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爱特工花样多》 【123】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 果然在这天半夜里,知名论坛里发表了一个花痴香水的贴子,标题耸动地用了两个人的广告名字,主楼还用了那幅镇楼图,下面一系列花痴的跟贴,不知道在哪一楼开始,某个圈内人心黑手冷地抛了一张暧昧照,恰好是那天包厢里的照片,阮昔分明记得施清华是准备拿去放媒体的,怎么会在民间流传出来? 她问施美人,他却笑得纯良,“越是看不清炒得越厉害,如果坦坦白白,什么都告诉别人,那还有什么好炒的?” 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一点一滴的积累才会造成爆发的效果。 好在,阮昔的人被未被踩下去,不知道是广告的质感太好,还是戏剧的效果太强,或是照片给人的感觉很自然,她终于可以成为施美人的绯闻对象站稳了一席之地。 仅此,还不够。 施美人不喜欢住处被打扰,把阮昔安排到了银色酒店里住着,行踪一直保持着神秘。 阮昔继续在经纪人的安排下出席一些活动,接了两个广告,但并没有再和施美人共同出现在任何一个场所,哪怕隔着百来米的距离,这让媒体和粉丝蠢蠢欲动的心遍受着煎熬。 不光逮不着两个人一起暗送秋波的画面,连两个人同在一个场地的照片也找不着。 哪怕隔着十万八千里,也不可能PS个两人拥抱的照片混淆视听吧?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总算迎来了新剧的开机仪式,如此还一波三折,阮昔就早就确定已经要出席的,但是施美人的档期排不开,几经波折才勉强到场,也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饶是如此,粉丝的眼泪也差点淹了某某影视城。 足以再一次证明施美人的人气果然不是盖的! 阮昔被小乔的声音吸引着,手里捧着热茶不咸不淡地喝着,不时有几个陌生的艺人过来打招呼,她比不上别人有知名度,于是统一做款款笑容状,和她们互相打着招呼。 天气越来越冷了,她确定自己看到剧本之后。 发现,这部戏应该会拍得很坚难……因为,这是一个夏天戏。 先不管那些古代动人的才子佳人故事是怎么被编剧写成这样狗血的,她发现这所有的季节都在夏日炎炎的时,心有戚戚焉地搂了搂衣服,好歹秋天早已经过去,冬天也来了,那么……春天也不远了吧。 既然春天不远了,那还愁夏天不来吗? 她积极地期待着,让小乔再给她备个暖水袋,苍白着小脸看向一脸不惧冷的施美人笑着走向高台,瘦高的身形衬得像个衣架子,全身上下也数不出多余四件的衣服来。 真是强人。 小乔默默在旁边花痴,自从阮昔说了些话以后,她就不再在阮昔面前光明正大的花痴了。 肯定是害怕阮昔打击她吧! 看来那句的毁灭性还蛮大的。 不过,她对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很积极的,对阮昔的隐私也很注意,做事又认真勤快,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助手。 此时,施美人笑了几句,从高台上站起来,阮昔敏感地发现以为自己为圆点,方圆百米内都安静了下来,包括从一开始就叽叽喳喳没停过的某个笑得花痴乱颤的女明星。 投射过来的目光,陡然殷切了起来。 虽然,阮昔不觉得施美人真是高岭之花,但他却是演艺圈里不得多得的人才。 有这么一个人让广大女人花痴,并且不感伸手染指的存在,还真是个异类。 如果她们看到他私下放荡不羁的一面……阮昔顾自想,没发现施美人已经顺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还维持着淡定,没发现羡慕的啪啪啪目光变成了“嗖嗖嗖”的暗箭。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施美人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又缩短,在阮昔面前深情道,“很久不见了,这次和你合作,一定会很开心。” 清早才见过面……阮昔就不吐槽他了。 装出新人神经紧张的样子,“我也是,不过这是我的第一部戏,可能很多地方不够到位,希望您不吝指教啊!” “那是当然。” 他微笑一笑,“我,最,喜,欢,指,导,新,人,了。” 这几个字,他用了两倍的力气来说,震得阮昔身上一颤,莫名想到了剧本上那些狗血又矫情的船戏,顿时酥麻得动弹不得,“谢谢,谢谢。” 新人垫脚艺人的血泪就是,就算大牌用各种盛气凌人的表情来压你,那也不得不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心满意足说完了,他不带一云朵飘走了。 然后,阮昔的身边围满了居心叵测者,个个笑容满面,温柔和善。 回程之前,阮昔猫在座椅上打瞌睡,这种天气既干且冷,脸上擦了再多的润肤霜也经不过这风呼呼的吹,小乔坐在旁边替她整理行程,“今天回去之后,下次要多带点东西过来了。” “多带点衣服吧。” 阮昔困倦说着,“这种天气真难过。” “拍戏就是很辛苦的,周期又长,但好歹是个电影,比起磨人的电视剧要好多了。” “嗯……”这种剧本,如果拍成电视剧估计就没人看了吧。 她严重怀疑这剧本压根是施清华故意接的,知道是男欢女爱,光看到一系列的剧情就鸡动了,压根没管别的!然后一脚伸踹,就把她踹进了火坑! “对了,阮姐,最近那伙人想约见你,都被我拦回去了。” 半眯的眼眸突然睁开,阮昔的笑容像偷了腥的猫,“还真沉得住气啊!” 施清华动用了各种手段,只求让她各种安全,厉爵修的人用尽心力也没办法约见她一面,偏偏不能所得,再加上厉爵修还有自己的事要做,那些义兄们的麻烦不断,他也没这么空。 因此,阮昔的日子过得还逍遥。 收拾得差不多,上了车才突然发现有条围巾拉下了,阮昔本来想说算了,其实这条围巾是在国外的时候,厉爵修给她系到脖子上的,阮昔没想这么多就围到了国内。 现在,又围到了开机仪式…… 等到小乔非说要回去拿,她才陡然回想过来。 又有点心神不宁,过了好一会儿小乔也没回来。 一转眼,某个灰色的人影却从车外敲门。 阮昔微愣,打开了车窗,看见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在外面,小脸被冻得红酡酡的,像染了胭脂的颜色,她笑眯眯地和阮昔打招呼,“我叫纪嫣嫣,阮姐姐你好啊!” “嫣嫣你好。” 她长得这么漂亮,阮昔应该对她有点印象,但是搜寻了半天也没发现她的影子。 “你是这部戏的演员吗?” “不是不是。”纪嫣嫣摆了摆手,“我就是来玩的,听她们说你和施大神的关系不错,能不能帮我要一个签名呢?” 施清华虽然是高岭之花,但对粉丝还是很亲善的,有人要他一定会满足,阮昔问,“你刚刚怎么不找他要呢?” “我来得晚了点,没碰到他。” 说起来也真是不巧,就晚了几分钟而已,“我是专门过来看他的,没想到堵车来晚了,要不然就亲自找他了,阮姐姐,你会帮我这个忙吧?” 漂亮的少女双手合十,脸蛋可爱得要命,“求求你了,我可不能空手回去啊!” “呃。” 阮昔也不是不帮忙,只不过人都走了,她也没什么办法啊。 “要不然,我下次带给你吧,你留个地址给我。” “可是我父母很反对我追星,收东西不太方便啊。”她皱了皱眉头,“而且我离这里很远,还要连夜坐车赶回去呢,要不然您先帮我要了,到时候我亲自来拿?” “这……”这哪方便了。 “你没有朋友什么的?帮忙代收一下吧。” “嘤嘤嘤,我就知道阮姐姐一定会嫌我烦的,我就知道……” 少女张着娇艳的脸蛋,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哭就哭,简直叫了阮昔一跳,她可比专业演员还会掉眼泪!她只好答应下来,“那你得留个电话吧,要不然我去哪找你?” “嘤嘤嘤,我父母反对我追星,把我的电话给没收了。” 阮昔脑门降下三条线,就这么个漂亮又天真的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千里迢如赶过来的?一路上没被拐卖真是奇迹了! “要不然,你先等一等,我让工作人员帮忙联络一下,也许有人有施美人的签名,让她们带给你。” “……我知道的,你们肯定是为了敷衍我,不让我伤心,可是我不要这种敷衍……” 说单纯,有时候也挺聪明的,汗! 阮昔就是这样打算的! 反正施清华的字也好看不到哪去,随便让个人模仿就算了,先把小美女哄回家再说! “阮姐姐……嘤嘤嘤……” 她的头都痛了…… 小乔回来的时候,她俩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小乔一听很热心,“这好办啊阮姐,我刚好有一堆呢,就让这个小姑娘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别说一张,十张都有,到时候再让司机送她去机场,这样不就完了吗?” 说得也是。 【124】神秘的粉丝 阮昔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这里山高路远,把她一个小姑娘留在这里也不放心。 等她上车后,小乔把寻来的围巾递给了阮昔。 阮昔看了一眼,想把它收进袋子里。 却不料,被纪嫣嫣一眼看到了,眼含羡慕,“这条围巾真漂亮啊,是你的恋人送给你的吧?” 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为嘛一下子就猜中了?震惊的阮昔收拾的动作停在半空,停了一下才说,“不是,这是我自己买的。” “阮姐姐你别骗我了,我虽然年轻但是眼睛亮着呢,这围巾的牌子很低调但是钱可是一点也不少,” 说实在的,阮昔也是这么学得的。 不过,她怎么盯着这条围巾不撒手了呢? “而且每卖出一条都会做一个小记号,一般也只有恋人才会有这样的心了,一般人哪能啊,我看也不像阮姐姐你自己买的。” 阮昔敢拿脑袋担保,这一定是厉爵修某个属下去买的。 当初他买了那么多奢侈品,阮昔到头来一样也没戴,全关在保险箱里生虫,也只有这条围巾有那么一点保暖的价值了,现在,她发现就算一条围巾也够招眼的,把它打进冷宫的愿望一升起。 纪嫣嫣惆怅的声音继续道,“如果,我喜欢的人也能送我一条这样的围巾该有多好啊!” 她的手越发放不下去了。 也许,送给纪嫣嫣,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不会再烦心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也不会出现在媒体面前,阮昔犹豫了一下就递给她了,“那转送给你吧。” 幽幽地把她的手给推了回来,纪嫣嫣道:“谢谢阮姐姐,我不要,不是恋人送我的,我不要。” 还挺执著的。 阮昔就往袋子里一塞,踢到了角落里,开始苦口婆心,“嫣嫣,你还小,追星确实要不得,现在还在读书吧?你一个人出来家里肯定会着急的。” “哼,他们才不会呢。” 看来还是一个家里宠坏的小公主。 “外面坏人多,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啊?” “阮姐姐你不就是一个好人吗?” 阮昔还想说,前头的小乔莫名地咳了一声,她只好把话都塞进肚子里了,花季少女的心思太难解,她还是不要做那个多事佬了,小乔就是前车之鉴,事业女性都劝不了了,哪怕一个小妹妹? 时间过得很快,纪嫣嫣一路表现得很淡定,从上车上后就没表现出丁点的兴奋之情,阮昔还以为她是天生就这样,没想到,进了银色酒店,发现她的目光微妙了起来。 隐含某些自得。 这……好像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于是,她留了一个心眼,“那嫣嫣和我在这里等吧,小乔你上去快点下来。” “哦好的,嫣嫣你等会儿。” 小乔觉得这样也好,免得一起上去,没料到纪嫣嫣却滑头地在她旁边一扯,把她的衣服给攥住了,“不要嘛,一起上去好了,反正在下面也呆得很无聊。” 阮昔笑笑,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复又拉回。 “这里毕竟不比外面,一般人不能上去,还是乖乖在这里等吧!” “不!我不要嘛!” 知道她想挣扎,阮昔的手劲很大,硬是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站着,她个子不低,和阮昔站在一起足足高半个头,差点郁闷得她吐血……但还是不得不搂住她的肩,拖到大厅的贵宾厅坐下来。 让人送了两杯奶茶上来。 阮昔把热气腾腾的杯子递给她。 纪嫣嫣的眼睛骨碌直转,视线方向一直顺着小乔消失的地方死不放弃,没有伸手接,“我不喝,我们还是陪她上去吧,让她一个人跑上跑下多累吧。” 说着,人已经半站了起来。 阮昔看穿了她的鬼主意,哪能让她起身,向酒店服务生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打电话去了。 没过多久,小乔就气喘吁吁地从电梯里钻出来,对着纪嫣嫣甜甜地笑道:“好啦,我还特地拿了施美人的单曲CD,可是限量版的哦,我有好几套,就送你一套好了。” 赫然还没有开封,阮昔陡然发现粉丝也是要下血本的…… 东西已经到了眼前,纪嫣嫣有点耷拉,完全看不出一点儿喜意,但她还是接到了手里,说了声,“谢谢小乔姐。” “嗯,不用客气。” 同为施美人粉,这就是互助的情谊啊! 阮昔一直打量着她的面部表情,发现纪嫣嫣还是有点不死心地往那头看了看,打定了主意盯紧她,“现在我派司机送你去飞场吧?” “不……不用了。” 她连连摆手,倏地捂着肚子露出为难的表情,“怎么办,我突然有点,有点痛,能不能借卫生间一用?” “没关系,我带你去。” 小乔很热心地道。 这点把戏还真不够看的,阮昔根本没放在眼里,但是还没看出纪嫣嫣的目标,小乔很肯定会放跑了她,阮昔不得不出声阻止,我也正想去了,小乔,你不用管我了,去忙你的吧。 在银色酒店,她也根本不怕纪嫣嫣耍什么把戏! 更不忌,还有施美人呢! “呃,阮姐姐也要去?” 阮昔眉毛一挑,“不行吗?” “行……当然行。” 她不敢说什么,乖乖地跟着阮昔去了卫生间,然后……阮昔洗了个手,理所当然地等在了门口,她已经看过了,卫生间只有一个小气窗,除非纪嫣嫣会攀爬,还会缩骨,才能从那个小窗里钻出去。 果然……五分钟后,一脸黑的纪嫣嫣是真蔫了。 灰头土脸地从门内出来,一眼瞅到阮昔,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某腹黑女笑眯眯,“嫣嫣,是不是冷啊?冻到了吧?” “没……没有。” 如果不是纪嫣嫣提醒,阮昔还不会注意她的衣服呢,为嘛她对那个牌子熟到这个地步,为嘛她穿得挺低调却让人眼前一亮,对财富也兴趣缺缺,其实只是因为她根本就是个富家女。 哪还会有什么信息障碍,肯定是因为为了躲家里人吧。 不过,只是追星……这代价还真大。 都快变成女情报员了。 “那,我们走吧。” “哦。” 再没什么好说的,纪嫣嫣在她爱的关照下,一路被押到了门口,目视着护送的车子绝尘而去,不到一秒钟,某英俊型男就从旁边的车子里钻出来了,那一霎间的速度堪比刘翔,如果他去参加奥运,就没刘翔什么事了! 从来没有看过施美人怕过什么人,躲过什么人。 阮昔脑门里灯泡一闪,满心的促狭汇聚成了一曲高歌,正待引亢高歌,型男一伸手,直接把她拖回了房间……直到房门带上,才后知后觉发现只剩孤男寡女了。 “昔昔,师哥求你一件事。” 斜睨他一眼,阮昔笑得很愉快,她就知道一定有古怪。 “你说吧,咱俩谁跟谁,哪能不答应呢?” “……昔昔,你别露出这样的笑,我有点害怕。” 摸摸他的肩,阮昔表示,害怕就对了,不怕才不正常呢,施美人主动把把柄送到她手上,她怎么能不表示一下自己的愉悦之情呢。 “师兄,你就直说吧,我嘴一向很紧。” 施美人知道,现在也没人求助了。 “就刚刚那个小姑娘,那个叫雅子的小姑娘……” “等等。”阮昔及时打断他,“雅子,她不是叫纪嫣嫣吗?” “……她用的是化名。” 阮昔囧了一下,点头表示,“全名?” 施美人知无不答,“纪藤雅子。” 阮昔无力了,好歹姓是对的。 “她后台很厉害,在日本基本没人敢得罪,不知道怎么缠上我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已经在国外闹了好几次,每次都被压回去了,可她偏有本事再溜出来!” 看来,他深受其苦,所以表情很是辛酸。 “她才十五岁,我能做什么啊?那不是那啥啥吗?” 阮昔不耻,原来他忌惮的是这个。 “可是我看她一点不像日本人。” “那是当然,她是养女,但是养父母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儿,当然宠成宝贝疙瘩了。” 原来如此,阮昔摸了摸下巴表示,“你想干嘛?我都已经把她送回飞机了。” “别想了!她现在知道了我的老巢,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走了,八成在机场又溜了,不出两个小时,铁定回来!” “她进不来的,你怕什么?” “我怕?我怕个P,她满脑子都是怪主意,我根本办不了她,到时侯父母找来又是一场恶战,除非在她父母过来之前,得有人看着她。” 阮昔呆住,“你不会让我?这场剧马上就要开拍了,我哪有时间。” “指望你当然不行!不是还有小乔吗?”施美人干脆地要人,“你把她给我用。” 这是什么馊主意啊,把小乔借出去了,她哪还有顺心合用的助理啊? “你还是随便找个人吧,师兄,我可帮不了你了。” “……要不,还是你看着吧。” 其实把纪藤雅子放在阮昔身边,施美人还是很放心的,这个小姑娘脑子里的主意太多,只有阮昔才能把她看住了,就算跟前跟后也没关系,最多说是收了个粉丝在旁边当助理。 做些琐碎的小事,这在艺人界也很常见了。 阮昔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昔昔,你真好。” 阮昔笑,“别恭维我,你早发现相机被我拿了吧,要不然还能这么镇定?” 【125】缠绵的戏份 “里面真没有什么。” 他只能这么说,摊了摊手,“如果你开心,就自己拿着玩吧。” 想提前打预防针,阮昔可不吃他这套,“雅子的事是一笔,和你帮忙的事扯平了,先前的协议作废!” “那不行,那我不亏大了吗?” 听罢,阮昔又好气又好笑,“你亏什么了?又没让你出卖色相,闹个绯闻而已,还真当自己是牛郎了?” “如果我是牛郎,你连出场费都掏不起啊!” 不管怎么说,施美人都不同意,阮昔只好作罢了。 一如他所料,纪藤雅子回来得巨快,像脚下踩着风火轮似的,在酒店门口大哭大闹,发现进不去后,又转头佯装成客人进来,那当然更进不来了,阮昔急匆匆让小乔下去接她进来,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的套房小间。 把她安排到隔壁,不方便就近监视。 纪藤雅子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楚楚可怜的。 阮昔带她到房间里休息,又告诉了一些事宜,最后叮嘱她,“你如果不想走也可以,我不为难你,不过你得帮我做点事情,到时候就可以见到施美人,还可以看他拍戏,前提是,你要听话。” 她怎么有种在教女儿的感觉……这一定是错觉。 “哦。”纪藤雅子也不说好,就应了一声。 她还想说什么,小乔推门进来了,笑嘻嘻地,“从今天开始,我有同伴了,你以后就做些轻省活吧,放心吧,小乔姐会罩着你的。” 陡然睁大了眼睛,纪藤雅子问她,“我住哪里?” “我住在下一层,怎么了?” “那!”她立刻举手,小脸蛋红扑扑的,“我要和小乔姐住一起。” “是啊,那也好。” 小乔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觉得凑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的。 阮昔无情地反驳了这个要求,“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是被压迫的两个女性同胞共同的呼声。 “因为……这是我定的。” 她最大,当然只能听她的。 阮昔什么都不解释,让纪藤雅子满肚子的理由都吞了回去,一脸便秘地瞅着她,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去睡觉……是的,她只能回去睡觉,因为对任何娱乐节目不感兴趣。 她的人生,就是绕着施美人转的。 施美人那是太阳,她就是月亮……除了那星球的凹凸表面,她充满了所有月亮本色的宁静和美色。 阮昔其实真想说,施美人真是走狗屎运了。 厉爵修怎么不和她一样追着自己后面跑呢?不过,她相信这天不会远了。 因为新剧已经开拍了……而且她确定厉爵修的爪牙一定渗透到了剧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脱他的耳目,更不用说第一场就是激情船戏的铁一般事实。 雪,竟然下雪了。 裹着厚衣服,阮昔红肿的手指拿着剧本的第一场无比纠结。 大冷天拍夏天戏也就算了,怎么第一场就是这么激情无比的戏? 这是谁写的剧本? 小乔给她捧了保温杯过来,又给她补了一遍唇红,“天气太干躁了,阮姐,你还行吗?” “我没事。”不行也得行啊。 为了表示两个之间的纯洁关系,阮昔和施美人一前一后到了片场,换过衣服做好造型,揣摸好剧本就该开拍了,好歹是在室内,对着一堆的工作人员,阮昔身上的两层纱也起不到会很御寒的作用。 伏身在轻薄的丝绸被里,轻微地发抖。 还要香肩微露……她能说,这个姿势很诱惑吗?到底要怎么样表现才像不是刻意勾引男主呢? 换了个方向,阮昔保持着高职业水准的姿势,漂亮的长睫微颤着,诱人心醉,层层纱绢遮不住的雪色肌肤,似有若无地松散开来,漂亮的锁骨恰到好处呈现。 导演一声开始。 所有人各就各位,灯灭了,盈造出黑夜的迷思来。 万物俱静,在这一片温柔得让人沉醉的氛围里,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后,一个穿着锦袍长靴的高拨男人迈步进来,隔绝视线的雪色屏风点点怒梅跃然纸上,透出点点生机。 与这炎炎夏日所带来的酷暑呈现出极为相反的差异。 他眉头动了一动,叫了一声,“秦沁。” 塌上的人睡得正香。 一如他所料,英俊的男主角走过去,在一片知了陡然的嘈杂声中,把睡美人抱到了怀里,大片的绢纱拖曳于地,拖出长长的白色影光,似乎比窗外的月色更为皎洁。 在这样的温柔里,睡美人也慢慢醒了过来。 纱帐垂下,两人齐齐坠入迷雾里,缠绵至极。 这个角度十分不好拍,离得太近了吧,没有美感,离得太远了,根本看不清蠕动的人影,阮昔眼前晃荡着白光,那是摄影的镜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人都快僵硬了,才发现伏在她身上的某个男人噗嗤一笑。 “你要不要这么,嗯?纯情?” 他用手指戳了戳阮昔肩上的肉,果然都硬成石头了。 阮昔咧嘴一笑,死命捏他的腰。 于是,这场船戏在一场闹剧中轰然崩塌。 施美人遗憾地在她面前表示,“昔昔,你的演技还需要加强,离自然还有很长的距离。” 只要不拍这种脱衣服的戏,阮昔会确保比谁都自然! 可惜,没人肯听她的! 当然,小乔和纪藤雅子围上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真切的温柔,小乔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就是同情了,“阮姐,我知道,对着施美人确实很难发挥,他那么帅了,对着一定会有压力的。” 听完,阮昔挑挑眉不可置否。 纪藤雅子就直接多了,“你是不是喜欢他,才会拍不好的?” 这个世上有一种发现,越是对着喜欢的人,越是没办法做戏。 纪藤雅子以前也听过种说法,淡淡的酸在心里发酵,但她还是识相地没有说得太过份,没料到阮昔口里的热茶喷到了她的脸上,一系列的狼狈过后,阮昔再说什么辩驳之词她都不信了。 中国人有句老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她在片场大闹,请忽略掉她一个小女孩怎么会这么大的本事,事实上,她攥着电话拨给了爹妈之后,气馅十分嚣张的导演立刻就妥协了,嚷嚷着,“算了算了,这场戏后面再拍,跳过去跳过去!” 阮昔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直竖大拇指。 “闹得好!” 不过,考虑到施美人的计划流产,她又莫名有些惆怅。 虽然这场戏暂时不拍了,但是某些亲热镜头看起来十分养眼,小人的施美人还做了存档,在阮昔几经义正言辞,甚至拿纪藤雅子作威胁,也没法让他把照片给交出来。 于是,拍戏三天之后……剧组迎来了贵客。 恰好这一天,阮昔因为染上了感冒没有过来,剧组把她的戏份都放到了后面拍,某个极为厌恶公众场所却忽然大驾光临的男人摘下墨镜的时候,导演几乎是五体投地地飞奔而来。 迅速被老胡定在了一米开外,“我们厉少不喜欢见生人,阮小姐呢?” “呃?阮?阮昔?” 反应过来的导演在下一秒说了实话。 “阮昔生病请假了,所以今天不在。” 闻言,老胡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生病?什么病?” “据说是感冒。” 其实导演哪知道这么多……说不定是吃不了这个苦,所以休养个几天,他说完,结果就看到厉爵修头也不回地走了…… 窗外的世界总是那么美好,特别是生病的时候,小乔跟在阮昔后面像老妈子,一刻不停地给她弄保暖防寒物品,阮昔感慨,自己的体质好得很,从来不生病。 想不到好日子过多了,竟然这么娇气。 一场大雪就把她给淹没在感冒的海洋里了。 鼻塞,真是难受啊。 突然觉得痒痒,阮昔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绝对是有人在骂她吧! 是哪个?等她揪出来,一定让他好看! 最有可能的肯定是施美人了……谁让纪藤雅子非要跟着他呢?完全不顾自己究竟是谁的助理,像膏药贴住他了,他不骂阮昔才怪呢?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 钻进车里的厉爵修,摘掉了脖子上的围巾,抚着上面的纹路看着,让老胡显得有点惴惴不安,“对不起,厉少,是我的情报没做到位。”他早该查到阮小姐今天没有来拍戏的。 “不关你的事。” 窗外白雪纷飞,好似满世界都是这样轻盈的雪花。 迷离又动人。 他抖上抖身上落下的几片雪,神情若有所思,“回去吧。” “需要去看一下阮小姐吗?” “哼,她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吗?” 老胡打了个寒颤,陡然觉得这句话莫名泛着黑色的煞气,但这段日子厉少的脾气一直是这样淡定,就算阮小姐风头出得再大也无动于衷,在他们以为厉少并不把她放在心里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叠照片……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周六的下午,富丽堂皇的金色宫殿里,厉少正和生意上的伙伴碰杯聊天,没想到有人拿了一封信过来,里面装着满满的照片。 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眉眼处皆是一片冷漠,香烟挟在手里迟迟未落,颜少轻笑,想替他打开,却被厉爵修漫声制止了,对着送信的人轻启薄唇,“你说,这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126】适当的刺激 那人有点害怕,根本不敢看厉爵修的眼睛。 微躬着身子,眼神闪烁,明显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角色,还算不上什么人物。 厉爵修也懒得看他一眼,“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是……是一个男人。” 其实他哪接触得到核心人物,不过就是跑跑腿罢了,金色宫殿能让他进来,一切全仗着厉爵修的势力,怕耽误他的事情,门口的保安才没敢阻拦,谁都知道厉爵修的行踪成谜。 除非真的盯住他的行踪,不然也不会这么巧。 恰在他和别人聊天,心情正好的时候,送上这么一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光是看看,鼓鼓囊囊的,不像是信。 两人已经在这里消磨了一会儿,开的酒喝掉了大半,厉爵修太阳穴微微跳动,酒意薰人,伸手拿起了信封,道了一句,“你滚吧!” 那人忙不迭地跑掉了。 老胡也跟着退了出去,躲身将门带上。 包厢里很大,大得有点空旷了,色彩斑斓的装修里,暖光照人,脸上的神情会被模糊掉,看不清脸上的细微,深知他对女人过敏,颜少牵就地什么女人也没点,只是清静地喝喝酒,见状笑道,“只是一封信,你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厉爵修才刚刚将照片抽出。 方向背着颜少,他什么也看不到,问了一句,“是什么?” 其实他心里痒痒的,倒是很想看一眼。 才转了脖子,探头去看,男人把照片撕了个粉碎,一点点丢进了酒杯里,看着酒水溢出来,“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真把他当傻子啊! 颜少不高兴了,“我说,你可不是一张照片,而是好几张,你就不让我开开眼?” “污人眼睛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厉爵修说完,盯着满满的杯子,突然站起身,把外套拾了起来,搭在臂腕里,“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哎,你不是吧?” 一年到头难得有机会坐坐,才几分钟就要跑了?男人的声音还在抱怨,厉爵修已经旋风一般推门出去,守在门口的老胡吓了一跳,瞥见他的脸色难看得要命,一声厉少还未出口。 他转过目光,硬生生把老胡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了。 “阮昔现在在哪里?” “阮……阮小姐正在拍戏。” 老胡陡然庆幸自己做了功课,“现在正在影视城里,外面雪大,要立刻过去吗?” “嗯。” 低应了一声,厉爵修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总算是能看了一眼,老胡不敢多看,更怕引火烧身,外人看不出来,但他跟了他这么久,对他的脾气还是比较了解。 阮昔在厉宅的时候,厉少多少还是宠在手心里的。 现在陡然脱离了控制,主人或许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几次拦截都没办法把她给带回来,更加怒不可遏,加速了的坏脾气的催华,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不想逼得太狠,但是太松了,阮昔简直要像蝴蝶一样从他手里飞走了! 老胡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的矛盾在哪里……不过,从施清华这个前帝炎特工人员出现之后,厉少的情绪简直是一波三折,越来越诡异了! 他们离开后,被扔在里面的颜少轻笑一声,晃了晃还浸在酒水里飘飘浮浮的碎照片,突然起了浓厚的兴趣,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喂,我说,齐太子,好久不见呐。” 他在社交界结识颇广,什么人都能说得上话,什么人都可以笼络得住。 连厉爵修都可以结交,更不用说是齐凌风了。 齐太子似乎情绪不太好,语气不太热情,“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你猜,我刚刚和谁见面的?” 轻笑一声,齐太子回复,“我对猜谜没兴趣。” “我知道你没兴趣,不过……你应该认识厉爵修吧,他刚刚可是坐在我旁边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齐凌风的语气依然很冷淡,“你想说什么?我没这么好的脾气,下一句话不说重点,回家的时候就要小心了。” “别这么事不关已。” 男人狐狸一般的双眸闪烁着狡光,“这件事你一定会有兴趣,方才有人送了几张照片过来,厉少的脸色当里就变了,他撕碎扔进了酒杯里,我觉得你一定会有拼合照片的兴趣,我做个人情,留给你怎么样?” 二话不说,齐凌风挂掉了电话。 悠哉游哉地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一个月都没停止玩乐的身体陡然有些不适应,颜少眯着眼睛把妈妈桑叫进来,叫一些女孩子进来随他挑,金色宫殿里的女人,个个身材修长,姿容貌美。 并且,没有别家场所的那种浮躁的气息,表面的素质十分达标。 男人笑眯眯地搂了几个,“等会还有朋友来,这几个都留下吧。” 妈妈桑娇笑一声,“好啦,颜少都发话了,你们可要好好招待贵客。” 尖声恰好在贵字上拖得无限长,狐狸眼弯了一弯,“你放心,我那位朋友才是贵客,他来之后可别怠慢就行。” “瞧您说的,妈妈桑我是那么不识抬举的人嘛。” 说起来,她原来知道这间贵宾室是厉少呆的,不免遗憾,“刚刚小玫不在,要不然厉少也不用在这里自个儿喝酒了。” 颜少陡然抬起头来,“你说谁?” “小玫啊。” 自从小玫被厉爵修青眼有加后,迅速在金色宫殿里传遍了,那段时间传闻最火的时候,他们还怂恿着小玫也上节目去秀秀,说不定还可以多招揽点人气,但是小玫死活不去。 妈妈桑也没办法,不能强加于她。 现在,可算是找到机会了,“颜少你可不知道,那些庸姿俗粉,厉少哪里看得上,还不是一个个能装会骗,才出了那么多风头,后来那个姓阮的爆光的时候,我们还觉得小玫不值得呢,你不知道,她们长得至少有五分像,厉少喜欢谁,那可不一定呢。” 摩挲着下巴,颜少的两眼迸出湛光。 缓缓道,“居然还有这回事。” “那可不是吗?还是小玫傻,什么都不肯争,那就活该她什么都得不到了。” “阮昔我见过,长得很漂亮,” “不是我自夸,小玫长得一点不差,再说了,谁都说了,原来的那个才是好的,后面的再美,能美过心里的记忆?” “你这话怎么有点酸啊。” 旁边几个被冷落的女人脸色早就不好看了,处处被夺风头不说,到这个时候还要被小玫当垫背的,右边一个肤白腿长的媚笑了一声,“颜少,我可要拧你耳朵了,妈妈桑那不是酸,那是掉醋坛子了。” 说完,妈妈桑啐了她一口,“你个不长眼的,嘴里嚼些什么?” “那可不是吗?人家厉少就看上了小玫,妈妈桑想凑上去都拦回来了。” 她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却很滑稽,颜少哈哈大笑,拧了一把她的小脸,“好了好了,你也是个小醋坛子,妈妈桑,你把小玫叫过来吧。” “这可不太好办。” 说实话,小玫至此之后在金色宫殿里人气大涨,多少沾了一点光,现在好歹算是个红牌,早早被人预定了。 颜少不高兴了,“敢情你说了半天,是馋我的?” “这……” “要来的人可是齐太子,如果你觉得他不够份量,那就什么也别说了。” 齐凌风的大名谁人不知,妈妈桑哪敢得罪,连忙拍了自己两嘴巴,“看我这嘴闹的,不管怎么样,我一定给你们把人叫过来,您可千万别生气。”说完,扭着腰走了。 围坐在颜少左边的妞露出白嫩的胸脯,娇滴滴地扭着她撒娇,“我们还不够好啊,颜少,您可真够贪心的。” “我这不是给她个面子吗?” 他笑着喝了一杯,“等会儿,你们识趣点知道吗?齐太子可比我怜香惜玉多了。” “哎,你可坏!” 一个粉拳抡过去,整个人被带到了怀里,一阵混乱过后,没过多久,妈妈桑就把小玫给带过来了,颜少眯着眼,身上还坐着豪放的某妞,衣衫不整地埋头灌酒,“过来,我看看。” 小玫的气质果然是阮昔那一挂的……不艳情不妖治,却是看一眼移不开,再看一眼心一动。 颜少笑笑,“果然很不错,你在这呆一会吧。” 接着又和几女嬉笑缠闹了起来。 门开的时候,谁都没反应过来,身上的女人都吓得拉过衣服遮住身上的裸露,颜少闷笑,懒洋洋地对着门口的黑色人影打招呼,“进来吧,来得还真快。” 比他预料早了半个小时。 齐凌风一身黑衣,全身上下笼罩着骇人的气势,闻言不说也不动,让人把这屋子里的女人全部请出去,请到一半,小玫乖乖地走在了最前面,恰好和他的脸撞上了。 陡然心里一跳,一只大手伸过去,把她给搂到了怀里。 近看,却又不那么像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楚楚可怜,不用说话就可以人心动的样子。 “像不像?” 颜少没脸没皮地躺在那里问,完全不顾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我特地找的,不错吧?” 齐凌风顿了一顿,没说话,放开了小玫的身子。 低吼一声,“滚吧。” 小玫吓了一跳,跑了。 【127】这种女人我看不上 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颜少没发现齐凌风变得越来越沉默,身上的血腥气也越来越重,“哥们叫你出玩也不干,摆着这张阎王脸,连女人都怕你。” “照片呢?” 齐凌风不屑走进去,一闻进女人的香水味就想吐。 直接了当地索要东西,看也不想看颜少一眼,“你知道我最近忙得要死,还拿这种事诓我出来?” “……哥们,可别说我不照顾你。” 微叹了口气,颜少是仅少知道他心事的人之一,正是因为他这种落拓不羁的处事方式,反而让齐凌风不太忌惮他,多少还算说得上话,放肆一点也不会动怒。 前提是不要触到他的逆鳞。 虽然他不知道阮昔那个女人好在哪里,但看上了就没那么多废话。 颜少知道的内幕又比别人多那么一点点,就留了心。 “刚刚那个女人不错啊,至少五分像了,你又给放跑了。” “这种女人我看不上。” 颜少闷笑,“不说你,连厉爵修都走眼过。” 齐凌风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你滚出来再说话。” 说完,转身走了。 两人坐在游轮上晒太阳的时候,齐凌风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森森的冷光,看着已经被拼凑起来的照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旁边的比基尼女郎送来美酒。 颜少不客气地替他拿了,“我说,你想追就去追,先是一个厉爵修,再是一个施清华,到时候连渣都不剩了。” 男人二话不说就攥着他的颈子,把他推了下去。 火气够大的! 只听扑通一声,颜少滑稽地栽到了海里,没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齐凌风又跳了下去,把他给捞了上来。 两个人游泳都不错,可惜最好的那个人却因为被击中了脖子,头有点晕,狼狈不堪地被拖了上来。 “够了……你这个……”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颜少英俊的模样滴着水珠,坐在甲板上指着齐凌风开骂,“你不嫌累啊?不就说了两句吗?你还真想整死我?” 太阳晒在男人的背上,齐凌风脸上的神情凛然麻木,“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不就开个玩笑吗?喜欢就去抢啊!” 真是见鬼了,齐太子还用得着暗恋?说出来不会笑掉大牙? “你又不耍手段,哪个人女人能乖乖跑到你手心里来?” 齐凌风看着他,没说话。 属下还原的照片……是片场的排戏,这种亲密度,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接受的,不说厉爵修如何动怒,他都想撕了施清华……可是他不能轻举妄动,老头子一直盯死他。 压根不给他丁点的喘息之力。 这些日子以来,齐父对他很不满意,亲自替他挑了一个未婚妻,还逼着他过去和她联络感情,齐凌风一直顶住压力,并不想出国。 他不放心阮昔……也不肯同意这门婚事。 未婚妻严心兰是在美华裔,虽然出生豪门,但是对他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用不着借一个女人的势力来拓展自己的版图。 反而是颜少,想做什么就去做,日子过得随心所欲,比起他背负的压力来说,幸福得多了,所以齐凌风很妒嫉他,甚至有点那么儿看不过眼。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成闷葫芦了?” 颜少顾自站起起来,向游轮上的美人抛了个媚眼,笑得很狡猾,“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阮昔摆明和厉爵修不合,你错过这个机会,以为还可以从他手里抢人吗?” 齐凌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已经在这艘游轮上过了半个月了……如果不是颜少打电话,他压根不想下去,一遇到父亲的暴怒,他就觉得心里压抑着一把火,星星之火,尚以燎原,更何况他心里的这把火已经烧了很久很久。 “要不,我帮帮你?” 颜少一幅浪荡子的语气,“反正呢,她现在是名花无主,我去试试也没关系吧?” “如果你不怕我撕碎你,你尽管去试。” “哈哈,我好怕啊!” 他摇摇头,“我才不喜欢这一型的,不过,你是不是对她太上心了,怪不得齐伯父这么看着你。” “你还想让我把你踹下去吗?” “算了,我不敢管了,随你便吧!” 颜少自己找乐子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齐凌风又看了烈日的照片一眼,多看一眼,就少一点后悔,他总有一天会把这个女人给夺过来的,在摆平那个女人和父亲之前,他暂时什么也做不了。 颜少以为他什么也没做吗? 他真是太天真了! 他做的比他想象得还要多! 只不过,这一切尚在阴影之下,不能摊开罢了。 先是一枚断甲,现在是几张照片,他会把这一切都好好收集起来,直至她真正的主人到来。 对于这一切,阮昔全然不知,她仍然沉浸在感冒鼻塞的痛楚里,好多年都没这种感觉,感冒的症状全部被她体验了个遍,酸痛无力地坐在空调房里看电视,小乔隔一会儿过来帮她量一次温度。 然后哄她吃东西。 嘴里淡得要死,阮昔什么也吃不下。 “就吃点吧,不吃哪有力气啊?” “反正在家里,也用不着力气。”看看,这语气多无赖? “没力气又怎么会好呢?”小乔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小孩,小孩也没这么难哄啊。 阮昔压根不听好的,把头埋进枕头里了,眼睛骨碌转,“真想让我吃东西的话,给我弄火锅怎么样?” “这种东西……好吗?” 又辣又油还不健康……小乔的意志力随着阮昔的泪眼朦胧宣告瓦解,“好吧,还好你不是歌手,要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弄的。” 这么说就答应了,阮昔突然很想念以前和李沐意童诗的那段日子,干脆打电话把哈经纪人,施清华和纪藤雅子都叫了过来,小乔苦命的发现,本来只打算弄一个小火锅,结果在无形中变成了大聚餐。 这下子就热闹多了。 一桌人围着热辣滚烫的火锅,热气薰上脸,筷子抢得天昏地暗。 恰在此时,门铃却响了,小乔忙来忙去,一筷子没抢着。 只好苦命地去开门,却陡然被巨大捧的玫瑰骇得动弹不得,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她收都没法收,只好回头求助,“阮姐,有人送花来。” “啊?” 阮昔瞪圆了脸,看向施美人。 “前辈,这是你的爱慕者送来的?” “……你绝对想多了。” 施美人压根不承认,可是……旁边的纪藤雅子笑嘻嘻地举手,“这是我找人送来的,送给施哥哥的。” 两人纷纷沉默。 门口,小乔姑娘实在没办法,只好请人把花给弄进来了,花香四溢,搬动的时候掉下来一张卡片,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觉得非常奇怪,“雅子,这卡片也是你让他们写的?” “是啊。” 雅子美眸闪闪,专注地对着施美人瞧。 施美人突然发现……自己有点食欲不振了。 只有哈经纪人是最开心的一个,终于没人给他抢了,一个人吃得正开心。 小乔愣了一下,把卡片上的字念出来,“送给我的小情人,赐予最娇艳的玫瑰,每当夜色来临,彼此的缠绵交融会将这月色融化,变成遥远天边的北极光。” 实在是……很不通顺啊。 她念完耸了耸肩,“雅子,你的中文水平不好啊。” 说完,阮昔的筷子掉到了桌上,二话不说从她手里夺走了卡片,再联想到厉家别墅里那些玫瑰园,眉头拧成了川,笑容一点点隐没了,后牙槽磨得很痛。 这是……挑衅? 她还没怎么样呢,厉爵修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打开窗说亮话了吗? 背后,施美人背缚灵一样钻了出来,声音幽幽,“看来,他还是挺惦记你的。” 阮昔轻笑一声,“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听了,英俊的施美人脸上的笑容很微妙,拨弄着她手里的卡片,“写得这么浪漫隐诲,他想做什么?” 难道是他们之间的绯闻起了化学效果?可是时机上也不对,阮昔越看,越觉得施美人脸上的笑意不对劲,再看了一眼痴痴瞅向他的纪藤雅子,“他做什么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要不要再加上一把火?” 阮昔心里没什么把握,犹豫不决,“你想怎么办?” “求婚。” “求婚?” 她吓了一跳,“这种事情,会不会太过火了?” “小师妹,你在想什么呢?”拿根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施美人笑得很得意,“当然不会是真的,你想想,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能忍心看着他无动于衷?” 阮昔也不信厉爵修就真的这么铁石心肠。 但,不可否认。 这张卡片撩起了她点点滴滴的回忆……在关系还没有这么明朗之前,她任何一个示弱的举动,都可能将整局破得渣都不剩,施美人就是她的后盾,就算再有勇气,没有人给她帮忙也是白搭。 “好!” 纪藤雅子一直盯着这里,少女的心都是很敏感的,在施美人和阮昔达成同识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走过来攀住了施美人的腰,“你们在聊什么?” “雅子,你怎么不去吃东西?” 施美人没有答她,反而问了她一句。 她摇了摇头,“我一点也不饿,施哥哥,你刚刚还没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呢?” 【128】你这个禽兽! “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 目光朝向微笑的阮昔,纪藤雅子的心里涌上奇怪的感觉,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有点酸又有点苦,只好整个人都攀到施美人身上不松手,决定这几天都不放开他。 于是,施美人被她缠得透不过气来。 这天,阮昔完工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信,踩着冰霜的雪地里,她钻进车里哈了一口气,摘掉了手套才打开信封,没想到却是一张复制的照片,白衣裙飘飘欲仙,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栏杆上,纯洁得好像一个天使。 是金琳儿。 自从她被厉爵修送到国外,阮昔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收到她的照片。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封信究竟是谁寄过来的?她想最大的可能性是厉爵修,因为金琳儿本身就智力不足,没法分辨好坏,可厉爵修为什么要送一张过来? 他是什么意思? 阮昔从车里一直想到睡觉,仍然想不出原因,哈经纪人给她打电话,让她半夜出去应酬,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应酬什么的还不怕,万一被厉爵修逮个正着。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耐心不够了。 但是又说不上来。 干脆利落挂了电话,那一头的哈特一脑门汗,颤颤兢兢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厉少……阮小姐不肯出来。” 厉爵修轻笑一声,“再打。” 再打,再打又有什么用。 一个经纪人竟然叫不动一个艺人,更何况还是他哈经纪人,谁信啊,可是事实上他就是这么悲惨,现在阮昔榜着施美人这棵大树,已经得意很久了,他根本说不动她。 更何况阮昔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 再度拨响电话,没等阮昔开口,他继续问口,“阮昔啊,我还是你的经纪人吧?你可不能这么坑我吧?” “……我有吗?”阮昔开始反省,“我帮你赚了不少钱,没坑你吧?” 他说的哪是这个! “我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你又不肯出来,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说实话,哈特的面子在阮昔这里真不值钱,但她心里确实有点乱,金琳儿漂亮天真的小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闹得她根本就睡不着。 爬起来看了看时间,居然才九点半。 “好了,我答应了,在哪?” “……啊,你答应啦。”哈特还打算说一大堆,连忙转头看了一眼厉少,发现他的唇角慢慢弯了起来,于是连忙点头,声音都颤抖了,“快点来吧,在假日会所,我等你。” “什么?” 阮昔的反问被电话哐当一声挂了。 这么大半夜的,还让她跑到山上去?哈特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她就算是个特工,也没闲到这个地步啊! 生气归生气,但是答应下来的事情不好反悔,她跑到施美人的房间咚咚咚敲门,可是没想到,门开后出来一串粽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衣衫不整的纪藤雅子贴在某人的背上,大脑里的血液急速上涌,整张脸瞬间红透了。 二话不说就挥拳过去,“你这个禽兽!” 施美人已经头晕脑胀了,他其实想躲来着,可惜没能躲开。 也不知道纪藤雅子是不是故意的,在后面死命地抱住了他的背,害得他动弹不得,几天几夜的贴身纠缠,真心要把他的耐心给磨光了,结果迎面一拳,击中了胸口。 阮昔正在气头上,下手当然不轻。 他简直要崩溃了,一连退了两几步,坚难地回头瞪纪藤雅子,“你想害死我啊?”又转头解释,“昔昔,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和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纪藤雅子尖叫,防御心级为强烈,“他说谎,我们什么都干了!” “哈?”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施美人天雷滚滚,大脑里反复旋转着这句话,什么都干了,什么都干了…… 他都干了些什么? 一脸无辜地看向阮昔,她正怒其不争地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亏你干得出来,我真是太相信你了!” 啊?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阮昔是怎么知道的? 她把施美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纪藤雅子看不过去了,护住自己的偶像反驳道,“这是我们的事,阮姐姐你就不要管了,施哥哥会对我负责的。” “他负责?他?” 阮昔简直要呕血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有多花心啊?” “……施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相信他。” 看来,纪藤雅子被洗脑了,阮昔觉得自己也要崩溃了,狠狠地瞪了施美人一眼,转身走了,留下施美人欲哭无泪的脸,不知道自己是倒了什么血霉,怎么就招上这么个家伙了! 没发现,纪藤雅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笑。 阮昔自己开车出了门,司机都没叫,到假日会所的时候,人已经冻得不会颤了,但是身上又冒汗冒个不停,哈特一直在等她过来,看到她好像看到上辈子的情人一样。 泪眼朦胧……阮昔再度有种被烧焦的感觉。 只不过是应酬,用不着表现出这么激动的样子吧。 看来平时她把哈特虐得太狠了,所以他才会这样一脸激动的样子。 “……来来,这边过来。” 来的时候阮昔也没细问,趁着这空档问他,“到底是哪个大老板啊?还非让我来不可?” “姑奶奶,这不是你的名气大嘛,人家就非指明你不可了。” 反正阮昔不怕被占便宜,想占她的便宜也不容易,上挑的眉轻轻一展,她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搞定的。” 哈特打了一个寒颤。 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特别倒楣…… 他怎么就眼抽看中了阮昔呢?他怎么就职业感作祟,非要说服她来参加伟大的演艺事业呢? 他怎么就那么嘴贱呢?签谁不好签阮昔呢? 她的后台是很强……可是,一旦闹了矛盾可就是致命的问题了!他被夹在中间当成饼干简直要欲哭无泪了好吗?阮昔扭头看他,哈特连忙收掉了脸上的苦笑,试图表现出往日的风骚来。 “你知道,我一向很相信你的。” “所以我当然不会辜负你了。” 在前一刻,阮昔还是保持着这一种心态,在后一秒,她还是保持着这一种心态,只不过……她会,好好!回报哈特的……特别是看到巨大的厅里只有厉爵修一个男人的时候! 就差临门一脚啊……临门一脚! 阮昔的心肺脾肺都要气炸了!哈特是专门来拆台的吗? 她站在门口迟迟没动,背后的门咔嚓一声关得很微妙,她的唇边勾出一抹轻笑,似乎看见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就算看见厉爵修也是一样,声音不大也小,恰好让外面的人可以听见。 “你们就不怕我把厉少给撕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老胡带头,集体一颤。 当然了,阮昔只是在开玩笑……她还舍不得把厉爵修给撕了,她只不过气恼他的态度罢了。 “不过来坐吗?” 满桌的菜摆在上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阮昔眼波一转,脱掉身上厚厚的羽绒衣,露出内搭的毛衣裙,笑盈盈地走过去,坐下,“我还以为,是哪位大客人,原来是厉少啊。” 娇滴滴地嚷了一句,她眨眨眼,“还弄得这么丰盛,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吧。” 厉爵修直直看着她,从她的头顶一直看到发梢,再从发梢看到了细密的手指,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充满着难言的味道,他的心像琴弦一样悄悄拨动,却仍然这样看着她。 沉默了五秒,阮昔觉得自己的道行明显还不够。 光是这五秒,她都有一种拨腿就跑的冲动,只要对着厉爵修的这张脸,她都没办法理清自己的思绪,更不用说装模做样了。 果然像纪藤雅子说的……面对在乎的人,作戏太有难度了。 但……她哪用得着对厉爵修这么客气? 光是看看就生气了,还笑?笑个毛? 于是,阮昔再抬眼的时候,怒火熊熊,“说,把我骗来干什么?” 厉爵修反而笑了…… 他的笑没几个人能抵挡住,阮昔也不能,恼怒地把目光别过去! 果然是个狡猾的敌人! 看来厉爵修今天准备充分,有的人到了半夜思路只会打结,而有的人绝对会亢奋得人神共愤,摆明了,厉爵修就是后者……两个人面对面对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换个方向都没办法。 扭了一会儿,阮昔的脖子就痛了。 一眼看到面前摆着爱吃的食物,也管不得半夜吃东西会不会发胖了。 结果,厉爵修给她递了一双筷子…… 阮昔呆了一下。 她想到了初次亲密过后的那一个上午,厉爵修用完美的仪态来表示两个人之间情人之间的气氛,那个时候,纵使是假面,厉爵修也在一定程度上哄得她很开心…… 其实他们有过很多开心的时候,但是后来…… 后来,关系破裂是从飞机分别开始的。 厉爵修一直以为,阮昔的转身代表了离别,其实这只不过是她骄傲的一种对抗,她不愿意将自己变成娇滴滴的小女人,来祈求他的爱……如果一个男人对自己好到了那个地步,甚至连大笔的财富都不会动心。 他绝对动了心,动了情。 可厉爵修该死的不承认! 【129】给予她全部的爱 阮昔想赌,反正她的一辈子总是用命去博,用感情去博,只要她觉得自己可以付出的,就从来没有吝啬过,就算是这个,一开始很讨厌的男人! 赌注是他提起的,结束却是阮昔给的。 可能,因为这一切脱离了控制,厉爵修才会那么恼怒。 他的每一次行为失常,阮昔都看在眼里。 眼看要一步步成功了,施美人即将在片场向她求婚,这么大的重头戏都没开始!又要功亏一匮,阮昔瞬间有点挫败,这年头的运气都是背着她的……真是倒霉透了! 厉爵修一直在看着她,筷子递到半空,她迟迟不接。 只好提醒她,“昔昔,筷子。” 呢喃声响起,阮昔命令自己千万不要动摇,漠然地推开他手筷子,“不用了,我不饿。” “你不是来陪我吃饭的吗?” 其实是来陪酒的……这种情况下喝酒就完蛋了吧!阮昔不敢提这个话,勉强点头,“嗯,厉少,我想你也饿了,吃吧。” “一起吃吧。”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阮昔默然,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今日的种种都在提醒着昨天,但是往事不可追,如果厉爵修是打算用软化政策,那不得不说,他失算了。 分开的这些天,她早已经想得清清楚楚,只要厉爵修一天不承认,她就一天也不会妥协。 看她下筷,厉爵修目光闪动,没有说话。 诡异的沉默过后……阮昔埋头玩手指甲,十个指甲都修剪得很圆润,看起来很漂亮,染上了晶莹剔透的樱桃色指甲油,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有香气溢出。 坐在对面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阮昔提高警戒。 随着他淡淡走近,警戒加强……一直升到了最顶点,厉爵修高高的个子站在她的旁边,单手扶住她的肩,另一只手靠在了桌边上,淡淡的男性气息氤氲着,一双含情的目光俯视着阮昔的侧颊。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阮昔美得不可方物。 自从她签约之后,整个人涣发了新的生机,打扮修饰都比以前强得多,每一次出现在荧幕都让人认为……那不是他的阮昔,他的小情人不会对着别人露出动人的笑意。 越来越脱离掌控的感觉,确实让他迷惘了一段时间。 抓住还是放手。 阮昔在一步步逼他做出选择…… “昔昔,你抬头看我。” 在她的无动于衷里,厉爵修吻上了她的侧颊,猝然躲避的动作透着那么一点惊慌,晶瞳凛冽,厉爵修胸腔里随之震动,淡淡的笑声从唇间溢出,顶级男色什么的,简直要逼得她无所遁形。 心里不止一次大骂混蛋! 阮昔咬着牙,“不好意思,经纪人让我来的时候,没说这种事,我不接受潜规则!” “这也算潜规则吗?” 阮昔暴怒,差点把桌子给掀翻了!“这不算吗?” 饱含宠溺地笑笑,男人摸了摸她的小鼻子,“你说算就算。” 尼玛!这个男人是从哪个年代穿过来的?听不懂人话吗? 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要装傻! “饭已经吃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反正现在也没人在,她做什么都没问题,她真的没有一点点下不去手,真的!厉爵修却突然说了一句,“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是不是就肯乖乖留下来了?” 阮昔狐疑地看向他,一侧头,鼻子就和他的擦上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不小心脱光了相对,真是太难堪了。 为了弱化这种感觉,阮昔傲娇地把头给扭了回去,“厉少别这么说,我和您之间的赌注早没了,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这个世上有后悔药吗?摆明没有吧!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阮昔默默地想了一下。 继续想,努力想,终于想到了一件事,“你为什么把玫瑰园的花全给我摘来了?” “你喜欢吗?” 阮昔想违心地摇头,但想到玫瑰对于他的意义,难得善心了一把,敷衍道,“很漂亮。” “喜欢就好。” 他还是没回答为什么! 仿佛知道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厉爵修终于开口,“你和施清华的关系很好吗?” 听罢,阮昔下意识有些茫然,他怎么会问这件事?这件事和送玫瑰有关系吗?可是她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这可是她千万百计做出来的结果啊!原来! 厉爵修已经沉不住气了! 他竟然当面问自己! 阮昔很想哈哈大笑!如果让她笑,她一定会肚子都笑痛的,五官霎时明媚起来,就像是天边最漂亮的一朵云彩,在太阳照拂娇懒地散发着自己无与伦比的魅力。 厉爵修一直看着她,这时挑了挑眉,表示不理解。 她这是?高兴? 啊!好像太张扬了一点,阮昔拼命在肚子里勒令自己含蓄又含蓄,淡淡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说,“他是我的师兄,所以很照顾我。” 照顾?厉爵修的唇角都扭曲了,霎时想到那张剧照里的照顾……还真是特别有心,特别与众不同的照顾啊! “你不觉得……他有些行为做得很过吗?”厉爵修不会承认他看过那个广告之后差点气炸了肺!而且他肯定照片一定是施清华寄给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怎么会呢?”无辜地看向他,阮昔不高兴了,“你不要随便诬蔑他。” “……昔昔,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阮昔在这时给了他最厉害的一箭,“再说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就算我和他结婚也和你没关系吧!” 是的!结婚! 她发现师兄真是太给力了!不过,一码归一码! 她还是因为师兄是禽兽而痛心疾首。 厉爵修再聪明,也看不穿她脑海里的那些惊涛骇浪,两人对看了几眼,最后纷纷挪开了目光,阮昔乐得都要跳起来了,偏偏稳坐着面无表情,厉爵修被她气得晕头转向,硬是压下了心里的火气。 “你真的这么相信他?” 阮昔想,我不相信他难道还相信你吗? “你应该知道纪藤雅子的事。” “关雅子什么事?”阮昔的脸有点红,心想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是我派人接她到T城。” 张大了嘴,阮昔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很多解释不通的事都一下子明朗了,“你……你竟然算计师兄!” 轻易地撂开了她的指控,厉爵修淡淡地道,“我不屑算计他,但是他恐怕没有和你说雅子的事吧!他们的渊缘很长时间了,绝对不是一两年,他一直在骗你。” “就算他在骗我,我也甘愿被骗!” 阮昔说完,自己都囧掉了。 虽然有点心虚,但这才像是情人之间的对话嘛……她怎么能说师兄好可恶这种话? 撑也要撑到底!这才是她阮昔! 而且,现在知道是厉爵修害的,阮昔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就算你耍这些心机,我也不会怎么样的,所以厉少……”话音未落,阮昔整个人都被他抱到了怀里,稀稀落落的声音响起,阮昔一点也没反应过来……她真的没有想太多…… 但是,厉爵修也太卑鄙了吧! 背后那些记者是怎么回事?照相机的咔嚓声又是怎么回事? 阮昔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等到第二天一觉醒来,这都是一个梦……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事实太残酷了! 这一夜非常混乱,阮昔被哈特送回去的时候,大脑还转不过弯来,在车里傻傻愣愣的,哈特先前把她给卖了,此时特别心虚,一句话也不敢说,结果阮昔入睡前,发现自己又忘问了金琳儿的事了。 算了!来日方长! 这日拍戏NG太多次,阮昔一次次被骂得狗血临头,末了还要恍惚地微笑道歉,然后继续重来,这场戏是面对狠毒女配角的挑衅,她要表现出平静善良的一面,可是阮昔总是找不准定位。 因为她每次看见狠毒女配,都会不自觉联想到金琳儿…… 这件事太奇怪了。 虽然她不是厉爵修的亲妹妹,但是厉爵修说过,绝对不会对她产生怪癖的感情,更加不会有男女之情,他只是将她看成妹妹而已。 比起她,徐婕简直不够看的。 正因为如此,一旦女配拿着杯子摔碎在她面前,阮昔还要装作平静无事地扫掉它,还要冲她微笑……光是这一点,她的眼神里就没法纯粹了,如果是施美人在这里,肯定不会让她被骂得这么惨。 谁让她是新人呢…… 虽然背景也挺厉害的。 演女配的演员下了戏就很温柔,上戏一下子就变得巨狠毒。 面对她的及时调转,阮昔郁闷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想太多了,才会在这里一遍两遍过不去,导演都要被她给气疯了。 终于,让她反醒几分钟再来。 小乔抖抖嗦嗦地过来,把她带到旁边去反醒,哦,是休息,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小乔才敢声音大一点,“导演是不是更年期?他骂得好凶。” 阮昔噗嗤一笑,接过泡着胖大海的水的杯子喝了几口,“是我一直演不好,导演生气也是应该的。” “谁说的,阮姐演得多好啊。” 毕竟是第一次演戏,要求也不要太高了。 【130】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挑了挑眉,阮昔看向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女配演员,颀长妙曼,笑起来透着一股媚气,上戏的时候又变得异常毒辣,算是反差非常大的了,但她就能演得很好,而且很会调节,笑着过来打招呼,“不好意思,没打扰你们吧。” 小乔天性善良,对任何人都没有敌意,连忙摆手,“没有,你们聊吧,我去忙。” 等她走了,阮昔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拖累你了。” “没事,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敛了笑,“我想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怎么会呢?” 阮昔吓了一跳,想不到她还很直接。 “哦,那我总觉得,你演戏的时候老爱出神,是不是想到谁了?” 金琳儿这三个字怎么出不了口,阮昔回了一句,“可能还没揣摸到人物的心思,我再想想,谢谢你了。” “没事的,都是同行,有什么不懂就来找我吧。” 女配热情地说了一句,阮昔连连点头,这几天三角恋炒得沸沸洋洋,她十分怀疑女配是以为阮昔因为这个纠结的恋情而卡戏……其实,阮昔正乐在其中…… 有人抢比没人追强吧…… 虽然厉爵修的手段还真不算好,比起他当年看见女人就讨厌的阵势,已经好了十万八千里了。 施清华知道厉爵修耍花招后,反而愈挫愈勇了,除了纪藤雅子没法摆脱,他已经有好几次的场合里暗示彼此之间的爱慕之意了,并且三天两来对手戏,多少引人遐想。 在这一方面,厉爵修弱化不少。 他是风行的总裁,平时大把事情要忙,闲下来的时候都半夜了。 所以……阮昔勉强陪他看了几回星星,吃了几回饭,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总觉得……厉爵修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说不定等不到拍完的时候了,因为施清华决定提前计划,这天拍戏结束后,他果然携了一颗无敌超级大钻戒来求婚。 阮昔下意识扫了一眼他的后面,竟然没看到跟屁虫。 小乔姑娘也给吓傻了,倒抽了口气在她旁边COS雕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傻的人岂止她一个,片场的女性百分之八十都是施美人的粉丝,大粉小粉,还有像小乔姑娘这样的超级粉丝,随便一哭就可以哭倒长城,再哭倒金字塔,三哭涨黄河。 正因为不可置信,所以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有点吓傻了。 甚至有人直接去翻日历,嚷嚷,今天是四月一号吧,我就知道今天一定是愚人节,施大神怎么会给别人求婚呢?这一定是个玩笑,我果然想多了,哈哈哈…… 阮昔找了一圈没找着,莫名有点失落。 纪藤雅子不是为爱走天涯吗,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吧,施美人这么多年游戏人间,也是时候需要一个人来管住他了,而且,她和师兄之间的事情那都是假的,很快就会现原形……如果雅子因此放弃,那也太可惜了吧! “昔昔……”面前的男人随便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无数女人为之癫狂,可惜他独独把这一份荣宠给了面前的女人,穿着巨帅巨英俊的白色西装,就像一个白马王子那样,单膝跪地。 闪亮的钻石戒指在女人面前久久地停伫。 “昔昔……嫁给我吧!” 他继续深情地诉说对白,“我会一辈子把你捧在我的手心,并且一辈子照顾好你,让你开心愉快,在这个世界上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一般这种场景,少不了玫瑰花。 他的背后,面无表情的经纪人捧了一大束玫瑰花站着。 这场面……实着有点喜感。 阮昔也同样觉得,她已经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按照施美人的表现欲,对白至少还有十分钟,不过,气氛怎么不太妙呢,往常这种情况,朋友不应该有很多人会起哄吗?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为嘛她什么也听不到,冷不防看向旁边的小乔,她手里的包包早就已经掉到了地上,面上呆滞,就像离了心的娃娃,连甚至的功能都不会了,阮昔叫了一句。 “小乔?” 小乔呆呆地转过来头,本来应该表现出喜悦的,可她愣是没挤出笑容来……反而眼睛一眨,掉了一串泪珠。 这是怎么回事? 阮昔惊到了!只是求婚而已啊,小乔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不止小乔,片场其他人也仿佛回神了似的,个个都开始抹眼泪了,这简直是世界上最诡异的求婚事件了……阮昔的脸色僵成了冰块,一脸尴尬地看着施美人继续在那里深情款款。 倏地,一辆眼熟的兰博基尼开过来。 阮昔下意识就跳了起来,根本不管施美人还有多少台词,接过戒指,疯也似地攥住新鲜出炉的未婚夫上了车,还没等坐定,她已经让司机滚下车,自己占到了驾驶位上。 正准备开车,施美人陡然反应过来了。 阴沉沉地夺住了方向盘,“昔昔,你跑什么?” “你想死吗?厉爵修来了!” 他的车子,就算烧成灰也能认出来! “来了就来了,我就是做给他看的,他不来我还演这戏做什么?” “……你不怕死?” 厉爵修身边常年跟着一伙黑衣保镖,个个怀揣武器,她可不想让施美人为了自己一下子成了最短命未婚夫,那可就完蛋了!按她的想法,能不要光面刺激就不要当面,万一惹怒了他!厉爵修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施美人真的不要命了,他笑得很恐怖,反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昔昔,你知道的,身为男人不可能临阵退缩,那是懦夫的行为。” 于是,在他说的时候,戴着墨镜的黑衣男人已经下车,正在朝他们走来。 阮昔简直吓得头皮发麻,说话都不利落了,“师兄,你你你……你也不用这么说,我们没有临阵退缩,我不是答应了你的求婚吗?咱们这也算……” 话还没说完,身长玉立的男人已经站到了车窗外。 目光一闪,隐隐透着威胁,“下车。” 阮昔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心跳得没那么厉害了,但是手又开始狂抖。 施美人简直看不上她这样的,拧着脖子,笑容扯得厉害,“你叫谁?” 沉默了一下,厉爵修的目光从他脸上收了回来,似乎不屑,又似乎失去了耐性,天边的绚烂晚霞在他背后波澜壮阔地延绵千里,而阮昔一抬眼,正好和他身边的一排黑衣大汉撞上了。 于是,稍稍定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 “你再不下车,我就抱你下来了。” “你敢?”施清华勃然大怒,指着他道,“你和谁说话呢,这是我的未婚妻,不许对她无礼。” “你的……未婚妻?” 这几个字很简单,也很容易理解,可是厉爵修把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阮昔分明觉得天色乌鸦鸦地罩了下来,直接把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她现在落跑还来得急吗? 接着,厉爵修的视线落到了她的手上。 阮昔骇得一缩,闪亮闪亮的戒指仿佛晃花了他的眼睛。 “我可以给你比这更好的。” “谁要你更好的,阮昔就是喜欢我,她只要我这颗。” 在一片可怕的沉默里,根本没人敢靠近这辆车,阮昔和施美人等于是被包围了,厉爵修站在车外什么也不说,墨染漆眉,一双湛亮的眸子盯在阮昔的脸上,久久没有动弹。 他伸手,属下给他送上来一个盒子。 然后,打开。 阮昔一直惴惴不安,以为他会硬抢,或者做出更急端的事情来。 没想到,他竟然拿了一个戒指盒。 不由得,眼睛都瞪大了,手里的道具都显得轻飘飘了,只知道盯着他手里的盒子瞧。 厉爵修冰冻的眼珠子微微一动,透出了一点生气,脸色依然寒凝,将施美人的一腔怒火当成了空气,轻轻转过了盒子,递到了阮昔的面前,“这是我给你的,如果你要,就答应我。” 施清华的钻戒已经够大了,阮昔以为这颗会更大,哪知还没有他的一半大。 但是钻石的光泽,根本无法比拟。 旁边的施清华开始喘粗气,瞅着这个自作多情的男人冷笑,“就这么点,赶紧收回去吧,昔昔根本看不上眼。” 阮昔一直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会加深他们的矛盾。 可是,目光却依然落在盒子里,挪不开。 就如同她的心,时刻受着煎熬,在最后的一刻,却忽然不确定了。 厉爵修是什么意思?他也要向自己求婚? 那他的意思,和自己的意思是同一种吗? 他……是不是承认爱上她了? 阮昔很想问,可是……她突然有点不敢问,一颗心被高高吊起,视线却一直没有挪开,直至,厉爵修把手给收了回来,心脏一缩,来不急细究就脱口而出。 “你还能给我什么?” 冰雪消融,仿佛冰铸的男人微笑,春暖花开。 “我能给你爱。” 阮昔小心翼翼,觉得自己肯定在做梦,“你说真的?”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颤抖。 “当然是真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阮昔接受了厉爵修的爱,终于如愿以偿赌回了爱人。 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人。 ……施美人理所当然被抛弃了。 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成了一个笑话。 【131】充满了疯狂和占有 求婚不成,立刻就被人给挖了墙角,最郁闷的是这个墙角他还没有办法反挖回来!在娱乐报导大肆宣嚷之前,他借着疗伤立刻飞到国外去了,一同跟去的还有死都甩不掉的纪藤雅子。 他并不知道,这场闹剧根本没翻出一个水花来。 原因很简单,厉爵修很吃醋,他的火气很大,根本不允许媒体在报导杂志上多写一个字,甚至于,任何关于这场纠结的新闻都被他强压了下去,仅仅是打一个电话而已。 当夜,他带着阮昔回到了别墅。 一夜缠绵……梦醒时分,阮昔终于清醒过来,对施美人有了深深的愧疚,于是给他拨了一个越洋电话,谁知道电话还没有打通,旁边的男人就醒了,他的一只胳膊压了上来,把阮昔整个人收搂在怀里。 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吹气,“和谁打电话?” 阮昔打了一个颤,迅速把电话给挂了,“没谁。” “那就睡觉吧。” 犹豫了一下,她只好把手机给扔出去了。 “爵修……” 眼角沁出泪珠,她的手伸出去,将他的背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你再说一次,爱我。” 阮昔默默听着,昏暗的卧室里看不清他的脸。 但她可以想象,那张出众的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厉爵修在她的心里就好像是一座高山,只有攀登到顶点的时候,才能俯瞰得到他心里的点点滴滴,往日的相处,就像一幅画。 尽管不是那么美,却很真实。 这个男人是多么骄傲,又是多么狡猾啊! 忍不住心里甜滋滋的,再难攻克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她攻克了吗? 阮昔好半天才问,声音低低的,“所以你才这么讨厌女人?” 男人没吭声,温热的身体紧紧靠着,把她抱在怀里,“昔昔,说爱我。” “凭什么啊?” 本着不吃亏的想法,阮昔的嘴噘得老高,“你怎么不说?” “怎么,不是你先爱上我的吗?” 就算是阮昔也不会承认……她气呼呼地把厉爵修的咸猪手给拨开了,滚滚滚到另一边的角落里去,满头的乌发覆住脸上的表情,肩背一抽一抽,像是在啜泣。 厉爵修微愣,还有点抓不住她的情绪。 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抬手扭开了床头灯。 从他成年开始,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谄媚人群,但是,真正接触过的女人却屈指可数,除了那个舍不得碰一个手指头的异性妹妹,就只有曾经让他恼羞城怒的文柳儿了。 厉爵修把她看成神经病,就连遇到都是躲着走,从来不和她有任何场合碰面,更不用说回应她的爱了。 本来以为她慢慢就会放弃了,结果事情越闹越僵,知道她派杀手害阮昔的时候,厉爵修恨不得亲手把她的脖子给拧下来……后来的种种,那完全已经是一种忍让,阮昔的话让他有了一些松动。 杀了她,还不如让她活着。 永远也得不到的痛楚会在她的心头一直发酵,除非她会有放弃的那一天。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惩罚到了那个女人,后来更是动了些手脚,把她扔到了国外,眼不见为净。 如果阮昔现在告诉他,她已经爱上了施清华。 他会二话不说就崩了施清华! 还好没有……这个女人仍然在自己的怀里,从来没有变过,厉爵修的心头涌上柔软,慢慢启唇,轻笑,“你让我知道了爱。” 小绒兔一样窝的女人,耳朵动了动。 好像听到了,又好像在装傻。 声音含糊不清,“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我说……” “我说,我爱你。” 没过一会儿,厉爵修问她,“该你说了。” 厉爵修不知道她的打算,墨眉皱了起来。 “昔昔?你睡着了?” 装睡的女人心安理得闭上了眼睛。 这下惨了,他还哪睡得着,满脑子都是那个战斗力不低的情敌,心里涌上不舒服的感觉,在怀里女人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拧起了她的小耳朵,“你个小坏蛋!你怎么睡着了?” 嘤咛一声,阮昔掩笑地动弹了一下。 又不动了。 厉爵修有点无力了,瞅着她宁静美好的脸,考虑要不要把她给折腾起来。 哪有人说到一半就睡着的?也太低估他的战斗力了! “你刚刚叫谁?” “我……”眨了眨美眸,眨出一串无辜来,阮昔的样子就好像金琳儿最天真无邪的时候,怎么看都透着古灵精怪的意味,偏偏她还挪了挪身子,嚷道,“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昔昔。” 威胁似地声音响起,厉爵修的表情很狰狞。 “告诉你,你刚刚叫谁?” “……我叫你啊。” 停顿了一下,阮昔才慢慢出口,慵懒地叹了口气,“今天一直在拍戏,我好累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小气?她说他小气? 厉爵修满肚子的委屈说不出口,只得恨恨地在她肩头咬了一口。 “你这个小坏蛋!” 不管他怎么咬,也不会咬出血来,阮昔就随便他了。 惊人的五彩烟花在心头绽开,瞬间的快感涌动着。 在心里融成了一股热流,温暖了心里最孤寂的地方。 阮昔一直知道,厉爵修的少年时期过得很辛苦,一路踏满了荆棘,在和唐老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她深深体会到厉爵修面无表情的底下,是一颗多么柔软的心。 他是一个只要开始爱,就会燃烧一切的男人。 从小,父母的事情带给了他感情上的封闭,他用着最幼稚的恶劣态度拒绝一切的温暖,却固执地留下母亲留下来的回忆,正因为他见识到了爱情的可爱,才会根深蒂固地排斥它。 【132】无声的保护 唐老曾经说过。 厉爵修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性格上的缺失带来的。 他虽然拥有一切,却唯独没有感情。 可能在那一场飞机失事里,他把前半生所有的感情都给磨光了。 厉爵修曾经问过她,“你是怎么进帝炎集团的?” 那个时候的阮昔,把自己的一切都包裹在蚕茧里,只想把任何一切最阳光最引人注目的放在显眼的地方,让每一个看到她的男人都一见难忘了,那,却并不是一种勾引。 却是一种无声的保护。 她习惯了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肆意挥霍着人生,佯装着开心笑闹的样子。 反正开心也是过,不开心也是过,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其实很寂寞,在遇到厉爵修以前,她碰到的男人全部只看到了她的表相,只会为她的色相所迷,压根看不到她的心底在想些什么。 厉爵修是她人生第一个难以跨越的高峰。 就算现在,还是! 即使他已经表露了自己的爱意,把她捧在了手心里,阮昔还是会有一种。 难以言说的恐慌感。 好似这样的幸福本来就不长,华丽的璀璨只是夜幕里的一种假相,纵使厉爵修把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她还是没法让飘浮的心沉淀下来,因为厉爵修看不透她的心底。 所以,她长睫微眨,笑眯眯地,“我出生就在帝炎,是他们养我长大的。” 这一切都是谎话…… 她不想让厉爵修知道这些,她为什么一直过着亡命的日子,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不是她习惯了这样的杀戮,而是,阮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她比金琳儿忘得更彻底…… 金琳儿好歹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就算神智不清,也能平安富足地过一辈子。 阮昔却失去了童年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醒来时就在帝炎,那个时候她八岁了,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一起过着刻苦的生活,她的小脑瓜里总会在夜深的时候开始思考和相念。 她的爸爸妈妈是谁?他们为什么把她丢下? 她想……她发疯地想知道答案。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步步晋级,帝炎却从来都不肯多告诉她一分,凭她自己的力量,是根本找不到父母的,就连擅长调取资料的李沐意也同样没有办法。 她天真可爱,做着自己一步步做到的事情。 心里却总是像缺了一块,隐隐作痛。 睁开眼睛,任由男人在眼皮上肆意亲吻,阮昔突然很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却在出口时止住了,这是她一辈子的信念,她想凭自己的力量完成,这才是她一直留在帝炎的原因。 厉爵修没有再问她,这个世上孤儿很多,因为各种原因失去父母,流落街头,相比之下阮昔的际遇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他没有什么好挖的,而且在一开始,他就知道阮昔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昔昔,嫁给我吧。” 不知道从哪拿出红绒布的盒子,阮昔觉得自己肯定是因为俯着,要不然心里不会跳得那么快,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片场时,她不过是在赌气。 就算师兄的戒指再大,她心里也不会跳动。 只要厉爵修愿意说一句爱她,她就什么都不会在乎了。 黎明之光渐渐升起,室内营造着暖暖的植物香薰,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放松下来,阮昔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这一点也不科学! 齐凌风还给她送了那么多戒指,她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 只觉得满满的烦憎,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把他的戒指扔到臭水沟里去。 可,厉爵修拿出戒指的瞬间,她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傻傻看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恨不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全世界,又或者把这个男人的心紧紧攥在手里。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李沐意所说的滋味。 如果不拿自己的感情去换,怎么能够收获这么甜美的果实? 原来爱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在两厢情愿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是锦上添花,美满得要命,就算只是看着,共同呼吸着,也觉得世上再没有这么美好的时刻了。 她再也不会想什么,让厉爵修匍匐在她脚尖,亲吻她的脚指甲这种事了。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厉爵修看着她狡猾的笑,不知道她的心里盘算些什么,勾着她撩人的下巴轻哼,“答应不答应?” 阮昔只是笑。 从来没有他送不出去的东西,厉爵修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戒指套到了她的手指上,纤丽的手指刚刚套上,阮昔就停止了笑,禀住呼吸看着这枚戒指,毫厘不差。 不由得斜眼看他,语气里充满了怪异,“你怎么把我的尺寸摸得这么准?” “这都要感谢雅子。” 阮昔心里更怪异了,“她可从来没有摸过我的手,怎么会知道?” 而且,为什么不是厉爵修自己记得?这好像一点也不浪漫!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厉爵修不太想和她多过聊起别人,微笑着吻了一下她的指尖,“你现在应该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 确实已经变了,这么轻易就被套牢了! 阮昔扁扁嘴,“好像有点小儿科。” “我厉爵修的女人,绝对不会小儿科。” 她不说话了,想到他为了种种白目的把她摊在公众的面前,仅仅是一件晚礼服,就花了上千万,况且是订婚呢?她抿了抿嘴,“我们什么时候订婚?” 听完,厉爵修轻笑一声。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眼里闪烁的光彩很难让人忽视,在阮昔恼羞成怒踹他一脚前,牢牢地压制住了她弹跳力惊人的美嫩长腿,“你错了,你应该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阮昔有点结结巴巴了,“结……结,婚?” 温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厉爵修显得很腹黑,抚摩着她略带湿意的长发轻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我尽力让你变成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有没有这么快啊?阮昔烦恼的不是这个啊? 她以为只是订婚而已……她才刚刚享受到了爱情的甜蜜,为嘛一下子就变成了婚姻的枷锁。 厉爵修看不穿她脑子的天马行空,但是敏感地发现。 这个女人……貌似不太开心? 嫁给他不开心? 嫁给施清华就那么高兴? 他再度有种把人从国外逮回来痛扁一顿的冲动,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火气,他努力微笑地磨牙,现在他是赢家,需要大度,“你是不是觉得正在拍戏时间紧张,你完全不用担心,把这一切都交给我就可以了。” 关键点不是这个啊? 阮昔囧囧地想,她要怎么向厉爵修坦白? 她现在还没有结婚的念头,爱情什么的,她还没有真正享受到啊? 为嘛男人的目标就是这么横冲直撞,一点曲折都没有? 似水含烟的美眸对上厉爵修的微笑,阮昔咽了一下口水,莫名心虚,她是不是刺激过头了,这个男人才会急切地把自己绑在身边? “可是……我最近接了好多工作。” “这些完全没有问题。”厉爵修财大气粗,“你做你的,适当时候配合一下就可以了。” “呃……” 可是她想说的是,她恐怕连结婚的时间也没有,只怕没等她说出来,厉爵修的怒气就够她死十次了,他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逃掉的! 冲着她的额头亲了一口,厉爵修的脸上透出淡淡的亲昵,好闻的男性气息散发出来,在空气中幽幽飘荡着,混合着植物香薰,又一次把阮昔给弄得晕头转向。 她决定暂时闭口。 SHOW集团的周年庆上很热闹,不光有集团的各个领导出席,还有衣香鬓影的各界名流, 金光璀璨的宴会大厅上,穿着各式晚礼服的俏丽女郎含笑碰杯,细碎的聊天声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从大厅里,一直传到了楼上,靠栏杆边的一个女人正在向下探望。 她穿着一袭纯白色的长裙,乌发轻挽,脖颈手腕上都戴着漂亮的首饰,亮眼得要命。 远远看去,漂亮得像个精灵。 但,这只是表面效果而已。 角落里,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正在弹奏钢琴,一首又一首的曲子,源源不绝,支撑着这虚幻朦胧的世界,仿佛把所有的美好都置身其中,令人身心愉快。 可惜不包括阮昔……她站在二楼上微笑如昔,心里其实在咒骂。 不知道是谁给她挑的高跟鞋,没走几步就断了,她简直对着断跟的鞋子欲哭无泪,应急灯小乔赶紧回去帮她找鞋子,趁着这个功夫,她就躲到了二楼来找清静。 想结识人物的艺人,大多在一楼宴会厅徘徊,根本没人愿意和她抢这么个冷清的地方。 再加上,她一袭白衣款款如飞,其实早已经有很多人在暗暗注视她,只不过一知道她是谁,就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瞬间觉得她果然适合远观,不适合靠近。 【133】只要她爱他,他爱她! 在那天抢婚过后,阮昔的大名一瞬间飘遍了大江南北。 深受厉少宠爱的消息,完全就是她的护身符,不要说她还在演艺圈里混,就算她已经成了一个平头老百姓,这T城里百分之八十的女性也不会轻易放过……关注她。 因为她在和厉少甜蜜的同时,还伤害了施美人的真心。 这一点,让人特别不能原谅。 但是厉爵修余威在后,压根没人敢说她的闲话,见面也是客客气气,尤其是男性,一定是退避三尺,不能迈进三步之内,这也是阮昔觉得特别闷气的原因。 她的新剧拍完后,就再没什么人找她合作了。 厉爵修倒是笑得开心,整天把她缠在卧房里消磨时光,阮昔的意志力告诉自己,男人是完全靠不住的。 她想了各种办法来充实自己的工作量,却每每都被这个男人化为无形,就连小乔也被他精神压迫住了,每回见到她都是顺着墙根走,如此七天之后,她终于受不住了,大闹了一番。 厉爵修才终于妥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就好像哄个小孩。 “别生气,我已经订好了婚纱场地,你想出去哪玩?” 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阮昔有了愈发崩溃的欲望,面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厚的脸皮,突然就觉得深深无力了,“你说过,不会影响我工作的,你现在,你现在根本不让我出门!” 沉默了一下,俊美的男人无辜地摊手。 “你说错了,不是我不让你出门,是你没工作。” “噗……”又一支利箭插中了心头,阮昔心头泛起难言的意味,白嫩的手指头戳戳戳,硬是没从他心口戳出一个洞来,她瞬间觉得像是被猫逮住的耗子,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被吃了?还一遍又一遍?? 她眼前一片混乱,烟花乱坠,好半响才摆脱掉这种糟心的感觉。 欲哭无泪地,小兔子软蠕地和他打商量,“如果你真要这样,我也没说反对啊,可是你得让我工作啊,不能让我失了业吧。” “放心,我会养你的。”就算阮昔不干活一辈子,厉爵修也有心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我才不会让别人养我。” 莫名听得不舒服,阮昔觉得养这个字,就充满了对女性的歧视!更因为现在社会的那些饲养情妇的,已经把女性变成了一种货品,可以随意用金钱来买卖,她更喜欢童诗那种一掷千金的豪气。 有喜欢的男人就去追! 尽管她每回都会欠一屁股卡帐回来。 没关系,童诗总会有办法每一次都保持着这样的热情! 所以,厉爵修提到这个字的时候,她很没办法的小心眼了。 脸色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把他推得离自己老远,阮昔不开心地盘腿缩在豪华的沙发上,一片又一片啃着切好的水果,甜滋滋的水果在唇边溢了一圈,迅速被某个男人给夺走了。 阮昔脸都气红了,瞅着他无赖的样子直喘气。 末了,他还舔了舔舌头,“很甜。” 都是进口水果,能不甜吗?阮昔翻了个白眼,又拿了一片,几下嚼了,“甜死你。” “我很愿意。”他还想凑上来,被阮昔给推开了,“我说过了,我需要工作,我不会让你养的。” “昔昔,别生气好吗?” 其实厉爵修也就那么一说,他只是不想让阮昔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上一次的事件,把他弄得有点惊弓之鸟了。 他只是找一个借口而已,但好像阮昔不太高兴,“要不然,你养我?” 阮昔莫名觉得很喜感,一时没绷住,笑了出来,“你还真好意思,我不管,你不能再影响我的工作,我混到这个份上容易嘛,你一句话就给我毁了。” 小乔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阮姐在吗?” 在阮昔回应了一声后,人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抬眼看到厉爵修的时候忍不住缩了缩,既而小心翼翼地过来,叫了一声,“厉少。” 厉爵修没吭声,只是盯着她看。 莫名其妙被看得头皮发麻,小乔觉得自己无辜到一个极点了,她可是什么都没干啊?厉少干嘛用这么恐怖的视线看着她?她压根不知道厉爵修对每个女人都这么仇视。 看在阮昔的份上,他才没有把小乔给轰出去。 “你过来是不是要告诉我,有工作了?”阮昔对小乔满怀期待。 可惜没有哈经纪人的指示,小乔的身份最多就是一粒小芝麻,根本摆不上台面,人家也不会和她谈,小乔打杂打多了,最多认识几个人罢了,她有点心虚地摇摇头,“阮姐,你才刚拍完电视,还是休息段时间再说吧。” 阮昔冷冷看着她,有那么点恨铁成不钢的意思。 “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个指控有点严厉了,小乔的脖子缩得更紧,“阮姐,SHOW集团要开年会了,您会吗?” “去,当然去了!” 她一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厉爵修,“我不光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 对此,厉爵修不可置否,只是看向小乔的目光明显透着深沉的意味,直把她的魂都给勾起来,缩着墙根跑了,过了一会儿才微笑点头,“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阮昔的兴奋劲只维持了两秒,偃旗息鼓了。 哼,说要和她一起来,结果临出门了打电话过来要加班,阮昔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穿着漂亮的衣服化着漂亮的妆,整个人都傻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大才把鞋根给踩断了。 她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霉运! 小乔迟迟不回来,她穿着一高一低的鞋子,觉得自己就是个悲剧,亏得报纸还曾经大肆夸赞她是灰姑娘,看看她这悲催的鞋子,连她这点力气都没撑住。 还好意思自称水晶鞋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钢琴声在耳边回荡着,穿着亮丽的主持人款款走到台上,说了一些致词,然后邀请了重要领导上台,对今年的业绩做了高度的评价。 从阮昔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领导微秃的头顶,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一抹凉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冷不防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结果就看到了此生最炫目的男人,沉醉在微妙气息里的绝顶男人,全身都是雪白色的,和她的晚礼服浑为一体,就如同情侣般的色彩,紧紧抓住了她的眼睛。 心,砰砰跳了起来。 从来没有和厉爵修说过,他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 在外面常常用墨镜遮住的眼睛,衣架子身材的身型下,是一颗滚烫的心,笔直的长腿径直为她弯膝,一双手恭敬地为她穿了上漂亮的高跟鞋,他这样的卑微几乎是从云彩踏虚而来。 全身上下笼罩着祥云朵朵,一笑一凝都让人出了神。 二楼昏暗,远比不上一楼亮敞。 阮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又怎么看清了他唇边的弧度,她好像已经吓傻了,又像是捧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在心里,沉甸甸得喘不过气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徘徊,“还喜欢我带来的这双鞋吗?” 小乔早不知道被他打发到哪去了。 阮昔也没问,顺着他的话回答,“喜欢……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加班没空吗? “今天的日子,我怎么不来?” 他说完,把人牵下了楼,在所有人的瞩目里上台,风度卓然,身后宛若一阵香风浮过,吸引得所有人目不转睛,就连主持人都呆住,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随后,厉爵修向她道,“对不起,可以借话筒给我一下吗?” 厉爵修……活厉爵修……主持人的大脑CPU“叭”地一声烧断了,整个人傻了似的站在他面前,久久不动,就像是看着电视里的人物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等了两秒,她还保持着那幅姿态。 男人从她手里取走了话筒,另一只手把阮昔紧紧地牵在了怀里。 清冽的嗓间,顺着话筒的效果在宴会厅里,宛如潮水层层叠叠,泛滥开来,清脆的声音回击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形成连绵不断的效果,其实,他只说了一句话。 “下个周五是我和阮昔的结婚典礼,希望大家来参加。” 他要举成一个世纪婚礼,这个世界上人最多,最热闹,也是最出色的婚礼。 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几千万美金制成的婚纱,做出了可以容纳成千甚至上万人的婚礼场所,司仪花童之类的,早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他希望所有人都为了他们的婚礼而开心。 明显感觉到紧握的手一颤,他握得更紧了。 甚至有一点轻微的痛感,只有这样才更加真实,他厉爵修的女人,既然承受了他的爱,就要享受着这世上最深烈的幸福,他会把最好的一切都摊摆到她的面前。 甚至,只是博她一笑。 而这一切,只需要她轻轻点一个头就够了。 只要她爱他,他爱她! 这个世上,就没什么人能够把他们给分开。 厉爵修扔掉话筒,陡然把阮昔抱了起来,拖地的裙摆遮住了她漂亮的小腿,在一阵沉默之中,男人抱着她一步步走出了宴会厅。 【134】缺爱男的调教 一干震惊的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其实一出门,阮昔就想下地了,她仍然很不习惯厉爵修的这种……亲力亲为。 可是他不让,阮昔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任着他把自己抱到了车上,然后绕了一圈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在她的颊边留下淡淡的吻,阮昔的心都要融化了。 陡然觉得,嫁给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要怪她意志不坚定,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对自己全心全意了。 阮昔觉得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就算现在不嫁给他,迟早会有一天嫁给他的。 她这辈子不可能再去爱第二个厉爵修了,这个男人,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既然迟早的事,那她还要纠结些什么呢?她坐在车里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厉爵修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为什么不说话?” 为了掩饰脸上蒸腾的热气,阮昔在心里用小恶魔拷打着自己的良心,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楚楚动人了?她应该恶狠狠地表示,以后结婚了就不能再拈花惹草,这辈子都只能爱她一个人。 转而一想,厉爵修压根没这个可能性。 瞬间觉得有点悲凉,她爱情的康庄大道,整个就是缺爱男的调教历史大全。 好歹现在已经调教出来了,就顺便享受下胜利的果实吧……脑海里乱糟糟的,阮昔动了动唇,“我有点想诗诗和沐意了。” 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李沐意还好说,一连寄了几张卡片给她,但是童诗就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追着哪个美男失魂落魄了。 厉爵修看她一眼,“我已经通知她们回来参加结婚典礼。” 其实他很想说,这件事应该阮昔做的,她们可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可是他通知的时候,李沐意和童诗却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还因为这个威胁了他一通,让他对阮昔好之类的,种种就不多谈了,他只捡最重要的说,“后天,她们就都回来了。” “真的吗?” 阮昔喃喃地,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时间过得太快了,她还没感觉到什么,就已经到了年尾,再一晃,她已经把自己给送到了大灰狼的嘴巴前。 只等他一咬! 这个比喻有点怪,阮昔收回了自己的奇思妙想,满满都浸在对未来的幸福的展望里。 她一直想找回自己的家,却在收获爱的同时,即将有一个新的家,她头一次觉得幸福是这样的近,近得触手可及,深怕像水中月一样幻影,一碰就碎了。 她凑上去,在厉爵修的侧脸上啜了一下。 厉爵修没有反应过来,轻盈的雪花般触觉就没有了,忍不住有点遗憾,他也没心开车,直接把车子停在路边,眸里带着醉人的笑意,大灰狼的尾巴摇得欢快。 “你这样可不厚道啊……”说音消失在她柔软的唇齿间……。 阮昔醒来时,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她撕扯着嗓子喊了几句,反而被一阵摇晃给摇醒了,发现自己陷在噩梦里,满头的大汗。 旁边的女人担忧地摇响她,一声声唤她,“严小姐,严小姐?你怎么样了?” 她的思维有一点点迟钝,却好像记得自己并不姓严,那她姓什么呢? 梦里的黑暗太真实,可以吸往一切的神秘力量,把她的胆量全部都给吸走了,她缩在被子里簌簌发抖,刚刚把她从恶梦中叫醒的是一个圆脸女孩,她穿着天蓝色的裙子,年龄看起来最多二十岁的样子。 脸上仍然留着一些稚气天真,可是神情却非常稳重,她又说了几句,看在阮昔的眼里就像苍蝇一样瓮瓮瓮,并不像和她在说话,所以阮昔一直没有出声。 她还没有从这场混乱中反应过来。 只记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来到这里,而且也不认识这个圆脸女孩。 看阮昔一直不出声,圆脸女孩显得很焦急。 没几分钟过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被请过来了,他迎着两人目光走来,看来是催得很紧,步伐很促,“是刚刚醒的吗?” 圆脸女孩闻言,点了点头,“李医生,快看看严小姐怎么样了,她醒是醒了,但是神情很不对劲,好半天都没说话。” 阮昔两眼迷朦,四肢软弱无力,既不懂得挣扎也不懂得反抗,迷迷糊糊的,李医生给她做了一番检查之后,道了句,“醒来就应该没事了,可能在海里的时间呆得太长了,再加上这几天的昏迷,才会这样神智不清。”他留了一些药,看向圆脸女孩,“记得按时给她服用。” 大致的意思应该是神经衰弱,神疲力竭吧,所以才会这么恍惚,圆脸女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亲自把他送了出去。 然后把门带上,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快步走到阮昔身边,余香袅袅,“严小姐,喝点热茶吧。” 阮昔的头还是很痛,又昏又沉,好半响才想起来说话。 发现喉咙里痛得要命,嗓子干痛,连声音也透着十足的虚弱,“我……我好像有点记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扶着她起来,圆脸女孩喂她喝完了茶,略微担忧地擦了擦她额头上的细汗,“严小姐,你掉到海里去了,是大少爷把你给救起来的,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再不醒就要输营养针了。” 海……海里?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看这里的摆设,应该是很有钱的家庭,阮昔虚弱地躺着,一回想就觉得头痛欲裂,只能停止痛苦的想象,“我,我怎么会掉到海里的?” “您是晒太阳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海里去的,大少爷可担心了,一听说就马上跳下去救你了。” 看来,在这个女人的嘴里,大少爷是一个很关心自己的人。 可是,她连这个人也想不起来了。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落寞的神情,透着无限的可怜,瞬间博得了圆脸女孩的同情,她在旁边碎碎念,“您别担心,大少爷人很好的,您是他的未婚妻,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他也会一样对你好的。” 未!婚!妻!这三个字仿佛带来了某种记忆,沉封在记忆的底层,一层层翻滚了上来。 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土而出!她仿佛对这个三字是有一些印象的,某个俊美的男人对着她承诺着一生一世,承诺着会永远爱着她。 为什么,她的记忆会这么模糊不清?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看着掌心里的纹路,阮昔愣愣地发现,她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这是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她究竟在哪儿呢,她到底是谁? 圆脸女孩还在给她弄被子,冷不防被她问道,“我叫什么?你又叫什么?” 咽了咽口水,站好后小声道,“您是严心兰,咱们大少爷的未婚妻啊,从小在国外长大,还是知名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呢,很有才华,至于我嘛。” 她嘿嘿笑了两声,“我就是一个下人,你叫我阿圆好了,是大少爷派我来照顾你的。” “大……大少爷是谁?” 阮昔才问出这个问题,她现在是思绪很乱,希望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可以唤起她一点点记忆,但是阿圆带着崇拜的神情说过之后,她反而更茫然了。 因为这个名字,并没有像未婚夫这三个字带来一样的触动。 她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晕头了。 而且,严心兰真的是她的名字吗,为什么她听到的时候,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阿圆跑到窗台去浇花,阮昔才发现房间窗台上堆满了各式各式的花,有的还是花苞,有的已经绽,红的白的,紫的蓝的,点缀起来很漂亮,带着葱葱郁郁的绿意。 让她闷闷的心里,一下子开阔起来。 阿圆回头,发现她虚弱地从床上站起来,连忙过来扶她,“严小姐,你身体还没好,是不是要去卫生间?” 阮昔摇了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些盆花,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阿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喜欢弄这些,养得不够好,严小姐喜欢的话,我再多养几盆。” 她确实很喜欢,热闹繁华的盆花旁边还摆着一盆小小的仙人球,毛茸茸的小刺无端透着可爱,她一眼望去,竟然看到了窗外的碧波海浪,整个人都晕眩了一下。 背后的阿圆吃惊地唤了一声,连忙把她给扶住了。 “你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阮昔扶着额头没有说话,她刚刚只是一阵眩昏而已,并不是身体的虚弱才晕倒的。 好大阿圆力气大,把她给扶住了,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步步走近了,阮昔背对着,当然看不到进来的是什么人,他也没有敲门,径直走进。 仿佛看清室内停顿了一下,然后坚定不移地靠过来了。 阮昔心里模模糊糊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好像是个男人。 也许是阿圆口里说的那个,她的未婚夫?她只是猜测,阿圆马上就证实了她的猜测,低呼一声,“少爷,您来了。” 随后,她虚软的身子被一堵硬梆梆的胸膛给接住了,一双强大力的胳膊扶住她,轻轻一抬,就把她抱到了怀里。 【135】天上掉来的未婚夫 一阵头昏目眩过去,阮昔才在勉强的清明里窥见了男人的面容。 他长得很英俊,英俊得有些过了头,发丝根根分明,肤色微黑,看来是要长期沐浴在阳光下的结果,双臂强壮有力,抱着她如同抱着轻飘飘的纸片,眉深墨染,双眸里蕴含着无数难言的深情。 她确信,这个男人是爱着自己的。 这个,叫齐凌风的男人,单单只是看着她,就快把她看得融化了。 他把人抱着,好半天没有动,阿圆在旁边也不敢劝他,只是过了一会儿才轻轻道,“大少爷,严小姐的病还没有好。” “她没好,你就不会照顾她吗?”明明是斥责,他说得轻描淡写,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你把厨房里蹲好的燕窝端过来吧。” 阿圆听罢,一溜烟出去了。 阮昔微微一颤,长睫在他的灼光下微微跳跃。 粉颊泛红,连带着耳根子都红透了。 男人看了她好半天,仍然舍不得移眼,见状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好些了吗?” 阮昔想说,她很不好,自从醒来后她一个人都不认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连带着把他也给忘得一干二净,她甚至有点不能面对他的目光,因为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把什么都给忘了。 她下意识觉得,这个男人一定会很失望的。 她不想让他失望。 可,纸包不住火,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她脑海里飘来荡去,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入了神。 齐凌风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海风吹来,突然反应了过来,把她放回了床上,给她拉上了被子。 然后,坐在了床边看她。 “你昏迷了三天,一定饿了吧?” 阮昔避无可避,只好对着他轻轻道,“不怎么饿,我已经好多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齐凌风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手掌,心里满满的话到了唇边却全部都咽下去了,定定看着她因为生病而淡色的唇,忽然觉得是那么有诱惑力,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只要握住她的手,就仿佛过了一生一世。 暧昧的气息在彼此之间交缠着,阮昔埋头看向两只肤色不同的手掌,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有几个针孔,手背上肿了几个青点,还没有愈合的样子。 齐凌风告诉她,这是先前吊针的时候留下的。 阮昔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原来以为自己会很排斥,她已经把这个男人给忘光了,以前的种种都忘掉,可是,她却没有拒绝他带来的亲密,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过,她把这一切推到了昏沉的脑子身上。 阿圆很快就把燕窝端来了,本来想喂给阮昔她吃,被齐凌风中途拦截了,她不敢多呆,乖乖在旁边站着,过了一会儿,阮昔拗不过他,终于慢慢吃了下去。 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她仍然想睡。 给她垫好了枕头,细心的男人扶着她睡了下去,盖好被子。 然后定定地对着她微笑,“你睡一会儿,我晚上再过来。” 阮昔闭上了眼睛,显得很安心的样子。 【136】逆天的逃婚事件 齐凌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如果阮昔认出了他,绝不会这样平易近人……他甚至能想象她那不服输的小脸上,永远生机勃勃的笑容,他其实更喜欢那样天真活泼的样子,可惜。 如果身体的孱弱是必要的代价,他会把她当成病美人一样,一直养下去。 “海上和陆地毕竟不一样,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好好看着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都生活在海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阮昔会心安理得扮演着她的角色,那该有多么美满。 阿圆的声音在风声里异常冷肃,“太子尽管放心。” “对你,我一直放心。”转头看了她一眼,齐凌风的目光有点恍惚,唇边的滋味如此轻淡,却足够让他回味一生,更不用说,这个女人从今以后到了自己的手里,光是捧在手心里看着,也会觉得无限满足。 阿圆走后,齐凌风站在甲板上很长时间。 他的时间宝贵,不可能随时随地守侯在阮昔的身边,家里生意上的事情,现在大部分都要经过他的手,一段时间的乖顺,老头子终于放了手里的权,顺便来测测他手里的斤两。 齐凌风低笑一声。 波浪滚滚的海水在下面齐齐怒吼着,一阵又一阵的发出声响,他的脑海里却全部都是阮昔那懵懂无知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失而复得的感觉,没人会比他体会得更深。 而此时的T城,发生了一件雷霆震怒的大事! 闻名遐迩的厉少在世纪婚礼举行中,被新娘子恶意逃婚的消息传遍了T市,几乎有几万人的观摩现场,闹哄哄地看向高台上的黑衣男人,所以人都惊掉了下巴。 竟然会有人敢逃掉厉爵修的婚礼,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巨大的花圈柱子将现场营造出浪漫的影像,数不清的玫瑰花瓣到处飘荡着,香味四溢。 数不清的黑衣男子守侯在现场,谨防任何人捣乱,现在没有人捣乱,新娘子却在来往的过程中,消失不见了,护送的保镖,除了老胡,竟然全部身亡。 厉爵修脸色微变,二话不说,决然地离开了婚礼现场。 身后,司仪在向观礼的人群解释些什么,已经完全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在保镖的保护下避开人群,风一般地冲到了车上,传信的黑衣保镖阿浩一脸菜色,跟着他一起上了车,坐在前头。 “老大已经送进医院,正在抢救,我们已经迅速封锁了各种要道,只要阮小姐离开T市就一定可以查到她的行踪。” 他不忍说,也不忍埋怨,“没有您的命令,我们谁也不敢伤害阮小姐。” 冰冷的目光激在他的身上,阿浩忍不住挺直了背,剩下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告诉他们,不许动阮昔一根汗毛。” 阿浩心里悲愤,却仍然不得不点头,“属下知道。” 这一次的惨亡谁都没法预料,厉少把人手安排都放在了厉宅和婚礼现场,中途让老胡亲自去接,可是谁都没想到在半道出了事,阮昔是什么人,他们心里多少有底,她完全有这个能力出乎意外。 而且她出手太狠,连老胡的面子都不给,使得这些兄弟们都心里不忍。 可是……她是厉少最重要的女人,就算是死,他们也不能动她一毫毛。 “不停地有兄弟传来消息,找不到阮小姐的行踪,她的衣物被扔进了垃圾堆里,包括戒指首饰全部都在……” 这证明,她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 到了这个时候,厉爵修仍然没有说任何话。 阿浩直觉认为他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妻子逃婚的,就算先前的感情再好,到了这个时刻,自我欺骗已经不起作用了。 出事的地点是一个山路拐角,有人预先埋伏,车子在惯性里摔落悬崖,好在坡并不高,只有十来米的样子,而且是一个很陡的斜坡。 厉爵修面无表情地下车,地面还残留着轮胎急速摩擦产生的痕迹,碎石林立,证明在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血斗,不管来人是用什么办法阻止了车子陡然煞车。 英俊至极的男人木然转动着手里的戒指,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平静里,竟然还咧了咧嘴,“她不会逃婚,是有人劫持了她。” 他百分百肯定,这个人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会有短短时间内把人给带出T市,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满世界面前变成了一个傻子! 精瘦的阿浩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一声不吭,凑近看了一眼,可以猜出。 摔落悬崖之前,车里的人一定夺门而出。 接着,埋伏的人掏枪出来迎而射击,才会让精明的老胡防不胜防,连一个简单的遮蔽物也没有。 中枪身亡的保镖直接滚落下去,摔成了烂泥。 一辆加长林肯,加上护送人至少有十个,据他们判断,来人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解决了麻烦,直接把人给带走了,满地的血迹惨不忍睹,天生有洁癖的厉爵修微垂了眼睑。 长睫微抖,像静悄悄伏身的蝴蝶陡然伸翅。 流光潋滟的一汪黑眸里,是千百年来年不曾动过的杀机,他从来没有在这一刻,怀有这么强大的恨意,就算是弄死那些杀手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现在,阮昔已经成为他此生最爱的人。 他竟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弄走了。 不管是帝炎曾经得罪过的,或是阮昔自身的仇敌,也许是他的那些爱慕者也说不一定,通通犯下了他的逆鳞!他在此发誓,一定要他们通通血债血还! 凡是动过手的,硬生生地从他的心口剜人的混蛋们。 他一定会亲手捏碎他们的喉咙。 声音微哑,淡淡轻烟似地在这萧瑟的风里溢出,厉爵修略微苍白脸庞上,薄唇微启,深厚浓重的恨意从齿间迸出,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欲望深渊,字字诛心。 “给我查!” 从阮昔的出生开始查起,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不放过!凡是她接触过的,就算是一个乞丐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已经不再有更多的耐心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影子,觉得这件事不像是别人干的,那些义兄们一个都跑不掉。 义父留下来的遗嘱,足够让他们每一个人疯狂。 律师宣告遗嘱的时候,他早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当时在庄园,他们都忌惮着义父的余威不敢动手,却在现在,结他送了一份如此大的厚礼!真是厚礼啊! 他们明显是害怕阮昔抢夺了那部分财产!早不早,晚不晚,偏巧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一旦等他们结婚,阮昔可以分到遗产足以让他们挺而走险,一旦婚姻无效……他们总会用各种方法来抢夺,如果厉爵修的事业重心在国外,早已经把他们撕成了碎片!敢伤害他的女人,那要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厉爵修死死捏住戒指,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截人,证明这些人通天的本领,现在老胡重伤进了医院,他需要把唐三请回来帮忙,立刻通知阿浩,“联络唐三,让他马上回来。” “是!” 车子一路疾奔而来,身边还跟了十来个黑衣男,个个面黑心冷,只等一声令下。 干躁的风呼呼刮着,厉爵修抬手脱掉了身上的新郎衣物,一抬手,随风扔到了悬崖底下。 “好好安葬他们,记得给他们的父母送去抚慰金。” 阿浩悲愤地不忍再看,重重点头,五官深刻的轮廓上,充斥着种种麻木而不安的神情,双手握拳,蠢蠢欲动。 他很想为这些兄弟们报仇,更担心抢救室里的老大。 “去医院。”收回目光,厉爵修钻进了车里,一行车子在蜿蜒的车道里逐渐消失了踪影……随后,躲藏在角落里的一辆小车像作贼似地磨蹭出来,磨蹭着到了转角处。 银灰色的小车跳下来两个俏丽女郎。 一个穿着灰色的皮草,高挑的个子裹在毛毛里,利落短发,一双水盈盈的大眼仿佛会说话似的,视线落到哪,勾人的媚意就跟哪,活脱脱一桩移动桃花桩子。 另一个就朴素多了,妥贴的长发温驯地披在肩上,戴着一幅金框眼镜,身形苗条,身姿摇曳。 长发的是李沐意,短发的是童诗。 她们两个快步走到悬崖边角,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 童诗动作比较灵活,看了李沐意一眼,放开手里的钢丝绳索,一下子放出去钩在边角,牢牢固定,“我先下去看看。”不等她回答就径直滑落下去,毛毛裹起来真像一只熊。 还是一只美女熊。 两条长腿在半空中形成漂亮的形状,呼呼风声吹过,没几下就落到了崖底。 她在下面看,李沐意也没闲着,在原地勘察了一翻,和厉爵修得到的结果差不多,劫人的一伙准备得非常充分,连天气都计算到了,这种鬼天气,根本没有人愿意走山道。 昨天还下了一场大雨,地上湿漉漉的,被风吹干后,边上的青苔反倒非常翠绿,看起来漂亮得很。 末了,她蹲在原地发呆,一脸凝重的童诗从下面上来,小脸被冻得通红,“依我看,这帮人下手很黑啊,不知道昔昔怎么样了。” 仅凭手段看,这帮人一点也不像劫人的,反而像是谋命的。 【137】既难啃又咸牙 她们不知道阮昔的衣物珠宝都被找到了,只能往各方面去猜,情敌的可能性非常大,但也不排除是因为为财杀人。 厉爵修那个嚣张劲,都快昭告天下了,给阮昔身上穿的,那是价值千金,更不提她身上的珠宝,连远在国外的童诗都闻到风了,据传那是什么尼泊尔之宝之珠的绝品项链。 她对奢侈品的爱好,看来这一辈子是没救了。 李沐意没说话,童诗惨兮兮地露出苦笑,干巴巴地,“不会是有人嫉妒阮昔身上的珠宝,才设计谋害吧?” 这话说的,正在沉思的李沐意终于回头看她一眼,“你觉得有人敢在厉少的嘴上拨毛吗?” 淡淡的话声飘落耳边,童诗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虽然这一点也不像是笑的时候,拨了拨垂下来的头发,弄到耳后面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见厉老大?说不定可以问出些什么来。” “这个时候,不见反而是一件好事。” 她俩回来本来就是打算参加婚礼的……结果婚礼没成,闻讯赶过来,一路上差点把魂给吓飞了,阮昔向来福大命大,她们是死活也不相信她会出事的。 更不会相信阮昔会为了逃婚害死这么多人。 这完完全全就是个圈套,圈着阮昔的魂,害了这一帮人的命。 早就已经见惯生死了,童诗见怪不怪,“你的意思是,咱俩自己查?”早就脱离帝炎的关系网了,李沐意手里的筹码也不多,“我们可没多少时间。” 阮昔被抓走多一分钟,她们的心就痛一分。 “别担心。” 李沐意身为她们的主心骨,还是有些本事的,她觉得这一点也不合情理,敢和厉爵修作对的人没几个,数来数去,范围已经缩小到一种境界了,“我们得先知道,这件事和帝炎有没有关系。” 正为乱糟糟的风烦心呢,童诗红彤彤的脸蛋活像两个大苹果,瞟过来的一眼,透着莫名。 “你怀疑帝炎?阮昔她……” 趁着她说话的空档,李沐意已经从车上包了一台笔电下来,开机运行,搜索到了信号之后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童诗走到她的身后,一声不吭地围观。 尽管她看不太懂,也没有打扰她。 过了一会儿,蹲坐在地上的人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刚刚侵入了帝炎的资料库,发现他们已经更换了一套防御系统,这次花了更长的时间,我怕被他们发现,就及时退出来了。” 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童诗不赞同地皱了眉。 “这么危险的事,不要再做了。” 帝炎放过李沐意,那完全是看在厉爵修的面子。 谁知道帝炎会不会两面三刀,如果他们真要下黑手,只会防不胜防,没料到沐意纤细的肩膀一拧,整个人已经行云流水般站了起来,似乎毫不在意她的语气,“没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我们是做这行出身的,怎么可能真正甩得干净?” 对她的亮眸看得一呆,童诗的嘴角也垮了下来。 她也知道,李沐意说得没错。 也许,她们就是和时间在赛跑呢!谁知道帝炎的爪牙会不会卷土重来,到时候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没有半路后悔的道理。 童诗牙酸的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没还有李沐意想得透彻,她是一个纯资料员,大半的时间都缩在电脑室,却已经有了永不回头的勇气。 自己哪能一心想着后退呢? “说吧,有查到什么吗?” 李沐意摇了摇头,“就算我可以侵入他们的资料库,也未必找得到蛛丝马迹,狡兔还有三窟呢,帝炎做事谨慎,绝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看向童诗,发现她的大眼绽放红果果的光辉,“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童诗恼羞成怒,用实际行动鄙视了她! 转身走向了小车,跳进了驾驶位,随后拿了一块巧克力在嘴里嚼着御御寒,“哼,真是个坏蛋。” 坏蛋跟在她后面上了车,先把电话放好锁进密码箱,才慢条斯理进了副驾,坐上了柔软的垫子,“就知道你没想好事,刚刚在想什么?” 童诗很不客气地嚷嚷,打开了电台听音乐,“我对你有意思嘛,所以那么露骨地看向你。”说着,人已经靠到李沐意的肩膀上,一脸享受的样子,毛孔里往外一点一点冒着热气。 “说实话的,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权晨。” 柔软的肩膀瞬间僵硬,童诗被某人无情地掀开了。 一抬眼,就对上她近乎冰冷的神情。 “我说过什么,都忘了?” 童诗沉默了一下,天生丽致的小脸上皱得像个包子,手指头在她肩上划拉得转着圆圈,足足十几圈也没把她的神经也转得轻松下来,那肉紧得像咸肉似的。 既难啃又咸牙。 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都多少年了啊,还惦记着这事呢? 不知道要把创伤忘掉,就只能挖掉它吗?凭它腐烂在肉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哪还有什么快乐的影子,全变成了心魔的禁区。 憋着憋着,那是要憋坏的。 童诗有点心虚,又有点执拗地开口,“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既然有这么一条线,为什么不去试试呢?你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阮昔还生死不明,就不要计较这点小事行不行?” 她苦口婆心说了一堆,李沐意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身上的紧绷也松了下来,由着童诗笑眯眯地把自己抱到了怀里,淡淡地扔了一句,“要去你去,我不去。” …… 好好好,她去她去! 反正只要沐意答应了,童诗就有翻天覆地本事,论帝炎的内部情况,恐怕找不出一个比权晨更好打听的人了,而且不怕他把自己给卖了。 群魔乱舞的酒吧里,摇滚乐轰隆隆在耳边响着,摇摆的男男女女皆露出一幅享受的神情,甩得头都快飞出去了。 打扮得十分娇俏可爱的童诗,一进门就脱下了身上的皮草。 露出资本傲人的身材,和长相格格不入的丰胸长腿,瞬间给她拉了一部分的注意力,隐秘在角落里默默喝酒的人,恐怕也被舞池里的玩闹勾得蠢蠢欲动。 童诗撩了一下利落的短发,略勾起了唇角。 迎着暧昧的视线迈开了长腿,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舞池中央,任由着热血汹汹的音乐虏获了心神,全心全力顺着音乐而摇摆,没一会儿,身边就成了空旷的大圈。 某个姿色出众的美男,贴面和她做出了各种撩人的动作。 引得狼声阵阵。 十分钟后,那美男凑近来笑,“美女,请你喝杯酒吧。” 她童诗还用得着别人请吗?轻蔑地勾着他的衣领,直把他的人拉到了自己跟前,眼眸一眨,闪烁着无与伦比的魔力,“你还不够格。” 那男人气得一怔,反而笑了,异常张狂。 “你个贱货,我没资格谁有资格?” 话音未落,某处脆弱的地方承受着重重的一击,惊嚎着半蹲下来,童诗好玩似地凑到他面前,媚眼一眨,伸出漂亮的紫色指甲,在他的脸上重重一抓,“我忘了说了,我最讨厌别人骂我了!” 男人猝不及防,又是一声惨叫,一手指着女人厉声叫骂,腰都直不起来了,“你这个疯子。” 他身边迅速围了一帮凶恶男,个个眼里闪着狼光,死死盯着童诗。 旁边的人早给吓跑了。 她不在乎似地吹了吹指甲,心疼地道,“哎,我养了好久了,今天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一群恶狼在狞笑,“小妞胆子真大,敢动我们的人,正好陪我们乐乐。” “你确定?” 被围得密不透风了,细长美腿的女人还有心情笑,两眼亮晶晶的,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漂亮。 “到时候被抓花了脸,可别怨好啊。” 如果只看她的脸,再听听她的声音,绝对就以为她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了,其实她的心要黑了去了,这帮男人还根本不看在眼里,几下解决了这一帮家伙,不免有些寂寞。 背后风声响起,竟然有个人拿了椅子砸她。 童诗退了一步,脚不点地旋腿一踢,冷不防就发现那个混混早已经人扫出了老远,她的腿定在了半空中,落到了某个看起来更混帐的人手里,她牙齿一咬,硬是用力踹了过去。 来人轻轻松松卸了她的力气,把她推了回来。 俊脸上添了一抹笑,“好久不见了,这么凶!” 哼,她还有更凶的呢。 权晨总算是舍得出来了,童诗扭着细腰往外走了,“我还以为你老要冬眠到夏天才回来呢,想不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弄了一团乱糟,权晨轻笑一声,在她后面收拾了一会儿烂摊子。 出门之后,发现她在对面站着,瞬间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引得行人纷纷驻足,权晨脸一黑,把她的华草给扔了过去,轻嚷道,“走吧,你不冷吗?” 童诗是要美不要命的人,才不在乎这点温度呢,和他并肩走在一处,看他没几步就掏出了烟,连忙夺掉了,“你这个……别想让我吸二手烟。” 震重其事地警告他,还抡了抡拳头。 【138】一个落拓的浪子 权晨不是打不过她,不过就是不想麻烦,大半夜和一个女人在大街上斗殴,传出去只会说他欺负女人,他已经八辈子不和女人动手了,那只会降低他的格调。 谁不知道权晨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对着女人那是怜香惜玉,压根不动一指头的。 “你们几个,就是生来磨我的吧。” 他想到麻烦的阮昔,一脑门黑线。 “哎哎哎,你别这么说啊,我那可是牺牲色相造福你了,你现在是过河拆桥?” 权晨嘴巴一苦,莫名觉得牙酸,简直要闪避她百米远开外了,“童大小姐,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是一点没看见,你光造福别人,忘了造福我了。” 听罢,她吃吃一笑。 向他抛了个媚眼,“别装蒜了,就你那眼睛,人家女人穿什么内衣都能猜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看的?” 两人已经走到了路口,权晨突然觉得头疼,不想和她乱扯下去,“你怎么回来了?国外找不着帅哥了?” 童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拢紧身上的衣服,路灯在后面拖出长长的影子。 “你消息这么灵通,不会不知道阮昔的事吧?” “我在酒吧呆了一个月了,外面什么事确实不知道。” 他现在的样子,还真有点心灰意懒,看样子过得很糟心,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或许是上次阮昔的话,在他心里起了作用,还是过去的记忆太重太繁琐,一直霸占在脑海里忘不掉。 权晨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落拓的浪子。 而不是一个左右逢缘,看见美女就放亮的花花公子。 曾几何时,他对着阮昔都可以放电的时代,仿佛一闪而过,回不去了。 这真是莫大的悲哀。 顿住了脚步,童诗在月下看着他的目光饱含了深意,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指甲,樱桃小嘴动了动,吐出一句话来,“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呗,阮昔结婚的半途中被人劫走了,我就是想知道,这和帝炎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权晨迎上她弥漫着柔暖的视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一下,想摸出烟盒。 及时想到,又撤回了手。 “我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要知道?” “越快越好。”明确了方向,她们才知道往哪查。 厉爵修是厉爵修,她们有她们自己的方式,只要能找到阮昔,过程都是不重要的,童诗不会告诉他,李沐意已经把帝炎的机密文件弄了个底朝天,愣是没发现关于阮昔的一个字。 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她在帝炎出了这么多任务,就算没什么地位,那也得在资料库里占据着一席之地。 除了档案里能查到她的花名册,其它的一概没有。 帝炎一向让人摸不着头脑,李沐意花了半天的时间,累得倒头就睡,她正好出来找权晨,看能得到什么消息。 权晨低笑一声,黑夜里总觉得神情有些虚化,又有些欲言又止。 拧着细眉,童诗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等了半天才等到一句,“你放心,我查了马上通知你。” 话题维持到了这里,好像要结束了。 抿了抿唇,童诗显得有点不甘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先是用诱惑来试探着权晨的花心程度,又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那一句话就是说不出口,她知道权晨是李沐意的禁区,这还是后来知道的。 当时的震惊就不提了。 她总觉得很可惜。 如果权晨改掉了他的不良习气,和李沐意还是很般配的。 郎才女貌,多顺眼的一对啊。 李沐意就不用总是一个人在那边做义工了,想起来就很苦逼,万一她哪天神经不对了,找了个非洲男友,那真是后悔不及了,这么想想,她也不能让他们陷入死局啊。 她摸不准权晨心里是怎么想的,对沐意还有没有余情未了。 刚是想这些,就已经严重负荷掉了她的CPU,满满的烧焦味道,以她见着美男就走不动道的个性,面以权晨这种一等一的大帅哥还能面无表情,那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是因为太熟了……没法下嘴。 “其实,我本来不想来找你的。” 想了一会儿,她说了这么一回。 权晨英俊的脸上露出无奈,说了不想来结果还是来了,再说这一句有意义吗?让他体验一下差点就可以不用被麻烦的感觉?他从来不回头看,也不做任何后悔的事。 答应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你放心,我会去打听的。” 童诗的话到了嘴边又绕了回来,感觉他又把话给拉了回来,不免有点丧气。 李沐意精得像个鬼一样,万一她知道自己在后背这样又那样,说不定气得拿针她的头皮……听起来很恐怖,李沐意真的这么干过,据说是可以提神醒脑,顺便把脑子里的那些废物思想给排出去。 这……绝对是歪理吧。 她虽然知识面窄了点,也知道光扎针是没办法把脑子里的废物排出去的。 特别是阮昔还缩在沙发上笑成了一坨,她就更不能相信了。 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发现出来的时间长了一点,童诗挤出一脸的笑意,“那,我走了。” “嗯。” 低应一声,权晨看着她走远了。 回到所谓的住所,童诗脑子里还在晕乎乎地转,开门的时候也比平常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其实她今天晚上一杯酒都没喝,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风吹得厉害了。 头晕沉沉的,看到李沐意一脸精英样坐在电脑前的时候,头就更晕了。 “你怎么醒了?吃过饭没有?” 抱着马克杯喝水的人转头看她一眼,“诗诗,你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靠!” 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人悲愤了! 她不就是啰嗦了一点吗?自己什么时候沦为老妈子过?李沐意这张嘴太毒了,硬是把她肚子里的一股糟气全给折里面了。 李沐意忙里分神,又看了她一眼,“给你留了点夜宵,放在桌上了。” “哇,我就知道沐意最好了。” 完全不计仇的某女飞扑到桌上,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那码事,吃完喝完,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坐在椅子上,刚好对着她的背影,“你怎么不问我去哪了?” “你去哪还用猜吗?”童诗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了。 “见到他了吧,肯定没问到消息。” 童诗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已经把自己的话全给说完了。 “他答应了帮忙,有消息了马上通知我们。” 寂静过后,李沐意连看都懒得看她了,懒洋洋地缩在椅子上摩挲着杯子上残留的温度,慢条斯理地,在童诗惴惴不安反醒着哪句话说错了的时候,一句秒杀。 “是我,不是我们。” 得!她把自己给排除在外了! 童诗张大了嘴巴,莫名觉得空气里飘浮着纠结的因子,这和她的个性实在是不太不配了,钻进浴室里泡了个澡,出来扒在背窝里躺着,一边叹息,“不知道昔昔现在在干什么,她一定很惨吧。” 李沐意没有搭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趴在床上的人睡着了。 李沐意拿掉膝上的枕头,走到床边替童诗盖好被子,踱步到阳台边上对着月色发呆,连最吸引自己的电脑程度都看不进去了,满心烦厌。 她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只不过是因为伤到了,才会伪装着自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身边有着少一根筋的童诗和调皮可爱的阮昔,一齐把她从阴霾的深渊里拖了出来,这些年来她的日子总是过得这么单调,仿佛对所有事情都没有兴趣,一心一意钻进电脑里。 只有累了,才会端上一杯咖啡。 遥忘夜色的美好。 心里,很久都不会浮现往事了。 童诗总是没心没肺的,想给她拨掉那根腐烂的针,她不是不懂,只是觉得童诗想得太天真了。 她这个正主都不愿意去做,旁人说再多,也会是忠言逆耳的下场。 深晨即将到来时,端坐在电脑前整整十个小时的李沐意才松了口气,太阳穴的地方突突地跳,有些闷痛的样子,她正准备按下关机键,却陡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标题署名很有趣,是一个英文名字,带了一个抛媚眼的表情。 大致上用这种表情做名字的人类,李沐意把他们分成幼稚派,或者是乐天派。 她决定把它打开。 鼠标点到了打开的按钮,背后突然传来了哈欠声,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终于醒了过来,含糊地在嘴里念哪着,沐意你又没睡啊之类的,然后踩着拖鞋去刷牙洗脸。 等她关上了浴室的房门,李沐意才哑然失笑,继续点开了邮件。 眼前猛地一黑,电脑竟然黑屏了,显而易见!她中招了!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眉头拧成了川字,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已然崩溃的电脑,牙齿磨得轻轻作响,试着重启了几次,都没能把电脑打开。 李沐意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简直不相信,竟然有人敢黑她的电脑? 童诗收拾干净了出来时,就碰到了一个狂化躁郁的某人在原地转圈,她愣了两秒钟,立刻过去把沐意给扑住了,一连声地劝道,“沐意,你别冲动啊,出什么事了?” 【139】他辜负了信任! 她折腾了半天,总算是让李沐意冷静了一点,她两眼气得通红,全身抖得厉害,简直没法开骂,“有个疯子黑了我的电脑,现在打不开了!” 童诗愣了一下,知道电脑就是她的命根子。 “那,里面的资料都没有了,有没有什么重要的?” 李沐意摇了摇头,她有很多资料都是分开保存的,毁坏的就只有这两天入侵盗取的那些资料了,她都看过了,没有很重要的东西,可重点不是这个!这个黑心的竟然黑掉了她的电脑,光是想想就气得肝疼! 既然没有重要的文件,童诗就只好劝她想开点了,买台电脑用不了多少钱,但是李沐意这股怨气,估计会很久很好。 她不高兴,童诗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权晨约了童诗中午见面,她本来打算陪沐意去挑电脑的,这下子为难了,更何况,李沐意只是凉凉地撩了眼皮,她就自动自发地什么都说了。 虽然李沐意只是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她还是觉得很心虚。 走进餐厅,侍者把她带到定好的位子前。 童诗还有点魂不守舍,算得上是高大英俊的男人早已经坐在窗边,收拾得很干净,和昨夜的落拓形象对比起来,熨贴整洁,衬衫雪白,衣领直立,干干净净的手指就这样随意地握着菜单上。 撩上的一眼,颇有点往日风范。 电眼十足。 看到他,童诗的心慌症总算是告一段落。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童诗没和他客气,顺便多点了几样,打算吃不完就打包。 权晨就是这点好,什么时候都是大大方方,请假也绝不手软,最严重的时候把兜里所有的钱花光了都不可惜,当童诗看他拿出金卡的时候,眼前不免一亮。 他有些好笑,小财迷真是一点也不掩饰啊。 两个人在门口分道扬镳。 童诗说,“希望有缘再见。” 权晨摸了摸烟盒,笑了笑,桃花色泽的眸子弥漫着丝丝水汽,那眼神比童诗自诩为诱惑之眼动人多了,她不免多眨了几下眼睛,“权师兄,你可真帅啊。” “帅又不能当饭吃。” “谁说的,我就喜欢帅的,宁愿请它吃饭。” 听着,权晨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那你刚刚怎么不付帐?” 童诗拎着一大袋的东西,眯起眼,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不是我的,是为了孝敬别人的,当然要给你机会啦。”说着,又有点低落,“她的电脑被黑了,估计心情也不好,我回去哄哄她。” 听了,男人也没什么反应。 童诗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奇妙的念头,李沐意是电脑高手,她怎么可能随便中招,只有对她的个性很了解的人,才能诱她走入圈套,而对她很熟悉的人……不就是权晨吗? 发现她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自己,权晨挑了挑眉,“怎么了,是不是不够,要不然再去点一些?” “你以为我们是饭桶啊。”童诗翻了个白眼,嘴角扯了扯,她不愿意这么想这个男人,可是种种巧合实在让她很好奇,如果真心想要挽回这段感情,权晨也不能这么傻,直接黑了她的电脑让她暴跳如雷吧! 这哪是正常人做的事? 她向来学不回迂回,一条肠子通到底,有什么说什么。 “你说,沐意的电脑是不是你黑的?” 权晨愣住,眼里忽然有了点恍惚,简直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他沉默了两秒,才轻轻地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靠!真是你啊!” 童诗还以为自己想对了呢,真想骂他一顿!这个榆木疙瘩,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半响,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权晨却理解错了,他扬了扬眉淡声道,“这件事,你们别插手了,和帝炎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难道就不愧疚吗?” 两声撞在一起,突然发现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童诗纵使再一根筋,这时也察觉了不妙,稍稍一想就想明白了,原来权晨黑沐意的电脑不是为了博取她的注意力,反而是为了毁掉她电脑的资料?她简直不敢相信权晨竟然会这么做! 他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信任! 或者是看她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权晨慢慢地吁了一口气,终于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不想让你们涉险,以后不要再查帝炎了。” “哼!” 回应他是一记大力的不屑,童诗气冲冲地走了。 海面飘浮着水花,与蔚蓝的天空连结成了一线,简直分不出边际。 每一个人在海上生活过的人们,总是对着陆地有着深切的盼望,一颗心摇摇晃晃,真正踩在了土地上,才会觉得塌实。 海上的日子,其实很枯躁。 再多的美景也会看腻,总会厌烦了那无休止的太阳,还有碧波翻滚的声音,阮昔已经在躺椅上晒了超过二十分钟的太阳,阿圆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水果杂冰。 “严小姐热了吧,吃点水果。” 阮昔抬头,“我不是说了吗,叫我心兰就好了。” “那不行,少爷知道了要生气的。”阿圆装作害怕的样子,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你觉得晕不晕,要不然回房间里休息吧。” “我已经好多了。” 她除了偶尔的头晕之外,走路吃饭都有了力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可以自己吃饭之后,未婚夫的脸上笑容并不那么真切了,她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哪有人不希望未婚妻健康的,整天腻歪歪躺在床上才烦心呢。 她才躺了几天,就受不了了。 阿圆劝不动她,就由她去了,等到快天黑的时候请她去吃饭。 游轮很大,但阮昔去过的地方有限,来来去去就是餐厅娱乐室之类的,她曾见过许多房间都住着面色冷漠的人,于是觉得有些打扰,其余的时候,不是呆在甲板上,就是在房间里。 海上的娱乐,其实很少。 齐凌风酷爱游泳,每天都会在海里泡半个小时,有时候阮昔看着就觉得很羡慕。 她偶尔看着深蓝色的海水,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想,就什么也想不出来了,反而会头晕头痛,她坐到了位子上,阿圆马上替她准备好了餐具,擦得透亮的银色叠盘着装着各种诱人的食物,想吃什么随便取就可以了。 阮昔还没有动手,对面的男人亲手替她布菜。 她脸有点红,呐呐道,“我可以自己来的。” 男人的语气天经地义,醇厚温柔,“我喜欢为你服务……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我就不夹了。” 瞧,他总是以退为进,阮昔就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夹到碗里的总要吃下去,好在未婚夫把她的饮食爱好摸得很熟,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食物,两人进餐时,一边闲聊。 从齐凌风的口中,阮昔知道游轮马上就会靠岸。 落角点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其它的,齐凌风什么也没说,只是冲她温柔的笑,“你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去买,我陪你。” 在船上的日子虽然单调,但她什么也不缺,也想不到要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齐凌风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发,却忍住了这种冲动。 对着她的眼睛说话,“你如果觉得闷,也可以去逛逛,港口都是很热闹的,什么东西都会有。” 阮昔把筷子放进嘴里,语气诙谐,“如果我说不去,你肯定还会拿其它的东西来诱惑我,是不是?” 眨了眨眼,算是默认了。 阮昔点了点头,“我就知道,所以我决定去了。” 不管去哪,只要齐凌风陪着她,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失忆而已,她还没有失去全世界,至少还有阿圆和齐凌风,上岸前,她想起了自己本来应该有的家人,突然很想念。 转向齐凌风的方向,他正在命令工人卸货。 “凌风……”她叫了一声。 背对着她的背影陡然一颤,高大的男人逆光转过头来,摸着她的头发轻言,“你还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很好听,再叫一声吧。” 阮昔的脸又有点红了,她郁闷地想。 这太阳实在是太晒了,她肯定会被晒成猴子屁股。 “凌风,我想给家里打电话。” 男人唇边的笑意僵凝了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钝了两秒地回答,“好的,不过,你怎么想到这个?” “我觉得,他们一定很想我了,这么久不联系一定挂念了。” “心兰。”齐凌风叫着,默默在心里叫了一声昔昔。 “你现在记忆还没有恢复,如果和家里人通话,很容易让家里人怀疑。” 阮昔愣住,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被怀疑了,恐怕他们再也不会放心把你交给我了……心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要好好地补偿你,对你好,等你真正恢复记忆的时候,就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不管会不会改变,阮昔都打消了和家里联系的念头。 她很怕伤害别人,更不用说是自己的父母了。 如果她反对,恐怕未婚夫也会被她伤害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坚持呢? 于是,她坦然地笑笑,“那算了吧,以后再联系。” 齐凌把她拥入了怀里,轻轻抚着她的纤背,想的却是自己刚刚的话,他永远都不能对着真正的阮昔说出这番话,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心,因为从他策划这一切开始,他就失去了坦白的权利。 【140】突来的返航 每当闭上眼,阮昔嗔怨的神情就在他面前晃荡。 他只能抓住现在的她,只要留她在自己的身边,那一颗虚晃的心才会慢慢平静下来,阮昔发现他的手越握越紧,忍不住有点不舒服,低声道,“凌风,你抓得太紧了。” 回过神来,他连忙把手给松开了。 “先让阿圆陪你上去吧,我等会过去。” 看他一时半会也忙不完,阮昔答应了。 阿圆陪着她在港口转了一圈,时间已过正午,找了一家比较近的馆子进去,阿圆看了一眼就嫌弃地皱了眉头,“不怎么干净,我们换一家吧。” 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讲究,吃饭的人大多是常年在海上飘泊的汉子,还有装卸货物的苦力,阮昔倒觉得没什么,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新鲜地挑了几个家常菜。 店主推荐她几道出名的海鲜,都被阮昔给推辞了。 她在游轮上吃惯了这些,早已经不想再吃了,再说了,大厨的手艺肯定要比小店子的地道,她也用不着在这里吃。 阿圆其实很想攥她起来,勉勉强强坐了,还心神不定。 她担心齐太子会生气,眼前的女人却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好拂她的意,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阮昔撕开了筷子递给她,阿圆连忙推开,“我自己来吧。” “好不容易在一起吃饭,就像朋友一样,哪来这么多客气。” 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阮昔顾自拿了自己的筷子。 一顿下来,肚皮就饱了。 她仿佛记得曾经和别人也这样吃过,开心快乐的样子。 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她下意识觉得那个人不是齐凌风。 真希望能早点恢复记忆……每当齐凌风深深款款看着她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负疚感,因为忘记了过去,也就忘记了这段感情的所有,她没法回应这个男人的感情。 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究竟是缺了些什么呢? 她不知不觉发呆,阿圆叫了几声才把她的魂给叫回来,“严小姐,我们走吗?” “再坐会儿吧,等等他。” 齐凌风吩咐人装卸好货物,极目远眺,这时,心腹属下来到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报告,“老爷过来电话,让太子您提前返航。” 谁也没有料到。 唇红齿白的英俊男子陡然一脚踹翻了前面的一个工人,声起脚落,背对着行走的工人一下子就摔进了海里。 扑通一声,凡是站在码头上的工人都给吓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骄阳肆虐,在这种环境里做苦工是很累人的活,他们既不敢把货物放下,也不敢私自逃跑,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差错。 齐太子脾气不好是耳闻目睹,但谁也没见过他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 二话不说就把搬运的工人给踹到了海里,脸色阴沉得要命,全身都笼罩着厌人的戾气,方圆数十里都压迫在他的这股子脾气里,嘈杂脚步声静了个遍。 压抑的气氛,只有心腹属下才敢去招惹他。 “大少爷……” 齐凌风没有搭腔。 知道他是真的怒了,心腹属下招了招手,让掉落海里的工人上岸,然后说了几句,安抚好了那一帮工人。 沉默打破后,他们才颤颤兢兢去继续干活,码头又恢复了先前的繁荣。 齐太子站立着,脸黑得可以滴下墨汁,正是情绪最烦躁的时刻。 这个时候,谁不长眼在他面前碍事,那绝对就是嫌命长了,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到甲板上去,迎面呼呼的海风,他的唇抿得死紧。 心腹属下目光闪闪,他跟了齐太子这么多年,深深知道他的脾气,绝不是一个可以藏得住心中怒火的性子,这段日子在老爷面前装孝子贤孙,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快把他的耐性给逼疯了。 生性多疑的齐老爷在家庭事务上谨小慎微,齐太子虽然是他唯一的儿子,却只是表面风光而已。 近半年来,齐太子都在忙海运的事务,承揽了大部分生意,交际生意无一不通,他绝对是上得了台面的,可就不知道齐老爷是怎么想的,总是瞻前顾后。 每回启航不久,齐老总是让他返航,不问缘由。 他大逆不道的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辈份,齐太子铁定一枪崩了他! 这种事情还少吗? 犹豫不定的反复折腾,只能说明了一件事,这个老鬼并不是百分百信任齐太子,一定程度上的试验虽然加深忠诚度,但是过犹不及,一点点烦躁积累在他的心头。 也怪不得他的情绪会这么反常,这年头,有权就是老大。 如果这件事传到齐老的耳朵里,说不定又要为他添一桩罪了。 就算是父子之间,也不会好到哪去,只要他一天没掌握到生杀大权,父亲的余威就会永远降落在头顶,挥之不去! 他跟在齐太子身边,不免需要劝导,“这里眼线众多,少爷还是需要小心。” 齐凌风不可置否,“他反正不把我看在眼里,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他儿子已经不是个傀儡。” 对于这种话,属下不好插言,但他一定是站在齐太子这边的,压低了声音继续,“据说,掌握着T市经济发展的周进才,似乎给老爷贡献了什么良方,让老爷很高兴。” “老头子喜欢的不就是那些。” 财权种种,尽管他的钱已经十辈子都花不完,还是对金钱有着异常的执著。 他管海运时间还不长,光是这条线都需要时间来掌控,眼线众多,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盯在眼里,恐怕就算自己的老爹也不知道,他已经把人脉渐渐梳拢到自己的手心。 表面上的那些三叔六伯,笑嘻嘻弥勒佛的表相下。 是对着权势的主导人臣服的,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拿下这一块绝对不用费什么心。 属下说了几句,齐凌风遥望着天边的蓝色,脑子转得极快,“除了表面的那些产业投资,他手里还攥着多少秘密,一点也不让我知道。” “大少爷稍安勿躁,老爷总有一天会告诉您的。” 谁都知道,要夺权之前,那是漫长的蛰伏。 对于齐太子火爆的脾气来说,这种蛰伏又尤为漫长难捱,因为不知道哪天是个头,又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在齐凌风里,父亲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对手,只有铲除他,自己才能真正随心所欲。 “等我躁的时候,老头子恐怕会大吃一惊的。” 他已经压制了这么久,总不会现在功亏一匮。 “不管怎么说,大少爷的权力一天天增大,别人对您也是十分尊敬。” 还不是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齐凌风不是一个傻瓜,如何老头子的手里夺过权力,并且让这些人都信服他,这是一个很难缠的问题,不管怎么说,老头子既然发令了,他就算再恼也必须返航。 “你准备准备,明天返航。” 他本想借着机会带着阮昔到处转一转,没想到却被老头子搅了局,心里非常不爽,不知不觉就天黑了,阿圆在天黑前把阮昔带了回来,齐凌风正在房间里喝酒。 他的酒瘾并不是很大,只有烦心的时候才会这么敞开的喝。 吃饭的时候没在,阮昔敏感察觉到阿圆也有点怪怪的,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她找了理由把搁在外面的花盆搬进来,匆匆地走了。 这时,阮昔才刚刚吃了一口。 身边熟悉的人都走了,只有几个佣人在旁边站着。 她坐在椅子上发愣,旁边的佣人小心翼翼地看她,“严小姐,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不是,味道很好。” 她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没什么人领情就是了。 游轮里的餐厅空间很大,视野非常宽阔,当初设计的时候就兼顾了轮船的特色,坐在位子当中,就如同置身美妙的观景台上,房顶的架构也非常别致,繁星点点。 若有似无的香气扑入鼻间,阮昔看到桌子远处搁着一个细长的玻璃瓶子,里面装满了晶莹色的液色,幽香,似乎是从那里面散发出来的。 她才多看了两妙,体贴入微的佣人就替她把细颈长瓶拿过来了。 衬着白嫩的手掌,阮昔的心情无缘固好了起来。 “我可以拿到房间里去吗?” “严小姐想要什么都可以,更何况只是一个小瓶子。” 阮昔闻言失笑,“那我想要天上的星星,怎么办?” “如果严小姐真想要,那咱们也得想办法帮您办到。” 算了吧,她只是开玩笑的,如果真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她还没那么大的地方放呢,笑眯眯地出去了,沿着走廊转弯,她扶着铁栏杆,像这几天来所做的这样,一根根摸遍,用来平复自己茫然的心情。 背后突然传来了细碎的谈话声,阮昔站住脚步。 “听说快要返航了,早点做准备了。” “这才多久,消息准确吗?” “我可告诉你啊,这是亲耳听到的,绝不会错的,早做准备吧。” 后面的话听不太清了,阮昔的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真要返航了?那为什么齐凌风什么都没有提过,她手里还拿着花瓶,浅浅嗅着里面的芳香,搂住微凉的胳膊发呆。 【141】此生,他最爱的女人 繁星点点,在黑色绒布的天空上缀满。 潮湿的水汽弥漫在空气里,慢慢吸入鼻间,与白天的骄阳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如果阿圆在这里,是绝对不会让她在这里站这么长的时间,既潮又湿,虽然夜色如此美好,但是身体却不那么配合。 她今天借着靠岸出去了一趟,结果现在就有点站不住了,身体久病初愈,不应该这么折腾的。 正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后一件衣服从她身上罩了下来。 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齐凌风。 他的脸色在夜色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力,模糊的嘴角显出温柔的笑意,一双动人的眼睛星光点点,径直对着她瞧,厚实的外套罩在身上,隔绝掉了夜里的湿气。 阮昔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引得他噗嗤一笑。 “你摸什么?” “我看是不是做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还用猜吗?”齐凌风醇厚的嗓音回响着,全心全意用最合适的氛围把她包裹住,他很怕自己的浓情炙热把怀里的这个女人给吓到,所以任由着心里的激流慢慢涌出。 逐渐把两个人都融化掉。 他确信,如果回到最初相处的结果。 只要阮昔好恶不改,他是绝对可以让她心生好感的,再近一步,就是爱了。 一双手环到她的腰上,她动弹了一下,想缩,又没缩,抬眼看他,“你今天怎么了?” “我没事。”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还需要瞒我吗?” 齐凌风顿了下,他的颊边靠在阮昔的耳畔,所以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她想,这个男人一定是在笑。 只可惜她看不到。 腰上紧搂的手,快要把她的腰给勒断了,引得阮昔轻笑嗔怨,“如果你想让我变成水蛇腰,饿几顿就够了,用不着这么大的力气。” “我才舍不得让你饿。” 阮昔总算说了真心话,“你不在,我都没什么胃口。” 挑了挑眉,齐凌风不太相信她的话,“我听阿圆说,你中午的时候食欲非常不错,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像吃得更好啊。” “啊,阿圆这个叛徒!” 肆意笑开的男人在她肩上抖动着身体,一天的躁郁瞬间释放,心里隐约地转过念头,也只有阮昔在他的身边,他才会这么宁静的时刻,所以他怎么可能舍得把她放开。 此生,他最爱的女人。 他总算不用对着影像去诉说自己的爱,也不用把感情苦苦地压在心底。 这个女人,已经到了自己的怀里。 离得这么近,玫瑰的芬芳萦绕在两人身边,齐凌风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细颈瓶子,目光闪烁,从她手里轻轻地拿出来,另一只手还留在她的腰间,眷念着熟悉的温度。 “这,不是餐厅里的?” “我讨来的。” 阮昔眯眼笑,“她们还说,如果我要天上的星星,她们也会替我办倒。” “哇,还真会承诺啊。” “难道不是你告诉她们,什么事情都能答应吗?” 齐凌风搂着她,笑得都快抽搐了,“我要真有这个本事,别说星星,就算是银河系都替你弄来……我会答应你一个世界上最难忘的婚礼。”说完,密切注意着阮昔面上的神情。 完全没有一点儿为难,只是一点儿怔忡,脸上的笑意少了些。 禀住呼吸的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诙谐,捏了捏她的小脸,“怎么了,你不开心?” “如果……” 她的话出口,才陡然回过神来,“算了,不说了。” 话说到一半不说,那不是吊人的胃口吗?英俊的男人眼光光地看着她,可怜得像一只小狗,扯着她的衣服博同情,“你要知道,我可是替你披了衣服的交情,你就忍心让我一晚上睡不着吗?” 只是衣服?阮昔有点招架不住,拿眼睛瞪她。 鉴于没有气势,反而落了下风。 “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她把刚刚的话说完,“如果我恢复了记忆,就能记起爱你的感觉了。” 齐凌风全身一颤,无声地把她搂得更紧。 阮昔想,其实他根本用不着给她披衣服。 因为两个人拥抱的温度,可以抵御世上一切的寒冷。 其实她不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几次到了舌尖都咽了下去……齐凌风心里一定很难过,即使面对着一个熟悉的爱人,却有种隔着玻璃罩子的感觉,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他越是对自己好,阮昔心里越惆怅。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 过了一会儿,琴弦般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那真的太可惜了,我爱你,这是不需要回报的。” 迎上齐凌风的视线,他把阮昔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捂着,“其实你只是失去了记忆,却没有忘记我,我爱的只是你而已,不管什么样的你,我都爱。” “凌风……”阮昔还想说些什么,被他的目光给逼退了。 他继续说,“再过几天,我们就会返航,到时候就不用一直飘在海上了。” 阮昔问,“我们这是去哪?” “Y市。” 对于T市而言,Y市是一个比较新型的城市,在经济体系尚未定局之前,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刻,许多外地有头有脸的都会过来分一杯羹,齐老头也不会例外,除了大本营,他在全国各地都有着自己的势力范围。 如果齐家财阀只是偏安一隅,是根本不会达到这样富可敌国的地步。 齐老头也喜欢四处跑,到处都有住所,总是随心所欲的更换,身为儿子,齐凌风却觉得他其实是太怕死了,才会这样折腾。 得罪的仇人越多,风险也会越大。 当然,他不会蠢得说当面说出来。 阮昔没有去过Y市,失忆前没有去过,失忆后更加没有去过了。 严心兰本来就是一个华裔,对国内一知半解,前半生大半的时候都泡在实验室里,所以脸色略微苍白,身形娇小,这可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一下了船,就受到了许多人的欢迎。 齐凌风亲自替她穿好了外套,牵着她的手下手,细心的程度让每个女人都怦然心动。 被他服侍的女人也娇红了脸蛋,拉下他高拨的身子,附耳问,“这些人都是你家里的?” 男人耳边痒痒的,心里一团热火,闲适地扫了一眼阵仗,被那些袖扣上的金光闪得眼睛一花,目光撇开了,“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先不回家。” 阮昔闻言,也没有多问。 她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显而易见,齐家的阵势未免太惊人了,那齐整的队伍就像是黑道里的打手,个个面无表情,单只是扫一眼就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作为安慰,齐凌风一直没有放开牵住她的手。 阮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红了耳根。 她觉得……自己也够反常的。 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别人这样大张旗鼓,她一定会很讨厌,如果齐凌风做出这样的派头来,她却觉得十分称职,他天生的煞气倒是挺像个流氓份子,虽然穿得社会精英样,眼底的血腥骗不了人。 一切都是伪装,老虎的儿子,哪能是虫子呢? 属下早就为他们定好了酒店,一路驱车前往,泊车小弟殷勤地过来拉门,齐凌风搂着怀里的女人踏进了透明的旋转门,接着,按照定好的豪华套间,带着人进了电梯。 酒店富丽堂皇,各处都是璀璨的吊灯,视线之处,无一不美。 漂亮的酒店服务生过来替他们引路,贴身合适的套装,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巧言笑嬉,用门卡开了房门之后,回身微笑,“尊贵的客人,请进吧。” 阮昔一路看,这时总算把魂给找了回来。 “谢谢了。” “不用客气。” 服务生把房卡交还给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抽屉里有电话簿,里面有服务专线,可以直接拨打我们的客服,她们可以替你们解决。” “好。”阮昔点头,“麻烦你了。” 肩上落下一只手,齐凌风在门口站定,伸手触上她的面颊,因为走路而红润的双颊看起来健康许多,他眯眼道,“老头子不太喜欢陌生人住在家里,其实我也很讨厌他。” 以为他是安慰自己,阮昔菀尔失笑。 “你放心,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阿圆陪着我。” 齐凌风挑了挑眉,转身看向似乎隐形人的女人,又转了回来,“原来在你眼里,我还比不上阿圆?” 这有什么好比的?阮昔气结,“好了,你走吧,我知道他们都在等你。” “你真是没良心。” 顿了下,他把女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诀别似的,“我处理事情,就马上回来接你。” 看到阮昔点头后,才吩咐了阿圆几句,匆匆离开了。 齐太子什么时候也会这么优柔寡断?这一点也不像那个杀伐决断的齐家大少爷,阿圆在旁边保持着一惯妥帖的笑意,只有她自己知道,笑意没有到达嘴角,只是浅浅地,一划而过。 爱情是什么? 这是个谁也不知道的命题。 齐太子却把这个词诠释得多简单,他费尽心思把自己的未婚妻扔进了海里,从别人的婚礼上抢来了新娘子,据为已有。这种疯狂的作法已经不光是爱了,人心有多大,所作所有就有多大,她完全能看出,齐太子对阮昔纵然是有爱的,但是这种爱掺杂了太多的别的因素。 他现在,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142】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只有在背过身去,旁人才能从他身上闻出血味儿。 那是在昨夜处理眼线时的一惯作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管杀不管埋,扔了海里省事。 她还在发愣,漂亮的女主人阮昔已经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这个微妙的世界,车流全在眼底变成了小蚂蚁,房间里没什么好收拾的,应有尽有。 阿圆把带来的衣物收拾了一下。 一抬头,阮昔还在窗边站着,“觉得还习惯吗?” 她唇有点干,可能是海风吹的。 “还不错,这里视野很好。” 阿圆等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敲门,是齐凌风命人送来的套装,全部是崭新的,可以直接更换。 她们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按齐凌风的意思,那些都是严心兰本人的,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当然不可能让阮昔接着用她以前的,全部换成新的。 阮昔对衣着并不在意,摸了一下衣物的料子,觉得很舒适。 阿圆适时微笑,“严小姐,少爷对您可真好。” “我也很感谢他。” 但是她的回答明显让阿圆不太满意,她有点试探地说着,“您可是他的未婚妻,对您好是应该的呀,如果说感激,少爷会不高兴的。” “阿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坦然地摊了摊手,阮昔坐到沙发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拍拍旁边的位置,“你也过来坐吧,站着干什么?” 阿圆不敢,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可是一个佣人。” “佣人就不能坐了?” 硬把她扯到了沙发上,挨着坐下,阮昔继续道,“其实,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记得他了,他无凭无故对我好,我当然要感激他的。” 好像被她绕住了,阿圆总算记得自己的身份,主子的感情由不得她来议论。 露出憨厚的笑意,“严小姐,你真是一个好人。” 阮昔微讶,两片小刷子似的睫毛眨啊眨,好人这个词还真新鲜,她还从来没听人这么评价自己呢,真有意思。 时间还早,她想出去逛逛,但是阿圆不让,几下把她给打发了,“严小姐,您还是初次来,先在酒店里休息下吧,等有时间了再出去逛吧。” 阮昔没办法,只好答应她了。 豪华套间很大,一应俱全,走廊里也非常安静,VIP的楼层人员都很少,好半天也没一点声响,阮昔随便找了一本书打发时间,翻开却是微妙心理学,她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转向阿圆晃晃手里的书。 “阿圆,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被问的人正在整理衣物,收拾东西,闻言抬头,一脸迷惑,“什么故事?” “一个老者对于时光的故事,当他想着快速过掉人生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却不可思议的慢,当他眷念着人生,不想离去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终结的催化剂,人只有在活着创造价值的时候,才会真正活得轻松。” 背对她的女人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过了一会才回答,“严小姐,我听不懂。” “大概的意思,是活出自己吧。” 如果每个人的人生目标都是一样的,那样重复的命运又有什么值得追求的? 人只有活出自己,才看得出,自己想要些什么。 既而为自己的人生奋斗。 阮昔越看越精神,一连串的问题让阿圆终于招架不住,连连摆手,一脸精神崩溃的样子,阮昔哈哈大笑,发现她终于有了一点绝望的样子才大发慈悲地饶了她。 “反正没人,陪我聊聊嘛。” 跟在她身边,阿圆的神经已经很紧绷了,哪敢陪她多聊。 阮昔太聪明了,举一反三不在话下,她很怕被这个漂亮的女人套话,所以干脆少说少说,不说不错,大半的时间都是伺候她的饮食起居,吃过晚餐后,阮昔洗过澡靠在床头继续看。 阿圆给她倒茶,顺便把药粉放在了水里,回头递给她,“喝点水吧,等一会儿该口渴了。” 看着她喝完,又把杯子收了回去,放进了池子里冲洗干净。 做好这一切之后,阿圆就呆在自己的安全范围,把自己当成空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锐利的目光转向靠在床上的女人,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终于弯了弯唇,却笑得很冷,室内的温度被打到了最适合的程度,窗子都被厚窗帘给遮住了,整个封闭的感觉,包围成了一个促狭的小世界。 她尤其喜欢这种冷寂孤独的感觉。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卸下自己的伪装。 无论对着谁都可以面无表情,并且不怕别人窥见自己眼里的冰冷,她并不残忍肃杀,但是时局如此,她这辈子效忠的主人是齐凌风,她就不得不双手染血。 她知道,阮昔曾经是帝炎的特工。 也许她的身手,并不比自己要差,每回想到这里,她的神经就格外紧张,把自己装得再像一些,嘴角咧得再开一些,希望她不会凭着天生的敏感发现这一刻。 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肢体语言都会格外警敏。 就算是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动作骗不了人,下意识的反射动作也没法控制,她有时候真想试试这个女人的身手……却不敢妄动,如果被齐太子知道,一定会把她调离。 她不想被调离,就只能一直保持着纯朴的阿圆继续她的任务。 陡然心神一震,门口传来极轻的敲门声,传入她的耳朵里。 “笃笃。” 她起身,轻步过去,开门闪身出去。 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站在门口,个子不高,他递给了阿圆一封信,“里面是钥匙和卡,齐少爷命我送过来的。” “我知道了。” 阿圆迟疑了一下,“你转告少爷,一切都好。” “少爷还吩咐,不要让严小姐接触任何电子网络产品。” “我知道了。” 送走来人,阿圆把信封里的东西打开,想到把房间里的网线拆掉,至于电视节目应该都还好,Y市离T市那么远,新闻也不会传过来,虽然这么想,但小心始得万年船,她还是让电视产生了一点小故障。 发生了一点小毛病,收不到T市的任何节目。 做完这些,她继续缩在角落里发呆,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她是被自己的生物钟陡然惊醒搂,下意识就扫视了一下四周,竟然发现自己置身在柔软的床铺上,身上还盖了一层薄卷的毯子,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惊骇,又耐人寻味。 早发现她醒来,也没有打扰她下意识的反应。 阮昔的脸离她只有一毫米的距离,笑眯眯地看着她,觉得她非常有趣,“你昨天怎么坐在地上就睡着了,就算地上有地毯铺着,那也很容易感冒的,冷热交加,最容易难受了,反正床这么大,一起睡好了。” 阿圆二话不说,从床上滚了下来。 “……是你把我搬上床的?”她不可置信。 “是啊。” 阮昔笑眯眯地,戳了戳她的圆酒窝,很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好了,到时候吃早饭了,你去梳洗下吧。” 摇摇晃晃朝洗漱间走去的时候,阿圆的脑袋里好像爆炸了一样。 如果让齐太子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她发现自己和阮昔的时间呆久了,极有可能被同化的危险,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冷淡不少。 在两个之间划下道来,保持佣人的姿态。 也许是她的态度起作用了,阮昔自己打发时间,没有再缠着她问东问西,早饭过后,又有人敲门,阿圆下意识觉得是齐太子,可是她打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几个陌生的男女。 经过处理过的服饰和头发都充满了时尚感,很容易看出是什么行业的人,果然,她们做了自我介绍,都是内外有名的造型师,是受齐太子聘请来为严小姐做造型的。 阮昔在里面问她,“是谁啊?” 一堆问在喉咙里卡住,阿圆笑着请他们进来,去给他们倒了茶。 时间不等人,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就要开始工作了,阮昔还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把自己给包围了。 她坐在椅上,让一群陌生人的折腾,心里涌出不愉快感觉。 既然是齐凌风请来的,应该有他自己的想法,阮昔再不愉快也要忍着,好不容易熬了半个多小时,给她处理服饰的早已经弄好了,但是妆容和发型的还在一缕一缕折腾着。 化妆本来就是一件累人的事。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下意识觉得,眉毛不应该是这么画的,腮红也不是这么打的,她们的方式和以前的完全不同,眉毛拧起来,化妆师连忙道,“严小姐,不需要皱眉毛的,放松就好。” 光是眉型就整理了十来分钟,阮昔觉得自己的耐性真是好到家了。 下意识看向阿圆,发现她又开始发呆了。 真是的,她自从上岸之后就常常发呆。 “阿圆。” 呆站的人立刻回神,“严小姐,有什么事情?” “我想去下卫生间,你和他们沟通一下吧。” 可怕的沉默过后,一行人都尴尬地笑了,“严小姐想做什么尽管做。” “这可是你们说的。” 阮昔二话不说站起来了,走到卫生间把自己的脸给洗掉,擦不掉的还用毛巾死命擦,脸红红地出来了,不光是化妆师,其它人也吓了一大跳。 【143】一种外放的美 阿圆掩住了喉咙里的惊呼,忍了忍没动。 阮昔不悦地眯起眼,谁都不看,就定定地看向化妆师,把她看得脑门直冒汗。 慢条斯理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准备怎么化,你这个化法,我不接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的发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很有韩式美的风格,后面头发丰盈起来,耳畔一缕细发垂落下来,略卷轻盈,将她的小脸衬托得越发精致可爱,她现在把脸上的妆给洗掉了。 依然不改精致的感觉,只是少了那点唯美。 弯弯的细眉天生丽致,白嫩洁丽的肌肤,漂亮洋装恰好露出了锁骨,小美人甜美得要命。 “严……严小姐,化妆是齐先生的吩咐。” “我知道,我也说了,我不喜欢你的化法,或者,你可以再找齐先生来研究一下。” 化妆师有些恼羞成怒,虽然聘请的报酬很丰富,但她的名声已经响誉国际,谁不是求着她来化妆,压根不敢对她的化法产生丝毫的疑问,偏偏这个女人却不自量力。 一句话不说就洗掉了她的辛苦。 还要当面挑衅,其它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阿圆应该来调解的,可她好像有点傻住了,专注的目光看着阮昔身上隐隐露出来的气势,那有那股子凌厉,和她先前的柔软可欺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她也想不到,化妆师会触到阮昔的逆鳞。 不过,结果显而易见,化妆师和她沟通无效,直接拨打了齐凌风的电话,当然那头也不是他本人接的,而是他的属下沟通,过了几秒钟过来,脸色略微灰败。 阿圆微愣,发现电话已经打到自己这里来了。 她连忙接起来,叫了一声,“少爷,有什么事吗?” “无论她有什么要求,满足她。” 她当然是指阮昔了。 下意识看了她一眼,阿圆立刻点头如捣蒜,“少爷您放心。” 挂了电话走到化妆师面前,看到她脸色还是很难看,先是咧了嘴,圆圆的脸看起来非常无害可亲,“施小姐,咱们严小姐也是因为要求高才会这样的,您看这样好不好,先按照她的方法来,万一不行,不是还有您这位大师补救吗?” 她的话很在理,又比较能够接受。 被养成刁钻性子的化妆师勉强点了头,“时间不多了。” 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阿圆松了一口气,几下把阮昔也磨来坐到位子,这回决定亲自镇守在她旁边了,阮昔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化妆师按照她的意思化了,在她同意的基础上,又加了一点。 效果出奇意外的好。 所有人都看得有点呆,有点像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 虽然阮昔不是腐朽,但反差也大,也会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早上的时候,她还穿着宽松的休闲衣,乌黑的头发轻轻挽着,说不出的清新亮丽,却不是那种妩媚型的女人,陡然看去,也没有特别抓人的感觉,现在妆扮过后,说不出哪里不同,但,掩盖掉了原来的特质,剩下了依旧漂亮的特点进行了改装。 但,这种漂亮过于妖娆了。 完全是一种外放的美,细细的弯眉拉得又细又长,配合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一眨一眨会勾人,完美的身材比例经过衣服的烘托,更加出色。 阮昔对着镜子里的女人看了一眼,轻轻一笑。 好像就做了千百遍似的,知道自己最勾人的一面是什么,如何拿捏最完美的一瞬间。 短暂的沉默过后,大家都很满意。 造型师为她准备了漂亮的金色镜框,戴上时增添了浓厚的书卷味,再加上造型的帮补,完全勾出了她内里的一面。 现在说她是研究生,随便不会有人不信了,那妥帖的气质,明显就是知性的感觉, 阮昔确定,齐凌风想要的就是这一面。 这样才是完整的。 她失忆前的状态,也许她面的神态不似,但是外貌相似,那就足够了。 果然,齐凌风才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你真漂亮。”他才刚刚从车里出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很是吸引人,没发现酒店门口看他的人更多。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比较像印象中的那个严心兰了,阮昔想,才会这样惊艳。 齐凌风走向前来,牵住了她的手,“我今天特地来接你去见老头子。”又停顿了一下,“他只是脾气有点坏,你……”一抬眼,发现阮昔的目光早已经越过自己,看向了他的后头。 “哇,这是保时捷的最新款,很漂亮嘛。” 一般形容车子应该用威风和潇洒才对,齐凌风计较的不是这个,他对阮昔的漫不经心有点不爽,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有没专心听我说话?” “听到了听到了。” 她拉开了车门,转头可怜兮兮地商量,“能不能让我过过车瘾,让我来开?” 齐凌风瞪着她,脸都绿了。 “不行,让司机来开。”他向来不喜欢自己开车,喜欢把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齐凌风哪敢不信,就是想起她几次飙车的黑历史,所以才更加不爽,如果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他才不会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最好是弄个温室把她培育起来。 他的脸那么黑,光是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戏了,阮昔只好退而求其之,“要不然,你开?” 这回,齐凌风的眉头拧起来了。 他有点后悔让司机开这个车来了,太招眼了。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什么知道吗?” “见齐伯伯啊。” “所以……”齐凌风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老头子这么好用,拿来挡箭非常不错,“他很讨厌飙车的女人,曾经说过没气质之类的话,你觉得呢?” “呃……” 沉默了五分钟过后,阮昔只好妥协了,但她还是坚持坐在了副驾上,把齐凌风给扔在了后面……结果一路上因为阮昔太过关注的目光,司机的汗从额头上一直流到了背心。 汗湿胛背,更恐怖的是,自家少爷恶狠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上,徘徊不去。 他决定……下次再也不挑这么好的差事了,就算是装傻,也不能让少爷的女人站在自己旁边。 实在是太要命了! 一路上流汗流到虚弱,他最后的刹车差点没力去踩,阮昔还一脸可惜的样子看着他,差点不愿意下车,齐凌风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弄下去了。 齐家是一处小型的日式房屋。 两个小圆灯笼吊在门口两侧,房屋门口全是用水泥铺路,停着各式的轿车,一个中年人笑眯眯地在门口等着,看到齐凌风和阮昔挽着过来,躬身道,“少爷回来了,这位是严小姐吧,真是贵客,欢迎光临。” 阮昔发现舍旁摆着几盆绿色的植物,透着那么一点小情调,赏心悦目。 “你好。” 她也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齐凌风,意思是给她介绍一下。 齐凌风的表情一下了车,整个就变了。 既冷肃又沉郁,黑色西装衬得整个人更加沉默,唯有他胳膊上的热度才像个活人似的,阮昔觉得这里虽然很漂亮,估计功效也和冰棺差不多,要不然齐凌风怎么会变成这幅冷冰冰的样子。 瞅着就没有生气。 齐凌风矜持地拿捏了一下,才出声,“这位是麻叔。” “麻叔好。” “哟,不用这么客气,少爷,严小姐,请进吧。” 他转头领路,“老爷已经等了你们有一会了。” 齐凌风还不知道他那个老头子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恐怕只有五天在休息,其它时间就在忙忙忙……不是忙着谈生意,就是忙着训下属,给他的时间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带着‘严心兰’回来,恐怕他还没有这个精力来专门侯见。 齐凌风踩着石子小路问,“是谁来了?” 他看到门口停了好几辆车。 麻叔回,“是做建材生意的,老爷本来不愿意见他们,但他们又……”说到一半,看向了正在打量着园中景色的阮昔,“严小姐这是第一次过来吧,Y城好玩的很多,稍后让少爷带你好好逛逛。” “他才不呢,昨天就把我扔酒店里了。” 因为开车的事,阮昔一点也不买帐。 “……呵呵,严小姐多来几回就知道了,这里虽然叫静园,但是一点也不安静,还不如酒店住着舒适,昨天老爷还怪少爷来着,但是少爷那可绝对是为了你好啊。” 瞅了齐凌风一眼,阮昔噘起嘴,既而噗嗤一笑。 “我知道的……我就是开个玩笑。” “这样就好,麻叔也跟着开心。” 穿过了一片小竹林,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视觉陡然开阔起来,脚步声陷没在草坪里,一种踏雪无痕的飘逸感随之无形,阮昔笑笑,看向精舍房屋的檐下,都有着许多黑衣人驻守,看来这里守护非常森严。 如果有人要闯进来,那可真的要十二倍小心。 “这里真漂亮。”阮昔弯唇,身上每一寸的肢体都在叫嚣着释放,精致园林里种植着各种花草,走几步又有古朴的水井,青砖碧瓦,令人赏心悦目,她习惯了海上的飘浮,又进了高级酒店,反倒对这种精心修缮的屋子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