上，他们也不好做的太难看，那么这事也就过去了，对！就这样！对了，我还可以借机在沪上呼吁各界为疫病捐款，这样名声也有了。。。” 张仁奎越想越振奋，将望远镜递给手下，让他们注意观察。 又亲自下去严令弟兄们等会务必藏好，等辫子军走一半再打，不求全歼，只要吃掉一半，就足够！ 之前士气颓废的官兵此刻都已经将他当神，毕竟他这操作太牛逼了不是？ 一个时辰后。 张勋的部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想趁火打劫的他，这次动了血本，来的竟是六千骑兵！ 徐州虽然在北，靠河南山东。 到底不是真正的中原。 骑兵是很精贵的，六千可是辫子军全部的精锐。 只听马蹄声隆隆，震撼大地。 但离的还远，张仁奎继续鼓舞士气说：“不要慌，这踏马又不是三国，咱们一枪打过去，赤兔马都吃土！” “张勋这厮包藏祸心，要害的我们无家可归。” “所以等我号令，就搞起来，弟兄们，立马搞起来！” “打赢张勋，风风光光回扬州！！！” 一番折腾后。 大地越发颤抖。 张仁奎也终于闭嘴，趴回高处透过密密的野草往下看。 辫子军穿着北洋军服，却拖着金钱鼠尾。 然后胸口还有个不伦不类的前清兵服的“勇”字。 大概张勋也给了足够好处。 所以这些兵气势汹汹，目光炯炯，满脑子只想追上张仁奎，挟持他一起去打陈其美！要是张仁奎不答应，就先火并一场，这样好歹能削弱宿迁南边的力量！ 民国天空下的乱局里，从来勾心斗角。 只看谁棋高一着。 但这次，显然是张仁奎玩的更花一些。 一刻钟后。 骑兵前锋掠过此处，趾高气昂的他们没有细看。 也因为趴在高地后面的扬州兵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又一盏茶不到的功夫。 大队人马终于过岗。 轰隆隆！六千骑兵，二万多只马蹄重重的跺地！ 张仁奎热血沸腾长身而起，枪在手，跟我走！ “打！” 山岗下，骑兵中段一个踌躇满志的老头闻声惊骇抬头，没容他反应过来，边上一阵密集弹雨已掀翻他不知多少部下。 经验丰富的张勋知道这种局势下，没法打。 他只能喝令前队猛冲，他带后队掉头就跑！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此地三面宽敞。 几千骑兵，虽然一个照面死了大几十个。 但借机前后分裂乱窜。 反而减少了死伤。 张仁奎威风凛凛：“老鞑靼，给我站住！” 眼睛乱转，又大喊：“张勋死啦，弟兄杀啊！” 张勋拼命打马睢宁方向，跑的脑后的辫子都支愣起来了，张仁奎，你踏马给我等着！这事过不去！ 第301章 进扬州！ 一日后。 瓜洲渡。 听闻消息的陈其美诧异的问：“所以张仁奎将张勋干了一顿，公开的反袁了？” 江志青摇头：“这倒没有，他只说张勋是满清余孽，民国之魔！还胡诌说自己身受重伤，伤愈之前无法去往南通上任，另外他还联名印愣法师向各界求援，誓要阻止鼠疫扩散。” “这个老货不是一点点油滑，也是本事啊。”陈其美冷笑，心中其实怒极。 因为张仁奎这一出，搞的他再做什么，就成“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另一头的王亚乔，带着戏班才进扬州城，听到这事也无语了。 宿迁城头差点变幻大王旗也就算了。 搞事的还把自己粉饰成了英雄。 上哪儿说理去！ “大哥，炸不炸？”弟兄气势汹汹问他，王亚乔抿了抿嘴：“你们等等。我去找陈其美问问。” 换做其他事，王亚乔只管干。 但这件事涉及到他最佩服的曹耀宗，他不能随心所欲。 于是下午时。 王亚乔和陈其美碰了头。 对于这件事，陈其美的看法也是一个“等”字。 等上海曹公馆那边的反应再说。 曹公馆的反应很快。 早在张仁奎瞎比比时，他们就行动了。 所以没会儿，就有一艘火轮后面跟着一列拖船抵达了瓜洲渡。 所谓拖船，就是用一艘机器船，将些负责运货的低帮船接驳一起，就和地面的火车似的。 船上装的都是联合洋行运来的粮食和药材，火轮上是沪上药局的医生们。 程晓东上船后，船队直去宿迁。 接着陈其美也收到了封电报。 “三哥如面，令王亚乔先潜入城，控制张仁奎家眷！你再以周鹏为乡亲复仇名义，进扬州！弟耀宗。” 陈其美看着电文，深吸了口气。 耀宗既然没事。 这应该就是个坑，针对张仁奎的坑。 但耀宗更多是顺势为之。 因为曹耀宗的本意是破尸兵，救难民。 然后发展宿扬事业，谁晓得澡堂子那发炸弹，居然勾出了张仁奎的底色。 曹耀宗不过是反击就不留手罢了。 想想也是。 张仁奎的那些在天下人面前耍的花枪，在耀宗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他要弄你，就弄你！ 陈其美王亚乔因此振奋。 两人商定动手时间后，王亚乔去办事。 陈其美则提来张武。 他先将曹耀宗的电文给对方看，然后道：“我听周局长说，你也是个有担当的汉子，所以不为难你。” 他说的越如此，张武越觉得不妙。 陈其美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如今耀宗令我们拿扬州，却没在表面驳斥你叔父。说明他留了余地，不想漕帮弟兄流血，更不想让外人笑话。所以扬州最好兵不血刃而下。” 张武！！！心想陈其美这是要自己去“钓”扬州门防了。 陈其美确实是这个打算：“王亚乔已去拿你叔父的家眷，沿途交涉由你来解！这是最好的办法。明确告诉你，一旦闹大，扬州还是我们的，你叔父却休想再保全颜面，金盆洗手！你选吧！” 陈其美说完，张武低头沉默了会儿，问：“陈督帅，他会怎样？” “去老老实实做通海镇守使，就当给袁慰亭个面子，毕竟他打了张勋！这样袁慰亭和我们不会太快翻脸。” 陈其美思路非常清晰。 既根据电文牢牢把握住曹耀宗的意图。 简单一句也挑出如今国内局势真相。 如今，袁慰亭正忙着他的登基大业，千秋家国梦，能不激化南北矛盾就不激化。 但袁慰亭需要台阶。 张仁奎看似聪明的选择，保全了自己，却将这种矛盾激化了！ 双方格局，高下立判。 当然了，张仁奎身在坑里，没得选，他已经做到最好。 但他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要不然上海滩的曹字头，难道是群棒槌吗？ 张武在其中，自然也没得选。 张武叹了口气，道：“好的。” 又道：“恳请陈督帅在曹先生面前转达一句，事后卑职想陪奎帅家眷寓居沪上，还望他恩准。” 他是个聪明人。 形势已经如此。 他主动让张仁奎的家眷当人质，总好过陈其美开口。 那样会损陈其美的“人格口碑”，也损张仁奎的颜面。 倒不如让他来做这个恶人。 陈其美品的出他的机巧用心，不由大赞：“张武，你是张家的麒麟儿啊！以后大家多亲近！说到底，我们和你叔父没死仇，一切只是身不由己。” “卑职明白。”张武就此改了称谓。 明明是贰臣，但就连站在边上的江志青都不认为他低劣。 陈其美越发惜才，便又对他点拨一句：“你去沪上后，要是有心，也可以和郑汝成多亲近，毕竟你是下野奎帅的人。不然，你这样的后生，就此蹉跎实在可惜！” 张武愣了下。 心想看来郑汝成死期将至。 而叔父从此失势。 自己要发展，只能站队立功，有些成就也能更好的保护叔父一家。 于是他认真敬礼：“多谢督帅提醒，卑职知道怎么做了。” “好，好，好！”陈其美更加欢喜，用力拍他肩膀。 随即就交代江志青往扬州进发，但让张武带扬州兵打头阵，且不派任何人盯梢，全权由这个聪明人自己发挥。 虽说张武已经没得选。 听陈其美这么安排，依旧有一种被信任的感动。 人和人，就怕比。 他不由想到叔父。 张仁奎纵横江淮十余年，临阵斗狠是有胆的，算计人的头脑也是有的。 但格局终究局限于草莽的层次。。。 。。。。。 此刻。 张仁奎正志得意满的端坐宿迁县衙，由夏县长陪着饮酒。 他这一圈转下来，感觉轻舟已过万重山！ 只等事情再发酵一日一夜。 后天大早，他就会亲去沪上再秀一场。 然而酒过三巡，日刚西斜，扬州的电报来了。 张仁奎喝点酒很装逼。 没看清传令兵脸色，大声道：“念！” 这人喝酒就上头，动辄还打人。 传令兵不想白吃苦头，只能大声念起。 电文内容为：我部已下扬州，奎帅家眷安好，勿念！ 没署名。 但肯定是陈其美。 张仁奎的眼睛顿时瞪的像铜铃，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真是假的？ 会不会诈我？ 张仁奎心存侥幸，还想派人赶紧回去查探一番时。 联合洋行的电报又接踵而至！ 第302章 江淮变幻大王旗 先头的传令兵一看内容，心想大帅完了。 默默将电文递去。 张仁奎咬牙切齿的硬气，将手一挥：“不看，你念！” 你选的！ 传令兵深吸一口气：仁奎兄，去通海吧，汝妻儿吾养之，曹。 边上的夏县长都听傻了。 张仁奎更是暴跳如雷，轰隆一脚踢翻桌子，桌面酒菜跌满地。 他破口大骂道：“曹耀宗，这个死曹贼！竟然诈死算计我！” 但吼完了。 心气也散了。 噗通！ 他往椅子上一瘫，面色都白了几分。 夏县长见状小心翼翼踮着脚尖先撤。 到院门边，才敢偷偷回看被两封电报打的没了精气神的张仁奎，心中想，你调戏我小妾时不是狠牛逼么，活该。。。 这时外边有人惊喜高呼。 “县长，奎帅，上海联合洋行派医生和十万大洋的粮食药材来了。” 夏县长闻言还管什么张仁奎，赶紧一提长衫下摆急促的道：“走，走走，快带我去迎请这些救苦救难的菩萨去！” 不久后，随着消息散开。 县城和难民营地欢声雷动。 边侧的混成旅营地却死寂一片。 扬州终究还是丢了，奎帅家都给抄了。 抄他家的，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曹耀宗。 现在混成旅北有张勋。 南有陈其美。 县城百姓又已当他们是仇人。 这一旅无根孤军，占据此地，难道还能独立对抗南北吗？ 渐渐的，营地里怨声载道。 世间夫妻，都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例子。 何况这些当兵吃粮的人。 部分军官或还有点依附主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捆绑忠诚。 下面的兵丁不过是混口饭而已。 他们跟过徐宝山，跟过徐宝珍，跟了张仁奎。 旗号认过袁慰亭，也认过南方，现在再换一家也不是不行。 其中一些人竟蠢蠢欲动。 警卫营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全员戒备准备弹压。 好在联合洋行的程晓东及时带人送来吃喝。 被白俄保护的那些买办雇员借机公然宣扬，这次只是上面人打架，和大家无关。 接下来大家依旧可以回扬州，愿意当兵的继续当兵，不愿意的都有遣散费。 一场祸事才算过去。 但张仁奎至此不出。 直到次日下午。 宿迁县城的疫情稳定，没有扩散的趋势。 扬州兵才开始南下返乡。 行军半途，便撞见来接管的江志青和张武。 张仁奎则被张武请上车，先行往扬州。 路上张仁奎彻底弄明白前后原委之后，一言不发，但面容明显老了许多。 张武想劝，又无从劝起，因为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而扬州路平定之际。 曹耀宗也正式出现在上海。 一亮相，他就驱车直奔郑汝成的军营外骂娘。 “郑汝成，你踏马的给老子出来。草拟吗的，你当我死了，欺负我家几个寡妇是不是？” “亏我当你是个老哥，你这个老几把，却和张勋眉来眼去，还通知他转告张仁奎，我的人去夺瓜洲渡了，你告诉我，你什么意思？” “你给老子出来！” 曹耀宗一人一车。 郑汝成明明有满营的兵傍身，却不敢出去，只在里面喊冤：“耀宗老弟，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兄弟我真以为你没了，但我怎么会去欺负你的家眷。报信给张仁奎，是因为局势如此，要骗张仁奎两头奔波，方便张勋吞他，绝不是针对你啊。” “哦？那你开门撒。”曹耀宗抖腿。 郑汝成不开，谁开谁是狗。 他继续苦口婆心：“耀宗老弟啊，我身在此位，陈其美是叛逆，是被北洋通缉的。我得知他的消息，不说的话也交代不过去啊，但天地良心，我没有派一个人去帮忙。就算盛老四拉拢我，我虽然没拒绝，但也没参合啊。” 结果这句话没说好，曹耀宗又炸了，道：“放尼玛的屁，你之前去联合洋行和宋嘉林说什么的？” “我，我。。。我那也是不得已，我。。。” “江南制造局现在姓曹，不然别怪我和你真的翻脸。”曹耀宗冷声喝道。 他来就是这么目的。 说完一跺脚。 土遁之力透地而起。 几十步外的高大营门，合抱的木桩都给撅翻。 紧接着大门便轰然倒塌，辕门上高悬的五色旗也跌落尘埃。 满营北洋兵却无人敢动。 郑汝成更是疯狂大叫：“不能开枪，不许开枪，这是我们弟兄闹着玩的。” 曹耀宗心想去尼玛的吧。 等他扬长而去后，郑汝成才松了口气。 赶紧跑回内宅交代老婆：“你等会就去下曹公馆，带重礼，就当预贺他们新婚。” 他老婆也不敢去。 郑汝成急眼了：“我不去，你不去，那踏马让谁去？你是女人，他难道打你？我去的话，他真打我，我不要脸了吗？” 他老婆见丈夫如此，都忍不住奚落他：“亏你被大帅夸为镇南侯似的人物！” 郑汝成垂头丧气：“你说的叫个什么屁话，这些官爵花头，和曹贼说有用吗？他连张仁奎全家都绑了，谁能和他搞？赶紧去啊！” 当晚何止郑汝成的老婆，盛宣怀家的庄夫人，还有沪上一些之前摇摆的人家的女眷都去了曹公馆。 宋嘉林陪着韩丽雪阿眉一起，客客气气接待，主打一个大家都是不得已，这些事都已经过去。 但收礼却不含糊。 来了，就别想带走。 曹耀宗本人却窜去了水果摊。 陪他的依旧杜月笙，万墨林，陆京士，马祥生，王鹏几个，唯独少了给调走的阿唐。 桌上，一壶好酒，几盘菜。 “张三刀的人现在也跟你了，明儿李虎会正式将十六铺方面都交给你。月生，以后好好做。” “我晓得了。” “另外下周我会远行，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我不去交代了，今天只和你闲聊几句。” 曹耀宗转着酒杯。 杜月笙等人洗耳恭听。 “世间熙熙攘攘都为权和利。张仁奎这次就是因为这些，做的心急了些。所以做人做事的耐心很重要，他哪怕等个半年，结果都不同，你们说是不是？” “是。” “大家都为权利，我也不例外。这次联合洋行打的不是扬州，打的是我们有能力维护我们的盘子。以后任何一路想硬吃联合洋行的生意，都得想想张仁奎这三个字。这才是我的目的。” “先生英明。” “不是我英明，这是大家的共识，你也该有这种想法。切记一点，做人做事，首要是出发点，出发点错了，谬以千里！” “是。感谢先生教诲。” “我这次的顺势而为，还有个收获，就是钓出了郑汝成，盛老四。做我的敌人，只认怂是不够的，我给他机会挣扎，再名正言顺的将他办了。于是江南制造局姓曹了。好了，我要告诉你的就这些。” 杜月笙忙表示自己会牢记。 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曹先生，我想问下，你什么时候能开香堂收我。” 曹耀宗哈哈一笑：“我想过，还是算了，我们做兄弟更好！” 周围人都一愣。 曹耀宗拍拍杜月笙的肩膀：“因为做我的门徒，其实委屈你了！” 杜月笙感觉他决心已下，只能躬身表态：“反正在月生心中。。。” “好了。” 曹耀宗打断他的话头，拉他坐下道：“你看看那边。” 杜月笙沿着他指的黄浦江看去。 曹耀宗语气豪迈：“明月大江，淘不尽的英雄！但这上海滩已经有了你的一席之地，而这条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等我远行，地面就交给你了！因为我放心！” “是！” 第303章 正面看了要撤退 接下来的日子，九菊那边就和死了似的。 反正没敢再搞事。 曹耀宗暂时也没找他们麻烦，只等藤田择机报信。 就这样，再无他事。 只有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便到了十一月。 沪上渐冷。 虽然公历次年的二月才过春节。 但随着冬日活计减少，很多人已经开始返乡。 法租界的西扩建设也因此放缓了些速度。 不过已经颇具规模。 只见整齐笔直的马路延伸至界外，两边是开春就会发芽的树木苗圃。 后面则是划分的很分明的洋房，以及公共房，还有相关生活设施区。 洋车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 曹耀宗看着窗外，和程晓东交代：“生意的事情我不是很懂，嘉林又随我远行，这一块我就交给你。” “请放心，曹先生，我一定做好。” “我当然放心。你是谁啊，曹家的王玄策嘛。” 曹耀宗调侃了一句，更多其实是赞许。 说着他将两块玉佩递给面红耳赤的程晓东，告诉他，这是特地为他做的护身符。 正面是七杀，背面是神官护佑。 为什么给两块。 看到心仪的女子，就拿这个送去，保证拿下！ 程晓东知道他的本事，连忙致谢。 曹耀宗压低嗓子：“接下来还会给你配安保，有事随时招呼义勇等等，另外东洋人那边，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联系领事藤田。” 程晓东一愣，没敢问，只记着心里。 “还有就是，你切记一点，西区是联合洋行的里子，却是理查领事的面子，理查又是我们在法租界的底子！所以明年开春后务必保质保量，抓紧时间。我大概秋天才能回来，希望我回来能看到这里已经熙熙攘攘。” “是。”程晓东随即试探问：“曹先生，您去这么久，扬州那边呢？” “陈其美，江志青是里子，周鹏和我派去的阿唐是面子，至于张仁奎已经服软，袁慰亭都捏鼻子，我们接着只管做生意就是，其他不问。” “那我明白了。”程晓东心中有数。 曹先生的意思，还是不参合地方的那些事情。 两人交流之际。 隔江西北望扬州。 莫名其妙成了“守土义士”“霸王再世”“国家栋梁”的周鹏，如今已是扬州的新编76混成旅少将师长。 但除了直属他的警卫营，他基本上是不去部队，只待在城内做他的兼警察局长。 这会儿。 他正在富春楼吃早茶。 扬州早茶从盐商时代就是出了名的。 比如三丁的包子，鲜肉蒸饺，大煮干丝，再配一壶碧螺春，嘿，北边的豆汁算什么？ 他既是地方长官，江淮名角。 恭维他的人当然不少。 周鹏为躲清净，只能躲临河雅间。 其实从内心来说，他更喜欢在下面的大桌上，因为那种烟火气更足。 和他一起的，是阿唐。 如今的警察局副局长。 两人都是曹家的，性格也相投，便以兄弟称呼。 “鹏哥。” 阿唐做过黄楚九大世界的招待，手脚利落的给周鹏添水，然后道：“来这儿也一个多月了，有个事想和你商议。” “商议个几把，你我弟兄，你想干啥说就是。”周鹏道。 阿唐心里暖暖的，笑的骚骚的：“成，那我就说了啊。” 周鹏忽觉得不详。 阿唐低眉顺眼：“哥，我有次看到嫂子带了个女孩，听说是你堂妹？” 周鹏呵呵起来：“那是周晔的小姨。我这辈子弟兄三个，一个最小的妹妹。就她一个妹妹。话说你几个意思？” “你排行老二？” “嗯。” “二哥！”阿唐递烟：“你看，我也是一表人才，才二十出头都当上警察局副局长了，能不能帮个忙。” 周鹏哑然，接了烟却苦笑起来：“你我自己弟兄，我不能瞒着你，我小妹。。。虽然没嫁过人，其实嫁过。” “啊？” “她十六岁就订婚了，但没过门，男人就死了。那厮是本地大户，当时还说我妹妹克夫。” “草特码。” 周鹏翻白眼，用筷子夹了枚半个巴掌大的蒸饺给阿唐，叹了气说：“当时我吃瘪也有这厮使坏的原因。因为王大勇是王元中的堂弟！可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我不是起来了么，那厮就来巴结，前段时间他婆娘才和你嫂子谈了，让我小妹嫁给她亡夫的弟弟。反正当时只是订婚，都没见过面。” “嫂子和你答应了？”阿唐闻言心都在抖。 他在花花世界见多美女，唯独没见过那样清丽文静的女子。 现在得知对方还是未亡人。 他更来神了。 周鹏为难着：“你嫂子就想，女人改嫁名声不好。” “放屁。”阿唐大怒。 周鹏o(╯□╰)o：“你骂谁？” 阿唐赶紧赔笑：“自然不是骂嫂子，我哪儿敢啊，这是骂旧风俗旧观念！他们王家不过是铜臭味十足的人家，之前还欺软怕硬，还污蔑令妹克夫，如何能因为这些观念推她再入火坑！” 周鹏斜眼睛：“你真心的？” 阿唐：“真心的，十足真心！” 周鹏一拍桌子：“行，那你去解决！我就把小妹嫁给你。马德碧的，那几把玩意我是看不上，但我不能硬拒。另外这件事不能影响我妹妹名声，你晓得吧。” 阿唐顿时狂喜：“哥，晚上我请您和嫂子，还有小妹吃顿饭如何？” “你。。。行吧，时代不同了。” 周鹏也是想让妹妹看看这厮如何。 结果当晚。 一顿饭没吃几口呢。 阿唐有点为难了。 因为周家小妹背影看了要犯罪，正面其实要撤退！ 周鹏看出端倪，找借口和他一起上厕所时，便问他什么意思。 阿唐磕头作揖：“令妹是好，但她脸上如何有个胎记，上次我没看到。” “你后悔了？”周鹏杀气腾腾手摸腰间。 阿唐含泪：“没有，绝对没有。” “你确定没有？”周鹏再问。 “绝对没有，只是好奇。”阿唐鬼话张嘴就来，周鹏冷笑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小妹自从那件事后，只要出门就给脸上贴个东西，要不是你，我才不会喊她出来呢。” “那。。。那是没有？” “你还是在意。” “没有，绝对没有。”阿唐赶紧保证道。 周鹏也是男人，看出这厮口是心非，却理解。 于是懒得理他。 而他回忆桌上小妹的态度道：“看她样子不讨厌你，再说我大哥早就没了，我是长兄，是能做主的。不过你这厮鬼话连天。。。” 正说着呢。 包厢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这是我老婆，这怎么是我老婆，她这么丑，又克夫，我才不要！” 第304章 阿唐发威 周鹏一听就晓得是冲自己妹妹去的，顿时气炸了，阿唐却一把拉住他。 “哥，我去。” 周鹏是个外粗内细的人，闻言看看阿唐，心想让他去也好。 得到允许。 阿唐立刻往那边去。 拐出这个厕所，阿唐就看到门口站着个十七八岁满脸痘痘的胖子，身边还有个姑婆。 小胖子气焰嚣张，穿金戴银。 姑婆也穿戴不凡。 然后这两个人身后还有群跟班似的。 排场倒是不小。 但姑婆正拼命拽住那个小胖子，一边锤他一边往里面赔笑说：“夫人，我家娃不会说话，你别介意，他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 你踏马当众说一个其实没嫁人的女人，丑，克夫。 这叫没坏心思，不会说话？ 没看周围客人都来了吗？ 这让周家小妹怎么做人！ 她这轻描淡写，阿唐都怒了。 周鹏的夫人果然也怒了。 室内传来个清冷的女声，正是嫂子的声音。 嫂子喝道：“王家姨太，你们家就这个家教？” 姨太太急忙赔笑：“是他不懂事，他还小。夫人您别计较。” 偏偏那小胖子绝对是给宠坏的，居然狂的谁也不在乎，依旧大喊：“我不管，你别拉我，我不要这种丑女人。” 嫂子都气破音：“立刻给我把他带走。” 姨太太也晓得不好了，连声说：“这就走，这就走。” 结果那小子被拽住还不走，道：“娶这种货色，我以后不被人笑死，凭什么克死我哥的，要我来接，我喜欢扬州慢的小曼！” 这是拿局长家的妹妹和婊子比？ 姨太太终于也急眼了，一耳光：“你闭嘴。” 没想到那小胖子竟一脚踹回来骂道：“你这个做妾的，敢打我？给我打！” 他身边下人还真冲上来。 但都是拼命拉着他，因为王家人都知道周鹏老婆的身份。 小胖子顿时更怒，左右乱打，看他竟还有点身手。 而周围闲人吃饱撑的，又不晓得被损的女子是谁，居然还有人起哄：“打的好，小少爷，去看看呢，那个女的丑的啥样。。。” 阿唐正到他背后。 今天穿着便服的他，直接一个大逼兜，从后面拍这厮的侧脸上。 那厮立马惨叫了声。 他同伴回头看到是阿唐，大吃一惊，本来要动手都怂了。 阿唐冷冷的道：“看着他。” 说完走过去，冲进那些下人里，揪住胖子的头发，就是顿猛踹。 他年岁也不大，可是身子骨和狠劲，还有这身扬州法统的煞气，不是二世祖能扛得住的。 胖子当场鼻血长流，鬼叫连天。 那些下人要上来拦。 姨太太虽然挨了打，也尖叫：“你要死啊，你敢打联合洋行董事家的少爷？” 胖子一听也叫起来：“我把是联合洋行的董事，我今天要弄死你们，给我去喊人。” 阿唐看他们这副嘴脸，哪怕不是为周鹏的妹妹出头，都忍不住了。 一脚踹飞那个姨太太。 一耳光抽在胖子脸上怒道：“曹尼玛的，联合洋行的董事我哪个不认得，你老子算个几把，告诉你，他到头了！” 说完揪住胖子，又一个抬腿，将他打的满口牙都飞了好几颗。 这会儿周围人也认出他，纷纷帮忙扣住那些下人。 阿唐厉声对饭店老板道：“打电话给警局，喊附近的巡逻来。” 外边很快脚步声夸夸夸。 一队黑皮冲进来敬礼。 阿唐没丝毫犹豫：“给我查出，他老子在哪里鬼混，要他立刻死过来给他儿子收尸！” 说完又对那胖子脸上一脚。 他穿的新潮的硬底皮鞋。 一脚，跺的那厮成个龙虾，喝令绑了。 扬州城里的力量很快动作起来。 阿唐则走进包厢。 气的脸色发青的嫂子说：“打的好，务必狠狠办他。” 阿唐点点头看向大名周慧的女子。 女子此刻已经难堪的眼睛都红了。 在十里洋场混出来的阿唐干脆走去，伸手揭下她脸上贴的东西，拿到手才知道，是块膏药。 去了后，周慧白皙的脸上还有个红印，却清秀动人。 她呆呆看着阿唐。 阿唐冲她一笑：“不要气，我为你出气！” 嫂子见状莫名眼睛冒红心，要是放在百年后，她估计会说“真好磕”！ 她连男人在哪儿都忘了。 周慧顿时红了脸，低头抽泣着，软绵绵的说：“你，你不要理他就是。” “凭什么？” 阿唐打架似的，她退他就进。 周慧不由茫然，阿唐接道：“敢欺负你，我踏马要他死！” 周慧看着洋气出众的阿唐，心乱跳，又将头低了下去。 可是，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时，她耳边传来阿唐的又一句：“什么克夫，是那个死鬼没福气，他们家就是霉，今天还得霉到底。” 哇！周慧再也绷不住了，扑嫂子怀里泣不成声。 因为哪怕她哥嫂，都没说过这种话。 甚至为她“克夫”的名声担心。 而那种担心，其实更给她压力。 外边脚步声轰隆隆，还有洋车声。 酒楼很快水泄不通。 大批黑衣跑进来。 阿唐这才出去，正好一个大胖子连滚带爬进来，嚎叫道：“郑局长，都是逆子不懂事。” 阿唐本姓郑。 “草拟吗的，问你事情。给老子立正回答。” 阿唐吼声如雷：“当年，你儿子要死，于是你的堂弟，如今已被击毙的罪犯，前宿迁警局王大勇强迫还是普通警员周局，逼他拿小妹来冲喜，要不然全家都要完蛋，是也不是？” 其实没这个事。 当时严格来说，王大勇做媒是为将周鹏绑死为他的门徒。 但这是语言的艺术。 王元中呆愣了下，急忙道：“是，是，我堂哥该死。他罪有应得。” “既然这样，你们为何在外边污蔑周家，说人家克夫！你们这是为了自家，硬生生要一个女子孤苦终老，还给她扣个说不清的帽子，是也不是？” 王元中。。。是，我该死。 “风水轮流转，可是我周哥大度。” 阿唐踩着小胖子的脸狞笑道：“我周哥没报复你们，放了你们一马，你们还厚着脸皮，要继续来娶被你们险些害死的女子。这也就算了！因为你们要巴结他嘛。但今天，你儿子竟狂妄的当众辱骂她，说她丑陋克夫！老子要利用无辜女子，儿子还恶意羞辱，天下有这样的道理？” 周围警队弟兄急忙捧哏：“混账，简直是混账。” 老百姓也都骂起来：“就是。这家人太坏了。” 王元中面如死灰：“都怪我，娇纵这个逆子，郑局长您看，怎么处置，我没有二话。” 不想阿唐大喝：“少踏马避重就轻。” 全场一愣。 第305章 有其师必有其徒 阿唐一本正经的道：“刚刚只是私事，我岂会因私废公？大不了打他一顿就是！我找你，是因为你儿子刚刚当众叫嚣，你是联合洋行股东！我现在问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和李经迈，袁克文，那样的真正贵公子平起平坐，同为股东。” 王元中呆如木鸡。 他敏感的觉察出，阿唐今天会要他的命。 想到这一层，他直接跪下了，磕头哭嚎：“我没有说过，都是逆子无知。” “放屁。” 阿唐冷笑：“你这个蠢儿子要是不听你吹嘘，怎会在外边说这些，还狂到这种地步，来人，给我将他拿了，严查他到底有没有顶着联合洋行的牌子，到处坑蒙拐骗。” 警察们顿时一拥而上。 事已至此，王元中也急眼了，跳起来挣扎道：“你就是为周家出气，故意找茬要弄我，不服，我要向上海汇报。” 阿唐一愣：“你要去联合洋行汇报？” “对！”王元中大喊：“我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再者这是联合洋行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为他们出手，我没有违法。。。” 阿唐大笑起来：“草拟吗的，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在这儿，你们叫我是郑局长。但我在上海滩叫阿唐！” 全场面面相觑。 毕竟阿唐空降，只和周鹏亲密，周鹏又不四处宣扬他的来头，所以扬州城还真不知道他的过往。 阿唐盯着再度感觉不妙的王元中的眼睛。 继续道：“我先跟黄楚九黄老板，然后认了曹先生，还帮他打了盛宣怀的儿子盛老四。这位曹先生就是联合洋行真正的老板！然后又被他调去和他叔一起当鼓楼巡捕房的巡捕！做一级探目！联合洋行的多少大事我都参合，多少敌人我都抓过杀过，至于你口中的联合洋行董事。” “如宋嘉林小姐，是我师母。” “如中堂之子李经迈，我称伯父，爷叔。” “如袁克文公子，我称他六爷，他喊我兄弟。” “如法租界领事理查先生，银行大班波尔先生，总监白德安先生，他们喊我是巡捕房最帅的boy！” “在上海滩，我能调请万国商团，义勇，英法巡捕！” “我踏马工资不算，过节红包都是曹先生亲自给，平时奖金都是联合洋行大班程晓东，我东哥亲自发！” “结果你和我说，我在扬州遇到个假冒董事，我没资格查？” 阿唐说一句，周围安静一分。 王元中的脸也白一分。 阿唐随即发令：“一队立即去封锁王家仓储，老张回警局从我办公室左手第一个抽屉，拿本子。以我口吻电报联合洋行，电文如下。” “请宋小姐，程哥，为我将宿迁王元中踢出联合洋行，淮扬分行的股东名单！” 王元中直接瘫了。 阿唐继续冷笑：“再电请本子上的宿迁驻军司令周晔，让他做好准备，如王元中有违法行为，立刻抄家严办！” “是！” 警员齐齐吼道，没办法，阿唐来头太大了，大家跟他奔头也大。 不振奋都不行！ 忽然。 阿唐道：“等下。” 全场看向他。 阿唐让掌柜拿来笔，刷刷刷写下一行字，砸去王元中脸上，喝道：“周家小妹，现解除被逼迫的那场婚约！这姑娘，老子要娶！你的废物儿子说她丑？踏马的，全扬州都听好了，我阿唐看上的女人绝色倾城！” 室内的周慧之前听阿唐睥睨四方，正心中荡漾。 此刻听他这句话。 听前半截时，很激动。 听到后半截，羞的手足无措，却又觉得好开心。 而王元中呆呆看着阿唐。 你踏马，你踏马。。。搞了半天，感情你是吴三桂是不是？ 阿唐：“看什么看，明着搞你，刀子是你给的，怪我吗？谁敢为你说情，就是和我作对！老子今天就仗势欺狗了，淮扬之间，谁敢？” 周鹏终于出场。 莫名其妙获得江淮名将之称的周鹏，走到阿唐身边。 刚刚还气焰冲天的阿唐立马闪身：“二哥。” “嗯。” 周鹏确实也有了官气，他眼神扫过四周。 最终也落在王元中脸上，对他道：“王老板，我给过你机会，我老婆都准备答应你，结果你给我整这一出，我不弄你，既对不起我妹妹，也对不起我妹夫！你最好乖一点！” 王元中趴在地上泣不成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周局长不杀之恩。” 周鹏一笑：“聪明人。” 对阿唐道：“明明是好事，杀什么人！差不多就得了！” 阿唐自然给他面子，摆摆手：“给周晔的电报不要发了，将这家人赶出扬州！” 下面轰然回应。 但阿唐到底记仇。 因为嘴贱挨了他一个大逼兜的那厮，也被一起带走了。 不死，肯定也脱层皮。 而等场面恢复安静。 包厢门又关上了。 阿唐反正已经说了，厚着脸皮坐那里。 周慧是头都不敢抬起，耳根都红透。 可她心里却已经满满的，只有阿唐的影子。 与此同时，外边也都议论纷纷，世上从来落井下石居多，周鹏阿唐如此强势，坊间自然都在说王家的活该。 随着航运的密集。 次日晚上。 这件事就传到了沪上。 曹耀宗听闻后，他，嗯？？？哟呵！ 阿唐和周鹏联姻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上海对江淮的掌控更紧密。 只是那小子爱好怎么和我差不多。。。 “阿唐算你半个徒弟，呵。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就是喜欢未亡人啊。” 搞事的永远是宋嘉林，往往还一语中的。 但曹耀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宋嘉林又好奇的问他：“哎，老爷，咱们师公是不是也喜欢未亡人啊。” 曹耀宗顿时想起当年。 蒋青峰带他在江湖里历练，走街串巷，刀光剑影之余。 去放松时。 师傅总喜欢年纪大点的。 他还记得人称红姐的那个半老徐娘俏寡妇，确实是师傅的心头好。 没有人比的上她。 可惜后来病故了。 凡人的生死有定数，师傅都救不了。 蒋青峰因此还哭过，那么大岁数了躲被窝里呜呜呜的。。。 “这是我师门传承，估计我师祖也是。”曹耀宗一本正经道。 窗外猛的炸起道风雷。 “你这个畜生，居然背后编排老子。赶紧滚出来！” 曹耀宗大喜，师傅真来了！ 把他拐去花旗国的话，那就发了！ 第306章 师傅的叮嘱，纲领的确定 几分钟后。 曹家的莺莺燕燕一堂，除了有身孕的小猫娘坐着之外。 韩丽雪忙着给师公捏肩，宋嘉林给他端茶递水，阿眉给老爷子剥松子儿。 曹耀宗则站在院落里和人说话。 因为今天来的除了蒋青峰，还有之前要随他混的唐姑娘唐景宣，如今他的半个师妹。 听唐景宣和他说完南疆的事情后。 曹耀宗问她：“那你这段时间都在唐继尧军中？” “嗯，师傅给了我塑形正法，我能在阳光下行走。” 唐景宣因为是“先天”状态，容貌已经恢复到了她原身的最佳时期，站在月下如十八的美丽少女。 实际上，和曹耀宗却是人鬼殊途。 曹耀宗多少有点同情她的遭遇，见她如此也为她高兴。 唐景宣继续叽叽喳喳：“唐继尧将军对师傅和我都算照顾，可师傅不太喜欢他。但这个人在云南权势很大，不过这也是因为比他还厉害的一个人走了。” “谁？” “蔡松波，被袁慰亭去年调去了北边。” 蔡松波？ 曹耀宗依稀记得他是云南反清的领袖。 唐景宣接道：“也因为他不在，唐继尧就有些霸道。正好师傅听上海来的商人说你出事。他就找借口和唐将军告辞，来找你了。路上我们还去了趟龙虎山，师傅进去不知和谁打了一架，然后路过南京时又在江边打了几个生桩。。。” 正说着，蒋青峰喊他们进去。 劈头又骂徒弟：“你在外边套鬼话呢，有什么不能直接问我的。” 鬼女唐景宣。。。我谢谢你，师傅。 曹耀宗也失笑，道：“这么大岁数了，脾气还这么暴。” 蒋青峰和弟子直言：“长江上游的龙脉，我已经都打通了，这次来沪上是做个收尾，将你掌握的租界法统，和龙脉再融会贯通一番。这样对你，对大局都有利。然后我就要去北边了。” “北边？袁慰亭那边？”曹耀宗吃惊的问。 蒋青峰摇头：“我去他哪里干什么，你师妹现在算是白莲正统嫡传，我是带她去收北地那些乱匪，把黄天生死印再祭一番。这样既清理黄河沿途，又增强法器威力。” 曹耀宗想了想，道：“师傅，你这些事要不是很急，能不能先陪我去趟花旗国。正好我和她们也要举行婚礼。” “你在外边聊天时，我已经听嘉林她们说过了。” 蒋青峰似笑非笑看着他：“破军七杀和贪狼凑一起，就是翻天覆地的事情。我都没想到你们心思这么深，吃了上海滩不够，还吞淮扬，还扶持了陈其美江志青，然后还要把后路留到对面去。” “都是逼不得已。”曹耀宗说了句实话。 因为局势如此，上曹家战车的人也多了，很多牵扯一旦铺开，你不能说，甩手就不管他们了。 结下这种承负，却不负责，惹出的后果天王老子都扛不住。 蒋青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怪弟子的意思，只是提醒他道：“万万只以商业来做，不要参合内部的那些气运纠缠，不然没个好下场。 变通之道存乎一心，这里面的道道说不清讲不明，唯有自知。 所以孩子，你有去花旗国留后路的想法，我不仅仅不生气，还很欣慰。” 师傅没怪自己啊。 曹耀宗龇牙咧嘴：“那么师傅你跟我去么？” 蒋青峰摇摇头：“我去，反而对你不好，我身上的承负要比你重的多。” 原来是这样。 曹耀宗点点头：“明白了。” 不料蒋青峰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点提醒。” 曹耀宗忙竖起耳朵。 蒋青峰道：“美洲不是白人故土，也曾有过帝国气运，但这些气运你要避开。” 宋嘉林留过洋，忙问：“师傅说的是那些印第安人？” “是的。” 蒋青峰就喜欢这丫头的聪明劲：“那些人可怜的很，但因为没有我们这些传承，他们的家国已经破碎的不可能再来过，其气运里藏着的怨气，用之就会害人害己，还平白成了当地法统的靶子，所以千万不要沾染。” “知道了。”曹耀宗牢记。 “但他们也是有些法统的，这种法统类似古巫萨满，其法术不可用，气运不能沾，不过他们的那些法器却是无主的，偏偏又沾染了那一域的天地气息，你是可以用的。你用点心，说不定还能找到类似敕令法盘这等好物件。” 蒋青峰这番话，对正常生意人来说，也就是多个“做古董”的路子。 对于曹耀宗而言，却是在告诉他，去吧，那边的法器都无主，你要发了你！ 曹耀宗顿时狂喜，眼睛都放光的说：“我懂了，要是用那些法器为阵，就能在那边划疆而治，却又不会引发该地法统的反噬。” 蒋青峰抚掌大笑：“不错，甚至还能堂而皇之的借势成运，这正是姚广孝为朱棣起家时的操作。借壳顶神的大道之用！” “师公，我不懂。”宋嘉林说。 蒋青峰和颜悦色和她讲解：“朱棣是建文臣子，能成事是因为，他也能借朱家的法统。 他以弟兄冤死为契机，切入嫡系，谈不上名正言顺却勉强算师出有名。 等他夺了侄儿江山便是借嫡系朱明之壳，顶进庶系之神，到木已成舟的那刻，天道和法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要不然，朱明为惩罚他，难道先自毁不成？” 宋嘉林等人闻言缓缓点头，曹耀宗接话，进一步说道：“师傅说的是偏重世俗的例子。而我的操作应该是，以没落的嫡系法统，切入窃取美洲却已经是正统的法统。 等我们站住脚跟后，主要以商业利益捆绑民心万众，再以声望自保，如此后路可成。 但在这个过程里，万万别偏离了初心，脑子进水的要为没落法统挽尊，那样只会惹火上身，害人害己。” 蒋青峰拍大腿：“就是这个意思。你能说的这么透彻，我是真的放心了。” “都是师傅教的好。” 曹耀宗随口舔了下师傅，顺便骚骚的对宋嘉林等人挑眉毛，意思是，我牛逼吧。 几个女人被他逗的花枝乱颤，却也为他骄傲。 毕竟放眼天下，恐怕也就曹耀宗能跟得上蒋青峰这等神仙的思路。 既然如此。 联合洋行，彻底确定了以武力护卫生意的思路。 也确定了，去异邦立足的思路。 行为一旦有了纲领和目的，执行起来就会非常明确。 反正内陆诸多事情都已经解决。 这会小猫娘已经有了孕身，不过反倒是比刚怀孕时稳定许多。 从上海去旧金山这区区一个多月的海路，对她不是难题。 但也不好再拖。 所以曹家便正式开始着手远行的事情。 可是滑稽的是。 消息传到张勋，郑汝成，张仁奎等人耳中后。 吃够曹耀宗苦头的他们都不信。 第307章 更浑浊的是乱世人心 几个货虽相隔各处，却意见出奇的统一。 “马德碧的，曹贼假装出远门，不知道又想坑谁了。这次谁要跳出来谁去，老子反正不折腾。” 不止他们。 东洋人也不信。 藤田作为内线，语带警告的告知手下：“曹桑这个人，比之他的先祖，三国奸雄曹操还要奸诈！不可以相信他发布出来的任何消息。” 九菊一派方面完全同意。 他们纷纷说，是的是的。 曹贼这货，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之前就用沈青炼的身份，坑死渡边和佐藤。 然后还假死，吞了淮扬，连带坑的张勋，袁慰亭，张仁奎，一个个都吃瘪。 现在又堂而皇之要远行了。 你要是还信他的话，你难道是傻逼么？ 反正现在北地的事情更重要！曹贼你爱走走，我们不惹你！ 于是沪上格外风平浪静。 到十一月中旬。 一个清晨。 曹公馆关门落闩。 一列洋车直奔码头。 码头上，昨日就停靠了一艘由花旗洋行出面租的，挂了星条旗的大海轮。 该海轮属摩根集团。 各界好友早已云集此处。 等洋车抵达。 大家看到，除了曹耀宗全家之外。 随行还有李经迈，刘占奎，袁克文，盛老四。 当然还有章远达一家，以及花旗洋行的乔治。 还有陈东，因为他是洪门的跟脚。 江湖人称漕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 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确实是洪门。 比如沿途的（夏威夷）三藩市，和目的地旧金山，都有洪门组织。 漕帮却没这等海外力量。 陈东本身是同盟会成员，是能起个桥梁作用的。 另外曹耀宗还带了荷枪实弹的义勇，白俄，合计二百人。 这就是他远行的全部配置了。 但大家都不知道，曹耀宗是不是真走，还是挖坑又要搞谁。 所以哪怕亲眼看到他了，大家也都只是打哈哈配合表演。 送别的气氛就显得不是很热烈。 等到上午十点。 汽笛长鸣，巨轮离港，都踏马拐去吴淞口了，码头上竟还有人问：“他真走了？” 。。。。。 扬州。 督军府。 “曹先生应该已经过琉球了吧。”阿唐趴在地图上扒拉着问。 这小子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江志青背着手皮笑肉不笑：“你来我这里，到底要墨迹什么？” “想和哥哥借点人去一趟宿迁。”阿唐严肃起来。 “嗯？” “迎亲！小慧在那里憋屈了多少年，她就想着能风风光光出嫁，我得满足她这点心思。” 原来是这么回事。 江志青：“行。我去和督帅说一下，定好日期，便拨你一个营，三辆军车。火轮走运河到宿迁，风风光光的把你婆娘带出来。” “我就知道五哥对我好。”阿唐顿时眉开眼笑，又问他：“这几日，曹先生联系你没？” 江志青摇头：“没啊，他新婚燕尔，哪有功夫联系我。再说最近也没事啊。” 谁说没事。 不远处办公台的陈其美正焦头烂额。 原因无他。 因为他抢了扬州。 引发袁慰亭的不满也就算了。 踏马的内部竟有人拿着“如今国事艰难，理当放下对袁慰亭之成见，助其安心对抗列强”这句话，来折腾陈其美。 这话，原文是大名鼎鼎的黄兴说的。 黄兴是名闻天下的好汉，他是出于大局说的。 毕竟山东胶州湾已为东洋人占据，东洋人还在算计更多。 国内理当齐心协力对外。 但备不住别有用心的人乱念经。 找事之徒说陈其美，身为沪督，却保不住果实，为郑汝成窃取。 于沪上无能多日。 却在此刻，对同志之士张仁奎公，算计针对，取扬州，做大王！ 陈其美怎能不疯。 但还得压着性子进行解释和反驳。 他这样。 有人比他还疯。 去了南通的张仁奎听闻后，直接爆炸。 我都这样了，谁还搞我？ 于是破口大骂道：“草特么不关我事！是谁扛老子的名头去折腾陈其美，有本事你自己站出来！” 当事人都急眼了。 内部也就认真起来，大家一番调查溯源。 最终确定。 这件事是前大总统身边护卫刘某，酒醉后和张宗倡的人说的。 张宗倡什么玩意呢？ 大魔头加大嘴巴，姨太太数不清的老色比。 他还是关外王张作霖的铁杆子小弟兄。 但不管怎样，大总统身边人，代表了他的态度。 所以有瘪三就借题发挥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些无能无运之徒，眼红陈其美的得势。 另外张家肯定也在里面推波助澜。 至于背后是谁，毫无疑问，肯定是袁家。 确定此事后。 陈其美心想，张勋那次吃了张仁奎的亏，终究不甘心。 自己既接了张仁奎的盘，也就变成了张勋的眼中钉。 北洋自然也就算计上自己了。 不过无妨。 他也是有对策的。 陈其美当即以退为进的倡议乡人治乡。 抬举大名鼎鼎的江淮英雄豪杰周鹏为扬州督军，正司令长官。 他则因病暂休，不日返回浙江老家，继续为革命事业招兵买马。 这个大嘴巴子抽回去，是里外通杀。 南方不仅仅赶紧挽留他，还拿传话的人治罪。 张勋则和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却暂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陈其美却得以暂时悠闲。 不几日。 他就以白身的身份，带着江志青，和“借”的一营兵，陪阿唐去宿迁迎娶媳妇去了。 水路迢迢。 越近黄河，运河越是浑浊。 但再怎样也浑浊不过这乱世人心。 陈其美低头看着船边水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和陪他共进退的江志青道：“志青啊，这个旧盘子，里面的终究牵扯太多。你的资历和他们相比又太浅，我思来想去，找个机会提议大先生，去建个军校，咱们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才行。” “那。。。太难了吧。” “是难，但不破不立，自古谋事难，谋国更难！我辈也许一生不能见太平，但这一生内，我无论如何也要扫除那些只晓得算计同志的鬼魅魍魉！打掉他们的武装，让他们再没有胡言乱语的底气！” 陈其美说这句话时，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落日。 余晖将他的脸庞照的通红。 正是为国为民的赤胆忠诚。 江志青重重点头：“弟，誓死追随兄长！” 第308章 深夜的幽灵船 大洋波澜壮阔，无边无涯。 但也难免乏味。 尤其过了琉球旧属之地，就尽是单调的海天一色。 行上许久，四周都会连个船影也没有。 唯苍穹上云舒云卷，日升月落。 至于船上人际关系。 章远达，刘占奎，宋国平这三个新晋岳父因为特殊的关系和环境，现在走的比较近。 属抱团敌视曹贼那种。 也不是真敌视，就是父性所致，也因为太踏马无聊了。 找点乐子。 然后李经迈，袁克文，赵叔，这三个和前清关系密切的，又是一伙。 他们再加个陈东，但陈东属于硬凑过去的。 还有就是把红房子餐厅甩给老婆管理，出来混帮的尤克列夫那群白俄，成天和花旗国的船员打牌喝酒斗殴。 唯义勇们实实在在。 说起来华夏人真是的世上最好的兵。 听话，服从，勇敢，坚韧。 搞的曹贼有时候连老婆都不要，非跟他们混一起，加深感情。 当然了，船上最特殊的，还得属团宠盛老四。 他独立一舱，位于白俄们的船舱中央。 窗外就是海，逃都没地方逃。 就和坐牢似的，却是活该。 但不知怎的。 这厮心理素质真好。 憋屈了几天，他竟自个调整过来了。 他想，既然曹耀宗这王八蛋怕他在上海搞风搞雨，才将他卷来花旗国。 这也证明，他只要不搞事，还是有用的。 这么算，指不定去了西边，还真能有番作为呢。 想通的这天，他就来神了。 准备明儿起来就找曹耀宗好好聊聊。 然而当晚却出事了。 兴奋的睡不着的盛老四，爬起来准备抽根烟时，忽然绿了脸。 只见月下的船窗外，距离他半里的大海中，竟有艘三叠帆，两头尖的船，正往这边来。 船上，闪着绿油油的光，星星点点！ 莫名其妙的气氛，可怕人了！ 盛老四是大家族出身，见识还是有的。 他再仔细一看，顿时更惊。 因为那船似乎是艘古船！制式如宋时！ 可这里是深海啊！ 什么木头船能开这儿来，还是这种款式的。。。盛老四当即想起小时候听家里来的海客说过，大海上有种幽灵船，专门吃人，见者九死一生。 想到这。 盛老四急忙拉开门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用中英双语喊：“快起来，幽灵船，有幽灵船！” 等他上顶层。 两个白俄两个义勇冷冷拦住他。 盛老四继续疯狂比划：“幽灵船，幽灵。。。” 这货不说了。 他沿着义勇的手转头一看。 曹耀宗正站在甲板左侧。 虽然被曹贼欺负毁了，但这种时候能看到他，盛老四就如找到了靠山。 他都敢凑过去！ 而角度一转，他就看到，这层的外舷已站满义勇，正荷枪实弹的对着大海里，越来越近的那艘鬼船。 没错，距离近了，他看的更真切，那玩意就是鬼船。 船上一个人没有，偏偏往这边凑，一看就没好事！ 好些老外已经紧张的画十字。 曹耀宗依旧神色平静。 他盯着这艘现在已在百米左右的船，目光深深的道：“宋时南洋货船为架，亡灵为使，还有水系打底。。。另外现在是秋冬交替之际，风浪略平。。。嗯，从五行看，这玩意里面绝对有只吞金噬魂的邪物。” 盛老四一听惊呆了，牙齿打磕：“你认得这玩意？” “道统秘藏，太平海外经有记载。看过。” 曹耀宗云淡风轻：“我曾斩涅普顿，也算半个水神，且先看看它的成色吧。” 说着。 曹耀宗一伸手。 轰！ 铁甲货轮和幽灵船间便凭空炸出道水柱，在月下呈现乳白色，又夹杂些许银色。 仿佛一根定海神针一样，冲天起！ 但曹耀宗再一个响指，它就炸为漫天白雾，兜头往幽灵船笼罩而去。 与此同时。 曹耀宗剑指凭空，写下，北帝玄武敕令为架，江河四海水灵辅助，雷公电母左右的，堂堂正正赫赫之威的“茅山请龙令”。 敕令既出。 轰隆！ 那团白雾凝聚为云，其中电光闪耀。 下一瞬。 白云化龙。 龙身长有十余米。 上面粒粒的龙鳞都清晰。 龙头也足有一辆洋车大。 “嗷——” 白龙长吟了声，飞高数米，接着就凶狠的撞向幽灵鬼船。 鬼船速度看似快，但和龙不能比。 挨个正着。 上面三截桅杆都给打断，化为黑气消散。 舱内也响起了怒吼：“嘶——” 船壁随即连番霹雳之声，从中伸出七八条蛇影。 船舱里也亮起两枚巨灯。 不等曹耀宗吩咐，义勇和船员们便密集开火。 砰砰砰！ 硝烟中，那艘鬼船里的怪物继续疯狂嘶叫，这时曹耀宗手指虚抬，往下狠狠一劈。 那条缠住船身的龙，跃起撞下。 轰隆隆！ 船体当场四分五裂，露出其中怪物，竟是头趴在底舱的大章鱼！ 那些长蛇是它的触角。 它应该判断出，自己找错对象了，这边的人它惹不起。 于是就见这厮尖叫了声，声音高亢的能刺破人的耳膜。 然后还对天喷出口金色气息。 好似一把利剑冲霄！ 但它看似杀气腾腾，其实是借势沉去海里要逃。 盛老四先是目瞪口呆，现在又牛逼了。 拉着曹耀宗的肩膀跳脚道：“抓住他，抓住他！玛德，这是宋船，我都看到那些瓶瓶罐罐了，可都是好宝贝。” 曹耀宗斜眼睛看这厮：“你教我做事？” 盛老四冷静了：“我。。。” “哼。” 曹耀宗甩下他抹开法眼，附身观察。 只见漆黑大洋里一股金色气息在疾驰，它身上的水龙依旧在撕咬，但随着目标距离远去，力量终究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在深海中。 不过曹耀宗依旧能准确的把握那厮本体的气息。 曹耀宗想，吞金邪物。。。啧啧。 “船长，追过去！”他一指方向。 摩根家的船长博尔特，以及花旗洋行的乔治都知道他的本领。 闻言毫不犹豫执行。 盛老四就是个二皮脸，又凑来问：“曹先生，你追去干什么啊？” “发财啊。这次远行大吉大利啊，老子出门就见一笔财，不错不错。”曹耀宗笑呵呵的道。 盛老四当他又在耍自己。 可曹耀宗说的是真的。 水系邪物总有些类龙的毛病，性淫且爱藏宝。 那个妖怪的巢穴，必定金山银海！ 既然它不知死活招惹了曹耀宗，曹耀宗当然要去狠狠的捞一把再说！ 第309章 雷光击碎鲛女梦，打劫！ 今天的月，是满月。 因为经纬度的缘故，它比在上海外滩看起来还要大。 银盘之下，沧海如镜。 一道黑光按着曹耀宗的指引，乘风破浪，紧追海下的八爪鱼不休。 船上的人，没一个怕的，刘奶奶都不怕！ 躲在舱内的章远达更是眉飞色舞：“臂如镜花缘这类怪异话本，终究只是文人的想象，李汝珍要是能活到今天，身临其境的话，就不会写那么可笑的故事了。” 刘占奎其实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也附和道：“咱们这女婿，真不是凡人，呼风唤雨降妖除魔，就没他不会的。” 两个前兄弟，现丈人，鸡同鸭讲之际。 另外一位“国丈”宋国平，心思深沉些。 他没参合，走出去详细打听了下，回来和他们炫耀：“你们扯哪儿去了，你们知道耀宗是去干嘛的吗？” 章远达：“降妖除魔，除恶务尽啊。” 刘占奎：“是啊，抓海怪呗，还能干嘛？” 以前被刘占奎敲诈过的宋国平嗤笑：“耀宗降妖除魔是一方面，他这是要去妖怪老巢挖宝！” 刘占奎瞬间蹦起，跑去甲板问曹耀宗是不是。 他出去的功夫。 曹耀宗身边已站了圈白俄。 尤克列夫正用蹩脚的中文说：“。。。应该是在附近岛屿，或者礁石处。” 老毛子也是有相当的航海经验的。 曹耀宗颔首，他已经感知到，那只章鱼窜进了三里外的一处小岛外的礁石中。 那片礁石往下都是珊瑚空洞，那厮正往下钻。 尤克列夫继续道：“我们国家有传说，海上一些幽灵岛屿，时隐时现，上面都有大量妖精的珍宝，甚至有美人鱼，用歌声诱惑船只凑过去，将人杀了。。。” 凑来的李经迈来神了，扒拉开宋国平高呼：“耀宗，去逮一个，去逮一个！” 宋国平都无语，说：“鲛女泣泪为珍珠，如此天物，你居然要逮她。” “逮到分你一个做妾要不要？” 宋国平不假正经了，想要！ 他们正胡扯。 曹耀宗忽然眉头一拧，示意大家安静。 只听前面传来一阵呢喃似的歌声，曲调幽深，但歌词不清。 听到的人都纷纷发怔。 曹耀宗冷笑起来一跺脚，澎。 以他为中心，一圈声波荡出。 李经迈等人回过神，面如土色面面相觑，莫非真是白俄说的那种美人鱼？ 再看舱内的大副眼睛也在发直。 醒来的水手忙拍醒他。 曹耀宗示意放缓船速，大家塞住耳朵，贴那个海岛外围。 他来到侧面。 见月下远处的海岛贴在波涛中，也就巴掌大，周围是星星点点的礁石。 但实际上，应有方圆里许。 礁石上有尊通体漆黑的女人，正瞭望这里。 曹耀宗这个人艺高人胆大。 他立刻让宋嘉林出来，以法术护佑大家心神，又打了道防护符，随即跳下海，用水遁法就那么踏浪而去。 因为距离遥远。 也存了个斗法先声夺人的心思。 他走出几步，离开船的范畴，便开始发力。 只见曹耀宗一足踏下，便生出有十二人圆桌大的波纹。 他借势迈步，落出二十步外，再一足踏下，又是枚巨大波纹。 砰砰砰砰的脚步声，回荡在天地间。 一朵朵波纹也渐渐相撞。 最后竟在船和岛屿之间，联成了一道和周围海面截然不同的，波光粼粼的坦途。 如此壮举，仿佛神迹，让船上的那些水手们都看傻了。 这时。 那边的漆黑女体发出声仓皇的尖叫。 曹耀宗大喝：“区区妖族幻术，也敢班门弄斧！雷来！” 说着整个人腾空而起。 用左右阴阳雷式。 左手大拇指被四指包在拳内，右手大拇指在四指外。 双拳在侧，狠狠往前一撞。 轰隆隆！ 天空中明明没有云，却凭空生出霹雳。 银月下，蓝白色的电光，狠狠劈向那处礁石。 那个妖女的尖叫声更加凄厉。 四周海水里竟浮现出密密麻麻，起码上千的“女人脸”。 船长博尔特拿着望远镜看到这一幕。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碰到妖怪窝了啊。 但那些“鲛女”却正好遇到雷光。 只见，轰隆！水花四溅里，电光滋滋乱窜！ 鲛女们都给电了个七荤八素，都抽了都！ 等它们一个个飘起，什么踏马的美人鱼，都一个个黑黝黝的人头鱼身，丑的鬼似的。 曹耀宗随即落上海岛，以法眼打量。 原来这是个鲛精族群。 这些玩意生性贪婪，残忍，还喜欢闪耀精美的东西。 它们就如传说那样，以歌声诱惑路过船只猎奇。 凡俗被歌声吸引，产生幻觉，会将它们脑补成美女。 然后就会给夺取神智，被引来，轻则触礁，重则船毁。 至于上面的船员，基本上没有生还可能。 而被夺取的船，则被它们豢养的章鱼精怪操纵，出去吞噬魂魄，夺取财宝等等。 大洋比之陆地要大许多。 陆地有人神鬼怪，海洋里自然更多。 但世间最坏的还是人。 所以陆地上的鬼怪就和受训过似的，奸诈凶狠无比。 海洋里这些玩意，虽然坏却也蠢，基本实力为王，翻来覆去就这么点花头，几无手段。 如今曹耀宗雷光打碎鲛女梦，还杀上了它们的老巢。 这群给电个半死的货，顿时瑟瑟发抖，逃跑都不敢！ 曹耀宗开始却不知道。 直到看穿它们的反应，才反应过来。 你们打不过就秒怂啊？ 那老子就不烦了。 他干脆走上最高的一处礁石，招手将其中一尊看起来最大的鲛女拎面前。 近处看，这鲛女看似人样，也有五官，但扁平古怪，而且耳朵后面有鳃。 另外还腥臭无比。 曹耀宗都不知道，被它们杀死的人，临死前清醒时会多不甘心。 他立刻忍着恶臭，左手敕令法宝，右手戳上它的眉心。 将神识透入后，先是一道白莲种魔大法。 把自己幻化成涅普顿手持三叉戟的形象。 水神在海洋里确实有些威名，那只鲛女见状又鬼叫了声，她周围的族群立马齐齐的匍匐下来。 一张张丑陋的脸上满是惶恐。 就连那只逃跑的章鱼都跑出来，趴在了附近。 远处海轮上的人，眼睁睁看着曹耀宗过去后。 登礁石如登王位。 四周鲛女们仿佛朝圣。 他们眼珠子都蹦出来了。 纷纷想，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的吗？ 这时，风里传来曹耀宗凶神恶煞的吼声：“把你们这些年搜刮的宝贝都拿出来！不然杀你们全家！” 第310章 他路上抢了谁？ 因为敕令法盘和神识的缘故。 这些鲛类都听懂了。 大洋里弱肉强食，连身体都是强者的食物，何况一些在大洋里纯粹只是收藏，毫无货币价值的东西。 鲛类连忙纷纷下潜，钻进那些珊瑚丛深处，将它们收集的东西取出。 曹耀宗则招呼船只，让水手们划救生艇来搬运。 船上的人都迷了。 这就。。。发财了？ 反正他都已经控场。 船长和白俄们便纷纷往这里来。 但这些怪物收集的东西实在太多。 有唐时的物件，宋代的瓷器，明时的珠宝，还有大量的金银官锭等等。 甚至还有罗马的金币等。 最后连会法术的宋嘉林，阿眉都来帮忙。 大家将岛上的乔木砍断，做成木筏搬运。 曹耀宗真是个欺负人欺负到死的货。 装了些东西，他就让八爪鱼拖去海轮边，还用钩子挂着八爪鱼，把东西拽上去。 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天明。 留守船上整理收获的李经迈，章远达，袁克文等人都已经搞麻木了。 最后的结果是。 罗马金币二千五百多。 明清官银三千两，黄金二千两。 东南亚那边什么破王朝的金饼也有小五百两。 宋瓷合计一千一百一十件。 唐宋明各代首饰，珍珠等，合计八百多件，其中宫廷级别的二百多。 人，累的不行，但看着这些东西满眼放光。 鲛人累的不行，却憋屈无比。 初升朝阳下，这些货一个个飘水上吐泡泡，还不敢走。 那只八爪鱼更是摊的大海星似的，随波颤抖不休。 曹耀宗问赵叔，综合结果。 赵叔和袁克文两人一致预估，这些东西合计价值八百万两白银。 但瓷器等东西脱手比较难，不过珠宝类是非常好出手的。 总之，这些玩意的总价，哪怕打个折也得有六百万两之巨。 已远超联合洋行目前的总资产。 曹耀宗听完心想，还搞个毛的事业，直接做海盗得了！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 这种事，全凭运气。 毕竟鲛人这种近海的，又喜欢收集珍宝，又相对“无能”的奇葩玩意，在大洋里并不多见。 甚至不可再求。 但这意味着此次远行，开门大吉，必定顺利。 这不，大家这次总共带了价值一百万两白银的本金出门，结果没三天，本金已经赚回来了，还拐了好几道弯不止。 这些东西当然不必带去旧金山。 反正也是包的船，于是大家又回头。。。 如今的上海滩一片安详。 没人搞事。 曹耀宗走之前交代的诸多事宜，执行人都有条不紊的操作着。 忽然。 联合洋行和白德安都接到电报。 曹耀宗说这两天要回来一趟。 还让他们准备好货车，还让联合洋行开个展厅。 大家都懵了。 更懵的却是波尔，虞洽卿等人。 因为曹耀宗通知他们，赶紧找精通拍卖的人，以及客户。 他路上遇到批宝贝，要脱手。 不是。。。你是出海啊，你路上遇到谁了你？还是抢了谁家的东西？东洋人的吗？没见东洋人哭啊。。。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照办。 过了半周。 约定时间。 十六铺码头再度人山人海，曹耀宗要求的几十辆马拉货车都连成线。 下午一点。 海轮的烟筒冒着黑烟，嘚瑟的鸣着笛，从吴淞口，列国军舰诧异的注视下，抵达了码头。 曹耀宗去忙碌，李经迈等人借机下来透透气。 毕竟在甲板上和船上的感觉不同。 接待的亲朋好友们借机询问。 反正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瞒的。 说出去，还有种传奇色彩，能给买卖增光。 于是众人得知，曹耀宗这货出去一趟，竟抢了海怪的宝藏！ 难怪他又是要人弄拍卖行，又是要人搞货运。 消息一出，上海滩顿时轰动。 曹耀宗今天反正也走不了了，晚上大宴宾客吹牛逼不提。 多少市民都跑去联合洋行弄的展厅看稀奇。 当他们看到那些精美瓷器，沉海珠宝后，都大为震撼。 但就好像隔着西洋玻璃一样，这些都是他们可望不可得的宝贝。 曹耀宗这边，则借宴会的功夫，发动所有关系拉拢各方朋友，将这些尽快转化为真金白银。 这件事就由波尔操办，然后将资金存巴黎银行的联合洋行账户。 需要时，一个电报，即可转给花旗银行，在旧金山直接提款。 当然了，曹耀宗发的横财，是不会吃独食的。 够得上他朋友的，如理查，白德安，波尔，包括杜月笙都有礼物。 另外他还当场宣布，拍卖结束后，会捐三百万两百银给公董局。 其中一百万用于西扩的建设。 一百万用于民生慈善教育。 还有一百万，用于领事先生提高法租界公务人员的福利待遇。 。。。。。。 东洋租界。 某酒居。 灯光幽暗。 藤田冷冷的问对面那位矮胖的男子：“松本阁下，你要收买陈其美和江志青？” “江志青是在我们国家军校毕业的，和我是同学，目前他跟随陈其美在野，我以为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和他谈谈合作。” “我已经和曹桑形成了暗中的合作，请你不要自作主张。不然我会通知头山满阁下，将你遣送出上海。” 藤田说完拍拍田中的肩膀，起身离开。 田中落后一步，对来人松本更直接的道：“曹桑的洋行已经和我们形成合作，你如果背着我们，挖他的武装。只会引发矛盾！不要怪藤田桑态度坚决，这是亲王陛下支持的事情！曹系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可是。。。” “没有可是！居然还想请藤田桑为你引荐，真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自信，白川义则为给侄子报仇，已经被鬼迷心窍了吗？既然他这么不识趣，那么我不介意汇报亲王，将他早点从先遣队调返国内。” 门，关上了。 唯有哒哒哒的木屐声远去。 坐在室内的松本脸色阴沉的独坐许久，才出门，按着听闻的消息来到曹耀宗找到朋友的大世界。 歌舞升平的大世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曹耀宗出去抢了一批海盗珍宝的奇闻。 每个故事的对手，版本，各不同。 松本不屑一笑，心想，这不过外道术的一种手段，故弄玄虚，增加噱头罢了。 海怪海盗？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忽然。 他停下脚步。 第311章 乔治的担忧 从里面走出一群人。 当中正是曹耀宗。 身边是他这次试图收买陈其美，江志青，以及李经迈，袁克文等名角。 这些沪上大佬众心捧月的将曹耀宗送上车。 他们也纷纷离开。 唯独江志青又转了回来，将一包东西递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然后才真正离开。 松本有点好奇，便凑了过去。 戴雨民没注意到自己被盯上了，颠了颠手里的玩意，和身边的陆京士道：“志清也是穷疯了，曹先生才给他的玩意，他就要卖掉。” 陆京士随口一句：“志清哥不缺钱啊，他或者是要做什么大事吧。” 戴雨民抓抓后脑勺分析：“陈督帅的侄儿陈礼伏现在就在联合洋行，还跑什么证券，他和志清哥处的很好，或者志清是要筹钱投资？” “谁知道呢，不扯这些了，进去歇会？”陆京士邀请，戴雨民摆手：“不了，我还有些老乡要聚会，我先走。” 松本转身上了辆黄包车，心想江志青和陈其美的侄儿炒证券？ 他们难道真的放弃淮扬军权了？ 不应该啊。 接下来几天。 等曹耀宗再度离开后，松本都盯着这边。 各路查证确定，江志青真的在炒这些，不止如此，这货还和戴雨民没事就喝酒嫖娼打架！ 而且绝不是韬光养晦，掩人耳目的样子，是真的摆烂那种。 松本回想和江志青同学时，那厮的刻苦努力，心中甚至生出一股失望。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他却不知道。 他看的未必是真。 是夜。 人头簇拥的十六铺赌场内，江志青揣着赚来的点小钱，和戴雨民勾肩搭背去找看场子的十六铺“大佬”杜月笙玩。 但进了场子后面的雅室。 两人却收起了玩世不恭。 外边站着马祥生等信得过的弟兄。 室内，端坐着陈其美。 等江志青和戴雨民来后，门被带上。 灯下。 陈其美欣慰的看着江志青和戴雨民道：“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辛苦，哥。”江志青咧嘴一笑。 戴雨民也笑：“吃喝玩乐间，顺便将消息看准了，一点也不辛苦。” “先说正事。” “是。” 江志青看向戴雨民，戴雨民道：“这几日，我确定郑汝成的相好，就在枫雅居，这老东西基本三天来一趟，因为在法租界内，所以他只是便装带两个勤务兵，防御很拉胯。另外他都是次日中午离开，去扬州澡堂泡个澡，然后才坐车回龙华西。” 陈其美默默听着，顺手分烟。 戴雨民继续道：“回去那条路，都是从丁香花园的门口走，然后往龙华拐，其中一段路大约半里，四周都是芦苇荡，可以随时动手。动手后，撤离也很方便，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可行。” 原来陈其美要杀郑汝成。 他汇报完毕。 陈其美道：“人手可靠吗？” “都是我江山老乡，生死弟兄，玩刀弄枪比不上打过仗的老兵，但比一般人强。有心算无心，先打轮胎后打人，他逃不掉。”戴雨民信誓旦旦。 陈其美点点头，江志青介绍的这个小老弟，做事是踏实的。 另外据说耀宗对他印象也不错。 既这样，就不必安排他亲自去，而是留着大用。 想到这。 陈其美道：“再盯两天，琢磨下是不是有疏漏，然后就动手。但你不必亲自去！” “好！” 陈其美又转头对江志青道：“听说张仁奎来上海了？” “不知道啊。”江志青有点懵。 陈其美说：“我也是听那个谁说的，他现在挂通海镇守使，心气其实已经没了，准备在沪上买房子，做寓公，然后南通上海两头跑呢。不管怎么说，也算个前辈，你就当顺便给刺杀的事情打掩护，你去哄哄他。” “行，我明天早上去拜访他一下，他要是想买房的话，我帮他问问程晓东，或者周畅他们。” “嗯，说不定耀宗都有交代，你去问问吧。我继续安静待着。” “哥，袁慰亭是真的要称帝了，如今各方面造势厉害，听说，杨度还准备搞个筹安会。一旦他称帝，咱们手里没兵怎办？” “你急什么，我们在南边，也只是喊喊口号。真正打，应该是从云南那边开始。” 陈其美说出对局势的判断，江志青眼中有丝黯然。 逢此大事，不能真正参与。。。 陈其美继续道：“但我们也没闲着啊，吞下郑汝成，和淮扬联上。打张勋不是打？只可惜大先生还在国外，但我相信，到那时候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将你介绍给他，咱们按着之前想的，在南边真正起一番炉灶！像袁慰亭那样，练自己的精兵，北伐中原！” “晓得了。”江志青重重点头。 此刻，已是又一个深夜。 曹耀宗乘坐的海轮也开到了之前遭遇幽灵船的海域。 这次却静悄悄的，无波无澜，茫茫大海上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陈其美和江志青在说军政。 曹耀宗也在和大家说生意。 “现在本钱多了，生意就可以做的大一些。但要考虑当地政府的反应，法租界的人际关系不可复制，这一点需要乔治先生多做努力。” “说在前面，我过去是做合法商人，没有义务惯着想拿捏我的煞笔，所以乔治先生你们多辛苦。” “另外路过夏威夷时，我个人建议也增加个我们的中转港口，甚至工厂。因为我们很多的货物，也是要返回远东的。” 他只提大方略，下面自然有其他人讨论。 不知不觉间，曹耀宗其实也已经是个非常合格的商人。 可他又多了一份，寻常商人没有的江湖大豪气概。 花旗银行的乔治很清楚。 一旦惹翻他，谁都别想好过。 而三藩市，或者说当地白人一向傲慢和鄙视“黄皮猴子”。 只有他这样亲自见识过曹耀宗本领的人，才明白，靠肤色判断人的优劣和实力，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他感受到了沉沉的压力，会议刚散。 他就走到了船长室，和摩根集团旗下的博尔特船长，忧心忡忡的道：“你觉得，我怎样做，才能让旧金山当地，开始就对他充满敬畏呢？” 博尔特是个粗人，说：“为什么不让他将那些表字养的都杀光！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敬畏！” 乔治顿觉生无可恋。 忽然，他看到了博尔特手边的一份报纸。 他急忙拿起来——报纸日期是1914年5月的，内容为，花旗国邀请中国参加1915年2月举行的巴拿马万国博览会。 第312章 这个可以有，组团参展！ 该会不仅仅有许多国家参加，还有本国名流，乃至总统亲临。 “这。。。我们怎么没听过？”他诧异的问博尔特。 常年在海上的博尔特更不知道了，说：“这些都是官僚们的花招，他们估计和北洋直接对接吧，我们当然不知道了。” 他说的也对。 这件事其实已经发酵很久。 消息也走过沪上，但这是花旗政府为庆贺巴拿马运河开通，托举自己国际地位的事情。 北洋也想借机烘托自己的存在感。 于是双方你来我往，但和其他势力几无关系，所以外人并不知道。 但乔治现在看到这个信息，顿时联系到曹耀宗刚刚的警告。 他很了解曹耀宗的崛起历史。 曹耀宗的能力之外，法租界官方对他的扶持也是不可或缺的。 乔治就在想。 既然政要们都会去，要是借此机会让曹耀宗和他们结交的话，那么旧金山地方上的那些地方官吏，又算什么呢？ 他坚信，有眼光的人绝对不会忽视曹耀宗这种人的存在，只是缺少契机，但现在契机不是有了吗！ 想到这，乔治立刻拿着报纸兴冲冲的跑去找曹耀宗。 曹耀宗正要睡觉，听说他又来了，知道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便请他上顶层。 等乔治将思路一说，曹耀宗都乐了：“万国博览会？你早说的话，我也好做准备，总不见得再回一趟上海吧。” 乔治也是个狠人：“沿途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再抢些海怪的宝藏？ 曹耀宗顿时哭笑不得，乔治也觉得自己的提议荒唐，他不由尴尬。 然后又说：“其实花旗银行已经为曹先生做了些铺垫，当地华人团体也很盼着曹先生过去，当地应该不会有太大阻碍。我的想法只是想好上更好。” 这货实则在说，曹耀宗给的威胁，让他压力太大。 曹耀宗没搭理他的小心思，叼着烟想，袁慰亭方面肯定会派遣团队参与此事，不如发个电报回上海了解下，再做决定。 电波飞快，沪上人脉打听此事也很容易。 也就一刻钟后，消息就确定了。 这件事简直是灯下黑。 因为北洋确实积极参与了此事。 甚至为此专门组建了一个巴拿马赛会事务局，六月份就派员分三路，往各省搜集参赛物资。 合计十九个省，近十万参赛物资已经准备妥当。 就在上海！ 就在十六铺南码头！ 连那些东西都是漕帮弟兄负责搬运装船的！ 该事情的负责人叫陈其，整个团队合计四十多人。 运输船只也是摩根旗下的太平洋航运集团的。 北洋政府就是这么荒唐，既然重视此事，最后却只派这么点人，里面还混了不少“跟风去玩”的纨绔。 另外批的经费也少的可怜，才区区十万大洋。 至于去了旧金山，人家当地反而批了二十四万美金，做展馆陈列等。 所以陈其还想通过和章太炎的关系，找章远达再找曹耀宗化缘来着，可是当时事情一个接一个，他都没找到机会。 今天听说曹耀宗打听此事，他便主动凑黄楚九面前做了以上交代。 既这样，那就好办了。 曹耀宗直接回复上海。 要求如下。 首先，给与二十万大洋赞助经费，但要求陈其向北洋主动申请联合洋行加入其中。 其次，请虞洽卿等人帮忙取些展品，包括军工类，并令虞顺东代表联合洋行，跟船同行。 最后，曹耀宗要求，在参展团队增加三个挂名副职，他，乔治，袁克文。 陈其是要靠做好这个事情为国增光，兼顾自己未来上位的。 曹耀宗又给钱，又给东西，以后还不会抢他的“官位”，还拽出了六王爷袁克文和他同级。 这哪里是占便宜，这是帮他大忙了。 他简直求之不得，都怕曹耀宗反悔，连忙满口答应。 既这样，曹耀宗的船就开始放缓速度，等他们追上来，组团往旧金山去。 而双方达成一致后，天都快亮了。 曹耀宗总算困了，回去睡觉。 “副团长”乔治却兴奋的睡不着，跑甲板上拳打脚踢！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是不是？ 他不过是花旗银行派远东来的边缘角色，阴差阳错进魔眼会，还差点给曹耀宗搞死。 谁想，命运忽然一个急转弯。 曹耀宗居然成了他在远东的最大合作伙伴，现在又抬高了他的资历。 如果不是多少还要点脸。 他刚刚差点都准备，给那位上海皇帝跪下效忠了！ 乔治在船上的朋友不多，加上要和博尔特交代减速，前后三百六十度一阵空翻后，他便急吼吼跑船长室，和博尔特将事情一讲。 然后满面红光的畅想：“博尔特，我这次只要把事情做好，将来一定会成为银行的总经理！曹先生简直是我的幸运星。” 博尔特也为他高兴，道：“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 “不会，我会建议曹先生，以后长期承包你的这条船，甚至组建他私人的海运公司，将你挖过来。” 乔治倒不是瞎说，按着曹耀宗的风格，以及他的上海模板，他很有可能将来组建旗下的远洋船队。 到时候要招人，他当然有建议权，想必曹耀宗也不会拒绝博尔特。 博尔特顿时也振奋了。 这时，上海的天还灰暗着。 联合洋行方面却都忙碌起来。 黄楚九和杜月笙，亲自带大量人手将展厅即将拍卖的部分展品，以及联合洋行旗下的“打火机”“棉麻”“军工枪火”等等，选精美优异的，打包送往码头。 虞洽卿则和陈其进行进一步的交代。 务必在出发之前，拿到官方盖戳的“任命书”，从而让联合洋行和曹耀宗名正言顺参与此事。 就这样，一通忙碌后的第二天。 北洋方面发来了同意任命的电文。 陈其当虞洽卿等人的面在总名单上增加了曹耀宗的名字。 捐助资金同步到位。 装了十多万展品的两艘太平洋航运公司的海轮，随即于中午出发。 从十六铺南货运码头，过吴淞口往东，过琉球，直追曹耀宗的船只而去。 虞洽卿，黄楚九，陈其美，江志青等人公开送行。 也在这天。 浪荡一夜的郑汝成吃饱喝足，坐着小车，哼着小曲儿回龙华时候，给人打了黑枪！ 第313章 必不相忘戴雨民 但他没死。 下午两点。 车刚经过那片芦苇荡时。 也算沙场宿将的郑汝成忽然觉得心头发毛。 他立刻催促司机赶紧开，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停。 司机都给他说怕了，急忙猛推油门杆。 就在发动机轰鸣起来的一刻。 车前后忽然窜出五六条身影，枪声当即响起。 砰砰砰！ 但因为郑汝成这老家伙太机警，汽车提速的也非常突然。 埋伏的人，枪法又不是很过关。 第一波居然只打爆后窗，洒了郑汝成一衣领的碎玻璃， 第二波才打破一个轮胎。 司机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不为郑汝成，为了自己，他也疯了。 他当即狂进，哪怕车轱辘开掉都不会停那种。 洋车便呼的下，轻易撞过封锁，冲去远方。 暗杀失败的戴雨民差点吐血，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赶紧带人撤走。 走之前，他还将地上的弹壳都取走，以免留下线索。 半个时辰后。 大批的沪军士兵冲来，自然一无所获。 亲自重临死地的郑汝成，手里拿着当时擦他脑袋，打进前排沙发里的铜弹头，黑着脸怒吼：“今天的刺杀，一定是熟悉我的人所为，给我严查各方的情况，一旦找到凶手和幕后主使，绝不留情。” 带兵的人，平时再不堪，真正发作起来，能量远超常人。 很快的。 书寓老板，他玩的妞，乃至澡堂的掌柜和跑堂都给抓了。 人都差点死掉，他还讲个鸡毛的“感情”。 陪他日日夜夜，吹拉弹唱的女人都给他吊起来亲自拷问。 自古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查来查去，郑汝成终于获悉几个重要消息。 前段时间有几个陌生客人常常来玩，他们带江浙口音，人看起来都很精干。 并且偶有问到他的身份，出事后又没了影。 还有人见过他们和一个方脸大耳，兜腮胡子的年轻人一起。 另外那个年轻人前段时间卖过个古董银壶。 而那个银壶被海水泡过，是曹耀宗带回来的一批货里的。。。 郑汝成这下破防了。 跳脚咆哮道：“曹贼回来带了那么多好东西，分给了李经迈，虞洽卿，盛宣怀，陈其美，江志青，连踏马张仁奎好像都有，就没我的！现在还有人杀我！趁他不在继续给我查！” 人气急败坏之下，往往容易说实话，暴露自己的真实心态。 他一句“趁曹耀宗不在”，足够说明他对曹耀宗很怂。 但又说破事实。 那就是曹耀宗不在，他做点啥，好像也没啥。 郑汝成的人便再度发动起来，甚至连袁慰亭的密探都出动了。 这些人在上海滩四处找那个方脸的络腮胡子，非要从他嘴里挖出银壶是谁的，那么谁就是幕后！ 这些消息当然瞒不过陈其美等人。 让戴雨民再留上海肯定不合适了。 思来想去，陈其美决定请曹系如今的地面头把交椅杜月笙帮忙，将戴雨民先送回老家江山县蛰伏些日子。 他便让人私下请杜月笙来。 杜月笙听闻后，满口答应，但说：“其实在法租界内是不碍事的，不如我安排个套，请林东叔他们抓住那些密探。然后反制郑汝成一把。” 陈其美想想，道：“为了雨民的安全，最好两手准备。” “好。” 当晚，杜月笙便亲自送乔装打扮的戴雨民离上海，坐包船去杭州转老家。 临行前。 戴雨民有些黯然，毕竟在这花花世界待过，再回乡下地方有什么意思？ 不过老母本也命他早点回去结婚。 他这个人很孝顺，只能答应。 杜月笙就没劝他，但等船开动，忽对船老大道：“你将东西给雨民兄吧。” 戴雨民一愣。 船老大提来只皮箱，打开。 里面是十根黄鱼，两把枪，还有两卷大洋，还有一张在浙江可以兑现的银票，金额是两万。 戴雨民都震惊了，说：“这。。。” 杜月笙拱手作揖：“雨民兄，新婚之喜，月生怕来不及去，这是沪上弟兄一点心意，万万不要推迟。另外曹先生说过，你不是池中物，些许波折且先隐忍，兄弟一定帮你把后患扫了。” 什么沪上弟兄，不就是你给的吗？ 戴雨民虎目含泪，心想，江志青才给我一根黄鱼，话说已经不算少了，但你给这么多！ 我踏马还干什么革命，不如混社会！ 戴雨民抱拳：“月生哥，此情必不相忘！” 杜月笙没说话，只重重回礼。 船就此远去。 而当晚。 一个方脸的络腮胡子，跑到书寓，逮到姑娘各种花式。 他浪的正欢。 一群人冲进来，控制老板，将他拔出来架着。 带头的一个三角眼汉子很嘚瑟，一个耳光，抖着腿说：“册那，你招惹大事了你，带走。” 方脸汉子拼命挣扎，曹尼玛放开我，老子的嫖资里包含了烟花捐，这是受法租界保护的。 三角眼汉子起身猛踹他，说：“什么狗屁烟花捐，你自己干过什么你不晓得？带走。” 方脸汉子终于变色，抱住这厮大腿求饶道：“哥，有话好说。” “哟，想起来拉？” 方脸汉子含泪点头信誓旦旦：“只要你帮我瞒过去，等那个老娘们死了，她的家产咱们一人一半行不行？” 三角眼？？？你到底干啥的，我搞错人了？ 楼下轰的声巨响。 十几辆黄包车从四面八方冲来，狠狠撞在他们开来的洋车上。 车把将玻璃粉碎，车门都给怼开裂。 紧接着如雷的脚步声往楼上来。 三角眼本能觉得这是陷阱，但方脸汉子却也满脸茫然。 这时。 有人喊：“林探目，阿拉可是本份拉皮条，不曾做过仙人跳，他们这些逼养的玩绑票，侬要为阿拉做主啊。” “闭了。”林东喝道。 接着室内就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巡捕，三角眼等人都懵了。 林东分开人群走进来，眼神扫过方脸汉子，一惊，说：“哎呀，这不是，这不是杨老板吗？怎么搞的这样。” 方脸汉子如见救星，嚎啕道：“阿叔，家里那个母老虎不给我碰，我出来卸个火还给她安排人弄的这样，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林东转头：“你们是阿花派来的？” 三角眼。。。啊，是的是的。 林东大怒：“草拟吗反了天了，男人偶尔出来玩玩怎么了！她这是要杀夫啊！都给老子抓起来！” 这也抓？三角眼顿时原地开裂！ 第314章 有苦难言的督帅 抓起来，一过堂，话就编不圆了。 大名赵铁柱的三角眼也不是傻子，白吃苦头干嘛呢，挨了两个嘴巴子便抬出郑汝成。 他以为按着郑汝成的地位，法租界好歹能给点面皮。 没想到，巡捕打他打的更凶了。 垫着棉毡猛捣肋骨那种。 这群货给收拾的哇哇叫，什么都往外说。 林东拿到口供后，一交叉验证，事情彻底清晰。 郑汝成挨了黑枪后，先用私刑逼迫法租界商户和妓女，挖出根本不能当成证据链的模糊证据，接着就派人再度进法租界试图绑架无辜的嫖客杨大眼。 整个过程里，堂堂沪军督帅，无视法租界的法纪法规，违法乱纪，为所欲为。 林东感觉“事情太大，压不住”，只能“无奈”的将此事直接上报白德安。 白德安一看，“这还得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第二天大早就跑领事那边。 理查早等着了，看到证据马上以领事身份向沪军督帅府发函质询，同时电报北洋政府进行严正抗议。 郑汝成。。。我尼玛！ 急急忙忙跑来公董局解释。 林东被喊来，杨大眼也被喊来。 这一头证据是死死的。 杨大眼就是做古董的，但老婆太凶，他前段时间收了个玩意，就私下转手卖钱，然后出去快活。 不想给郑汝成的狗头手下们盯上，当成刺客帮凶！ 书寓老板和郑汝成过去的小可爱，也被万墨林收买好了，他们带伤出场，证明就是杨大眼当时说了句“外边那老头谁啊，气派的很”。 这就成“打听郑汝成”了。 白德安义正言辞喝问：“郑司令，别人夸你都不行？还有你身为堂堂的北洋高级军官，竟公然嫖娼，还吊打妓女，你不觉得羞愧吗？” 郑汝成没想到，洋鬼子竟也会用道德棒子打人，他给白德安敲的晕乎乎的，又气愤又委屈的想，你没玩过？大世界的白俄你都玩遍了！ 但这话他不敢说，一说，就是和白德安当成破脸了。 他只能黑着脸拱手：“兄弟我一时情急，绝无针对公董局藐视法纪之意，若造成损失一定赔偿，还请看着耀宗的面子上，给兄弟点面皮。” 白德安褐色的眼珠子盯了他半天，幽幽的蹦出一句：“阁下上次胡作非为，导致我们提早拿到法租界西扩的批文。这次，不和你要点什么，未免不尊重阁下。” 郑汝成！！！顿时呼吸都艰难！ 十分钟后，郑汝成默默走出公董局，上了车，关上门车开出法租界后，他才歇斯底里的大骂起来。 “侧娘的，这些王八蛋联合起来玩我。” “这件事一定是陈其美安排人做的，那个杨大眼也绝对是个套。” “他们还联系北边，大总统丢了面皮必定要收拾我，说到底，他们是在提前给陈其美排挤我！” “但他们想错了！他们越这样，大总统越信赖我！老子就不走，从今天开始，我在租界外边盯着，陈其美只要落我手上，他当场就死！” 可是，陈其美是不可能落他手上的。 他也不敢再派人进租界动手，因为再有一次，法军搞不好都会出动，到时候袁慰亭也保不住他。 而袁慰亭都要当皇上了啊。 他作为股肱之臣，当然会获得封赏。 在这新朝将开的关键时刻，郑汝成自然舍不得丢官。 于是他只能忍了这次哑巴亏。 时年。 国内情况就是这样。 一些北地民众，以及上层极少数既得利益者，是十分拥护袁慰亭称帝的。 部分别有用心的列强，尤其东洋人是最支持的。 但绝大部分人却都反对。 滑稽的是，袁慰亭本人或者也清楚，却一半想试一试，一半骑虎难下。 只有一个人。 他也想试试，还很积极。 却又同时极度反感东洋人。 那就是给袁慰亭当幕僚的杨度。 他拿到法国领事的抗议书，综合上海传来的情报后，杨度叹了气看向窗外。 那是片越来越泛白的，北地冬日天空。 杨度疲倦的想，多少同僚非议我“好大喜功”“眼高手低”。 实在是这些北洋旧将，仿佛当年清廷暮年的官僚，除了蝇营狗苟，早失却雄心壮志。 臂如这郑汝成，早年也是员虎将，竟被杜月笙那样的地面人物玩的团团转。 我十分本事，遇到这些人，最多三分能落实处。 所以我才力主大总统称帝，再造中华，试试汉人的帝制行不行。。。 风吹进室内。 杨度越发郁郁。 不禁想起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 然后又喃喃的道：“从谭嗣同到我，我们这些人试遍了救国的路，共和共和一塌糊涂，议会议会鸡飞狗跳，要是大总统以汉人身份称帝还不行的话，该怎么救这个国家呢？” 人，都会美化自己。 杨度此言，虽发自肺腑，其实也忽略了他排挤梁启超等人的操作。 其实不知不觉间，何止金陵王气黯然消，这片神州已经走进了真正的新纪元。 但他还是局限在老思维上打转。 未来可知。。。 啪！杨度起身，走到文书面前口授电文，以袁克定口吻严厉斥责郑汝成的行为，高举轻放，做个糊涂交代后，又以大总统口吻，向领事先生致以歉意。 然后他就去忙筹安会的事宜了。 可是此事，其实影响深远。 14年12月上旬。 法租界以此为借口，忽然明文各方，不得在本租界内进行各种军事类的谍报活动。 来一个抓一个。 另外法租界宣布，鉴于远东越来越复杂的形式。 以及山东青岛德租界的变故。 即日起本租界将独立于远东，接受各方的存款支取，包含匿名存款。 言下之意。 上海法租界要丢开所有政治立场，包含宗主国立场，只做远东的“瑞士”。 消息一出，各方轰动。 但因为法租界的强势，以及诸多的“历史原因”。 这件事竟还就被各方最终默许了。 于是法租界成了远东的孤岛，避难所。 哪怕在遥远的欧罗巴，德国人和多少国家干的死去活来，法租界却接纳了交战双方的一些难民身份的高级人才。 比如沙俄的贵族，比如莱茵的技师等等。 根据14年12月15日的人口统计。 法租界西扩人口达到了六十七万，比13年底，足足多了二十万。 相关税收和经济活动也有巨大的增长。 比如西扩地区的高级房产，已出现了一房难求的现象。 也就在这一日。 万国博览会中国参展人员所在的船只，终于在夏威夷以西三百海里区域，追上了曹耀宗所在的荷里活号海轮。 第315章 走投无路的林海兄妹 说来也巧，这天，是14年的圣诞。 洋鬼子们眉开眼笑各种招呼折腾，曹耀宗等人却没什么感觉。 因为对中国人而言，除了春节，元宵，只有清明算个节日。 接着大家商议，这一路走来太辛苦，反正时间还来得及，便决定先往夏威夷休整一番，再往旧金山去。 此时。 夏威夷岛上的万福洋行老板。 福清人林海正带着妹妹林珍珍，在库房里收拾东西。 他已经是第二代移民。 二十年前，他父亲为保护妻子，在老家杀了当地的色逼衙役。 县令发下海捕文书。 林父不得不带他跟着来花旗国淘金的老乡们一起，远离故土，艰难求生。 途径夏威夷时，父亲生病，于是留下。 康复后，又生了个妹妹。 但没几年，二老就染上痢疾去世。 林海便担起了家庭责任，照顾年幼的妹妹林珍珍。 因为无依无靠敢玩命，林海在当地华人圈小有名气，也挣了不少家资。 可是这是白人的天下。 这些日子以来，当地的白人探长科尔，动不动就来他这里打秋风，还盯上了他刚刚成年不久，出落的十分姿色的妹妹。 其实，要是科尔真心想娶林珍珍也就算了。 但这个吃喝嫖赌，动辄敲诈勒索的家伙，只是想玩玩。 那么哪个做哥哥的能答应？ 林海开始碍于他的权势还为虚与蛇，时间长了，对方依旧纠缠不休。 林海性子里的狠辣也彻底爆发，就不给他好脸了。 结果科尔竟勾结落户这里的一群东洋人，对他更加疯狂的打压。 坏人从来成群结党，一盘散沙的中国人，却无人敢帮衬。 其中甚至有人眼红林海兄妹的生意，落井下石。 林海是个果决的人。 他知道，民不与官斗，可是他退不得，既然如此，他只能和他父亲当年一样，再度背井离乡。 所以今天，他遣散了跟了他家七年的几个伙计，带妹妹悄悄收拾行李，挖出藏好的金银，准备连夜逃离夏威夷，去旧金山投奔失联多年的舅舅林四海。 但他不知道，他的伙计里，其中一个烂赌鬼早就被人收买。 确定他要走，便去给东洋人报了信！ 林海正在忙。 忽然——澎！ 一个酒瓶砸进仓库。 绿色的玻璃碎片四溅，在猝不及防的林珍珍白皙的脸上，直接划出道白痕，白痕很快转红，一片血冒了出来。 紧接着，砰砰砰，又是片酒瓶砸进来。 林海不得不护着妹妹躲在木质的货架后面，外边有人在喊：“姓林的，知道你在里面，想跑路是吗？” “玛德，他坑害员工，违背法律，将他抓出来好好审一审。” “对，他只给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做补偿，这年头工作这么难找，他这是要饿死我全家。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小辣椒似的林珍珍气的想骂回去，林海却死死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他们就等我们出去呢。” 林珍珍想到落在科尔那个丑陋的白人胖子手里的下场。 她不凶了，揪着哥哥的手，泪汪汪问：“那我们怎么办？” 自幼就是一家之主的林海做事很缜密，早有后路。 他抽出手来，拍拍林珍珍的背继续压低嗓子道：“这里的东西都带不走了，不能便宜他们。咱们放把火烧了这，然后趁乱从我预留的坑道里逃走，莱叔已经在码头边的树林等我们了。” 林珍珍信赖的点点头。 她这就跟着林海打开火油，用一只来自远东上海的洋油打火机，将仓库点燃。 室内里很快冒出烟，火势转眼变大。 外边叫嚣的人都慌乱起来。 林海则带妹妹，从早就挖好的坑道里，绕去仓库后方河边，兄妹两个沿着连接大海的盐水河，小心翼翼游了好远才在一处山石边上岸。 站在这里，他们看着那边乱糟糟的景象。 熊熊火光里，是他们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要说一点不留念是假的。 可是留下就个死。 最终林海也只能狠心拉着泪汪汪的妹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岛屿森林深处。 但等他们绕到码头边时。 刚要进林子去见那个莱叔，就见科尔等人拽着个老头离开。 老头，正是和他们父亲同来夏威夷的莱叔。 林海顿时反应过来。 自己还是太没经验了。 自家的关系，华人圈子谁都知道。 莱叔一旦准备远行，又加上他今天遣散员工的事情，科尔一查就能堵住他的去路。 这下，不仅仅连累莱叔，连他们兄妹也无处可逃。 林海不由暗恨洋行里的那些伙计。 更恨自己。 要不是他心软，觉得不明不白走掉，未免让这些员工猝不及防。 又怎会泄密。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若无其事开店，当晚悄悄的走人。 可是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走投无路的他只能拉着妹妹，先回林子里，等夜在深些再做打算。 然而没多久，警队就拉着猎犬开始追捕他们这对被扣上“纵火犯”罪名的兄妹了。 林海只能拖着妹妹继续逃亡。 他也机智，他并没有从他所在的霍诺卡，往附近的劳帕码头去。 而是反向往几十公里外，夏威夷西边的科纳去。 百里路，说来容易，其实已经很漫长，更不要说中间有山林，沼泽阻碍。 就是暂时被丢掉的追兵，在猎犬的帮助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来。 一夜之间家破人未亡的林海，也只能咬着牙拖着妹妹拼命的逃。 这一逃，就是一天两夜。 也就在这日傍晚。 三艘打着星条旗的巨大海轮在火烧云的簇拥下，抵达了摩根集团旗下的科纳客货双运码头。 航行十几日，看海都要吐。 一逮到陆地，哪怕曹耀宗都迫不及待的跑上岸溜达起来。 科纳东北边是座名为皮埃尔的高山，山脚下是浓茂的雾林。 异国风光确实迷人。 加上当地人介绍，这个半原始的山林里有很多野兽。 曹耀宗提议干脆借休整的这一天半时间，大家去打猎，野游。 反正摩根方面当曹耀宗是贵客，这里的警备力量十足，不会出任何意外。 于是除了不爱动的章远达夫妇，刘奶奶，和肚子越来越大的林欣怡，还有些裹了脚的女眷。绝大部分人都一起去了。 二百个毛子以及义勇，就和护兵似的，散在两侧。 曹耀宗和李经迈等人在当中。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举着枪，从树林的西南切向东北的皮埃尔山。 第316章 再见斩魂术 但他们进林后发现，林中虽然有些动物，比如野兔，麋鹿，却憨憨的不怕人。 甚至有些鹿群还凑来和他们亲近。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何况这些无邪的生灵。 哪怕是毛子都讪讪的收了家伙，于是打猎成了逛野生动物园。 不过心境一换。 倒是多了份真正的郊游野趣。 曹耀宗学的道统，对这种变化的感知更为灵敏。 心情愉悦之下，他索性丢开大部队，带着韩丽雪，宋嘉林，阿眉，章雨曦四女，单独溜达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 脚底都已经磨破的林海，带精疲力尽的妹妹，从东边钻进林内。 他们进来不久。身后就响起猎犬的狂吠声。 粗壮矮胖的科尔，红着眼睛带着一队人，杀气腾腾的拉着猎犬追了上来。 他已经追上头了。 也由于警局既然发布了通缉令，那么就务必抓住人，不然会影响他的考核。 而他所谓的抓住，是要将林海杀掉。 因为他在警局并非一手遮天，他有他的对手。 唯有死的林海，才不会反咬他。 到了这个地步的林海其实已经绝望。 可是他没办法，他只能继续拼命的跑。 忽然。 他听到前面几十米外，响起个女人的说话声：“老爷，你看这边，有只带壳的小猪呢。” 中国人？ 好像是江浙那边的口音。 一个男人的嘲弄声道：“什么带壳的小猪，那是穿山甲！我看你才是我家的小猪！” 随即又响起几个女人银铃似的笑声。 林海还在判断那些人的身份。 身后，一声格外嘹亮的狗叫，汪！ 他回头，就这么迟疑了下，科尔那群人竟已经追近到了二十米外。 科尔还对他端起了枪。 林海大惊失色，急忙搂住都跑的浑浑噩噩的妹妹就地一滚， 澎！ 枪声打破树林的宁静。 林海顾不得多想了，抱起妹妹喊道：“救命啊，老乡救命啊。” 拼命往人声处去。 情绪上头的科尔又一枪，吼道：“站住！” 一松手，猎狗立刻如离弦之箭，汪汪汪的狂叫着，往林海追来。 双方一个逃一个追，浑然没注意到枪声响起后，四周林深处，响起了剧烈的涛声。 所有人都在往枪响的地方奔跑。 曹耀宗则一马当先往枪响处来。 林海继续呼喊救命。 受训的猎犬看到他们进入一片空地，修长的四肢立刻加快几步，呜的声，飞起从背后把林海扑倒。 林珍珍滚落地上，猎犬随即张口咬住林珍珍的胳膊，林珍珍吓得拼命挣扎。 猎犬呜呜有声发出威胁，林海忙挥拳打狗，追来的科尔抬手对天一枪，澎！ 跟着科尔来的一群人也围了上来。 曹耀宗这时正冲出林中，来到了空地边缘。 科尔没想到还有人。 看曹耀宗是个亚洲人长相，他干脆懒得搭理，但因为有其他人，不能直接杀人。 他便交代手下先将林海兄妹用马蹄铐子铐起来。 林海知道被抓就完了，只能乱抓救命稻草，对曹耀宗哀求道：“老乡，求求你，救救我们，这个家伙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他话音刚落。 曹耀宗身后又出现了四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林海都愣住，科尔也愣了下，他目光邪恶的打量了下这边，忽然对曹耀宗举枪：“你，过来。” 宋嘉林见状冷声用英文道：“警官先生，你有什么权力用枪对准我的丈夫。” 科尔就是个色逼，闻言目光更加邪恶。 林海这时拼命用头磕地：“老乡，这位仙女奶奶，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兄妹。” “闭嘴。”科尔一脚踢上林海的腰肋。 将他踢的蜷缩成个龙虾。 科尔继续道：“我命令这位先生过来，我怀疑你是偷猎者。至于你们。” 他弯起嘴角，对宋嘉林吹了个轻佻的口哨：“或者我们可以聊聊，关于你丈夫的罪行。” 调戏老娘？你也配？ 宋嘉林闻言俏脸变冷，厉声喝道：“你们都死了吗？立刻给老娘过来。” 科尔？？？这才感觉周围动静不对。 他茫然转头。 林中脚步声越发急促。 轰隆隆，轰隆隆。 密密麻麻的魁梧人影出现，几百条汉子，或是白俄，或是哥萨克，还有金发碧眼的摩根雇员，以及义勇们。 他们手里都拿着枪，以成熟的阵线，冲出树林就往科尔逼去。 科尔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我在哪里，哪里来的火枪队，他们是部队吗？ 曹耀宗冷冷的走上来。 科尔急忙举着家伙，紧张的道：“你别动。站住！” 砰砰砰！尤克列夫对天三枪：“草拟吗的碧池，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蠢货。” “放下！”无数条嗓子响起，阵线步步往前。 这种压迫力不是谁都能抗住的。 欺行霸市的科尔也只能欺负欺负无根基的移民，这种情况下，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背后冒出的汗水在秋天都将衣服湿透。 “你们。。。我是警官，你们给我。。。” “放下武器，草拟吗的。”尤克列夫手里的家伙直接顶上了他的脑袋。 曹耀宗也走到了他的面前，顶着他的枪口，对这个蠢货冷冷一笑，接着一个响指。 科尔手中的武器，便不受控制的飞起。 科尔大惊失色，这，这。。。 长久和洋人打交道的曹耀宗，也不是初出茅庐时，英文法文甚至德语，东洋话都会些。 科尔刚刚的话，他自然听的懂。 既敢调戏宋嘉林。 这种货色自然不会放过。 盯着科尔泛红的眼珠子，曹耀宗脸色的笑容越发森冷，忽然单手揪住他的脖子。 身量和他相当，但重有二百斤的科尔，就这么被他轻易举起。 这一幕让科尔的同伙都惊呆。 白俄们同步下了他们的武器，将这些货几枪托砸在地上。 曹耀宗微微仰头，道：“你，要为了我的安全，和我的妻子们聊聊？” 科尔拼命抓住他的手腕摇头求饶。 曹耀宗目光森冷：“晚了！” 话落，他将手往上一送，科尔的身体就被抛起，曹耀宗脚下紧追，右拳成阳雷状，暴喝一声“去！” 轰！只听凭空一个霹雳。 科尔身体在半空弓起，口中吐出的鲜血都拉成线。 而他背后，竟有道魂魄虚影透体而出。 正是曹耀宗初抵十六铺，救刘占奎时，对邪道用的手段——斩魂术！ 先剥再斩，不入轮回！ 第317章 用钱用血用刀去解决问题 看到这一幕，那头猎犬吓得呜的声匍匐在地，鼻子都擦进落叶内，不敢抬头。 和科尔同来的其他人也都傻了。 曹耀宗并不在意他们，招手科尔的魂魄就向他飞来。 神魂离体时，五感和正常状况下是不同的。 一切都有种过于细致，又接近虚幻的味道，仿佛喝了十斤假酒一般。 当科尔的魂魄和身体短暂重叠时。 他又体会到了熟悉真正的五感。 场中，风声，急促的呼吸声，猛然喧哗。 但这只是一瞬间。 曹耀宗的法术下，他的神魂已经不能再归窍。 就好似佛教里说的，人死后的中阴状态，却又不同，因为少了轮回之力。 这算正宗的孤魂野鬼！ 活该死无葬身之。 咔嚓！ 曹耀宗单手捏住他魂体的脖子，一道意志强横的扫过，科尔的全部记忆就被曹耀宗阅读，他所有隐私都尽数暴露。 良久。 曹耀宗松开手，科尔的魂魄就扭着化为黑烟沉入大地。 仰躺在不远处的，他的原躯也就此停止了呼吸。 “怎么回事？”宋嘉林问。 在外边，都是她和曹耀宗联袂处理事情。 其次是阿眉。 韩丽雪和章雨曦并不吭声。 曹耀宗骂道：“这就是个畜生。” 科尔的记忆里，从发育期，他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 靠着当警长的舅父混进警队后，依旧不改陋习，专门和些地面无赖勾搭，欺压善良。 在针对林海兄妹之前，他已经在林海这里拿了近二千美金的好处。 这在当下，对于普通人而言绝对是笔巨款。 而这厮拿了钱，还要骚扰人家的妹妹。 江湖基本的道义都没了。 另外他还和本地一些东洋浪人，以及土著勾结，专门针对最好欺负的华人。 在林海之前，就有好几个华商被他搞的家破人亡。 但华商也不争气，给搞了都不知道反抗。 反倒是这个林海，有点出息。 曹耀宗简单说完，宋嘉林去将瑟瑟发抖的林珍珍拉起，也示意林海起来。 林海忙拘谨的站好。 曹耀宗走到他面前问：“你是做百货的？” “是的，先生，谢谢您救了我们兄妹。” “他们怎么处理？”曹耀宗指着科尔的手下们。 科尔的手下们被群毛子围着，目睹科尔离奇惨死，早已经魂不附体，见曹耀宗指来，虽不知道他说什么，却大概猜出他的含义。 这些货忙纷纷和林海求饶。 林海满眼怒火，犹豫了下，壮起胆和曹耀宗道：“先生，我恨不得这些人死光。” 有意思。 道家从来救该救的人。 什么是该救的人，你起码有自救的血气。 曹耀宗唇角露出微笑，摸了根烟，林海忙第一时间掏打火机给他点上。 看到他手里的打火机，曹耀宗真正一愣，拿来看了下，道：“你也做联合洋行的生意？” 林海呐呐着：“我不够格，做不到。听说联合洋行是上海最大的卖货商，只有吃上海饭的那些远洋客才能做。我这个打火机也是一个老乡路过，因为我帮了他的忙，他送我的。” “联合洋行要在夏威夷本地开个中转站，你有没有兴趣。”曹耀宗忽然问。 林海懵了。 宋嘉林插嘴：“这位就是联合洋行的老板曹先生。这次我们是受北洋委托，去旧金山参加万国博览会的。” 林海！！！ 他是商人之子，嗅觉灵敏，明白这将是此生最大的机遇。 他急忙大声道：“我愿意，曹先生，我早听闻过你的名号，想不到竟能遇到你，只要你信的过我。。。” “你都不能自保。”曹耀宗一刀捅来。 林海顿时惭愧的不知怎么回答。 林珍珍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见状小心翼翼的道：“曹先生，我的哥哥很会做事，要是您能解决科尔这样的麻烦，他一定能为你创造利益。” “咯咯咯。” 曹耀宗还没说完，宋嘉林已经花枝乱颤。 她从林珍珍身上，仿佛看到自己的一点影子。 林珍珍对于漂亮，大气的宋嘉林，既怕也敬畏。 那种心态就和丫鬟遇到公主似的。 宋嘉林一笑，她就红了脸，呐呐的道：“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 宋嘉林拍板了，和曹耀宗道：“耀宗，让他们试试吧。” “行。” 曹耀宗上下打量林海，算了下日期，道：“人在异乡，就好像我当时闯上海，但你没我的本事，我干脆先给你个台面。” 他说着拨十个白俄十个义勇，当面交代：“你们陪同他返乡，只听安排，不给任何意见，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是！” 曹耀宗随即又对林海道：“具体怎么做，你去选。另外这个几个瘪三，只杀了没意思，何况他们还有警务身份，既然如此，我也用他们帮你一把。” 说着他走去，一人一巴掌，拍的三魂六魄都震散。 然后抽每个人一道天魂，凝成个指甲盖大小的光球，弹进林海眉心。 林海瞬间就懂了，自己只要一念，这些人就会魂魄受苦，千刀万剐。 做完这些，曹耀宗交代道：“从这会儿开始计算，我给你五日时间，等我的船抵达港口，我要看到你不仅仅有一家仓库和洋行，还要将过去的麻烦已经清理干净！至于你妹妹，留这里。到这种地步，你要是做不到我的要求，那你们兄妹趁早滚回国，别在外边丢人现眼。” “我明白了，曹先生！我一定做到。”林海大声道。 “去港口坐船吧！做这件事需要多少费用，自己盘算好，然后你们去找三少奶奶拿给他。” 曹耀宗的后半句是和义勇说的，接着又对林海道：“管你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你必须半年内还我！” “除了路费，我不要钱。”林海道。 曹耀宗打击他：“少说大话。” 林海躬身告知自己的操作思路：“回曹先生，在下不敢托大耽误了您的事情，实在是在下本就有个洋行，如今靠这些洋人警务打通关系拿回来并不费事，仓库则能和东洋人抢一个。所以不敢再花您的钱。” “拿个五千美金给他，能用钱解决的，用钱解决。然后再用血和刀，去解决钱也不能解决的事情。” 曹耀宗一挥手，非常大气的道。 他其实已经对林海满意，他这是在教林海，以后该怎么做事。 林海很聪明，听懂了。 他重重点头：“谢恩公教诲，五日后，我在那边恭候您的大驾。” 说完，他便忍着脚底板钻心的疼，往港口去。 负责他安全的义勇和毛子们连忙跟上。 第318章 杀鬼子，做大哥 到海轮上取了钱之后。 林海连夜就出发了，因为他就五日时间，还要绕半个夏威夷，从西往东去霍诺码头。 路上。 那些被控制的警探和外雇巡逻，根本不敢吭声。 很有点头脑的林海也没管他们，而是先和陪同自己的义勇们了解曹耀宗的情况。 他是听过曹耀宗的名字，但也仅限于上海滩出个大亨。 而义勇们却熟悉曹耀宗的一切，包括他的做派。 再者上海是如今远东最国际化的最大城市。 他们的见识也足够，他们从曹耀宗对林海的交代里，同样嗅到了他们的机会。 联合洋行要在这里建“中转”。 曹耀宗有把林海当个手下培养的意思。 林海只要将事情做好，起码也是个当地副总办的前程。 他们作为帮忙完成任务的人，肯定有好处。 所以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海听完曹耀宗那些事迹，就算才亲眼目睹恶棍科尔被打的魂飞魄散，也瞠目结舌。 但同时心里也更加踏实了，老板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些看起来很厉害的东洋人算个屁啊。 林海是个有头脑的人。 他这就和即将办事的义勇们详细说起。 夏威夷这里，从1890年起，就有几十个东洋人在这里居住。 他们都是些货运公司的职员，五年一个轮换，后来发展到一百多人在这里长期定居。 这一百多人，有些和本地人结婚生子，渐渐繁衍成三百多。 而华人基本上是奔三藩市，也就是旧金山去的。 在夏威夷留下的人不多，也就几十号。 且华人和东洋人不同，华人的姻缘都是在本国人之间产生的。 加上华人有非常强的传统风俗等，和本地人无法深入融合。 另外这些留下的华人，本就是二流角色，他们之间因为姓氏，祖籍等不同，甚至因为生意产生竞争。 一个族群没带头大哥，就不能成团。 如曹耀宗说，人在异乡。 你自己都不抱团，有时候还互相落井下石。 久而久之，华人就成了当地最最低等的一个族群。 有钱的，给当羊子敲诈勒索。 没钱的，给当傻子戏耍欺辱。 林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明明是个有头脑有本事的人，在华人圈的财力也不弱，却只会招来那些二流角色的嫉妒，再加个貌美如花的妹妹，他就完了。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 林海看着十个义勇，和十个毛子的武装，眼中真正露出凶光。 他这次要杀鬼子，做大哥！ 舔老板，发大财！ 于是和义勇交涉完。 他立即去和那些被控制的警探们交流。 这家伙确实有手段。 他晓得以单纯靠威胁对人，只是威胁，终究难成事业。 唯有利益与共才能长久。 所以他和那群内心忐忑的警探们很“坦然”的告知。 之前以奇特本领轻易杀死科尔的那位年轻贵族，是大名鼎鼎的联合洋行老板曹耀宗。 你们不认识？不要紧。 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位先生不仅仅有超乎常人的本领，还有令人无法想象的财富以及权势。 比如站在他边上金发碧眼的那个白人，叫乔治。 他是花旗银行的远东总办，却是曹先生的跟班。 至于那些毛子，是沙俄皇室的禁卫军。 那些漂亮女子则是清廷的公主。 这次曹先生是受总统和摩根集团邀请，去旧金山参加万国博览会的。 这样的贵宾竟被科尔威胁，他不死谁死？ 胡乱夸张一通的林海随即话锋一转，表示曹先生已经命令他在旧金山开办两国贸易的中转洋行，这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你们是为死人报仇，还是和我成为朋友，以后利益共享？ 一群警探被他说的面面相觑。 心想要是真的，谁特么为科尔那个只知道往自己吃肉的暴徒报仇啊？ 林海的操作却不止于此。 他画完大饼，又杀鸡儆猴。 神念一动。 立马有个过去跟科尔走的最近的警探抱头鬼叫。 其他人见状都毛骨悚然。 林海根本不心软，只在感慨，曹先生给的手段太神奇了，他竟能通过想法，就控制一个人的痛苦。 神魂的痛苦是直击灵魂的。 那名警探疼的浑身冷汗，眼球凸起，喉咙都喊哑了，试图抓林海的腿求饶。 林海面无表情，依旧用力去想。 片刻后。 对方的脑袋里发出澎的声轻响，整个人往地上一摊，口鼻流血，竟是死了。 林海这才看向那些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的“伙伴”：“很遗憾，这位先生不能和我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了。列位要是愿意和他作伴，只管和我说一声。 如果愿意同行，你们编好乔治和他死亡的借口。另外以后我会固定发列位一份额外的丰厚的薪水。 前提是，抵达霍诺后，你们需要这样做。。。” 船就此往东，消失在茫茫大海内。 山脚的片片篝火却依旧熊熊。 一群手足弟兄，和安保们，都在烤着最终还是破戒击杀的猎物，就着美酒畅聊当下和未来。 李经迈先开的头：“耀宗，你今儿是要拿林海开路了？” 老老实实靠在宋嘉林边上的林珍珍马上竖起耳朵，同时偷偷看在火光中都发亮的曹耀宗。 但她心里没有任何异样的心思。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男人，就像天上的星星，只有宋嘉林这种女子才配的上。 曹耀宗笑着颔首说：“是啊，这家伙今年也才二十出头，吃的苦不少，还有脑子，还有点血气，那就让他试试吧。” “多个知根知底的本地人，确实好一些。”宋嘉林说着问林珍珍：“你们今天本来准备去哪儿的？” 林珍珍小声道：“我哥本来想带我，从这边出海，去旧金山找舅舅林四海的。” “你舅舅在旧金山，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不去？他是做什么的？”宋嘉林抓着问题往下探海底。 林珍珍仿佛竹筒倒豆子，老老实实道：“哥哥之前要做生意，舍不得走。这次没办法才走的。我没见过舅舅，但听哥说，他在旧金山做什么洋人的工地和铁路生意。” 宋嘉林转头：“那就应该是个工头，说不定有点洪门背景。” 提到这个。 林珍珍想起来了，赶紧补充道：“我听哥说，我舅舅是洪门的什么香主呢，可厉害了。” 第319章 乔纳森不在乎谁死了 女孩不过十七，说这话，多少有点在大佬们面前，自抬身价的意思。 可爱的很。 货真价实的洪门香主传承陈东，漕帮当家人曹耀宗都笑出声。 尤其曹耀宗，这货看到女孩子就会欺负欺负。 林珍珍顿时闹个大红脸，拼命的往宋嘉林身后缩。 宋嘉林不免白了曹贼一眼，言下之意，别撩骚了，家里已经够多了哈。 曹耀宗秒懂，他也对林珍珍这种小野猫没兴趣。 他便马上眼观鼻鼻观心转回正题：“既然这样，也算个路子，过去后咱们也接触一番，看看他的成色如何。另外根据今天的事情，我也多个启发，咱们在旧金山未必不能复制法租界的模式，但我们要注意分寸，毕竟这是个整体的国家，而非租界。” 大家都说是。 曹耀宗其实有更深体会。 个人，再强也无法和一个完整法统对抗。 除非背后有一个完整法统。 可惜国内山河破碎。。。 大家聊着聊着，夜渐渐深了，明早还要登山，于是都很快睡下。 今天是阿眉陪老爷。 可惜周围人多，实在不能做什么，阿眉不免心中郁郁，便拿老爷的小老爷撒气。 曹耀宗三番五次哄不来，终于火了，没完了是吧。 走！ 直接拽起阿眉登山，找了半山腰隐秘处，还打了道隔音符。 异国明月当头，给爷叫！ 阿眉就算是罗嘉丽养的“妖女”，骨子里却是个传统女子，何曾见过这么野的路子，顿时慌的不行，求饶也不行，最终丢盔弃甲哭的不行。 可是渐渐的，她又品尝出了特别的乐趣。 两人索性流连不回，继续拉扯。 于是过了2个时辰，大家都起来了，曹耀宗干脆在半山腰喊：“你们上来吧。” 大家都懵，你怎么这么早就上去了。 只有曹家几个女人心知肚明，这狗贼肯定没做好事。 到山腰一看。 阿眉果然格外娇媚，就如雨后的莲花鲜艳。 一些女眷也看出来了，结过婚的女人还是有点奔放的，私下便悄悄说曹先生真是好兴致，咱们家死鬼别说在野地了，床上都没什么出息！ 然后还为面子，找好多姨太太，放着却不用！ 半空旷的女人们聊着聊着难免情绪上头。 于是李经迈也好，袁克文，陈东在内，一个个都被幽怨的看着。 偏偏这些人不争气。 爬山都累！ 好在不久，大家到山顶时。 正赶上一轮红日跃出海面，苍穹初开，金光万道！ “好兆头！”李经迈大声喝采：“耀宗老弟，你此行必定名震异邦，扬威万里！！！” 曹耀宗飒然一笑，心想李经迈的这句话倒是暗合了，先大张弓再小抬轿，最终落实权势的路子。 此行，看来一定顺利。 但他也没想到。 先他名震一方的，竟是憋坏了的林海。 一日后的下午。 林海就抵达了霍诺，但他并没有下船。 是那些被控制的警探，先回去给署长交代情况，顺便带去“联合银行”的诚意。 当地警署署长乔纳森，是个比科尔还胖的家伙。 他有着一副典型的中年发福的白人模样，因为好酒，还有个鲜红的酒糟鼻子。 所以他被当地人称为“胖头鱼”。 但中外都一样。 这样的人从来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 听完手下的讲述，又拿到了林海通过他们转交的一千美金。 乔纳森只花一秒钟就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随着联合洋行的到来，夏威夷地面社会的那种，以科尔等人联合其他族群剥削一个族群，并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产生利益的“养蛊”模式已经瓦解。 强势财团联合当地，重排秩序，大家稳定赚钱的新时代来了。 至于那位曹耀宗是不是真的能扛来总统的牌子，对乔纳森而言根本不重要。 踏马的，区区一个夏威夷，从王国至今没几年，无论政治和地理位置，离华盛顿都远着呢。 他舔到死也不可能当上全国警务总监。 那还不如顺手推舟的捞点实惠。 说到林海他们带来了“毛子禁卫军”要报复东洋人？ 没问题啊。 等东洋人给这些家伙打残了，他们就会更依赖自己。 就好像曾经的中国人那样，只是曾经的中国人没出息，都能被蠢货科尔拿捏的死死的。。。 想着这些，乔纳森将信封扫进抽屉，看着面前的手下，点头道：“告诉林海，让他做的干净点。另外我需要几个凶手来交代，还有可怜的科尔和沃克警官，应该是在这件事里牺牲的，警局会给他们发点抚恤，总之，随便他们怎么做，警局的面子不能丢。” 乔纳森的条件不算出格。 但他终究局限于岛屿上，不明白联合洋行，尤其曹耀宗是怎么的存在。 另外他也没想到，他的这几个手下，早已对林海“死心塌地”。 所以当晚，夏威夷就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血案。 几个警探，带着换了制服的毛子，闯进东洋人的营地，以调查某个旧案的名义招呼这些人的头目谈一谈。 东洋人开始还有点不乐意，但警探很强势，说是乔纳森先生的意思，要检举已成死鬼的科尔的贪赃枉法。 和科尔走的很近的东洋人一听慌了，只得出来。 结果刚到外边。 警探们立刻以会见长官前，要做检查的名义。 让五个东洋头目撑着墙，搜身。 几个东洋鬼子心里憋屈死了，也只能配合。 让他们做梦想不的是，他们刚撅起屁股摆好姿势，身后就传来了配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的声音。 几个货顿时毛骨悚然，但没等他们回头，砰砰砰砰！ 几个东洋佬死不瞑目时，接到信号的林海也带着剩下的弟兄，蒙面直接杀进了东洋人的“聚集地”。 失去主心骨的东洋人惊慌失措。 因为几百号人的“聚集地”，真正的精壮也就五十几个。 他们虽有武器，却不多。 林海他们又是借虎皮扯大旗，斩首并偷袭。 一顿乱枪之下，该区的东洋精壮转眼死个干干净净。 而杀完这些家伙。 林海的操作还没完。 他随即竟带队冲进了乔纳森家里。 第320章 中国人都这么厉害吗 得到消息的乔纳森刚要出门，就给毛子用枪顶上了脑袋，将他架到了沙发上。 坐下后，他才看到过去唯唯诺诺的林海。 “胖头鱼”顿时咆哮起来。 林海做事目的性很强，随便他怎么骂，只眼神清冷的看着他。 这种情况下，乔纳森很快也冷静下来，一言不发的盯着林海。 林海这才又推去一个信封，里面是贰仟美金。 “这是你两年的收益，署长阁下。”林海毕恭毕敬的道。 给枪顶着脑袋的乔纳森感觉他这种态度很讽刺。 但也看出他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乔纳森忍气吞声，没有看钱，直接问：“你到底要什么？” 林海这就说出要求：“东洋人的事情是我做的，但我不可能交出同族顶罪。这件事还劳烦您想想办法。另外，乔纳森先生，我还能为你介绍我的老板，但我请求先生您，对我的老板保持足够的尊重。” 乔纳森冷笑道：“联合洋行尊重我了吗？” 林海转着手里的打火机继续往下说：“还有三天，他会抵达码头，我请求先生告诉他，你是联合洋行夏威夷总办，我，最好的朋友。 我可以承诺你，以后你可以选一个我负责的项目运作，相信收获会远超这区区三千美金，但你必须穿着你这身皮，为我们保驾护航。” 乔纳森敏锐的抓住关键：“看来你的地位不够稳啊。” 林海直言：“我只认识他两天，但又怎样呢？当地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 乔纳森将本地中国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想远东的洋行，要找本地代言人，还真的没有人比这个家伙合适。 尤其他今天展现的这些。 于是他带了点奚落的道：“以前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 林海只当没听出他的讽刺，笑着递上一根烟，说：“以前如果我有您做靠山，东洋人早死光了！科尔也早被我吊死了！” 乔纳森感觉一拳的在棉花上，他不想纠缠了。 他道：“把枪拿开吧，我会发动人脉列队欢迎我们的老板。”但又强调，他还有三年任期。 林海听出的意思，立刻表态：“这三年的合作期过去后，我相信您的任期会变得更久。荷包也会更满。” 这句话其实很空，可是又很实。 三年都能走下来，联合洋行当然会继续扶持乔纳森这个熟人。 但首先，需要乔纳森拿出态度。 乔纳森也是醉了，心想这脑子！ 踏马的，中国人都这么厉害吗？ 那你之前那种状态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搞不懂！ 这时，林海说：“对了，我还要杀几个人。” 他都杀了几十个东洋人了，乔纳森平静的很，一语中的：“你要杀那几个和科尔勾结的伙计吧？” 说话时，他死死盯着林海。 因为他故意说的这句话，代表他也是知情人。 林海却拎得清。 乔纳森这个位置，肯定受科尔的上供，但科尔的钞票是哪里来的，他才不会管。 既然如此，以后还要利用对方做事，那就不必纠结过去。 所以他一点情绪没有：“嗯。我的妹妹很漂亮，阿珍总喊他们叔叔或者哥哥，他们却要把我杀了，还要把她送给科尔。这是血海深仇，不能因为没有发生就放过他们，我要报仇。” 乔纳森看出他的成熟，叹了口气，心想这家伙确实不错。 于是首次主动道：“好的我的朋友，但我建议把那些人当东洋人事件里的替罪羊。这样一举两得。” 但林海摇头：“不，先生，这是两回事。” 他牢记曹耀宗的教诲，先拿钱解决问题，再用血和刀解决问题。 但有些事，只能用血和刀解决的。 过去的小商人就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小人得志的浮躁，只有非常清晰的底线和决然。 如果曹耀宗在这里，会感觉他有点像被自己提携后的杜月笙。 乔纳森见状又叹了口气，说：“那我就麻烦一点吧，比如东洋人因为赌博积怨，分裂成三个部分，发生了内讧，在警队出动后，杀红眼的他们还拒捕。。。” “有妇孺看到了我的手下，虽然我们蒙了面。”林海提醒他。 乔纳森酒糟鼻子抽了抽，义正言辞的道：“踏马的，夏威夷是片净土，我会把这些罪犯家属遣返回去！” 林海很欣慰，想想又提醒他：“一开始，我是用您调查科尔贪污的名义，将他们的头目喊处来的，所以找借口时，还劳烦你考虑到这一点。” 乔纳森。。。你踏马！ 林海接着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回到之前的住处，站在被火烧毁大半的仓库前，看了半天。 同时看到，边上的店铺也被人撬开，里面的东西已经没了。 往事涌上心头，他跟随父亲在这里挣扎，然后带大了妹妹，然后被迫背井离乡，如今王者归来。。。 四周有很多华人在偷窥却不敢上前。 因为林海身边站着些荷枪实弹的警探。 许多人窃窃私语，搞不懂他怎么还敢回来，科尔又去了哪里。 然后这些警探为什么对林海是一副恭敬模样。 另外哪怕脑洞很大的人，都无法将今晚另外一件事，和林海联系起来。 “接下来怎么做，先生？”科尔森警探问道。 林海回过神来，看了眼四周道：“我在自己的同胞里做点什么，都必须名正言顺。接下来我们根据缺失货物的搜查结果，确定抢劫和纵火的人，将他们抓起来关押着吧，这对于我吞并他们的店铺仓库也有帮助。我就在这里等着。” “缺失了哪些货物呢？” “劳烦各位一家一家搜就是，看到些东西，说不清来历的，就是我的。”林海道。 科尔森猛点头，这就带队冲进了各家各处。 夜里，顿时响起哭喊声，打砸声，求饶声。 林海只当听不到，和留下保护他的两个义勇道：“列位再辛苦会儿，天亮后，老板交代的事情，我们就全部做到了。” “明白，林先生。”义勇纷纷点头。 来之前，他们或对林海还有些轻视，毕竟这是个家都护不住的废物。 但抵达霍诺后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们明白。 这位，必定能在曹先生旗下，单开一支，他们和他相比，差远了。 第321章 愿为家臣 等那些只晓得欺负同胞的垃圾进去后。 东洋人也因为精壮死绝，还被乔纳森压制，接着当地就再无他事。 直到五日后的上午十点多。 三艘海轮按着约定时间，抵达霍诺码头。 这天正好还是15年的元旦。 码头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各路的夏威夷“头面”人物都到场欢迎，前往旧金山参加“万国博览会”的远东商团。 当然这只是个幌子。 他们实则是来欢迎曹耀宗本人。 由于林海不知道海轮的无线电机号码，所以曹耀宗虽然预判林海能搞定事情，对这个“盛况”也有点小小的意外。 等他落地和各方人物寒暄后，去夏威夷王城应酬之前，他就找机会和林海简单的沟通了下。 听完这厮的操作，曹耀宗都乐了，心想这家伙还真有点本事。 便随了林海的心思，让他担任本地总办，将之前那帮义勇和白俄都拨给他暂用。 等回国途径夏威夷时，再调愿意长期待在这里的人手。 林海果然聪明。 都不需要曹耀宗安排，他就主动请求洋行安排单独的财务，他不过手任何金钱。 另外又请求宋小姐提携自己的妹妹。 实则就是把妹妹当“人质”了。 宋嘉林还真挺喜欢林珍珍的，便答应让林珍珍跟着自己学做事，过几年再做其他安排，还“入乡随俗”的将林珍珍改为林珍娜。 既然这样，林珍娜就等于是宋嘉林除了盛家小八，囡囡之外的又一个弟子。 还是最成熟的一个。 多这层关系，宋嘉林等曹耀宗去应酬，便更详细的，指导林海怎么做事。 除了最简单的货运仓储和中转之外。 还包括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可以在该区开辟一些货品的加工厂环节。 拿打火机这一块做比方。 如果把棉芯，内胆，外壳，从上海运来这里，再组成合格产品，运往旧金山。 又比如，劳务服（半军服）的加工。 依旧是将棉花内胆，和半成品的外套分开运来，在这里成品，销去旧金山。 这种操作，都会既节约国内等货组合的时间，也节约货运成品的麻烦，还能节约税务。 林海只是个有点头脑的小商人，这几天绝地翻盘后，其实内心多少有点小膨胀。 他只以为宋嘉林是曹耀宗的女人，是管内务的太太。 怎想到，这位明媚女子是掌管整个法租界经济的操盘大佬！ 所以在宋嘉林开始交代他时，他还有点不以为然。 直到听完，才明白，他和宋嘉林的差距之大。 林海震惊佩服时，林珍娜也不由露出小迷妹的神情。 既服气了。 林海也不敢隐瞒。 他赶紧毕恭毕敬的和宋嘉林请罪，说自己为拉拢乔纳森，曾承诺给他一个项目的分支，实在是妄为云云。 宋嘉林却完全理解他打开局面时的艰难，不仅仅欣然同意，把打火机的外包装生产交给乔纳森家族去做。 另外还将这个人情也给他，让他去告诉乔纳森，是他争取来的。 如此格局，可谓大气。 林海听完十分感动。 此刻离清末不远，中国人心中的君臣传统还在，何况曹耀宗对他们兄妹还有救命之恩。 林海当即拜倒，发誓愿为曹家家臣。。。 妖精为自家狗男人拿捏人心之际。 曹耀宗也在和当地阐述这些项目。 夏威夷的总督是本土土著，名叫李洛瓦洛。 五官木讷，皮肤黝黑，人很瘦。 但他身份不凡，属夏威夷王国利留卡拉尼女王的旁支。 另外早在1881年，他的父亲还曾随当时的卡拉卡瓦国王，拜访过中国，见过李经迈的父亲李鸿章。 没错。 此刻的夏威夷实际上还是王国时代，是个独立国家。 名义并不属于花旗国。 但白人已经在这里掌握绝对的权力。 这也就是例如乔纳森，科尔等白人警探能在当地执法的原因。 打个比方。 当下的夏威夷，就有点类似上海租界的模式。 这种环境，曹贼最熟悉了。 而今天这些的场面。 说起来大家是乔纳森请来的，实则大家都是冲利益来的。 毕竟他们这个层次是知道联合洋行在远东的江湖地位的。 再加上花旗银行，和背后摩根集团的威名。 所以当曹耀宗口水飞溅的描述生意，以及和在场列位的合作可能时，得到了热烈回应。 打火机，军服加工，货运等几个试水项目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他们也愿意合股投资上下游，也先试试水。 就这样，当地力量轻易就成为助力。 曹耀宗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们也得到好处。 于是宾主尽欢。 桌上只有陈其例外。 他作为单纯的北洋政府派遣的，参展“万国博览会”的项目人，是没法参合进这些生意的。 但他旁观后内心也很是震撼。 因为在北地，洋人大爷哪怕对袁慰亭，都有种倨傲姿态。 可是这些洋人在曹耀宗面前，不过是下游合作商，是曹耀宗在借助他们，并给他们机会。 南北的政商思想模式，激烈碰撞的结果就是，陈其觉得自己就算完成任务，回去升官拿奖励后，也没什么意思。 满地大爷的四九城，哪有曹耀宗这等海阔天空的自由。 郁郁之下。 饭后，他便和一个司机，带上曹耀宗安排的一名义勇，随意往郊外散散心。 秋日的海岛，空气宜人。 他被异国美景吸引，沿着空旷的公路，不知不觉，车都开到了夏威夷城东南的凯科普拉山附近。 前面是片被夕阳照耀的不可方物的内湖。 周边是近乎原始的森林，越往西越茂盛，最终拱卫出一尊高耸入云的阿胡莫阿山。 这里距离夏威夷有十几里路。 陈其算了下时间，急急忙忙回去，也来不及参宴了。 他就准备学洋人的方式，晚上搞个篝火野炊，再回去不迟。 于是他让司机开车带他，先去附近镇村找当地人买点吃的。 陈大人有这种雅兴，大家当然配合。 三个人便返回沿途。 没会儿就看到一条支路，里面似有座渔村。 司机立刻一打方向。 车轮进支路时，发出咔嚓声清脆的响声。 司机感觉压到了什么，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却只看到点雾蒙蒙的暮色。 第322章 机警的陈其 他也就没多想，继续往前开。 然而越开，越不对。 空气里似乎有股浓郁的血腥味。 其中还夹杂一种腐烂腥臭。 时年中国北地，经常发生战争。 经历过这些的陈其，一下就感觉出，这里不仅仅出人命，还出了不少！ 异国他乡，莫去险地！ 陈其赶紧招呼司机调头。 司机也晓得不好，慌乱之下，竟将车卡在了一片淤泥中，陈其气的不行也只能和义勇下车帮忙推。 下车后，他感觉空气里的臭味更浓了。 回看已被暮色笼罩的寂静山村。 陈其莫名觉得恐惧。 这时，义勇惊呼：“陈大人，这是血。” 陈其低头仔细看，陷进车轮的淤泥果然泛着暗红，里面似还有些白骨。 “快点走。”陈其冷汗都下来了。 也就在这时。 后面村庄里响起阵呜咽声。 一股黑烟往这里笼罩而来。 那玩意看起来就诡异。 司机慌乱之下猛的一推油门杆，车轮甩出的血泥沾了陈其等人半身，没容陈其破口大骂，那厮竟嗖的下窜出去好远。 后面诡异的黑烟已经靠近。 陈其吓的急忙追车。 司机这会倒晓得倒车了，却又哐的声撞翻义勇。 陈其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蠢货，一把拉开车门钻进去咆哮道：“你踏马有病是不是？” 司机顾不得认错，回头鬼叫催促义勇：“快啊，快啊。” 黑烟距离他们已只剩百米，都能看到里面竟有张狰狞的人脸。 义勇连滚带爬进车。 司机立马提速，发动机乍然，轰——轮胎抓牢地面半秒，嗖的下对着马路冲去。 后面的风声更急。 眼看黑烟加速拍来，义勇不管有用没用，掏枪开火再说。 砰砰砰！ 子弹打在那张黑色的烟雾脸庞上，泛起片涟漪，让那张脸的五官扭曲的更加的恐怖。 那厮好像还在嚎叫。 三个人都毛骨悚然。 这时，车头似乎撞上个透明的东西。 发出砰的声轻响。 义勇和陈其也咦了声。 因为他们眼睁睁看着，车后面的那张可怕的脸没了，村庄都没了。 当车猛的窜上马路，一个左拐，急速往夏威夷城时。 那条支路也没了！ 刚刚难道是见鬼了吗？ 陈其和义勇不禁面面相觑。 义勇索性往之前的位置再开一枪。 澎！ 子弹击中原先路口的那颗大树，澎，第二颗子弹打进树后林中，林内响起声刺耳的鬼叫，竟压过了灌耳的风声。 果然有鬼！ 义勇这下疯了，我去尼玛的，砰砰砰砰，又是顿狂喷，直到弹夹给清空才住手。 他射击时，冒烟的黄铜弹壳从仓口跳出，落在陈其的身上腿上，烫的他也鬼叫起来。 司机只管开车，偶从后视镜里看到陈大人一抽一抽的，他更紧张了。 就这样，他开出了前所未有的高速。 洋车风驰电掣。 不久，前面城市的光隐约可见。 应该是能脱险了。 三人才稍微缓了口气。 一刻钟后，车呼啸进城市，来到今晚设宴的总督府外。 陈其立即交代随从和义勇，对此沉默，问了就说他们从霍诺过来的。 然后他就进王宫前的总督府找曹耀宗。 这会儿豪华的自助式的晚宴已经举行了大半。 正和总督通过翻译交流的曹耀宗，看迟到的陈其有点神魂不定的样子。 他正纳闷。 总督李洛瓦洛也瞳孔一紧。 虽然他很快掩饰自如，但“心中有鬼的”陈其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陈其是个聪明人，结合前后情况，不由一惊。 这位总督又不是曹先生，他反应却比曹先生还激烈。 难道说，他知道我差点死掉。。。 在官场历练出来，藏得住事情的他赶紧压下情绪，不动声色的先给各位赔罪，抱怨说去霍诺一趟，结果车坏半路，好险没回得来。 给出错误信息后，他又若无其事的凑去李经迈袁克文那边，奉承着两位公子爷，说说笑笑。 其实他内心全神贯注的警惕。 因为他感觉那位总督一直盯着他看。 这就更不对头了！ 作为中国人，无数的权谋斗争，阴谋诡计此刻都在他的心里涌现。 陈其根据夏威夷如今的政治近况。 心想，难说总督等土著力量要搞事情？ 曹先生却属白人一派的。。。 他想的越深，越发觉得危险。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脸都笑僵的陈其终于逮到机会，往外走时，硬凑曹耀宗身边带着笑容，急促的低声说：“不安全。” 曹耀宗顿时一愣，看向他。 陈其笑吟吟着：“曹先生，宋小姐要你今晚早点回霍诺码头那边谈点事情。” 曹耀宗也是个反应极快的人，知道陈其这样，必然有情况发生。 他立刻说声知道了，找借口返回霍诺，而不是在当地休息。 随行来的李经迈，袁克文等人自然不会反对。 大家便直接回头。 出发时陈其还若无其事的坐原车，直到出城到了旷野。 曹耀宗喊车停下，他才过去。 优秀人才确实都在政统内。 沿途已打好腹稿的陈其，很快就非常详细的将之前发生的情况，以及总督李洛瓦洛对他的奇怪敏锐，以及他对背后情况的判断，说了一遍。 几百字，只花三分钟。 层次分明，有理有据。 李经迈听完先开的口：“很有可能！” 从来讨厌政治的袁克文都说：“这儿怕是满清旧事重演，这个总督要做张勋！” “先回霍诺，陈大人和我同车，再把情况更详细的说下。”曹耀宗命令道。 大家轰然答应，出发后。 曹耀宗打开法眼观察四周，见没有异常，又将法眼落在陈其身上。 这下他看出来了，陈其身上确实有一点淡淡的死气。 这股死气趴在他的背上，曹耀宗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位总督发现情况的线索。 曹耀宗打个响指将其收入灵宝，又让陈其更详细的说一遍现场。 听完。 曹耀宗想，能让支路无踪，肯定是一种幻术。 而支路往内有村庄，有鬼物，还有血气。。。那就该是一个邪恶法地。 这种法地，不是用来祭祀召唤，就是用来生造死灵。 至于这死气。 曹耀宗握住敕令法盘，细细品味，确定是种类似古巫的血祭韵味。 他便问陈其：“当地有没有什么土著教派，尤其有祭祀的那种。” 第323章 小猫娘再度预警！ 陈其是个很细致的人，出国之前做过不少海外功课。 他还真知道夏威夷这儿的些信息。 他立刻道：“回曹先生，当地曾有种土著信奉的卡普教，符合你这种情况，该教有祭祀，天帝被称为艾奥，其他主神有苍天之神阿勒，鲨鱼神乌库，火山之神佩莱，此外尚有其他一些神灵及死者幽灵。因为他们信奉人死后会去往海底的米鲁国。” 略停顿了下，陈其继续道：“该教的据点是海奥宫，似乎就在王城。但这个教派后来发生变故，百年前被一位夏威夷国王捣毁庙宇，杀了主教。所以我不确定，我遇到的是不是他们的余孽。” 曹耀宗颔首，心想十有八九是。 但那位总督明明是灭教国王后裔。。。算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利益之下父子都能翻脸，仇敌都能滚床单联姻。 他们为对抗白人，联合曾经的敌人，并不奇怪。 不管怎样，你们别招惹我就好。 只是，如今联合洋行明显和白人一个阵营。 你们不会把老子当突破口吧？ 想到这，念及还留在霍诺码头的妇孺，曹耀宗立刻让司机提速。。。 此刻。 总督李洛瓦洛走进宫殿。 这个在白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干瘦男子，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侍卫们就吓得匍匐在地，虔诚的口称“祭祀大人”。 他走进去，带上门。 殿内软榻上，一个类似黄种人五官，长相娇媚但肤色发黑的年轻女子带着亲昵的态度起身：“舅舅，外边的情况如何了？” 李洛瓦洛表情严肃：“陛下，有点麻烦了。” 黑珍珠似的女子正是夏威夷的卡拉尼女王。 卡拉尼不由担心的问：“怎么了？” “今天来了三艘船，属于远东的联合洋行，议会的贾德，和牧师威廉他们找到了更多的帮手。。。” 李洛瓦洛沉着脸将今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但他篡改了内容。 将联合洋行和白人的生意，夸大为“联合洋行要在这里画地自治”，那些该死的白人联合起来给了他压力。 李洛瓦洛又告诉她，今天一个中国人无意闯进了祭祀法地，差点打搅神灵的事情。 然后他忧心忡忡的道：“那个家伙明显发现了什么，却狡诈的说自己是从霍诺来时耽误了。现在他们急匆匆返回霍诺了，我很担心，那群中国人会在商议后，将这个信息告诉贪婪的乔纳森他们。” 今年才十八岁的卡拉尼女王，是个在深宫长大不谙世事的人。 她唯一信任的就是李洛瓦洛。 闻言，她怒道：“舅舅，我们应该把他们杀了。不然他们会坏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可是你会很难受的。”李洛瓦洛露出心疼的表情。 卡拉尼想到祭祀时的那种滋味，也有些不寒而栗。 李洛瓦洛这时又道：“孩子，这次还是我来吧。” 卡拉尼一个激灵，忙道：“不，舅舅，接下来你还要麻痹那些白人，你不能露出脆弱姿态，还是我来吧，这是为了王国。” 说完她不顾李洛瓦洛的阻拦，走去屏风后。 那里矗立着一尊用檀香木雕刻的，外形类似海马的神像。 卡拉尼生怕被舅父阻止，立刻跪下祷告起来。 随着她的祷告。 她的眉心，和神像同时发出暗淡的白光。 几秒钟后，卡拉尼就露出痛苦的表情，美妙玲珑的身躯也蜷缩起来，大量类似生命力的光芒从她体内飞出。 紧接着。 神像发出“嗡”的声轻响。 卡拉尼昏厥过去，身体都被汗水湿透。 看到这种情况的李洛瓦洛松了口气。 来到卡拉尼身边，色眯眯的盯着女孩青春的身躯，心想反正你没什么脑子。 等你被艾奥吸干灵魂，我就把你做成一只漂亮柔顺的鹿女，日夜享用。 不过这一切，要等干掉那些白人，拿到真正的权势后才可以。 快了，快了。 只要三天后，死灵养成，艾奥降临。 这里就会成为重现人间的米鲁神国，为祂庇佑，任何白人的枪炮都不能战胜我们。 而我这位祭祀，将成为神灵以下唯一的王。 以第一代卡美哈梅哈王血脉的名义，统治十万子民和无数的野牛，一年最少能赚三万美金，哈哈哈！ 此刻。 夜色笼罩的霍诺港。 平稳的船上。 怀孕的小猫娘总是犯困，正慵懒的酣睡养胎。 忽然。 她眉头紧皱，刘奶奶正纳闷，刚凑来孙女就尖叫了声，睁开眼。 刘奶奶差点给吓的跳海。 而中国社会，妻凭子贵，曹耀宗虽不是真的皇帝。 在这个圈子里却算得上唯他独尊。 猫娘肚子里的，就是太子！ 不仅仅刘奶奶，边上的韩丽雪，阿眉，包括留在船上其他家的女眷听到动静后，都纷纷围来。 “怎么了，囡囡，怎么了？”刘奶奶一连声问。 林欣怡翻手撑床，挺着肚子下床厉声道：“韩姐，阿眉姐，带大家下船，不要任何犹豫，快！” 换做一般情况，妇孺是最爱在危急关头问废话的。 但这儿没有。 小寡妇等核心女眷，包括儿子都给妖道剥过皮的刘奶奶都不带犹豫的。 因为她们知道，小猫娘一定预言到什么了。 她们一动，其他男女包括虞顺东盛老四，也赶紧听话的，在安保们的帮助下，往船下去。 沿途，章雨曦还不忘用英文法文高呼，命令所有船员立刻下船。 一群洋鬼子虽然纳闷，也老老实实跟着。 就这样。 短短十分钟不到的功夫。 三艘船上的人一空。 而宋嘉林也带人迎来。 双方刚碰头，林欣怡就道：“快，越远越好。” “你先去，我殿后。” 宋嘉林平时作的要死，家里哪个都受过她欺负，但遇到事是真上。 韩丽雪没说话，但挽着阿眉和宋嘉林的胳膊，眼神坚定无比。 林欣怡要当妈妈了，又在危急关头，沉稳的很。 她见状拽着，平时除了求老爷轻点，屁本事没有也要留下的章雨曦。 对大家平静的说：“你们留下没用，是带毒的海浪，我们快点跑，反正最多半枝香的功夫，老爷就会来揍他们了。” 几个女人闻言顿时放下心来。 韩丽雪宋嘉林阿眉纷纷用起法术将女眷们托举着，带队往码头外冲去。 这时。 南边的大海深处，已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但前方路头也见车灯闪耀，遮掩群星！ 第324章 曹家贾诩的出师表 半刻钟后。 成功会和的一群人，站在距离码头五里外的一处高坡上。 眼睁睁看着足足有十余米高的汹涌海浪，狠狠拍打向空无一人的海轮。 轰隆！ 海轮顿时如澡盆里的木鸭玩具，剧烈的摇晃。 博尔特等人，都惊的脸色煞白。 久经风浪的他们明白，如果自己还留在船上，这种程度的震荡足够将他们撞死在船舱里。 海浪一浪接着一浪继续汹涌着。 完全是一副不把他们弄死，决不罢休的势头。 曹耀宗的等人更是脸色铁青，要不是林欣怡警醒，就算他能及时赶来，最多也只能救下林欣怡等少数女眷。 尤其这阵海浪腥臭无比，里面显然蕴藏毒素，林欣怡却是怀着孕的！ 这件事一定和陈其下午的遭遇，以及那个土著总督有关！ “怎么办？这是什么法术？”宋嘉林问曹耀宗。 曹耀宗冷笑了声：“比涅普顿差了不止一筹的水系外道术。至于怎么办？法术都有跟脚，老子这次要挖了他的跟脚，再抛了他们的祖坟。” “先别说这些狠话拉。”宋嘉林焦急的道：“你得告诉大家，你具体怎么安排啊。” “这不就是上海滩的老一套吗？既然我们被偷袭，那就当我们中招，做出全军覆没的假象杀他个措手不及呗！接下来由你指挥配合。我去办事！” “行。”宋嘉林要的就是个大方向。 曹耀宗随即单手扣住下午跟随陈其的那个义勇的头颅，将他的记忆扫了一遍，便闪下高地，消失在远方汹涌的海水中。 宋嘉林马上安排林海去找乔纳森。 这会儿。 乔纳森已经往这里来。 和聪明人沟通起来简单直接。 双方碰头后，他没有任何的墨迹，当即坚定表态，一定配合曹先生的安排。 宋嘉林等人接着就暂时先隐在中国人的聚集地里。 同时散布“联合洋行遭遇重创”的假消息。 乔纳森本来还准备亲自去请他们白人势力里的一个头目，牧师威廉。 但宋嘉林得知威廉居住在夏威夷城，就阻止了他。 宋嘉林给出理由：“对方说不定会盯着威廉先生，与其有极大可能打草惊蛇，不如按着正常的程序上报，然后顺理成章的请他们过来。这样说不定还能将那个家伙引来。” 乔纳森心想可不是么，看来这位美丽的宋小姐名不虚传，她确实是掌管远东法租界经济的女皇。 他却不知道，宋嘉林何止有经济头脑，还有世俗男子都难有的魄力。 她的这个安排，表面是防止打草惊蛇，实则还有把威廉送对方的意思。 毕竟曹耀宗一旦做了什么，那位别有用心的总督，肯定不会无视眼皮底下的威廉。 威廉自然也会有抗争。 那么他们打吧！打出狗脑子来，方便了曹贼，搞不好还腾出空位。 就算威廉不死，也得领曹耀宗的情。 宋嘉林几乎是眨眼功夫，就根据具体情况，及时调整策略，拿出了一个能让曹耀宗最大利益的安排。 这就是曹耀宗总让她主持事情的原因。 就这样。 联合洋行方面，在妖精的掌控下，节奏反而慢了下来。 但大家也没闲着。 义勇们除了保护“主母”一行，还分散开去，防止有人泄密。 乔纳森去往码头，“维护”现场。 宋嘉林等他走后，又喊来林海，让他将当地局势，势力，和她再详细的讲一讲。 原来当下的夏威夷王国。 不仅仅有卡拉尼——总督。 还有早年就来此的，代表传教士力量的“牧师”威廉，顺便说一句威廉其实个主教。 威廉名下，还有个“檀香山来复枪队”，由大量在北边岛屿的各国外商组建，人数大约五百。 以及代表花旗国洛克军工财团的议员贾德。 另外，夏威夷王国其实已经灭过2次国。 那是1863年11月，时任国王驾崩，选举新国王时出了好几个候选人，其中最强的两个各种撕逼，却不能打出胜负。 最终在花旗国势力的“建议”下， 他们进行投票选择。 君主制的国家，就这么变成了君主立宪“傀儡”制。 虽然选出新王，但鬼都知道怎么回事。 果然那厮上任后，立刻割让大片土地和湖泊给了花旗国。 于是内斗不休。 然后1889年，没落贵族科科斯，又造反。 接着1891年，卡拉尼女王的母亲登基，她要恢复祖先的荣光，重建君主制。 2年后的1893年1月17日，她被推翻。 夏威夷王国其实已经灭亡。 但在本地人的支持下，她的女儿担任了夏威夷王国的吉祥物，不出王宫的女王。 她的舅舅李洛瓦洛成为名义总督。。。 林海要不是自幼在这里长大，都搞不清这些复杂的关系和名字。 他说的都累。 宋嘉林却直接拿笔，清晰的写下了当地的各派势力。 土著VS白人。 白人内部又分“传统外商派”，这些外商包含了英法商人。 他们离乡万里，便以“主”的名义团结在了威廉主教旗下，拥有类似上海万国商团那样的半民间武装。 还有一部分则是纯正的殖民派，是花旗国国内势力的先锋。 势力的脉络一出。 旁观的章远达先说：“我看这局势，唯殖民派能赢到最后。” 李经迈赞同，又说：“这踏马不是中国和朝鲜的翻版嘛？” 袁克文也乐了，道：“看来夏威夷就是三千里河山，花旗国就是宗主国。外商就是那些各路商团，殖民派就是家父曾经的角色。” 章远达却道：“这个比方不妥。” 袁克文。。。 章远达摇头晃脑，思路简直无敌：“倭寇，理当是传统外商派！这样耀宗才能名正言顺的拿这份功劳！但他初来乍到，必须扯殖民派的虎皮。让贾德去做这个花旗国的袁慰亭，耀宗目前做一镇帅足够，反正他的目的，又不是这区区海岛，而是旧金山！” 他这番话，简直是武侯给先主的出师表。 宋嘉林被他从战略层面点醒，振奋的道：“先生说的对，耀宗既然去拼命，理当利益最大化！所以威廉等人必须死！” 第325章 眼睛都打成肿瘤了 章远达颔首，给出进一步建议：“本地的外商派内部，有些法国人是可以争取的。” 宋嘉林秒接：“那就等威廉死后，让他们中的人上去。只要大势成型，我安排翻译过去，很好沟通。但该怎么和殖民派沟通呢？安排乔纳森？” “让林海去。” 章远达坚定的道：“私下请贾德来，然后嘉林你来和他谈，为耀宗争取最大利益！至于乔纳森，他之前似乎表现的和威廉更近些，那就拿他麻痹威廉就是，至于下一步嘛。。。。” 宋嘉林又飞快接道：“我可以和阿眉，带贾德去陈其先生遭遇的那个地方，等耀宗！然后耀宗破法阵，贾德破王城！这样最多五日之内，海轮还没有抵达，耀宗的名字已经在彼国大佬的案头！” 说完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而林海和林珍娜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傻了。 他们这是何等翻云覆雨的手段？ 夏威夷王室，和一群洋人就这么完蛋了？ 连李经迈袁克文都倒吸一口凉气。 李经迈忍不住说：“章先生，平时真看不出来，今天听君一席话，你何止是耀宗的岳父，你简直是曹贼的贾诩啊！” 章远达出趟国好像放飞自我了，竟眉飞色舞的得意洋洋：“哪里哪里。些许手段，不值一提。” 随即话锋一转：“我看嘉林，才是那小贼的女丞相，我家女儿要是有她一半手段，我就谢天谢地了！” 章雨曦在边上气的不行，跺脚：“哪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嘛。” “但傻也有傻福。这样嘉林反而不欺你。”章远达嘿嘿而已。 章雨曦无语的心想，哪里不欺负了！ 妖精简直比老爷还色！ 没人的时候，就爱风言风语，动手动脚。 还说什么，她是老爷的，老爷的女人都是她的，盛老四的老娘都是她的！ 有时候还非挤一个被窝！ 听都没听过这种人！ 无意间，她的眼神撇见宋嘉林唇角的坏笑。 新妇遇到天敌，不禁大羞，手足都有些发软。 宋嘉林这会儿却没心思继续调戏她。 她这就安排林海秘密去请贾德，章远达自告奋勇同去。 他们走后。 运筹帷幄的宋嘉林复盘了下相关想法，又请问中午参宴的李经迈，袁克文，陈其等人，以他们感觉，与会的哪位法国人值得交往。 大家认真交换了下意见。 推荐出一个人来。 那是个来自巴黎的法国商人布朗，常年在群岛四处跑，做檀香木生意。 那厮身材魁梧还有些匪气。 但在桌上对曹耀宗很恭敬，因为据布朗说，他有个叫朗恩的表弟在法租界当巡捕，还曾邀请他去。 宋嘉林一听懵了，朗恩？ 李经迈等人不知道，她却知道，那厮是黄麻子时代的对手。 还被魔眼会的哈同吸收，整日要干掉老朋友白德安。 最后被曹耀宗收拾了，谈不上是核心。 但在这个地界，却确实能算一条人脉。 林珍娜这时好心的插嘴道：“夫人，如果他是做檀香木生意的话，生意应该做的不好，恐怕能力不大。” 陈其也道：“林小姐说的对，如今夏威夷最好的生意就是甘蔗糖，以及咖啡。捕鲸以及檀香木皮毛等生意，早就不行了。这大概也是那家伙想去上海的原因吧。” 宋嘉林听完却摇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朗恩这层关系。” 说完她拍拍林珍娜：“看问题，要抓最关键的地方，这件事里面，只要我们强大，那么布朗本身是百万富翁，还是一无所有，都没有意义，他只是个桥梁，明白吗？” 林珍娜连忙乖巧的点头，陈其也露出尴尬表情：“多谢夫人提点，是我太在意旁枝末节了。” 宋嘉林莞尔：“我自教训徒弟，岂敢和陈先生说教。您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讲话了。” 陈其却很认真：“就如夫人说的，看问题要抓关键。鄙人久在京城，人浮于事，为消磨时间，常常抓旁枝末节却不理主干。这次出来，跟随曹先生身边，才知道什么是雷厉风行，以及夫人的巾帼不让须眉，所以要谢夫人。” 接着他又道：“鄙人如今眼界已开，所以此行以后的目的，表面是为万国博览会，实则先配合曹先生需求。以后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交代。” 众人闻言都懂了。 陈其这是要投靠曹系了。 偏偏每个人都不觉得意外。 宋嘉林这方面不能替曹耀宗乱做主，但说：“谢谢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会就请您陪我娘家大哥，去请一下布朗吧。谈妥后以法租界公董名义请一下这些法国老乡。最起码，木已成舟后，他们可以帮忙稳定外商团队。” “好。”陈其和李经迈同时答应。 至此。 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等待后续回馈。 宋嘉林走去窗前，看向早已经恢复了安宁的码头，心想他现在怎样了？ 此刻。 曹耀宗正在霍诺东南二十多海里的海底。 裤裆里还夹着只化形的巨大海马。 寻常海马不过巴掌大。 这匹海马竟有半人高。 应当算是族群里老祖级存在。 这会儿却鼻青脸肿，左边的眼睛都给打成肿瘤了。 正是这货，之前发动了藏毒的海浪荼毒霍诺。 曹耀宗下海后，这个货开始还挺嚣张，给锤了几下都懵逼。 大概他也没见过这么猛的人类。 所以又坚持了会儿，才拼命逃窜。 但晚了。 曹耀宗一路水遁，耗尽这厮的法力后，追上去又是顿抽。 这次，因为在深海了。 曹耀宗为速战速决，拿出了模拟自涅普顿的法身，以及大明镇水戟的金气。 神州自古是术法之祖地。 四海八荒不过是海外经里的穷乡僻壤。 这匹海马的区区本体巫术，在“神”“国”之术的压迫下。 完全不值一提。 这下，他总算服帖了。 尾巴都不带动的！ 随便大佬骑！ 主打一个卖乖，求放过！ 曹耀宗和他墨迹个屁，直接伸出五指扣住他的脑袋，粗暴搜魂。 只见这厮抽搐着翻起白眼，口中还吐出一连串泡泡。 眼看是不行了。 而曹耀宗阅读他的神魂后，也吃一惊。 卡普教说的似乎是真的。 夏威夷海域之下，竟真的有个米鲁神国。 那是座水下古城。 里面有各类的沉船，珍宝，以及各种海怪。 在古城正中，还有座殿堂。 里面有尊“艾奥”主神。 按着海马的记忆，指令就是艾奥发出的。 可是连这只妖兽都不知道艾奥是什么样子。 他仅知道对方神力磅礴，无边无际，据说已经存在几万年不止。 但几万年？ 曹耀宗根本不信！ 第326章 竟是这样的艾奥 反正那地方就在陈其所说的“鬼村”。 曹耀宗要办事，便用魂术控制这匹海马，让他带路，自己隐藏在后。 海马这就往侧面的岛屿去，接着钻入一条很隐秘的岩石隧道。 隧道位于海面一下三十米深处，蜿蜒曲折。 里面还藏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海中生物。 最恶心的还是吸附在岩壁，和一些生物身上密密麻麻的藤壶。 另外还有些扁头的斑斓海蛇，也很恶心。 但有海马带路，这些玩意都主动躲着。 而这条隧道很长。 足足有二十公里左右。 越往内湖越宽，最后仿佛巨大的漏斗。 曹耀宗回看，隐约能见一点漆黑，那是他来时的外海。 因为不知道对方有多少本领。 曹耀宗耐心的跟着。 又过半个时辰。 终于来到了米鲁的外围。 那是内湖中一座高峰的下面，沿着坡面有座由石头建的，方圆不过几百米的城堡。 最高处的那间头上长满海草的方顶大屋，就是艾奥的居所。 海马带到这里后，乖乖飘在曹耀宗身边。 曹耀宗无语至极的想，华夏神话里的天庭，内藏无数洞天，殿宇连绵千万里。 人间皇宫不及其万一。 这种异邦说的煞有其事的神国，就是这么个玩意？ 忽然，他赶紧到了一阵法力的波动。 其韵味古朴，却谈不上多“厚重雄浑”。 曹耀宗急忙抹开法眼。 只见前面的“神国”一下就变了模样。 建筑那是原来的格局，地面却布满黑红的纹路，一直深入那个殿堂内。 期间各种海草。 里面藏了无数人类的白骨。 失去血肉的头颅塞满了那些石屋，不时有些模样狰狞的三角鱼，海蛇，小型的虾，虫，在黑洞洞的七窍里进进出出。 另外整个城镇，血气弥漫。 就和缩小的狮驼岭似的，完全就是尊魔窟。 这踏马是神国？ 他再看那道法力笔直的往上，延伸去了东北方向。 曹耀宗估摸那就是地面法阵的所在地。 术法之根，自然就是这个艾奥。 既然如此。 曹耀宗在海里打了个响指，身子隐藏去边上的淤泥中，以一丝神识落在海马身上，操纵他去往那边复命。 他的视野也换成了海马的视野。 宫殿越来越近，曹耀宗虽没用五感，都能感觉出，这片“神国”的腥臭。 另外里面浮沉了无数的灵魂碎片。 好几道力量和海马差不多的法力散来，发现是他，就不管了。 不久。 海马来到了宫殿外的台阶下，匍匐在那里。 传出道神识，曹耀宗的神识借机混入，撞进殿内。 里面是团非常浑厚的魂魄力量，但曹耀宗觉得奇怪的是，这片力量完全不正常，似乎有些散。 就好像岩石，和同样体积的米堆的质地区别。 可是它又有主。 因为魂魄有归集。 焦点似在侧后方。 曹耀宗第一个想到白莲法术里的“傀儡法身”术法。 那种法术，是用一个法物制造的法身，掩盖真身，显圣于人前，和人斗法。 有点类似上古墨家的傀儡机关。 又或者是湘西尸法的一种，用拼凑的尸身组成一个大的尸神，战力可堪比顶尖的黄巾力士。 但无论哪种，都离不开“替死鬼”“幌子”“能力放大器”的范畴。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这个艾奥本身的实力不怎样。 想到这。 曹耀宗立刻驱使海马的神识狠狠撞过去。 海马！！！惊恐的本体都僵了！ 艾奥被攻击后也愤怒了，海底卷起狂浪，那团巨大神识化为只鲨鱼，恶狠狠往海马咬来。 曹耀宗顿时笑出几个泡泡。 就这样？ 他立即操纵海马敏捷的一个蜷缩弹射，嗖，神识直接斜着扎透神识卷动的水雾，撞去后方。 那里竟藏着一只圆桌大的双头龟！ 两个脑袋上竟还有两对仿佛牛角的粗大犄角！ 角呈白色。 格外显眼。 更显眼的，却是那只大海龟黑色的背壳上，竟有些类似古纂的痕迹。 以斗星位列，隐约生辉。 曹耀宗被蒋青峰教诲，自幼博览道统各类藏书，他在脑海里急速搜索，很快找到条他都不敢信的记载。 黄帝外经副本《天材纪》曰：上古虞帝放逐天池龙龟于大壑。其龟，善负重，壳可镇魂。其血剧毒，其肉养神，其髓增寿。 洋人自清末窜进华夏考古，华夏历史只至商州，往上号称虚构。 道统却有明确记载。 夏商周之前，还有古虞，古唐等炼气士和巫术争雄的王朝。 属轩辕蚩尤之争的余波。 曹耀宗赶紧操纵海马的神识，绕去这只双头龙龟的后面。 那龟还挺在意后庭的，拼命打转不说，还把尾巴乱甩，发出阵阵水刃。 曹耀宗心想你经历过什么？ 也借机看清楚龟背上的文字。 正是道统藏经里的那种上古“天书”，是和古巫甲骨刻字同期的古文。 甲骨刻字就是甲骨文，从古巫烧甲占卜，记载结果而演化。 光绪年间被王懿荣发现，才重现人间。 袁克文好金石，常常因这位前辈被拳民害死而愤怒。 古虞文则是炼气士所用，但只用于符纹制造。 后人称其是天书也没错。 毕竟这是可以和天庭沟通的一种古朴文字。 道统后人将其改进，但万变不离其宗。 另外先秦道统里的地仙徐福曾赠于李斯一卷符纹说解，李斯正因此造出小纂。 所以曹耀宗能看得懂。 而龟背上写的竟是：人皇勅封，众妙之门！ 曹耀宗顿时如五雷轰顶！ 这是，这踏马的，竟然道统里记载的，从上古到先秦炼气士，到后面九大正脉苦寻无果，最后几位天师都断定只是传说里天仙之物的“众妙门”。 又称“祖洞天”！ 相传为真武所有，内有藏兵，器之空间。 亦可化为仙府之居所。 其中自有上古真炁，人间一日，洞天一秋！ 传说的内情真假不知，东西一定是真的。 因为外人不知道内容，知道内容的岂敢伪造？ 曹耀宗激动的一下从淤泥里蹦了起来！ 哪还管什么海马，和什么夏威夷王国的内斗屁事。 他当即握紧敕令法盘，鼓舞起全身法力，轰的声，就似海底卷起只巨龙，凶狠的撞进殿堂。 一拳打碎魂海，冲到四只绿豆眼都凸起的龙龟面前。 直接两个大逼兜！ 第327章 给他打毁了！老惨了！ 然后这厮又叼着法盘，疯狂的揪住龙龟的脑袋。 拉长脖子残暴的打了个死结，接着就这么将人家，从壳子里拽了出来！ 万年双头龙龟疼的“嗷”的声鬼叫！ 天可怜见，他在这里称王称霸这么久，已是当地老祖，牛逼的不行。 还有个洋名叫艾奥。 结果遇到这土匪，上来就给脱光！ 曹耀宗才不管它，捧着壳就跑。 沿途一摸，果然！这壳上是一层法宝！ 其质仿佛龟壳，非金非石，有生命气息。 他扒！ 咔嚓！ 一片壳离开真正的龟壳后，那法宝急速缩小，竟成敕令法盘大小。 此时。 曹耀宗身后的双头龙龟已经彻底急眼了，疯狂的发动水系法术，往曹耀宗杀来。 海水里，瞬间冰冻，颜色从黑变成深蓝。 龙龟眼中喷火泛红，而深蓝的冰块急速幻化为一把把獠牙，极速射向曹耀宗。 其中的威力，比枪弹还猛。 曹耀宗不是一点点贼，立即往人家的龟壳里一缩。 那些冰冷獠牙撞上龟壳，曹耀宗反而借机飞向水面。 龙龟更加怒不可遏，猛的张口一吸。 那模样本来应该很狰狞。 但他光溜溜的，还有两个脑袋，又气的浑身发红，就很滑稽。 不过曹耀宗不敢怠慢。 见这厮发疯，吸力还很巨大，他忙要回击。 可就在这时。 吸力没了。 龙龟脖子处鼓起两个大肿瘤。 曹耀宗顿时又笑出两个泡泡，心想这玩意难怪给虞帝放逐，脑子不好使啊，脖子打着结你吸毛线！ 他赶紧借机挥舞龟壳，重重一拍身下，整个人顿时加速，哗的声跃出水面时候，顺便将新得法宝塞嘴里。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 阳光下，岸边不远处几辆洋车。 宋嘉林，阿眉，一群义勇和些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那只傻龟也冲出来了。 脖子上的结也解开了。 吼！ 龙龟双头，一头喷冰刃，一头喷出黑烟。 曹耀宗顿觉鼻子里一股腥味，头都有点发昏。 他刚咬破舌尖，准备回击。 正这时。 周围时空仿佛停滞。 嗡——他腮帮子都在哆嗦，牙齿也咔咔咔作响。 那枚洞天法宝竟将敕令法盘吞了！ 接着自动撞进他的识海！ 曹耀宗头都大了，什么情况？ 唰——一片白雾凭空将他笼罩，四周外界变得模糊，如隔了层花玻璃。 曹耀宗目瞪口呆。 因为面前竟是一小片山河，还有栋古朴石屋。 “我这是进了真武的祖洞天？” 曹耀宗正震撼，发现手里竟还拿着那双头龙龟的龟壳。 这。。。 心思一动，他又出现在了外界。 但这次他出现在对方的侧面。 时空随即动了。 白的像只大蝙蝠的无壳双头龟鼓着腮帮子，拼命对上面攻击。 曹耀宗二话不说，我去尼玛的吧。 横着拍出龟壳。 哐！ 双头龟整个身体都给抽成S，怪叫着飞往岸边。 曹耀宗追上去，哐哐哐！ 他也是个人！ 最后竟呼啦一把，将龟壳倒着扣上这厮的脑袋！ 咔！双头龟只一个脑袋钻出来，还有个给憋“尾洞”里，真的给他打毁了！ 老惨了！ 铿！曹耀宗剑指吞吐寒芒，戳在他的咽喉处，左手土系法诀，一念之间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真言无需念诵，神海内的法宝便催发了土系力量。 按着他的意志，将这只颠倒龟困在了坚硬的岩石中。 下一秒，岩石崩裂。 但曹耀宗又将其变成铁质，同时加大手上的力量。 双头龙龟总算冷静下来了，惊慌的看着他。 传来股神识：“你是什么人？” “你怎么不问今夕何夕！”曹耀宗盯着他的眼睛，本想搜魂，但不敢赌这万年王八有什么底牌。 倒是洞天已经归自己所有。 在那里应该。。。想到这，他和宋嘉林道：“你们稍等。” 说着拽起龙龟跳回海里，实则下水就带他进了法宝洞天内。 他的判断果然是对的。 龙龟进来后，刚试图反抗，洞天就对其进行了主动压制。 将这厮从壳子里挤出来，束缚在地里，只露脑袋。 龙龟嚎啕：“这是我的众妙之门！” “那为何跟了你许久，还不认你！”曹耀宗问，他确实挺好奇的。 龙龟一呆：“你，炼气士！” “算是。” 龙龟沮丧：“我是双头不祥之物，曾被人皇放逐，所以真武之灵不会认可我。” “你活了多少年了？” “记不得了，早年在东海又浑浑噩噩去海外，好似极东之地，大壑之中沉沦。然后见到了此物，莫名就知道他的来历，以为是自己机缘，便沉于海中修炼，不知不觉被愚民遇到，当做神祗。。。” 曹耀宗想到外边的事情，皱眉问道：“你之前那些散魂，都是祭祀后的亡灵？” “不曾吃过人，只收亡灵壮大，本地这些亡灵无往生，浑浑噩噩，所以不算欺人道。”龙龟急忙解释。 作为人皇抛弃的宠物，他骨子里对“吃人”很顾忌。 曹耀宗哑然。 看着这个不晓得多少年的古宠，心想这一趟远行前，师傅说花旗国有没落法统的灵宝，或是自己机缘。 想不到才走到夏威夷，竟就遇到这种奇遇！ 回头告知师傅，请他老人家来里面修炼，他必定能早登仙位！ 想到这，曹耀宗都有些迫不及待。 便抓紧问龙龟，外边到底怎么回事。 龙龟愣了下，告知他，因为吞魂可以壮大他的神识，也许能有一日化形。 所以他很多年前，化身虞帝模样托梦于本地一人，按着虞时的建庙，祭祀，香火等道，乱七八糟的搞出个宗教。。。。 然后这龙龟道：“我只管在下面等着吃的。不曾想屡屡被这些人烦，或者今日你打我，或者明日我打你。 这次更是可笑。 舅舅以祭祀身份沟通我，以一只八爪乌贼建造地上鬼庄，最后献祭其女王，换取我发动海啸摧毁东边那道法统。外甥女却用祖先之名，私下准备献祭她的舅舅，换取我帮她融入那处法统。” 对于“神祗”而言，人间这些争斗，就好像蜗牛角上争雄，确实可笑。 曹耀宗听完却无语了。 感情夏威夷王国末代这对甥舅还是处宫斗！ 至于这只龙龟。 曹耀宗嗤笑道：“无论生灵都有承负，你只管在下面等吃的，却不耐烦回馈祭祀你的人，还吞亡灵以壮大自己，却不知道，这些亡灵正因为无法往生，所有承负都被你吸取，你活生生将自己修成个往生场，如何能得道？” 第328章 借题发挥的曹贼 自古真传一句话。 龙龟闻言呆呆戳在那里半响，心想原来是这个缘由。 他不由流下黄豆大的泪珠，哽咽说：“从来没有人教我，如今我岁寿已不足千年，我还有什么用？” 曹耀宗阴戳戳的道：“你明明很有用啊，你的壳可镇魂。其血剧毒，但肉能养神，髓也能增寿啊。” 龙龟发现一生走错路，已经哀莫大于心死，闭上眼：“求个痛快！” 曹耀宗觉得这老宝贝既蠢也单纯，其实很可爱。 然后想，这双头龙龟无人指导，浑浑噩噩至今，并不明白术法里的战法运用。 所以浑身本领其实都没发挥出十分之一来。 而这厮的底子实在雄厚。 一旦被调解出来，师门就多个真正的大杀器了。 曹耀宗就不逗他了，看似开骂，实则下钩子道：“相逢就是承负，我因你得宝，谁踏马还会造孽吃你！你这货其实不错，干脆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回头我请师傅帮你看看，能不能点拨你一二。” 龙龟闻言想，他都能把我打的这个逼样，他师傅肯定更厉害！ 如果能得指点，也许还有转机。 就是不晓得，那位炼气士会不会嫌弃我这双头不详。 这货在真武灵宝内，心思对主人无可隐藏。 曹耀宗忙摸着他露出的那颗脑袋道：“你是天生天养的模样，如何就是不详了，这不是什么问题，你耐心等着吧。” “多谢。” 自幼就被嫌弃的大龟，顿时欢喜的诚心诚意匍匐下去。 曹耀宗将他揪出壳，重新“穿戴”好。 然后和他要了一滴精髓。 想带出去给谁试试，这玩意是不是真有奇效，行的话，也算对理查等老家伙有个交代。 这时。 洞天和现实之间的花玻璃外，忽然炫起一阵黑影。 视野转眼清晰。 一只满脸长须的海怪，正喷涌着浓郁的黑烟，往宋嘉林和阿眉她们那边杀去。 宋嘉林和阿眉联手打出防御支撑。 那海怪没能得逞，竟还不依不饶。 曹耀宗顿时勃然大怒，说翻脸就翻脸，一把掐住龙龟右边脖子喝问：“你踏马敢搞鬼？” 龙龟右边脑袋都给挤成胖头鱼，好在他左边脑袋还能说话。 龙龟急忙辩解：“我被隔在洞天内，手下阴鬼以为我遇害才发狂的，不关我事情。” “带你出去控制住他们，等我命令。要是那个祭祀找你，只管先糊弄一二。”曹耀宗这才放过他。 接着将他再度带出洞天，跃上海面。 双头龙龟一声令下。 将依旧在凶狠扑打宋嘉林和阿眉的八爪海怪喝住。 曹耀宗本要杀了那厮，但灵机一动，喝令它蜷回鬼庄。 然后问两女怎么会来这里。 宋嘉林却没回答，和阿眉好奇的打量他，说：“老爷，你好像又厉害点了呢。”又指着双头龙龟问是什么。 双头龙龟晓得这是曹耀宗的配偶，惹不起，忙对她们小心翼翼一笑。 曹耀宗胡诌说这只是个长得有点奇怪的湖灵。 宋嘉林没多问，接着就和曹耀宗介绍了和她们一起来的那位，花旗国殖民代表议员贾德。 贾德是个四十多岁的棕发男子，很精干，有股子军人气息。 但他胆子再大，也给刚刚那只八爪海怪的手段吓坏了。 目睹曹耀宗的本领，他连忙上来客客气气的道：“曹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们。” “没有我，她们也能保护住你。” 曹耀宗先替老婆吹嘘一句。 因为不知道宋嘉林的操作，防止有“对不上口供”的地方。 他接着就将主导权又移交给了宋嘉林。 等宋嘉林说完请贾德来的目的。 曹耀宗心想妖精可以啊！ 按着她的计划。 自己只要操作的好，这次的花旗国之行的身份，就从“联合洋行投资商”，到“万国博览会副团”，又变成了“花旗国殖民夏威夷的重要推手”。 不仅仅能飞快的完成不可思议的三级跳，还获得了切入花旗国法统的契机！ 得其法统认可，做什么不能成？ 曹耀宗不禁大为高兴。 但这货狗的很。 明明图好处，反而压着情绪，很不乐意的和贾德道：“我们是受贵国邀请前来参加博览会的，却莫名其妙卷入这种破事里，还让我怀孕的妻子遭受惊吓。贾德先生，我现在非常愤怒！” 贾德疯狂点头：“我非常理解曹先生您的感受。我方一定会对曹先生有所补偿。” 曹耀宗见他这态度，更来神了，冷笑说：“贾德先生，您大概不知道我在远东的财富和权势，这件事先放边上吧。请你们今天就离开夏威夷本岛，去往檀香山。” 贾德？？？ 曹耀宗目光凶狠：“因为我接下来要将这片岛屿上五万土著都杀了。” 贾德差点没疯掉，急忙道：“不不不，曹先生，您息怒，我们一定会给你个让你满意的说法。请你先不要冲动。” “贵国不就是要这座破岛嘛。拿下来卖给你们就是。”曹耀宗说完一个响指，身后内湖轰的声卷起惊天巨浪，仿佛神迹，震撼全场。 当巨浪平息，细密雨丝已经将贾德的衣衫湿透。 双头龟也无影无踪。 贾德目瞪口呆。 曹耀宗越发强势：“你做不了主，回去汇报给你的上级吧，我给你一天时间。” 贾德也不傻子，已经判断出曹耀宗是在抬价，但这本事，理所应当抬价。 他忙不迭答应，但试探问：“曹先生，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具体想要什么？” 曹耀宗看向宋嘉林。 一直也在判断曹耀宗意图的宋嘉林道：“联合洋行在贵国投资时的最大优惠，联合洋行雇员在贵国该得到的尊重，以及。。。” 她又看向曹耀宗。 曹耀宗淡然道：“其他都看贵国，或者说你方的诚意吧。至于夏威夷这些土著。。。其实我对他们充满同情，可是他们不该惹我。” 贾德心想“贵国”“你方”，曹耀宗这是要和洛克先生交涉了。 事关重大，他连连点头，再度请求道：“请给我点时间，曹先生，午饭后我到霍诺码头可以见到您吗？” “可以。” 曹耀宗达到目的，也没再和一个传话筒拿架子。 他这就和宋嘉林，阿眉上车回去。 贾德也匆匆闪人，各自去忙碌。 第329章 洞天的奇妙之处 路上。 宋嘉林又告诉曹耀宗，章远达和林海已经邀请到了法国商人布朗，他也会在下午抵达码头。 “耀宗，法国人这边理当没有太大问题，现在就看殖民派了，对了，刚刚那个双头怪，以及总督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曹耀宗将事情一说。 宋嘉林都无语了，骂道：“这些搞术法的是不是都有病，专门拿徒弟，亲眷做祭品！” 在哈同事件里差点成祭品的阿眉感同身受，也愤愤的道：“太可恶了，老爷，你可不能放过这些家伙。” 曹耀宗摸出根烟，点上：“连他们的艾奥，也就是双头龙龟都给我收了，他们自然不算问题。但不必急，根据嘉林的提议，他们的内斗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怎么利用呢？”宋嘉林问。 “李洛瓦洛不可能独自对抗殖民派，外商派里应该有他的盟友。那么外商派就是卡拉尼的敌人。她必定会对他们出手。李洛瓦洛针对我们，就是他要动手的信号，他们的矛盾就在这两天了。我们等吧。” 宋嘉林之前还没想到这一点，闻言了然，振奋的说：“让他们斗起来，还顺便为我们清理外商派的一些阻碍，我们借机渔翁得利！主要是老爷你厉害，你居然将李洛瓦洛和卡拉尼的底牌都掌握了。” “你也有功劳，你正确选择向殖民派示好，时机也很精妙。如今王国和外商都成我的底牌，他们却又反击在即，殖民派将不得不给予我更大的好处。”曹耀宗说。 阿眉受不了了，对曹耀宗小声撒娇：“哎呀，你们两个别互相吹了，搞的我很没用一样。” 曹耀宗啼笑皆非：“这怎么是吹，这是复盘事情。” 宋嘉林直接不理这个小狐狸精，继续道：“那么我们下午见布朗时，就得督促他快点发动法商的聚会。” “好，你安排就是。”曹耀宗说着拍着阿眉的小手，示意一碗水平端。 然后又问宋嘉林，以她想来，殖民派能给联合洋行的最大好处是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利益最大化。 在没有更多情报的前提下，就得认真的分析探讨。 这样下午谈判时才会有主动权。 宋嘉林毫不犹豫：“他们或许会给你一个类似公董的位置。这将是我们的好机会。” 曹耀宗闻言却摇头：“不，夏威夷对于花旗国，和上海租界对法国是两个概念。这种治权只是镜中花月。” 宋嘉林恍然，是了，花旗国和破碎民国是两回事。 洋人也一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于是道：“所以你不要。” “不错。区区夏威夷只是跳板和中转。登陆旧金山之后，我才会正式考虑怎么利用其法统壮大。”曹耀宗正式明确自己的打法。 宋嘉林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下午的谈判就更好办了。” 说话间，车也抵达了码头附近的华人区。 刚进聚集地，车还没停稳，林珍娜就跑来说，之前乔纳森陪着李洛瓦洛过来慰问了下。 因为宋嘉林今天出发前交代过了。 大家都装的不错。 李洛瓦洛以为联合洋行伤亡巨大，现在又去码头那边视察了。 至于李洛瓦洛去码头更看不出什么了，因为那边货真价实遭受了灾难。 宋嘉林听完汇报，顺口问道：“那些国内移民没有借机喊冤？” 林珍娜摇头：“大家都知道总督是个幌子，没什么实权。再说好多人还给乔纳森关着呢，他们不敢闹事。” 宋嘉林点点头，但说：“毕竟已经结仇，终究不可信。” “是的，夫人，这些人骨子里很坏的，您和先生千万不能用他们。” 差点死掉的林珍娜都恨透这些老乡了，抓住就会就给他们上眼药。 曹耀宗插话：“老乡老乡背后一刀嘛，那就等事情安定了，把这些家伙丢去旧金山，我们在上海重新招人就是。” “半路送他们一场海难得了，送去旧金山，别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宋嘉林冷冷的道。 她向来心如铁石，也很护犊子，林珍娜既是她的人，谁欺负都不行，老爷都不行！ 林珍娜顿时感动的泪汪汪的。 曹耀宗随她，杀就杀呗，杀这些外战外行，只敢祸害同胞人渣有什么好犹豫的，随即先进屋，看望“受伤”的小猫娘。 女人怀孕后情绪格外敏感。 曹贼能这么体贴，小猫娘开心的眼睛都都冒星星。 看着她大大的肚子，曹耀宗贴上去听了听素未谋面的儿子的心跳声，忽发奇想。 洞天内都是真炁，带小猫娘进去，会不会对她以及胎儿身体更好呢。 之前得到时候在干架，没仔细体会。 这会让得空，不如试试。 正好也好好参观下洞天。 他便哄陪同孙女的刘奶奶等人，说要施法帮林欣怡更健康些，请她们先出去。 刘奶奶当他是孙女婿，也当他是个“小祖宗”，连忙带人先出去。 曹耀宗等室内无人，立刻打好防御符，谁都不能进之后，就拉住林欣怡，一念之下，闪进了洞天。 林欣怡顿时！！！这是哪儿呀！ 咦，那里居然有只双头大王八！ 曹耀宗将她打横抱着，走进临山崖的洞府。 进来后发现，这里就是个简简单单的石窟。 不过很宽敞，有约五十米方圆。 上面垂着些钟乳，每根下面都有潭水。 曹耀宗放下林欣怡去试了试，只是普通的水，不过没什么杂质，格外干净。 倒是洞内的真炁，比外边还浓郁些。 运行周天时，格外舒服。 就是他感觉不出，真炁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哪儿啊。”林欣怡追问。 曹耀宗想想，道：“不能说。” 他倒不是刻意瞒着猫娘，又闪身出去了下。 站在房间内，曹耀宗内观发现，小猫娘正捧着肚子茫然四处找他。 只要他不强行驱逐，她就还能待在里面。 曹耀宗顿时大喜，因为这说明，其他人也可以进来。 这样的话，以后那些女眷就不是软肋，行动起来会方便许多。 确定情况后，他赶紧再度进去，用土遁术造出石凳，椅。 让猫娘坐下后，胡诌这是师傅给他找的术法洞天，如今养成，已经可以长期住人，接下来外边可能要有争斗，正好让她在里面安心养胎云云。 至于那双头龟，是洞府之灵，别搭理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