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年代带着猎犬汪汪队大口吃肉》 第239章八卦爷爷曾经的姻缘 白志勇顿时睡意全无,噌地坐起来,“谁要收你当干孙女?” “甄佳婆婆。”白杜鹃露出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她还送了这个当见面礼。” 白志勇把煤油灯扭亮,看到了那枚银镯子。 白志勇黑着脸。 白杜鹃觉得爷爷不太高兴,“爷,你要是觉得……不太好的话,等我找机会把镯子还回去。” 白志勇沉默了片刻,“既然是她送的,你就留着吧。” “她叫我去东风狩猎场……啊不对,现在应该叫东风牧场了,她让我去找她玩,还说要教我驯鹰的本事。”白杜鹃盘腿坐在床铺上,一副乖巧宝宝的模样,“爷,你和甄佳婆婆以前认识啊?” “嗯,算是吧。” “甄佳婆婆说你也会骑马,她当年招亲的时候邀请了你,但是你没去……爷,你当时为什么不去啊?” 白志勇瞪眼吓唬她,“你想知道的事还挺多!” “我就是好奇嘛。”白杜鹃满眼都是八卦之光。 白志勇低低的笑了声,“我大她十岁,怎么可能去。” “在你们那个时候,年龄应该不是问题吧。”白杜鹃挠了挠脸。 “嘿!你这丫头还管起老子的事来了,快点躺下睡觉!”白志勇老脸挂不住,灭掉煤油灯。 白杜鹃躺下了,但是在黑暗却仍然睁着眼睛望着黑暗的虚空,“爷爷,你这辈子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老子就喜欢狗。” 白杜鹃差点乐出来,“除了狗呢?” “还有枪。” 白杜鹃翻了个身,“爷爷你为什么要当冬狗子呢?” 进山成为老冬狗子 ,就是单身一辈子。 白杜鹃等待着白志勇的回答。 然而她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就在她以为爷爷睡着了的时候,白志勇的声音幽幽响起,“……狗日的倭国兵把整村人都杀了,就剩下了我一个 。” 他曾经喜欢过的,最重要的人,全都不在了。 白杜鹃嘴唇动了动,不知该怎么接话。 两人沉默着,最终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白杜鹃吃过了早饭,带着小玉发出前往苏毅安处。 临走时白志勇叫住她,“你想学驯鹰就去找甄佳吧,会驯鹰本事的人越来越少了。” 言外之意,就是默许了她给甄佳当干孙女。 “爷,你不会吃醋吗?”白杜鹃问。 “滚蛋!” 白杜鹃:“好咧!” 她麻溜的滚了。 白志勇:“……” 臭丫头! 望着白杜鹃远去的背影,白志勇点了一袋烟。 甄佳那里有马匹,还有牛羊,她还给当地的部队提供奶制品。 他这孙女能被甄佳看上,也是她的福气。 …… 白杜鹃带着小玉跋山涉水,快到晌午时分到了苏毅安的地仓子。 二郎远远的就发现了小玉,颠颠地跑过来。 白杜鹃唤着它的名字,用手摸了摸二郎头上那块神似第三只眼的黄色斑纹。 二郎温顺地轻摇着尾巴,就像个淑女,低调而克制。 它认真地“检查”了小玉的身体,就像是在关心自家女儿在外面过的好不好。 还没等它检查完,黑白花的馋狗跑了过来。 馋狗直奔白杜鹃,围着她转了两圈,用鼻子去顶她挎在身上的鹿皮兜囊。 那里面放着一些野菜干粮。 白杜鹃轻轻打了馋狗的鼻子一下,算是警告。 馋狗知道讨不到吃的,于是转而把注意力投向女儿小玉,伸出爪子去扒拉小玉的头。 小玉躲了几次,还是被亲爹用大爪子压在脑壳上。 小玉恼了,冲着亲爹龇牙。 它那意思:好烦!拿开! 馋狗却毫无分寸,两条前腿趴下,屁股撅起,发出玩啥邀请。 小玉端坐着,扭开脸,故意不去看它。 馋狗又换了个角度,挪到小玉眼前,继续发出玩耍邀请。 小玉再次扭开头。 馋狗其而不舍,持续邀请。 二郎看不下去了,上去照着馋狗的耳朵就是一口。 “嗷呜嗷呜嗷呜!”馋狗被媳妇咬了,哀嚎着跑开了。 苏毅安听见馋狗的惨叫声出来查看,正好看到白杜鹃和他的狗在互动。 “你来了?” 白杜鹃上下打量着苏毅安,发现他又瘦了不少,“你身体没事了吧,怎么看上去又瘦了?” 苏毅安苦笑,“我身体不好,手术后恢复的慢。” 白杜鹃:“汤大哥说你找我,有东西要给我?” “进屋说。” 白杜鹃跟着苏毅安进了地仓子 。 小炉子上正煮着野菜粥。 白杜鹃揭开盖子看了眼,粥里还有些肉末。 吃的也还算可以。 “你还没吃午饭吧,在这吃点?”苏毅安问。 “只喝粥?”白杜鹃一脸嫌弃。 “我最近都喝粥,吃别的也消化不了,你可以自己煮点肉吃。”苏毅安取来半只新鲜的野鸡,还带着毛的。 “为什么是半只?”白杜鹃颇为震惊。 苏毅安轻咳了声,“这是狗抓来的……我最近身体不好一直不能出去打猎,这些东西就只能靠它们帮忙……” 白杜鹃:“最近你都是在靠着二郎和馋狗打猎养活你?” 苏毅安抿着嘴唇,“可以这么形容。” 白杜鹃:“……这半只野鸡是馋狗的杰作吧?” 一看就知道除了馋狗没别人,能把野鸡糟蹋成这样。 正常来说,猎狗捕到猎物,没有主人的允许是不能擅自进食的。 但……苏毅安这个主人有点没用。 他不但不能主导狩猎,还得靠它们养活。 好在这两只狗也没有嫌弃他,他们三个相依为命。 白杜鹃看着带毛的半只野鸡,嫌弃的不行。 不过想到前两世,她也曾靠着四眼和黑虎养活,她实在是没脸笑话别人。 她没有吃那半只野鸡,而是拿出了自带的野菜干粮,问苏毅安要了一碗稀粥,就着吃下去。 她吃了两块干粮,喝了一碗粥。 苏毅安才只喝完了一碗粥,鼻尖上还见了汗。 “你这身体虚的不行啊。”白杜鹃道,“要不要弄点草药补一补?” “我自己配了药,药材不缺,就是家里的粮食不多了,眼看天要凉了,我还没有储存过冬的肉。”苏毅安慢悠悠地说着话,起身走到床榻边,在枕头底下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白杜鹃抬头看了看地仓子上方的横梁,那里通常挂些风干肉之类的东西。 可是在苏毅安这里,上面只挂着两个竹筐,里面放着些晒干的野菜和蘑菇。 “给……”苏毅安把一个很旧的小本本递给白杜鹃,“送你了。” “这是……挖参的地图?”白杜鹃吃了一惊。 这是苏毅安他爹的手绘地图,上面记载着大山里面都有哪些地方出过几品的参苗。 他怎么把这个给她了? 第240章直面棕熊,谁先露怯谁先死 白杜鹃没想到苏毅安会把挖参的地图给她,“这不是你爹留下的吗,怎么给我了?” 苏毅安重新坐回去,端起碗,喝剩下的粥底,“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后基本就告别挖参了。” 白杜鹃不解,“你除了是蚌精,还化形成啥了?” 苏毅安被刚喝进嘴里的粥呛住:“……咳咳咳!” 白杜鹃耐心地等他咳完,“你身体真不行了?” 苏毅安放下粥碗擦了擦嘴,“你就不能盼着我好点?” “是你自己说的呀,你以前还嫌我太瘦,狼都不稀罕吃呢,你现在也没比我那时候胖多少。” 历史的回旋镖终有一日转回来,扎在自己的身上。 苏毅安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两下,他故作冷静,慢吞吞地摸了摸自己的腿,“行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不骗你了,我身体的确是不行了,挖参的地图送你了,我想拜托你件事。”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做不到的话我不能答应。” “你也太无情了。” 白杜鹃面无表情。 苏毅安无奈道,“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白杜鹃一侧的眉梢一下子挑了起来。 这句话……听着好熟悉啊! 苏毅安继续道,“如果我不在了,希望你能把二郎和馋狗接到身边,它们都是很好的猎犬,跟了我实在是委屈了它们。” 白杜鹃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苏毅安同志,昂帮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类似的话?” 苏毅安:??? 白杜鹃:“昂帮爷爷没有说要把诺诺和蒙格托付给你吗?” 苏毅安眼睛瞪的老大,“他和你这么说过?” “不止是我,他还跟我爷、汤爷爷、汤鸣浩都说过。” 苏毅安:“……” 白杜鹃迷之微笑地望着苏毅安,“昂帮爷爷真的没有跟你说过吗?” 苏毅安:“……没有,我觉得我活不过他。” 白杜鹃:“……” 没想到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苏毅安这身板跟昂帮爷爷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苏毅安干咳了两下,脊背弯了下去。 白杜鹃恍惚间想到前两世她遇见苏毅安时的模样。 那时他也是很瘦,脸白的吓人…… 难道前两世他来找自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活不久,找她是为了托付猎狗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当时白志勇已经不在了,昂帮爷爷很可能也是一样,苏毅安找不到人可以托付两只狗,只能去寻她。 没想到还没跟她搭上话,她就嘎了。 苏毅安也是够惨的,两世他都以这副破身体,活过了她。 白杜鹃拍了拍前额,“行,我答应你,你要是死在我前头,二郎和馋狗我会照顾。” 苏毅安:“多谢,看在我送给你挖参的地图的份上,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白杜鹃:“你有什么事能不能一口气说完?一节骨一节骨地往外挤,费不费劲?” 苏毅安:“女孩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白杜鹃撸起袖子,攥起拳头。 苏毅安:“我的错。” 认错态度只要够快,就不会挨打。 白杜鹃放下袖子,“快说。” “我想出去打猎,存点过冬的肉,你能跟我一块去吗?” “行。”白杜鹃没有拒绝。 苏毅安会配药,他活的久一些对她而言没有坏处。 更何况她和苏毅安现在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靠山大队的徐家人。 苏毅安收拾了一番,背上猎枪,给二郎和馋狗套上链子,跟白杜鹃一块出去打猎。 二郎和馋狗在前面跑着,几乎是拽着苏毅安的身体。 就算这样,走了几里地后苏毅安还是累的满头大汗。 “休息一下吧。”白杜鹃提议。 苏毅安一屁股坐下来,直喘气。 白杜鹃有点后悔,她还不如自己带狗出来打猎,猎到后带回去给他。 现在跟他一块出来,还多了个累赘。 苏毅安休息的时候她带着小玉在附近转悠,寻找着猎物的踪迹。 小玉突然支棱起耳朵,抬头望向远处。 白杜鹃顺着小玉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发现。 下午的阳光照射在泛黄的叶片上,满目金黄,有点刺目。 她闭了闭眼。 然而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从灌木丛后窜出了一头棕熊。 它窜出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苏毅安在后面看到,他想站起来掏枪,但是根本来不及。 二郎和馋狗汪汪叫着,把苏毅安挡在身后。 小玉和白杜鹃直面棕熊,双方近的都能闻得到棕熊嘴里的腥臭味。 白杜鹃的猎枪还背在背上,根本来不及拿下来。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毅安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就算他这时候枪在手里,也没办法开枪。 白杜鹃和熊离的太近了,他开枪会误伤同伴。 棕熊扑到白杜鹃面前,发现这个人一动不动,好像一点也不怕它。 它自己倒有些犹豫了。 怎么回事? 这个人不怕它? 小玉的链子还在白杜鹃手里攥着,它拉扯着链子,汪汪叫着口水都喷了出来。 如果不是白杜鹃拽着它,它马上就要扑上去跟棕熊决一死战。 白杜鹃没有放开小玉,她一只手解开了外套的扣子,让衣裳敞开着,挺直脊背,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大一些。 “喝!”她大声呼喝。 棕熊愣了愣。 “喝!喝!”白杜鹃声音越来越大。 小玉龇着牙,粉红的牙床几乎全都翻了出来,凶相毕露。 棕熊原地徘徊,没敢再往前。 白杜鹃趁机抽出腰间的猎刀。 “喝!”她向前迈出一步。 棕熊吓了一跳,转身逃了两步,然后又停了下来。 “喝!喝!”白杜鹃原地跺脚。 棕熊犹犹豫豫地后退,最终退回到那片灌木丛中。 白杜鹃没有追。 狗子们还在吠叫。 白杜鹃缓缓退回苏毅安身边。 苏毅安扶着树站起来,“它走了吗?” “嗯,不过应该没走远。” “我们要追吗?”苏毅安问。 “追什么?它肚子里带着崽儿,再说这么大的熊瞎子打了我们也带不回去多少,浪费,还是打头马鹿或是小野猪之类的比较好。” 苏毅安这时才发觉手心全是汗,“你刚才不害怕吗 ?” “没顾得上害怕。”她自己也觉得惊讶,刚才她的冷静绝不是装出来的。 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握着猎刀的手沉稳有力,丝毫不抖。 这是一名合格的猎手应该具备的素质。 不管遇到多么凶险的场面,也不能慌乱。 直面野兽,绝不能露怯。 野兽会觉察到对手的软弱。 就算是退,也不能慌慌张张。 谁先露怯谁先死。 第241章自然界的领域:白蒙天 白杜鹃和苏毅安带着猎犬换了个方向,远离这头怀孕母熊的领地。 沿途二郎发现了一群狐狸,嗷嗷叫着召唤馋狗和小玉。 三条狗从三个方向包抄,打算围住这群狐狸。 狐狸肉虽然不好吃,但是狐狸皮很好,做成大衣或是卖皮子都很值钱。 苏毅安难得的来了精神,“能抓住几只?” 白杜鹃数了数,这群狐狸一共有五只。 两只大的,三只小一些。 “如果你不怕破坏狐狸皮的话,我可以开枪打,最少能打到两到三只。” 狐狸十分狡猾,分开跑的话三只猎狗不可能全部围住。 “那就打吧,要是能做件狐狸皮的衣裳,冬天会好过不少。”苏毅安道。 白杜鹃摘下猎枪,“你就跟在后面,跟不上也不要强跟,别勉强自己。” 苏毅安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累赘,他跟不上猎狗的行进速度,只能跟在后面。 白杜鹃拿着猎枪去追前面的狗子。 刚追出一里地小玉就咬住一只大狐狸。 馋狗也想上去咬,被二郎制止了。 二郎还是很讲猎犬的规矩,馋狗就差一些,不过它胜在听老婆话。 二郎不让它也不强求,调头去追剩下的狐狸。 白杜鹃快步追上来,掏出匕首一刀结果它的性命,然后她把死狐狸挂在身边的树杈上,继续去追前面的狐狸群。 苏毅安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时只看到挂在树杈上的死狐狸。 他把狐狸取下来,放在竹筐里背着,继续追赶白杜鹃。 再说白杜鹃跟着三条狗又撵上一只小狐狸。 这只小狐狸被小玉和二郎按在地上,没有死。 白杜鹃上前给了狐狸一刀。 狐狸死后,她又把狐狸挂在身边的树杈上。 剩下的一大两小三只狐狸在远处停了下来。 它们藏身在草丛中,露出脑袋看着她。 她判断了一下狗子‘见物’的距离。 大狗距物二里地,小狗距物五十米。 三只狐狸在一里地的范围,这个距离完全追得上。 于是她向狗子们发出追踪的口令。 小玉、二郎还有馋狗再次向前追击。 十月开始天短,此时太阳有些偏西。 跑着跑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变的异常安静,原本喧闹的林间一片死寂。 就连惯常在傍晚聒噪的松鸦也噤了声。 白杜鹃迅速唤住前面的三条狗。 她喘着气,眼看着自己呼出的热气凝结成一团团的白烟。 气温在下降。 她感觉到了寒冷。 三条狗子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不再追击狐狸,纷纷聚拢到她身边。 寒冷来的毫无征兆,就像是从土里渗出。 迅速侵袭了林间所有的一切。 灰白色的水气弥漫升腾起来。 林间,起雾了。 白杜鹃果断回头,并的用链子拴上了小玉。 二郎和馋狗的链子都在苏毅安那里,她只能不住地唤它们跟上。 一人三狗往回走。 几分钟前还能望见的远处山脊锯齿般的轮廓此时已渐渐消融。 近处的林木也失去了清晰的边界。 每一口呼吸都饱含着水气,充满了浓重的泥土和腐朽的气味,整个肺部都湿漉漉的。 她掏出匕首,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刻了几下,又划了一个箭头,做了一个标记。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苏毅安的声音。 她高声回应。 也不知道苏毅安有没有听见。 她凭着直觉走了一阵。 雾气从四面八方翻涌滚动着将她吞没。 她试图辨认方向,然而以往能够指引她方向的一切都在雾气中消失。 树冠、特定形状的石头、卧倒在林间的腐木、甚至就连天空……都在消失。 一种原始的恐惧袭上心头。 白杜鹃背靠大树站定,努力平息激烈的心跳。 她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在这片她自以为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的,祖辈狩猎之地。 她迷失了方向。 寂静就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小玉感知到她的不安,把脑袋凑过来,用鼻子去拱她的手。 白杜鹃摸了摸小玉的头,“你能找到苏毅安吗?” 小玉在地上努力地嗅闻着。 二郎和馋狗也被周围的浓雾搞的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雾气中降下了细小的冰晶。 白杜鹃伸手去接住了一片。 冰晶融化在她的掌心。 是雪。 雪,在雾气中诞生了。 白杜鹃暗叫不妙:这是白蒙天!! (注:白蒙天:东北林区特有的民间气象术语,专指在高寒林区在特定的天气条件下形成的极端恶劣能见度现象。 它由浓雾,冰晶,细雪组成,在低温中交织形成,呈现一片混沌的乳白色世界。) 白杜鹃再次在棵干上刻上了标记。 白蒙天会剥夺人的空间感知,能见度不足5米,失去天地界限,远近层次。 就如同整个人被罩在一个白色的巨大碗底。 无论你向哪个方向看,都是白茫茫一片。 她记得爷爷曾经和她说起过可怕的白蒙天。 有的猎人甚至会因为冰晶折射阳光产生的“日柱”,而把它当成了“路”,从而被光晕误导坠下山崖。 白杜鹃再次高声呼唤苏毅安。 但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听到苏毅安的回音。 “完蛋了,鬼打墙。”她咕哝着。 白蒙天还会产生一种奇怪的静默性。 无风状态下,雾气静止堆积。 所有的声音都吸收,诱发猎人的恐慌,从而导致迷路。 三条狗也被这种环境搞的心态炸裂,不安地嘤嘤叫,往白杜鹃身上靠。 白杜鹃生怕二郎和馋狗离她太远而走失,她从随身的兜囊里找出一截绳子,把绳子割成两段,分别拴在二郎和馋狗脖子上的项圈上。 天空降下来的细雪越来越多。 光线被扭曲,散射。 混沌中带着迷离。 迷离中又带着诡异。 这绝美的白色世界吞没了一切,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些旋转降落的闪烁冰晶。 白杜鹃摸索着树干,在经过的每一棵上留下标记箭头。 就这么走了一阵,她突然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刻痕。 那正是她之前刻下的标记! ………… (多谢各位老板们的打赏!!!鞠躬鞠躬!!!) 白蒙天是自然界的绝对领域,当领域展开时,人类方知自身渺小。 第242章鄂伦春的火种罐 树干上的标记正是白杜鹃之前留下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 小玉、二郎还有馋狗在树根部嗅闻着,它们的眼中满是迷茫。 白杜鹃知道,它们也失去了方向。 这种天气会让狗子的嗅觉系统崩溃。 低温麻痹了狗的鼻子,冰晶和雾裹挟的雪粉会彻底覆盖地表的气味。 当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时,狗子将无法辨识回去的路。 此时不能完全依赖狗子带路,紊乱的磁场有可能让狗子选择了错误的方向。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兽皮狍子脱下来,把里面穿的兽皮马甲翻过来,让它毛朝内贴着身。 外面的狍子也翻过来,让它毛朝外穿。 这样就形成了双层反穿,两层衣裳间可以形成湿度缓冲层。 (注:白蒙天的可怕之处,就算你身穿羽绒服也无法与之抗衡。 羽绒服在这种环境里完全失效,人在步行时蒸发的汗气会在羽绒内凝结,并结冰。 简单来说就是你走的越快,就越出汗,越出汗,身上就会结冰,人被冻死时,羽绒服内全部结冰。 羽绒服+白蒙天=湿冷棺材) 白杜鹃想起她跟昂帮爷爷进山挖参时,他曾跟她讲过,鄂伦春族人如何利用大山中现有的东西,与雪天抗衡。 遇白蒙天,有三不原则。 一是不盲目行走。 乱走会坠崖或是掉进冰窟,也会导致出更多的汗。 二是不乱消耗体力。 体力消耗过多,会失温。 三是不脱离装备。 猎人手中的刀、枪,以及火种,永不离身。 她从身上的鹿皮兜囊里拿出了一盒火柴,还有昂帮爷爷送给她的火镰袋。 火柴遇到潮湿就无法点燃,但是火镰袋里有燧石,可以随时点燃火种。 望着天空还在不断飘落的冰晶,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做出选择。 她本可以就地搭建庇护所,但是那样的话苏毅安极有可能遭遇不测。 三条狗都跟在她身边,苏毅安那边却只有一个人,他还是个弱不禁风的状态…… 她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他,他必死无疑。 她先找了棵桦树,捡了些引火用的枝柴,又抓了几把树干上的干苔藓,从背后竹筐里拿出原本用来包裹猎物的兽皮。 那几块兽皮又腥又臭,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许多了。 她把兽皮铺在地上,把三条狗都拉到身边。 狗爪子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冻伤脚垫。 三条狗安静地蜷缩在她身边,紧紧依靠着她,相互取暖。 白杜鹃从兜囊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熊油。 熊油可以预防冻伤,也可以在紧急时刻用来引火,制作火把,或是直接食用,补充能量。 她先吃了一口熊油,又把熊油涂抹在双手上。 双手暴露在外面,很容易冻伤。 她又挖了一点熊油放在干苔藓上,打着了燧石。 火星飞溅,点燃了干苔藓。 随着她不断添加柴火,火越烧越旺。 做完这些,她又用拿出汤老爷子送给她的挖参工具:快当斧。 她砍了一截桦树,从中选取了一段木墩。 砍树让她有些出汗,她急忙回到火堆旁坐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等到汗消了再继续工作。 她要制作一个鄂伦春族非常独特的工具:火种罐。 这是昂帮爷爷教给她的,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尝试。 没想到第一次独立制作,就是在这种及其危险的境地。 鄂伦春族的火种罐可以保存火种1到2天。 如果能做得好,能保存5到6天。 一段桦树木墩从一端将其掏空,并在中间留下几个透气的孔洞。 用桦树包子作为引火材料。 (注:桦树包子是鄂伦春族的叫法,它也被称作桦褐孔菌,这种真菌的生命力十分强悍,在零下四、五十度的环境中也能生长。 桦树包子内部是密密麻麻的菌丝,非常容易点燃。) 白杜鹃把桦树包子放在木墩点燃,等它燃烧到一半的时候,将明火扑灭,再放一层引火材料。 这样当她需要使用火时,只要对着孔洞吹一口气,里面的菌丝就会重新点燃,为她提供火源。 做好了火种罐,她又用匕首切割下几块兽皮,制成简易的狗爪靴。 小玉很不喜欢狗爪被包上兽皮的感觉,它很想把爪子上的东西弄下去。 白杜鹃轻拍了一下它的脑袋,“不准弄掉。” 小玉委屈巴巴的抿着耳朵,忍住了,不再去甩爪子上包着的兽皮。 二郎对兽皮包爪适应良好 。 只有馋狗反应最特别。 它不断舔舐着包在它前爪上的兽皮,用力闻着,一副快要深深陶醉的模样。 白杜鹃一眼就识破了它内心想法:“不准啃!不准咬!不准把它吃掉!” 那些兽皮上沾染了无数猎物的鲜血,小味挠挠的。 馋狗再次把鼻子埋在前爪间,深深吸气。 啊!陶醉! 白杜鹃最后又做了两支火把。 一支备用,一支点燃。 火把上绑着松明子,点燃后可以暂时减少小范围的水气。 地上的火堆她整理了一下,就算它自己熄灭也保证不会蔓延到外面。 此时地面上都是积雪,就算它想烧也烧不起来。 白杜鹃把火种罐装在背后的竹筐里,牵上三条狗,一手举着火把,再次前行。 她必须找到苏毅安。 回想之前听到苏毅安的声音,她判断苏毅安离她应该不足一里。 这次为了不再偏离方向,她使用了昂帮教给她的,鄂伦春族在野外判断方向的方法。 树耳法和苔藓法。 树耳也被称作树舌。 是一种生长在树干上的真菌。 鄂伦春族人发现,树耳通常生长在树干的南侧,因为南侧阳光充足,有利树耳生长。 苔藓法是观察生长在树干或岩石上的苔藓。 苔藓喜阴,通常生长在树干或是岩石的北侧。 由此可以判断出南北方向。 最终,白杜鹃找到了方向。 她在树干上刻出标记南北方向的箭头,然后带着三条狗一点点的前行。 每隔一段距离就在树上刻下标记。 出汗了就把兽皮展开,和狗子们紧紧靠在一起,坐下来休息。 汗消了就继续向前探索。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白杜鹃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二郎突然叫了起来。 它拉扯着绳子,尾巴快速摇动。 “是苏毅安吗?”白杜鹃冲对面高声呼喊。 能见度太低,她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 她没有等到回应,于是她跟着二郎,缓慢地往前走。 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她觉得就像几个小时那么长。 二郎嘤嘤嘤地叫,后来馋狗也跟着叫起来。 白杜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来它们是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不过苏毅安为什么没有回应她,难道他已经…… 第243章雪堆上的红布 白杜鹃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听见苏毅安的回应。 她的一颗心不禁沉入谷底。 不会吧,蚌死哥前两世的耐活王,都死在她后头了。 他这一世不会这么倒霉吧。 二郎突然停了下来,埋头用前爪扒拉着雪堆。 白杜鹃举着火把蹲下来,发现二郎面前的雪堆上面插着一根树枝,树枝上面挂着一块红布。 白杜鹃敢肯定,这就是苏毅安留下的记号。 她刚想伸手把那块红布扯下来看个仔细,下面的雪堆突然动了。 从雪堆里,伸出了一个脑袋。 是苏毅安。 白杜鹃连忙伸手把他从雪窝里拽出来。 “你你你你……”苏毅安牙齿得得得的响,话都说不完整。 白杜鹃看了看他的身上,他也把袍子反过来穿,有兽毛的一面朝外。 看来他也是积累了不少在野外的生存经验,就是打猎的技术差了点。 “是……鬼打墙……”苏毅安不住的打颤,“是……咱们……猎了狐狸精……的关系吗?” 白杜鹃这才注意到苏毅安的怀里抱着两只死狐狸。 他在利用这两只死狐狸取暖。 “这时候别说这种话,怪吓人的。”白杜鹃扶起他,“我们生火,再搭个临时的庇护所。” 有了火种罐,白杜鹃很快就把火生了起来。 三条狗围在苏毅安身边,为他取暖。 馋狗时不时把鼻子凑到苏毅安怀里,去闻他怀里的两只死狐狸。 白杜鹃越看那两只死狐狸越渗人。 以前村里老人经常会讲关于狐狸“迷”人的故事。 打死了狐狸精,它们会找上门来报复,或是让猎人在山里鬼打墙,让猎人走不出大山。 现在他们遇到了白蒙天,不由得让人往别处想。 不过她是重生过好几次的人,和狐狸精相比,一个死了又重新活过来的人也应该算做妖怪。 与其害怕这些还不如快点搭建一个庇护所。 首先,她要寻找避风处。 有山洞是最好了,但是目前的情况她没办法带苏毅安走太远,只能就近寻找树丛密集的地方,或是倒下的大树。 这些地方可以提供一定的遮挡,减少雪风的侵袭。 最终她找到了一截倒伏的巨大腐木。 腐木中空,她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利用周围的自然材料,用树皮苔藓填充覆盖漏风处,以求获得良好的保温性能。 腐木的一头被她用雪封堵,只留了一个一指的小洞透气。 另一头充作入口。 正对入口的位置,她用雪砌了道不高的雪墙,用它挡风雪。 她把兽皮铺在腐木里面,又把苏毅安推了进去。 然后塞进了三条狗。 火堆燃起来的时候,她又扒开雪找了几块石头扔进火里烧,等到石头烧热了把它扒拉出来,丢到腐木里充当取暖之用。 苏毅安总算是能说出完整的话来了。 两人三狗在狭窄的腐木内部面面相觑。 苏毅安:“……咱们要不要……说点什么?” 他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你插在雪堆上做标记的红布我忘记拿回来了。”白杜鹃道。 苏毅安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白杜鹃问。 “……觉得屁股下面有点凉。” 白杜鹃看向他的裤子。 兽皮缝制的,很厚实,不过他的裤子没有翻过来。 她的早就翻过来了,于是她以为他是想把裤子也翻过来穿。 她往一侧挪动了一下,为他空出来一些空间,“你脱吧。” 苏毅安五官都快皱到一块了,“还是算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害臊?”白杜鹃面无表情。 苏毅安犹豫了一下,尝试着把手伸向自己的裤腰。 解开布头做的裤腰带,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又默默把腰带系回去了。 白杜鹃:??? 苏毅安:“……我……内裤挂在外面。” 白杜鹃:??? 苏毅安把心一横,豁出去了,“我的意思是,我的大裤衩就是外面挂着的那块红布,你能帮我拿回来吗?” 白杜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苏毅安同志!” 苏毅安:“在……” 白杜鹃:“你有那功夫把内裤子脱下来,怎么就没空把你这兽皮裤子翻过来,毛朝外呢?” “当时太冷……我没脱,我就是直接解下来的,我那裤头就是两块布……用绳穿了,自己做的……” 白杜鹃:“……” 苏毅安:“……” 三条狗:一会看看苏毅安,一会又看看白杜鹃。 小玉:气氛有点奇怪,没关系,舔一舔主人的脸,只要不是我的错就行,主人最喜欢我啦! 二郎:气氛有点奇怪,没关系,舔一舔主人的脸,就是有错一般也是馋狗的错。 馋狗:主人怀里的死狐狸……啊!好好闻,嘶~~~再闻一下! 苏毅安和白杜鹃相对默默无言。 小玉和二郎分别舔舐着他们的脸。 只有馋狗弃而不舍地沉醉于苏毅安怀里的死狐狸。 最终还是白杜鹃先打破了沉默,“我们把死狐狸给烤了吃吧。” 苏毅安:“……哦,好……” 白杜鹃接过死狐狸,转过身在入口位置用刀切割。 死狐狸早就冻硬了,这时候就算是想扒皮也弄不下来。 她弄了半天手冻的通红,“要不咱们先忍一忍,我还带着点干粮。” “也行。”苏毅安乖巧地盘腿坐着,怀里抱着在火里烧热的石头。 白杜鹃把野菜干粮拿出来放在火边烤热了,两人分着吃了。 三条狗也很饿了,白杜鹃把随身带的肉干分给它们一些。 虽然这点肉干不好干什么,但是聊胜于无。 只要天亮后出太阳,白蒙天就可能会消失。 可能……也许会消失……吧…… 他们谁也不敢睡,白杜鹃还要不停地往火堆里加柴。 如果他们睡了就会被冻死。 铺在下面的兽皮面积不够大,他们也不能躺下,只能盘腿坐着。 三条狗轮流趴到他们的腿上,为主人取暖。 白杜鹃把火种罐放在身边,望着外面的火堆出神。 苏毅安把烧热的石头给了她一个,“要不要说说话,我有点困了。” “你想听什么?”白杜鹃问。 “说点……你和白爷打猎的趣事?” “那我就讲一个猎狐狸遇鬼打墙的真实故事吧。” 苏毅安身体一滞,“真实故事?” “嗯,我爷年轻的时候和别人一块搭伙猎狐狸时遇到的。” 苏毅安不确定道,“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讲这个故事有点渗人吗?” 白杜鹃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是你想听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苏毅安:“我想听你就非要讲啊。” “你说太困,听了这个绝对醒神!” 苏毅安:“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爷年轻时曾去过北方平原一带的草原上打猎,他们一伙人在打狐狸时就遇到了怪事……”白杜鹃也不管苏毅安铁青的脸色,自顾自地说起来。 (这里说点题外话,前面不少读者总说女主不聪明的样子,话说女主1961年时19岁,放在今天,她已经80多啦~~~~那时候文盲还有很多,你觉得她会有多聪明~~捂脸~~~) 第244章迷魂夜,破晓 “那是一个冬天,我爷跟着几个年轻的猎人在一片草原上猎狐狸,当时他们都想着把狐狸抓了,弄个皮帽子戴,于是大伙就开围。”白杜鹃一边说着故事一边往外头火堆里扔了几根木柴,让火烧的更旺。 “他们抓了两只狐狸,不知不觉就走远了,等抬头往周围看时才发现四周茫茫荒野,连个人家都看不见。 大伙都觉得这是迷了路,于是坐下来商量对策。” (注:这是狩猎的规矩,迷路后要先坐下来,静静心,这样才不至于太过慌乱,做出错误的选择。) “大伙觉得他们追狐狸跑出来的时间不长,肯定离最初的地方不远,他们正在商量的时候,远处又出现了一只狐狸,一个年轻猎人举枪就打,狩猎队伍里的把头想要阻止,但是晚了一步。 枪响了,那只狐狸被打死了。 把头只能叹气,吩咐众人上去拿皮走。” (注:特殊环境下,猎人只带走野兽的皮毛,不要骨肉,是为了轻便,行走时好携带。 在本书的前面有些地方经常有读者询问为什么不带走肉,或是为什么不全拿走? 因为冬天猎人携带很重的东西走山路很累,出一身汗是要出大问题的,所以有时会有取舍,只带一部分走,或是带皮不带肉,或是带肉不带皮。) “冬日天短,我爷他们的狩猎队一直走到太阳偏西。 太阳落下后整个草甸子上都变的朦朦胧胧的,一阵冷风吹来,天空飘起了雪片……” 故事讲到这里,苏毅安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跟他们遇到的也太像了。 都是猎狐狸,都是这个时间段,都是最后飘起了雪…… 苏毅安瞪着白杜鹃,“我觉得这时候听这种故事不太好。” 白杜鹃:“我也觉得,但是既然讲了,就没有说一半的道理。” 苏毅安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怀里的两只死狐狸也好像动了动。 他猛地一抖,怀里的两只死狐狸掉了出来。 一旁的馋狗两眼放光。 二郎熟练地咬住了它的嘴筒子。 馋狗:“……” 肉就在眼前,却不能碰。 真是让狗不甘心啊。 口水滴滴答答顺着它的嘴角往下淌,滴在了苏毅安的裤子上。 “馋狗!”苏毅安把流口水的狗脑袋往旁边推,“别弄湿我的裤子。” 馋狗只好缩回脑袋,舔着嘴巴。 白杜鹃捡起一只死狐狸,用手捋了捋狐狸身上的皮毛,“你怕啥,死了的东西是不可能活过来的……也许……不可能活过来。” 苏毅安前一秒被她安慰,后一秒就感觉眼前一黑,“你这个也许……是什么意思?” 白杜鹃轻笑。 她就是死了以后活过来的。 如果她现在告诉苏毅安她是重生的,恐怕他也是不会信的。 “咱们还是继续讲故事吧……我爷说他们扒了狐狸皮后就往回走,可是一直到天黑也没有看到人家。 再后来,他们看到前边出现了一个窝棚。 大伙都很高兴,觉得看到了希望。 于是大伙来到窝棚前,看到里面有一个在荒原上熬碱为生的老头。” (注:以前北方荒原人们日常生活用品里的‘大碱’是在锅里熬出来的。 一到冬季,就有专门的熬碱,一大早起来到野外的碱泡子那里抠碱冰,上锅熬煮。 碱除了生活之用外,还能熟皮子,以及造纸。 一些勤快的老人为了图方便,就直接搭窝棚住在碱泡子旁边,一住就是一冬天。) “我爷他们几个年轻的猎人就问窝棚里的老头:大榆树怎么走? 老头告诉他们:往东。 我爷他们又问:多远? 老头说:二里多地就到。 我爷他们心里纳闷,要知道二里多地对他们来说没有多远,这又是他们走过的地界,今儿怎么就迷了路呢? 最年轻的那个猎手不信,又问老头:真的才二里多地吗? 老头说:对啊。 年轻猎手问: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头:杨家碱泡子。 我爷他们几个猎手一琢磨,的确是有个地方叫杨家碱泡子,而且离他们要去的大榆树也就二里地的样子。 于是他们告别了熬碱的老人,上路往东走。 走哇走哇,也不知走了多远,前面又出现了一个窝棚。 大伙想着再去打听一下路,于是上前推开了窝棚的门,结果傻了眼。 窝棚里,还是刚才那个熬碱的老头。 我爷爷他们说:怎么还是你呀? 老头也有点懵: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呀? 猎手们跟老头面面相觑。 猎手们抱怨说:我们干走走不到呀。 老头说:再走走看,不远。 于是我爷他们出了窝棚,按照老人指点的方向,又走开了…… 他们走的又累又渴,就在这时前面又出现了一个窝棚。 大伙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里头还是之前的熬碱老头。 老头说:我在这看着窝棚,你们总回来看我干啥呀? 我爷他们哭笑不得。 这一次老头走出了窝棚,用手给他们指路。 猎人们按照他指的方向,一个弯不拐的走开了。 走着走着,他们发现脚下有了道,可是又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了一片大冰原,仔细一看,原来是走到了河边。 这时众人又出现了分歧。 有人说这条道对,有人说不对。 就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我爷发现前方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一点火光。 有人! 猎手们乐坏了,觉得这是走到了有人的地界。 大伙向着火光的位置跑去。 离的近了,把头扯着嗓子喊:人家!哪家的? 过了一会,火光那边有人回话了:杨家的。 火光一点点靠近,是一个老汉手里提着一盏马灯。 大伙再一看,这不就是刚才给他们指路的熬碱老头嘛? 这时天上的雪越下越大,猎手们都累的走不动了。 老头见他们可怜就带他们回了窝棚,还煮了一盆高粱米饭给他们吃。 后来大伙就在窝棚里一直等到天亮。 天亮后大伙跑出去一看,好家伙,就在大榆树跟前。 就连村里人家的鸡叫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爷说他们几个人后来怎么想也想不通,明明就在村子附近,为啥就是走不回去。 他说那是一个迷魂夜,鬼打墙。” 苏毅安抱紧自己,“那个熬碱的老头后来呢?” “那老头?他就是个熬碱的人。” “天亮后,他还在吗?”苏毅安问。 “当然在了,你想啥呢?”白杜鹃白了他一眼。 苏毅安小声嘀咕:“我还以为那老头是狐狸变的呢。” 话音刚落,入口外的雪墙突然哗啦一下倒了,一个老头出现在雪墙的缺口后面。 “啊!”苏毅安吓的跳起来,结果脑袋撞上了腐木的顶部。 三条狗也被他吓的差点飞起来,嗷嗷哀嚎着就跟炸了锅一样。 白杜鹃一把按住了疯狂窜的小玉,对着外面出现的老头叫了声:“爷爷?” 老头站在雪墙外,全身上下都快被雪覆盖了,胡子眉毛上全是冰晶。 他哈出一团团的热气,就像从暴风雪中走出的冰雪老人。 “总算找到你了……”老头缓缓开口道。 白杜鹃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 熬过了漫长的寒夜。 雪和雾随着阳光的出现渐渐消退。 老人身上的兽皮狍子满是冰雪,冰雪结成的冰甲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相互摩擦,刷拉刷拉地响。 白杜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爷爷?真的是你?” 老猎人越过雪墙,来到她的面前,“不是你爷还能是谁?” 第245章商议合作狩猎徐大驼 白杜鹃开心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爷爷。 白志勇有一瞬的窘迫,他想把白杜鹃推开,但是手伸出来又停了下来。 四眼和黑虎的叫声从白志勇身后传来。 白杜鹃看向白志勇身后不远处。 那里是拉着雪橇的四眼和黑虎,它们浑身结着冰霜,身上罩着防冰雪的兽皮护具,脚爪上也包了兽皮。 苏毅安这时也走出了临时的庇护所,捂着脑袋上刚才被撞出来的大包。 “白爷……” 他刚才是真把白志勇当成了狐狸精变成的老头。 他觉得,这事不能怪他。 要怪就怪白杜鹃刚才讲的故事太吓人! 白志勇只是淡淡地看了苏毅安一眼,就重新把视线落在自家孙女的身上。 “冻伤了吗?”他问。 白杜鹃摇头,“还好,我学着昂帮爷爷教的法子做了火种罐。” “昂帮老头的确有些真本事。”白志勇道,“走,我带你们回去。” 有了小玉、二郎和馋狗的加入,雪橇上就算多了一个苏毅安,也依然行驶的飞快。 白志勇先送苏毅安回地仓子。 苏毅安一路上表现的都还好,可是回了地仓子就不行了,一个劲的哆嗦。 白志勇让白杜鹃烧旺炉火,给苏毅安煮些生姜红糖水驱寒。 苏毅安很不想麻烦白杜鹃,但是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斤量,这种时候只能老实裹着兽皮毯子老实在床上发汗。 白志勇看到了白杜鹃他们打的两只狐狸,抬头又看了看屋顶挂着的竹篮,“家里没肉了?” 白杜鹃替苏毅安回答道,“我和他出去就是为了打点过冬的肉。” 白志勇没说什么,在炉火前暖和了身体后就带着四眼、黑虎和小玉出去了。 白杜鹃知道爷爷是想帮苏毅安去打猎,于是跟出来。 到了外面她才把苏毅安给她的挖参的地图拿出来,“他把这个给我了。” 白志勇接过手绘的小本本翻了翻,呵地笑了声,“既然是他送你的就收着吧,我去帮他打点过冬的肉回来,你回去告诉他,他叔叔的儿子,那个叫苏青的小子已经没了,黑水大队开席的时候我还去吃了呢。” 白志勇带着三条猎狗坐着雪橇走了。 白杜鹃回了地仓子,把爷爷刚才说的话告诉了苏毅安。 苏毅安整个人都裹在兽皮毯子里,只露出一张脸,“都死了?” “嗯,我爷说黑水大队只剩下了你婶子王丽花,你家的房子被她卖了,她准备改嫁到别的大队。” 这个年代,孤身一人没有孩子的寡妇很难过日子,改嫁是必然的。 白杜鹃问苏毅安,“你想把你父母以前的房子买回来吗?” 苏毅安摇头,“我现在的身份不能见光。” “你不会一直这样吧。”白杜鹃道,“你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生活吗?” “以后?”苏毅安冷笑,“我没有以后,我只想报仇,死了也没关系。” 提起报仇白杜鹃想起了靠山大队的徐大驼,“对了,我问你个事。” “什么?” “靠山大队徐家都有谁,你知道吗?” “徐保全……当年我爹就是为了给他看病才去的靠山大队,他就是害死我爹的罪魁祸首。”苏毅安幽幽道,“徐大驼是他的大儿,徐二驼你也认识,死在了红旗林场。” 白杜鹃点了点头。 说起来,徐二驼还是因为想算计她不成,才被熊咬死的。 苏毅安继续道,“徐保全还有个小女儿,叫徐水仙,从小家里就宠着她,刚20岁,还没嫁人。” “徐水仙人品怎么样?”白杜鹃问。 苏毅安冷笑了一声,“她眼光可高了,看不起种地的泥腿子,想嫁到城里去。” “徐保全的老伴呢?”白杜鹃又问,她生怕错过一个徐家的好人。 “他老伴去世很多年了,听说徐二驼其实是徐保全和靠山大队一个寡妇生的孩子,被抱回家养着。” 这事白杜鹃还是头回听说,“难怪徐二驼死的时候徐家反应不是很激烈。” 他们去林场闹了一闹,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她开始还奇怪,徐家真要是这么难斗,他们会放过徐二驼的死? 后来也没有找她的麻烦。 原来徐二驼是寡妇生的,估计徐大驼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弟弟。 “你没有试过在山里埋伏徐大驼吗?”白杜鹃问。 “我以前试过一次,失败了。”苏毅安道,“从那时起徐大驼就加了小心,他进山从来不会孤身一人,身边肯定会带几个同伙。” 白杜鹃想起上次徐大驼身边就带着李家两兄弟。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谨慎。 也难怪苏毅安一个人这么多年搞不定徐家人。 以苏毅安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活着就不错了,在山里和别人战斗……委实有点难度。 “你有没有想过找别人帮忙?” 苏毅安毫不犹豫地摇头,“这是我的私事,我不能麻烦别人。” “你想不想跟我合作?”白杜鹃问。 苏毅安看向她,“合作挖参?” “不,我们合作干掉徐大驼。” 苏毅安眼底亮起一丝微光,但很快就熄灭了,“为什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娘和徐大驼很可能有些关系,我怀疑我爹的死可能跟徐家有关。” 苏毅安想起来,“你爹也是被熊咬死的……” 他爹一把草也是在翻山回来的途中遇到了熊。 “你想怎么做?”苏毅安问。 “我爷说是会帮我调查这件事,不过我觉冬季下手比较方便。” 苏毅安自以为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冬季是猎熊的最佳时机。 想要猎熊就得叫仓子,叫仓子就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不过徐大驼就算上山叫仓子也会带很多人,想算计他并不容易。”苏毅安提醒道,“再说他不一定会出来猎熊。” “谁说要借着叫仓子的时候算计他了?”白杜鹃笑起来,眼角也跟着弯了。 “那你的意思是……” “徐大驼应该一直也在记恨着你吧,你当年差点杀了他。” 苏毅安点头。 “如果徐大驼得知你在山里,他会不会跑来干掉你?” 苏毅安愣住。 白杜鹃冲他眨着眼睛,“你觉得他会不会?” “会!”苏毅安深吸一口气,“他肯定会来!” “那不就得了。”白杜鹃摊手,“就算他带的人多,我们也有帮手,杨建设他爹就是中了伏弩才死的,方驼子大队的乔奋斗也中了伏弩,差点丢了性命。” 徐大驼的仇人越多,她的帮手就越多。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苏毅安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他喝了自己配的草药汤,缩在兽皮毯子里呼呼大睡。 白杜鹃也熬了一夜,这时候困的不行。 她抱着枪,坐在炉子边打盹。 白志勇打猎回来才把她叫醒。 白志勇带回了两只狍子。 白杜鹃帮着爷爷把狍子拾掇了,煮了点肉,又把二郎和馋狗给喂了。 苏毅安睡到下午才醒,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是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白杜鹃和白志勇乘着雪橇离开,回到东屋。 她在东屋陪着爷爷待了三天,爷爷就开始撵人。 “回去吧,你总待在我这吃的太多。”爷爷向来口不应心。 “爷,过年时你回来吧,我在家等你一块过年。”白杜鹃道,“过年时大嘴就要开驯了,你帮我把把关。” “行,你回吧。” “爷,徐家那事……” “知道了,我还没老糊涂。” 白杜鹃知道爷爷把这事记在心里,这才放心地带着小玉下山去了。 回到熊皮沟大队的第二天,城里汤鸣浩打来了电话,“白杜鹃同志,明天来我这一趟,咱们要结账了。” 白杜鹃心中大喜。 他们在山里挖参的钱终于能分账了! 小钱钱,我来了! 第246章分账到手,饭店巧遇 白杜鹃第二天乘大队的牛车准备进城。 在等牛车的时候,她意外地遇见了金凤。 金凤穿着一件破旧的夹袄,脑袋上包着头巾,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她看见白杜鹃的时候立即把身子背了过去。 天气冷,其他等牛车的社员也都冻的不乐意开口说话,大伙都把手抄在袖子里,低着头,躲避着吹过来的北风。 白杜鹃上了牛车,把竹筐放在两脚中间,学着大伙的样子把围巾拉起来遮住脸。 一路上,金凤没有跟任何人说话,进了城,她第一个跳下牛车,逃也似地跑了。 白杜鹃背起竹筐,一旁有个好事的婶子有点沉不住气,拉住她,“杜鹃啊,你知道你娘回大队了吗?” 白杜鹃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什么?她不是被公安抓起来了吗?” “咳,她前阵子回来了,刚才她就在牛车上,不过她没好意思和你说话。” “我真没注意。”白杜鹃摇头,“不过我早就和老莫家断了关系,她回不回来也跟我没关系。” 婶子点头,“说的也是,你可得小心点,别被她几句话又圈拢的给老莫家卖命。” 白杜鹃笑了笑,“放心吧婶子,我现在要孝顺的人就只有我爷一个人而已,其他人我都管不着。” “那就好,你还年轻,千万别被她骗了。”婶子说完就走了。 白杜鹃背起竹筐,望了一眼金凤离开的方向。 金凤去的方向好像是供销社。 白杜鹃不禁有些奇怪,自从莫征程因为贪污林场一千块钱进去了,老莫家的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 金凤哪来的钱来供销社买东西? 她迟疑片刻,还是没有选择跟上金凤,而是跑去五金商量找汤鸣浩。 汤鸣浩正在忙,看见白杜鹃进来急忙把她叫到一边,“我不是让你直接去家里找我爷嘛,你怎么直接过来了?” “你帮我个忙。”白杜鹃压低声音,“金凤也进城了,我看她去了供销社,你找个人帮我盯着她点。” 汤鸣浩愣了愣,“你让我找人盯着你亲妈?” “对。” 汤鸣浩迟疑片刻,答应了。 白杜鹃回头又去了汤老爷子家里。 进了屋,只见曲振国和刘铁都在,他们也都知道今天是要分账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汤老爷子还是坐在他那万年不变的炕头上。 “昂帮爷爷没来?”白杜鹃问。 汤老爷子道:“他在山里头,我去哪打电话找他来?” “要我帮他把钱带回去吗?”白杜鹃问。 “不用,山里头也没个花钱的地方,我帮他先存着,他啥时候缺钱了就进城来找我。”汤老爷子从炕桌下面掏出一堆牛皮纸包,分到他们手里。 牛皮纸包很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白杜鹃知道里面装的都是钱。 汤老爷道,“所有的棒槌都出手了,分账就按照之前咱们商议的,分给你们的一部分是钱,还有一部分是票子,你们数一数,当面点清了,出了我这个门,要是少了我可不认。” 曲振国和刘铁把牛皮纸包打开,当着汤老爷子的面数了起来。 白杜鹃也打开自己的那份。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分到她手里的钱足有一万三千块。 打开另一个牛皮纸包,里头是各种票子。 曲振国和刘铁数钱数的嘴咧着,合都合不上。 他们数了好几遍也没数清。 汤老爷也不催他们,由他们慢慢地数。 白杜鹃把钱数完,抽出了两百块钱和票子放在一块,剩下的钱重新包了起来,塞进身上挎着的鹿皮兜囊里。 曲振国和刘铁足足数了五分钟才把钱数清,两人小心翼翼地把钱包起来,塞进怀里。 放怀里还不太放心,时不时的还要伸手进去摸一摸。 汤老爷子道:“你们要是去合作社存钱,别一块去,当心让人注意到。” 曲振国和刘铁点头。 汤老爷子也不多留他们,直接送客。 白杜鹃和曲振国、刘铁三人一块去了合作社。 为了防止被人盯上,他们商量了一下,把钱分开存。 先只存一千块。 这年头一万块可是巨款,要是三个人全都存这么多钱,肯定会被注意到。 白杜鹃存了一千块也只是意思下,她回头要找汤鸣浩帮她存钱。 汤鸣浩人脉多,帮她存钱也不会引人注意。 曲振国和刘铁手里有了钱急着想去买东西。 白杜鹃没和他们一路,眼看快到晌午,肚子有些饿了,她去饭店点了两个菜。 她挑了张靠墙的桌子,从外面进来了三个男人,挑了她后面的那张桌子。 开始她也没太注意,低头吃着吃着听见后面三人聊天:“大驼哥,咱们啥时去叫仓子啊,咱哥们也整几个钱儿花花。” 大驼这两个字让白杜鹃吃饭的动作一滞。 她没敢回头,而是继续低着头从碗里扒饭进嘴里,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后面的动静。 只听一个男人低声道:“叫仓子太危险,不如挖棒槌赚钱。” 另一个男人道:“冬天最赚钱的就是叫仓子,不搞这个哪来的钱儿?” “上次挖棒槌的钱不是都分你们了吗?” “那点钱哪够啊……我们家人口多。” “那也够花了。” “大驼哥你就带我们兄弟俩一个吧,我们自己叫仓子不行,去年好不容易找了个结果还被人抢了。” 白杜鹃通过声音判断,这是李家二兄弟当中的李二毛。 另一个肯定就是李大毛了。 剩下的那人,必是徐大驼无疑。 白杜鹃保持着安静,默默地吃饭。 后面三人聊的热火朝天。 白杜鹃吃完了饭也不敢走。 他们不走,她要是站起来他们肯定会认出她。 她放慢吃饭的速度。 就在这时她听见李二毛开口道:“大驼哥你要不借我点钱吧,就快过新年了,我爹想喝点好酒。” “没钱。” “怎么会没钱呢?上回大驼哥你可是赚了一千多呢。” “钱让我借别人了。” “一千块钱都借出去了?”李二毛显然不太相信。 “嗯,都借出去了。” “借谁了?” “借给了一个女的。” “女的?”李家二兄弟嬉皮笑脸,“大驼哥你啥时候有相好的了?” “屁,不是相好的。” “不是相好的你舍得借一千块钱给人家?” “真不是,你们别瞎猜,到时这钱我肯定会要回来,还能赚的更多。” “你收利息了?” “差不多吧。” “啧啧,到底是谁啊,是咱们大队的吗?” 徐大驼笑起来,“咱们大队哪个女的敢问我借钱?” “说的也是,哈哈哈。” 他们三人正说说笑笑,金凤来到饭店门外,向里面探头探脑的张望。 徐大驼看见她,立即放下筷子,“我有事出去下。” 他丢下李家二兄弟,出了饭店门跟着金凤走了。 第247章假银锁再次易主 白杜鹃一直没敢回头,所以她没有看到徐大驼跟金凤离开的一幕。 一直等到李家二兄弟吃完离开,她这才直起腰。 出了饭店,她去找汤鸣浩。 午休时间,汤鸣浩刚好在吃饭。 白杜鹃进来时他把白杜鹃叫进了里面的小屋。 小屋里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鼻子下面还拖着两道大鼻涕。 汤鸣浩拿出两块糖给了那个小男孩,“你跟她说吧,你都看见啥了。”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先把手里的两块糖揣好,这和白杜鹃说话。 他先把金凤的穿着打扮说了一遍,然后问白杜鹃,“是这个人吧?我没跟错人吧?” “没有,是她 。”白杜鹃点头,“她都去了哪,干了什么?” 小男孩舔着嘴唇,“我去的时候她在里头买了不少东西,都装在竹筐里背着,我偷偷看了眼,有红糖还有饼干桃酥之类的。” 都是“奢侈”的小零嘴,可见金凤手里一定是有闲钱的,而且还不少。 估计莫老太太不知道,不然她肯定要把钱收走。 “她买完东西离开供销社就去了饭店,在饭店门口转悠了好长时间,像是在等什么人。”小男孩继续道,“后来我就看到从饭店里出来了一个男的,他们两个一块进了旁边没人的巷子里。” 白杜鹃一愣。 她也去了饭店,但是因为徐大驼在的关系,她是背朝着饭店门口,“跟她一块走的男人长的什么样?” 小男孩形容了一番,白杜鹃眉头紧蹙。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根据小男孩的描述,和她当时在饭店里听到的……跟金凤一块走的人应该就是徐大驼。 “后来呢?”白杜鹃问。 “后来我也跟过去了,他们看我是小孩也没避讳我,我看到那个女的拿出了一块银锁交给了那个男的,还说什么……用这个就当是还债了,那个男的没说什么,收了银锁后两人就分开了,各走各的。” 白杜鹃又问了些别的,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让那孩子走了。 汤鸣浩坐在旁边吃着午饭,一边偷眼观察白杜鹃脸上的表情,“你……没事吧?” 白杜鹃回过神,“没事,我在想事。” “要帮忙吗?”汤鸣浩问。 白杜鹃轻轻摇头。 汤鸣浩眼睛里满是八卦,可是他没敢问出口。 “我把之前打的熊胆还有一些皮子都带过来了。”白杜鹃从竹筐里把之前家里的存货拿了出来。 汤鸣浩先看了眼熊胆,“可以,等我吃完饭称一下。” “不用,先放你这吧,你要是坑我的话我找你爷算账。” 汤鸣浩嘴角抽了抽,“咱们是啥关系,你还信不过我?” 白杜鹃又把牛皮纸包着的钱拿了出来,“找机会帮我存起来,户口本还有印章都在这。” 汤鸣浩嘿嘿笑着把钱接过,当她面打开数了数,“我办事你放心,妥妥的,你别忘了上山叫仓子时候叫我。” “下雪后就可以打了,你下周有时间来我们大队找我就行。” 临回大队前她又去了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 回到牛车那里时,其他社员也都回来了。 金凤躲在角落里,背着身,尽可能的不与白杜鹃的视线接触。 回去的路上白杜鹃想了很多。 金凤把银锁给了徐大驼,这是她没有料到的。 她原以为银锁的事是金凤跟莫征程两个人的算计,现在看来,居然还要加上徐大驼一个。 徐大驼是怎么知道银锁这件事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他能听谁说? 绕不开靠山大队的人。 很可能就是他自己家的人,或是他爹,徐保全。 回到大队,下牛车的时候白杜鹃故意抢先,把想先下去的金凤挤到一边。 金凤没有防备,直接摔下牛车,买回来的东西撒了一地。 其他社员看见那一地的红糖、饼干、桃酥,再看金凤的眼神都不对了。 你家男人犯事被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居然还买这些东西吃? 有那钱不如多买点粮食才是真的。 金凤慌慌张张地捡东西。 白杜鹃理也不理她,扬长而去。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莫老太太就能从其他社员嘴里知道金凤今天都买了什么。 晚上肯定会上演全武行。 白杜鹃还没等回到家就遇到了于金生。 于金生苦着脸盯着她,“杜鹃啊……你忘了叔交代的事了吗?” 他拜托白杜鹃打猎给大队备过冬的肉。 白杜鹃一拍后脑勺,“我没忘。” 其实她早忘了。 于金生,“你就让人打鸭子糊弄我,那点鸭子根本不够吃啊,你啥时候去打野猪?” 白杜鹃觉得自己比大队书记都忙,“明天吧。” 于金生乐了,“行,你说话算话啊,要不要给你安排人手?” “我带着杨建设就行,你再派四个立整的民兵跟我们一块,到时让他们帮着抬就行,要保证听指挥不能乱开枪。” (注:立整在东北话里的核心意思是要瞅着舒服,板板正正,一点不邋遢,不窝囊) “行哩。”于金生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白杜鹃晚上到杨建设家里吃饭,和杨建设说了上山打野猪的事。 杨建设当场就答应了,“行,姐你说咱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我听你的。” “你送乔春娣回方驼子大队时有没有去看望乔叔?”白杜鹃问。 杨建设点头,“乔叔瘦了好多,那脸就跟张白纸似的,太吓人了。” 白杜鹃:“你知道他是怎么伤的吧 ?” “嗯,乔春娣跟我说了,说是在山上误触伏弩,跟我爹一样。” 白杜鹃深吸一口气,“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希望你听完以后不要冲动。” 杨建设不解地望着白杜鹃,“啥事,姐你说,我保证不冲动。” 白杜鹃对刘向红道,“干妈,你先按住他。” 刘向红:??? 白杜鹃:“我怕他知道后直接冲出去找人报仇。” “报啥仇?”刘向红也有点懵。 “在山里到处下伏弩的人,是靠山大队的徐大驼,秋天的时候他在山上为了挖参,怕一些出参的地点被别人发现,就下了伏弩……” 白杜鹃话没说完,杨建设腾地一下就跳起来了,脸红脖子粗,“妈,我……” 没等白杜鹃开口劝阻,刘向红照着他的背后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下,打的这叫一个响。 杨建设疼的直龇牙,“你干啥打我?” “冷静了吗?” 杨建设:“……疼。” “疼就对了,冒冒失失的你想干啥?”刘向红点指着他的脑袋,“想跟你爹一样冲动,然后上山去送命?先听你姐把话说完的,有啥事都要先跟你姐商量,不然有你吃亏的时候……” 第248章驴子歪歪的新技能:拉雪橇 刘向红点指着杨建设的脑袋,一通骂硬是让杨建设恢复了冷静。 杨建设抹了把脸,“妈,你说的对,我先听杜鹃姐把话说完的。” 白杜鹃道,“徐大驼在山里各处下伏弩的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虽然那人很可靠,但我还是想把这事确定下来再做准备。” “如果真是徐大驼干的,能报公安抓他吗?”刘向红问。 “我不知道。”白杜鹃实话实说,“靠山大队的人比较难缠,而且他们也不怎么听上头的……” 白杜鹃说的很隐晦,刘向红却一下子就懂了,“我小时候听我姥姥说靠山大队那一片以前土匪很多,解放后一些土匪当起了老农民,种起了地……他们大队的人要是互相包庇的话就是报公安也查不出来什么。” 白杜鹃点头,“就是这个理。” 杨建设是个老实孩子,他不太懂这些道道,不过他有一个好处,就是听话,“姐,你说吧,不管怎么干,我听你的。” 白杜鹃压低声音,“我们先等我爷的信儿,只要能确定伏弩出自靠山大队,我们就动手……”她话说到一半,看了看刘向红。 刘向红瞪着眼睛,“你看我做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我也不懂你们打猎啥子的事,我也不能给你们出主意,你们想干什么就干去,我只能帮你们做个饭……要是需要人放风的话我也成。” 白杜鹃乐了,“用不着干妈帮着放风,我们还得等方驼子大队的乔叔把伤养好了,到时我们一起。” 刘向红起身收拾碗筷,“你们就自己安排吧,到时平安回来就行,对了,我缝了两顶兔毛帽,等一会你们有空到屋里来戴上试试,要是戴的不合适我再给你们调。” 刘向红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白杜鹃和杨建设在屋里说话,二十分钟后两人一块出来了。 杨建设眼睛红红的,不过情绪很稳定,也没有吵吵着报仇。 两人进屋去看刘向红做的新帽子。 白杜鹃的帽子是白兔毛做的,杨建设的帽子是灰兔毛做的。 白杜鹃戴上帽子对着发黄的老镜子照了又照。 雪白的兔毛帽戴在头上,显得十分可爱。 杨建设试戴完帽子问刘向红,“妈,你没给自己做一顶戴?” 刘向红笑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戴这个像什么样?” 白杜鹃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戴在刘向红的头上,“干妈戴也很好看。” 杨建设:“对啊,妈,你也给自己做一顶吧。” 刘向红直摆手,“我戴那个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是老马猴?” “谁敢笑话,笑的人那都是妒忌你。”杨建设认真道。 “干妈,我那有两块狐狸皮,要不你用狐狸皮做个帽子,火红火红的,可好看了。” 刘向红笑的脸都红了,“红的更不敢戴……要不我就用灰兔皮做个吧。” “行,到时咱们娘三个一块戴,看谁敢笑话咱们。”白杜鹃和杨建设一左一右搂住刘向红的肩膀。 刘向红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身后的两个孩子,心里甜滋滋的。 …… 第二天早上,白杜鹃和杨建设带着笨笨、小玉、大白还有驴子歪歪准备出发。 山里下了雪,雪橇又有了用武之地。 杨建设找人做了两架新雪橇,他和白杜鹃一人一架。 白杜鹃把两架雪橇拴在一起,把萨摩耶套在雪橇上。 原本散漫的大白站在雪橇前,眼神顿显明亮许多。 白杜鹃又把小玉和笨笨分别套在萨摩耶的两侧。 小玉很想站在第一位,它见萨摩耶站在前面,于是去咬萨摩耶的后腿。 大白被它咬的嗷嗷叫,回嘴去咬,但是都被小玉避开了。 白杜鹃拍了拍小玉的狗头,“拉雪橇的活你别和它抢,你的力气还得留着,一会打猎时要看你呢。” 小玉似乎听懂了,这才放弃了和萨摩耶争第一的位置。 正当他们准备出发时,驴子站到了萨摩耶的前头。 杨建设想把它拉开,可是怎么拽驴子也不肯走,“姐,歪歪这是怎么了?” 驴子扭过头瞅着萨摩耶和雪橇。 白杜鹃上前拉住驴子的笼头,驴子还是不肯走,还用脑袋去拐她的肩膀。 白杜鹃:“你到底想干什么?” 驴子:“啊~啊~啊~” 回应她的是一串驴叫,震的人耳朵疼。 杨建设:“姐,它该不会是也想拉雪橇吧?” 白杜鹃不太敢相信。 她的这头驴子可是出了名的“狗”,放眼整个大队……啊不,整个公社,也没有一头驴子像它一样。 从来不拉磨,也不干农活。 成天跟狗待在一块,用狗食盆吃饭,不肯住牲口棚。 白杜鹃试探地问驴子,“你也想拉雪橇?” 驴子:“啊~啊~啊~” 杨建设:“姐,我觉得它能行,要不让它试试?” 白杜鹃想了想,“你等着,我家里还有梁舒琴奶奶给我的牲口拉车的挽具。” 梁舒琴当时陪她把驴子买回来后 ,还把她家里用不着的牲口用的东西都给了她。 可惜这头驴从来不肯拉车,所以那些东西一直也没用上。 白杜鹃把挽具拿回来后,驴子这一次竟然乖乖地站在原地,由她往自己身上套。 杨建设乐的不行,“姐,加上一个歪歪,咱们的雪橇有点小了,早知道我找人做个大的雪橇。” 白杜鹃把驴子也套在了雪橇上。 萨摩耶在驴子的侧后方。 白杜鹃和杨建设爬上雪橇,“坐稳了,我试试看,驾……” 她甩了下鞭子。 驴子撒开四蹄子就跑。 萨摩耶紧随其后,最后小玉和笨笨甚至都没能起什么作用。 两狗甚至还能偷懒被拽着跑。 杨建设觉得雪橇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特别是他的雪橇在最后面,有好几次雪橇都飞离了地面。 这支混搭的雪橇队伍来到大队部时,包括于金生在内,所有民兵都看呆了眼。 “这雪橇……啥啊这是?” “杜鹃,你的驴子能干活了?下次它是不是也能拉磨?” 白杜鹃把雪橇停下来,笑着摇头,“应该不能,它自己不乐意干的活没法子逼它做。” “那它现在拉雪橇是……” 白杜鹃:“它看别的狗都在做,也想合群,就跟着一起了。” 众人惊叹,“这驴有点狗啊。” 于金生又嘱咐了一番众人要注意安全,白杜鹃和杨建设带着四个民兵坐上雪橇,一路风驰电掣直奔雪山而去。 第249章挂甲将军 11月的风迎面吹过来,就像砂纸在摩擦人的脸。 北风发出低沉浑厚的呼啸,打磨着群山的棱角,将整座山都凝固成巍峨的雪白浮雕。 雪橇在山林间驰骋。 空气冷冽得吸上一口,肺部都快要被冻炸。 呼出的热气瞬间凝结成细密的冰晶,冻结在人的眉毛上,头发丝上。 静寂的山林间处处暗藏着野兽的踪迹。 雪地里,一串串蹄印,清晰地印在没过膝盖的雪面上。 从半山腰的灌木丛一直延伸向谷底。 白杜鹃停下雪橇查看了那些脚印。 “是野猪的蹄子印。”民兵也能认出这些脚印。 白杜鹃望向山谷方向,“它们应该是去找橡子吃。” 山谷那边有几棵橡子树,冬天掉落的橡子应该还有不少埋在大雪下面。 “看脚印这群野猪数量不少。”杨建设道。 四个民兵都兴奋。 各家的粮食都没有多少,眼看再过一个月就是新年了,可是家里眼看米缸都要见底。 过新年不能还是顿顿土豆子大白菜,总要见点油星才好。 众人重新爬上雪橇,向着山谷方向追下去。 到了谷口,野猪脚印更加杂乱。 大蹄印混杂着小蹄印。 猎狗们闻到野猪的气味,一个个都快要按耐不住,想要冲出去找野猪厮杀个痛快。 白杜鹃端详了一番四周,“就在这吧,雪橇不要进去了。” 谷底雪深,雪橇进去了肯定要陷住。 众人下了雪橇,把它挪到一边。 杨建设解下驴子,让它守在雪橇边上,半开玩笑的对它道,“你留在这看好雪橇,别一会野猪出来把它给拱了。” 驴子摇晃着脖子,抖了抖身体,低头扒开雪吃下面的草根。 白杜鹃对四个民兵道,“我和建设进谷底,你们守在这,找几根倒木拦在这里做路障,一会要是有野猪冲出来,你们就用扎枪去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防止误伤人和狗。” 四人点头答应。 反正临来的时候大队长都和他们交代了。 他们就是来干体力活的,白杜鹃让他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四个民兵在附近寻找倒伏的横木时,白杜鹃和杨建设带着小玉和笨笨进了谷。 被人遗忘的萨摩耶不干了,嗖嗖地追上小玉和笨笨。 杨建设用手推它的脑袋,“你回去,和歪歪一块看着雪橇。” 萨摩耶的固执性上来了,一个劲的用身体往白杜鹃和杨建设的身上蹭。 都差点把两人给蹭倒在雪地上。 杨建设哭笑不得,“大白力气真是大,它不当钳狗真是可惜了。” “空有一身力气,不知道用脑子。”白杜鹃无奈道。 “怎么办?带它去吗?”杨建设问。 “带吧,不然把它留在这说不定也要惹麻烦。”白杜鹃牵着萨摩耶的链子,带它一块走了。 萨摩耶兴致勃勃地走在雪地里。 雪越深它越兴奋,一会把鼻子埋在雪里,一会又突然跳起来就像只狐狸似的猛地俯冲向雪窝,也不知在下面找到了什么,半天不出来。 白杜鹃一路拽着它,累的气喘吁吁,“等今年驯大嘴的时候,我高低也得把它再重新驯一遍。” 对此杨建设不作评价,只是笑了笑。 白杜鹃也知道就算是真的驯了也没啥用。 不然昂帮爷爷也不会放弃它。 前面是一片老松林,黑压压的野猪群在里头吭哧吭哧地挖雪。 萨摩耶闻到野猪的气味猛地把头抬起来,汪汪大叫。 它这一叫林子里的野猪群顿时全都不动了。 一瞬间就像按了静止键似的,大大小小的野猪都变成了黑色的雕像。 杨建设手搭凉棚看了看林子里的情形,“姐,你快看,那头炮卵子好大个嘿!” 白杜鹃第一眼就看到了杨建设说的那头公野猪。 它应该是野猪群的首领,体型比其他野猪大了一圈不止。 粗壮的脖子上有一大块狰狞的伤疤,看着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后留下的。 杨建设咋舌:“它这是被山神还是熊瞎子咬过啊。” 能在山里跟这么大块头的野猪搏斗的,也只有老虎和熊这两种野兽。 野猪脖子上的伤疤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的战绩。 “挂甲将军,不好搞啊。”白杜鹃自言自语。 不过杨建设却看到白杜鹃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容。 杨建设觉得不可思议,“姐,不好搞你为啥还笑?” “这么大个头,难得遇见。”白杜鹃摘下背后的猎枪,毫不掩饰对这头大野猪的欣赏。 就像是鉴赏家遇到了传世的珍品。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爹在猎杀了一头棕熊后回来向她讲述那头熊有多么厉害,多么凶狠。 他那兴奋的表情,手舞足蹈,高兴的就像得到了一件宝贝。 那时她不能理解她爹的兴奋。 她只觉得危险,除了能吃到熊肉外,她感觉不到有什么可以值得兴奋的。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她爹当年的感受:敬畏与欣赏! 望向林中的大野猪,她眼中灼热的挑战欲都快盛不下了。 肩头足足高出寻常野猪一头,就像一座披着黑鬃的小坦克。 獠牙粗如短锹,左侧的牙齿还断了一截。 它也在望着她。 野性的眼中带着对于人类的蔑视与警惕。 白杜鹃手心在身上擦了擦,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猎枪。 “姐,咱们怎么干?”杨建设小声问。 以往他们都是要追着野猪群跑,像这样面对面的对峙,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野猪群的首领十分强大,它不跑,其他野猪是不会跑的。 首领就是所有野猪的主心骨。 “这头炮卵子两枪可搞不定。”白杜鹃幽幽道,“它是挂甲将军。” 挂甲将军是指一些猪喜欢蹭松树干,树脂混合泥土在身上板结如铠甲。 年复一年,外面那层铠甲甚至能挡住子弹的伤害。 “找机会打要害或是眼睛……我让小玉它们把其他野猪赶开,有它在其他野猪暂时不会外逃。” 只有首领倒下,其他野猪才会各自逃命。 杨建设脸色微微发白。 野猪的小眼睛里闪烁着自信与凶狠的光。 它曾经的敌人都没有让它倒下,它也不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跟三条狗能拿它怎么样。 第250章小玉和笨笨配合渐入佳境 大野猪凝视着松林外的白杜鹃和杨建设。 小玉和笨笨早就跃跃欲试,不过它们也知道敌我双方数量悬殊,不敢冒然冲进松树林。 白杜鹃端着枪对杨建设道,“对付挂甲将军唯一能打的地方就是眼睛,嘴里,腋下,或是屁股眼。” 杨建设脸上肌肉抽了抽。 打野猪的腋下……难度太大。 “可惜,现在是冬天。”白杜鹃叹了口气,“不然挖陷阱就能用这招对付它。” 冬天地都冻的邦邦硬,挖都挖不动。 白杜鹃向小玉吹了声口哨。 小玉绕着圈子接近松林。 大野猪仍然站在原地没动。 其他的野猪吭哧吭哧地躲在它身后。 小玉绕到松林边上,突然冲进去,对着离它最近的一头半大的野猪就是一口。 这一口没敢咬实,松口调头跑回来。 回头见野猪没追出来,它再次冲进去,再咬一口。 就这么反复撩拨,后面的笨笨也跟着它学。 只不过它不敢挑个头大的野猪,它瞅准了一头小野猪,想过去撩拨一下。 结果那头小野猪亲妈不干了,追着笨笨想要顶它。 笨笨胆子小,但它胜在灵活,绕了几个弯就甩开了身后追上来的母猪。 成功逃脱后它还停下来回头故意气人家。 “汪汪汪!” 你来追我呀! 母猪吭哧吭哧的想要回去。 笨笨猛地冲上来去咬猪屁股。 母猪回头顶它。 笨笨向后一跃,躲开了。 母猪往回走,笨笨就凑上去咬;母猪回头,它就跑。 就这么撩拨了几次,那头大野猪突然动了。 它观察了小玉和笨笨,似乎觉得笨笨更好对付一些,于是它冲向了笨笨。 杨建设心里着急,喊了声,“笨笨小心!” 笨笨听见主人的声音,头也不回的往回跑,甚至都没敢回头看看是哪头野猪要追自己。 笨笨跑出了松林,大野猪扑了个空,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猪眼。 它站在松林边缘,离白杜鹃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些。 不过这个距离还是不在猎枪的射程之内。 杨建设看着大野猪心有余悸,“姐,离近了看它怎么那么大……” 之前离的远,他也只是觉得这头野猪比别的野猪要大。 可是当它真正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时,他才真正意义上的理解了什么叫作庞然大物。 “这头……能有四百多斤了吧?”杨建设小声问。 “差不多。”白杜鹃架起枪,瞄了瞄,“得让它离的再近一些。” 杨建设吞咽了一口唾液,“如果咱们两枪都没用怎么办?” “上咱们背后这几棵树。” 杨建设这才注意到他们站在几棵高大的松树前面,他没想到白杜鹃居然先想好了退路。 “你不会以为我为了能拿下挂甲将军用咱们的命去拼吧?”白杜鹃撇嘴,“我是想挑战自己,不是为了去送命。” 她可不是杨铁牛那种人,为了证明自己,净玩些送命的章程。 大野猪没过来,小玉倒是赶出来一头半大的野猪。 那头野猪刚跑到猎枪的射程之内就被白杜鹃一枪放倒。 小玉和笨笨全都扑上去,咬住重伤的野猪撕咬。 萨摩耶抬头冲着白杜鹃叫,也想要去的样子。 白杜鹃忙着给枪填装新的火药,没理它。 杨建设道,“大白要不要放开,它也想去。” “先不用管它。”白杜鹃装好新的弹药,抽出猎刀来到重伤的野猪跟前,一刀捅进脖子放血。 野猪渐渐不动了。 白杜鹃抽出刀,甩了甩刀上的血,望向不远处的挂甲将军,挑衅地与它对视。 你,来不来? 挂甲将军仰头嗅闻着空气中火药的气味。 白杜鹃啧了声。 果然是人老奸马老滑,野猪活的年头久了也满肚子的鬼心眼。 它肯定熟悉火药味,这种味道让它回忆起了以前那些试图猎杀它的猎人。 它好像知道离的近了枪才好用,所以它一直站在枪的射程之外。 白杜鹃继续让小玉去骚扰野猪群。 “要是四眼和黑虎在就好了。”白杜鹃看着小玉孤军奋战,喃喃道。 她的狗帮势力还是太单薄了。 只有小玉一条能拿得出手。 对付这种挂甲将军,必须要狗帮的所有狗子联合起来才能极限拉扯。 现在只有小玉一个,笨笨虽然听话,但它胆子小,关键时还会逃跑。 小玉在笨笨的协助下,又成功激怒一头野猪,并把它赶出松林。 杨建设开枪打中了它,并在它倒地的同时抽出猎刀跑上前放血。 两头野猪都躺在地上,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了野猪。 它们意识到了危险,群族骚动不安起来。 “继续赶,小玉!”白杜鹃吹响口哨。 有了之前两次经验,小玉和笨笨配合的更顺畅了。 笨笨也逐渐找回了它之前猥琐的狩猎风格。 时不时吠叫嘲讽野猪群,或是故作不经意地在野猪面前晃荡,或是当着野猪的面在树根撒尿。 有几头野猪看它不顺眼,追上来。 笨笨尿都没尿完,硬生生把尿夹断,仓皇逃窜。 它把野猪引到杨建设这边,杨建设开枪打中一头。 白杜鹃拿着猎刀跑过去补刀。 野猪群骚动的越来越厉害了。 大野猪的前蹄在雪地上不断地刨动。 白杜鹃一把扯过萨摩耶的链子,把它放开,同时高声提醒杨建设,“它生气了,要过来了!” 愤怒染上了大野猪的眼睛,就像血色的火苗在燃烧。 它向着白杜鹃冲过来。 小玉第一时间回撤,试图阻止它靠近主人。 但它怎么可能拦得下冲刺中的挂甲将军。 白杜鹃架着枪冷静地瞄准大野猪的眼睛。 近了,更近了…… “砰!”白杜鹃开了一枪。 大野猪的身体在枪响的同时躲了一下。 别看它体大身沉的,它躲闪的动作还挺灵活,杨建设都看的呆住了。 它……居然会躲子弹? 白杜鹃的这一枪没有打中它的眼睛,喷射出的铁砂伤了它一侧的耳朵,见了点红。 白杜鹃开完枪后立即转身上树,同时提醒杨建设,“快上树!” 杨建设本来应该在白杜鹃开枪后补第二枪,但他被大野猪躲避子弹的动作惊呆了,错过了最佳的开枪时机。 他转身几下就爬到了树上。 白杜鹃则爬上了与他相邻很近的另一棵树。 大野猪冲到树下,愤怒地用獠牙去撞树。 树上的积雪都被晃下来,就跟下了一场暴雪似的。 白杜鹃牢牢地攀在树上,为自己的枪填充了新的弹药。 杨建设在树上俯身向下看,找了个角度,瞄准大野猪的眼睛。 “砰!” 一朵血花绽放…… 第251章险胜,小玉宣誓主权 大野猪的脸上炸开一朵血花。 “打中了!”杨建设在树上兴奋的大叫。 白杜鹃没空庆贺,她装好了火药身体探下来瞄着大野猪。 杨建设这一枪的确打中了野猪的一只眼睛,但它的皮厚,眼睛伤了,可是没有伤到脑子。 一样死不了。 受伤的大野猪更加疯狂地撞树。 后面的野猪群也都凑上来,想要和它们的首领一起。 萨摩耶这时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了野猪群。 它在里面横冲直撞,搅和的野猪群乱了阵型。 小玉和笨笨还在大野猪的屁股后面叫着,不断找机会扑上来撕咬。 可惜大野猪身上的甲太厚,根本不破防。 笨笨咬了几口什么也没咬到,急的不行。 低头,一眼看见了一对大大的荔枝。 它对着荔枝就是一大口。 “嗷!” 大野猪疼的叫声都变了音儿。 树上的白杜鹃趁着大野猪疼的大叫的瞬间,对着它张着的嘴就是一枪。 杨建设也跟了一枪。 大野猪疯狂的摇晃着脑袋,调转身体想去顶笨笨。 它猛地转身,但它没想到笨笨这口咬的太紧,根本就没松口。 大野猪转身的同时,笨笨也跟着被它甩了起来。 这一甩,伤口更疼了。 笨笨落地后四爪着地,身体用力拖拽。 就像拔河,要把大野猪的大荔枝给拽掉一般。 小玉在大野猪的面前引逗着,不断挑衅。 杨建设刚给枪重新填充了子弹,只见白杜鹃装完火药后把枪背在身后,抽出猎刀。 “姐,你……” 他话没说完,白杜鹃竟从树上跳了下去,落在大野猪的身上。 杨建设吓的一闭嘴,牙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的他一激灵。 白杜鹃落在大野猪背上的同时身体一滚,落在野猪身后的雪地上。 笨笨还在跟大荔枝较劲,白杜鹃喝了声:“松口!” 笨笨松嘴的同时,白杜鹃手里的猎刀刺进了大野猪的肛门。 刀身刺入时她将刀柄向上猛捅。 前方小玉趁机扑上来撕咬野猪的鼻子。 白杜鹃想要把刀抽出来时遇到了麻烦。 刀捅的太深,拔不出来。 晚了一秒的功夫,大野猪后腿踢了过来,踢在了她的胳膊上。 白杜鹃只觉得胳膊就像被锤子砸到一样。 她用尽全力把刀拔了出来。 大野猪的后门顿时鲜血狂涌,喷的到处都是。 杨建设见状在树上待不住了,他也跟着跳下来。 大野猪张嘴甩开小玉的时候他把枪管塞了进去。 “砰!” 闷声一枪。 大野猪在倒下前对着杨建设撞了一下,好在这时它已经没有之前的力气了。 但杨建设还是被这股力撞的仰面朝天。 其他野猪看到这一幕顿时炸了锅,三三两两的往谷外冲。 萨摩耶也跟着它们往谷外冲。 白杜鹃喊了声,它也不听。 杨建设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大白一身白毛,外头的民兵不会看错,不会误伤它的。” 白杜鹃这时才感觉到被野猪踢到的胳膊有些疼。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发现居然抬不起来,“完蛋了。” “怎么了?” “很可能是骨折了,或是骨裂。” “啊?”杨建设吓坏了,连忙跑过来看她的胳膊。 “别动,你先帮我把胳膊绑起来。” 杨建设解下自己的围巾,把白杜鹃的那条胳膊绑住。 白杜鹃踢了脚还有一口气的挂甲将军,“终于拿下了,等回了大队,你记得跟于叔说把它的獠牙留下来,你一颗我一颗,当做纪念。” 这獠牙,将是猎人最得意的勋章。 杨建设铁青着脸,“姐,你也太鲁莽了。” 白杜鹃伤了胳膊脸上却带着笑,“我心里有数。” “你是有数了,我都快被吓死了!” “它踢的时候我努力躲了一下,不过没办法完全躲开。” 他们带着小玉和笨笨出了谷,守在谷口的民兵抓到两头小野猪。 当他们跟着白杜鹃他们进谷看到那头四百多斤的挂甲将军时,惊的合不拢嘴。 “好家伙,这么大的炮卵子!” “好大个头!!” 他们咧嘴大笑,围在大野猪的尸体边,摸来摸去,“这么多肉,哈哈哈,过冬有东西吃了!” 兴奋过后,白杜鹃指挥着杨建设给大野猪开膛,祭山神。 大野猪的心脏十分巨大。 小玉做为这次狩猎的头狗可以独自享用这颗鲜血充盈的心脏。 笨笨吃的是猪腰子。 最后过来的是萨摩耶。 它的白毛脏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那场大战是它出力最多。 杨建设给了它割了块猪肝。 萨摩耶不想吃,它看好了小玉在吃的猪心。 热呼呼的猪心,咬一口还能爆汁。 它很喜欢。 它凑到小玉跟前尝试着想要来上一口。 小玉龇牙。 萨摩耶试图蒙混过关。 在家里的时候,它有时想要吃小玉嘴里的食物,就会用这种无赖的方法。 装看不见对方的威胁。 反正只要吃进嘴里,就算被对方咬几口也没关系。 平时小玉只会凶它几下,并不会真咬。 萨摩耶无视了小玉的龇牙,慢慢靠近小玉没吃完的半个心脏。 杨建设想要阻止,白杜鹃开口道,“让它长些记性也好。” 她的话音刚落,小玉已然咬在了萨摩耶的脖子上。 萨摩耶有点懵。 它就是想讨个吃的,怎么还真的动口咬啊。 而且……咬的好疼! 小玉这次没留口,下了重口。 刚经历过一番热血厮杀,萨摩耶一点忙也没帮,小玉脾气大着呢。 它狠狠地教训了萨摩耶一顿。 就连笨笨也凑过去帮忙,去咬萨摩耶的屁股。 三狗在雪地上打作一团。 几个民兵不敢去拉,白杜鹃也不管它们。 很快,胜负已分。 萨摩耶翻起肚皮,躺在雪地上。 小玉压在它的身上,宣誓着它做为头狗的主权。 在家它可以容忍大白,但是在这里,它不会让。 战后的一口热食,带着猎物的鲜血,这是主人对它的最高奖赏,它不会让给别人。 这是它应得的。 萨摩耶被咬了一顿,耷拉着耳朵,老实地去吃杨建设留给它的猪肝去了。 喂完狗,大伙开始发愁。 这么多头野猪,他们带不走。 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由受伤的白杜鹃先带两个民兵和一些分割好的野猪肉先回大队。 然后让大队再派些人来接应他们,把剩下的野猪全带回去。 “我留下吧。”杨建设对白杜鹃道,“我和笨笨一块留下。” 白杜鹃没有拒绝。 众人正在分割野猪肉的时候,远处跑来了一个人,一边跑还一边嚷嚷,“见面分一半……给我留点肉……” 众人循声看去,吃了一惊,“黄大河?你怎么在这?” (感谢各位的用爱发电~~~~~O(∩_∩)O~) 再讲个我大爷以前打猎的事吧。 他有一次打猎差点吃了大亏。 他在山上遇到只山猫(现在猜测可能是山狸子,当时的野兽都有我们本地的叫法,也就是土名字,他们都叫山猫,所以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他遇到的就是山狸子。) 山猫被他用枪打中后躺着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以为它死了,上前去查看。 结果山猫一个高跳了起来去抓他的脸。 差一点就抓到了他的眼睛,当时离的太近,根本没机会开枪。 他只能用枪托和山猫打斗,最后险胜! 第252章狼窝 黄大河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黄大河高抬腿,趟过膝盖高的深雪来到众人面前,气喘吁吁地盯着地上还没有分割完的野猪肉,“见面……分一半。” 猎人在山里的确有见面分一半的规矩,但这是猎人与猎人之间的规矩。 黄大河根本就不是猎人,他也想分一杯羹。 四个民兵看他不顺眼,“你嚷嚷什么,什么就分你一半,就你脸大。” 黄大河被民兵挖苦也不脸红,厚着脸皮道,“去年杜鹃跟她爷猎熊还分了熊肉给我,不信你问她?” 四个民兵听了嘲讽道,“你怎么不说上次杜鹃和她爷还救了你呢?” 黄大河嬉皮笑脸,“他们救了我,我也向他们道谢了呀,分点肉给我怎么了,我也不多要,来二十斤就行。” 杨建设都忍不住翻白眼。 二十斤,他还真不嫌多。 黄大河见众人都不理他,有些急了,他凑到白杜鹃跟前,“你和他们说说哩,就分点肉给我吧……分肉给我,我告诉你在哪能抓到狼崽子。”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瞪大眼睛向黄大河这边看过来。 狼崽子? 去年就是黄大河这货抓了只狼崽子,害的狼群进大队。 这货居然还想抓狼崽子不成? 黄大河发现众人都在看他,还挺得意,“杜鹃啊,你只要分点肉给我,我就告诉你一个人。” 白杜鹃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胳膊,“我现在伤了胳膊,犯不上去冒险。” “哎呀,一点也不危险,你信我的。” “不危险你怎么不去?”杨建设反问。 黄大河龇牙咧嘴,“其实……其实我也想去来着,但是有几个靠山大队的人盯上了那个狼窝,他们都有枪,我害怕……” “靠山大队的人?”杨建设一愣,眼神变的凌厉。 “你认识靠山大队的人?”白杜鹃问黄大河,语气不变。 “我在山里见过他们几次。”黄大河并没有觉察到杨建设的情绪变化,他只想着说服白杜鹃给他分点野猪肉。 “他们都是谁你知道吗?”白杜鹃问。 黄大河嘿嘿笑着,“知道啊,他们当中说的算的叫徐大驼,他身边跟着两个姓李的,好像是一对兄弟。” 是徐大驼和李家两兄弟。 杨建设握着猎枪的手用力收紧。 不过白杜鹃没发话,他也没有吭声。 “他们几个发现了狼窝?”白杜鹃似乎开始感兴趣了。 黄大河眼巴巴地央求着,“我把狼窝在哪告诉你,你能不能分我点肉啊?” “你也说了,那个狼窝是徐大驼他们发现的,可能在你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狼崽子打了。”白杜鹃摇头,“等我去的时候连根狼毛都搞不到。” “不能不能。”黄大河一个劲的摆手,“狼崽子还在,我保证。” “你能保证徐大驼他们不会把狼崽子杀了?” “能!我听到徐大驼和那两个姓李的猎人说,这些狼崽子还得再养几天。”黄大河用手挡在嘴边,小声道,“我告诉你哈,我今天还在狼窝那边看到了白爷呢,估计白爷也是盯上了那个狼窝,你要去就快一点,不然等到白爷出手,你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白杜鹃眼皮跳了跳。 她爷也在? 不过她觉得爷爷肯定不是盯上了狼窝里的狼崽子,他盯上的应该是徐大驼这个人。 “你走的时候徐大驼和我爷还在狼窝那里吗?”白杜鹃问。 “徐大驼他们三个先走了我才敢出来的,你爷藏的那个位置应该看不到我。”黄大河吸着鼻子,“怎么样,我用这个消息跟你换肉,换不换?” “换。”白杜鹃总算点了头,“不过你要带我去狼窝那里,确认里头的狼崽子还在才行。” “行,没问题,我要二十斤肉。”黄大河咂吧着嘴。 “可以。” 黄大河激动的搓手,“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白杜鹃对杨建设道,“你留下来吧,这里血腥味大,说不准会有什么野兽靠近,你在这还能保护他们几个。” 杨建设其实很想跟白杜鹃一块去,但是他听说徐大驼已经不在狼窝那里了,他就是去了也没什么用,于是点头答应。 笨笨和驴子歪歪也留了下来。 白杜鹃让小玉和萨摩耶拉着雪橇,载着她和黄大河离开了谷底。 黄大河认路的本事还挺强,可能是因为他以前当过护林员的关系。 雪橇在山里绕来绕去,最后来到山脊一侧。 那里有一堆乱石和断木。 黄大河指着那堆乱石,“狼窝就在那里,也不知道那些大狼有没有回来。” “叫张三。”白杜鹃提醒他。 黄大河很快反应过来,嘿嘿笑着,“对,是张三。” 猎人的规矩,打猎时不会直呼野兽的名字。 小玉闻到狼的气味,情绪激动。 白杜鹃一条胳膊不敢动,为了方便随时应对野兽,她下了雪橇后就把猎枪拿在手上。 黄大河谨慎地跟在白杜鹃身后,“之前白爷就躲在那里。” 乱石旁有几根横木,黄大河指向其中的一根。 白杜鹃踩着雪,一步步走到横木跟前,弯腰看向里头…… 与正躺在横木里面的白志勇四目相对。 白杜鹃:“……” 白志勇面无表情,“有事?” 白杜鹃:“咳咳,没事。” 白志勇:“没事别干站着,拉我一把……你就不知道照顾下老年人?” 白杜鹃风中凌乱。 她爷的确是老年人。 但是能打死山神爷的老年人可不多啊。 她满脑子都是去年风雪夜里,她爷爷站在死去的山神爷跟前豪爽大笑的模样。 这老年人的身子骨估计比她还要硬朗。 她伸出一只手想去拉白志勇。 “你胳膊怎么了?”白志勇注意到白杜鹃一侧的胳膊扎着杨建设的围巾。 “刚才我和建设干了一头挂甲将军,估摸着有四百多斤。”白杜鹃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自豪的表情。 “四百多斤?” “嗯。” “你厉害啊。”白志勇瞪着她。 白杜鹃瞬间冷静:爷爷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在夸她。 白志勇从横木里钻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的黄大河看到都惊呆了。 “白爷……你,你还在这呢?” 白志勇没理黄大河,他冷着脸伸手把白杜鹃薅过来,几下就把围巾解了。 “爷!爷!你轻点,疼!” “你还知道疼,挺厉害啊。”白志勇动作粗鲁地摸着她的胳膊。 白杜鹃疼的直龇牙,“爷你轻点,我错了。” 白志勇隔着白杜鹃的袖子摸了半天,“你把外面的羊皮袄脱了,看着像是脱臼,骨头应该没事。” “爷,你还会治脱臼?” “会一点。” 白杜鹃把羊皮袄脱了。 北风吹过来,冻的她打了个寒战。 第253章特殊的狼皮背心 白志勇两只手在白杜鹃的胳膊上捏咕来捏咕去,突然用力一掰。 白杜鹃只觉得胳膊微微的疼了一下。 “好了,你动一动。”白志勇放开她的胳膊。 白杜鹃试着活动胳膊,惊喜道,“真不疼了。” 她刚想要向最最敬爱的爷爷表达她的感激之情,下一秒就见爷爷掏出烟袋杆来,照着她的肩膀打下来。 白杜鹃吓的一闭眼,没敢躲。 因为还没穿上羊皮袄,烟袋杆打在肩膀上还真有点疼。 白杜鹃:“嘶……嘶……嘶……” 白志勇黑着脸,“你是钱串子吗,嘶嘶嘶的?” 白杜鹃搓着肩膀,“爷,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 白志勇见她认错态度极好,也没了继续教训她的心情,“赶紧把羊皮袄穿上。” 白杜鹃嘿嘿地笑,“爷,你要是没解气就再打两下。” 白志勇瞪她。 白杜鹃麻利地把羊皮袄穿上,“爷,你怎么躲在这里头?” “我在等张三。” “这里不是张三的窝吗?” “我在等大的,里头全是小的。” 黄大河蹦跶过来,“看我说啥来着,里头真的有张三崽子,杜鹃你答应过我的,打了张三崽子得把野猪肉分我二十斤。” “行了,你先一边去等着吧。”白杜鹃不想听黄大河啰嗦。 黄大河在白志勇跟前不敢造次,老实的躲远了,他知道白杜鹃要跟白志勇说话,可能说的内容不想让他听见。 这对他来说无所谓,他相信白杜鹃的人品,只要回去有他的那份肉就行。 白杜鹃等黄大河走开,这才对白志勇道,“爷,你是跟着徐大驼他们找过来的?” “嗯。” “爷,你不会是想……”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 以白志勇的本事,在山里干掉徐大驼不难,难的是徐大驼身边总是跟着其他人。 也不知道李家两兄弟有没有参与安装伏弩的事情,总不能还没弄清楚就先把人杀了。 “你想多了。”白志勇抬下巴冲着狼窝的方向指了指,“徐大驼想要搞一件狼皮背心,我准备先把这一锅端了。” “你是想跟徐大驼抢猎物?”白杜鹃没太懂爷爷的这番操作。 虽然这窝狼崽子是徐大驼看上的,但就算抢了对徐大驼来说也不过是损失几条狼皮而已。 白志勇知道她没懂,“猎人的狼皮背心可是有讲究的,好的狼皮背心猎人外出穿在身上,一有人在背后袭击,狼毛就会立起来,给猎人报信。晚上睡觉铺在身子下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狼毛同样会立起来报信。” 白杜鹃还是头回听说这种事,“真的有这作用?” “以前有这种说法,但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老子从来不稀罕整那种玩意儿。 徐大驼现在也想弄这么一件狼皮背心,不能让他得逞。 你进去把小的都给宰了,我在这等着大的回来,免得大的回来寻着味报复咱们。” 白杜鹃把小玉召过来,谨慎地靠近狼窝洞口。 白志勇在后面道,“你不用怕,里面那些小的全是瞎了眼的。” “瞎的?”白杜鹃意外。 “你去吧,等出来我再跟你说。” 白杜鹃端着猎枪,带着小玉进了洞。 洞里有五只小狼。 但是并不是她以为的小狼。 五只小狼的个头都快赶上成年狼的大小了,一个个皮毛又油又亮,还十分顺滑。 它们的眼睛全都瞎了,看不见东西。 不过它们闻到了陌生人的气息,恐惧让它们立起身上的毛发,缩在一块龇牙。 白杜鹃见状也没含糊,立即拔出猎刀,将它们一一解决。 她拖拽着五只小狼出来。 白志勇上前拎起一只,用手顺着狼的皮毛,“你看这皮毛,多亮,从来没有经过风吹日晒。” “它们是怎么瞎的?”白杜鹃问。 “想要制作这种狼皮背心要用特殊的皮子,猎人要从小养着这些狼,找一窝母狼生下的幼崽,趁着母狼不在,猎人进洞用针把小狼眼睛戳瞎。 母狼回来后不知道它的孩子们为什么看不见了,只能一个劲的打食儿回来喂它们。 这些小狼由于眼瞎十分胆小,也不敢出洞,一有什么动静它们的毛就会炸开,等到它们长成,狼人就把它们抓回家,再一只只的活扒皮。 这种剥下来的皮毛做成背心,就是传说中的可以为猎人报信的背心了。” “活扒皮!”白杜鹃低头看向刚被她杀死的五头小狼。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给了它们一个“痛快”。 它们要是落到徐大驼手里,就得被活扒皮而死。 那也太痛苦了。 “徐大驼想搞这么一件背心,肯定心里有鬼。”白志勇把手里的狼交还到白杜鹃手上,“你先回去。” “爷,你要小心点。” “四眼和黑虎就在这附近,我吹哨它们就会过来。” 听说四眼和黑虎也在,白杜鹃这才放下心来。 她把五头小狼放在雪橇上,带着黄大河离开了。 两人回到谷底,杨建设他们已经把野猪肉分割了一部分,看到白杜鹃带回五只小狼,一个个都凑过来看狼皮。 “这皮子可真好。” “做床皮褥子多暖和啊。” 黄大河得意极了,“看吧,我说的没错,我这人可实诚了,一口唾沫一个钉。” 众人:“……”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白杜鹃把杨建设的围巾还给他,“给黄叔切肉,二十斤左右就行。” “姐,你的胳膊好了?”杨建设又惊又喜。 “嗯,遇见我爷了,他说我这只是脱臼,给我接上了。” “白爷爷真厉害。” 没有秤,杨建设估摸着切了一大块,只多不少。 黄大河乐的合不拢嘴。 白杜鹃最后只带着一个民兵还有一部分野猪肉回到了大队。 大队的民兵和社员看见一块块冻的邦邦硬的野猪肉高兴极了。 于金生马上叫来朱连长,让刚才回来的那个民兵带路,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白杜鹃没有带小玉一块回去。 狗拉雪橇虽然便利,但是小玉今天参加了一场恶战,还跑了两趟远路,她心疼小玉会累。 至于萨摩耶,好吧,它没心没肺的,就是回来了还很有精神。 白杜鹃把萨摩耶交给了朱连长。 这么有劲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让它多跑跑才能消耗掉它那身牛劲,免得回院里净闯祸。 白杜鹃单独带着小玉拉着雪橇往家走,快到家门口时只见路边畏畏缩缩蹲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是她的二妹白香。 白香看见白杜鹃过来了连忙站起来,“大姐……” 白杜鹃瞥了她一眼,“有事?” 白香眼睛红红的,刚哭过,“大姐,我要嫁人了。” 白杜鹃面无表情,“你今年已经16了吧,嫁人很正常。” 越穷的年月,女孩子嫁人就越早。 早点把人嫁出去,家里还能得点彩礼钱,省下一个人的口粮。 白香眼眶顿时红了,“奶奶给我说的人家是……孙祥子。” 孙祥子这个名字让白杜鹃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的第二世,就是嫁给了孙祥子这个鳏夫。 孙祥子家里还有两个他前妻生的孩子。 第254章后悔莫及 白杜鹃第二世嫁给了鳏夫孙祥子。 孙祥子身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12岁,二儿子10岁。 他跟着老娘还有两个弟弟生活在一块。 一家人住的挤挤巴巴,冬天冷的时候睡觉都挤在一个大炕上。 你要是问为啥不分一半人睡另一个屋的炕? 一是棉被少,不够分着盖。 二是烧两个炕太费柴火,烧不起。 冬天一家人就挤在一块睡,还暖和。 被子里面全是腿,被子外面全是头。 半夜谁要是起夜出去撒尿,回来了都找不到空档回到被子里。 得硬挤才行。 没想到这一世这门亲事落在了白香的头上。 孙祥子都四十好几了,白香才16…… “那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白杜鹃问白香。 白香急切道,“大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嫁给孙祥子,他年纪太大了,都够做我爹了……” “我帮不了你。” 白杜鹃毫不留情地打碎了白香心中的期望。 白香脸色惨白,“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白杜鹃反问,“你是老莫家的人,我有什么权力管他们家的事?” “可……你是我大姐……” “我是白家人,你是老莫家的人,你还不明白吗?莫老太太是你奶,金凤是你妈,她们两个决定的事,我没有理由去插手。” “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白香两脚冻的在地上来回挪动,“我爷能不能帮上忙?” “我爷也管不了老莫家的事。” “他不是把大姐你带走了吗,我去求爷爷的话,他能不能把我也带走?” 白杜鹃面无表情,“我当时问过你和白梅,要不要跟爷爷一起生活,你还记得你们的回答吗?” 白香语塞。 白杜鹃的确问过她们。 她们觉得爷爷都80多岁了,用莫老太太的话说,那么大年纪也不知能活几年,他要是死了,她们就变成了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她们这才害了怕,选择留在金凤身边。 “大姐,我后悔了。”白香捂着脸呜呜地哭。 白杜鹃没说话,静静地等她哭声小了,这才开口道,“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了,外面太冷,你也早点回去。” 白香脸上泪痕未干,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白杜鹃,不敢相信大姐这么绝情。 大姐是真的不管她们了。 要知道大姐以前在老莫家时,最护着她和白梅了。 宁可自己吃苦,也要让她们小姐妹过的好一些。 她以为大姐至少也能找爷爷说说情,帮她出个主意。 白杜鹃见白香不说话,于是走到院门口,准备开锁进院。 白香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头猛地磕在地上,“大姐,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孙祥子家里的两个孩子都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嫁过去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白杜鹃开了锁,头也不回道,“莫老太太应该已经收了孙家的彩礼钱,你不嫁谁嫁?难道要白梅嫁?” 白梅过了这个年也才11岁,莫老太太不可能把她嫁过去,不然事情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院门打开,小玉拉着雪橇进了院。 白杜鹃回身准备关门。 白香跪在雪地里绝望地往前挪了两步,“姐……” “我都说了,你求我没用,我管不着你家的事。”白杜鹃关上了院门。 白香望着紧闭的铁门放声大哭。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白香在院子外面哭了很久,直到白梅跑来找她,“二姐你快回去吧,妈到处找你呢,回去晚了又要挨打了。” 白香哭哭啼啼的被白梅拽走了。 院子里白杜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忙着收拾带回来的野猪肉。 这两个妹妹既然选择跟着金凤,那她就不会再插手她们的事。 更何况她现在对于这两个妹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白香和白梅长的一点也不像她们的爹,而是更像金凤和老征程。 姐妹三个里面,只有她长的像她爹。 这也许是巧合。 但是在她得知金凤认识徐大驼之后,她就开始怀疑金凤的人品了。 能跟徐大驼这种人认识……金凤能好到哪去? 她这边不慌不忙的在家里拾掇野猪肉,老莫家那边打翻了天。 白香跟着白梅回家后就被莫老太太一顿骂。 白香难得的硬气一回,哭着说她不嫁。 没等莫老太太动手,金凤就给了她一嘴巴。 白香被打的脑袋歪了过去,嘴角瞬间肿了起来。 金凤指着白香,“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你奶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一门亲事,你一口一个不嫁,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和你奶?” 白香哇地一声哭出来,“妈,孙祥子都四十多了!” “四十多了怎么,年纪大会疼人,你懂什么!” “他的两个孩子都快有我大了!” “有孩子正好,省得你生了,你是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你嫁过去直接就当妈,多好。” “可……我不想嫁……” “你不嫁谁嫁,让你妹嫁?她还小。” 躲在角落里的白梅缩了缩脖子。 莫小宝拍着巴掌,“嫁人好,嫁人好,嫁人有肉吃到饱。” 白梅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莫小宝当然开心了,家里但凡有口肉也都是被他吃掉了。 孙家可是给了八块钱的彩礼钱呢。 “行了,你就不要再闹了。”金凤假模假样地上前把白香搂在怀里,“姑娘大了都得嫁人,妈知道你是害羞,不好意思,你奶给你挑的人家,不会有错的,你放心吧,等过完新年你们就办喜事……” 白香浑身僵硬。 金凤安慰她的那些话在她耳边嗡嗡地响,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虽然她亲妈和奶奶都说孙家好,但是她知道大队的社员都是在背后怎么议论她的。 老莫家把一个孩子卖给了孙家。 卖给了一个鳏夫,还要给人当后妈。 听说孙祥子以前的老婆就是活活累死的,死的时候人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架子。 白香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好害怕,好后悔。 当初为什么没有听大姐的话,跟着大姐一块和爷爷过日子。 奶奶一直都在背地里诅咒大姐和爷爷,说他们早晚死在山上,说他们是该死的鬼。 可是她眼看着大姐离开老莫家后,日子反而越过越好了。 大姐在大队、在公社都有了名气,人缘也是一等一的好。 奶奶也只敢在家里骂。 每次大姐打猎回来,大队分肉的时候奶奶就在家骂的更凶了,总念叨着当初应该把大姐留在家里,那样的话得来的好处都家里的。 如果她跟着大姐一块走了,现在她会和大姐一块住在木刻楞的新房子里。 穿着厚实的羊皮袄,戴着雪白的兔毛帽。 对她来说,那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就像她小时候亲爹还在的时候一样。 白香哭啊哭啊,眼泪都哭干了。 金凤觉得白香精神不太对劲,生怕她跑了,于是和莫老太太商量,在新年到来之前把她锁在家里。 免得人没了,人财两空。 …… 另一边的山上,白志勇一直守在狼窝外。 直到后半夜,狼群没有回来,他却等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手里举着火把,拿着猎枪,鬼鬼祟祟地来到狼窝跟前。 白志勇躲在横木里头,透过横木上腐朽的孔洞看清外面那两人映着火光的脸。 竟然是李家两兄弟。 第255章异常,山叫 李家两兄弟手里举着火把鬼鬼祟祟。 李二毛用火把照着狼窝的洞口,侧耳听了一阵 ,“大哥,好像狼群真的没回来,让徐大驼那货猜对了。” 李大毛哼了声,“这窝小狼他盯了好久,就想弄身狼皮背心,每周他都会过来一趟,早就把它们的习性摸透了。” 李二毛嘿嘿笑,“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咱们两个捷足先登。” “别废话了,快点吧,把窝里的小狼弄死带走,娘地,上回明明是咱们三个一块挖的参,这货却只分给咱们四十块钱,他明摆着是想白使唤人。” 两人进了狼窝。 白志勇端起猎枪,对准狼窝洞口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狼窝里传来两人的咒骂声。 “怎么没了?” “娘地,咱们上当了,肯定是徐大驼这货骗了咱们,说什么这窝小狼再养十天,他肯定是背着咱们把狼抓走了,就怕咱们也要跟他分账。” 两人骂骂咧咧的出了狼窝,他们手里举着的火把让他们成为明亮的“目标”。 白志勇眯起一只眼睛。 他现在只要扣动扳机就能轻易的取走他们的小命。 但是白志勇没有这么做。 他想了想,食指从扳机上移开了。 李家两兄弟骂了一会就走了。 白志勇又在横木里等了一阵子才钻出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吹响哨子把四眼和黑虎召来身边。 “走了,回去。”白志勇点燃一支火把,找到藏在林子里的雪橇,套上两条狗,直接回东屋睡觉去了。 天快亮时狼群回来了。 头狼身后跟着十几只狼成员。 如果白志勇还藏在横木里的话一定能认出,这群头狼的首领,就是去年冬天袭击熊皮沟大队的母狼头领。 领头的母狼闻到了狼窝附近陌生人类的气味,它在周围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带着族群进入狼窝。 等到窝里,群狼发现小狼不见了,地上还残留着一些小狼的血迹。 狼群骚动起来。 一头狼青夹杂在狼群成员当中,低头在地上嗅闻着,它闻到了几股人类气味。 有些气味就在狼窝附近,没有进窝。 进到狼窝的气味有三个。 其中一个气味它逃亡在深山当中的时候见过她。 它记得她身边的狗还咬过它,很厉害。 它很想接近她,想让她做自己的主人。 可惜,她没有收留它,不过她把自己狩猎剩下的部分留给了它,让它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另外两个气味它再熟悉不过了,而且让它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它那时候每天肚子都很饿。 饿的眼睛发蓝。 它帮着主人狩猎,却得不到应有的食物。 它在地上来回嗅闻着。 没错,是他们的味道! 不会错! 狼青抬起头,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群狼附和着它的声音。 “嗷嗷嗷~呜……” 黎明的天幕上,孤月冷的发颤。 群狼的嚎叫声在山里传出很远很远。 那是愤怒的咒骂,那是绝望的悲痛。 它们在为成员的消失而伤心。 它们要用鲜血来报复! 狼青与母狼碰了碰鼻子,独自钻出狼窝。 它嗅闻着地上李家两兄弟留下的气味,走远了…… 中午时分,狼青来到靠山大队附近的山里。 它躲藏在山林间,眺望着山下的村庄。 它很熟悉这里。 它曾在李家两兄弟的院子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该怎么走才能到达他们家的院子里。 它在附近转悠了一阵,还被几个上山的社员看到了。 不过它很冷静,没有跑。 而是轻轻向人摇晃着尾巴。 那些社员见它是野狗,也就放松了警惕。 有几个人还想把它骗过去杀掉吃肉。 他们嘴里嘬嘬嘬的呼唤着它,另一只手却背在身后,手里握着柴刀。 它摇晃着尾巴,看似友好,但是却始终没有靠近这些人类。 那些人见它不上当有些恼了,骂骂咧咧捡起石头砸向它。 狼青调头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那些人的视线当中。 …… 四天后。 白杜鹃和杨建设带着四个民兵把一头野猪运回大队。 这几天他们每天都去山上打野猪。 于金生每天的嘴都咧开着,别提多高兴了。 前前后后白杜鹃等人一共猎了二十多头野猪,就连隔壁大队听说后都跑来凑热闹,吵吵着要“借” 白杜鹃过去,帮他们也猎几头野猪当过冬的粮食。 于金生头摇的像拨浪鼓,“这点野猪肉不够用,我们大队这么多人一分就不够吃的了,你们可以自己组织队伍上山打猎呀。” 其实别的大队也都组织了狩猎队。 但是效果并不好。 除非公社那边派武装团的人来帮他们,不然就凭他们自己队里的民兵和社员,上山打野猪会有人员伤亡。 轻的断胳膊断腿,重的直接被野猪顶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还有个内脏大出血,等送到县城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人没抢救过来。 于金生正在和别的大队的大队长扯皮,白杜鹃进了大队部,摘下头上雪白的兔毛帽,抖落上面的落雪 。 于金生立即招手,“来来,杜鹃来这边烤烤火,喘口气儿。” 白杜鹃没有坐,“于叔,我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你说吧。” “我和建设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发现山里的野兽乱窜,今天中午过后突然暖和了起来,这会又落了雪……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于金生和另一个大队的大队长同时警觉起来。 于金生问,“你还发现了什么?” 白杜鹃:“有山叫。” (注:山叫,也叫山啸儿。 那是一种来自山体深处爆发出的,类似持续滚动的轰鸣声。 初期是细碎的,如同铁铲刮擦冻土的声音。 后面会逐渐演变成沉重混沌的轰鸣,就像整片山体都在颤抖共振,用当地老人的话来说,就是山在叫喊。) 于金生噌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要刮大烟泡了!” 另一个大队的大队长也跳起来,“我先回去了。” 大烟泡不是白蒙天,它要是刮起来,人根本出不去门,在山里没回来的人很可能会迷失方向被冻死在山里。 (注:大烟泡,这是东北方言中,对极强暴风雪的俗称,它不是普通的风雪,而是一种能瞬间吞噬天地的致命气象现象。) 采用资料自: 《黑龙江省志·气象志》(1994年官方出版) 1961年11月中旬,受强冷空气影响,全省大部出现强降雪并伴有8~10级西北大风,嫩江、黑河、合江地区出现‘暴风雪’(即大烟泡)。其中呼玛县持续72小时能见度不足50米,过程最低气温达-37.2℃。 《呼玛县志》(1992年版) 1961年11月14日至17日,县域遭遇罕见白毛风(大烟泡)。最大瞬时风速31m/s(11级),积雪深度新增42厘米。三卡公社红星生产队28名社员转场途中遇险,4人冻死;冻毙耕牛17头、马9匹。 《嫩江县志》(2002年版) 该年11月16日,北部山区突发烟泡,县气象站实测风速22m/s(9级),能见度降至20米以下。科洛公社至霍龙门公社之间运粮车队被困,3辆马车翻覆,2名车夫截肢保命。 (资料若有错误请指正) 第256章 极端灾害天气到来前的意外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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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7章 半路抛锚的汤鸣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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