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道观后,我被恶鬼掰弯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知无不言 身后的门半敞着。 庄宴礼还是那身黑色的中山装,乌黑的发高束在头顶,狭长的凤眸天生带着点勾人的魅惑,和冷峻的面容放在一起,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力,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矜贵的气质衬得朴素的着装都精致昂贵起来。 邓芷芷勾起红唇,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搭在门框上,调笑道: “怎么,我才跟别的男人多待了一会儿,这就吃醋了?” 庄宴礼垂眸睨着她,薄唇微微抿住,没有说话。 邓芷芷纤长的食指在门框上“嗒嗒”敲了两下,“如何,上次跟你提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林序站在后边,越过身形妖娆的邓芷芷,看向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庄宴礼,秀眉好奇地蹙起。 可这好奇心才刚刚升起来,就被庄宴礼一个冷淡的“滚”字给浇灭了...... 得。 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的。 邓芷芷脑袋一歪,“跟我结阴婚,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林序蓦地睁大眼睛! 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结阴婚? 邓芷芷和庄宴礼? 什么意思? 余光将林序的反应尽收眼底,庄宴礼薄唇微微弯起,难得说话软和了些,“因为不需要。” 他从来不需要为了达到任何目的去做违背自己心愿的事,也不需要为了任何事去屈就自己。 - 林序冲了个澡出来,见窗边杵了个高个儿,眼眸微眯,“你在这儿做什么?” 就在半小时前,他送走了邓芷芷,也把庄宴礼“啪”一下关在了门外。 庄宴礼静静立在窗边,侧过身子回眸看他,狭长的眸子深若寒潭。 这个角度显得他整个人格外薄,薄到从头到脚都透着无边的孤寂,薄到仿佛手一挥,他就会在原地消散。 林序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毛巾,再次发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你不是,回房间了。” 庄宴礼定定地望住他,“没什么想问的?” 林序眨眨眼,“还真有。” 庄宴礼唇角微勾,走到茶几边上坐下,“知无不言。” 林序黑眸微亮,狐疑地坐下。 这老变态今儿这么好说话? 从前有什么东西要问,哪回不是得讽他两句,还不一定问得出来...... 林序清了清嗓子,“无极宗是什么?” 庄宴礼原本弯起的唇角缓缓平直,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就想问这个?” “你说的,知无不言。” “换一个。” “我只有这个问题。” 修长的指节敲击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昭示着他耐心快要告罄。 庄宴礼敛睫,按下了眸中的情绪,淡声道:“我和她不熟。” “我没问。” “......” “无极宗是什么?” “......” - 翌日,林序早早便醒了。 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是庄宴礼来找他给他普及知识,还说什么知无不言,结果才说了几句就消失了。 跟大变活人似的,无声无息...... 林序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径直往玉清道长住的地方去。 他可没忘记那老头答应他的事儿。 袅袅檀香定人心神。 林序和玉清道长相对而坐,细细地品着茶。 茶汤微涩,他喝不明白。 “玉清道长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司家?” 闻言,玉清放下手中茶盏,“司小姐醒了,司先生高兴,准备了晚宴,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他捋了捋长须,又道:“昨日给的玉牌,看来是没有用上。” 林序:“没到那种程度。” “与你一起的庄姓后生,可还是如上次那般,什么忙都没帮上?” 又是庄宴礼...... 这老头还有张妙问,都太关注庄宴礼了...... 林序按下了心中猜想,轻描淡写带过,“倒是出了些力。” 玉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举起茶杯轻抿一口,不知在想什么。 这里的一切都慢悠悠的,静极了。 林序喝完整杯茶,直言道:“玉清道长可还记得答应我的事?” 玉清收回视线,一脸慈祥,“自然。” “此次任务你功劳最大,值得嘉奖。” “有什么困惑也尽管直言,为小辈解惑乃职责所在。” 林序:“。”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可他偏听不习惯。 林序怀疑玉清就是那个十年前找上徐风的神秘人,刚想开门见山问他认不认识徐风,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 林序黑眸沉沉的,“道长,可知道无极?” 昨晚在山头上时,他听见庄宴礼同那妖道说了这三个字,回到客房又从邓芷芷嘴里听见这三个字...... 一个猜想在林序心底隐隐成了形。 他怀疑—— 在背后作怪捉鬼炼鬼的...... 很可能就是这个无极宗的人! 林序黑眸紧紧锁住他,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反应。 果然,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沉默良久,玉清缓缓道:“老夫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印象中没人提到过这个,不知你是有什么疑问?” 呵。 林序垂眸敛下了笑,淡声告辞。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想问一问。” “既然道长未曾听说过,那便没什么好问的了。” 从玉清那儿离开,林序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玉清撒谎了。 修道之人提及无极,第一时间想到的该是[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或者[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等等才对。 他一个刚入道不过两个月的半吊子都知道,像玉清这种德高望重道行高深的一观之主会不清楚? 他甚至只说了“无极”两个字,半点没提后面那个“宗”。 可玉清的反应,明显是知道有“无极宗”这个组织,且不愿如实相告! 如果这种道门中人人敬仰的人都和无极宗有关联...... 再加上他的关门弟子张妙问这么在意、关注庄宴礼...... 林序黑眸微暗,扯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 庄宴礼恐怕危险了...... “你不该去找他。” 低哑的声音传来。 林序回身,对上了一双猩红的凤眸,一眼望不到底。 他定定地望着对面的人。 良久,缓缓开口: “所以这回,你打算知无不言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归家 道路两边种满了艳丽的大马士革玫瑰,远远看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好似站在了花丛中,格外突出。 二人已经在这儿僵持了快十分钟了,没有一个人先开口,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烈阳当空,晒得林序有些睁不开眼。 他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一手插在兜里,无意识地搓着符纸的一角。 就在他耐心耗尽,打算转身离开时,庄宴礼往前走了两步。 “那边山头上的阴物,不打算收了?” 林序顺着他的视线朝那边望去,正好看见司清菱房间对面那一片黑气浓郁的山头。 昨晚他们带着司清菱的生魂离开后,并没有处置那些东西。 也不知道他们逃了没。 不过这都不重要。 林序淡淡道:“又没真的害过人,人正儿八经的地府居民,我收它们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该去找玉清道长?” 庄宴礼垂眸,淡声道:“他不对劲,你离他太近会有危险。” 林序嗤笑:“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了我他也是要坐牢的。” “究竟是你一只鬼更危险,还是他一个老头危险?” “你说呢。”林序黑眸定定地望住他,一字一顿道:“百年前的道门天才?” 庄宴礼眸色微暗,“不要试图去探寻与你无关的事,否则,带来的灾祸将会是你无法想象的。” 林序:“......去你的。” 说完,林序转身就走。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大半。 比如庄宴礼就是百年前人人敬仰的道门天才庄生,就连从未见过他的外公也常常将他挂在嘴边。 比如在庄生死后百年,还一直有人在寻找他。 玉清道长和张妙问定然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是那种反应。 从初见张妙问时,他的反应就太不对了。 林序沉沉地舒了口气。 明明他们面对庄宴礼时都如此异常,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外公曾说过,百年前的天才庄生年纪轻轻就飞升成仙了,是道门所有弟子的榜样,也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恐怕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竟成了怨气冲天的恶鬼...... 这么想着,林序越走越快,远远地将庄宴礼甩在了后边。 原本想将目前掌握的信息告诉他。 可这是第二次了! 他嘴硬不承认,还要继续当闷葫芦就算了。 跟他一个马上要毕业的普普通通大学生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回去只要答完辩领到毕业证,好好守好外公留下的道观就行了。 - 来之前想过这两年一届的道教大会会比较无聊,却没想到它是无聊伴生着危险。 时时刻刻都置于危险之中,一个不留神小命可能就没了。 林序坐着司先生安排的车回到酒店,火速收拾东西退房奔向火车站。 至于明天的那个什么大会,谁爱参加参加吧,没劲透了。 就只是听几个老头在上边念着无聊又冗长的话,一听就是一上午。 来之前他真没想到这种处处透着玄学的“组织”开会也这么讲究形式主义...... 林序背着包站在火车站门口,箱子里装着衣服,还有一个坛子,外加一条绳子。 林序仰头,注视着眼前巨型建筑上边的“芜仑站”,眼底一片平静。 这一趟旅程......姑且算得上是旅程吧。 还是有收获的,学到了不少东西,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短时间内实战经验大幅增长。 下次再一个人碰到鬼,他一定不会腿软...... - 火车上,依旧是泡面味、烟味、脚臭味混杂在一起的令人反胃的气味,林序的反应却没有上一次强烈。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忽略了周围所有喧闹,安安静静地看书。 芜仑会比靖川热一点。 火红的烈阳升到最高空,透过玻璃车窗照进来,照得林序浑身暖洋洋的。 他放下书望向窗外,恰好看见一条溪流。 溪边有一处废墟,再往那边是一座村庄,房子普遍低矮,隐约能看见村里有人劳作。 是向阳村。 林序扭过头多看了几眼。 原本笼罩在向阳村上方的乌云已经消散了个干净,太阳直直地照了下去,照亮了向阳村的每一处地方。 林序眉尾稍稍抬起一点。 他只希望,被阴霾笼罩了整整十年的向阳村民,在被阳光重新眷顾后,能够好好地生活。 至少那些无辜的村民,要好好的。 其实细细想来,司家的事情难度并不大,只是有些废腿。 不过是那几个老头说得很唬人罢了。 要说,这半个月解决过的所有事情里,向阳村的任务才是最难的。 当时要不是庄宴礼出现,他可能已经被煮熟了...... - 深夜,明月高悬。 被居民区包围着的玄清观安静极了。 主神殿内,香烛徐徐地燃着,碧霞元君的巨大神像屹立在香烛前。 眼眸半垂,似是在俯视天下苍生,神情悲悯。 殿外,各式各样的鬼趴了一墙,千奇百怪。 个个扒着墙头往观内张望,却不敢踏足一步。 “哎,你们说他到底啥时候回来啊?” “不清楚,那晚我闻着味儿过来,歇了一晚没敢动手,没想到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了,结果再没回来!” “我有点等不及了,要不先进他屋里藏着?哪天他回来直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嘁,这话说的,大伙儿要是赶进去不早进去了,这里边到处都贴着符,你先进一个试试!” 某只只有一只眼睛的鬼紧紧扒着墙,脑袋伸进了墙内,贪婪地吸了口气,一脸满足,“这里还留有他的味道,这么久还没散,是真厉害啊!” “他本人得有多香啊?想一口吞了!” 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中,一阵脚步声突兀地响起。 哒—— 哒—— 哒—— 一步一步,走得轻缓。 众鬼不约而同噤了声,脑袋下意识转过一百八十度,对上了一张鬼魅般的脸...... “想一口——” “吞了谁?”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毕业 “你你你——” 只剩一只眼睛的鬼语无伦次道:“你谁啊你!我们想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是我们几个的地盘儿,你一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鬼,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的,别碍眼别多管闲事!”另一只鬼也虚张声势地挺起了算不上宽阔的胸膛。 众鬼迅速聚在一块儿,格外警惕地盯着对面看起来就很可怕的男鬼。 男鬼穿着一袭黑色中山装,头顶束着丸子头,狭长的凤眼猩红一片,冷冷地盯着他们。 只见他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微翕动,语调轻狂: “上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你们猜,它现在在哪儿?” “你......”一只眼磕磕绊绊的,“你要干嘛?” 边上的黑鬼给了它一肘子,“怂啥?咱数量这么多,怕他做什么?” “可是,可是......” 可是它没有机会再说“可是”了。 众鬼全都惊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紧紧盯着那突然闪现至跟前的男鬼...... 就在刚刚,他突然瞬移至跟前,抬手掐住一只眼的脖子。 前后不过一秒钟,一只眼就化作一阵烟雾,消散得干干净净......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它那极为犹豫与恐惧的“可是”...... 众鬼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那个,大佬!” 黑鬼第一个滑跪,“我们哥几个只是散步碰巧路过,啥心思也没有,不小心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介意......” 闻言,众鬼纷纷附和,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却见他缓缓扬起一抹笑,语气温润,说出的话却令它们如坠冰窟! “我肚量大,这玄清观的主人可不一定。” “借住了这么多天,我也不能白住不是,替他清理清理垃圾也不是不行。” 他唇角微勾,猩红的凤眸中闪过一道嗜血的杀意: “我数三个数,逃不掉的,就留下来给我垫垫肚子如何?” 话音刚落,众鬼做鸟兽散,使尽浑身解数四散奔逃! “三。” “二。” 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数着数。 直到一声拉长了尾音的“一”落地,无数道黑气自他身后散出,精准地追往每一只鬼的方向! 滚圆的明月缓缓被乌云遮住,黑气四散在各个角落,缠住了一只又一只以为成功逃脱的鬼,吞咽掉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良久,乌云散去,月光依旧皎洁明亮。 整条街道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林序回到道观时天已经大亮了。 舟车劳顿,来不及休息,洗了个澡收拾收拾就赶去了学校。 徐澈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量了量,不停咂舌,“啧,你丫这出去旅游几天,咋瘦了这么多?咋的那边儿伙食不合您心意?” 说着,他拍了拍胸前的两块大胸肌,“想吃啥跟哥说,拍完照哥带你去胡吃海喝!” 林序笑骂:“滚,我还没答辩呢,别耽搁我。” 此时此刻,林序才真正感受到生命的鲜活。 整天提心吊胆捉鬼驱邪、和死神做斗争,从阎王手底下抢命,实在疲累。 他都快忘了,自己还只是一个即将毕业的普通大学生...... 顺利答辩完,一伙人又吆喝着去唱K吃烧烤。 挺长一段时间没见,林序虽然困极了,却也不想扫他们的兴,乌泱泱的一群人先去KTV包了个大包厢。 个个歌神附体唱得昏天黑地。 林序安静地靠在角落,笑看好友们嬉笑逗弄。 毕业了。 真好。 徐澈不爱唱歌,跟一帮人围在桌边边喝酒边摇骰子比点数,瞧着瞧着就喝高了。 他大手一挥! “兄弟们!” “到点儿了,吃烧烤去!” “今天的消费,徐公子买单!” “芜湖——” 紧接着的是一片起哄声。 就这样,一群人又乌泱乌泱转战到了烧烤店。 林序也喝了不少,耳朵红得不行,散伙时拼着最后一丝理智给自己叫了车回道观。 再次回到道观时,已经半夜两点了。 一身酒味儿烧烤味儿,难闻得很。 林序强忍着醉意去冲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一身清爽,倒是清明了不少,只是脑袋有些发胀。 想起外公在世时的叮嘱,林序拿着香烛就去了主神殿拜碧霞元君。 如今这道观是他看着,出行回归都得给碧霞元君娘娘上香,这是规矩。 主神殿内,他走之前放的符已经被拿走了大半。 林序心底不禁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说明他当时做的这个决定十分正确,在这个奉行唯物主义的时代,市民们依然需要精神上的寄托,且需求并不小。 林序顶着醉意,穿过后院,路过井边,在回房前突然想起了外公说的话。 外公让他回家等,说会来找他。 可他已经回来了,外公呢? 林序紧紧抿住唇,转身去了外公的房间。 空空荡荡的,一派安静。 林序心底空了一块,垂下眼睑,一言不发地抽了三根香烛给外公的牌位点上。 他靠坐在椅背上,长手长脚地摊着。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柔顺的发丝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 瘦长的身影靠着,一动不动。 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林序耳尖通红,两颊也泛着红。 他双眼无神地盯着牌位前烧了快一半的三柱香,轻声低喃: “外公,你食言了。” “不是说要来看我么?” “这十年来,我梦见你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别的声响。 沉默了一会儿,林序又缓缓道: “您以前总跟我说要对鬼神怀有敬畏之心,可我总觉得那些都是假的,也不愿意跟您学本领,差点死在那些千奇百怪的鬼手里。” “要不您再教教我呗。” 一室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序: “是不是我死了进了地府,就可以见到您了?” “咚!”脑瓜嘣儿虽迟但到! 欧阳敬收回手,面上表情做得夸张: “说什么呢臭小子!” 林序缓缓勾唇,仰头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尽管是醉酒状态,可他还是清楚,他家老头绝对听不得他说这些话。 “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给老头子我上香啊!” “臭小子!” “你都不给我上香,我怎么给你托梦?” “还得多亏你张叔,每年都给我烧纸,否则你外公我在下边连钱都没得花!” 林序垂眼,闷闷道:“我每回都让张叔给您烧了很多......” 就在两三个月前,他还是个完完全全的唯物主义者。 他以为只要他不刻意去想、去提,外公就没有死,在这世上,他就还有亲人...... 林序好看的桃花眼泛着水光,忽地想到了什么。 “外公,我身上的灵骨,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百年前的庄生 林序:“外公,我身上的灵骨,您知道的吧?” 闻言,欧阳敬面色沉了沉,缓缓将手中长鞭缠上手掌。 见状,林序神色清明了些,继续问道: “身怀灵骨紫气浓郁,极易招惹脏东西,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却从没有撞过鬼?” “是您帮我将那些东西都赶走了?” 欧阳敬看着一脸醉样的外孙,叹了声气:“你小时候,身上被下了禁制。” 林序很小的时候还是能看见鬼的,每天晚上都被鬼吓得嗷嗷哭。 欧阳敬那会儿年纪还不算大,边看道观的同时还得替难产死去的女儿照顾孩子。 偶然发现外孙能看见鬼的那天,欧阳敬魂都快吓没了! 那时林序一岁半,小小的年纪无畏无惧,边哭边嗷嗷叫着伸手去抓眼前的鬼,一把薅住女鬼的头发往嘴里塞! 许是一岁的孩子好奇心大,林序虽每每被鬼吓得掉眼泪,却不躲不闹,十分执着将鬼的各个部位往嘴里塞! 那段时间欧阳敬头疼的哟,一度想将他送人了。 林序并非阴阳眼,以欧阳敬的能力无法解决这个事情,便带他去见了自己的师兄。 师兄说这小孩儿体质特殊,身怀灵骨,若入道门,日后必定成才。 整个道门已经许多许多年没出现过这等极具天赋的孩子了! 但这东西是福也是祸。 灵骨若不封住,林序出事不过早晚问题,以欧阳敬现在的能力根本守护不好他。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鬼...... 若是对上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恐怕就连师兄都没有办法...... 林序听着听着蹙起了眉头。 如果他体内的东西是被下了禁制封印住了,那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频繁撞鬼,是从刚搬来道观的那天晚上开始的。 那天晚上,他掉进了井底...... 掉下去的时候,手被井口的石砖划伤了。 急速下坠的过程中,恍惚间看见井壁亮起了金色的光。 但当时性命攸关,过后林序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紧接着,就开始连续撞鬼,走哪儿都撞。 林序盯着前边烧过一半的三柱香,神情若有所思。 所以禁制是在那个时候除的? 欧阳敬说到了十年前,那会儿师兄还来过玄清观一次。 见外孙两眼放空,直接屈起指节给了他一个脑瓜嘣儿。 “臭小子!还埋怨外公不给你托梦,想什么呢?” 林序吃痛,抬手揉着后脑勺。 也不知有没有被敲出包来...... 欧阳敬:“当初我就不该听他的,早早给你下了禁制。死倔死倔的,看不见鬼以后,自己抓着鬼往嘴里送的事情忘光了,半点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一点道法不肯学。” “瞧你这样子,怕是再过几年外公就不用给你托梦了,直接在底下跟你团圆。” 林序无奈:“......外公,我已经在学了。” 倏地,脑海中浮现出一道修长矜贵的身影,林序眨眨眼,“外公,我记得您以前老在我面前提起庄生,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欧阳敬挑眉瞪眼,“这你不比我熟?” “???”林序似是反应过来,黑眸微微睁大:“所以那天在下边,您就已经认出他了?” 欧阳敬摊手:“不然呢,不然我把你支开跟一个陌生人说半天话?” 林序深吸一口气,“外公,你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不,陌生鬼。” 脑瓜蹦儿虽迟但到! 林序再次捂上发疼的后脑勺,幽怨地看着跟前气定神闲的老头。 “打也打了,有没有什么关于他的事说说呗。” 提到这个,那可是外公一生的偶像,他滔滔不绝说了好多好多,桩桩件件都是庄生生前的传闻事迹。 林序丝毫不觉得疲累,反而越听越精神。 在外公的描述里,庄生是天之骄子,是千百年难遇的奇才。 他张扬、耀眼,却心怀天下,不过活了短短二十来年,却不知封印绞杀了多少阴邪,不知多少遭鬼怪折磨的百姓受过他的恩惠。 他甚至仅凭一己之力,阻止了一场堪称灭世的大浩劫。 却也因此重伤。 外公说,欧阳家祖上有幸见过庄生的人,没有一个敢直视他。 庄生身上的功德太多了,金光耀目,闪得人睁不开眼。 那场浩劫之后,便再没人见过庄生,所有人都以为庄生功德已满飞升成仙了,甚至有人为他铸了神像立了祠堂。 却不知为何,遍布各地的祠堂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世人只当是庄生不喜受人跪拜,此后便默默将他记在心里,时常怀念。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庄生的人便越来越少...... 林序忽然想起初识时在主神殿,碧霞元君面前,庄宴礼说他被关在井底的百年里,饿了就偷食碧霞元君的香火,捱过了百年。 “外公,鬼这种东西,有可能吸食神明的香火么?” “绝无可能。” 林序仰头望向窗外缺了一个角的月亮,思绪飘远了。 有没有可能,庄宴礼这百年间吸食的都不是碧霞元君的香火,而是世人对他的信仰之力? 庄生没有祠堂神像,留下来的只有传说,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更替,知道他的人越来越少,信仰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小...... 这也和庄宴礼说的近些年香火越来越少对的上。 书上说,神明都是需要信仰的,信仰之力可转化为神力,信仰越多越强,神明则越厉害。 可庄宴礼是鬼啊...... 世人的信仰,也能给鬼带来力量么? 想到这儿,林序心头一跳,水润的眸子里漾着困惑。 庄宴礼如此强大,究竟是因为怨气极重,还是因为吸收了来自世间百姓的信仰之力......? “唉,那天我碰到你和庄生,吓了我一跳。”欧阳敬继续讲述着,“生怕周围有别的鬼差在,到时候它们把见到庄生的消息往阎王面前一捅,别说他会不会出事了,外公真怕把你也给连累了呀......” 林序回过神来,眉头皱成了小山丘,“为什么?” 欧阳敬轻咳一声:“他生前曾去地府大闹过一场,整个地府被他搅得人仰马翻......” 林序:“???” 第一百二十章 讨点利息 百年前,彼时的庄生还是一个张扬恣意的年轻人。 不知因何杀到了地府,手执一柄木剑,搅得整个地府人仰马翻。 从鬼市一路杀到阎罗王的殿堂,竟无一人能拦得住他。 最后还是阎罗王亲自出来会他,此事才平息下来。 林序好奇:“他跑到地府大闹一通,是为了什么?” 欧阳敬想了想:“当时你外公我也还没出生,也是听下边的当差的兄弟说的。” “听他们说,当年庄生下到地府,是为了找一个人,可那人身份显赫,是断不可能见他的,他所求不得,就在地府闹了起来。” 林序傻眼了。 庄宴礼求而不得,竟也会撒泼打闹? 林序甩甩脑袋,醉意上头了,实在有些难以想象他冷着一张脸撒泼的样子...... 林序:“外公,那他将地府闹成这样,阎罗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能。”欧阳敬轻声叹气,“我那些兄弟说,阎罗王在他身体里种下了一种东西,往后只要他踏入地府一步,便会受那东西影响,痛不欲生!” “可奇了怪了,那天在下边遇上你们,他看起来似乎挺好的,没有什么异常。” “你外公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它们瞎编的了。” 林序喉咙有些干涩。 他知道,外公所言大概率是事实。 庄宴礼那天实在太不对劲了,浑身都在抖,狼狈极了。 就算两月前断了一只手,他都不曾这般面露痛色...... 林序:“外公,他要找的人究竟是谁?” 一定很重要吧...... 甚至不惜付出惨痛的代价。 听外公的描述,林序甚至能感受到庄宴礼当时甚至抱着赴死的决心...... “唔......” 欧阳敬摩挲着下巴。 林序思考时也习惯这样,跟外公学的。 “他要找的人似乎是——” “北方鬼帝。”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唬人,林序蹙眉,“他俩有仇?” 欧阳敬摆摆手,“这就不清楚了,外公我也都是听说,这些不一定是事实。大家伙儿当差的,平日里都在阎王眼皮子底下做事,没人敢提这个。” 他话锋一转,“你个臭小子,外公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跟庄生走在一起的?” 话头忽然降到自己身上,林序心脏快速跳了两下。 他眨眨眼,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外公,那香要燃尽了。” 欧阳敬回头,见那三炷香果然快要燃到尽头,就剩一点点火星子。 他抬手一个脑瓜嘣儿敲在林序脑袋上,语速飞快: “臭小子,时间差不多了,外公下次再来找你。” “到时候给外公讲讲你跟庄生怎么认识的!” “还有你遇到庄生之后的事!” 话音还未落,外公的身影便消散了个干净。 牌位前,三柱香烛的最后一点火星子也落入底下的香灰里,彻底熄灭...... 林序闭上眼,整个人软瘫在躺椅上,极为放松。 外公还是和以前一样。 喜欢凑热闹。 喜欢听人说八卦。 喜欢讲庄生的故事。 “晚安,外公。” - 温热的水洒下,冲刷着一整天的疲累。 莹润的水珠顺着锁骨下滑,滑落至腹部两块薄肌之间,被轻轻一夹,破了,湿润一片肌肤...... 林序抹掉脸上的水,长睫眨了眨。 脑子这时候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直到绵密的泡沫打在身上,林序忍不住闷笑出声,这才想起自己回来已经洗过一遍澡了...... 这回是真的醉了。 喝醉了。 迅速收拾完,洗了两遍澡的林序一身清爽,轻飘飘地回了房间,一头栽倒在略硬的床板上。 原本缠绵的困意在此刻尽数消除。 林序躺在床上,闭着眼,脑海里全是那天进了鬼门关后,庄宴礼的异样。 他瞪着猩红的眼,身后的黑气张牙舞爪,与血红的天幕连成一片。 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却又浑身发烫发抖,一副活不长了的样子...... 哦,他已经是鬼了。 身旁的被褥陷了下去。 林序没睁眼。 但熟悉冰凉的气息告诉他,是庄宴礼来了...... 庄宴礼扯了被单,给林序盖上,也给自己盖上。 薄薄的被单下,两具同样高大的身躯挨得极近,只需微微稍微动一下,就可以将对方圈入自己的领地。 林序想将他踢下床去,可醉酒的身体实在绵软无力。 其实经过外公从小到大的洗脑,林序就算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还是从小就对庄生保持着敬意的。 就像人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却仍旧十分敬重财神爷一样。 每个男生小时候大概都有一个英雄梦,林序也不例外。 尽管他打小便比同龄孩子更加沉稳冷静,却还是抵不过骨血里流淌着的一腔热血。 外公很爱讲庄生的故事,总是将他讲得天上有地上无,玄乎其神的。 林序从未见过鬼,不信鬼神,只当外公在讲故事,不知不觉却将故事的主人公深深地烙在了心底,想要成为像他那样厉害、能被外公常常挂在嘴边夸赞的人。 而现在,躺在他身边的庄宴礼...... 如若初遇时并非是一团蓝火,他可能完全没法将他和鬼这种东西联系到一起...... 他狂妄、张扬,倒是和外公形容的庄生颇为相似。 唯有一点,外公口中的庄生是个心怀天下的大善人,而非厚脸皮的变态...... 林序长睫轻颤,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不是鬼。” 身旁传来一声嗤笑:“我是。” 林序依旧闭着眼放空大脑,淡声道:“世人都说庄生早已飞升成仙,你怎么会在我家井底?” “缘分。” “......去你妈的。” 空气安静了两秒,身旁传来一声幽怨的:“我生前是孤儿。” 林序哽住了:“......” 他平时其实不怎么爆粗口的...... 也许是酒精作祟,他又跟了一句:“我也是孤儿。” “不是孤儿,胜似孤儿。” “我妈死了,我爸跑了。” 空气再次静默了两秒。 林序脑子晕沉沉的,迅速转移话题:“你和阎王有过节么?” 身边人没有回话。 冰凉的气息窜入鼻息,林序猛地睁眼,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直接贴了上来! 冰凉的唇瓣吻上来的那一刻,林序不似以往那般推他踹他甩他巴掌,心脏克制不住地怦怦直跳...... 加速,再加速。 月光洒进安静的小屋,砰砰的心跳声,在此刻尤为明显...... 林序脑子嗡的一下,宕机了。 酒精,一定是酒精上头了。 被酒精控制了...... 庄宴礼并没有得寸进尺,唇瓣贴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唇角微微翘起一道弧度: “问题太多了。” “讨点利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开花店的女人 自从那晚过后,庄宴礼便消失了。 不知道去了哪,再也没出现。 林序每每想起那时胸腔不受控制的异动,都想去暴雨里狂奔十公里。 张秒问发来许多条消息,大致讲的是和最后一次大会相关的东西。 林序不感兴趣,划拉了两下就关了手机。 那种会议,他再也不会去了。 想要将知识运用于实践、提升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由人安排着去一次次以身犯险。 在芜仑,他和庄宴礼被安排去向阳村那次,他不信是巧合。 可那些人竟然连这任务的危险程度都不告知,什么注意事项也没有,让他们生闯。 林序越发觉得玉清和无极宗有脱不开的关系...... - 打扫完卫生,林序回房将桌底的坛子搬了出来,撕开一角符纸,问道: “徐风,你们想投胎么?” 坛子里传出徐风沙哑的声音,闷闷的: “不能。” 林序想了想,又问:“那你想灰飞烟灭么?” “......不想。” “其他人呢?” “......和我一样。” 林序若有所思:“那你愿意被吃么?” “。” 坛子沉默了。 任凭林序再怎么说话,都没有任何反应。 噤声了。 林序抬手将那撕开的一角符纸重新贴上,视线上移,落到了桌子最里侧的一只青瓷瓶上。 修剪整齐的指尖轻轻在瓶身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林序直入主题:“你愿意被吃么?” 青瓷瓶一动不动。 林序忽地想起,庄宴礼曾说他不吃无脸鬼这种精怪。 可无脸鬼放在这儿也没有用处...... 林序刚要动手,电话打了进来。 是徐澈。 - “林道长,这学位证书毕业证还有毕业照,小的都给您送过来了,您请查收。” 徐澈穿着一身大logo,从头到脚几个色,活像朵招蜂引蝶的大花。 林序损他两句,顺手拆着文件袋。 毕业证学位证,齐活儿了。 “最近闲下来了,有点想考个......” 林序话还没说完,视线定在手中的毕业照上,再挪不开半分! 边上的徐澈一直剌剌地说着什么,林序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只觉浑身似坠入了冰窖般,凉得发寒...... 毕业照是一个专业一起拍的。 按照拍照那天的场景,林序左边站着徐澈,右边站着其他室友。 可此时此刻毕业照上,他和徐澈中间赫然多了道身影! 并没有穿统一的学士服,直勾勾地盯着摄像机,笑得既清纯又妩媚。 最重要的是,她左耳边别着一朵艳丽的牡丹花...... 是在芜仑开花店的那个女人! “你丫咋的了?”徐澈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毕业照,“咋还看入迷了呢?” 他顺势翻过毕业照开始找自己,“喊你好几声一点反应没有,跟他丫中邪似的,我这在——” “卧槽!” “这他丫的啥玩楞儿?” 塑封过的毕业照就这么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 二人罕见的默契,没人想弯腰把它捡起来...... 徐澈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反复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东西是......” 林序暂时将那诡异的毕业照抛至一边,黑眸紧紧盯着徐澈太阳穴的位置。 “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徐澈被他这眼神瞧得心底发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差点再次失声,“咋,咋了??” 林序沉吟了一会儿,道: “你上班那栋写字楼,最近有没有出事?” “比如说死人什么的?” “......”徐澈眼神凉了,“你不是说我要死了吧?” 林序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别废话。” 徐澈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地上的毕业照,开始回忆。 “我隔壁工位那男的,一直咳嗽咳嗽,断断续续地请假,不知道他丫是感冒加重了还是咋的,前几天突然就没来上班了,昨儿听同事说他死了......” “我还以为是谣言。” “现在一想,他丫瞅着确实像命不久矣!” 林序:“还有呢?” 徐澈转着食指上的大戒指,“嘶,我平时也不关注他们,你让我说也说不出个名堂来,不过我前天上班迟到了!” 林序无语:“......这是什么值得拿来说的事情么?你上学的时候有几次上课不迟到的?” 徐澈摸摸鼻子:“咳咳,不儿,我意思是前天迟到,结果在大厅碰上一堆人。” “那些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睛都要瞪凸出来了,瞧着跟我隔壁工位那哥们儿有点儿像。” “诡异的是,那些人他丫的全迟到了!” “那点儿工资还不够我一天的零花钱,我不怕扣,那他们呢?都不怕扣?那乌泱泱的,好几十号人呢!” 徐澈表情夸张,又补了句:“哦对,前天是我第三次迟到碰上他们了。” 上班迟到并不是什么过分稀奇的事,可徐澈分析的也不无道理。 林序琢磨着,如果他现在也开始上班,绝对会尽可能的不迟到,不扣钱,拿全勤。 生活都不容易,不是人人都是徐澈这样的富二代。 林徐抿抿唇:“你确定那些总是迟到的人和你隔壁工位那大哥状态很像?” “那可不,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一样咳嗽呢!这他丫的是不是什么新型病毒啊?” 徐澈挠了挠头,“嘶,要不我干脆别去上班了?” 林序:“。” 面对神经大条的徐澈,林序轻轻叹了声气。 不知道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一家子,怎么出了这么个傻孩子。 林序:“你呢,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徐澈拍拍大胸肌,“哥们儿身体杠杠的。” 见他确实状态良好,除了太阳穴处缠绕着的黑气,没有别的地方不对劲,林序从抽屉里摸出几张符塞给他。 “这几张符贴身备好了。” “咋的?我也要死了?” “......能不能盼自己点儿好?” “那是最近要撞鬼了?” 林序顺了顺额前的碎发,淡声道:“嗯,差不多吧。” “卧槽!”徐澈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表情有些激动,“那我干脆搬来跟你一块儿住呗,还没撞过鬼,有你在哥们儿放心!” 说着,他又摸出手机,“现在就打电话辞职,哥们儿性命堪忧,这活儿干不了了!” 林序:“......” “这事儿你琢磨好久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一定是疯了 徐澈走了。 给碧霞元君上完香后被林序给赶走了。 徐澈随他一家子长辈,对这些东西是迷信的,上完香直接把钱包里的现金一股脑全塞进了功德箱,仿佛捐了功德就一定能得到神仙的庇佑。 林序也不知道他捐了多少,怕他再乱来,把人给赶走了。 夏日炎炎,电风扇呼呼地吹,吹出来的风却带着暖热意。 林序第十一次从书本里抬起头,啪嗒一下将那不知工作了多少年的电风扇给关了。 天气愈发炎热,最近来道观祈福的人都少了。 心有些浮躁,看不进去书,林序干脆又将那张毕业照给拿了出来。 他和徐澈的中间,赫然夹着个头戴牡丹花的女人。 可当时将徐澈那张毕业照拿出来对比,他的那张上面并没有这个女人。 林序和徐澈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林序拧眉,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确定从芜仑离开后就再没见过这个女人。 难道...... “怎么了?” 庄宴礼的声音。 来得正好。 林序抬头,刚要问一下他的意见,却撞进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 嗯...... “???” 林序别扭地挪开眼,在心底暗骂一声。 刚刚那一瞬间,差点被他帅晃了眼...... 他一定是疯了。 “怎么了?”庄宴礼再次开口,视线落在他手上的毕业照上。 林序回过神来,将毕业照上多出的那个东西指给他看。 “眼熟吗?” 庄宴礼抬手在他发顶揉了揉,“开花店那个?” 桌角装着无脸鬼的青瓷瓶砰地倒了。 林序喉结微滚,不自在地躲开了他的手,将青瓷瓶扶正,转而道:“她不是在芜仑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靖川?” “诡异的是,拍照那天我并没有看见她。” “她真的是人么?” 庄宴礼修长的指尖点在那朵大花上,“还挺好看。” “???”林序蹙眉瞪他,“你没事吧?” 庄宴礼挑眉,“吃醋了?” “......又犯病?” 桌角的青瓷瓶,又倒了。 - 超市里。 蔬菜区,林序刚拿起两颗西红柿,庄宴礼就推着推车过来了,十分殷勤地接过菜。 生鲜区,林序拿起漏网打算网一条鱼,庄宴礼立刻接过漏网,以堪称闪电的速度网起了一条肥美的大鱼。 林序额角抽了抽,“我要小的。” 结完账,林序拎着袋子还没走出收银台,就手上一空。 庄宴礼拎着菜,依旧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个重,我来。” 林序太阳穴突突地跳。 - 厨房里。 林序围上围裙,打算给自己做个鱼汤改善一下伙食,同样围着围裙的庄宴礼就出现在了门口,手里还举着刀。 林序怔怔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庄宴礼轻笑,笑得如沐春风,“鱼杀完了。” 林序立刻扭头看水池,果然,原本蓄满水的池子空了,鱼也不见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林序心底一阵怪异,干巴巴地道:“谢了。” 最终,林序饭也没做成。 庄宴礼原话是这么说的:“有我在,怎么能让你干这些?我心疼。” 此时此刻,林序正坐在房里怀疑人生。 消失几天再出现,庄宴礼怎么跟被夺舍了似的...... 天色渐暗,燥热的风裹挟着两片落叶飞进窗内,缓缓飘落在青瓷瓶边上。 林序盯着那片叶子看了一会儿,没多犹豫地拉开抽屉,取了几张符纸分别贴在窗户和门板上。 没过一会儿,庄宴礼就过来了,抬手敲在门上,发出两声轻响。 林序放下琢磨了一晚上都琢磨不明白的毕业照,抬头,视线不经意掠过他碰过门板的手背,淡声道:“怎么了?” 庄宴礼轻笑:“饭好了,过来吃。” “哦。”林序低低地应了一声,“你先去。” 诡异,太诡异了。 他刚刚竟然在庄宴礼眼底看见了宠溺...... 没喝酒也能醉? 林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警惕地塞了几张符纸进口袋。 手刚搭上门,桌上的青瓷瓶哐当一声倒下。 林序朝桌子看过去。 今天第三次了,就好像不想让他出去似的...... 林序抿唇,走过去敲了敲瓶身,“有什么想说的?” 不如手掌大的青瓷瓶就着林序的力道滚了滚。 林序:“不说?” 青瓷瓶没有反应。 林序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瞧了一会儿,将它立起来,又将落在桌上的树叶搁在了瓶口。 倒像是戴了帽子的小人儿。 阵阵饭香飘了过来,林序没再多耽搁,转身出门。 可刚走出门没两步,脚步硬生生顿在了原地。 林序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回过身,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向门板上那张黄符。 完好无损。 没有损失任何边边角角。 林序黑眸发沉,深深地看了眼在厨房那边忙活的庄宴礼...... - 鲫鱼汤、西红柿炒鸡蛋、红烧排骨。 色香味俱全。 庄宴礼笑得温柔,夹起一块排骨放进林序碗里,“尝尝我的手艺。” 林序瞥他一眼,用汤勺舀起一勺鱼肉。 闻着挺香,却不够鲜。 没吃鱼肉,林序又夹起一筷子西红柿炒蛋,递到嘴边,没吃,又放进了碗里。 这西红柿炒蛋,闻着味道不错,却蛋是蛋,西红柿是西红柿,泾渭分明。 林序盯着桌上的三道菜,忽地想起了那个腰间挂着酒葫芦的谢玄。 在谢玄离开的前一晚,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 巧的是,眼前这桌子菜,和当晚的高度相似。 那晚的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小块小块的,和澄黄的鸡蛋融合得很好。 林序也是后来出发去芜仑前才发现,那晚的饭菜并不是外卖,而是庄宴礼做的。 “怎么不吃?”庄宴礼挑眉,狭长的凤眸里暗含着殷切,“是不合味口?” 林序放下筷子,黑眸里一派平静,直直朝他凝过去:“你怎么不吃?” 庄宴礼:“我不能吃这些,你知道的。” 他面上带笑,语气稀松平常。 听在林序耳朵里却是: [看吧,我早知道他是鬼,我装的像吧。] 一整天都躁动不已的胸腔归于平静,林序不动声色敛起眸底的讥讽,直直地对上那双和庄宴礼没有半分区别的凤眸,缓缓勾唇: “若我非要你吃呢?” - 与此同时,林序的房间内...... 青瓷瓶再次倒在桌面,压在翠绿的叶子上,就着叶子梗的一点弧度,一个使劲,滚落到地上—— 啪嗒一声...... 碎得四分五裂。 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显形,长直的黑发垂在肩背上,从后边看,倒像是个身形窈窕的美女。 刚一现形,她便火急火燎地往门边赶冲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闹鬼了...... “兹拉”一声响,无脸鬼的手被烧焦一小块。 它随手拍了拍烧焦的地方,长发下空白的脸部正正对着门板上那张符。 林序在门的正反两面都贴了符纸,它一个不留神差点中招。 无脸鬼不停地左右歪着脑袋,空白的脸四处转着,似乎是急着要出去。 可门窗都贴了符,以它的能力压根儿闯不出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无脸鬼右手握拳捶在心口,似是在给自己打气。 紧接着,它双手抱起桌子下边的坛子,猛地朝门板扔过去! 坛子上贴着的黄符将它十指烧得焦黑。 门板上的符还贴得好好的,无脸鬼没有停顿,再次抱起坛子扔过去! 一下又一下! 坛子都裂出了道道缝隙,它不知疲倦不知伤痛地继续,仿佛入了魔一般...... - 院子里,明月高悬。 带着点温度的风徐徐吹着。 林序短衣短裤,倒也不觉得热。 他好整以暇地瞧着桌子对面的[庄宴礼]。 五官依旧是那样的俊美无俦、无可挑剔,和正版庄宴礼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眼角眉梢都少了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倨傲。 区别这么明显,他一开始竟然没认出来...... [庄宴礼]轻轻勾唇,满眼宠溺,“我吃不了,你知道的。” “做了好久,味道不错的,你尝尝。” 来了。 就是这种宠溺的眼神。 林序眼神晦暗不明,左侧胸腔一派平静,没有半点躁动。 对面坐着的确实是鬼,可此鬼非彼鬼。 那只老变态不可能事事顺着他,说几句就要嘲讽一下,就连请教个问题都得讨要点利息,更不可能用这种宠溺的眼神看着他...... “砰!” “砰!” 倏地,房间的方向传来两声碰撞声。 林序疑惑地扭头看去。 木制的门板正一下下晃动着。 屋子里有东西? 一旁,[庄宴礼]贴心道:“需要我帮你解决?” 林序懒懒地扫他一眼,“不用,先看看。” 这只盗版鬼目的不纯,连庄宴礼都敢假扮,林序暂时不打算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 “砰砰!” 撞击声仍在继续,林序却丝毫不慌,思绪渐渐飞远了...... 这个假的庄宴礼刚出现时,他正在看毕业照,上面多出了一个戴着牡丹花的女人。 林序翘着二郎腿,修剪齐整的指尖一下又一下、无意识地点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嗒嗒”声。 当时[庄宴礼]说了什么来着...... 还挺好看? 层层迷雾渐渐被吹散,仿佛只隔着一层纱,掀开就可以窥见事情的真相...... 林序薄唇微勾,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圆月,亮起了点点星光...... 就在这时,哗啦一阵碎裂的声音响起,什么东西破门而出,急速朝这边奔来! 速度太快,看不清模样。 林序手迅速伸进兜里捏住符纸一角,准备在那东西冲上来前将其制伏! 可还没等他出手,那东西就直愣愣地定在了原地,浑身瑟瑟发抖...... 林序侧目,见[庄宴礼]正冷冷地盯着它。 林序撇嘴,不咸不淡地在心底评价: 倒是有几分威严,只是比起正版,还是差远了。 回过头,几步远处站了一只白衣女鬼,脸部是一片空白,又长又直的黑发快要垂到地上...... 林序眼眸微眯。 这无脸鬼怎么跑出来的? 只见它抖着身子,空白的脸拖着长长的黑发,不断在林序和[庄宴礼]之间来回转动。 隔着几步距离,林序都能感受到它的恐惧...... 这个假的庄宴礼有这么恐怖么? 它当初见到正版的时候,都没有被吓成这个样子...... 无脸鬼脑袋左转右转,越转越快,再转就要转成陀螺了。 林序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闻言,无脸鬼定在原地,空白的一张脸正对着林序,接着咯噔咯噔跑到了林序身后,继续瑟瑟发抖。 林序:“......” 他属实没想到两月前差点杀了自己的无脸鬼现在竟然在寻求他的庇护...... 而对面的[庄宴礼]则眯起眼睛,凉凉地盯着林序身后的无脸鬼...... 还没等林序回过味来,房间那边又出现了新的动静。 木门彻底敞开,一个戴着兜帽的小孩缓缓步出房门。 月光遥遥照下,照亮了它那被大火烧灼过的狰狞的脸...... 下一秒,一只又一只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每一只都戴着兜帽,面目狰狞,整齐得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庄宴礼]挑眉,“这些,是你的宠物?” “......”林序眉尾抽了抽:“闹鬼了......” [庄宴礼]:“需要我帮你解决?” 林序抬眸看向他,刚要说话,背部便被轻轻一戳。 是无脸鬼。 它今天一直在制造动静,究竟在表达什么? 想提醒他眼前的庄宴礼不是真的庄宴礼......? 他面上不动声色:“刚才是开玩笑的,这些都是我特意带回来给你吃的。” “饿了没?” [庄宴礼]浅笑:“果然,你最心疼我了。” 林序:“。” 顶着这样一张脸跟他说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有点想吐。 庄宴礼知道了会撕烂它的吧...... [庄宴礼]对林序的内心活动毫无所觉,脸上扬着笑,宠溺的目光柔柔地落在林序身上。 “啧。”林序收回视线,敛起眸底的情绪。 [庄宴礼]立刻关心:“怎么了?” 林序随意摆摆手:“没事。” 只是没想到能在庄宴礼这样一张帅得客观的脸上,看见油腻的表情...... 有些膈应。 没有理会一直跟在身后的无脸鬼,林序径直走向那一堆从坛子里跑出来的鬼...... 徐风眼睛看不见,却准确地找到了林序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你打算做什么?” 林序懵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第一百二十四章 腌酸菜 一人多鬼对峙了半天,看见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景象,才终于厘清楚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无脸鬼想要出门,却迫于门上有符出不去,便用坛子撞门,将坛子打碎了,门上的符纸也因碰到徐风而化为灰烬...... 林序盯着一屋子狼藉,冲[庄宴礼]勾勾手。 [庄宴礼]几乎是瞬间就扬着笑凑了上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林序有些不习惯庄宴礼的皮囊对他这般殷勤,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可以帮忙收拾一下房间?” [庄宴礼]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发顶,语调温柔,“当然,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林序:“......” 呕—— 明天炒菜不用放油了。 将[庄宴礼]忽悠去收拾房间,林序这才转身看向那一群鬼。 一群戴着兜帽的鬼中间,围着一只白衣无脸鬼,场面颇有些热闹。 此刻,无脸鬼正手舞足蹈的,格外激动,时不时伸手指指房间里的人。 在坛子里关了一段时间,长期和林序、尤其是庄宴礼待在一起,徐家众鬼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再没有了报复的心思。 见林序过来,众鬼自觉让开一条道。 无脸鬼也停下了激动的手舞足蹈,顶着一张空白的脸对着林序。 林序单手背在身后,蹙眉,“你们能听懂它的意思?” 众鬼纷纷点头。 鬼群中个头最小的徐小四走到林序身边,声音极轻道: “它意思是,屋里那个男人是冒牌的!叫你不要相信!” 林序挑眉。 所以无脸鬼今天弄出这么多动静,都是因为担心他? 好诡异的念头...... 为防被屋里冒牌的庄宴礼听见,林序没有出声,只抬手至腰间,往下压了压,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要声张。 他暂时不打算揭穿这个冒牌货,想看看他假扮庄宴礼接近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身上除了灵骨,难不成还有什么值得鬼怪垂涎的东西......? 眼见着房间快要打扫干净了,林序看向失了眼睛的徐风: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把你们的事处理了。” “是想投胎还是怎样,只要你们不作恶,我可以帮一把。” 徐风声音依旧沙哑,始终保持着死前被烧坏的样子,“继续把我们关回坛子里吧。” 周围众鬼纷纷点头。 就连叛逆的徐小四都猛猛点头。 林序额角突突地跳,“你们当是腌酸菜呢......” 徐风沉沉地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带着我徐家人铸下滔天大错。” “我们这样罪孽深重的野鬼投不了胎,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关起来,还能为过往赎罪。” 林序挑眉。 没想到这徐风在坛子里关上一段时间竟找回了一丝人性,开始忏悔了...... 林序抿唇想了想,又看向鬼群中间的无脸鬼,“那你呢?” 无脸鬼胡乱挥着手,重重点头。 徐小四立刻翻译:“他说他想和我们关在一起!关在同一个坛子里!自己住一个瓶子虽然宽敞,却很无聊!” 林序:“......” - 月明星疏。 林序洗漱完坐在窗边看书。 [庄宴礼]寸步不离地陪在一旁,一会儿给他倒杯水,一会儿给他扇扇风,格外殷勤。 在[庄宴礼]第十九次将一碗白糖西红柿递上来时,林序终于合上了书,好整以暇地盯着眼前这张和正版堪称一模一样的脸。 “你到底想干嘛?” [庄宴礼]挑眉,随手将白糖西红柿搁到了桌上,“已经很晚了,我只是不想你太累。” 林序眼眸微眯,假装狐疑地瞧着他,“你变了。” “你以前从不会主动做这些。” 原以为它至少会露出些马脚,谁曾想它竟没有丝毫害怕暴露的意思,英俊的面孔上一派从容。 “那是以前。”它长臂一伸,将林序的手裹住,深情款款:“现在我只想每分每秒都守在你的身边,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遑论只是做这些小事伺候你。” 林序垂眸,敛起眼底一片嫌恶,手上起的鸡皮疙瘩却怎么也遮不住...... 林序:“可以吐么?” “?”[庄宴礼]表情有一瞬开裂,满眼写着:他竟然不觉得甜?他竟然想吐? 林序勾唇:“睡了。” - 乌云缓缓遮住月亮,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忽闪忽闪,似是在向晚睡的人们道“晚安”。 白炽灯骤然熄灭,窄小的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林序和衣躺下,闭目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没一会儿,[庄宴礼]也窸窸窣窣上了床。 摸不清它的实力,林序略有些紧张,掩在被子底下的手攥紧了法尺。 这只鬼和庄宴礼一样不怕黄符,不能用一般的方式对付它。 法尺能伤到庄宴礼,自然也能对付眼前的盗版庄宴礼。 若是不能...... 林序深吸一口气。 撞上比庄宴礼更厉害的鬼,算他点背。 [庄宴礼]平躺在林序身边,胸腔明显地起伏着,眼底闪烁着激动、兴奋、迫不及待...... 直到眼底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将要磅礴而出—— 它再也忍不住,长臂一伸,将林序整个身子揽进了怀里,缓缓地凑上去...... 没有熟悉的冰凉气息,林序淡淡道:“远一点。” “你口臭。” [庄宴礼]僵在原地:“???” 安静了一会儿,林序率先开口,语气稀松平常:“今天这么殷勤,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 [庄宴礼]轻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说。” “想吃了你。” “真话?” “这是我的心愿。” 话音落,林序恍惚间听见两声阴冷的咯咯笑声...... 他依旧闭着眼睛,大脑飞速运转,在思考冒牌货这几句话的真假。 想吃了他......如果这真的是它的目的...... 也是为了灵骨来的? 这未免有些大费周章了。 “我可以吗?”边上的它嗓音微微尖锐,已经不太像庄宴礼的声音了。 林序攥紧了法尺,偏过头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那眼底的欲望都快要溢出来了。 是真的,在看美食的眼神。 林序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庄宴礼曾说的: [对于它们来说,你就是饕餮盛宴。] 林序勾唇,轻轻道:“可以。” [庄宴礼]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一个翻身隔着被子将林序压在身下! 俊美无俦的脸缓缓下压—— 就着朦胧的月光,林序看见它闭上了眼。 林序笑意瞬间收敛,喉头发紧,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在它将要完全贴下来那一瞬间,迅速抽手—— 法尺直直地朝它后脑勺插下! “啊啊啊啊啊——” “!!!”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间屋子,也闹走了窗外树梢上栖息的鸟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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