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废物雄虫后攻了罪雌上将》 101.身体吃得消 宴修怕唐双多等,起了个大早。 他有点认床,昨夜睡得不太好,反而没有来到新地方的精神焕发。 无奈之下,只能简单整理下自己,临出门前检查了一下通讯器里的余额。 “让你久等了。” 宴修开门同唐双礼貌性问候,得到的是雌虫温和大方的笑容,“我也刚到。” 原本宴修计划请雌虫在家吃个早餐,只是昨夜尝过雌虫带来的饭菜后,他又觉得一时半会没必要把自己会做饭这件事拿出来,故意嘚瑟似的,况且也没好到哪里去。 当然最主要的是,宴修忘记自己初来乍到,根本就没有做饭用的锅具,公寓里空空如也,完全不像家里一应俱全。 家里的橱柜满满当当,除了一开始他亲自买的,就是尔町时不时往回买。 只可惜用不到了……宴修冷不丁想到这,猛的清醒,将莫名其妙的情绪抛之脑后。 他住在11楼,唐双主动按电梯,两个人之前没什么话可说,对上视线了只能笑笑。 说实话,有点尴尬。 宴修摸了下鼻子,收回手时,摸到了脖领上的围巾。 他愣了下。 今天出门时,体感很冷,宴修下意识便将门口挂着的围巾戴上了,现在摸到了,才想起来这是尔町亲手给他的围巾。 毛绒的质感很好,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不仅薄厚适中,颜色也很适合他,那种柔软的灰,带着一点本身的香味,轻飘飘压着脖领。 只是冷不丁注意到这条围巾让宴修有点懊悔。 他怎么就带了这条出来。 很奇怪。 若是被尔町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刚因为距离而拉开的暧昧再起升腾怎么办? 宴修想抬手摘下,可此时电梯恰好到站,宴修不得不转而操纵轮椅。 他想等到了外面台阶下再摘围巾也不迟,毕竟他能够透过电梯外的场景窥探到外面的天气。 难得一见的艳阳天,恍惚间还让他以为回到了联邦的夏季。 只是宴修没想到会这么巧,当唐双推着他走出公寓时,同从远处过来,准备开飞行器的尔町打了个照面。 在宴修的脑海里,一切正常的场景突然成了电影里的慢放镜头。 阳光恰到好处照到尔町的发梢,越明艳的光越照得他清清冷冷。 尔町似乎没睡好,他的眼底有明显的乌黑,但精神看上去又不错,整个人走路步步生风。 宴修也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雌虫穿得什么衣服,看上去没换,其实之前还在别墅,尔町也没几套衣服。他似乎对衣服没有很多的要求,拍卖会送来的只有几套没了功勋的军装,常服寥寥无几,唯独几套还是亚雌私下给他拿来的。 现在身上的应该就是,宴修没见过,但也打心里觉得好看。毕竟尔町很瘦,但又并非干瘦,大部分衣服穿在他身上犹如展示用的模特般。 但宴修的一切思绪都发生在一眨眼之间,待他从乱七八糟的情绪中撤回心思,第一件事情是要阻止唐双继续推着他向外走。 唐双本来也有这个意思,他私心并不想尔町和身前的雄虫再有任何接触,以防万一。但他又不好意思做得太明显,眼下得了雄虫的会意,立刻往后撤,也难免和尔町近距离地面对。 宴修的手抓紧了轮椅扶手,嘴唇也不经意抿紧,他在心里做好了同尔町周旋的准备,昨日亚雌在聊天框同他所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宴修也不想更改自己的决定。 可尔町就这般径直走了过去,他的脚步依旧飞快,走到飞行器前,干脆利落地解锁,打开飞行器的舱门,登入驾驶位。 飞行器的窗户落下来,从公寓门口去看,如此近的距离,宴修能够清晰地看见尔町的侧脸——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尔町根本就没看他,他眼睁睁看着尔町打开了飞行器,双手操纵,一溜烟飞上了大艳阳天的天空。 再往上抬头也看不清了,日光灼烧着宴修的双眼,连带着心跳都快了两拍。 唐双在旁边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推轮椅。公寓门口的下坡跟尔町离开的方向相反,唐双推着宴修从那离开,确保宴修眼里没有丁点尔町的痕迹。 唐双也不提。此时多提的每一嘴,都是无形之中在给可能是情敌的尔町加深印象。没到手之前,不闻不问,不吃味,就好。 “我带你去看看学校的食堂如何?”不过里面并没有什么好吃的。在联邦的快饮食文化下,食堂已经退化成几个出餐营养液的窗口,和几个零星的特别供应窗口,剩下是宽阔的大厅。 不过唐双既然对雄虫有意思,自然准备齐全。联邦餐厅少之又少,里面为数不多的厨师同军团里面的编制一样,在退休之前,基本不可能辞职。毕竟联邦注重吃食的只是少数,餐厅有时候甚至开不了单,能有稳定的工作——无论在书里还是书外都社会的大部分人都很重要。 所以唐双退而求其次,他凭借关系加砸钱,买通了厨师给他偶尔做饭。 这样大概率能让雄虫对他印象好一些。 唐双推着宴修的步伐轻快了些,宴修却没感觉。他只觉得这阳光让他生出燥热,脖领上的围巾也热得厉害,但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欣慰。 从他认识尔町到现在,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尔町。 闪闪发光。 但唐双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有什么忌口吗?” 宴修条件反射摇摇头。对上唐双的视线却看到对方嘴角的笑意。但唐双并未询问他在思考什么,反而在切入话题后聊了一些让宴修感兴趣的东西。 “目前根据学校内外部人员的人流量来说,比赛的准备时间开始,还需要两三天,你可以在这段时间提前买好东西。” 宴修的脑海下意识被唐双的话占据,找不出一丝空隙加塞尔町。 而尔町在坐上飞行器后,不经意朝后视镜看了一眼。他飞的快,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他还记得宴修看他的眼神。 尔町抬起手,径直拨通了主办方的电话。 “今天可以打。” “对,身体吃得消。” 102.男团选手? 抵达食堂时,宴修刚挨到餐桌,便察觉有点不对劲。 他四处环视,不小心同不少人投来视线的雌虫对上视线。雌虫们似乎没什么恶意,反到同他笑笑,但并未收回视线。 这是...宴修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将小半张脸掩进围巾之中。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摘掉围巾,眼下更没机会摘了。 唐双自然察觉到了周围情况的异常,所幸两人所坐的位置在餐厅的边缘,唐双放下餐盘入座,便将宴修挡了个七七八八。 “尝尝看。”唐双将餐盘推到宴修面前,上面是摆盘精致的早餐,宴修垂眸去看,意外地露出惊讶。早餐不同于他印象中的联邦食物,甚至有点像地球早餐,包子似的团子,宴修在唐双期待的眼神中拿起啃了一口,居然还是肉馅的。 比意料之中好吃,至少熟了,有一点点肉的腥味,但可以入口。 唐双察觉到宴修的微小神情,心里默默评估雄虫对目前自己的满意程度。 “还可以吗?” 宴修点头,食物让他短暂地忽略了外界的目光,他专心填饱肚子。当然,他主动将餐盘推到两人中央。 虽然他对面前的雌虫已经改观,但一些细微的举动还是让宴修忍不住多想。 比如方才,摆放食物的餐盘更加靠近他的方向,甚至他一抬手就能碰到,但对于唐双就不太方便。 如此微小的举止,往好了说,是唐双待人有道,往坏了说,初见时,雌虫的话还时不时在宴修脑海里回荡。 多注意点总归没问题,宴修对唐双友善得多,“这个位置也方便你拿取。” 唐双心思一动,捻起宴修同款团子,慢慢咬了一口。他动作很斯文,很有读书人做派,同宴修平日打趣的水友不同,一下子将宴修扯回了现实,对唐双礼貌地笑了笑。 “这款是新出的美食,”唐双隐去了自己特地派大厨赶工,今早才能拿来供宴修品尝一事,说的稀松平常,“味道还不错,就是想要吃到就要看食堂的心情了。” 这话落脚点有点俏皮,宴修忍不住又笑了下。这点笑容让唐双吃团子的动作慢了两分,期间他的指尖慢悠悠从嘴角滑落,那里明明没沾上什么东西,但他却稍稍用力擦了擦。 唐双不得不承认,面前的雄虫确实貌美。 这样的雄虫让他心里想要追逐的欲望更加强烈。唐双不动声色地拿出通讯器,佯装回消息,打开了摄像头。 食堂采光很好,灿金的光落到宴修的面孔,病态的苍白软化成冷白的肤色,宛如自带滤镜,宴修秀气得像一副色调复古的画。 哪怕是照片也无法掩盖他的容貌,也结结实实让常年忙于工作的唐双好友发出了一声真心实意的称赞。 “怪不得你破戒了。” 唐双的嘴角挂了笑,不同于他边框镜片下的文明,这丝笑容里多了势在必得和欲望,也让周围注意到的雌虫老老实实收回了视线。但当宴修填饱肚子抬头时,唐双同方才没什么区别。 “吃好了吗?” 唐双主动将通讯器递过去,是他的通讯器。 “方才见你有点注意周围的环境,我随意刷了刷,是主办方那边放出了大赛的部分参与者用来造势。”好友的聊天框已被屏蔽,宴修不好意思接过,可通讯器几乎抵着他,他道了声谢,不好拒绝地拿过来。 宴修先是看了眼唐双打开的界面网址,随后才关注页面上的内容。在穿书前,宴修作为老实且上了年纪的社畜,偶尔也刷到过一些年轻人喜欢玩意——比如选秀比赛。只不过他欣赏不来其中乱糟糟的音乐,和并不整齐的舞蹈。听弹幕说每年都是最差的一代,但并不妨碍追星人的热情。 期间宴修也围观过选秀综艺的造势,各种参与者的小视频全网发布,哪怕是在外面上个厕所都要强制欣赏——但是宴修怎么也不会想到,视频的主角居然有一天会成为他。 宴修的指尖忍不住往下滑,大赛负责运营和宣传的人员同宴修印象里的选秀团运营有一拼,大赛界面上,上半部分介绍大赛的机制,而下面已经放出了少数样貌不错的参与者。 而宴修在雄虫选手里名列前茅。 界面做的相当个性且前卫,点进选手的照片还能看见确认当天的监控录播——宴修的界面一点开,数不清的弹幕差点让宴修以为来到了论坛。 “好貌美的雄虫,brbrbr!” “比今年雄虫男团的颜值高!” “楼上真敢说,粉丝打过来了,我先跑。” ... “在看见选手前,我以为只是一场小成本没什么看点的比赛...” “现在呢,兄弟。” “我将追随到底。” 宴修看得脸发烫,确认其中没什么正经内容后连忙将通讯器还给了唐双。唐双没再看,他方才发现界面更新时,就确认了一件事——这场大赛虽然让他认识了宴修,但也让他多了不少竞争对手。真是..福祸相依。 唐双嘴角的笑容淡下去,环视四周。这里的雌虫大多清楚学校里的教师不能惹,不是背景显赫,就是真正有学术成就,况且联邦也相当提倡尊师重道,毕竟虫族的本性太过于凶残,能够稍微克制也好。但很显然,在这里,尊师和慕强并不冲突。 唐双这样一眼过去,知趣的都尽数收了回去,至少不会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觊觎雄虫。 果然太貌美也不行。 念及此,唐双的脑海里浮出尔町的面容。仔细想来,在尔町陨落之前,他的美貌可以说全联邦无人能敌,饶是他身为雌虫,也忍不住称赞。而且面前的雄虫似乎和尔町的关系不一般。 唐双收回思绪,瞥见雄虫脸有点泛红,主动递上台阶,“联邦的雌虫向来直白,况且你这般优秀的雄虫也很少见。” 宴修被夸得更加不敢抬头,天知道,他只是个社恐社畜,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无奈之下,宴修生硬地转移话题,这时唐双从随身的公务包中抽出一份崭新的牛皮纸袋,顺势翻篇。 “昨天答应你的新资料。”唐双将资料放在桌面上,两指并拢,推向宴修。 “昨日我搜集了一些主办方的资料,不过那些人大多在幕后,接触的机会少,哪怕有,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唐双很懂上流社会那一套,博尔特在圈里的名声好坏参半,被坑过踩过的人对他不乏贬低,但其中透露出的心机确实不容忽视。只是博尔特这人太喜欢隐藏在背后,面前这只雄虫又很难凭自己接触到博尔特。 所以无法主动出击,只能防患于未然,从能做的地方出手。 唐双垂下眼皮,示意宴修看文件。 “所以我又收集了一些选手的资料,这部分目前是根据官方放出来的信息为出发点进行收集,主要是看选手本身是否有其他身份,比如网红,博主等等,毕竟比赛的形式是全网直播,这些职业会比你更容易得到支持。” 唐双的指尖点了点文件,宴修听懂了他的意思,擦过手,径直打开文件。 专注正事让他又一次忽略了旁边的视线,甚至连唐双的目光都忽视了。 “严肃点来说,在前期,你要竞争的人大概就是这些,后面我会继续补充资料给你,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唐双欲言又止,宴修捕捉到关键词,哪怕有意不想同唐双过度接触,可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允许。 宴修不得不礼貌性地冲唐双露出一个相当真挚的笑容,“谢谢你。” 宴修心里过了一圈,又补上几个字,“唐老师。” 他用这种委婉的方法提醒唐双,唐双自然听得懂,但没必要表现出听懂的意思,佯装听不懂就代表没有。 唐双很懂这一套,他拖住下巴,细细的眼睛边框因为他的动作,被手指拖住,微微翘起。 这反倒让宴修觉得又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思想转变用了一瞬,宴修又生出错怪人的尴尬,他不得不给自己个台阶,“这下我真的要把请你吃饭提上日程了。” 听到这,唐双轻轻压在文件夹上的手指松开,他松口气,拿起桌面上的通讯器,见好就收。 “我的任务也做到了,不过吃晚饭的话,我最近有点忙,有时间我同你联络如何?毕竟我还是很好奇雄虫会做饭一事,不过换作谁都会好奇。” 唐双无比自然,且没有过多黏人的态度让宴修再一次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他果然又意会错了。 该死的防备心。 宴修热情了一点,捏着资料忙不迭点头,“那我等您的消息,唐老师。” 唐双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同时起身,随意道别,大步向外走。 他步伐很急很快,没一会便消失在视线中,宴修松口气,这时,他发现周围那种打量的视线又再次回笼,他不得不手忙脚乱擦干净嘴巴,将滑到锁骨处的围巾拽上来,拿过资料,匆匆离开食堂。 宴修走得急,没观察四周,也怕对上谁的视线,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食堂门口的角落里,唐双站在那,双手抱臂,就这样看着雄虫一步步离开。 直到宴修的背影只剩一点点时,唐双忍不住抬起手,对着那清瘦的背影,收拢手指。 这是他的。 103.初恋 飞行器开远后,尔町便戴上了常规两件套,口罩帽子,更是将雪白至腰部的长发塞进帽子里,尽可能掩盖自己的特征。 方才在雄虫身边还好,现在他孤身一人,在前往擂台的路上被人举报了,那可是要坏事的。 他的老东家干这种灰色产业,一年要给联邦明里暗里交不少钱,但也只能保证尔町在老东家的地盘上没人举报——当然,举报也没用。况且那边的宾客比起将他送进拍卖场,更喜欢他沦陷在擂台上,成为他们叫嚣的谈资,沦为众人的玩具,供人欢乐,最好是接受出卖自己,花钱就可以尝到他的滋味。 尔町实在是太熟悉这一套了,曾经在他第一次进入这里时,专门为他传话的服务生一天要来数十次,都是问他开价多少可以得到。也正是那时,尔町明白,联邦的雄虫无论多大年纪,他们肮脏的内核都如出一辙,只不过有的人多了一层文明的外皮。 尔町双手操纵飞行器,在思绪飞远时,他拧动钥匙,将飞行器停在擂台区下方的停车场。 由于尔町第一场擂台赛便直接卖爆了,原本对他只有一点热情的老东家现在已经同狗一般贴了上来,不仅仅给尔町再次安排了对接的专员,更是为他开放了一部分宾客才能使用的特权,将两方的分成从三七分提高到五五分,换句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尔町现在就是这匹价值极高的狼。 尔町随后将飞行器钥匙丢进专员的手心,嘱咐对方将飞行器保养好。这是亚雌专门借给他的飞行器,算不上很贵,但在他落魄时,是亚雌和阿青一直坚持不懈地跟随他,安慰他,尔町将这两人的好真切记进心里。他绝不可能亏待了两人。 尔町根据记忆朝休息室走,路上专员一溜小跑跟上他的步伐,“尔町上将,上面说给您安排了新的等待室,没必要去跟他们挤在一起了。而且上面还特地交代了,说您要好好休息,才能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比赛。” 说着专员讨好地笑笑,能够在如此销金窖成为侍从而没被淘汰的人,每个都相当会看眼色,所以在尔町的老东家下达如此新命令时,专员立刻懂了其中的内涵。 老板虽然没明说,但已经内定尔町是最新的摇财树了,换句话说,绝对不可以怠慢。但又不能待遇太好,否则容易摆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好管理。专员说话也过脑子,三分冠冕堂皇的话,三分让利,剩下的都是利于老东家的选择。 可惜尔町不是好哄的小孩子,他脚步没停,径直往休息室走。走廊上的灯光越来越黑暗,尤其是抵达某个转角时,不仅仅是灯光骤然变暗,更连周围的装修都变得破破烂烂,这也让尔町明白,他并没有找错路。他的老东家还是一如往年般热爱金钱,初办时便舍不得装修选手用的休息室,一晃七八年过去,依旧如此。 尔町摆摆手,“不用了,我既然也是选手,自然要跟选手在一起。告诉你们老板不用多费心思。” 闻言,专员抿了下唇,他听得懂尔町的言外之意,可...“您上次刚受了伤,休息室内细菌多,有可能让您原本有所好转的伤势加重,并且我已经提前为您准备好了替换药物,之前您在医务室经历过治疗,眼下我为您再次更换就好了。” 专员说得真情惬意,只是尔町依旧摇摇头,甚至在看见转角处的休息室大门后,方才有点放缓的脚步再次加快。 专员还不死心,“尔町上将——” 但尔町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大门,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倒是回头看向了专员,这让心慌的专员生出了希冀,他不自觉攥紧了手指,等待尔町的回答,同时,他也在心里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毕竟现在距离真正的擂台赛开始还早,尔町完全可以拿他找点乐子。这种小事放在专员眼里都是稀松平常,只有同为底层的雌虫明白怎么为难底层人,他之前服务过不少热门选手,能够在这里留道现在,并被指派来照顾尔町,多少是有点自己的真本事咋。 专员并不介意。 但尔町并未在意专员心中的弯弯绕绕,他用近乎命令且强硬、不可更改的语气对专员道,“告诉你们老板,曾经没办法劝我去做的事情,现在以及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他依旧这般喜欢劝人,我也同样固执。” 这样的话直冲耳畔,让专员的脸上白了又红,他如此人精,自然明白尔町话中的意思。 在这里,尔町的老东家给热门选手准备的房间,夹在有钱的宾客包厢之中,直白说,就是里面的雄虫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验货。毕竟来这里的雌虫大多是为了钱,钱很重要,能救命能生存,还能逆天改命。所以只要不是心里道德防线要特别高,大多数雌虫进入这入这个房间后,都能碰到合适的买家。 尔町的老东家已经做过不少这样的买卖,而这次喜欢尔町的人又非常多。老东家不仅仅是在擂台赛上做生意,更是放出消息,他拥有两间紧挨尔町的房间,只要入住,就能够窥探尔町。 而能否让尔町入住就要看专员的本事。 尔町也不是傻子,他不喜欢出卖自己,之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况且,尔町还要着重强调一点,“不要叫我尔町上将。” 专员已经有点被尔町严肃的脸色吓到了,支支吾吾道,“那该怎么称呼您。” 尔町指了指自己,“叫我的名字便可。” 毕竟他现在并不是上将,但他推开的这扇门正是他的来时路,他只要重复之前的过程,迟早会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他的自由,他的功勋,他的地位,以及他的贞洁。 他不希望再次凭借努力登顶后,却成为新闻之中,那个被首都古老宗族兰家喜欢的雌虫。 他一直都是他自己。 也从来没有高攀过谁,严格来说,宴修是他的初恋。 104.他还是他。废物,别死了。 “可……”专员还想说,尔町已经交代完他所有想要交代的事情,连摆手都没有,直接推门而入。休息室的晦暗吞没了他,专员只来得及挽留地抬起手,休息室的门便合上了。 只不过有一点超出了尔町的意料——与他昨日初来乍到所面对的寂静不同,今日的休息室热闹许多。长期打比赛的雌虫三三两两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声如上学时的交头接耳,听得到但听不清,但这也足以让尔町露出意料之外的眼神。 不过他同这里谁都不熟,昨日本来有同阿飞和雷大接触的机会,但尔町仔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 尔町安安静静往昨日的角落走,巧合的是,休息室各个地方都挤挤挨挨,但他的小角落恰到好处的空了出来。 想也不可能是巧合,往简单了说,大概率是这里的人都讨厌他,所以没人想坐在他曾经坐过的位置,不过这样也好,尔町不仅有了固定座位,更减少了不必要的社交。 但他前脚这般想,后脚就被指桑骂槐地点名了。 “大明星来了。”酸溜溜的语气,不知道还以为来之前吃了梅子,还是没有浸泡投的酸梅子。 尔町依靠住墙壁,他靠得很紧绷,肩颈处的肌肉拉成秀气的线条,但看上去却相当自然轻松,这也让出言讽刺他的阿飞有点挂不住脸。 阿飞今天没坐在尔町附近,反倒是挤到了雷大身边,这让雷大所在的区域和威严都有所下降,也让阿飞所说的话清晰得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使得休息室的氛围凑骤然滑向冷落。 阿飞努努嘴,见尔町面无表情,对一切都事不关心的模样,他就想再次出言嘲讽。他心里是怨恨尔町的,虽然对方同他并没有多少交际,但追星人的思路是不同的,尔町没塌,阿飞欢喜若狂。尔町塌了,阿飞赶在前几个翻脸不干,而在和尔町更深入的聊天后,尔町塌得更彻底了,阿飞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粉转黑,还要回踩一脚。 但阿飞还没再次张口,雷大按住了他的手臂,“少说点。” 阿飞本来快说够了,眼下被这么一劝,和小弹簧似的,一下子被压到低,开启嘀嘀咕咕的反弹。 “我又没说他,怎么还不让说了。” 雷大不赞同地看他一眼,阿飞努着嘴。小声嘀咕,“说两句怎么了,反正他好的坏的都不接受。昨天不就是。” 所以这只雌虫还是在介意昨天的事? 尔町半阖着眼皮,不自觉便专注去听阿飞的话,随后他发现阿飞真的是小孩子心性,明明都在这种地方了,人确还是爱憎分明,口无遮拦得厉害。 雷大无奈叹气,他块头大,在这谁都听他的,也包括阿飞,但阿飞和他混的太熟,他说话有时候拗不过阿飞就没用。 雷大索性不再管,他昨天同尔町碰了一面,多少是感受到一点尔町的脾性的,估计看在阿飞之前带人去医务室这事上,尔町一时半会也不会同阿飞计较。 雷大推开阿飞,径直起身走到尔町面前。雷大本就高,直愣愣一站跟一座小山似的,没等尔町觉得不自在,雷大便有点窘迫地蹲下了。不过他皮糙肉厚不显尴尬,所以当雷大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玩意递到尔町的眼皮下方时,尔町明显愣住了。 “你这是。”尔町的喉结上下滑动,从紧抿的唇中挤出几个字。 随后他没等到雷大的回复,在看清那小物件的时候,无声叹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补充道,“你...们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我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尔町垂下目光,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叙述他最初的目的,他无意同雷大和阿飞以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交恶,“我只是缺钱,来这里这点快钱。” 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他不可能一直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待太久,来时路的意义就是第二次走过时,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走最便捷的小道。 这下饶是雷大黑红的厚脸皮也有点扛不住了,他沉默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说一些并不好听——甚至有点刺耳的话的阿飞,见尔町没有拒绝的意思,强行拽过对方搁置在膝盖上的右手,将手心的小物件放进去。 “没有恶意。” 尔町皱起眉头,这让雷大第一次恨自己的嘴笨和低情商,“并没有人嘲讽你。他只是不服气,”大概,雷大不追星,一点都不能共情,“这东西是我和他一起给你凑得,”毕竟他和阿飞都是穷人,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拿命换钱,“主办方对你不怀好意,今天的擂台估计也不会轻松,所以这东西给你,用来保命。” 话落,雷大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呆在尔町面前了,快走两步,极其不明显地逃跑了。 而尔町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雷大和阿飞对自己的善意,他攥紧了手心的小物件,轻轻说道,“谢谢。” “他说什么?” 雷大一蹲到角落,阿飞便撞他的手臂,一次比一次劲大,甚至撞得周围的人都悄咪咪朝雷大的方向看来。饶是雷大再不想搭理阿飞,也不得不黑着一张脸看向他,“他说,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阿飞唰地一下站起身,有点破音,“真的?!” 雷大这下真是有点撑不住了,平日沉默寡言,威严十足的他单手捂住半张脸,垂下眼皮,回避周围所有人的视线,“坐下,丢虫。” 阿飞还没从条件反射的惊讶中回神,连连确认,“真的?你说真的?你没骗我吧,你最知道我爱听什么了。” 雷大的脸又往手心埋了埋,“真的。” 阿飞的嘴角终于慢半拍地露出巨大欣喜,他的笑容完全止不住,由嘴角蔓延到眼尾,最后甚至高兴地皱了皱鼻尖。 “好样的。”阿飞狠狠握了握拳头。 只是他忘记了他还站着,一转移视线,结结实实同尔町对上目光。 尔町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小物件,比划口型,“谢谢。” 阿飞攥紧拳头,“嗖”地坐下了,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你怎么不告诉我。”阿飞捶了雷大的一拳,雷大没有丝毫反应,他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不会动的石头。 而这时,头顶脏兮兮的广播宣布下一场的选手人选,主持人的话还没落下,观众席的尖叫声已经冲破休息室,不动脑子也能明白要上场的选手是谁。 “让我们欢迎万众期待的尔町!” 尔町从角落站起身,他的双手拂过身上的衣物,脚步抬起,犹如之前被联邦新闻拍到的出征视频般坚定有力地走向休息室的门。 阿飞此时脸还涨的通红,但在尔町路过他时,依旧提高音量大声道,“废物,别死了。” 尔町推开了门,外面的光亮结结实实将他笼罩,在休息室脏兮兮的地面上割出明显的分割线。 阿飞呆呆地看着,心里对尔町的厌恶淡了点。 “加油。” 尔町这时回头看了他一眼,按着门的手向后用力,门板猛地撞上墙,外面的光一股脑泄进房间,将里面的雌虫尽数覆盖。 阿飞喉咙一哽,尔町却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走进光亮之中。 105.最美雄虫 “尔町选手不愧是闻名联邦的上将,上一场擂台赛为我们展示了绝佳的表演,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热血沸腾,那么他今天是否能继续为我们带来更为精彩的表演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话落,盛大的尖叫声中主持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朝擂台赛的另一个入口看去——往日只会走出选手的入口发出了铁链收起的声音,哗啦啦的巨响中一抹漆黑到看不清物体的阴影将入口的光芒吞没,随后在场的所有人发出整齐的惊呼。 那是一只熊! 一只像虫族般直立行走的熊! 他庞大的身形在从入口处挤进来后终于让众人感受到它所带来的压迫感,但更为骇人的是他咕噜噜作响的肚子,以及它人模人样的动作,他缓缓入场的同时,举起手掌对在场的所有人招手示意,而当众人发出惊呼时,更是绅士礼貌地表演脱帽致谢。 这让在场的人背后都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动物身上的类人感最为恐怖。 而主持人正是想要看到如此画面,他提高音量,恨不得让全世界都认识这只黑熊,给今晚的擂台赛造势。 这时,灯光突然从黑熊身上转移到另一个入口,雪白的长发被扎成马尾,尔町穿了一身干脆利落的格斗装,将身上每一处劲瘦但有力的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可以说,仅仅是看到他美丽的脸庞和顶尖的身材,场子已经热爆了。 而当尔町轻巧地站到擂台上,同身前庞大的黑熊面面相觑时,现场的尖叫声和喘气声震耳欲聋。 传承多年的审美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美女与野兽。 手持利器的白发美人与饥饿不怀好意的黑熊。 主持人自然注意到了尔町手里的小物件,他挑了下眉,没多说,只是在尖叫声优雅退场。 在主持人脚步迈下擂台的瞬间,擂台的入口被关闭,四四方方的场地成了你死我活的赛场,里面无论是人还是兽都要遵守规则。 黑熊优雅鞠躬,在抬头间,不会说话的嘴巴里流出垂涎。 它从未见过如此香的人类。 尔町则是握紧了手里的小物件——在黑熊行动的瞬间,凭借超强的反应能力冲了出去,没有试探环境,他也不会给黑熊摸清楚自己实力的机会,要快!要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尔町身体前倾,左腿和劲瘦的腰部同时发力,右手跟随身体摆动落到后方,就是现在——黑熊丢掉了从虫族社会中学来的礼仪和准则,凭借野兽本能张开双臂,尖锐且肮脏的指甲从中弹出,电光火石之间,尔町隐藏在右手手心的小物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刻印着老东家标志的指虎,严严实实卡在尔町的四指上,尖锐的三角形尖头泛着充满寒意的光芒,在强烈聚光灯的照射下,猛地反射进黑熊的眼底,这让它的动物本能在一瞬间爆发,发出怒吼并试图躲避,而这时它的利爪也即将狠狠拍上尔町的面孔,试图将漂亮的相貌拍成一团烂泥。 但最最擅长模仿的黑熊错估了一点,那就是,它并不是人。 它和娇小的尔町相比,身形带来的迟钝让它落后了尔町一拍,在指虎的尖刺狠狠穿过黑熊的皮毛,插进十分具有弹性的皮肉之中后,尔町一个扭腰恰恰好避开了黑熊的爪子。 “吼!” 伴随黑熊吼声的是场地内尖锐的爆鸣声。 “选手尔町拿下第一击!” “您好,雄虫阁下,这是您一个小时前下单的物品对吗?” 身穿配送服装的雌虫面带惊喜的笑容站在宴修身前,他怀中抱着一大筐东西,包装严实,但能够通过精致的包装袋猜测出一些物品的种类和价格。 不过这些都不在雌虫目前的考虑范围内,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宴修,完全不掩饰被雄虫容貌惊讶的神情。而宴修一向不擅长面对热情的人,他匆匆在快递配送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便要伸长双手接过这框东西。 但雌虫不经意地挪开手臂,扬起大大的,且目的性很强的笑容,“我帮您配送上门。” 宴修此时刚围着大赛举办的场地转了一圈,整个人疲惫无比,本意是不想同雌虫纠缠,但雌虫的神情过于坚定,他完全没办法从雌虫的手中接过东西,无奈之下便应下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宴修所在的公寓楼前进,期间不少人注意到两人,尤其是其中的宴修,窃窃私语声不断,宴修本就脸皮薄,这下直接泛红。 雌虫注意到了,相当直白地询问,“雄虫阁下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心里清楚,宴修这种雄虫,先不论他是不是家境显赫了,哪怕他是个很穷的雄虫,也轮不到他来高攀,所以眼下有机会便接触一下是雌虫唯一的机会。 只是这样的自来熟让宴修心里多少有点不适。 他不禁默默拉开和雌虫的距离。 雌虫又靠近一步,“雄虫阁下,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你。” 宴修不好回避这个话题,便实话实说,“我在参加一个大赛,他们都知晓我是里面的选手,所以好奇我。” 话音落,宴修听到一点非常轻微的咔嚓声,但是他立刻去看,左右都没有找到奇怪的身影,只能当作是自己的幻觉。 宴修真是没想到,只是参加个大赛,居然会被如此关注,他简直不敢想,真正当明星的人要接受多少目光,但有一点,宴修非常确定——社恐很难成为明星。 宴修苦中作乐,好不容易挨到公寓门口,他连忙从雌虫手里接过箱子,马不停蹄往宿舍走。可临走前,雌虫抓住他多问了一句,“雄虫阁下,你在大赛里怎么称呼,我给你拉票去。” 宴修匆匆报上名字,雌虫毫不犹豫打开星网,找到大赛官网后,发出意料之外的惊呼。 没想到这只雄虫相当有名。 大赛主页就挂着雄虫的照片,下面紧跟了一个链接。 ———“热门预测:谁将成为新一届大赛的最美雄虫?” 106.道谢 “让我们恭喜尔町选手再一次战胜野兽!成为今晚当之无愧的冠军!” 话落,主持人高高举起尔町的手,欢呼声响彻擂台,尔町站在聚光灯下方,刺眼的灯光闪得他睁不开眼,他却固执地去看那光。这时,主持人关闭话筒的收音,在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问他,“打得还开心吗?” 尔町微微转动目光,视线的角落缓慢滑出主持人的小半张脸,“当然。” 他听到自己坚定的回答。 同时,耳畔传来颁发奖牌的女郎的高跟鞋声,尔町依旧没垂头,任凭对方同第一次般将奖牌别到他的领口。 “可惜。”主持人永远是笑眯眯的模样,在他进入到这个地方,准备成为主持人开始,就永远失去了哭泣的权力,他是个供人开心的角色,哪怕说威胁的话也是,“这样的机会没有了。” 尔町挑眉。 “虽然你才上场两次,但赢面太大了,除了第一次几乎让所有人预估错误,让老板大赚一笔外,这次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选择将钱压在你身上了。” 尔町懂他的意思了,在最初回到擂台时,他便猜测未来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甚至是在他才第二次上场结束的时候。 “我知道了。” 尔町意外顺从的态度到让主持人露出意料之外的神情,他反到是有点窘迫地回应,“当然,老板很看重你,如果你想要继续按照自己的风格打几场,后面我们也会为你安排更为危险的对手。” 不过,主持人对待尔町的态度有所软化,他顺势放下尔町的手,转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尔町整理衣角,“不过我并不建议这样做。你曾经从这里出去,我想你清楚老板的性格。” 尔町的老东家从来不是会讲究情面的人,嘴上说说永远只是嘴上说说,“所以聪明人都会选择打——” 假赛。 最后两个字淹没在主持人无声的口吻中,他说话时嘴角张开的幅度很小,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他在说话。 但尔町去没忽略,他在主持人放下为他整理衣物的双手,回过身,准备用一段激动人心的演讲词结束这场比赛时,轻轻拍了拍主持人的肩膀。 “告诉你们老板,我选择第二个选项。” 他没必要打假赛,尔町在这里是一个挣钱的产品,所以他将胜利的购买权交给观众,而不是交给既定的结局,就如同他一步步被联邦民众的选票推向上将位置一样。 过程可以难,但不能假。 尔町说完,转身就走,期间他的手指拖了拖胸口处沉甸甸的奖牌,没有回头。 到是主持人偏开头看他,感觉那道并不高大的背影居然如此有力量。只是他很快收回目光,并在心中腹诽,下班后一定要找时间训斥负责灯光的工作虫,谁见过联邦灰色产业的擂台上用如此亮的灯光啊? 有病。 尔町一路按照原路返回,期间路过休息室时,他无意中偏头看了一眼,正好同守在门口的阿飞对上视线。 尔町原本是没话要说的,但阿飞却在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嘭”地一声将门摔上,随后不等尔町反应过来,又猛地从里面打开门。 “你受伤了?”阿飞询问。 尔町疑惑,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脚尖,打架太过于投入让尔町忘记了自己的右手上还带着指虎,而黑熊残留在指虎上的血伴随尔町的脚步淅淅沥沥流了一路,甚至打脏了他的衣裤,在他的脚尖形成漆黑的血泊。 怪不得阿飞这样问。 尔町摇头,“没有。不是我的。” 阿飞顿时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但很快意识到尔町还在看,眼角眉梢的担心还没消散,便强制咄咄逼人地开口,“那你也没点爱干净的意识,不知道弄脏了地板很可恶吗?” 只是这样的话从向来穿得破破烂烂的阿飞嘴里说出来真的有够奇怪。 但阿飞不止帮助了尔町一次,他手上的指虎还有阿飞的资助。 所以尔町并未当回事,只是淡淡开口,说知道了。 说完他提步要走,这时,揣在口袋的通讯器震了震,尔町用干净的左手打开,发现消息提示内容是论坛的新回复—— 来自楼主宴修的新回复。 尔町站立的姿势瞬间变得有点紧绷,在他听到师娘的劝说时,已经将雄虫暂时搁置到心底,但平日总是不自觉关住对方的消息,原本以为对方在这段时间忙于参加比赛,估计好一段时间都要没动静,却没想这比赛面向大众,所有选手的信息都会在第一时间公布到星网上。 以至于宴修在论坛中看到自己的面孔时,劳累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有点破防,他专门回复了转发视频链接的水友,尽可能保持冷静,“家人们是怎么知道是我的。(窘迫笑)” 回应他的是水友不怀好意的解释,“主包,大赛官网都放了,你也没告诉我们,主包你这么漂亮啊。” 平日里宴修便非常好相处,眼下贴中的雌虫们保持日常的说话方式。但在现在的宴修眼里,却有点不好受。 宴修捏着通讯器,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他明白博尔特会用一切办法来搞他,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 借着比赛的名义将他底牌都揭穿,这对于社恐来说,真的是噩梦。 但宴修不得不正面面对,他尴尬地发个表情包,没有正面回复。 但帖子中最不缺的就是喜欢凑热闹的水友,况且点进去链接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宴修确实漂亮。 这样秀气貌美的雄虫阁下,平时肯定见不到,所以眼下能够有机会说说话,心里意动的雌虫们蜂拥而上。 “主包主包,需要一只资产过亿,样貌ok的雌虫当作小宠物吗?” “楼上算什么东西,主包我会喵喵叫,喵喵喵。” “都别跟我抢,主包,我距离近,跟我走!” 一水的评论看下去,宴修只觉得心理压力巨大,但他又确实没办法从中找出可以回复的内容,只能心里发慌地等待。 而这时,窥屏已久的尔町终于抿紧嘴角,翻到宴修曾经的一层回复,假装理中客路人不经意引用。 “散了吧,主播说不谈感情。” 但很快这条回复淹没在数不清的求爱中,尔町这下连眉头都皱成小山了,他试图再说,这时,等待已久的宴修松口气,连忙回复了这条评论。 楼主:“引用内容”——他说得对,大家都散了吧。 而尔町愣住了,他看着消息框中自己准备发出的消息默默删掉。 同时,一旁的阿飞见尔町沉默许久完全没有回复他的问题,终于忍不住上前,冒着被尔町打骂的风险探头看了一眼,随后他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顿时跌倒谷底。 “不是?”阿飞冒火,“你在这里站半天,就为了回一个雄虫的消息?!” 尔町下意识将通讯器埋向胸口,但他的手上还卡着指虎,刚一动作,上面的血珠淅淅沥沥落到衣服上,他不得已又将手挪开,并用还算干净的袖口擦了擦通讯器屏幕。 阿飞恨不得跳起来打尔町,“你还说不是!” 阿飞真是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你想开了,结果却是这样!我真是错看你了!” 尔町挑眉,他终于从被雄虫回复的小小惊讶中回神,不动声色地将通讯器揣进口袋,看向身前跳脚的阿飞,补上一句不知道阿飞有没有听到的道谢。 “对了,这个指虎,谢谢。” 阿飞一愣,随后以一种不可思议又莫名其妙的速度偃旗息鼓在原地。 “不是我送的,谁告诉你的。” 尔町没心思回答,冲他摆摆手,快步离开,留阿飞一个人站在原地,气愤又欣喜。 “可恶,一定是雷大告诉他的。” 107.他和博尔特从来都不是敌人 “今天还顺利吗?” 师娘的电话卡的很准,在尔町离开老东家场地,打开飞行器舱门时,恰好打来。 尔町一边插钥匙启动,一边回复,“顺利。师娘不用担心,这种打架对我来说都是小儿科。” 许是尔町说话同平时相比多了一丝孩子气的幽默,对面的雌虫差点笑出声,不过他很快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打电话是有事要告诉你。” 尔町很少见师娘这般严肃。 师娘同尔町的老师一样都是首都大学的教师,不过碍于他雌虫的身份,所教导的学科较为文雅,平时上课的学生不多,烦心事也少,所以尔町从来没见过师娘这般严肃。 尔町不禁正了正神色,“师娘,您说。” 雌虫明白尔町这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便不再铺垫,直白地开口道,“你喜欢的雄虫是宴修,对吗?” 尔町操纵方向盘的手一顿,他早早便料到了师娘会知道,加上他确实没有隐瞒的心思,便直截了当的承认。 “是。” 对面的雌虫明白了他的态度,做出了选择,“我并非故意去调查这只雄虫相关的事情,但你是他的学生,我更是拿你当我的家人,所以在知晓这件事,并偶然注意到这只雄虫最近的行程后,我还是决定同你说说我的想法。” 尔町点头,随后明白师娘看不到又应了声。 雌虫惊讶于他的配合,没了顾虑,“宴修最近正在参加一项比赛,但这明显与你的想法相违背,但这是他的个人意愿,你无权干涉。” “我知道。” 师娘继续说,“这场比赛采用直播的形式,有部分借助雄虫本身特点营销造势的意味,换句话说,会有相当多的雌虫在看见这场比赛的播出后,对这只雄虫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而现在网络上就隐隐有了这种想象。”他顿了下,“我知道尔町你从小就是非常在乎自己东西的人,但你现在清楚,这只雄虫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吗?” 飞行器用最快的速度开进了大学,老教授为尔町办理了出入证明,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想要见到宴修会非常方便,尔町的飞行器也直直朝公寓的方向开。 期间,尔町抽空回了一句,“我知道。” 师娘更为严肃,“你要仅仅记住这一点,你无权操纵一个陌生人,那不是爱情,是犯罪,同理,当对方是你的爱人时,更不可以,因为那是分开的前提。” 飞行器在空中转个弯,径直转入了公寓旁边的地下停车场。 尔町猛地刹住飞行器,在空气中发出一道嗡鸣,他回复雌虫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淡淡地,“好。我记得了。” 听到这,对面的雌虫终于松口气,他在刷到那只雄虫相关的视频时,便生出直觉,他一定要在这个节点,好好稳住尔町。 操之过急不会让人感觉到热情,只有冲动和害怕。 师娘说,“那你没事情就回家,我为你的伤口换药。你至少要先保证自己的健全。” 尔町轻轻嗯了声,他从驾驶舱旁边的小抽屉拿出伪装用的口罩和帽子,将自己沾了血迹的长发塞进帽子中,戴上口罩,万事俱备后下飞行器上锁。 但还没等他走出地下停车场,熟悉的嗓音从入口处传来。 “唐老师,麻烦你了。” 是雄虫。 尔町原本要加快的脚步突然放慢,他微微抬高帽檐,顺着入口处的下坡慢慢往上走。 他距离雄虫的声音愈发近,也透过微小的缝隙终于看清楚了雄虫的样子。 其实距离上次见面,也并未过去很久,但正是这样匆匆一眼,尔町发现雄虫的面孔之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之中的轻松,反而是多了更多的疲惫,宴修漂亮的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更为严重,整个人周身也透露出一种疲惫的气场,仔细听来,雄虫的说话声也透露出身体透支的虚弱。 尔町原本被强制平静的内心顿时波涛汹涌,他不动声色地想,原来在离开他之后,雄虫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 为什么宁愿这样,也不愿意回来找他呢? 宴修本身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够好,现在没了和尔町的亲密接触,看上去更为糟糕了。 以至于在尔町和宴修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大脑皮层疯狂地向尔町传递身体最为本能的想法——带走他。 将他抓回去,带走他,将他放到一个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地方,至少跟自己在一起,能够保证他健康地活下去。 雄虫的想法不就是活下去吗? 但唐双的声音在一瞬间打破了尔町的思绪。 “顺手的事情,你是我的学生,不关心你关心谁。” 尔町的脚步差点挪不动,居然在离开他不过几天的时间内便勾搭上了新的雌虫了吗?怪不得没有想过回到他的身边,原来是有了新的目标。 尔町又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他想要从雄虫身旁逃离,但越是想做决定时,越容易忙中出错。 尔町没料到雄虫的轮椅会突然调转了一点方向,当他路过时,垂在身侧的手腕结结实实撞到了轮椅,发出令人肉疼的声响。 宴修瞬间打断同唐双的对话,条件反射想要关心尔町,“您好,您没事吧?” 宴修调转目光,朝尔町的方向看去。 其实在越过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头顶玻璃反射带来的强光骤然消散后,宴修便注意到了这道身影。 太眼熟了。 清瘦但又笔直,哪怕是在费力地上坡也没有丝毫的凌乱,但对方的口罩和帽子遮盖住了容貌,哪怕宴修心里已经有了百分百的结果,也不敢胡乱认,或者说,他依旧有点害怕相认,毕竟尔町在他眼中依旧是稍微得到好意,便会疯狂黏上来的模样。 无论是动了杀心还是真心,都令人害怕。 只是当对方撞上来时,宴修的脑海中又不自觉回忆起上次见面。明明只是几个小时不见,尔町便像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完全不认识他,更没有看他,就那般冷淡地走过,像个陌生人。 宴修有时候不经想,或许放不下的人只有他自己。 所以当尔町因为相撞而略略停下脚步时,宴修第一时间问出了问题, 他总想听听这人的声音,好在心里做出一连串的猜测。 可尔町甚至没看他,更别说话了,他收回手腕,如同停下来之前一般,快速地顺着上坡向上走。 他走得又快又急,宴修还没回过神,视线便跟随他的身影一齐朝上面的移动,越靠近入口,光芒的光愈烈,宴修逐渐看不清,他只能看尔町脚下的影子。 随后他发现尔町的脚印旁,一道淅淅沥沥的血痕跟随者尔町的脚步朝上面延伸。 他受伤了。 宴修清楚得意识到这点,只不过他完全想不到,尔町为什么会受伤,明明家里吃喝不缺,宴修在临走前,更是在客厅的抽屉中放置了现金,不说多少,至少在他回家之前,足够尔町的吃喝——为什么会受伤。 但唐双恰到好处地调整了轮椅的方向,“你们认识?” 宴修扭过头,生硬道,“不认识。” 尔町走到入口处的身影顿了两秒,随后加快脚步从盛亮的光团中离开。 唐双笑了下,“我还以为你认识呢,一直盯着。” 雌虫的话在这一瞬间多少让宴修有点不舒服,他握住轮椅的扶手,在往前走了一点距离后,突然道,“唐老师,我想起来我还有东西放在公寓,所以我还是自己去参加录制吧。” “真的很谢谢您的好心。” 宴修对唐双露出善意的微笑,随后调转轮椅,开启自动驾驶,朝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前进,看似向在追随那道身影。 而站在停车场入口的尔町在听到轮椅的声音后,一个矮身,消失在转角。 宴修出来只能看到地上一点血迹,他抿下唇,朝学校内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而唐双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入口处的光芒一连将尔町和宴修两道身影吞没,一如既往地保持微笑,随后他继续向下走,并从口袋摸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个从未打过的通讯。 “兰叔叔,是很久没见面了,我最近去拜访您。” 他和博尔特,从来都不是敌人。 108.不过如此? 宴修往外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再看到尔町的身影,似乎那只是他的幻觉。 他不禁停在路边,搓搓脸,让自己从临时生出的情绪中回神,他真是想太多了。 眼下他有的是正事要做。 就在不久前,上一刻还沉迷在造势中的节目组突然宣布了为期三天的准备时间开始进行倒数。 虽然还有整整72个小时,但宴修已经抢先一步进入了忙碌状态,他根本没空为搬家的疲惫休息,也没时间为尔町的现状负责。 更何况,节目组为了不停将公众对大赛的期待和好奇拉起来,在刚刚临时通知节目组的选手前往早已搭建好的录播厅进行赛前采访录制。 宴修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类事,整个人紧张又忐忑。 他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坑在等着他踩,再者,作为纯正的社恐,他不得不克服一系列困难,毕竟大赛的竞争机制就是拉票。 所以在方才,唐双主动发来讯息要送他前往时,宴修心中是感激的。在陌生和人多的地方,能有稍有有点熟悉的前辈陪伴无疑是相当具有安全感的事情。只是在尔町出现,唐双多问的话题让宴修又凭借直觉选择了自己前往。 唐老师是好人,也是真心在拿他当学生,只是他总是来回反复过不了自己心里的一关。 宴修无声叹气,操纵轮椅朝录制厅前进。 在初次报道时,宴修专注于打量自己的新敌人,没来得及较为仔细的观察,加上前往确认的地方走得也并非正门,直到这一刻,宴修才直观感受到了兰家的财大气粗。 作为大赛的唯一出资方,兰家包揽了大赛各个方面的开销,更是在场地建设上下了大功夫,一眼望去,宴修可以说这场地比他初出校园时所住的城中村还要大,并且还不拥挤,对前来参赛的选手分流合理,一入大厅更是有专门的工作组人员进行接待。 身穿整齐工装的工作虫快步来到宴修身前,宴修第一时间将对方的面容收入眼底,同记忆中博尔特身旁的人一一对比,确认对方不是博尔特身旁亲近的下属,心中的紧绷有所缓解。 工作虫不知晓宴修所想,只当他是紧张,格外体贴地在带领宴修前往录制区之前,为宴修端来一杯微热的水。 “雄虫阁下,别担心,录制的内容很简单,提问的问题都是一些非常轻松有趣的话题,相信您一定能顺利完成录制。”工作虫的视线不经意滑过宴修的外貌,又在对方搁置在轮椅的双腿上轻轻掠过,转而到宴修身后,主动推动轮椅。 一口热水下肚,宴修真心实意地对工作虫道谢。握着水杯的手轻轻搭在膝盖上,宴修环视四周。方才他只顾着看场地外和工作虫,眼下随着路程深入,选手们共用的大厅近一步出现在他眼前。 他才发现在大厅侧后方的等候区坐了如此多的人。雌虫和雄虫分开坐在两个不同的区域,其中不乏有少数人在此时便生出了社交和结识的心思,绕开座位,走到看好的目标身边周旋。但并不影响两个区域之间氛围大不相同—— 雄虫方多为中下层郁郁不得志,或野心勃勃想要往上攀升的人,但到底贯彻了联邦对雄虫几千年来的教诲,各个坐姿尽可能优雅端正,将自己用一个漂亮的姿势固定在座位上。当然,其中相当大一部分面上不显,但眼底的情绪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他们对这场大赛的竞赛机制的不满。 毕竟根据票数决胜负,对于高傲自大的雄虫来说无异于是要他们用自身的某种优点吸引和讨好观众——而联邦的大多数观众都是雌虫,换句话说,等于博雌虫喜爱。 这对于雄虫来说,大部分都相当不屑。 可为了权力又不得不坐在这,这导致雄虫所在的区域充满格外矛盾的气息,看不起但需要,而彼此之间又要相互戒备,面上却礼貌谈笑。 以至于宴修生出了极为强烈的割裂感。 反观雌虫区域,大部分雌虫都相当直白,各有各的彰显个人特征的方式,坐姿那叫一个百家争艳,眼里更是明晃晃的竞争。不过这种竞争长期存在于联邦雌虫之中,饶是其中性格胆小敏感的雌虫也能够很好地适应现场的氛围,坦坦荡荡地融入其中,彼此之间相谈甚欢。 宴修看到这一幕,可以说对联邦雄虫的刻板印象再次加深,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坐到雌虫那块。可同事曾经在宴修耳旁嘀咕过一句话,讲她所看的虫族小说大多是为了刺激且本能的xp服务,在其中有一个亘古不变的硬道理,便是雄虫99%都是攻,少数不的是叫小众xp。这句话也是宴修前两天才回想起来,但不知为何格外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这两日时不时想起,也让宴修明确一件事,他只能当一只雄虫,因为他是千真万确的攻。 就是可怜了他这双不知道啥时候能好或者宣判死亡的双腿,让他当攻也没资本。 宴修无声叹气,这时,工作虫将他推到一个恰恰好的空位——一排椅子的缺口之中。 “雄虫阁下,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等待座位,”说着,他又将一个号码牌塞进宴修的手心,“这是您的号码牌,一会广播叫到您的名字,您便可以通过正前方的这道小门前往录制室。不需要耗费您很长时间,当然,您在等待途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呼叫我。” 工作虫向宴修示意座位旁边的红色按钮,微笑一下,转身离开。而宴修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一件事,只有这个口口声声为他准备的座位有按钮,就好像是专门为他安装的一般。 真是——看似贴心,但多少有点膈应人。 像是在故意强调他的残疾身份。 怪不得博尔特能够当更大的boss。 真是阴招不断。 但宴修更为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从他被工作虫推入这片区域开始,数不清的视线便齐刷刷落到了他身上,打量,对比,蔑视,欲望...混乱的情绪伴随视线在宴修身上交织,让他下意识将落到锁骨处的围巾往上拽,掩盖住他的小半张脸。 加上刘海的阴影,宴修的五官已经被掩藏了大半,他以为这样可以很好地制止众人对他更进一步的打量,可他却感觉双腿一凉,原来是众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到他的双腿上。脸还可以藏,但宴修残破的腿无处可躲,哪怕已经被毛毯盖住了,但宴修在这一瞬间还是感觉众人的视线可以穿透毛茸茸自称质量很好的布料。 到底在看什么。 自打要参加这种比赛,宴修就试想过眼下的画面。在保育能力已经相当超群的联邦,几乎很少有雄虫是残破的,甚至出事故的雄虫也能在强悍的医疗技术下起死回生,回到最好的状态,可他的情况在原著的安排下就是如此完蛋,并非难治,而是恰到好处卡在了联邦法律的线上,结婚合法,自觉赠与合法,其他通通违法。 对于一只漂亮的雄虫来说,找不到高等雌虫,找多个普通雌虫日日春宵也能苟住,可他偏偏是个正常人。而这种病症在联邦并非没有,但联邦的其他雄虫根本不会像他这样多虑,所以哪怕有,也能够不治自愈。 他好命苦。 宴修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地板里。而这时,身旁传来打趣的问候,“这位阁下,请问您这是一种拉票方式吗?” 此话一出,周围有极轻但又嘲讽拉满的嗤笑响起,宴修脸皮薄,隐藏在发丝里的耳朵尖红了点,但他嘴硬,愣是对上说话人的目光,直白道,“如果有用,也可以是。” 说话的是一只雌虫,很高大,身姿挺拔,穿着昂贵,身上透出富人身上才有的糅杂香味。 这种雌虫还会来参加这种比赛? 宴修在心底画上一个问号,随后便听到一道文文气气的嗓音,“快回来,别闹了。” 紧接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快速从隔壁的雌虫区域跑到宴修身旁,将问话不加遮拦的雌虫猛地拽住。 雌虫还有点没说够,盯着宴修的模样,意犹未尽地圈住容云姝的肩膀,朝自己怀里揽,示意他一同去看宴修,“小姝别气,你说我哪里说得不对?” 雌虫直白地朝宴修的双腿上瞥,周围默默吃瓜已经的雄虫们不动声色地改变坐姿,其中不乏有人找到大厅附近监控的位置,摆出最好的姿势,势必同宴修形成鲜明的对比。 宴修露出的小半张脸顿时有点没了血色,但他气势没弱,雌虫出招他接招,对方沉默他便跟着沉默,从现在开始,他也要成为对自己外在形象负责的公众人物。 容云姝看都没看宴修,他对嘲笑雄虫没兴趣,只是宴修的轮椅不免让他有点眼熟,他说话的语气不禁顿了两分,“那也不要在这里说,走了,阿钊。” 被称作阿钊的雌虫耸耸肩,没道歉更没再给宴修一个眼神,径直揽着容云姝的肩膀朝雌虫区域走去。只不过在路过一些雄虫时,阿钊不动声色地给容云姝介绍,“小姝,跟这几个人接触能让你走点捷径。” 他说的是事业上的。但并没有换回容云姝的好脸色。容云姝小脸爆红,抬起胳膊,给了好友一肘子。 “你怎么能那样跟一个雄虫说话,他又没惹你,甚至都不认识。不要找事。”容云姝不喜欢雄虫,但也懒得计较。 可阿钊家境好,对雄虫没有这般忌惮,尤其是这里大多数都是家境一般,未来发展也大概率一般的雄虫,“那是你忘了,他之前可是撞过你。” 阿钊对容云姝算得上上心,上次在确认点偶遇宴修一事,他问得清楚记得更清楚,“这种雄虫配不上你,见到了自然要让他提前明白这个道理。” 容云姝见同好友说不开,只能连拽带拉将人拽回座位,阿钊是陪同,并不参加,坐在位置上跟个大爷一样,审视地观察四周。而容云姝见他这幅模样,悄咪咪朝宴修的方向投去一眼,经过好友的几句话,容云姝彻底想起来了,只是宴修在他心里的印象居然还不错,许是雄虫上次没有纠缠,容云姝想着有机会可以向雄虫赔句不是。 但不等他细想,阿钊注意到了不远处摆放的主办方的立牌信息,他轻轻捏了捏容云姝的小脸,细皮嫩肉滑得离谱,他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两分,“小姝,你看。其实这场大赛对你来说最大的捷径不是取得第一名拿奖励,而是攀上那个雄虫。” 阿钊的手指隔空点着立牌角落不甚明显的位置,那里写了两个名字——兰斯和博尔特。 阿钊深在豪门,最清楚其中的事情,他思考再三斟酌道,“博尔特心机深,但前途不可估量,对情爱之事也淡薄,这次的排位更是在兰斯之前,看得出是大赛背后是他在操盘。兰斯相比之下是个蠢货,但是他背景很强,是全联邦没有明面上雄虫世家可以匹敌的强,而且他的雄父雌父都相当宠爱他,但不好的地方也正是这点——因为对雄虫好,势必对未来嫁入门的雌虫要求多,你去了怕是要吃苦。” 容云姝不爱听这些,他不是小孩子,也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事,早早感受到了联邦社会的险恶,但他总是觉得社会这么大,会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供他茁壮成长,向上攀爬,所以每每面对好友这般走心但确实让他觉得耳根污秽的建议,他都会皱紧眉头打断好友的话。 “我不喜欢。” 阿钊自然知道这点,但他自小身处豪门,多年教导熏陶,本能会将利益放在最前面,以往是他自身的利益,眼下是好友的利益。 阿钊轻轻捏着容云姝的肩膀,试图安抚好友的情绪,“我知道,但是小姝,你想往上爬,光靠自己是不可以的。” 容云姝瞥他,明明一个字都没说,但阿钊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服气,只是他看着容云姝,思绪总是忍不住跑偏,他觉得好友这张天生丽质的脸哪怕是生气都格外好看,所以他总是不忍心对容云姝说重话,现在也是。 “我知道你讨厌,但最重要的是,你太漂亮了,小姝。”尔町的例子摆在上面,阿钊平时看着容云姝,听着他嘴里拿尔町当榜样的话,总是克制不住将好友和尔町划上等号。尔町的过去在豪门圈子里面不是秘密,人人皆知,而他作为家中老大更是清楚尔町这一路的坎坷,他明白尔町的不容易,但并不认可尔町的选择,利益为主的话,他可以过得更好,而不是在联邦销声匿迹,只存活在雄虫玩味的口吻中。 但阿钊最为清楚的一点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尔町过于火爆,喜恶分明的性格,而是他太过于漂亮的长相。 美貌是一张上天赋予的好牌,但在权力的围剿之下,只会成为等分的白骨,供人品尝。 而现在他的好友拿着这张牌,阿钊不得不多想。他依旧不轻不重地捏着容云姝的肩膀,感受手心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了滑嫩肌肤,不轻不重道,“小姝,你听我一句话,你选择一个高等雄虫,他经常不回家,你依旧有大把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目标,而且呢,我到时候天天看着你,你也不会让人欺负了,甚至可以过得很滋润。不至于沦落到...尔町那个下场。” 阿钊说的真情实感,容云姝只觉得好友又犯病了,总是说一些他讨厌听的话,他不耐烦地将好友推开,阿钊自然不依,他觉得眼下是个相当好的机会——距离大赛正式开始还有两天多几个小时,只要他把容云姝的思想工作做好了,到时候一整个大赛下来多的是同博尔特和兰斯接触的机会。要是他做不好这个前期准备,到时候他就是生拉硬拽,也没办法劝动容云姝这个犟种。 阿钊抿下唇就要继续说,容云姝实在是不想听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看向他,“闭嘴。我真的最讨厌兰斯了。” 兰斯是伤害尔町的雄虫,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容云姝完全没办法将雄虫和自己放在一起讨论。 “还有另一个。”阿钊含糊不清道,容云姝的手很软,尽数将他的呼吸掩盖。 “闭嘴。” 阿钊闭麦了,不过他过了一会才将容云姝的手拿开,随后他拉开了一点和容云姝的距离,很微小,但让得到了微弱的喘息机会,他的大拇指不经意在嘴唇上抹了下,耸耸肩,没在多说。 而等待许久,甚至有点煎熬的宴修终于在广播之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77号,宴修。” “请77号选手宴修,前往录播室,重复——” 宴修深吸一口气,打开轮椅的刹车,操纵轮椅往前走。与此同时,原来还有窸窸窣窣说话声的等候区突然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他。真正意义上的看向他,并非善意,而是夹带着另一种意外的审视。 而这种沉默并未坚持太久,宴修听到了新的讨论。 “他就是热度排名第一的宴修?” “超级漂亮的雄虫?” “没想到是个残疾,本来以为很有竞争力...不过如此。” 109.雄虫...王子? “很抱歉今日突然上门拜访。”唐双在管家的带领下,穿过玄关来到偌大的客厅。随后将提前回家拿的礼物轻轻搁置在桌面,朝主位上的雄虫推去。 雄虫看上去已有年纪,但因为良好的保养反而多了成熟的气质,不怒自威。 但他并未对唐双的到访有何怨言,反而在对方说完后露出浅淡的笑容,朝唐双伸出手,“好孩子,我怎么会怪你,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来了。是忘了我了吗?” 唐双闻言搭上雄虫的手心入座,当双腿真真切切挨到沙发的布料时,心里浅浅松了口气。 事情的开始没有想象中坏。 只是面前的雄虫想要聊天的内容明显同唐双不同。身为兰家的主人,只有一件事能让他放下手头的工作,那便是兰斯相关的事情。 “好孩子,之前同你雄父商量的事情,他同你说了没有?” 唐双面前的笑容不变,心里却冷不丁顿了下。在路上,他就猜到了今日来兰家,绝对少不了这一出。兰家早在兰斯到达适婚年龄时,便开始为他挑选合适的雌君。 唐双作为上层圈子内,长相和身世,以及学历都不错的雌虫,自然早早被列在这份人选上,只不过他的家里清楚真正的唐双是个什么性格,所以一再用学业和工作来搪塞。 这让兰父吃了不少闭门羹,但两家关系不错,他又浅浅将这些抛之脑后。况且兰斯一直没放弃尔町,这也极大程度上让他的婚事难以推进,所以从某个层面上来说,兰父也不好意思催唐双太紧,属于是双方各怀心思地在拖延和接近。 眼下兰父能够抽出时间来,也是想亲自和唐双拉拉关系,毕竟事关兰斯,唐双本身的条件相当不错,兰父便想亲力亲为。 面对兰父这种地位的雄虫,唐双自然不能直白地说自己完全看不上兰斯那种货色,今天来甚至是为了另一位雄虫,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兰父的手心拿出,隐晦道,“家父早早同我讲过了,只是——” 唐双垂眸,“有心无力。” 兰父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后连忙拍了拍唐双的肩膀,“我家孩子就是比较倔,但是你看现在的情况,也犟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搓了搓手,示意管家给唐双面前的杯子里换杯温热的水。 唐双没拒绝,只是在接过热水时才幽幽道,“我工作也有几年了,不像刚入职时热血沸腾,现在各方面都趋于稳定,也到了合适的年纪,再过两年,对于我这个年龄段的雌虫来说,怕是有点太晚了。” 兰父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可面对有点丧气的唐双,他又不能直爽地来一句别等,或者兰斯一定会娶你。他是最了解兰斯情况的人,目前博尔特正在接受兰斯的事情也是受他的安排,但是他太过于疼爱兰斯,兰斯又依旧对尔町念念不忘,到时候真在一系列的安排下追到手了,唐双这边又不好说。 兰父不敢枉然下定论,只能让管家再次给唐双拿来他喜欢的下午茶蛋糕,搭配端来的茶水吃。 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兰父终究是没法给承诺,唉了声,拍了拍膝盖,朝楼上走去。途中,他朝一直守候在旁边——跟仆人一般的博尔特看了一眼,博尔特自觉跟上他的步伐。 见两人的身影通通消失在楼上,管家又主动为唐双切来了水果,毕恭毕敬地搁置在他的手边,带着白手套的手仔细地将手指长的果叉朝唐双的方向摆置,同时道,“唐先生,请您谅解家主,兰少爷确实多了点小孩子脾气,但他确实也很喜欢您。” 唐双动作优雅地叉了一块蛋糕入口,不动声色地朝管家的方向瞥了一眼,“我明白您的苦心,可时间不等人。” “而且我这次来,”唐双一口水果下肚,口腔里微微甜腻的味道尽数消散,他将在路上就打好草稿的言辞抓紧机会说出来,“其实就是想看看兰家主的态度。” 管家一愣,他没想到这一层。 唐双不能在兰父面前明目张胆地说出目标,但并不妨碍他曲线救国,“我听说了大赛的事情,所以现在才坐在这里。” 管家顿时了然,“我明白了。” 管家起身的动作明显快了不少,他同唐双示意点头,随后快步朝楼上走去。 哒哒的脚步声一路延伸到书房,唐双则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叉子,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随后不过多时,他听到了两道沉稳的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前。 唐双端着茶杯抬眸,站在博尔特身前的管家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一盒回礼放在唐双面前,“家主说,您回去时带着,是当下一些年轻人喜欢的小玩意,他之前便想送给你。” 唐双颔首,管家轻轻躬身,快步离开,将客厅的空间留给唐双和博尔特。 没了兰父在,博尔特明显不再收敛身上的气势,转而大步走到家主的位置,但他并未入座,他到底是没有那个胆子,但他的手指忍不住摩挲椅子的靠背,在上面流连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唐双的注视下默默拿来手,到唐双的对面入座。 唐双又抿了口茶水,这次他尝到了茶叶轻微的苦涩味,只抿了一口,他将茶杯轻轻搁置在桌面。 “你真的是无法无天。” 博尔特打量的眼神在唐双身上滑过,从他的头发丝到交叠的双腿。 “你也不过如此。” 在博尔特的眼里,雌虫都是过眼云烟,没有权力让他心动,就连兰父相当喜欢和看中的唐双也不过如此。 “呵。”唐双发出嗤笑,心觉自己果然同博尔特气场不和。在之前兰父有意无意同他家接触,提起雌君一事时,唐双便主动远离了兰家,当时,博尔特还在旁支挣扎,两人见面的次数很少,只是远远看过一两次,但唐双就直觉不爽,前两日给宴修提供相关的资料,自然也夹杂了一点他的主观判断。 不过唐双现在觉得自己的直觉真的是相当准确,眼下和博尔特一照面,曾经远远看过一眼的反胃和不适应就涌上喉咙,比看到一般雄虫还要严重许多。 博尔特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双清了下嗓子,“说正事。兰家主同你怎么讲。” 博尔特眉眼一沉,“让我帮助你,毕竟他相当盼着你同兰斯大婚,当然,我没有告诉他,你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唐双的脸色顿时没有那么好看,心机表,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博尔特向来最会察言观色,他注意到了唐双的不痛快,气势上更为强了一瞬,“不要以为你的小动作能够逃过我的眼睛,大赛是我一手操办的,任何相关的人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哪怕我坐在这。” 唐双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面上,彻底没了喝茶的心思,因为面前的雄虫实在是太装了,让他反胃到难以忍耐。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帮我。” 博尔特的脑海中滑过兰父的嘱咐,上了年纪的雄虫在提到自己愚蠢的的雄子时,满满都是宠溺,说话时也同平日的不怒自威大相径庭,“唐双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既然有意上门催促,你就加快点进程。好好利用兰家提供给你的资金,让尔町早点断了不该有的心思,也让兰斯早点得到他,当然,”兰父的手搭在书房的座椅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动静,“得不到就除掉吧。好几年了,兰斯也该长大了,不能再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雌虫耽误。” 博尔特点头应下,最后的目光落在兰父摩挲扶手的大拇指上,那里佩戴着一块象征着兰家家主的玉戒指,而那枚戒指会随着家主的更迭戴到下一位家主的手上——他的手上。 “下去吧,同唐双说。” “是。” 博尔特抬眸,看向面前的唐双,他说,“一切照旧。” 他的计划是完美的。 但唐双却不满意,“我呢?” 博尔特说,“那只雄虫本来就是我要搞定的对象,蠢货,”说道这两个字时,他的声音轻了两分,“不喜欢他,所以我势必要除掉,同时,让他明白,哪怕没了那个废物雄虫,尔町也看不上他。” 唐双没说话,在这一刻,他对博尔特的不适到达了顶峰,他抿紧唇,继续听博尔特说道,“因为兰斯,他本身就是个垃圾。” “而你,”阴恻恻的目光落到了唐双的身上,“在那只雄虫落入糟糕的境界时,你去拯救他就够了。这样他会永远永远地记得你,甚至会爱上你。” 唐双倒吸一口气,忍不住问道,“那你的任务。” 博尔特的食指摩挲空荡荡的大拇指,“他会为爱殉情,而我。” 他再一次摩挲那空荡荡的位置,唐双顿时了然,猛地站起身,拎过桌上的回礼,“我先走了。” 他果然没办法同博尔特交流,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同样,在后面的时间,也一定要让宴修小心博尔特,他是看上了雄虫没错,但也没必要凄惨到那个地步。 博尔特无所谓唐双对待他的态度,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走不送。” 话落,玄关处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博尔特闻声起身,慢悠悠,犹如在自己家一般,踱步到酒柜旁的岛台,从中取出一瓶酒,又从后方的玻璃展柜中选了只喜欢的高脚杯,拔了酒塞,慵懒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酒液微微苦涩,他却享受至极,摸出通讯器,打开只有工作人员能够打开的录制现场监控,调到某张熟悉的脸,调高了声音。 “宴修阁下。” 负责采访的录播主持坐在镜头后方,他身处在黑暗,只有手中的话筒递到了光亮之中,直直怼向宴修的嘴巴。 太近了。 过于亮的空间让宴修感觉到刺眼和不适,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暗比某个艳阳天迈出家门的感受,惊呆了的恍惚,好一会才慢慢适应。 不过宴修在进来录播室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他咋来的路上碰到了方才从录播室出去的选手,选手结伴而行,不加掩饰地交谈方才主持人询问的内容。 听上去重叠度相当高,无非是有什么目标,计划,有没有期待的导师,如果拿下冠军想要做什么? 一些幼稚的话题,作为一个油滑的老社畜,宴修相当自信。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远在别墅喝酒的博尔特按下通讯时,主持人的耳麦中出现了截然相反的问题。 “请问您知道网上的网友都如何称呼您吗?” “啊?” 宴修懵了,他摇摇头,刚想说不知道,主持人自顾自夺过他的话头,“他们叫您雄虫..王子。” “啊?!” 饶是宴修见过大风大浪,也懵了。主持人见他这副样子,也忍俊不禁。 “毕竟您的相貌是公认的貌美,现在还在选手选美排行榜上名列第一。”主持人说得振振有词,不过很快他的脸颊一僵,随后还算顺畅地转折道,“不过有个问题,我想替网友问,你有计划谈恋爱吗?” 宴修彻底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到他都是这种奇怪的问题。 真弄的像是男团选秀一样。 “没,没有。”宴修窘迫地笑了笑。 “为什么没有?是因为您和尔町上将有什么关系吗?” 哗。 在这个问题清晰地落到宴修耳朵里时,他听到了现场一些工作虫发出惊叹,他的大脑一下子炸开了,而此时—— 关注了官网的雌虫通通收到了直播开始的的消息,一点进去就能看见录播室中的一幕。 暖色调的灯光之中,身坐轮椅的雄虫窝在轮椅之中,苍白但秀气的面孔,乌黑的发,以及滑落到锁骨处的灰色围巾,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慌失措。 像是在阴暗下雨天隔着咖啡店玻璃窗看到的俊美雄虫。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等待雄虫的回答——包括停在录播大厅外的某个角落,打开通讯器的尔町。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中。 而这时,宴修给出了他的答案。 “没关系。我和尔町上将并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