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捉奸渣男,行!我改嫁绝嗣小叔》 122章宝刀未老 谢玄机心情甚好,去院外寻沈乐菱。 院外,沈乐菱带着春月新竹,还有院里的其他仆从一起正在忙着制作果子酒。 家公年纪大不喜欢吃冰镇的东西,这些也不能久放。 但他老人家习惯了每日小酌一杯。 沈乐菱就想着为他制作一些果子酒。 到了明年,到时候她再做上一些,让人送到金鳞。 谢玄机出来时,沈乐菱刚好制作好封坛,贴上标签,送入魏家专门酒窖即可。 沈乐菱累的出了一额头的汗,谢玄机亲自替她擦汗。 沈乐菱忍不住小脸绯红,心脏扑扑乱跳。 “这么多人看着呢。” 沈乐菱娇嗔地推了一把谢玄机。 谢玄机反而把人搂进怀里,“他们都忙着呢,没空看。倒是央央忙着自己的事,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夫君,撇开我,把我独自扔在屋里面对长辈。” 沈乐菱一听,心紧了紧,“家公不会为难你了吧,可是我觉得他应该不讨厌你才是。” 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家公看人眼睛毒辣,几眼就能看出一些门道。 能拿出十万两见面礼,自然是认可谢玄机成为魏家孙女婿的,又怎么会为难呢。 但见谢玄机眼中带着难过眼神,沈乐菱心软了。 “夫君,今日是我不对,我就是想趁着果子还新鲜赶紧做成果子酒,不该把夫君一个人留下。那我们现在就回房,明日我去找家公好好谈谈。” 谢玄机嘴角划过一抹得逞的淡淡笑意,很快便恢复平常,拦腰抱起沈乐菱。 “劳烦带路。” 沈乐菱没想到他这样,红着脸趴在他的怀里,她确实累的有些走不动道了。 谢玄机抱着沈乐菱,稳稳的走路,到了院子时,怀中的人已经发出细小均匀的呼吸。 看来这一路累的不轻。 春月新竹,成峰墨砚都被安排在了沈乐菱住的院子,院子足够够大,钱氏觉得人手不够,还另外拨了几个得利的丫鬟小厮过去服侍。 院外时不时还有魏家护卫轮流巡逻。 可以说魏家内外就像个铁桶一般。 魏家外面,一行黑衣人无可奈何。 他们在东水把人跟丢了后,花了很大力气才查到谢玄机从东水回了房县。 到了房县听说了县衙的事,确认是谢玄机,赶去客栈时,他们已经离开。 一路上赶,追到金鳞,结果他进了魏家。 魏家是金鳞富商,常年走漕运和海船,养了自己的护卫,虽然比不上正规的朝廷军队,但是实力不可小觑。 魏家货船和路引能顺利和这些护卫离不开,他们都是魏家自己培养亲卫。 他们个个都是好手,水匪只要知道是魏家的商队,都不敢轻易打他们的主意。 他们人手有限,一旦被魏家亲卫发现,根本没有机会刺杀谢玄机。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谢夫人居然也来了金鳞,难怪谢玄机一路从京城狂追,原来是千里追妻。 之前对谢玄机的暗杀,算他们小瞧了他。 谁知道他身边有两个非常厉害的贴身护卫。 最重要的是没人告诉过他们,谢玄机一个执笔的文官,竟然是暗藏的武艺高手,一路死在他手里的兄弟不少十人。 他们现在进不了魏家,只需要等合适的时间,等他们出来。 在金鳞呆够了自然会回京城。 那时候那柔弱的女子,就是谢玄机的软肋。 主要先抓住她,还怕刺杀不了谢玄机。 “轮流看守魏家的动静,传信京城,让他们立刻派人在沿途准备。” “是。” ... 次日,沈乐菱睡到自然醒,屋外的下人早已准备好一切。 洗漱沐更衣,魏家下人通通做的井然有序,春月和新竹都无武之地,被安排到了一旁休息。 成峰墨砚,一人贴身跟随谢玄机,一人留在院子,以防万一。 整理完,沈乐菱都没有见到谢玄机,一旁的姑姑连忙回话。 “小姐放心,姑爷起的早,让不用打扰你休息,老太爷请姑爷钓鱼去了。老太爷说要亲自钓一条鱼给小姐炖汤补身子。” 她担心的那么明显吗? 刚才看不到谢玄机,沈乐菱确实心里发慌,怕一觉醒来,谢玄机被赶出了魏家。 她的家公脾气有时候可不太好。 听说爹爹以前挨过家公的收拾。 沈乐菱喝了一碗燕窝,吃了两块点心,便带着春月新竹杀了过去。 昨夜谢玄机委屈的表情,让她还是有些担心。 就怕家公揪着谢玄机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不放。 魏家家风严格,不纳妾,不养外室。 谢玄机没回谢家前的那些事肯定瞒不住。 若是家公较真,肯定会为难他的。 沈乐菱怕自家夫君吃亏,带着人急匆匆杀过去时,看到的却是谢玄机和魏华相处融洽。 见鱼塘里的鱼饵咬钩,魏华提杆拉线,谢玄机则是快速拿起网兜去接鱼线上的鱼。 两人配合默契,有说有笑,场面和谐。 沈乐菱有些尴尬,放缓脚步。 鱼入了网兜,魏华收了鱼线,交给老于,就瞧见她。 魏华吃味儿的瞪了眼谢玄机,“我好不容易盼到了外孙女,见到了孙女婿,还会欺负他不成。” 沈乐菱吐了吐舌头,小跑到魏华身边,亲昵的挽住他的手。 “菱儿是觉得家公宝刀未老,特地过来看您垂钓的。果不其然,钓了这么大一条鱼。” 她边说还边比画,那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瞬间就把魏华逗笑了。 沈乐菱小时候在金鳞,没少缠着魏华一起钓鱼。 她那时哪是钓鱼,简直就是捣乱。 魏华又怕她不开心,又怕她受伤,还怕她摔进水里。 这池塘和岸边都安排熟知水性的仆从,药铺的大夫也是全天随时跟着。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谁让他心疼呢。 “那便是家公错怪你了,慕之也是钓鱼的高手,你瞧他网兜里的鱼,可比家公的多得多。” 说完沈乐菱眼睛亮晶晶地看了向谢玄机,他怎么连这个都会啊。 魏华也不耽误小两口谈情说爱,令人收起网兜送进厨房,今日就要吃全鱼宴。 沈乐菱取出手帕,轻轻替谢玄机擦汗,“多谢你陪家公。” 谢玄机握紧她的手,“你我夫妻一体,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难得回一趟金鳞,自然要尽孝陪陪老人。” 这是谢玄机第一次说家人。 自从娘亲去世后,他就没了家人。 谢家那些人顶多算和他同姓的亲戚,并不算他的家人。 和菱儿成婚后,去了将军府,他久违的感受到家人的滋味。 他心悦菱儿,若不出意外,他陪她共度一生,她的家人自然就是他的家人。 魏家人也没把他当外人。 魏家家风严明,也没有京城谢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更没有虚伪的规矩。 在将军府和魏家,他感受的才是家人之间那种纯粹的亲情纽带缔结。 一家人一条心,不偏不倚,一视同仁。 123章魏家小辈 沈乐菱自然能感受到谢玄机的情真意切,她也知道谢家严格意义上来说,对谢玄机而言并不是家人。 以前他的家人只有他已故过的娘亲,现在她愿意把自己的家人一同分享给他。 以后他便不再是一个人。 想到谢玄机已故的母亲,沈乐菱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称职,好像还没有给已故的婆婆问好,烧香。 她轻轻挠了挠谢玄机的手心,小声道,“夫君,回京城后我想给已故的母亲烧香,她活着时吃了那么多苦,我还想去鸡鸣寺为她点长明灯祈福。” 谢玄机不怪沈乐菱,现在他们情投意合,自然该去告诉母亲一声。 午膳是全鱼宴,除了魏华和谢玄机钓上来的鱼,自然少不了金鳞美味珍馐。 金鳞离海很近,最不缺的就是刚打捞上来的河鲜和海货。 谢玄机经常参加宫宴,有时候还要陪陛下用膳,京城最好的厨子都在宫中。 今日见了魏家特地举办的家宴,算是见识了金鳞富甲天下的盛名。 魏章原本还有些担心,主要是谢玄机身份特殊,怕他招人话柄。 谢玄机反倒大大方方。 所有的菜品都花了心思,看着比堪比宫中宴会,实际都是金鳞本地许多特产。 肥美的河虾,膏蟹,个头比贡品还要大的海参鲍鱼。 那些鱼肉还是他和家公亲自钓的。 魏家的厨子技术也是一流,普通的金鳞家常菜能得如此精美。 菜品规格也没有超出律规定,既给足了他面子,又不会让他为难,即便被有人心知道看了去,也只能嚼舌根,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一切都符合南朝律法规制。 金鳞魏家能做到如此家大业大,除了家风,团结,还有就是魏家的脑子非常人所能及。 “菱儿,侄婿,快坐。之前你大哥出门办事今日刚好回来,应该快到了。二舅和三舅带人出海,快的话,年底才能赶回来。” 话落,还未见人,便听到魏家长孙,魏家下一代的继承人魏辰的声音。 “央央妹妹。” 魏辰风尘仆仆,一回来连衣裳都等不及换,赶紧带着东西过来。 听到魏辰的声音,沈乐菱也迫不及待去见人。 “辰表哥。” 魏辰一眼就认出了她,“央央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淘气,竟然连招呼都不打,独自跑来金鳞。你可真是心大,知道姨父姨母知道后,有多担心吗,特地让商行传信,让我们赶紧去接你,好好护着你,还说回了京城肯定没你好果子吃。” 说教归说教,魏辰可舍不得打骂,轻轻点了点沈乐菱的额头,以示小惩大诫。 沈乐菱捂了捂额头,辰表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护短,舍不得惩罚她。 “爹娘说错了,我不是一个人,带着贴身婢女和小厮,还有我夫君亲自在后方护着,不能这么算。” “你呀,伶牙俐齿,表哥说不过你。” 魏辰这才看向一旁的谢玄机。 他收敛脸上的笑意,抱拳:“这位就是表妹的夫君吧。” 谢玄机抱拳还礼。 魏辰和他同岁,但身上已经有了魏家未来家主独有的气质,确实是魏家家族中一颗璀璨的星辰。 作为魏家的长子嫡孙,自幼便承载着继承家族辉煌与守护家族安宁的重任。 不仅拥有着令人瞩目的外貌,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嘴角时常挂着一抹温和却又不失威严的微笑。 他的眼神深邃,亦能洞察人心。 魏辰在打量他。 谢玄机倒不怕被魏辰盯着看。 从昨夜到今日,魏家的情况他都基本了解完了。 魏辰这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 魏家大部分的重任都挑在他身上。 魏家人对沈家也是真的无条件袒护。 沈濯大营的所有军费开销,靠朝廷拨下来的钱粮根本不够。 都是魏家暗中帮忙按照低于市价几成的价格供应。 沈濯大营能兵强马壮,魏家在背后默默出了不少力。 全都是因为魏夫人是魏家的唯一的女儿。 魏家人齐心协力。 魏辰收回眼神,他确实没想到妹妹居然换亲嫁了一个同他年纪一般大的男子。 他早已成婚,孩子都生了两个。 谢玄机他自然有所耳闻,传言他不喜女色,更是那方面不行。 妹妹知道吗。 人到齐了,菜也上齐了,家宴开始。 家宴都是魏家自己人,就没有京城权贵那种繁重礼节。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轻松惬意。 大人喝酒的喝酒,女眷则是聚在一起说着小话。 吃完饭的孩童已经下桌玩起来。 谢玄机瞥了一眼,沈乐菱早已被魏家女眷团团围住,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男眷这边,上到家公魏华,下到下面的表弟,轮番相互敬酒,点到为止 酒是魏家女眷每年亲手酿制的果子酒,一轮下来,也不醉人。 家宴结束,谢玄机缓了缓,还没来得及去寻沈乐菱,又被拦住了。 “表姐她们要去闺阁制香,男子是不能进的。表姐夫难得来金鳞,又快端午,今日我们特地包船带你去游湖,况且今日还有大哥作陪,往日他都不参加,嫌我们吵。” 一大一小一人夹着谢玄机不让他走。 他们好不容易说通了大哥魏辰借了他的游舫,一是为了让看看金鳞的美好风光,二嘛,自然是为了试探姐夫的为人。 金鳞富甲天下,自然也是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 前朝皇帝曾留恋金鳞,日日载歌载舞,不顾国事,最后被人灭了国。 虽然改朝换代,但金鳞烟花柳巷还是保留了下来。 这里不仅有许多风流的文人墨客,更有侠义江湖,自然也少不了世家贵族。 京城的芳菲楼和金鳞河岸的画舫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魏辰牵了牵嘴角,不怪小辈们胡闹,菱儿妹妹是姨母唯一的血脉,和他们千里之遥,若是以后日子过得不顺心,他们魏家人也会跟着伤心的。 “近日金鳞河畔有赛龙舟,妹夫不如去看看,到底是这京城的龙舟精彩还是金鳞的龙舟别具一格。正好魏家新制成的宝船刚下了水,吞吐量比之前的十倍不止,说不定回京时就能坐它回去,我们顺便去逛逛。” 魏辰都诚意相邀了,谢玄机没有理由拒绝,想来可能是魏家的传统。 长辈们不愿意凑热闹,留在魏家,现在端午将至,人多船多,叮嘱他们都注意安全,随身护卫都带上一起出门,若是看上什么喜欢的让谢玄机尽管开口。 沈乐菱被拉去了小辈女眷的院子。 “母亲经常夸表姐是魏家里最有天赋的制香高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如我们今日切磋一下。” 很久没有制香,沈乐菱也有些手痒,魏家院内有专门的香坊,里面所有香料一应俱全,还有京城寻都寻不到的名贵香料。 来都来了,沈乐菱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小时候她京城看姐姐们还有舅母们比试,后来是他们小辈之间互相切磋,她的手艺也是这样在魏家后院慢慢练出来,启蒙出来的。 后来回到京城,娘亲又是手把手的传授她魏家传承下来的技法,她本在制香上有天赋,后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记得若是制香切磋获胜者,是有一个奖励的。 奖励是可以随意挑选香坊中的香料,不论多名贵,还能获得二钱鸡舌香。 那鸡舌香万千难求,前朝混战时,若能得此物就是招揽的意思。 南朝太祖当初就是靠两斤鸡舌香,三请先生,总算得到那位神机妙算的先生出山辅助,最后扭转混战局势,收拢天下,归于南朝。 鸡舌香产于金鳞,制香十分繁杂,成为贡品。 一年最多能产一斤不到。 不少小辈每年都想在端午制香切磋中获胜,一睹鸡舌香的风采。 制香切磋这边如火如荼。 金鳞河畔,灯笼高挂,沿河两岸被点亮,灯火阑珊中,别有一番风情。 124章舞姬引诱 游船上的灯笼随风摇曳,倒映在河面上,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河岸边的画舫上,戏曲声声,婉转悠扬,一片欢声笑语,共同演绎着金陵河畔的夜未央。 繁花似锦,烟柳如梦。 繁华的金鳞河畔,画舫成群,歌舞升平,河岸飘来的断续的歌声,略带烟粉香味的微风吹拂。 张灯结彩、丝管繁弦、豪奢无比的灯船,一片繁华景象。 魏家小辈说的没错,金鳞河畔风光无限,独具江南水乡的韵味,繁华程度比京城更胜,就是一个销金窟。 不要钱的银子往画舫中流,每处画舫还有设置了专门的守卫。 谢玄机紧挨魏辰而坐,其他小辈一字排开。 在魏家本就饮了一些酒,河风一吹醒了几分。 在画舫歌舞,美人,酒不可少,魏家独自包下一座豪华的画舫,酒过三巡,谢玄机有些微醺。 魏家小辈看着酒喝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手,身着流光溢彩的霓裳羽衣的舞姬们出现。 她们轻纱覆体,每一步旋转跳跃都似水中涟漪,柔美而不失力度,妩媚中透着几分不染尘埃的清丽。 魏辰暗自看了看谢玄机,见他对此毫无反应。 平常人喝了酒若是见到如此美艳的舞姬,定会露出垂涎之色,而他却坦荡如初,定力还算不错。 魏小清努努嘴,这算的上金鳞河畔数一数二的舞姬,姐夫居然熟视无睹。 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克制隐忍没有表现出来。 那就再加一把猛料。 他暗中作了一个手势,为首的舞姬立刻会意。 舞姬扭动着腰肢,朝谢玄机暗送秋波,发间珠翠轻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如同细雨洒落竹林,清脆而诱人。 在旁人眼里,她的眼眸仿佛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勾人心魄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充满了暗示和诱惑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然而,即便四周不少宾客皆被这舞姬的风采所迷,纷纷投以痴迷的目光。 谢玄机却如同磐石般坚定,目光未曾有丝毫偏移,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如水,眼中并无半点涟漪,仿佛看的是最为平常不过的歌舞。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难得的清醒与自制。 舞姬见谢玄机仍无动于衷,一步一步若有若无的靠近,旋转身体,轻纱随意拂过谢玄机的身体,雪白的肌肤,妖艳的身姿,越发明显的诱惑和勾引。 舞姬转到他的身侧,雪白的玉足一滑,眼看下一刻就要倒入谢玄机的怀中。 谢玄机右手一抬,将舞姬拦下,顺势推了出去。 魏家人都看在眼里,魏辰嘴角上挑,他没想到谢玄机身手很好,其他小辈隐约偷笑。 时间差不多,试探也不能太过。 魏辰挥了挥手,丝竹声顿时停下,舞姬们纷纷退下。 “我看妹夫酒量浅,今日不如到此为止,想要去游湖的自己去玩儿,注意分寸。” 谢玄机揉了揉额角,扶着矮桌踉跄起身。 魏辰赶紧扶住他。 最后谢玄机被扶上马车送回去的。 魏家女眷之间的切磋也有了结果,沈乐菱当之无愧又拿下第一。 其他人输的心服口服,她们不仅在闻香识物上输了,在调制新香料上也输了。 钱氏取出钥匙,反复打开几道暗格,取出那非常名贵的鸡舌香。 二钱鸡舌香,若是换成银钱一钱能换一万金,二钱的价格就会翻倍。 前朝时若非皇帝的特别赐予,一般人是很难有机会接触到。 南朝时战事稳定,金鳞海船能时不时出海,鸡舌香的原料就比之前好取了不少,但仍很珍贵。 魏家能成为鸡舌香的贡品制作商,手中自然余留一些。 “表姐若是能留在金鳞就好了,就帮忙我们一起调制万寿节香料,到时候魏家定然能出彩,若能获得陛下青睐,很有可能被封为皇商,到时候魏家会比现在更风光。” 沈乐菱本就不愿魏家太过出挑,更不愿意和皇家扯上关系,却不能当真面说。 魏家想要保持繁华昌盛,只需要做一件事,远离京城的夺嫡之争,不要去想那些莫须扶持之功。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权力本身易让人产生猜疑心理,尤其是君主处在高位时,任何功臣的功勋都可能被视为威胁。 君臣关系通常是一种基于共同目标的“联盟”,当目标实现,利益平衡被打破后,这种关系也就不再稳定。 那时候就是魏家没落之时。 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不参与,安安稳稳做自己的生意,造福一方百姓。 钱氏剜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这种话怎么能对菱儿说。 魏家想要成为皇商,少不了权贵的助力,但也会拖累。 魏家一直以来除了隐约魏沈濯提供物资,就是为了不给他们惹麻烦。 京中形势不明,陛下天生多疑,就怕下面的人功高盖主。 前车之鉴,魏家人可不敢把将军府置于险地。 她的夫君已经做了准备,借万寿节上京送礼,去京城试试水,若是能搭上哪位皇子的线最好,若是不能送完万寿节贡品,就回来。 反正魏家也不缺银子。 只是皇商的名头比有脸面,更有威慑力,在南朝个个渡口也能横着走,不用每年又出钱又出力,还要看人的脸色。 钱氏拉着沈乐菱,“菱儿莫要当真,潇潇还小,只看到无限风光,却不知道其中的风险,就是一句玩笑话,不要往心里去。” 涉及朝廷,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将军府满门。 所以公公从来不许魏家人找沈濯,就怕做事连累了他们。 沈乐菱点点头,外祖想来一直想要成为皇商,舅舅他们也是如此,只是从来未曾向将军府开过口,所以才会自己上京去找人牵线搭桥,然后落入夺嫡的漩涡中。 爹爹一心在训练兵马上,自然没有过多关注魏家的心思,娘亲也不会主动提及。 沈乐菱有些犯难。 拦肯定是拦不住的,要怎么样才能保证魏家以后不会受牵连。 这时下人来报。 “谢姑爷喝醉了,少主让小的告知表小姐一声,人已经安全送回卧房,请您去看看。” “菱儿快去看看,舅母这就让人去准备醒酒汤。” “恩,多谢舅母。” 谢玄机那点酒量自然不是魏家儿郎的对手,他会喝醉,在沈乐菱的意料之中。 卧房内,谢玄机脸色酡红,躺在床上,春月打来热水,新竹在替他擦手擦汗。 他从来没见爷喝成这样,也不知道被人灌了多少酒。 成峰墨砚守在院外,今夜外出,他们发现暗中有人一直盯着他们。 虽然魏家有看家护卫,轮番巡逻,保不齐万一有人混进护卫中,乘机下手。 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主子那浅酌的酒量,若真有人杀上来,那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沈乐菱赶回来时,新竹替谢玄机擦干净身子,脱下靴袜,换了干净衣服。 后面的丫鬟端着醒酒汤。 看着床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夫君,她又气又恼。 醉酒伤身,若是不能喝,委婉拒绝就是,表哥表弟他们肯定不会勉强。 以前怎么没见他强撑,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乐菱端过醒酒汤放在床头,吩咐道。 “都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丫鬟退了下去,春月和新竹对视一眼,很快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带上。 她费力把人扶起来,用汤匙一口一口的慢慢喂进谢玄机的嘴里。 还好,这人虽然醉了,送进嘴里的东西还知道吞咽,少了不少力气。 本来喝一小碗醒酒汤便足矣,沈乐菱故意让丫鬟用了一个大碗。 沈乐菱有些惩罚性给他喂完。 125章圆房 喝到谢玄机很是抵触,确实喝不下,这才放过他。 她把人平躺下,就算新竹为他换了衣裳,擦了身体,她还是闻到了谢玄机身上淡淡的独属于烟花之地的胭脂水粉味儿。 烟花之地女子多,脂粉用的足,进去一圈也会沾染上。 谢玄机居然背着他去逛青楼。 不用想就知道是魏小清的主意,大表哥居然还任由他胡闹。 气归气,该管的还不是要管。 洗漱完,换了身轻薄凉快的寝衣回来时,床上的人居然起来了,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看。 沈乐菱眉心一跳。 “央央。” 谢玄机带着微醺醉意,唤的温柔缱绻,沈乐菱心跟着漏了半拍。 “酒醒了,就继续睡吧。” 谢玄机的眼中带着欲火缠绵,沈乐菱被盯得不敢过去,这是在外祖家,他怎么敢的。 她只好取了一本游记,转身在凉榻上翻起来。 房中的施设还和小时候一样,屋里放着她喜欢的凉榻,还有喜欢的游记,传记,诗书和话本。 也很长,多翻翻书很快便过了。 希望她翻累了的时候,谢玄机已经睡了过去。 谢玄机有些不太高兴,上次喝酒了还能抱着一起睡,这次夫人直接撇下他,去睡凉榻。 他的夫人果真不喜欢他。 沈乐菱看得入迷,根本没注意到床上的人赤脚来到她的眼前。 咋一下身体腾空而起,吓得沈乐菱花容失色。 手中的游记也掉在了地上。 只听谢玄机脸色凝重,指责她。 “这次我没亲,也没抱,夫人为何不同为夫一起睡。” 什么? 沈乐菱被问的哑口无言,什么乱七八糟。 下一瞬便回忆起,上一次谢玄机醉酒亲了她的,她有些吓着了,可能是伤了他的,便委屈的不求亲,要求抱着。 第二酒醒后,这人就断片了。 今日醉酒,怎么还想起来,竟然还能接上一回。 沈乐菱真怕谢玄机醉的走路都走不稳,紧紧搂住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摔下去。 相反谢玄机走的很稳,若不是一呼一吸能闻到酒味,还有他脸上的酡红,她都要怀疑他装醉。 她只能耐着性子哄。 “没有,是我睡不着,想要看会儿书,夫君莫要多想。” 哄完,谢玄机脸色依旧难看,心情复杂的盯着沈乐菱看。 沈乐菱被看得心虚,只好看向一边。 只听谢玄机说:“夫人难道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脸偏向左边,眼神却往右。” 额? 沈乐菱还真不知道。 谢玄机在廷尉府,仅凭一个眼神动作就能动探人心,难怪京城那么多人都怵他,怕是生怕被抓住把柄吧。 沈乐菱自然不会承认,反正明日他酒醒不记事。 “我没有,夫君怎么会这样想我呢。” 沈乐菱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心口,希望谢玄机赶紧过去这茬,赶紧睡觉。 谢玄机顿时呼吸一滞,气息紊乱,心跳加速,眼神仿佛要喷火。 沈乐菱好像都能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 不是,她也没做什么呀。 她还没来记得解释,就被谢玄机压在身下,灼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喷洒在她的脸颊。 两人以非常暧昧,惹火的姿势靠在一起。 呼吸交缠,沈乐菱清晰的看见谢玄机喉结滑动,额头的滴落两颗汗水,她不自觉心跳加速,全身发烫。 “我.....” 沈乐菱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吻封住了唇。 谢玄机再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轻轻触碰,好似星星之火已经燎原,唇齿交缠,攻城掠地,他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子里。 沈乐菱瞳孔骤缩,嘴唇被啃的发麻,谢玄机万一明天一早忘了一切该怎么办。 她用力推了推,“今日不合适。” 谢玄机垂眸,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满眼柔情蜜意。 他眸光流转,温软的声音拉的很长:“可我喜欢,想要和央央亲吻……” 沈乐菱抬眼,撞进他深邃渴求的眼神,主动吻上他的唇:“我也喜欢和你亲吻。” 谢玄机浑身一滞,脑子里都好像瞬间短路,浑身都没了知觉,只能感受到唇瓣上那柔软的吻。 他温柔地和她十指相扣,动作中充满了无尽的柔情与呵护。 烛光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投映在墙上,形成一幅幅温馨而唯美的画面。随着他缓缓靠近,两人的心跳逐渐同步,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最后都化作了无尽的温柔与缠绵。 .... 次日睁眼时,沈乐菱只觉浑身酸痛,嘴唇微肿。 她有些恼怒地看向身旁的位置,结果身旁早已无人。 她的一颗心瞬间凉了。 男人果真都是一样,吃到嘴里就变心。 “春月,春月。” 一开口,沈乐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昨夜算是她和谢玄机正式圆房。 刚开始并不是很顺利,她随口说了句,“不行就下次。” 也不知道,触犯了他哪条神经,一下变得疯狂起来,还索取无度。 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不仅行,还很行。 身体行,体力好。 现在想想都臊的慌,男人果然不允许被说不行。 嘎吱,房门推开,沈乐菱以为是春月,进来的是穿戴整齐的谢玄机。 他手里端着一碗汤,一脸平静的走了进来。 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沈乐菱也有些摸不准,他该会不会真忘了吧。 果真喝酒误事。 “燕窝雪梨汤,生津润喉,我喂你。” 谢玄机坐在床边,把人扶进怀里。 沈乐菱别扭地想要推开,怪自己昨晚色迷心窍,稀里糊涂就和他圆了房。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换过,床上的被褥也换成了干净的,身上也没有粘糊异样的感觉,难道是她睡过去后,谢玄机亲手替她清理换下的。 “嗓子不干不疼了,还是一早没见到夫君,生闷气,嗯?” 谢玄机嘴角一勾,尾音拉的很长,带着蛊惑得意的味道。 “胡说,我就是单纯的嗓子不舒服,还不是怪你。” 沈乐菱羞地脸颊绯红,忍不住捂脸。 昨夜那么大动静,让她如何出去见魏家人。 “嗯,怪我,谁让我年纪大了,体力不支,让夫人吃了苦头。” 不提年纪大了还好,一提,沈乐菱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这人就是两副面孔,自己能说自己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却不许旁人提。 提了就要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的实力。 吃苦的自然是她。 “谢玄机,你要点脸吧。” 沈乐菱难得联名带姓唤他。 谢玄机轻笑一声,连忙认错,轻轻喂她喝下燕窝雪梨汤。 喝完一碗燕窝雪梨汤,嗓子舒服了许多,空了许久的胃也舒服了不少。 沈乐菱推了推他,“你先出去,我要更衣。” 谢玄机握住推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春月去厨房跟着钱夫人学做杨梅冰酪去了不得空,夫人昨夜受累了,我自然要好好表现,将功补过。” 沈乐菱咋舌,谢玄机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那冷静自持的谢大人呢? 魏家人并不知道沈乐菱之前从未和谢玄机圆房,昨夜动静他们自然都知道。 侄女女婿感情好,恩爱有加,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饭桌上,滋阴补阳的汤便多加了两道。 沈乐菱见到那滋补的汤,再看看谢玄机满意感激地眼神,气的她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他的脚,掐他的腿,警告他适可而止。 谢玄机则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小两口暗中的小动作,被人尽收眼底。 魏家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126章小馄饨 沈乐菱出出远门已经半月有余,是时候该回去了。 魏家人虽然不舍,却不得不得为他们准备行李。 从金鳞坐船,逆水行舟,少说也要十天左右。 侄女婿身为朝廷大臣,自然不能继续呆在金鳞。 魏家人理解。 魏辰这次随他们一同上京,魏家商船够大,魏家人准备了许多东西给他们带上,还有自然就是万寿节的贡品,以及运往京城的货物。 此次万寿节,金鳞的贡品由魏家为商船首,其他四大家为辅,一同上京。 为确保贡品安全,各家都安排精锐的护卫随行。 船上都会擦上一面绣着“贡”字的,黄色小旗。 所过之处,无论是其他商船,还是渡口停靠,都要给运载贡品的船只让位。 商船行至东水,将会暂作休整,采购船上人员所需的食物和水。 船上的人也可以登上岸稍作休息。 “过了东水,只有到了江陵才能补给,最快也要四五天的,妹妹和妹夫在京城住惯了,不如先去东水渡口附近的藤阁喝茶休息一会,出发的时候,再回船上来。” 魏辰已经安排好了四名护卫随同他们一起。 魏家人和护卫都是常年和船打交道,吃喝在船上有时候几个月都是常事。 菱儿和妹夫是常年在京中难免不习惯。 他们又是运送贡品,东水这边官府已经提前清理了渡口和闲杂人等,就算有人想打贡品的主意,他们去岸上也不会受到牵连。 沈乐菱还好,他身边的春月和新竹就算吃了魏家的晕船药,此刻还是脸色煞白,精神萎靡,接下来几天都要在船上渡过,去岸上透透气也行。 谢玄机虽然嘴上不说,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多少也有些不太适应,墨砚原本欢脱的性子都变得沉稳,对他们来说,长途跋涉坐船,可能比骑马还要辛苦。 谢玄机握着沈乐菱的手,“那我们去岸上坐会儿。” 沈乐菱点点头。 一行人登上东水渡口,各处暗中埋伏的杀手纷纷伺机而动。 在金鳞蹲了谢玄机几日都未能找到破绽,魏家人实在把他们保护的太好。 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在他们回程路上。 魏家人要看护贡品,自然无暇顾及他们的安危,若是他们能下船,那就是下手的好时机。 藤阁就在东水渡口河畔,登上阁楼就能领略整个东水渡口的风光,还能看到对面绵延不接的群山。 金鳞到东水不管水路还是陆路都比较平坦好走,过了东水前往江陵路就变得难走。 河道穿过峡谷,逆流而上,四周几乎都是陡峭的峭壁,连绵不接的龙门山脉。 东水若是失手,只能到江陵才有机会,到时候已经打草惊蛇,想要再下手就更难了。 春月和新竹上岸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魏辰直接包了整个滕阁第二层,免得让闲杂人等打扰他们休息。 阁内床榻,软垫什么的一应俱全,为的是让过往船商能暂时落地歇脚。 魏家四名护卫,两名在第二层门口,两名在楼梯间。 沈乐菱让春月和新竹不用伺候,去一旁的休息。成峰墨砚也去一旁休息。 阁内只剩谢玄机和沈乐菱。 沈乐菱为谢玄机倒了一杯水,“夫君不如上软榻休息一下。” 谢玄机揉了揉额角,他还好。 他把人拉进怀中,让沈乐菱坐在他的腿上,他担心是担心后面几天的路程。 “菱儿是不是身体不适。” 在船上,他见她捂着嘴有些难受,他心疼。 若非陆路狭窄只能骑马,无法乘马车,他会选择带菱儿走陆路。 菱儿细皮嫩肉,不能经受长时间在马背上的奔波,所以才选择随魏家坐船回京。 魏家运输贡品,太过扎眼,安全也不安全。 楚亦那边他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天涯寨地处东水和江陵之间,若是楚亦还没拿下天涯寨,那些贡品是否会惹得天涯寨眼红。 此次所有运输贡品的商船一共有五艘,各家商船都有护卫随行,遇险,自然各家先保自家商船。 他虽相信魏辰能力很强,但贡品遗失是欺君之罪,若是出了差错,就是魏家满门性命不保。 魏辰的重心首先会放在守护贡品上。 沈乐菱脸色有些不太好,可能吃惯了外祖家的饭菜,到了船上她反倒胃口不佳。 船上的食材不少,肯定没有在魏家的新鲜,也没有那么精致,大多都是容易保存的食物,吃起来会干硬一点。 多吃两口,船摇晃起来,就容易反胃,所以她不敢多吃。 “我还好,倒是夫君你,来金鳞这段时间,都瘦了黑了。” 说道瘦了,谢玄机觉得他的菱儿才瘦了,本就盈盈一握的腰,又缩了一截,生怕一用力就掐断了。 手腕比起在京城也小了一圈,手上的镯子都快戴不住了。 菱儿瘦成这样,他才心疼。 他知道菱儿在担心他,怕晕船,这才答应上岸。 谢玄机下巴轻轻放在沈乐菱的肩上,抱着沈乐菱轻笑:“那回京后,夫人可要好好补偿我。” 沈乐菱想也没想就答,“那是自然,我让奶娘每日多做些好吃的,多备一些药膳替夫君调理。保证帮你补回来。” 谢玄机嘴角根本压不住,附在妻子的耳边,小声道:“菱儿知道,为夫说的补偿不是这个。” 唔,沈乐菱快速捂住谢玄机的嘴,这人总是这样登鼻子上脸。 “美的你,我困了,我要去软榻上躺会儿,谢大人自便。” 说完,沈乐菱气呼呼地爬上床,闭上眼睛睡觉。 谢玄机哭笑不得,他虽年纪大点,也还算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好不容易娶了亲,圆了房,自然食髓知味。 家里的三个小不点还等着抱妹妹呢。 也不知道他身体的毒素未发作时,影不影响子嗣。 若是三年后他真的药石无医,给菱儿留下一儿半女,也算给她留了希望。 沈乐菱在船上没睡好,躺上软榻本来是借口,随之睡了过去。 谢玄机替她盖好薄被,转身出了阁楼。 接下来几天,时间还长,怕沈乐菱没有胃口,怕她无聊,谢玄机吩咐成峰去街上准备一些打发时间的零嘴,果脯,还有姑娘家喜欢看的话本游记。 成峰领命去了。 谢玄机看向墨砚,“你在阁楼看看,我总觉得今日的东水平静太过。京城的刺杀一直就没停过,那些人不敢在金鳞魏家下手,自然不会放过每一处停靠的渡口。可疑人员一个不可放过,留活口。” “是。”墨砚立刻下去查探。 谢玄机看着看门口的护卫,“菱儿正在休息,护好她。我出去一趟。” “是姑爷。” 谢玄机记得藤阁隔壁的街上有一家卖馄饨的,他家的馄饨鲜香滑嫩,菱儿吃不惯船上的食物,可能会喜欢。 他亲自去看看。 上一次去还是六年前上京赶考时,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可能是谢玄机运气好,他去的时候,那家馄饨店居然还在。 只是从原来只有一张桌子的小摊,变成了有四张桌椅的大摊位。 “这位贵人,可是要吃馄饨?” 老人家一脸笑意,慈眉善目,比六年前老了,却精神头很足。 “来碗馄饨带走。” “好嘞,一碗馄饨带走。贵人先坐会儿。” 老婆子盛了一碗汤端上来,里面是紫菜加了一点点虾皮,“贵人不如喝完汤休息一会儿。今日是金鳞贡品入京,没什么客人。” “多谢。” 谢玄机端起碗喝了一口,还是六年前的味道。 谁能想到当初他穷到连一碗馄饨都舍不得吃,夫妻俩见他是个书生,就给他煮了一碗馄饨,却只收了汤钱一文钱。 馄饨很快出锅,一个个馄饨晶莹剔透,可以看到里面为数不多的肉泥,紫菜和虾皮做汤底,点上一点猪油,几颗翠绿色的葱花飘在上面。 色香味俱全。 “贵人,五文钱。您是从滕阁下来的客人吧,要不我帮你送过去。吃完了我一会儿过来收拾就行。” 谢玄机颔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不用找了,一会儿离开时我让人送过来。” 老人家看见一锭亮闪闪的雪花银,哪里敢收。 “贵人使不得,太多了。” 谢玄机摆摆手,“算是回馈老人家当初一碗馄饨之恩。” 说完便离开。 老夫妻两人相互看看,一拍大腿想起来。 127章落水 他们刚才就这位贵人怎么那么脸熟,原来就是当年那个上京赶考的书生,当初他们一眼就觉得他未来肯定前途一片光明,看来他们看的不错。 谢玄机端着热腾腾的馄饨上滕阁,碗中的馄饨像一条条小金鱼在碗中有游来游去。 热度刚好,回去菱儿就能吃上。 谢玄机心情很好。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楼梯间的打斗声,便知不妙。 他端着汤碗冲进楼梯间时,魏家的两名护卫已经和几名黑衣蒙面人打了起来。 刀剑无眼,菱儿呢。 谢玄机脚尖一踮,一手拍在栏杆上,借力翻飞,越过打斗的几人,翻上二楼。 房门已经打开,屋内传来打斗声,还有女子的惊慌声。 谢玄机一个箭步冲进去,寒光乍现,一把长刀砍向沈乐菱。 他用力掷出手中的碗打在黑衣人的手臂上,顿时传来一声惨叫。 “他在那儿,杀了他。” 刚才还和护卫交手的黑衣人瞬间收手,齐齐转身,举刀砍向谢玄机。 “夫君小心。” 两名护卫立刻护在沈乐菱的跟前。 四周,数十名黑衣人瞬间围拢而来,他们身着夜行衣,面容隐匿在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狠厉光芒的眼睛。 他们想要谢玄机的命。 谢玄机冷哼一声,“敢动我的人,那便留不得。” 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足尖轻点,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向最近的黑衣人疾冲而去。 他抢过其中一人手中的刀,刀尖划过,便有黑衣人应声倒地,或是被剑气所伤,哀嚎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屋内周围是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黑衣人,无一还能站起来。 沈乐菱愣愣的呆在原地,没人告诉过她,谢玄机居然懂武艺。 嗖嗖,几支短箭从窗户外射入,谢玄机往后退开。 随即又有短箭而来,两名护卫被短箭所伤,箭上涂了软筋散,护卫顿时倒地,连刀都拿不稳。 谢玄机被箭缠住,眼睁睁看着三名黑衣人从翻进屋内。 一人挟持了沈乐菱,另外两人用袖箭对准自己。 “放开她。” 黑衣人仰头大笑,“谢大人果然深藏不露,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难怪一路从京城追杀你的人几乎无一生还。为了杀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谢玄机手指捏的咯吱作响,若是让他查到幕后主使,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你们想杀我,尽快冲我来,放了她。” 哈哈哈。 “谢大人有功夫担心别人,不如看看自己的处境。” 之前倒地的黑衣人,纷纷服用药丸,此刻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 又变成一对多,还多了一个人质的局面。 “我也想见见是谢大人的拳脚快,还是我手中的刀更快。将军府嫡小姐又如何,正好你们下黄泉也有个伴儿。若是将军府震怒,自会连累谢家和魏家人,和我们又有何关系。哈哈哈” 魏辰收到护卫的信号,带着护卫从船上赶了过来。 见沈乐菱在对方手里,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那是他的妹妹,姨母唯一的血脉。 他眼神示意谢玄机怎么办。 谢玄机暗示等。 黑衣人看着赶来的魏家人,自然也不畏惧,虽然他们手里有人质。 只要有这个女子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谢大人,让他们都退出去。” 魏辰紧握弯刀,手臂青筋暴起,若是他敢伤菱儿,定让他们碎尸万段。 “怎么谢大人不担心自己的美娇娘了。这可是将军府嫡女,魏家的表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放开她,对方出多少钱,我魏家愿意出十倍,百倍。” 对方若是贪钱就好办,就怕对方是死士,为了任务不要命。 “哈哈,我们不要钱,魏少主若是能帮我们杀了谢大人,我们也可以放了她。若不然...” 刀剑划过沈乐菱的脖颈,瞬间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刀尖长流。 黑衣人舔了舔刀尖,面目狰狞,“小娘子血味道真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下一刀若是划在脸上,你们会不会心痛。恩?哈哈哈哈” 魏辰想剐了黑衣人的心都有。 沈乐菱脸色惨白,战战兢兢,虽然害怕却意外的忍着没有哭,她必须保持冷静,想办法脱身。 该怎么办? 怎么办? “谢大人让他们退出去,放下你手中的刀,服下软经散,我们便放过她。” “谢玄机不可以。” 沈乐菱刚说完就被黑衣人牵制住下巴,一个用力让她的下颚骨脱臼,疼得她眼泪直流,再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谢大人和魏少主还要不肯就范,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沈乐菱摇头,眼神示意谢玄机不要。 谢玄机扔下手中的刀,示意魏辰出去。 魏辰强忍着不甘,迟迟不肯退出去。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过去,“既然不走,那就一人一颗软经散。” 谢玄机双眼猩红,强忍着怒意,弯腰捡起地上的瓷瓶。 “吃啊,吃!吃了我就放过她。” 不要啊,沈乐菱在心中呐喊。 这些人穷凶极恶,怎么会讲信用,他们要的是他的命。 吃了,那便是任人宰割。 沈乐菱不想看到谢玄机和魏辰吃下药丸,黑衣人卸了她的下巴,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现在一字都说不了。 她该怎么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怎么办? 她记得从京城出门时在袖中藏了药粉。 对有药粉,可以让人暂时昏迷的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她趁着黑衣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她偷偷把手伸入袖中,摸到药粉,抓进手里。 就在谢玄机即将把药丸放进口嘴的那一刻,沈乐菱用力撞了一下身旁的黑衣人,顺手散出手中的药粉。 黑衣人没注意,瞬间把药粉吸入肺中。 周围的黑衣人离得很近纷纷中招,头晕眼花。 时机已到,魏辰和谢玄机提刀直接冲了过去。 “他娘的居然敢给老子下药,那就让你一起陪葬。” 黑衣人见局势逆转,一把抓住沈乐菱的肩,带着她一起跳入江水之中。 扑通一声,江面激起巨大的浪花。 黑衣人和沈乐菱一起消失在江水中不见踪影。 “菱儿。” 谢玄机脸色煞白,扔下刀,爬上窗户就要跳下去,却被魏辰拉了回来。 “江水如此凶猛,你识水性吗,就往里面跳。” 魏辰死死拉住谢玄机,吩咐身后的护卫。 “你们赶紧跳下去救人。” “是。” 身后的护卫都是会水性的,扔下刀,纷纷跳入江中。 谢玄机推开魏辰,冲出房间,追下楼。 魏辰赶紧跟了过去,刘科安排人手,小船,立刻下江捞人。 他的菱儿妹妹从小识水性,还是他亲手教的,肯定不会有事。 夜色如墨,深沉地笼罩着浩渺的江面,波光粼粼中藏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谢玄机矗立在摇曳不定的打捞船上,身影被昏黄的船灯拉得长长的,仿佛与这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却坚毅,嘴角紧抿,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 “菱儿不会有事的,她肯定还活着。” 自沈乐菱失踪的那一刻起,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钝刀割心。 他和魏辰一人一条小船在跌落附近开始上下游搜寻,已经在这冰冷的江水中连续搜寻了一天一夜。 128章阿呆 江风呼啸,江面不时泛起阵阵刺骨的冷意,但他们的心比这江水更加冰冷,因为那份失去的恐惧与绝望,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着每个人。 每一次绳索的收紧都牵动着他的心弦,每一次下水护卫的禀报都让他既紧张又满怀希望。 然而,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灭,江底除了泥沙和偶尔飘过的杂物,再无其他。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但那份坚持却如同磐石,纹丝不动。 “找,继续找,搜寻范围延伸十里,不许错过任何一寸地方。” 魏辰也同谢玄机一样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安慰谢玄机,也像是安慰自己。 “菱儿从小就学会了枭水,金鳞外面的大海她都敢一个人去玩,这小小的白江,不会出事。说不定,她已经脱离危险,正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寻她。我已经找了东水衙门,让他们派人一起在江岸附近协助搜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一句话,魏辰没有说,他相信菱儿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白江河边,某处山村。 沈乐菱悠悠转醒,头痛欲裂,一动腿,一股刺痛袭来。 嘶,疼得她吸一口凉气。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掀开布帘走进了进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趁热喝了这碗鱼汤,鱼是阿呆今天刚抓的,里面放了姜,去腥又去寒。” 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妇人端着一碗鱼汤进来,碗边还有一处豁口。 沈乐菱揉了揉额角,额头鼓起一个大包,难怪她一直觉得头疼。 “大娘,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老妇人对着沈乐菱瞧了又瞧,姑娘水灵灵的长得真俊,胸脯大,屁/股大,一看就很会生,生完后孩子也不怕没有奶水喝,生的孩子定会一样俊。 阿呆真是好福气,捡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当媳妇儿。 沈乐菱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大娘对她也没有恶意,她便没有动。 她必须先知道自己在哪儿,然后想想怎么回去,或者怎么让谢玄机和大表哥找到她。 她觉得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谢玄机和大表哥见她落水,肯定到处找她,心急如焚。 她现在腿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也不知那个阿呆是什么人。 见沈乐菱没有又哭又闹,也没提要走的意思,老妇人就放心了。 她对着屋外的人喊了喊。 “阿呆,还愣着干什么,人家姑娘醒了想见你呢。” 片刻屋外传来男子的粗犷嗓音,“知道了。” 大娘嘿嘿一笑,拉着沈乐菱的手,一副亲昵的模样。 “阿呆人老实又肯干,洗衣做饭,干活都是一把好手。一个人能当两个人干,比村里的牛还要壮,就是人不爱说话,呆呆的,所以大家都叫他阿呆。姑娘就安心留在这里,大娘家里还有活,有事就对着屋外嚎一嗓子,阿呆听到就会进来。” 见沈乐菱喝完鱼汤,老妇人收拾好碗,掀开布帘出去。 老妇人刚走没一会儿,门口的布帘再次被掀开。 沈乐菱见到了她口中的阿呆。 他脚踏一双简陋却结实的草鞋,每一步都稳健而有力。 上身穿一件背心,那背心经过无数次的洗涤与日晒,已泛起了淡淡的旧色,却更加贴合他宽厚的身躯。 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汗水沿着他坚毅的脸庞滑落,勾勒出分明的肌肉线条. 手臂上还有不少疤痕,那是长期与自然搏斗、与野兽周旋留下的痕迹。 这个叫阿呆给沈乐菱的感觉很古怪,普通猎户哪有如此坚实的肌肉,长得如此强壮,走路却没有声音。 阿呆愣了愣,本以为小姑娘见了他会害怕,结果却一脸平静。 他从怀里取出一颗红色的珠子递上去,“这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我找村里的大娘要了一根红绳重新系上,现在还给你。” 沈乐菱接过珠子,戴在脖子上。 这颗红火的避火珠,从小一直跟着她,后来被韩落雪骗走,最后她抢回来后,便一直随身戴着。 隐约间,总觉得这颗珠子对她很重要,有着不解之缘。 见沈乐菱脸色有些微红,阿呆赶紧解释。 “我在河边打鱼,发现你时,已经奄奄一息。所以把你背了回来,你原本的衣服被礁石和树枝划破,不能穿了,这身衣服是大娘帮你换的。你该换药了。” 说着阿呆看着沈乐菱的腿。 沈乐菱的摔断了腿,小腿又红又肿,还被树枝划破了皮肤,又被江水泡过,伤口已经发炎。 条件有限,幸好阿呆用几根木棒和布条一起固定,又是给她熬汤药,又是敷草药的,才勉强保住她的腿。 只是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尤其是沈乐菱的皮肤原本就比较白,这样一对比就更吓人了。 沈乐菱点点头,大娘不是说阿呆话少,可从进屋开始,他却一直在说话。 行为举止一点都像山村里的莽夫。 懂药理,会熬药,会治腿,粗中有细,察言观色,能揣摩人心。 不是个简单的村夫。 “这里是哪儿?阿呆大哥。” 沈乐菱觉得想要从这里离开,首先要和眼前的阿呆打好关系。 阿呆面色一怔,很快又恢复宁静。 “这里是白江上游的一处小山村,背后是龙门山脉。这里其峰如剑,其势如门,只有一个关口叫剑门。剑门之外的天涯寨。” 天涯寨。 那不是上一世谢砚舟立功的地方。 天涯寨易守难攻,建在一片抬升的山峰之中。 那些山峰愈北上升愈高,变形愈大,裂隙愈发育,向南逐渐减弱,形成北陡南缓的单斜山,北坡壁立,南坡缓斜。砾岩出露处多成悬崖峭壁,山高峰险,沟深谷狭。 只有剑门一个关口进入。 想要攻克天涯寨,必先拿下剑门。 当初谢砚舟是如何攻克天涯寨的,未曾同她细说。 那是否还有其他路可以通往天涯寨。 沈乐菱看了看阿呆,她觉得他好像对这附近非常熟悉,用的词,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 阿呆在这儿打猎,应该知道不少小道吧。 沈乐菱决定试探性的问问。 “阿呆大哥,除了剑门这一条路,还有其他路去天涯寨吗?” 阿呆皱眉,不知道沈乐菱为何突然打听天涯寨。 他扯了一把树叶放在嘴里嚼碎,取下沈乐菱伤口干掉的药渣,重新敷上新的。 树叶嚼碎后的绿色汁水贴在腿上,瞬间传来一阵阵刺痛。 沈乐菱疼得脸色更白了,额头还冒出细小的汗珠。 阿呆重新包上干净的布条,放轻了力道。 “忍一忍,这树叶有消炎消肿止血的功效,就是有些疼,结痂后就好了。山里条件有限,很有可能会留疤。” 沈乐菱咬着唇点点头,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哪里还在意留不留疤。 当日黑衣人抓着她一起从二楼跳下,把她拽入江底,想要带着她逃离,等逃出来后,在利用她故伎重施,威胁谢玄机。 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小时候在金鳞,大表哥手把手教她枭水。 在金鳞,她敢一个人跳下海船去浅海捡贝壳找珍珠,又怎么会怕这江水。 只是江里居然还有黑衣人的一个同伙,拽着她一起往上游走。 一个中了药粉体力很快不支,被江水冲走,他的同伙本就在江中透支了不少体力,沈乐菱趁他不注意,用发簪扎进他的大腿,趁机沉入江底逃了。 她不知道自己游到了哪里,本能的使劲游,只想摆脱后面的猛追不舍的黑衣人。 那人虽然受了伤,手上却还有袖箭,一直追着她。 她只能拼命游。 最后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间草屋里。 129章纸船传信 草屋简陋,收拾却很干净。 一点也不像一个山野村夫的屋子。 换完药,阿呆一句话也不说便出去了。 沈乐菱看着阿呆的背影,总觉得他在避开她的问题。 她的问题很难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呗。 她环顾四周,现在断了腿,哪儿也去不了,怎么才能给下游的谢玄机传递消息呢。 正在沈乐菱发愁时,阿呆端了一碗肉粥进来。 闻着味儿,她就有些饿了。 “饿了吧,喝点粥。里面加了玉米碴,高粱米和黑豆,山里只有这些,你别嫌弃。” 沈乐菱心道,哪里敢嫌弃,有的吃就不错了。 她喝粥的时候,阿呆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等她喝完了又把碗收走。 一句话都不再说。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小孩的吵闹声。 “奶,我要看阿呆的媳妇儿,我要看嘛。” “小兔崽子,吵吵什么,万一把你阿呆叔的媳妇吓跑了怎么办。以后看你阿呆叔还给你吃兔肉不。” 沈乐菱嘴角一抽,没想到这阿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现在腿脚不好,也跑不了,只能先暂时养伤,到时候再想办法逃走。 她有夫君,才不要留下来当别人的媳妇儿。 大娘掀开布帘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个小胖墩。 小胖墩看到她,顿时惊讶地捂嘴,瞪大眼睛。 “奶,阿呆的媳妇好好看,以后我也要娶这么好看的姐姐当媳妇儿。” 大娘扯开小胖的手,把人轰出去。 “去去去,小兔崽外面待着去。” 大娘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沈乐菱,“姑娘,小孩的话别当真。阿呆为了你出门打猎,采药去了,太阳落山前就回来。你放心住着,这是我自家晒的南瓜子,刚炒好的,你嗑着打发时间。” 说着大娘放了一把炒熟的南瓜子在沈乐菱手里。 南瓜子还带着余温,焦香的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粗糙的食物,但入乡随俗,她也跟着大娘一起嗑起来。 大娘想要多了解她,沈乐菱也想从大娘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姑娘,你可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叫什么名?” 大娘一边说一边嗑,唾沫横飞。 沈乐菱的身子往后挪了挪,装糊涂。 “不知道,落水后,我磕了脑袋,一时想不起来了。” 话落大娘脸上的笑意更浓,失忆了好啊,失忆了到时候就能挑个时间,说她是阿呆的未过门的媳妇,过来投奔阿呆的时候失足落水,正好阿呆路过救了回来。 再找个好日子,敲锣打鼓,贴上喜字,在村里把婚礼办了,再一圆房,这事就算妥了。 阿呆身子骨强壮,定能在圆房的时候一次就中,有了孩子,就算以后姑娘想起自己是谁,看在救命之恩和孩子的份上,也不会把阿呆怎么样。 当时替她换衣服时,就觉得这姑娘身段好,衣服料子不错,可能是这附近商船路过的富家小姐。 若是她的亲人来寻,就不好了。 看来阿呆的亲事要尽快张罗办起来。 如此,大娘也坐不住了,她扯着嗓门对着屋外喊。 “狗娃,进来。” 狗娃一听,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奶,叫我啥事。” 大娘瞪了他一眼,严肃道,“奶去村里办事,你在这儿陪着她知道不,给她端端水,不许贪玩跑外面去。” 狗娃乐呵呵的点点头。 大娘便放心走了。 沈乐菱看了看狗娃,觉得大娘还真是高估她,居然怕她跑了,安排小胖墩看着她。 她摊开手掌,分了一半南瓜子,递给小胖墩。 “你叫狗娃。” 狗娃叉着腰,昂起头,一脸傲娇。 沈乐菱只觉得好笑。 若是能说动这小孩为自己传消息就好了。 她招了招手,“狗娃,想玩折纸船吗?我教你。” “真的?” 沈乐菱点点头,“比珍珠还真,你若是能找到纸或者大片的树叶,我可以教你。保证这船可以一直在水上漂着不会倒。” 小胖墩贪玩,立刻上了钩。 “那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不一会儿,小胖墩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本书,还有一篮子的又大又厚的树叶跑了进来。 “再找一把小刀和竹片,我就教你坐小船。” 小胖墩又跑了出去,找沈乐菱说的小刀和竹片。 山里人自给自足,竹条自然不缺。 沈乐菱小时候在金鳞跟着外祖魏华一起,别的没学会,用纸扎小船,用树叶扎小船,就是信手拈来。 魏家的船很多,每一艘船,魏家都会替它起名字,还会制作一艘小的船当作纪念,陈列在柜子里。 那些小船都按照大船还原,除了个头小,几乎和大船一模一样。 沈乐菱喜欢,但那些小船做起来工艺很是复杂,所以魏华就用刷过桐油的纸,或者捡一些树叶,教她如何制船。 魏华折船有自己独特的技法,魏家人一看便知。 既然她在白江上游,那就能用纸船给下游的人传递信息。 希望大表哥可以看到,顺着船的线索尽快找到她。 沈乐菱突然教小胖墩折船,就是为了传讯。 她可不能真等到被大娘凑成阿呆的媳妇。 沈乐菱手把手教小胖墩折船,折了满满一篮子的纸船和树叶船。 小胖墩就迫不及待地提着篮子去江边。 傍晚阿呆回来时,沈乐菱已经吃过隔壁大娘做的饭,睡下了。 自从她打听了天涯寨的事,阿呆就变成了大娘说的那样,很少说话,除了给他送饭和换药,并不待在屋里。 第二日也是如此,阿呆会先替她换药,给她端饭,然后出门,不一会儿隔壁大娘就会过来陪她说话,说着说着有事出门,就会让小胖墩过来盯着她。 她便继续教小胖墩折船。 一连三日都是如此。 谢玄机三日未曾合眼,眼底乌青,双眼猩红,任谁劝都劝不动。 贡品交货时间不能耽误,魏辰不能久留,他已经让人传信金鳞,父亲立刻安排的一只船和经验丰富的船员前来一起寻找菱儿的下落。 搜寻范围从白江的滕阁延伸到了金鳞,沿途一直没有发现菱儿的踪迹。 东水和金鳞段,没有人人向衙门报案。 没找到尸体对他们来说算是好事。 说明还有希望。 今夜过后,若是还是没有菱儿的下落,他将会带着贡品启程上京,母亲,二弟和三弟会陪谢玄机继续寻找。 魏辰亲自端了一碗肉泥粥给谢玄机。 这人好像铁打的,三天滴米未进,只被迫喝了几口水。 再这样下去,菱儿还没找到,他就倒下来。 菱儿出事,他已经没法向姨父姨母交代,谢玄机身为朝廷二品廷尉,若是一同出了事,陛下问责魏家,他们一样承受不起。 “慕之,我知道你担心菱儿,再这样下去,再强的身体也支撑不住。若是菱儿见到你这般模样,肯定会心疼的哭红了眼。” 谢玄机没动,死死地盯着江面,注视着下面打捞情况。 “谢大人,菱儿的事,谁也不想,你不要如此惩罚你自己。你若垮了,谁去找菱儿,谁去为菱儿报仇。” 魏辰毫无办法,若是谢玄机再不听劝,他只有把人打晕,强迫他休息,绑起来,强行给他喂下去。 谢玄机愣了愣,若不是他丢下菱儿去买馄饨,就不会出现今日之事。 成峰寸步不离跟着谢玄机,怕他毒火攻心。 墨砚还在东水大牢审落网的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口风紧的很,当时动作快,打掉他们藏在牙槽中的毒药,这才留了活口。 他跟主子在廷尉府这么久,又是烛灼山的人,有的办法让黑衣人开口,只不过要花费一些时间。 他也想看看,这次到底是谁想喊主子和夫人。 以往的刺杀都是烟雾弹,总是报五皇子的名头,若不是主子和五皇子关系不一样,他们都要信了。 这次到底是谁? 130章小胖墩 “说,谁派你们来的。” “呸,有种就杀了我。”黑衣人疼得龇牙咧嘴,却依然不开口。 “好,我敬你们是条汉子,既然如此维护你们主子,那就让你们也尝尝当初下毒谋害我家主子的千机之毒。我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毒药更磨人。” 说完墨砚卸了黑衣人的下巴,强行撬开他的牙齿,塞了一颗毒药进他喉咙。 毒药入喉即化,不到半刻钟,毒性慢慢发作。 他手中的千机之毒,是成峰和宋辞一同根据主子中的毒改良研制,和千机之毒有相似的作用。 千机之毒若是不能解,最后只有死。 他手里的千机毒药有类似的作用,不会死,却会循环往复,让人生不如死。 特地为给主子下毒的人准备的,也是为了不时之需,作为审讯的手段来用。 主子忍受了三年之久的千机之毒,他想要看看他们能撑多久。 黑衣人听到千机之毒,眼色大变。 当初千机之毒是三皇子从一个牛鼻子老道那儿意外得来,根本没有解药。 千机之毒的药粉只有一罐,三年前宫宴已经下给谢玄机,他是如何得来的。 “不可能,你给我吃了什么,你怎么会有千机之毒。” 黑衣人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这是烛灼山的特制牵机毒,服用后,就如同变成行尸走肉,提线木偶,全身如同被千万条丝线拉扯,痛不欲生。每一个时辰发作一次,距毒发还十息。” 此牵非彼千机,居然比他们的心思更歹毒。 被千万条丝线拉扯,循环往复,比千刀万剐还要残忍百倍。 不愧是廷尉府的狗,折磨人有的是手段。 “还有五息。” 黑衣人已经隐隐开始感受到身体皮肉受到的拉扯力,全身各处如千万条细丝拉扯,四肢开始扭曲,骨骼咯吱作响。 “三息。” 黑衣人冷汗直流,他没想到谢玄机居然和烛灼山有牵连,若是痛快给他一刀,死的痛快最好,非要如此折磨他。 黑衣人立刻破防,死不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是三皇子。” 话落,墨砚显然不够满意,三皇子不可能那么快收到主子前往金鳞的消息,还一路劫杀。 “是吗?” 墨砚掂了掂手里的瓷瓶,当然还有其他人暗中相助。 “消息是侯府谢世子放出来的。想要刺杀谢大人不止我们一波。” 墨砚懂了,难怪,谢砚舟吃里扒外暗中给三皇子递了主子去追夫人的消息,还把消息散布出去,三皇子主要安排劫杀,其他想要想要主子性命的人,趁机浑水摸鱼。 他就说遇到的杀手怎么参差不齐,原来如此。 “该说的都说了,解药给我。” 背主求生,大不敬,但黑衣人没办法,他不想持续受千机毒的折磨,还不如死了算了。 墨砚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黑衣人一把接住,一瞬间寒光一闪,一刀封喉。 黑衣人顿时没了气息。 墨砚捡起瓷瓶,“就你们也配吃解药,死对你们来说已经算是便宜你们了。” 他得赶紧去汇报线索,希望主子听到这个消息,能冷静下来,接受夫人已经没了的事实。 江边渔船中,谢玄机被四名护卫钳制住,魏辰硬生生给他灌了一碗肉泥粥,然后把人敲晕扔进船舱中休息。 一个时辰不到,敲晕的人又醒了过来。 魏辰分外头疼,幸好,谢玄机醒来后,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还主动开口要了一壶酒,一桌子饭菜。 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轻拍谢玄机的肩,安慰,“菱儿从小就是魏家的小福星,定会逢凶化吉,你吃完东西,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便上京,姨母还有二弟三弟在外面轮番寻找,就算白江翻个面,也要把菱儿找回来。” 谢玄机并不理他,只管往嘴里塞东西。 魏辰摇摇头,无奈走出船舱。 墨砚看了眼成峰,见成峰摇头,他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江边,一人打捞到了一艘纸船,随后又路陆陆续续打捞到了不少纸船和树叶制的船。 魏家人见了兴奋不已,掩面流泪。 这些船都是都是以莲花底座为基,是魏家独特的扎法。 熟练使用此扎法的只有两人。 一人是现在在金鳞心急如焚的魏华,另一人就是小时候跟着魏华的沈乐菱。 “是菱儿。是菱儿,快派人去通知大公子和谢大人。” “娘。什么是菱儿?” 魏辰从船舱出来后不放心,继续搜寻。 刚来就听到是菱儿两个字,天知道,他有多高兴。 钱氏把打捞上来的船递给魏辰。 “真的是菱儿。来人,快去通知谢大人,就说我们找到人了。” 护卫赶紧去通知,结果谢玄机已经来了。 “人在何处?把人拉上来说话。” 谢玄机看了眼宽阔的江面,他的菱儿到底在哪儿。 下水的船夫赶紧如实回答。 “小人是在那边捞到的,这船是从上游顺流而下漂到这里来的。只要我们寻着船,往上游走,就能找到人。从这船损坏的程度来看看,应该在江上漂了有一两日。” “我带人亲自去找,劳烦随带路。” 谢玄机二话没说,带着船夫,墨砚成峰,跳上小船,往上游走。 魏辰立刻调来两艘小船,带着人跟在后面。 沿着上游走,时不时都能看到江边搁浅的纸船和树叶船,谢玄机带着人一边打捞纸船,一边寻着纸船的轨迹继续往上游走。 魏辰跟在后面,他希望这次真的能找到菱儿。 三艘船沿着河岸走了大半天,仍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谢玄机不信,“继续往上游找,既然有纸船顺流而下,自然有放纸船的人。劳烦大表哥多安排一些人手和船只,轮流往上游寻人。” 谢玄机不敢停下,魏辰也不敢,时间拖的越长,菱儿越容易出事。 他们吃住都在小船上,实在太累就停靠在江边稍作休息。 食物和水,会有船给他们送过来。 在上游循环往复的搜寻时,谢玄机一行人终于见到了放船的人。 “怎么会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墨砚忍不住开口。 魏辰眉头紧蹙,他让二弟三弟护送贡品京,他继续留下找人,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尽快去京城和他们会合。 按照纸船的折法,不应该是个孩子才对。 “把船靠过去。” 小胖墩心无旁骛把篮子里的纸船放入江中,阿呆媳妇说了,若是有人看到纸船,就会给他许多少吃的,烧鸡烧鹅,烤乳猪,肉包子,肉饼想吃什么吃什么。 船还没靠拢,谢玄机就跳下了船,成峰墨砚赶紧跟上。 魏辰无奈摇头,跳船跟上。 小胖墩一抬头一下看到那么多高大的陌生人,顿时傻了眼。 谢玄机面容宛如冬日里凝结的冰面,没有丝毫温度,眼神深邃而空洞,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温暖与色彩。他的嘴角微微下垂,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漠与疏离,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之前还欢快想着烧鸡烧鹅各种好吃的小胖墩,表情由好奇转为惊讶,继而是难以名状的恐惧,小小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随即小胖墩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哇一声,吓得摔了一个屁墩,嚎啕大哭起来。 谢玄机眉头紧锁,刚伸手,小胖墩便捂着自己的手,大哭:“不要砍手。呜呜呜” 131章阿呆媳妇 魏辰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从身后掏出一沓油纸包裹的点心,递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不哭了,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想问问路。” 小胖墩看到好吃的,顿时收了声,撇了撇嘴,“我想吃烧鸡,还有烧鹅。阿呆媳妇儿说了,若是我帮她放纸船,有人会给我好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 魏辰一头雾水,显然他不认识什么阿呆,更不认识阿呆媳妇,但他知道是有人让小孩帮忙放纸船传信。 “阿呆媳妇说的对,你想吃什么都有。你只要带我去找阿呆媳妇。” 小胖墩眼珠子转了转,“可是我奶说不能带陌生人回去。” “不说实话,割了舌头。” 谢玄机话落,原本止住哭的小孩又开始嚎,还在地上撒泼打滚。 “阿呆媳妇说了说话要算话,不给好吃的,就不告诉你。呜呜呜呜” 魏辰使了眼色,墨砚成峰纷纷安抚按住自家主子。 烧鸡,烧鹅,很快送了过来,小胖墩收到吃的,放进篮子了,这才给他们指路。 “阿呆媳妇在村里,我带你们去。” 小胖墩提着一篮子吃的,跑的飞快在前面带路。 魏辰赶紧跟上。 走过几里路果然看到稀稀疏疏的人家。 跟着小胖墩他们来到一处茅草屋,院子用栅栏围着,里面热闹非凡。 小院简陋却贴着剪的囍字,挂着两盏红灯笼,不少村妇,都在院里忙活。 小胖墩推开栅栏,跑进小院。 “奶,他们是来找阿呆媳妇的。” 大娘见到小胖墩提着烤鸡烤鸭,打了他一屁股。 “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 大娘赶紧把孩子护在身后,看向院外的陌生人。 这些人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魏辰上前,温文儒雅,客客气气,“大娘,请问村里是不是捡回来一个姑娘,约莫十六七岁,鹅蛋脸,皮肤白皙,长得很好看。” 其他村妇一听,这不就是说的阿呆媳妇。 今日他们悄悄看了,阿呆媳妇长得那是一个水灵白嫩,俊的很,一点也不像干活的料,但大娘说好生养,家里有阿呆一个男人就够了,女人不用干活,只管生孩子。 见他们不说话,谢玄机就要硬闯,魏辰连忙拦住他。 “别冲动,都是山野之人,万一她们伤了菱儿怎么办。” 谢玄机捏骨头的咯吱作响,他忍了那么久,早已失了方寸,只好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大娘壮着胆子,阿呆为村里做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有媳妇,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若是想要带走也可以,等今夜他们圆了房,明日带走也不迟。 她梗着脖子,叉着腰,就是不承认。 “今日是阿呆和他订亲已久的媳妇儿成亲,你们若要寻人,可以去别处看看。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说完大娘回头招呼院里的村妇,老农们。 “吉时已到,新娘和新郎该拜堂了。” “哎哟,对对对,不能误了时辰,新娘可都等不及。” 院里的村妇一唱一和,开始张罗,鞭炮响起,响锣敲起,一派喜气洋洋完全不把魏辰等人当回事。 小胖墩朝他们吐了吐舌头,爬上桌上开始吃东西。 他们口中的阿呆扛着一头个头不大的野猪,满身血腥的回来了。 见到院子的红布愣了愣,看到院外一群陌生人,冷漠的收回眼神,走进小院。 咚一声,野猪被扔在地上,大娘高兴地又是夸又是笑。 一院子的人也是羡慕不已,阿呆的媳妇真是好命,有阿呆这样一个一个顶三的男人,就算她不干活也饿不死。 “阿呆赶紧洗洗换身衣服,大娘给你安排了亲事。” 阿呆看了看屋内,里面点着红烛,喜气洋洋,里面的人却安静的很,他问:“她同意了?” 大娘一脸神气,“怎么不同意,不同意我们能张罗这事。你媳妇害羞,腿脚不便,在屋里等着你呢。赶紧换身衣服,吃了酒席,赶紧进去入洞房。” 阿呆点了点头。 谢玄机死死盯着屋内,直觉告诉他菱儿就在里面。 他片刻都不想等。 谢玄机冷哼一声,大步朝院内走去。 院内吃酒的邻居见谢玄机气势汹汹骇人的走进来,纷纷一惊。 刚还在吃酒的大娘立刻放下酒碗,抄起膀子,开骂。 “你们谁呀,还有没有天理,居然想抢阿呆的媳妇,我们虽然都是山里人,可不怕你。大伙赶紧评理,阿呆就是我们村的老实人,定亲的婆娘来投奔他,摔断了腿,好不容易被阿呆捡回一条命,他们怎么能欺负人。” “对,怎么能欺负人。” “阿呆等了他媳妇那么多年,终于要成亲,怎么你们要抢人。” “就是,不要脸,人家阿呆和媳妇都睡在一起了,办酒席就是走个过场。” “耽误人家吉时,是要遭报应的。” “赶紧走吧,白云村不欢迎你们这些外人。” “就是,穿成这样,一看就算不是什么好人。该不会是土匪吧。” “土匪,啊,他们是土匪。那我们还留这儿干什么。” 大娘也越看越觉得谢玄机他们像土匪。 “别怕,有阿呆在。再说了土匪不是在剑门那边,怎么从白江上来的。肯定是打着土匪的名头,来讹钱的。” 大娘笃定,她扯开嗓子喊阿呆。 “阿呆,快出来,有人假装土匪,讹我们呢。” 魏辰一个人头两个大,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些村妇也是,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但他们都是些普通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对他们动武。 这是魏家人的规矩。 阿呆快速洗去身上的猪血,换了身短打走了出来。 他冷冷地看向魏辰,“你们到底是谁?” 谢玄机忍了很久了,他现在就要进去看看菱儿是不是在屋里。 他看了也没看阿呆一眼,直直朝燃着烛火的婚房走去。 阿呆一把扣住谢玄机的肩,“她已经睡了,不准进去。” 谢玄机一把甩开阿呆的手,“你拦不住我,屋内是我的人,就凭你们故意藏匿朝廷命官女眷,就能通通押入大牢。” 阿呆抿唇,他隐居白云村,本来就不想和官府打交道。 院里的村民一听要被抓入大牢,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阿呆看了眼大娘,招呼院里的村民都先回去。 村民一听一哄而散,都怕被官府抓入大牢。 阿呆挡在门口,“不管你们是谁,里面都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天在河边,他本不打算多管闲事,最后还是不忍心把人救上了岸。 把人救上来时,无意中发现了女子脖子上的避火珠。 因为这颗避火珠,他把人带了回来养伤。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有避火珠的人,可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所以他暂时不想把人交出去。 而且,大娘告诉他,女子背上曾受过伤,那伤口就算结痂了,看着也很吓人,说她肯定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逃出来。 那他更不会把人交出来。 大娘说办亲事,他没反对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又不会真的和人成亲。 “你说不是就不是,找过来自然有证据,你说了不算,屋里的人是我的人,我带她回去合情合理。让开!” “我若是不让呢。” 阿呆自认为他不是怕事的人,想要从他手里带走她,问问他的拳头答不答应。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阿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对沈乐菱的心疼与对谢玄机的不满。 如此柔弱的女子,就该好好护着,怎么舍得伤她,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阿呆怒吼一声,身形一闪,已冲至张伟面前,一拳挥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击谢玄机的面门。 谢玄机身形一侧,轻巧地避开了这一击。 两人拳脚相向,招招对准对方的要害。 两人武艺都高,差不多打成平手,一时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啪! 屋内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然后是女子的惊叫声。 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这才停手,争先恐后往屋里冲过去。 谢玄机推开木门,一眼就看到摔在地上的沈乐菱。 132章阿呆身份 他的心跳莫名加速,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定,仿佛是在跨越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与担忧。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失踪已久的妻子,此刻正无助地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显得格外脆弱。 最心痛的是,沈乐菱的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身旁,那纤细的手指间,鲜血正缓缓滴落,染红了她的衣襟和下方的土地,触目惊心。 这一幕,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责与心疼。 “菱儿。” 谢玄机扯下里衣撕成布条,迅速替沈乐菱止血。 “成峰进来救人。” 谢玄机几乎是撕吼出来的。 屋外的便知情况不妙,魏辰和成峰立刻冲进狭窄的草屋。 阿呆呆呆的站在一旁,魏辰满眼怒火,抽出腰间的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就是你不让我们进来的理由,来人把他给我绑了扔出去。” 话落屋外的护卫瞬间围上来,把人五花大绑,押到院外听候发落。 成峰掏出止血粉和金创药,谢玄机熟练地替沈乐菱止血上药包扎伤口,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若是他早一刻进来,菱儿也不会受那么多罪。 沈乐菱流了不少血,手上脚上的疼痛,让她脸色惨白。 她本能的想要挣脱,她被大娘喂了一碗汤,然后一直迷迷糊糊,甚至出现幻觉。 她才知道自己应该是被下了药。 手臂流血才让她清醒两分,她便看到屋内贴的囍字和红色的烛台,以及上身的红衣裳。 果然大娘给她喝药,就是为了让她成为阿呆的媳妇。 她一直防着,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三天了,小胖墩去江边放了三天的船,大表哥怎么没有找过来。 沈乐菱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了谢玄机的声音,闻到了属于他独有的松木香,只有他身上才有那种让人宁静安神的味道。 “菱儿,我来了。” 谢玄机轻轻抚摸这张让他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脸。 这些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都像在剜他的心。 好在他并未放弃,终于找到了他的菱儿,他的小央央。 沈乐菱吃了补血药丸,恢复了一丝血气,颤颤地睁开双眼,她没有做梦吧,她见到了谢玄机。 慕之哥哥来救她了。 她用尽了力气抬手,抚摸到谢玄机的脸,冷的,嘴是软的,凉的。 可他脸颊的泪水却是滚烫的。 “慕之哥哥。” 谢玄机回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吻。 “别怕,有我,我带你回家。” 谢玄机紧贴着沈乐菱的脸,他太怕失去她了。 贴着贴着,谢玄机发觉沈乐菱体热的不正常,原本苍白的脸,脸颊微微潮红,身上滚烫不已,呼吸开始急促,眼神迷离。 “成峰重新替菱儿诊脉。” 成峰仔细查看了沈乐菱的状态,又查看了桌上的茶水残余,终于有了结论。 “主子,夫人恐怕喝了给羊催/情的草熬得成的浓汤。羊吃了后会很快发/情,若是人喝熬成的水,也会有同样的效果。还有微微的毒性,会让人有些精神恍惚,意识迷离,有点蒙汗药的作用。” “可有解法。” 谢玄机眸色阴冷,居然敢算计他的人。 在院外,为首的那个村妇眼神躲闪,极力阻挠,很有可能就是喂他菱儿的人。 “没有,夫人喝的不多,身子虚弱这才受不住,唯有主子能解,过了药劲儿就会没事了。” 说完成峰下意识低下头脑。 谢玄机眉头紧锁,他怎么舍得忍心在这个时候行夫妻之事。 “就没有别的办法。” 成峰迅速从怀里掏出一颗解毒丹,“这是清心丸,吃下去效果也不大。刚才又吃了补血丸,体内还有淫羊草的药性,再吃恐怕伤身。主子只需稍微引导疏解即可,再给夫人喂点浓茶。” 说完成峰立刻退出草屋,顺手把门带上,直接守在门口。 魏辰抱着刀看着阿呆,见成峰出来了,赶紧走去。 二话没说就要推门进去看看。 成峰抬手拦住,“少主还是再等等,不如去审审那个叫阿呆的,他可不是普通人。主子和夫人还有事没办完。” 魏辰成婚几载,自然明白成峰说的办事是什么事。 妹妹妹夫许久未见,妹夫差点疯了,此刻自然是待在一起互诉衷肠,他确实没必要去打扰。 魏辰折回院子,看向院中的阿呆。 这人是个硬茬,几名武艺高强的护卫才把他按住。 他打量阿呆的同时,阿呆也在打量他。 佩刀刀鞘上有一个魏字家徽,衣着华丽,口音带软哝的金鳞口音,这人是金鳞魏家的人。 “你是金鳞魏家。” 阿呆脱口而出。 魏辰不意外,从他们的佩刀和口音来看,自然能猜到。 他说:“阁下既然知道金鳞魏家,便知道我们并不好惹,也说明阁下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你救了我魏家姑娘,我只会感谢你。可你乘人之危,让姑娘被迫下嫁于你,就不合规矩。何况,这魏家姑娘早已嫁人,刚才那个便是她的夫君。” 魏辰准备好言相劝。 阿呆嘲笑一声,“金鳞魏家家风严谨,养出的姑娘自然是好姑娘。只是找姑爷的眼光太差,魏家姑娘到底是如何跌入水中,身上的新伤旧伤如何来的,魏家人可知道。还说魏家人并不像表面那样,而是把魏家姑娘当作工具去讨好权贵。” “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魏辰别的没听错,但那句新伤加旧伤,把魏家姑娘当作工具去讨好权贵的他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菱儿在京城,在谢家过得并不好。 那在金鳞,菱儿和谢玄机是否是逢场作戏给魏家人看。 姨父姨母对他们的事又知道多少。 .... 沈乐菱像思春的猫儿一样在谢玄机怀里蹭了蹭,她喜欢这种被温柔呵护包裹的姿势,也喜欢身边人的味道。 这股味道很熟悉,是夫君的味道。 谢玄机根本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奈何怀里的人总是不老实,细软的手甚至探入他的里衣,一直在他怀中拱火。 他既怕伤了她,又有些无可奈何。 他捧着沈乐菱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强迫她清醒一点。 “菱儿知道你在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怀中的人如快要干涸的鱼,也不知道听明白没,就点头,攀着他的脖子索吻。 谢玄机紧绷的弦终究还是没能绷住,低头吻了下去。 循循善诱,缓缓引导,替她疏解,尽量避免伤她,点到为止。 直到怀中的人哼哼唧唧满足地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谢玄机才缓过劲。 中途他被缠的紧,缠的别无他法,还是只能耐着性子尽量满足。 见沈乐菱睡过去,谢玄机才缓缓起身,简单替她做了清理,替她盖好薄被,走出草屋。 成峰墨砚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院内,魏辰和阿呆对峙了良久,阿呆并不想和他说话,便闭眼不再说话。 直到谢玄机出来,他才睁开眼。 谢玄机这会儿显然冷静了许多,之前和这个阿呆过招,他并未多想,此刻,他却有些想法。 他抽出魏辰腰间的佩刀,举刀砍向阿呆。 刀法之快,魏辰都未曾拦住,也未曾看清。 只听撕拉一声,阿呆身上的绳索和衣服一同被划破,露出他坚实紧密的胸膛。 胸膛正中有一块明显的虎头纹身。 阿呆也知道谢玄机似乎猜到了他的身份,并未遮掩,反而光明正大的和他对视。 “原来你的身份是玥王的黑甲卫,躲在白江边上的小山村,真是难为你了。” 谢玄机反手把刀插入魏辰的刀鞘,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阿呆。 “与你无关。你乘人之危,也不是什么好人。” 谢玄机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好人,京城不少人视他为催命阎罗,眼中钉,肉中刺,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若是阿呆救了菱儿,好好护着她,他自会报恩,可错就错在,他明知菱儿被村妇强迫,还要同她成婚,甚至妄想和菱儿成为夫妻。 他没有当场断了他的子孙,挖他肺腑,是怕吓着菱儿,并不是他仁慈。 别说黑甲卫,就算陛下的御林军统领他照杀不误。 133章白云村 谢玄机不想和他趁口舌之争,“你们村里人合起来欺她辱她,给她灌药,逼迫她骗婚,每一桩都够我杀了你们。你还有脸说我不是好人。若是我想,今夜就能血洗整个山村。” 魏辰惊讶地看着谢玄机,在魏家这段时间,他都以为谢玄机还挺好相处,今日一看,应该都是菱儿的缘故。 阿呆怒视谢玄机,“你莫要过分,那些人都是无辜,有什么事冲我来。大娘每日照顾央儿姑娘,撮合婚事,也是因为我。不要牵连他人。我救她并不是想要她以身相许。成婚只是一个幌子,也是为了护着她。我并不会碰她。” 这人比他还要大两三岁,这年纪大,想的倒是挺美。 谢玄机嗤笑一声。 “保护?笑话!” 谢玄机怒吼一声,身形一闪,已冲至阿呆面前,一拳挥出,打得阿呆触不及防,连连后退,嘴角渗出血来,还被打落一颗牙齿。 这一拳谢玄机用了八成力道。 “央儿也是你叫的,记住,她是我夫人,本人姓谢,叫玄机。” 说完,谢玄机冷眼看了阿呆一眼,折回草屋。 魏辰站一旁,算是第一次见识到谢玄机如此疯狂的占有欲如此。 他需要好好考虑一番阿呆说的话,若是谢玄机只是逢场作戏,等他们回了京城,是否和现在一样始终如一的护着菱儿。 阿呆还说菱儿背上有很深的伤口,就算结痂也十分明显。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谢玄机。 此次回京,他自然会好好查一番,也会去亲自去拜访姨父姨母和他们通通气,魏家不许自家姑娘被人欺负。 沈乐菱是被饿醒的,昨日清晨喝过一碗粥后,就被小胖墩的奶灌了汤药,浑浑噩噩直到晚上,滴水未进,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她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喜服,难道昨夜见到慕之哥哥是一场梦。 她动了动手臂,视线有些模糊,但手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包扎,没那么疼了。 “阿呆大哥。” 沈乐菱一开口,谢玄机心沉了半截,他坐在条凳上,静静守在沈乐菱身边,几乎一晚上没有合眼。 他起身来到沈乐菱身边,握住她的手,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脸。 “菱儿是我。” 谢玄机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的央央怎么会认不出他呢。 沈乐菱身子一颤,她听出了谢玄机的声音,真的是他来了。 她眼里的泪水如泄闸的洪水,哗哗往下流。 把这些天的担惊受怕都哭了出来。 “我哄隔壁小胖墩去江边放纸船,放了三天了,我以为不会有人来了....” 谢玄机喉头滚动,是他来的太迟了。 他紧紧搂住扑进怀里的人,轻轻哄着,“是我来迟了。” 沈乐菱摇头,他来的正是时候,谢玄机来了,那阿呆和那些村民呢。 “他们呢?” 沈乐菱忽然抬头,疑惑地看着谢玄机,他该不会把人怎么样了吧。 不提还好,一提,谢玄机如打翻了陈年老醋。 “这几日他都同你待在一处。” 沈乐菱抿唇,其实也不是,阿呆只有每天清晨给她换药时才会进屋,其他时候不会进来。 白天不是出去打猎,就是在外面院子劈柴,还为她做了一副拐杖。 她摇头,“平常都是大娘和她的孙子过来照顾我,只有每日换药的时候,阿呆大哥会进来一小会儿。他还爱说话,我和他总共没说几句话。多亏了他救了我,功过相抵,别为难他们。” 若是谢玄机想要为难,就会不会等到今天。 他点了点沈乐菱的额头,“都依你。大表哥调配了不少人马沿着白江上下游寻你,若不是有他的人,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你。” 沈乐菱愣了愣,“那贡品怎么办?” “放心,大表哥都安排好了,不会耽误贡品进京的时间,大舅母还在东水找你,我们今日就要离开白云村,返回东水,金鳞那外祖还等着你的消息。” “今日就要离开吗?” 沈乐菱有些诧异,她还有些事情没有问清楚。 “慕之哥哥,我想见阿呆大哥一面,有些话想要当面问他,可以吗?” 谢玄机把人横抱起,“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换药,阿呆的事一会儿再说。” 沈乐菱不好意思的埋在谢玄机怀里,这人什么时候如此油嘴滑舌了。 院外,隔壁大娘趴在院门口小心张望。 昨夜这些人凶神恶煞,还把阿呆打了,还在院子里站了一夜。 她有些心慌也有些害怕,怕这些人会找上门。 她其实骗了阿呆,是她瞒着那位姑娘硬撮合他们成亲,只是想要给阿呆留个后。 谁知道,这姑娘的家事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她一看到沈乐菱被一个男子从草屋内抱了出来,立刻冲进院子。 墨砚早就见到一个老妇人,见她鬼鬼祟祟,并未进院也就没当一回事。 谁知,主子刚带着夫人出来,这人便闯了进来。 他一般不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下重手,只是拧着老妇人的衣领,不让她靠近。 结果这人居然当场撒泼打滚,大喊打人了。 “打人了,有人打我老婆子,哎哟!!” 老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墨砚嘴角一抽,赶紧松开老妇人的衣领。 魏辰挥了手,一旁的护卫纷纷退开。 只见老妇人蹭一下爬来,跑向阿呆,围着他看了又看。 “哎哟,天杀的,他们居然打你。瞧这嘴巴肿的。” 说完老妇人叉着腰,一横,“恩将仇报,你们怎么能打人呢。阿呆可是那姑娘的救命恩人。” 阿呆想了一夜,想通了,他确实不该借保护央儿姑娘的理由来假成婚,有损姑娘的名誉。 是他没表达好自己的意思,让大娘会错意,才会搞出这样一场闹剧。 他不想把白云村的人牵扯进来,劝大娘回去。 大娘也是执拗,一时半会儿不肯走。 谢玄机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满心满眼只有沈乐菱。 成峰已经熬好了粥。 谢玄机亲手喂沈乐菱喝粥。 一旁的阿呆和大娘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昨夜那么凶狠的人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他们是一对?” 大娘小声问。 她越看两人越登对。 阿呆点点头。 大娘这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什么祸,撮合良家妇人再嫁那就是骗婚,是要蹲大狱的。 她赶紧找了个借口回自己院子,把门关上的严严实实。 沈乐菱吃饱了肚子,郑重其事地再次告诉谢玄机,她真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阿呆谈。 谢玄机低着头沉默不语,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白云村条件艰苦,沈乐菱的腿骨折,虽然用树枝做了防固,却十分简陋。 今早天一亮,成峰去后山树林砍了竹子,作了夹板。 谢玄机需要重新为沈乐菱的腿换夹板固定。 见他没回答,沈乐菱觉得谢玄机还在生气。 “慕之哥哥,我就和他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谢玄机系好纱布,抬眼看向她,“你可知这白云村地处何处??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沈乐菱咬咬嘴唇,“慕之哥哥是担心剑门外的天涯寨会下山。” 谢玄机一怔,“你知道。” 沈乐菱点点头,她醒来第一日就知道了,所以她才担心。 “我问的就是天涯寨的事,我觉得阿呆应该知道不少天涯寨的事,我记得没错,这会儿荆副将代表将军府正在攻打天涯寨。” 确实如此,这些日子谢玄机没有收到楚亦的消息,也没有收到天涯寨被招安的消息,看来事情比料想的还要棘手一些。 谢玄机看了眼墨砚,“把人带过来。” 墨砚自然知道说的是谁。 阿呆被带到沈乐菱面前,之前他没有好好看过沈乐菱的容貌。 今日他才算仔细看清楚了。 她的眉眼有五六分像爷,还有几分应该随了她的母亲。 若是爷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在世,肯定会很高兴。只是没想到当初迫不得和爷已春风一度的那位姑娘是金鳞魏家的人。 所以从现在起央儿姑娘就是他的主子。 134章天涯寨主 沈乐菱见阿呆一直盯着她看,捂嘴干咳一声。 “这些日子多谢阿呆大哥照顾,我夫君和表哥找到了我,我会随他们离开。离开前,我有一件事想要再问问阿呆大哥,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白云村村民的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这不是沈乐菱危言耸听。 若是朝廷攻打天涯寨,他们若是从剑门逃下山,必定路过白云村。 天涯寨只是路过还好,若是血洗白云村,那村民一个都活不了。 阿呆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之前她便一直追问,可他一直避而不答。 他说:“我知道有一条鸟道可以翻过龙门山,不用走剑门。若是你们真的想要攻克天涯寨,我可以帮忙你们。” 沈乐菱看向谢玄机,此事还需要谢玄机做主,她知道,他定然有办法能联系上这次攻打天涯寨的人。 “我们凭什么信你。” 谢玄机一脸讥讽,越王的黑甲卫潜伏在白云村,既然知道剑门外有天涯寨,还在生活在这儿好几年,他到底有何居心。 阿呆无法解释,他如此做不过是因为沈乐菱是避火珠的主人,这个珠子意义非凡。 当初这颗避火珠帮爷塞给那位姑娘,留言给她好好保存,当作以后相认的信物。 这避火珠,南朝只有一颗。 “我不会拿旁人的性命开玩笑。信不信由你。” 做人有自己的原则,显然阿呆就是这样的人。 “我信你。” 沈乐菱拉了拉谢玄机的衣角,她知道谢玄机对阿呆有意见,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魏辰对朝廷的事不好插手,他只要护着菱儿平安。 不过这位阿呆对菱儿的态度,让他也看不懂。 不过直觉告诉他,阿呆应该不会害菱儿。 他拍拍谢玄机的肩,“姨母就菱儿一个女儿,妹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玄机点点头,“那就劳烦大表哥安排一些人手,随我一同去探探路,墨砚留下保护菱儿。” 当即,阿呆便收拾东西,谢玄机带着人手一起前往龙门山。 进出天涯寨,龙门山是必经之地,两旁峰峦似剑、断崖如门。 两侧绵延百里的砾岩山峰,从北向南的正面看像是铜墙铁壁,从两侧看则如排天巨浪。 天涯寨易守难攻,成为天险。 鸟道,隐秘在龙门山悬崖峭壁之上,绝大部分地方只能通过足尖凌空前行。 如果没有阿呆带路,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这条翻越龙门山的小径,普通人也不敢走。 走鸟道翻越龙门山,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登上龙门山,就能看到龙门山外峡谷下面的天涯寨。 天涯寨犹如世外桃源,谷中水源丰富,谷内屋舍成群,住的人应该不少。 山谷另外一边,通往祁连山,天涯寨占了路过此处的祁连官道,凡是路过此地者都需要交付所谓的“买路钱”。 朝廷经过祁连官道的贡品和富商无一幸免,都会天涯寨收入囊中。 南朝大营,驻扎在祁连官道外十里处。 招安书已经送进天涯寨一直得到回应,谈不拢,那就是只有攻下天涯寨。 虽然天涯寨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但这些年天涯寨打劫路过的富商,积累了不少粮食,峡谷内又有水源和良田,就算打断了进寨的唯一入口,一年半载寨子里面的人也饿不死。 但寨子外面的南朝将士却拖不起。 每日的粮草供给都在消耗银子。 出发前,陛下只给了一个月时间,眼下还剩七日。 谢砚舟已经失去耐心,上一世沈濯安排的荆副将全力协助他,给了他助力。 这次荆副将却只听五皇子那个废物的命令,对他视而不见。 更可恨的是,楚亦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明明抓了天涯寨的其中的当家人,却又放了回去,还放了三次,一直拖延时间。 他怀疑楚亦是来捣乱的。 他今日来找楚亦,荆副将却说人已经歇下了,让他明日一早再来。 谢玄机拂袖而去,楚亦没本事绝不能坏了他的事,他已经暗中安排人做好埋伏,准备找机会夜袭火攻天涯寨,杀他个片甲不留。 阿呆领着谢玄机等人翻过龙门山,进入峡谷中,意外和潜入天涯寨的楚亦相遇。 “你不是去金鳞了,怎么在这儿?” 楚亦一头雾水。 “说来话长,一个月期限将至,刚好路过进来看看。” 谢玄机觉得按照楚亦的能力,不应该一个月都拿不下天涯寨。 “行,那我们一起去会会天涯寨寨主。” “走。” 两路人马汇合,于是大大方方去见天涯寨主。 傍晚天涯寨灯火通明,别有洞天。 寨内女人孩童很多,仔细一看大多是村民出生,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寨子里,谢玄机和楚亦也很好奇。 土匪窝里居然还生活着这么多寻常百姓,也是稀奇。 此时天涯寨主正和属下喝酒,听说有人进了寨子也是稀奇。 “大当家,外面来了两个很是俊俏的公子,说想要见你。” 大当家一听,立刻吩咐把人带进来。 朝廷的兵马就在祁连关口外面,招安书她也看了,朝廷的诚意不是很足,说白了就是给她画大饼,所以她迟迟没有接受。 忽然来了两个俊俏的公子,八成也是朝廷的人。 很快谢玄机等人被带了进去。 “大当家,人我给你带来了,长的可好看了。” 被叫大当家的人挥了挥手。 谢玄机和楚亦看着这位大当家的容貌,居然是一个长相平平,身材如木桶一般的女子。 楚亦摸了摸下巴,怼了怼谢玄机,意思谁能想到天涯寨寨主居然是一个女子。 谢玄机嗤笑一声,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女土匪头子显然比许多男子都要强上不少。 “谢某,见过大当家。” 楚亦也抱拳。“林子夜见过大当家。” 大当家眼睛顿时亮了,眼前的男子,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这若是能抢来当压寨夫君好像也不错。 她咂巴着嘴,来到两人面前,“你们是什么人,是帮朝廷来招安的?” 楚亦咧嘴一笑,“回大当家,是也不是,我们是来帮你的。” 李萌萌微微一笑,脸上本就明显的双下巴就更加明显了,她声音拉长,“哦”了一声。 “不如两位说说怎么帮我?” 楚亦袍子一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点了点桌子,意思很明显。 李萌萌笑了笑,这人有点意思,难道不怕进了她的寨子有去无回,如此大胆,她喜欢。 “来人,给两位客人上茶。” 茶是天涯寨自己做的,虽然比不上京城的茶叶,喝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茶不错。” 楚亦随口就夸。 李萌萌也不客气,“那是自然,茶是我们自己种的,自己采的,虽比上外面的贡茶,滋味却独特。还有这水,是天然的山泉水,冲泡出来的茶自然回甘,茶香四溢。你们也算有口福。废话不多说,找我什么事,该不会是来和我风花雪月,进寨当我的压寨夫君的吧。” 噗! 楚亦一口茶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儿,这天涯寨主可真敢说。 135章成婚 谢玄机气定自若,面无表情,只顾喝茶。 楚亦使了使眼色,他全当没看见。 行,他本以为遇到谢玄机就能当甩手掌柜,算了看来还得靠自己,赶紧把事情解决回京,免得老头和沈濯又要对他挑刺。 “压寨夫君就免了,我这人身份低微,身不由己,做不了自己的主,我不配。我来只是代表朝廷来招安,招安书你也收到,总之该回个话吧。” 李萌萌看向谢玄机,脸色挂着腼腆的笑意,问道:“那你呢?也是身不由己。” 谢玄机抿了一口茶,看向她。 “我家夫人心眼小,母家实力庞大,惹不起,而谢某惧内,大当家的好意心领了。” 哈哈哈,楚亦差点笑出声,不愧是谢廷尉,这话说的有板有眼。 “那你们来干什么?又不愿当我的夫君,只会给我画大饼,就你们那个什么也不是的招安书,就想让我招安啊。” 楚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胖姑娘有意思,也不蠢。 李萌萌叉着腰,用手指着他,“笑什么笑,别要小瞧我的手段。” 楚亦也不给她绕弯子,“大当家有什么要求尽快提,若是能做主答应,自然可以。朝廷期限只有一月,眼下还剩七日,到时候不好交差,只能用武力强攻,到时候寨子里面的老弱妇孺可就要遭殃了。” “你威胁我?” 李萌萌瞪着眼睛,她又不是被吓大的。她可是穿越者,又带了空间,想要灭了天涯寨,问问她答不答应。 “我相信大当家是个明白人,天涯寨如果真的想要和朝廷斗,只怕斗不过。你们不过是劫富济贫,惩治贪官污吏,杀了本该受律法处置的人。但你们抢贡品,霸占官道,让人心惶惶,让当今陛下的颜面往哪里放。招安是最好的办法。” 谢玄机查过那些过往富商,官员的底细,没一个是好人。 但天涯寨没有去报官,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无视朝廷律法,直接杀人越货,杀朝廷命官,就不合礼法。 不仅让朝廷动荡,百姓不安,还让朝廷的颜面无存。 陛下是不允许对朝廷有威胁的山寨存在。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骗人。和我又不是一家人,又没有利益相关,空口无凭。知道水浒传的梁山好汉吗?” 什么东西。 谢玄机和楚亦摇头。 李萌萌不想解释太多,她是被逼上“梁山”,又不是梁山好汉,只是为了让寨子里面的普通老百姓有个好的归宿。 朝廷各种苛捐杂税,还有盐铁十分繁重,普通老百姓被逼无奈,几年前洪水让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他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却被驱逐,最后不得已进了峡谷。 不得已落草为寇,他们却从来不对无辜百姓下手,后来她集合带领大家一起建立天涯寨。 李萌萌让人取出招安书,当面撕地粉碎。 “林子夜是吧,要么你娶我,要我杀了你,你选一个吧。” 楚亦拍案而起,“你...你...” “你什么你。” 李萌萌抓住他的手,把手指强行替他按下去。 “我....” “我什么我,这里除了他,只剩你没有成婚,既然你身不由己,我便替你做主。” 楚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对面的女土匪头子力气太大,钳制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不对,不是她力气大,是她给他下毒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亦木着身子,一动不动。 李萌萌嘿嘿一笑,拍拍手,“没做什么,就是使了点小性子,让你暂时动不了而已。今夜我们就成婚,等你成了我夫君,天涯寨也有你的一份。到时候招安的事好说。” 说完李萌萌看向谢玄机,“你会祝福我们吧。” 谢玄机笑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恭喜大当家和林公子喜结连理。” 李萌萌收好银票,给谢玄机点赞。 “这还差不多,来人立刻布置婚房,我今日要成婚。” 话落,屋外黑压压一片的寨民涌了进来,开始布置婚房。 楚亦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几个汉子抬走,而他的好友却在一旁和女土匪喝茶。 不一会儿,整个山寨喜气洋洋,红筹红灯笼挂上,楚亦被扒了衣服换上婚服,李萌萌也换上了婚服。 婚礼很简单,拜天地,夫妻对拜,直接送入洞房。 - 荆副将得了楚亦的命一直守在大营,约好若是见他辰时未归,就联合谢砚舟带人强攻打天涯寨。 现在已经过了辰时,已经等了一刻钟,若是再见不到五皇子,他只能攻入天涯寨。 谢砚舟一早就收到消息,天涯寨半夜办起了喜事,此刻天刚亮,定是防范松懈的时候,攻打天涯寨正是时候。 五皇子是这次的主帅,他自然还是要打个招呼,不过他希望,他最好睡死过去,什么也不管。 谢砚舟来到楚亦住的营帐外时,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荆副将。 只听他说:“五皇子有令,若是他辰时未回营,立刻攻打天涯寨,谢先锋请点兵随我一同杀入寨中救五皇子。” 谢砚舟冷笑一声,楚亦真是不自量力,居然自己一个人排进天涯寨送死,他成全他,也算送三皇子一份薄礼。 五皇子办事不利,反拖后腿,他乱中独掌大局,拿下天涯寨后,所有的功劳都是他一人的。 他看向荆副将,反过来命令。 “荆副将保护五皇子不周,还在脸对我发号实施。虽然五皇子不受宠,那也是陛下的亲儿子,荆副将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给陛下交代,所以接下来麻烦荆副将全力听从调配,让沈家军一起攻入天涯寨,将功折罪。” 谢砚舟冷哼一声,折回去点兵出发。 谢砚舟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黑色战甲,手持长剑,一声令下,四千精兵直逼天涯寨。 .. 天涯寨,楚亦是扶着腰从婚房里出来的。 见到谢玄机时,见他正在慢条斯理的吃早饭。 楚亦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兄弟,昨夜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那女土匪强行拉去成婚入洞房。知道我一晚上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现在全身都要散架了,那女人简直就是发/情的母老虎。” “夫君说谁母老虎。” 楚亦前脚刚进大厅,李萌萌后脚就来了。 楚亦吓得从条凳上摔下去,摔得他尾椎骨疼。 心中暗骂李萌萌吃人不吐骨头,若不是她会下毒,用这种损招,他置于被动劳累一晚上不带停的。 谢玄机露出一脸笑容,招呼李萌萌坐。 “大当家不如一起坐下吃早饭,天涯寨厨房的手艺不错。” 李萌萌自然而然的走到谢玄机身旁坐下。 今日的李萌萌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昨日的她身材像木桶,胖出边际,今日的她整个人就像缩水了一样,多余的肥肉缩小了一圈。 这个人变得丰腴圆润,没了原本的双下巴,脸颊瘦了些,脸也变得很好看,整个人就像多汁的水蜜桃,那胖嘟嘟的身体充满了活力与甜蜜。 谢玄机并不意外,地上的楚亦瞪大了眼睛。 136章 攻入天涯寨 “你就是李萌萌,天涯寨大当家?”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天涯寨寨主李萌萌。” “你...你....” 楚亦差点咬了舌头,这女子变化也太大了。 李萌萌俏皮的眨眨眼,“都是夫君昨夜的功劳,阴阳调和,再辅助我研制的药,我身上的肥胖蛊虫已经解了,若是我想,以后还能变得更美,绝不给夫君丢脸。” 不是,是丢脸的事吗,这个女人同他成婚洞房,原来是借他来解蛊毒,楚亦有种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悲催感。 “夫君昨夜辛苦了,过来多吃点。” 李萌萌显然已经把楚亦当作夫君。 楚亦却不这么认为,他是被逼的。 但吃饱了他,才有力气,他被迫失了身,招安的事今日就得办了。 楚亦从地上爬起来,爬上桌,准备吃饭。 突然一个一身短打,留着络腮胡的男子急匆匆跑进来。 “大当家不好了,朝廷的人马打,打进来了,怎么办?” 啪,李萌萌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馒头包子被震的跳起来,又落下去。 楚亦刚夹的肉包还没夹稳,就被震了下去。 不愧是母老虎,这力气可真大。 李萌萌恶狠狠地看着楚亦,抢过他手中的筷子,一根手指就把两根筷子折断。 “骗子。” 楚亦:“....” 谢玄机也像看负心汉一样看着他。 楚亦顿时汗流浃背,一拍大腿想起来。 “这事不能怪我,谁让你昨晚不知节制,非要用我解蛊,耽误了时辰。我和荆副将约好,若是辰时不回,就强攻天涯寨。” 李萌萌指着楚亦,若是寨子里的村民有事,她拧下他的脑袋。 “还愣着干什么,去救人啊。” 楚亦顺手抓了两个包子,跑得飞快,瞬间消失在大厅。 谢玄机也放下碗筷,立刻跟上。 李萌萌指节捏的咯吱作响,男人就是误事,若不是她身上的蛊毒只有特殊体质的人一起阴阳调和能解,她也不会用手段和他成婚。 谢砚舟带人很快攻破天涯寨寨门,守在门口的寨民已经早早撤离退到一里之外,只等李萌萌的号令。 荆副将担心楚亦真的出什么事,带着沈家军,全力以赴,谢砚舟让他怎么什么,他不得不配合。 看到寨子里生活了许多无辜百姓,他还是有些忧心。 谢砚舟说天涯寨的人一个不留。 这一个月他也没少听关于天涯寨的事,里面的人原本也只是普通百姓,因为洪水,落难,被排挤,随后进了寨子。有点官逼民反的意思。 他们杀的朝廷命官,他派人查过了,他们并不干净,还有那些富商,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没人举报他,没人管。 最后路过天涯寨,被他们杀了。 获得的银钱又会分给穷人,劫富济贫。 所以也不能一竿子把人都打死了,谢砚舟一个不留的做法,他不太赞同。 他看向谢砚舟,“谢世子,这山寨有不少平民百姓,老弱妇孺,是不是能酌情处理。” 谢砚舟冷哼一声,“住在土匪窝里的人会是什么好人,朝廷已经给过天涯寨机会,可是他们抗旨拒绝招安在先,斩草除根,都是些刁民,一个不留。” 谢砚舟抽出腰间的长剑号令,“天涯寨劫杀朝廷官员富商,滋扰附近百姓,抢占官道,抢夺朝廷贡品,和朝廷作对,拒绝招安,挟持杀害五皇子,罪不容诛,一个不留。杀!” 身后四千精兵纷纷回应,气势如虹,“杀!” “住手。” 寨民闻言纷纷让道,李萌萌从人群中走出来。 “寨主来了,寨主来了。” 谢砚舟看着天涯寨主,这人居然和前世不太一样。 前世天涯寨主肥的像头猪,还妄想要他当她的压寨夫君。 那么胖的丑女人怎么配。 这一世怎么不一样,虽然她的身旁还有些微胖,但是看起来珠圆玉润,脸竟然生的比韩落雪还要美,怎么会这样。 “天涯寨抢占官道,抢夺朝廷贡品,和朝廷作对,拒绝招安,挟持杀害五皇子,罪不容诛,今日我谢砚舟就要将天涯寨斩草除根,替皇子报仇。” “放屁。我天涯寨什么时候挟持五皇子,还杀人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看朝廷就是想借着招安的名头剿灭天涯寨。” “对呀,我们天涯寨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对我们赶尽杀绝。” 寨民们也很不理解,明明当初是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他们落草为寇,靠双手养活自己,劫富济贫,惩处贪官,有什么错。 “就是,朝廷说什么都全凭一张嘴。” 李萌萌抱着手,看向谢砚舟。 “你说我天涯寨杀害五皇子,可有证据?” 谢砚舟讥笑一声,脸上尽是嘲讽。 “五皇子昨夜进入天涯寨,定是被他们陷害。本世子为民除害,需要什么证据。” “那就是没证据喽,我本来想今日答应朝廷的招安,可现在看来有人不想招安,还想让我们天涯死。夫君,你说该怎么办?” 楚亦:“.....” 他被喊的头皮发麻,他曾想要要是成婚,一定要和谢玄机一样,娶个温柔贤淑一心为他的女子,可眼前的母老虎和温柔贤淑不沾边,还惯会使诈,用毒,心眼子和谢玄机一样多。 他强行被李萌萌从寨民中拉出来。 荆副将一看,这不就是五皇子吗?天涯寨主怎么叫他夫君。 难道昨晚五皇子潜入天涯寨,被人强行婚配,做了天涯寨的压寨夫君。 楚亦脸拉的老长,看向为首的谢砚舟。 “谢砚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被天涯寨杀了,我是亲自进入天涯寨招安。现在天涯寨已经招安,是朝廷的一份子,即刻收兵,不日班师回朝。” 谢砚舟怒视楚亦,他竟然没死,上一世天涯寨说什么都不肯招安,天涯寨主古灵精怪行为古怪的很,若不是他有万能解毒丹,就着了她的道。 楚亦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她答应了招安。 荆副将立刻收兵,他跟着攻入天涯寨是为了救楚亦,现在他没事,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收服天涯寨,自然是好事。 再说天涯寨里面还有那么多百姓,他们本就是南朝子民,沈家军军训,不得滥杀无辜百姓。 若是沈将军来,也不会对无辜百姓痛下杀手。 谢世子戾气太重,立功心切,反倒失去了本心。 “末将见过五皇子。” 荆副将抱拳行礼,收回兵器。 他身后的;两千沈家精兵也跟着收回兵器,听候楚亦差遣。 李萌萌一个眼刀飞过去,“你是南朝皇子?昨夜你怎么不说。” 楚亦抖了抖身子,他堂堂男子怕个毛。再说了他们昨夜拜托了天地,还入了洞房,也算正是夫妻,今日就让李萌萌见识见识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振夫纲。 “你问过我吗?别忘了是你主动要和我成亲的,我又没逼你,现在后悔晚了。” 李萌萌突然扑进他怀里,给了楚亦一个大大的拥抱。 “谁说我后悔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有我给你撑腰,看谁还敢小看你。” “啊?” 楚亦一头雾水。 李萌萌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谢砚舟不甘心,凭白错过如此好的机会,“天涯寨今日不除,后患无穷。五皇子未经皇命私自迎娶朝廷重犯,知法犯法,是不是早就和天涯寨暗中勾结,暗度陈仓,一直拖延时间。” “放屁。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被驴踢了。他呢,是我李萌萌认定嫁定了的夫君,我们正式告拜天地父母,有证婚人,入了洞房,就是堂堂正正的夫妻。何来暗中勾结,我看是你,眼看立功不成,倒打一耙。” “哼,这天涯寨都你的人,你说你们没有勾结就没有。你们暗中勾结把朝廷耍的团团转,藐视皇权,就是死罪。” “哟,果然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比我还不要脸。林子夜你们朝廷的官都是这样。” 哈哈哈。 谢砚舟仰天大笑,“林子夜,原来五皇子叫林子夜,我怎么记得叫楚亦呢。天涯寨主莫不是被人骗了婚。” 137章安置 李萌萌一眼瞪过去,楚亦缩了缩脖子,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昨夜为了不暴露身份,用了常用的假身份林子夜顶替。 李萌萌一把扯住楚亦的衣领,逼迫他和自己对视。 “不管他是林子夜也好,楚亦也罢,是五皇子也好,是庶人也罢,我李萌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他一口汤喝,以后他就是我的夫君,我罩着了。谁想欺负他,先看看问问我答不答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楚亦一眼撞进李萌萌纯真的眼神里,这个女人霸道护短的过分,他有点喜欢这样被保护吃软饭躺平的感觉。 李萌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楚亦见状赶紧点头,虽然惧内说出去有些丢人,但谢玄机都不要脸了,他还要那点脸干啥。 “对,天涯寨主李萌萌就是我楚亦的妻子,今后我会自行向父王请罪。这是我们的家事,谢世子插手别人的家事,管的也太宽了些。” 听楚亦怎么说,李萌萌很满意。 荆副将之前还为楚亦捏一把冷汗,因为这女子实在是有些蛮横霸道了一点,现在看来却是真性情,也一心护着五皇子。 那以后五皇子身边也算多了一个帮手,说不定也算好事。 只是陛下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直接跳过了,身为在皇家更是注重这些礼节,不过也不是他能管的。 此次天涯寨之行,总算落幕。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做戏,来人,今日天涯寨所有人都一律拿下,押解回京。” 谢砚舟铁了心要置天涯寨于死地,五皇子没有根基,不能给他留帮手,更不能让此次的功劳全归他楚亦一人所有。 他做了那么多,现在算什么。 “我看谁敢!”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李萌萌,楚亦,谢砚舟,同时看向声音的后方。 只见一身玄衣,身姿挺拔的谢玄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身着黑甲的亲卫。 谢砚舟难以置信,指着谢玄机,脱口而出,“谢玄机”,意识到不对,他立刻改口,“小叔,你怎么在这儿?”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在天涯寨见到谢玄机。 三皇子听了他的建议派人去暗杀,为了能彻底铲除谢玄机,他还把消息散发给了京城中其他人,应该有不少人想办法暗杀他才对。 他怎么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 不对。 他身边的黑甲卫好生熟悉。 谢砚舟仔细看了又看,终于想起了,他注意到那些人腰间的佩刀,刀柄都有一个魏字,是金鳞魏家亲卫。 谢玄机去了金鳞。 他获得魏家的庇护,所以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 那菱儿呢,是不是也和他在一起。 可这些这些原本都该是他的才对。 沈乐菱是他的,将军府是他的,金鳞魏家也是他的,现在却变成了谢玄机的,他们纷纷都站在谢玄机的身后,为他所用。 凭什么? 还有五皇子,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开始联络的。 这两人在京城从来都是死对头,传闻相互看不顺眼。 谢玄机从来不和皇子亲近,也不接受他们的拉拢,今日又怎么会和五皇子一起出现在天涯寨。 谢砚舟努力回忆上一世。 从记忆中反复回忆,生怕漏掉一些蛛丝马迹。 之前三皇子告诉他说攻打天涯寨人选的事,有人挑头推荐五皇子,沈濯讥讽打赌,谢玄机暗中一言不发,陛下最后定下五皇子领兵攻打天涯寨。 还有那次他想要查看沈乐菱的守宫砂,被暗中打了暗器,于是遇见了五皇子为沈乐菱撑腰。 五皇子根本不认识沈乐菱,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她。 .... 除非他和谢玄机本就熟识,知道她是谢玄机的夫人。 否则无法解释五皇子一个胆小如鼠,毫无存在感的人,怎么突然就被陛下看重,委以重任。 如此细想来,定然是谢玄机在暗中推波助澜,和沈濯提前安排串通好的。 难怪荆副将只愿意听从楚亦的安排。 原来如此, 好呀,好得很。 所有的一切幕后推手,居然是他的小叔。 那沈乐菱和他换亲之事,是不是也是他小叔的手笔。 他到底为什么要同他作对。 他明明已经是天子近臣,官居二品,有那么多人追捧,为什么还要和他争,还要和他抢,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谢砚舟双眼猩红,骨节捏的咯吱作响,恨不得一口咬死谢玄机。 李萌萌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用力摇摇头。 他居然是谢玄机,幸好昨夜,他的体质不适合他,没有对他霸王硬上弓。 谢玄机书中对他描写就是个亦正亦邪的冷面阎罗,身中奇毒,命不久矣。 不过楚亦的命运也不怎么样。 他们两人也算同病相怜。 妈不疼,娘不爱。 谢玄机毒发死了没多久,五皇子楚亦没多久也被其他皇子和谢砚舟一起害死了。 谢砚舟和韩落雪就是书中男女主,经历坎坷,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时她举得什么狗屁作者,写的如此强套烂俗的剧情。 她就是在线骂了作者,打翻了水杯,漏电被电晕后背被带入这个书中世界,成了同名同姓的炮灰李萌萌。 现在她和楚亦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她跑到谢玄机跟前,一脸崇拜,“久仰谢大人大名,之前在山寨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楚亦:“......” 合着他才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李萌萌对谢玄机都那么客气,对他就像个母老虎。 但想到李萌萌刚才护着他,他也没那么不开心了。 算了,总之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现在李萌萌还是他的妻子。 谢玄机抱拳回敬,“谢某也久闻天涯寨寨主威名,幸会幸会。” 李萌萌不好意思的扰挠脑袋,不过她很好奇,书中谢玄机到死都没有娶亲,怎么还惧内,她踮起脚尖小声问道。 “谢大人昨晚说的惧内是真的吗?不知谢大人的夫人是哪位贵女,民女想和她交流交流心得体会。” 见两人如此亲昵,楚亦有些吃味儿,他把人拉入怀中,“你有什么问题,你问我便是。我才是你夫君。” 谢砚舟见眼前的几人无视他,心中的厌恨更深了。 总有一日他要把他们纷纷踩在脚下,让他们无法忽视他。 “天涯寨已经接受朝廷招安,天涯寨主成了五皇子妃,此后天涯就是朝廷的人,接下来就是天涯寨和朝廷进行交割。” “对,我天涯寨子民本就是南朝百姓,现在又归于朝廷,是不是也该信守承诺。我李萌萌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朝廷必须对天涯寨妥善处理。” 虽然她和楚亦成了婚,天涯寨的事她不会因为楚亦就放弃自己的原则。 楚亦看向谢玄机,这种事他处理起来从来都是得心应手。 谢玄机显然不想插手,他还是提醒楚亦。 “天涯寨处于峡谷内,入口连接祁连山官道,进出往北必过此处。天涯寨后山有一处峡谷隘口,其峰如剑,其势如门。剑门隘口通往山下白云村,此村在主白江沿岸,江南若是想要往北或者进京,必过白云村上江陵直走或转陆路。” 这么一提醒,李萌萌和楚亦自然明白了谢玄机的用意。 李萌萌嘴角一勾,把天涯寨完全交给朝廷,她其实也不是很放心,她原本的目的就是让天涯寨的寨民回归原本普通的日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不愁吃喝。 不愧是谢廷尉,脑子就是好使。 天涯寨背后有个隘口,她是知道的。 138章他是五皇子 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两边都是绵延的龙门山把天涯寨围起来,她才没有担心过有人会从后方进攻。 剑门隘口寨民一般也不会走,都走正门,外面的人也不会进来。 按照谢玄机话中意思,那便是开放打通剑门隘口,把天涯寨作为一个中心点,往北连接祁连山,延伸往北。 出剑门隘口,下山过白云村可逆流而上过江陵上京城,也可顺流而下去江南。 不管是商队,朝廷运输粮食,盐铁等都可以过天涯走剑门下山,也可以上山。 这样南下的不需要去京城或者江陵去转道,借助白江顺流乘船顺势而下。船装那可不是一点点,还不用牛马,只需顺江而下,不仅节约人力物力还能大规模运输。 只要有人流,天涯寨和白云村就是收益最大的两处地方。 只要路通起来,还愁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 过天涯寨最能节省时间。 确实是个好办法。 李萌萌很高兴,也很期待,仿佛看到了天涯寨民美好的未来。 可让朝廷出银子来打通这条水陆相交的路,能答应吗? 谢砚舟一脸讽刺,现在国库吃紧,全靠盐铁税维持,陛下还要消灭周边虎视眈眈的外族,怎么会因为天涯寨做这些。 工部和户部看银子比谁都看得紧,想要从他们手里拿银子,比登天还难。 楚亦觉得若是能这样打通南北也算是好事,只是这银子哪里来? 他小声问谢玄机,“谢大人你说的我明白,要不你帮我问陛下要银子。” 谢玄机看了看身边的魏家亲卫,“此事不需要朝廷出银钱,天涯寨人丁兴旺出力便是,白云村那边会有人去说。至于钱,会有人愿意出。五皇子多多想想怎么回去给陛下述职便是。我还要回白云村处理私事,交割的事就交给你们自行处理。” 私事? 楚亦摸了摸下巴,当初谢玄机出京是去千里追妻,现在要去处理私事,那就是还没把人追到手喽。 哎呀,他也有今天啊。 如此好看好戏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楚亦一脸坏笑。 “非也,非也,本皇子觉得有必要亲自去查看一下此条线路的可行性,然后才好述职,好好给父皇讲清楚其中的利弊关系。 这可是造福国计民生的大事,不可马虎。本皇子随谢大人一起去趟白云村。荆副将留下交割,谢世子若是无事可以先自行回京。” 谢砚舟在楚亦手上吃了亏,总觉得他此次肯定没有憋好屁,他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亦要下山查看线路的可行性,李萌萌自然也要去。 这条路关系到天涯寨的生计,她自然也要参与,她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愿意出银子。 交割的事交给了荆副将,李萌萌简单收拾收拾,骑马跟着楚亦随谢玄机一同下剑门。 阿呆带路领着他们一同前往白云村。 楚亦看着跟上来的谢砚舟,嘴角一抽,觉得这人真是没脸没皮,好生讨要。 他都说没事他可以回京了,还屁颠屁颠跟过来。 谢砚舟选择性看不见,“五皇子不用这样看着我,天涯寨交割,我自然要时刻保护五皇子和皇子妃,若是出了差错,陛下怪罪下来,臣担当不起。” 楚亦冷哼一声,带着李萌萌追上谢玄机。 白云村。 村民没事都喜欢看热闹,见阿呆家站着那么多穿着甲胄的护卫,都好奇的站在院外吃瓜。 “听说阿呆捡回来的媳妇是个富家小姐,都说傻人有傻福,这下阿呆就能跟着享受荣华富贵了。” “别瞎说,什么阿呆媳妇,人家姑娘已经嫁人,是孙大娘乱点鸳鸯谱,趁人家摔了脑袋失忆了,拉郎配。” “这样啊,我就说那么漂亮水灵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嫁给阿呆。” “哎,你们看谁回来了,那不是阿呆吗?” “是呀,后面还跟着好多人,好像从后面隘口过来的。” 说话间,村民纷纷让开一条道。 当他们看到阿呆身后的谢玄机,楚亦等人纷纷咋舌。 “哎呦,哪儿来的这么俊俏的小郎君,这辈子都没见过长得这么看到的人。” “何止是长得好看,简直天仙下凡啊。” 谢玄机面无表情缓缓骑马走过,楚亦则是露出微笑,看过去,十分招摇。 李萌萌对他自恋的模式很不满意,一把揪住他的耳根把人拽回来。 “好好走路,看什么看,说你胖你还喘了。” 嘻嘻嘻,一旁的村民捂嘴偷笑。 谢砚舟一脸鄙夷,堂堂男子居然被一个女子牵着鼻子走。 他脸色冰冷地扫过去,刚才还盯着他们看的村民纷纷收回眼神,闭口不言,往后退。 在成峰的照料下,沈乐菱的腿消肿了不少,额头的伤口也开始结痂。 她一直担心谢玄机,却只能待在白云村等消息。 隔壁孙大娘带着她的孙子过来道歉。 农家没什么好东西,但孙大娘能干,一个普通的南瓜子愣着炒得比外面铺子做的还要好吃。 还有油炸的南瓜饼,下足了功夫。 阿呆和谢玄机不在这两日,沈乐菱的饭食也是孙大娘换着花样在做。 沈乐菱一一接受,但对孙大娘说的原谅一词,她并未开口。 孙大娘怕找她算账。 这段时间流落到白云村,阿呆对他有救命之恩,大娘对她多有照顾,也多可以她的孙子才能传信让谢玄机来接她。 但是他们未曾问过她的意愿,强行为她婚配,挟恩图报,那便功过相抵,她再也不欠他们什么。 谢玄机回来时,孙大娘正在小院编竹篾,小胖墩在一旁玩儿。 沈乐菱嗑着南瓜子打发时间。 见到谢玄机,她激动地从凳子站起来,却忘了自己腿脚不便,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孙大娘眼疾手快,起身扶住她,“我的那个天老爷,你的腿骨头都没长好,可不能乱动,万一以后留下病根怎么办。” 谢玄机急忙跳下马,冲进院内,检查沈乐菱的小腿。 “菱儿,腿还疼吗?” 沈乐菱摇摇头。 孙大娘把人交给谢玄机,去干自己的活。 谢玄机把人横抱带进茅草屋放在床上,轻轻掀开裙摆,查看她的伤势。 “已经开始消肿,骨头也在慢慢愈合,辛苦菱儿了。” “我的事不用担心,天涯寨那边怎么样了?” 谢玄机去了这两日,她一直心中忐忑,一是怕谢砚舟已经和上一世一样剿灭天涯寨立了功,二是怕谢玄机遇到意外。 听孙大娘说龙门山高的能让人头晕目眩,想要翻过龙门山,除非变成鸟儿飞过去。 沈乐菱使劲嗅了嗅,还好她没有闻到血腥味,那说明谢玄机应该没有受伤。 谢玄机见自己小心翼翼检查他的身体,心中软成一团水。 他把人拉进怀里,“让夫人担心,是我的错。天涯寨已经被五皇子顺利招安,如今的天涯寨主已经成了五皇子妃,两人拜了天地还有了夫妻之实,回京就就会回禀陛下赐婚。” “什么,你说天涯寨主是个女子,还成了五皇子妃。” 沈乐菱万万没想到,上一世凶猛无比的天涯寨主居然是个女子。 “五皇子能收服天涯寨主,那一定是个武艺超群,智勇双全的人。” “夫人说的对,在下就是才貌双全。” 话落,楚亦掀开布帘,和李萌萌一同进屋。 沈乐菱看着眼前的熟悉的脸,一脸惊讶。 这人不就是曾帮过她的那位林子夜,他说他在皇宫办差,结果他就是五皇子。 139章回村 楚亦拉住李萌萌的手,李萌萌正想一巴掌给他扇开,却听他小声哀求。 “皇子妃在外是不是也该给我应有的体面,关上门,你想怎么都行,在外面我不要面子吗。”话落,楚亦一脸得意地一把揽住李萌萌的腰。 “天香阁一别,好久不见。在下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楚亦。” 沈乐菱看向谢玄机像是确认。 谢玄机挡住楚亦的视线,也让沈乐菱看不见他身后的人。 “你不用理他,林子夜是他,楚亦也是他。” 谢玄机人前人后两种操作,惊地李萌萌一愣一愣的,仿佛脑子里面的cpu都要烧干了。 她怼了怼楚亦,问她那是谁。 楚亦捂嘴小声回答:“还能有谁,谢大人的夫人呗。” “可他不是不近女色,身体不行,不娶亲啊?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楚亦努努嘴,继续咬耳朵。 “哪是他娶,是人家姑娘迫不得已换亲嫁给他,让他白捡一个温柔体贴,貌美如花的夫人。别看他看起来不行,实际是个衣冠禽兽,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的,有了夫人,心里还有白月光。” “啊,谢大人这么狗血,还玩替身文学这一套。” “对呀,不像我,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就是为了遇到夫人喜结良缘,所以夫人你以后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温柔一点。” “不能,男人就是不能惯着,若换成是我,铁定一脚把姓谢的渣男踹了。” 两人一言我一语,咬耳朵说悄悄话,实际沈乐菱和谢玄机听得一清二楚。 沈乐菱:“.....” 你们要聊天,能不能换个地方。 谢玄机一脸黑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都出去。” 见他生气,楚亦赶紧拉着李萌萌出去。 谢玄机关上门,蹲在沈乐菱身边,握着她的手,反省自己。 “菱儿,我并非他们口中那样的人。” 沈乐菱捂嘴轻笑,她自然知道他不是。 若是在之前,她可能会信他们说的,但经过房县一行,她和谢玄机早已误会解除。 她总不能自己吃自己的醋吧。 “慕之哥哥,我相信你,我又不傻,一看就是知道这位新皇子妃把五皇子吃的死死地,往后定是个惧内的。他这么说你,你都不曾怪他,反而向我解释。说明在你心中,我比你们的情意更重要。” 谢玄机揉了揉她的脑袋,神色轻松了不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他认识的。” 沈乐菱嗔怪的点了点谢玄机的额头,“你忘了你们去芳菲楼的事,我曾告诫过你们瞒不过许弄玉这样的聪明人。 我在书房注意到了他的鞋,后来他在小巷出手帮我,随我回天香阁,我又注意到他的鞋。所以敢确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原来他的身份是五皇子。传闻五皇子胆小,看来传言不可信。” 谢玄机刮了刮她的鼻梁夸奖。 “菱儿观察细致入微,胆大心细。他们确实是同一人,我与五皇子六年前就已经相识,算是生死之交。此次他领命招安天涯寨,是我和岳父大人合力一同推波助澜。” “我爹也参与了?” 沈乐菱咽了咽口水,他爹不是和谢玄机政见不和,意见不一吗,怎么还携手了。 “你们....?” “菱儿不要多想,是我找岳父帮忙的,他还并未参与夺嫡之争。这次天涯寨事情解决,有些人肯定会反应过来,其实是岳父用的激将法,故意把五皇子架起来,实则是为了让他立功。以后将军府肯定会不太平,我会和岳父大人好好商量,早做打算。” 谢玄机并不打算瞒着沈乐菱。 与其让她一无所知,平白担心,不如直接告诉她,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若是他不在时,遇事,她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你要帮五皇子争夺皇位?” 沈乐菱倒吸一口凉气,楚亦的生母是个普通宫女,没有母家势力,谢玄机支持他,困难可想而知。 但她相信谢玄机的选择,既然他能选择楚亦说明,他真的有过人之处。 将军府的未来本就风雨飘摇,谢砚舟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就算她爹不参与其他皇子夺嫡,也会陷入政权争夺的漩涡中。 与其被动,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楚亦没有母族势力,其他皇子和党派就会放松警惕,朝堂有谢玄机帮他周旋,兵马若是有沈家的助力,自然如虎添翼。 金鳞魏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若是暗中协助,以后就是从龙之功,正好完成了外祖的心愿。 横竖最后都是一死,不如搏一搏,改变沈家和魏家的上一世原本的命运。 谢玄机见自己的妻子脸色变幻莫测,一时拿不住她的意思。 “菱儿可是觉得不妥。” 沈乐菱摇头,“朝廷的事我不懂,你我本就是夫妻一体,你做什么决定,我和将军府都会支持你。只是我有一个疑惑,还请慕之哥哥如实回答。” 谢玄机似乎能预料到,他把人搂进怀里,“菱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沈乐菱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脑子一热,沉迷美色的人,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谢大人应该听过这样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你怎么能保证日后,五皇子大业成了,不会过河拆桥,反过来对付我们。” 谢玄机俯身吻了吻沈乐菱的额头,他就知道自己的央央一直都很聪慧,也很有远见。 这些他自然想过。 沈乐菱红着脸娇羞的推开他,“谈正事呢,别动手动脚。” 从离开到回来,差不多两日未见。 谢玄机没有一刻不想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两日未见,我日思夜笃,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菱儿是不是该心疼我。” 谢玄机握住沈乐菱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沈乐菱摸到谢玄机怦砰强烈的心跳,她掐了一把谢玄机的软肉,嗔怪。 这人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说着大事呢,还有心情在这儿说情话。 炙热的吻密密麻麻落了下来,沈乐菱被吻得发出小声的娇哼。 想到魏家表哥,五皇子他们都在外面,沈乐菱咬紧牙关,拍打谢玄机的胸口,示意他赶紧松开。 谢玄机索要完这两日的思念,这才放开她。 “以后的事菱儿不用担心,在楚亦羽翼未丰满之前,他无法对我们做什么。再说了,你夫君又怎么会坐以待毙。他日他若是敢动沈魏两家一根毫毛。我能扶持他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也能把他拉下来。” 沈乐菱捂着滚烫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人总是能游刃有余地来回自如切换,做着最暧昧的事,嘴里却说着狠戾的话。 她“嗯”了声,她相信谢玄机的能力和手段。 谢玄机宠溺地看着怀中的人,若不是还有正事要办,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开她。 “我们还要商量天涯寨和白云村安置的事,菱儿若是累了就躺下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其实我对天涯寨主很好奇,我想和你一起。” 谢玄机想了想,天涯寨主是个性情中人,应该会和菱儿很投缘,以后多个说话的人也不错。 “好。” 再说了央央想要粘着他,谢玄机求之不得。 院外,孙大娘烧了一壶热水从厨房出来,替院里来的客人泡茶。 茶叶是山里人自己种在房前屋后的茶树做的粗糙的茶叶。 李萌萌也不客气,捧着土陶碗吹了吹凉后,便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茶水的味道和以前外婆家自己做的茶叶味道很是相似。 就是山里人家茶水的原汁原味。 140章魏家都会应下 孙大娘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冲撞了贵客。 她算是看清了,央儿姑娘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了不起。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不拉郎配了,还给央儿姑娘喝淫羊草熬的汤汁了。 楚亦见李萌萌喝的那么开心,也端起土陶碗喝了口,虽然比不上京城的茶叶,但重在原滋原味,有种家的味道。 “大娘,这茶不错,家里还有吗,能不能匀一点给我,我夫人喜欢。” “有有,都是自家种的茶树,也不值什么钱,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李萌萌嘴角一勾,楚亦这次算是做到她的心坎里,这个男人表面看着不堪大用,实则心思细腻,善于观测人心,还有的救。 阿呆站在院外眼睛一直盯着屋内,魏辰已经注意到他许久了。 他一直想不通,阿呆原本是越王的黑甲卫,为何要躲在白云村,又为何对菱儿事很执着。 他一直看着菱儿住的房间出神,眼里无法割舍,又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感情。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阿呆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魏辰不知道楚亦的身份,只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是天涯寨寨主,一旁还有一个冷着脸姓谢的公子。 妹夫在和菱儿说话,他也不好问,直觉告诉他,这些人身份都不一般。 天涯寨主他还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咯吱一声,茅草屋的门缓缓打开,谢玄机抱着沈乐菱走了出来。 沈乐菱一眼便看到了院子里的谢砚舟。 谢砚舟同时看到了她,抬眼和她对视,那阴郁的目光好像要把她嚼碎了吞入腹中。 他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了?” 感受到怀中人的不安,谢玄机停下脚步。 沈乐菱摇摇头,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早知道谢砚舟也在,她就待在屋里不出来了。 谢玄机顺着眼神看向一侧的谢砚舟,谢砚舟自然而然地收回眼神,仿佛刚才事没有发生一样。 “有我在,别怕。” 谢玄机轻声安慰,稳稳地抱着人走到院中。 墨砚赶快准备把软垫放在椅子。 谢玄机这才轻轻把人放下。 “内子腿脚不便,让大家见笑了。” 谢玄机笑脸盈盈地向院里的人赔罪。 沈乐菱立刻红了脸。 李萌萌有种磕到了错觉,她觉得谢玄机对待自己的夫人真的是太温柔了,说好的不近女色呢,看来他只亲近自己的夫人吧,哎呦真是羡煞旁人。 她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能让冰冷眼里只有公务的谢大人如此看中,看来很爱她吧。 李萌萌伸出手掌和沈乐菱握手,主动自我介绍。 “姑娘好,我叫李萌萌,天涯寨主,很高兴认识你。” 沈乐菱从来没见过如此别致的认识形式,她看了看李萌萌的手掌有些不明所以。 李萌萌自来熟一把握住她的手,“这是我们寨的握手礼礼,谢大人是我夫君的朋友,那夫人便是我的朋友了,若是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以后我也罩着你。” 沈乐菱微微一笑,这位天涯寨主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是个特别的女子,让她有一种一见如故的亲近感。 她回握住李萌萌的手,轻声回应。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沈乐菱,以后,李姑娘也是我的朋友了,朋友间相处,你可以叫我乐菱。” 乐菱。 李萌萌喃喃自语,这不是就是书中谢砚舟的倒霉催早死前妻。 谢砚舟封狼居胥后领了自己的情人入府,逼死沈乐菱,将军府只此随之覆灭,金鳞魏家被抄家流放。 啧啧,谢砚舟这个渣男,居然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 哎,不对,沈乐菱不是嫁给了谢砚舟吗,怎么现在成了谢玄机的夫人。 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瓜吗? 哎哟,她定要好好找机会问问。 沈乐菱见李萌萌一脸呆萌,脸色还不太好,有些担心,“李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萌萌瞬间回神,“没有没有,乐菱你也别李姑娘叫我,叫我萌萌就好。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渣男想要欺负你,那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李萌萌带着明晃晃的敌意看向谢砚舟。 谢砚舟嗤笑一声,真是搞笑的女人。 沈乐菱不是知道李萌萌指的谢砚舟,还以为她意有所指谢玄机,红着脸点头,“嗯,我相信萌萌的实力,定能打得有些渣男满地找牙。” 两人指的不同,还对上了,李萌萌见沈乐菱完全没有替渣男谢砚舟说话的意思,明白两人感情恐怕早已结束,这样挺好,没有感情纠葛, 谢砚舟就无法借将军府的势,也用不了魏家的钱财,她找个机会在提醒了沈乐菱,又有谢玄机这个大佬在,问题不大。 “对,男人就是不能宠着,否则容易蹬鼻子上脸。妇人能顶半边天,就算没有他们男人,我们一样能过的很好,你说是吧乐菱。” “萌萌说的对,谁说女子不如男,没有男子,我们女子一样能活得畅快。” 沈乐菱虽然第一次听说这样关于女子的言论,但她很赞同,也很欣赏。 很多女子被局限于闺阁中,被强制要求学女诫,学女工,婚姻大事自己无法作主,成婚后还要相夫教子,被规劝眼里只能有夫君,万事以夫君为先,被困在内宅。 其实外面的天地广阔无垠,女子若不是被折了臂膀,也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她一直都想跟着外祖父出一趟海,去见识见识更多不同的世界。 这样一来,沈乐菱更喜欢这位天涯寨主了。 楚亦嘴里叼着杂草,觉得李萌萌差不多就得了,这次第一次见面就要把谢玄机的媳妇拐入歧途,再多见两次还得了。 李萌萌看着就是不安分的主,再拉上沈乐菱,房顶都能给她们掀翻了。 他怼了怼李萌萌,示意适可而止。 李萌萌一个眼刀甩过去,“干嘛,打扰老娘和闺蜜说话,小心我削你啊。” 楚亦:“.....” 简直就是个母夜叉。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谢玄机身上,可货却一句话不说,像个呆头鹅一样,只顾喝茶,也不表个态。 说话间李萌萌又把话头扯到正事上。 她问谢玄机:“谢大人不是说有人愿意出银子,那人在哪儿。” 谢玄机嘴角一挑,放下茶杯,拉起沈乐菱的手。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搞得沈乐菱一头雾水,不仅是她,还有楚亦,谢砚舟,一旁的魏辰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谢玄机简单把事情描述一遍,不用他们说,沈乐菱和魏辰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的人,指的就是魏家人。 除了朝廷能有能力做成这件事的只有魏家人。 魏辰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亲自和皇子搭上线。 他也看出来了,这五皇子和谢玄机应该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的妹妹又和谢玄机一条心,向着谢玄机,便是向着五皇子。 只是不知道姨父是什么意思。 打通贯穿天涯寨通往白江和祁连山的官道,对魏家来说是一件好事。 不只魏家,江南一带的商贾都会因此受益。 就算魏家出手帮扶,那也是看重利益,商人逐利是天性,到时候魏家再联合江南其他大家一同携手,其他皇子就算想要怀疑魏家协助五皇子也没有明面上的证据。 沈乐菱知道魏辰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不管那人是不是五皇子,只要朝廷愿意把此事交由魏家来做,魏辰都会应下。 141章过往真相 自然魏家也不能白忙活。 果然下一刻沈乐菱就听魏辰提了条件。 “谢大人,五皇子,李寨主,魏家可以联合江南金鳞一带的富商合力完美解决这件事,但我们有个条件,若是朝廷能应允,银钱和人手都不需要担心,我们自会安排妥投,朝廷只需要安排人来检验工程即可。” 楚亦舔了舔唇角,这魏辰不愧是魏家未来家主,有气魄有胆识,还很豪爽。 “魏少主不如说说,若是条件不过分,我定会如实回禀父王,尽量满足。” “我希望从白云村通往祁连山,运往北边的商品货物能减免赋税,允许我们建造的各家有限享有在沿途建立商贸的权利,建造在白云村的渡口我们有优先的使用权,三年内不用缴纳人头税。” 每个地方的渡口归于地方,收的赋税还有一部分会上交国库。 金鳞各家出钱又出力,总要捞点好处。 楚亦觉得很合理,天下没有免费的事,朝廷一分钱不花,就能打通南北,南方富硕,北方物资相对贫乏。 北疆之前还有外族,若是发生战事,从富裕的南方调运粮草和兵器,这条路无非是最为便捷省时省力的路。 往后北疆的优质的战马,牛羊也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出来。 稳赚不赔的买卖,希望宫里的老头能同意。 楚亦不敢给魏辰打包票承诺,“魏少主放心,今日我们便事先拟订契书,回京后交由父皇定夺,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但会尽量满足魏少主的愿望。” 李萌萌也很高兴,“以后天涯寨还要多仰仗魏少主关照,还有白云村的村民。” “好说,能结识李寨主这样的豪爽的女子,也是魏某的福分,再说了你和我家妹妹一见如故,她的朋友以后便是我魏家的朋友。” 李萌萌俏皮地朝沈乐菱眨眨眼,“看来是我沾了菱儿的光了。我今年二十,菱儿一看就比我小,以后不如我们以姐妹相称如何。” 沈乐菱今年十八,李萌萌愿意和她姐妹相称,她也是高兴地不行。 “那以后菱儿就多谢阿姊照拂了。” “菱儿妹妹那我们就说定了,从今日起我们就是姐妹了。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定会为你出气。” 李萌萌嘴角一勾,看向一旁的谢玄机。 她笑道,“谢大人,如今我是菱儿的阿姊,你身为她的夫君,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她唤我一声阿姊。” 楚亦瞬间鹈鹕罐顶,一脸婕妤。 “夫人说的对,我现在是夫人的夫君,你若是成了谢大人的阿姊,那我不成了他的姐夫。谢大人不如叫一声姐夫来听听,以后我罩着你。” 谢玄机嘴角挂着微笑,桌下的手对着楚亦置出一枚石子,刚才还一本正经的人,顿时倒地捧腹大笑,怎么都停不下。 李萌萌:“......” 这人果真有大病,她堵住耳朵,觉得楚亦吵死了,最后忍无可忍点了楚亦的哑穴。 楚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的操作,气的牙痒痒。 李萌萌滔滔不绝拉着沈乐菱谈天说地,说这些年她遇到的有趣的事,逗的沈乐菱不亦乐乎。 沈乐菱反倒有些羡慕李萌萌这些年自由自在没心没肺快活的日子。 ... 契书很好拟好,楚亦,李萌萌,魏辰三人人手一份。 白云村就是个小山村,阿呆的院子只有一间房,住不下那么多人。 魏辰建议尽快回东水,那边魏家人急切想要见到沈乐菱是否平安。 东西很快收拾好,随时可以出发。 自从那日谢玄机道恩白云村那日开始,阿呆便很少说话。 踌躇良久,他主动敲响了草屋的门。 “央儿姑娘,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说几句。” 谢玄机手一顿,看向床上的妻子的,“你想吗?” 沈乐菱一直觉得阿呆看她怪怪的,如果没有出成婚这段乌龙,她还是能平心静气地感谢阿呆的救命之恩,若是他想要什么,她都会应允。 但他们两个差点就成了亲,若不是谢玄机来的及时,她敢想后果。 阿呆这人过于神秘,他们缘起于白云村,那就好好说清楚,终结在白云村吧。 “夫君,我和他单独说两句,很快就好,你去门口等我好吗?” 谢玄机整理好沈乐菱腿上的纱布,“嗯”了声,冷着脸走到门口。 见谢玄机出来了,阿呆才掀开布帘进屋,反手把门关上,只留一条缝隙。 沈乐菱见状紧张起来,实在搞不懂,阿呆说几句话为何要关门。 阿呆怕吓着她,进屋后便再站在墙根,和沈乐菱保持一段距离。 沈乐菱其实也不怕他做什么,只是一想到阿呆曾有过想要占用她的心思,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阿呆大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衣食无忧,其他的我给不了。” 阿呆手中的拳头紧了紧,手臂上的青筋立刻鼓起来。 他低着头小声道,“我救你不是为了银子。” 沈乐菱的心咯噔一下,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他怎么还不死心呢。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叫谢玄机来处理了。 她刚准备喊出声,阿呆咚一声跪在地上。 沈乐菱惊得忘了喊谢玄机的名字。 好端端的怎么还跪上了。 “你别这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我并非主仆。我称你一声阿呆大哥,你不用跪我的。” 阿呆好像听不进去一般,还对着沈乐菱磕了三个响头。 这? 搞得沈乐菱如坐针毡。 他这又是怎么了。 “央儿姑娘,从今日起,我阿呆的命就是姑娘你的,以后誓死保护姑娘。” 沈乐菱慌了,“不用这样,我身边不缺护卫。你在白云村过的挺好的,没必要跟我回京城蹚浑水。” “央儿姑娘是我认定的主子,主子去哪儿,阿呆去哪儿。” 说完,阿呆又磕了三个头,似乎真怕沈乐菱不要他一样。 沈乐菱对人温和,就算对待下人也是如此,动不动就跪的,让她很难受。 “阿呆大哥,有什么事,你起来说吧,我只想知道为何是我?我们萍水相逢,你还救了我,无缘无故不可能认我为主。” 阿呆直直的盯着沈乐菱脖子上的避火珠。 眼神灼热,透过珠子看到了他想见的人。 “姑娘应该隐约发现,你脖子上的珠子它不一般吧。此珠名为避火珠。曾是我家主人的贴身之物,我家主子曾带着避火珠剿乱,被困火中却因避火珠安然无恙,顺利肃清叛乱。 十八年前主子被奸人下了相思散,意外和一位女子有了夫妻之实,最后作为信物留给了姑娘,以便后来相认。后来主子回去根本找不到那位女子,也没有那位女子的任何消息。 主子相思成疾,又招人刺杀,大病一场,醒来后失去那段记忆。我保住主子不利,被逐出府,到处流浪继续打探消息,直到三年前我才在白云村落脚。” 沈乐菱脸色煞白,前世这个珠子韩落雪占为己有,在鸡鸣寺清修时遇到了太后,治好了太后的头风,非常合太后的眼缘,然后陛下被封为郡主。 那事传的沸沸扬扬,没人知道其中的根本缘由。 现在想想原来如此,很有可能不是因为太后和韩落雪投缘,而是因为太后认出了这枚避火珠,找了一个理由封郡主,实际是认祖归宗。 沈乐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皇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142章阿呆留下 那爹和娘知道吗? 这么多年爹娘伉俪情深,恩爱有加,彼此眼里只有对方。 那她算什么。 娘是不是隐瞒了爹爹,还是说爹爹根本不在乎她是谁的孩子,只要是娘生下来的孩子,他就会当作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若是她的身份公开,她便成了爹娘纯真感情的污点。 走到哪里,他们都会被人说闲话。 为什么是这样。 上一世因为她,让将军府落下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的后果,魏家被抄家流放,也是因为她。 罪魁祸首不是手段肮脏的谢砚舟,而是有眼无珠,是非不分,视而不见的皇帝。 而她居然还是皇家的血脉。 真是可笑。 沈乐菱一把扯下避火珠扔在地上。 “他的东西我不要。我姓沈,我是将军府嫡女,父亲是大将军沈濯,外祖是金鳞巨贾魏华,母亲是魏鸢,我从来不认识什么避火珠,更不认识你。你走吧!” 阿呆愣愣的跪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珠子。 避火珠,红似朝阳,艳似血,一看就价值不凡,绝非俗物。 天下只此一颗。 有了它才能和主子相认,央儿姑娘竟然就这样把它丢弃。 阿呆知道沈乐菱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但那是事实。 “央儿姑娘即便你不承认,这算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东西,应该你收着。知道避火珠的人并不多,若是你不愿用它和主子相认,收起来便是。我也不会透露半句。当年年少,没有保护好主子,如今就让我留在小主子身边,护你周全。” 他认定了的事从来不会改变,说完阿呆砰砰再次磕着响头。 磕到小主子同意为止。 片刻,阿呆的额头就磕破了皮,血顺着他的额角从脸颊两侧缓缓流下来。 看着都疼,还别说还在磕头的人。 沈乐菱愤愤地看着地上不停磕头的阿呆,这人就是仗着她容易心软,才如此放肆。 若是放了他,他万一回去报信,那她的身份便瞒不住。 既然他铁了心要留下,认她为主,那就留在眼皮底下好好约束。 “我若留下你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阿呆挺直脊背望着她,“小主子尽管开口,别说一件,就算一百件,我也在所不辞。” 沈乐菱不耐烦的挥挥手,“起来吧,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你从今天开始当哑巴。除了我,谁问你都不要和他说话,除非我同意。避火珠的事,你也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只能请你离开。” “属下明白,请小主子赐名。” 阿呆抱拳单脚跪在地上行礼。 “阿呆喊习惯了,就叫这个名字吧,别人若是问起,我就说你是我从白云村带回来的。明白吗?” 阿呆点了点头,从今日起除了小主子,对外他便是个哑巴。 “那你出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跟我走吧。” 沈乐菱松了口气,见阿呆一直没动,这才想起自己霸占了阿呆的茅草屋许久,该出去的是她。 她缓缓起身,单脚一跳一跳地往外跳。 平时养尊处优惯了,跳几步,沈乐菱就累的不行,那条腿支撑了全身,还没跳到门口,她就已经不行了。 但她不愿让阿呆扶她,只好硬撑继续往外跳。 谁知脚下地面不不平,她小腿一软,往前摔了下去。 “夫君。” 话落,一道身影闪现,快速接住她,咚一声两人倒在地上,谢玄机用身体垫在沈乐菱的身下。 阿呆伸出的手,停滞在原地。 谢玄机轻轻理了理沈乐菱额头的碎发,提着心,才缓缓落地。 “摔疼了?” 沈乐菱涨红了脸,她整个人都压在谢玄机身上,有这么厚一个人肉垫子,哪里会摔疼,就是臊的慌。 “没有,不疼。” 他一直都注意着屋内的动静,随之准备冲进来,提心吊胆,结果他的央央就是个小没良心的,说好的只说几话,却足足谈了两刻钟。 沈乐菱催促谢玄机赶紧抱她出去,再待一会儿,她就该熟了,没见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谢玄机这样柔情蜜意,温柔缱绻的看着她,让她很容易破防,会忍住想要吻他。 因为要接沈乐菱回去,魏辰早早安排好了船,此刻停在白云村外的白江边上。 上次遭遇刺杀,魏家人吓坏了。 这次每隔一处都有一名魏家亲卫守卫,魏家商船夹板周围也围了一圈,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沈乐菱腿脚不便,魏辰还特地准备了滑竿和轮椅。 谢玄机看着背着包袱紧随其后的阿呆,脸色难看。 李萌萌和楚亦也打算同他们一起走水路进京,荆副将扫尾结束走陆路回京。 谢砚舟也跟着楚亦上了船,他不放心,那么多人都没杀死谢玄机,他也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躲过他们的追杀的。 那些人真的是废物,刺杀不成,暗中给五皇子送了帮手,还给他机会和魏家搭上了线。 魏家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有他们的助力,还愁没银子豢养兵马。 京城几位皇子为了方便自己行事,在户部和工部安插自己的人手,暗中收刮的钱财,还比不上金鳞魏家十分之一。 这次招安,没想到五皇子成了最大的赢家。 当初在天涯寨大营就该杀了他,不给他任何机会。 如今失去机会,想要再杀楚亦绝非易事。 谢砚舟希望三皇子,还有其他想要杀谢玄机的人最好努力些,再次回京路上最好能把楚亦一起除掉。 那时候所有的一切将会是他的。 包括沈乐菱。 从白云村见面那一刻,沈乐菱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看他,和谢玄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勾的谢玄机像是丟了魂一样护着她。 钱氏收到魏辰的消息,知道找到人后,便整日望着站在东水渡口,巴巴地望着白江上游。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看到了魏家船的身影。 她赶紧带着人去渡口接人。 见到沈乐菱身影那一刻,钱氏泪流满面,“菩萨保佑,果真让我家菱儿全须全尾的回来。” 沈乐菱坐在轮椅上,谢玄机寸步不离,亲自为她推轮椅。 船还没靠稳,钱氏已经迫不及待跳上甲板,来到她的身边。 钱氏看着瘦了一圈,小腿还裹得像粽子,心里那个痛,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 “我的好儿啊,你受苦了,知道你落水,整个魏家都揪着心,你祖父吃不下睡不着,若不是他年纪大了,你几个舅舅舅母拦着,怕是要亲自来白江下河找你。幸好老天有眼菩萨保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舅母,菱儿不疼了,都是菱儿的错,总是给舅舅舅母还有外祖添麻烦。” 提到魏华,沈乐菱便止不住流眼泪。 外祖是这个世上最疼她的亲人,从小把她当作珍宝一样,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她总是给让外祖担心。 小时候是,长了也是。 钱氏抹干眼泪,拉着沈乐菱的手,“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你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舅母准备你最爱吃的,咱们赶紧上岸。” 谢玄机推着沈乐菱缓缓上岸。 有了东水刺杀的经验,这次东水衙门齐大人带着衙差早早地侯在渡口,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魏家的亲卫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绝不给坏人可乘之机。 见到谢玄机下了船,齐大人赶紧围了上去。 “下官齐明参见谢大人。还请谢大人明鉴,此次大人遇害牵连您夫人是下官未能及时发现,让大人和您夫人受惊了。我已经派人全城搜捕犯人,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谢玄机挑了一眼齐明,说道:“齐大人公务繁忙,还能抽出时间协助,杀手的事我便暂不追究。但那么杀手在齐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作案,你却丝毫没有发现端倪,确实失职。” 143章承诺 话落,齐明冷汗直流,他也庆幸谢玄机未伤分毫,他的夫人也完好无损找回来了,虽然受了伤,总会找回来,否则,他无法承担后果。 别说谢玄机,光金鳞魏家就够磨人了。 “是是,下官失察,特地在府内设宴请罪,还请谢大人和夫人能够赏脸。” “哟,齐大人只看见谢大人一人,眼里就没有本皇子。” 楚亦呵呵一笑,有些阴阳怪气。 以前他并不在乎,今日不同,夫人和他同行,这面子还是要的。 齐明拉着脸,五皇子名不经传,他怎么可能会认识,但他和谢玄机一路,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 他只好点头哈腰,挂上小脸向楚亦行礼。 “下官参见五皇子殿下。” 齐明看向楚亦身旁的身材圆润的女子,好奇道:“这位是?” 李萌萌捞起袖子就要开始自报家门,被楚亦一把拉进怀里。 “这不是很明显,本皇子的皇妃。” 李萌萌:“....” 齐明拉长个脸,从来没听过五皇子娶妻,也不知道这皇妃从哪儿冒出来,见谢玄机并未发话,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给李萌萌行礼。 “下官见过五皇子妃,府内虽然不大,住几位贵客还是可以的,今夜不如请谢大人和夫人,还有五皇子,皇子妃移步我的东水衙门宅院将就一晚。让我尽地主之谊的同时,将功补过好护众位的周全。” 楚亦看了眼谢玄机,见他微微颔首,于是拍拍齐明的肩,一脸笑意。 “那就劳烦齐大人了带路了。” 齐明顿时心花路放,准备了马车,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护卫,给足了面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水衙门走去。 府内早已准备好了酒席,院内院外都有衙门的衙役守着,看着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到了衙门,等着人从马车上下来,他才发现少了谢玄机。 他望了望外面,又看了看马车里面,疑惑道:“谢大人和他夫人怎么没见到人?” 楚亦唇角一勾,他就知道这厮想要巴结的是谢玄机。 “齐大人,谢大人是魏家孙女婿,他的夫人受了惊,伤了腿,自然要去魏家商行治伤。难道齐大人的府衙内有比魏家商行更好的大夫?” 楚亦一句话怼的齐明说不出话来。 齐明的如意算盘落空,五皇子已经请进府,自然不能把人轰出去,还有他身旁的那位气宇不凡的公子看起来就不好惹。 他不敢多事,只能好吃好喝招待几人。 魏家商行,钱氏准备了一大桌子沈乐菱爱吃的菜,还有各种补骨头的药膳。 沈乐菱在白云村许久没怎么吃肉喝汤,着实饿了,一连吃了两碗米饭,一碗骨头汤。 乐的钱氏合不拢嘴。 春月见到沈乐菱,立刻哭的稀里哗啦,谢玄机嫌她吵,让新竹把她拉走了。 吃过饭,东水魏家药铺最好的大夫来替沈乐菱看腿。 大夫说她的腿固定救治的及时,做了消炎消肿处理,伤口愈合的很好,接下来就是好好休养,问题不大。 听到沈乐菱的腿没事,钱氏和魏辰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出去,把空间留给屋里的小两口。 春月和新竹打来两盆热水,春月想要伺候沈乐菱,被谢玄机赶了出去。 屋内只剩他和沈乐菱两人。 他伸手去解沈乐菱的衣裳,想要替她擦身子顺便洗脚,沈乐菱说什么都不同意。 “这种事让春月来做就是,夫君劳累了几天,应该去沐浴洗去疲乏好好休息。” 谢玄机抿了抿唇,说什么也不松手。 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安心。 他无法承受菱儿的再次消失。 他牵住沈乐菱的手,蹲下身揽住她的后腰,将她拥进怀里,低头狠狠的吻下去。 “你我本是夫妻,比这更亲热的事都做过。我身为丈夫,照顾受伤的妻子,是理所应当。乖乖听话好吗?我不能再去失去你。不要推开我好吗?” 沈乐菱舔了舔唇角,上面还有残留有他的余温。 她从大表哥口中听说了,她不见得这些日子,谢玄机几乎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没日没夜守在江边打捞她的尸体,他始终不相信她没了。 就是因为谢玄机的这份执着和坚持,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这样一个坚持又深情的男子,她捧在手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推开他。 谢玄机的不安全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扣扣,房门被叩响,魏辰的话打断了沈乐菱的思绪。 “妹夫,菱儿,睡下了吗,我送了点药过来。” 话落沈乐菱推了推谢玄机,“表哥来了。” 谢玄机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起身去开门。 魏辰把药递给谢玄机,透过门缝看了眼屋内的沈乐菱,眸光柔和了许多。 他抬了抬下巴,“谢大人,时间尚早,不如聊两句。” 谢玄机眉头高高一挑,没想到魏辰这是有话想要对他说。 “好。” 他回头温柔地看向沈乐菱,见她点头微笑,这才合上门,跟着魏辰的步伐走向院子。 院内寂静无声,偶尔能听到草丛中蛐蛐的鸣叫。 魏辰一路想了很久,阿呆说在白云村时,隔壁大娘为菱儿换衣服时发现她新伤旧伤一起,说魏家人把菱儿当作工具讨好权贵。 思来想去,他确实忍不到到京城。 谢玄机对菱儿的心意,他一直看在眼里。 到底是他隐藏的太深,装模作样,一直在欺骗魏家,还是他本就如此。 走的差不多了,魏辰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一双深邃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玄机。 气氛凝滞半刻,魏辰才开口。 “听阿呆说菱儿背上有旧伤,虽然已经痊愈,但伤口仍旧触目惊心。不敢想象,刚伤那会儿有多严重。敢问谢大人,能否如实告知,菱儿原本的伤如何而来。姨父姨母,乃至我魏家一根头发丝都不忍心伤她,为何她嫁给了你,却遍体鳞伤。” 谢玄机低着眼帘,一言不发。 魏辰心中一滞,他果然看错了人。 他压根顾不得谢玄机的身份,握紧拳头,一个左勾拳朝谢玄机挥出。 谢玄机不曾躲,直直地挨了一下。 嘴角顿时被打出血迹,可见魏辰用了多大气力。 “谢大人在金鳞不是保证过,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魏辰怒火中烧,他身为魏家未来家主,很少情绪外露,今日他实在忍不了。 菱儿可是魏家的宝贝明珠,姨母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魏家人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菱儿一分一毫。 他怎么敢。 谢玄机挨了一拳,他觉得他该打。 他擦干嘴角的血迹,冷峻的脸庞带着忧伤,“菱儿背上的伤是我没护好她。表哥动怒无可厚非,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我同表哥一样,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菱儿受伤。她是魏家的明珠,亦是我的明珠。以后都不会让她受委屈。此次回京,我会回禀陛下,独自开府,搬出住。以后菱儿就是谢府的当家主母,任何事都会以她为先。” 南朝有规矩,父母在世,兄弟就不可轻易分家。 谢家上面还有一个老夫人在,谢家兄弟仍住在侯府,并未分家。 魏辰没想到谢玄机居然做了这样的承诺。 无故分家,独自开府,会被人世人诟病。 若是能得陛下御赐府邸,那便另当别论。 魏辰很清楚,独立开府,菱儿就是新家的女主人,自然不用在侯府受妯娌和婆母的气,这个答案他很满意。 他收回手,警告谢玄机。 “希望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就算谢大人身居高位,魏家也会想尽办法把你拉下神坛。你待菱儿真心,我魏家上下定会听候谢大人差遣。” 谢玄机拱手行礼,“玄机不敢,魏家是菱儿的家人,那便是我的家人。一家人齐心,比什么都重要。” 魏辰不答,只是动作微顿。 一直以来都在传谢廷尉公私分明,秉公办案,现在为了菱儿居然有徇私的嫌疑。 罢了,魏家还没良心到借自家姑娘谋取福利。 魏家想要成为皇商,让身份地位更高一等,从来靠的都是自身的实力。 他手掌轻轻搭在谢玄机肩上,“妹夫,刚才对不住,是我太激动了。金鳞离京城千里之遥,远水救不了近火,希望你可以信守承诺,护好菱儿。我魏家定会投桃报李,感激不尽。” 说完,魏辰便离开了。 144章开府 谢玄机揉了揉脸颊,整理好衣裳,才折回屋内。 屋内沈乐菱已经趴在床头,睡了过去。 谢玄机轻手轻脚把凉了的水撤走,用棉布小心翼翼为她擦脚,最后把人抱上床躺下。 洗漱后,褪下外衫,身穿里衣抱着沈乐菱躺下。 沈乐菱闻着味道就滚进他的怀里。 一夜好眠。 一大早,春月和新竹就候在门口,说什么都要亲自伺候沈乐菱洗漱。 沈乐菱知道这丫头吓坏了,也就随她去。 魏辰早已命人备好了船,收拾好后,即刻出发前往京城。 从东水到京城有几天的路程,这一路,谢玄机都形影不离的和沈乐菱呆在一起。 因为走水路,魏家商船又高又大,船上有魏家亲卫轮流放哨,沈乐菱住的那一层,亲卫更是多了一倍,沿途埋伏的杀手,一时根本找不到对谢玄机机会下手。 谢砚舟冷哼一声,暗骂废物。 一旦谢玄机回京,想要再杀他,那便更难了。 七日后,魏家商船抵达京城附近的秦淮水岸,沈濯和沈鹤明亲自来码头接人。 沈乐菱落水的消息早已传回了将军府,魏鸢每每想到沈乐菱差点没命,都会偷偷抹眼泪。 沈濯劝不住,只盼着女儿能早日回京。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乐菱被推了出来,沈濯的一颗心都在滴血。 沈鹤明一刻也呆不住,跳上船,亲自上去接人。 见到沈乐菱的腿还裹着木板和纱布,心疼的不得了。 他在沈乐菱面前蹲下身,照顾她上去。 “妹妹,大哥背你下去。” 一旁的谢玄机眉头紧锁,拉着轮着往后退了一步,俯身拦腰把人抱起,略过沈鹤明往岸上走。 沈鹤明有些不乐意,袖子一捞就要上前理论,被魏辰按住。 “表弟,菱儿长大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若是未成婚,你背她没什么,现在有妹夫在,哪儿还轮的上你。” 楚亦难得见沈鹤明吃瘪,专程路过他身侧,嘴角一勾,“沈小将军不如我们一路。” 沈鹤明冷哼一声,快速去追谢玄机。 楚亦耸耸肩,对李萌萌无奈道,“他怕被为夫的英俊样貌比下去才这样。” 李萌萌翻了白眼,她信他个鬼。 沈鹤明又不是脑子真有病,只是有些恋爱脑加宠妹狂魔而已,只要不是在情爱和妹妹的事情上,他脑子还是挺好使,再说了人家出身武将,封神俊美,充满阳刚正气,哪儿比楚亦差。 李萌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楚亦,“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夫君应该认清自己。你们呢,没什么可比性。人家也不会和你比,你还是好好想想回京后该怎么应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千万别连累我。” 说完李萌萌小跑朝沈乐菱跑去,她要抱住沈乐菱和谢玄机的大腿。 和他们合作,才能更好的保命,还能有钱花。 最重要的是她和菱儿可是姐妹,定要把韩落雪那个假姐妹花撕的粉碎。 京城别院,三皇子楚甄收到属下回报谢玄机完好无损的回到京城,不仅有五皇子,还有魏家人。 “废物,此次出京他们才三个人,你们竟然都杀不了他,不是废物是什么。” 气的楚甄摔了屋内所有能摔的东西。 黑衣人跪在地上,任由东西砸在自己身上。 “难道他有三头六臂,刺杀他的人本宫猜不止你们一波,为何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黑衣人觉得冤枉,“回主子,谢玄机隐藏极深,他身边还有两个高手,武艺在我们之上。一路我们的人都被反杀,在东水挟持了他的夫人跳水,没想到被她逃脱了。也就是在东水,属下发现其实谢大人一直都懂武,他的武艺还不差,一点都不输给他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卫。”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楚甄一脚踹向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本就受了顿时吐了一口血。 “属下说谢大人虽然是文官却比武将还要凶猛,一直以来隐藏自己的武艺。属下几个人联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啪。 楚甄气得直接砸了桌椅了,他竟然被谢玄机骗了这么久,他不是服了他的毒药吗?为什么还活着。 他要他死了,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去死,不能便宜其他人。 沈乐菱被接回将军府,魏鸢见到她喜极而泣,拉着她一刻都不松。 俞氏也眼角湿润,当魏家来信说菱儿遇害落水,她们整日都提心吊胆,跪求菩萨保佑。 总算平安回来了。 知道沈乐菱和他们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谢玄机先进了趟宫。 这才回来魏家送了不少东西,春月新竹则是赶回侯府,一是报信让府里的三位小公子不要担心,二是提前整理好房间,收拾好库房,小姐回去就能住进去。 谢慎,谢磊,谢宜听到春月回来,赶紧去找她。 得知沈乐菱摔了腿暂时歇在将军府,谢宜哭着闹着说什么都要去看看。 谢磊多日不见,也很想去看看。 谢慎其实也不放心,立刻找奶娘让她准备马车,他们要去将军府见娘亲。 奶娘知道沈乐菱平安回来,双手合十对着鸡鸣寺又磕又拜,赶紧安排马车赶去将军府。 绮丽院,韩落雪摔了茶盏,“你说什么华棋院那边都去了将军府,小叔接了沈乐菱回来了。她怎么能平安回来。”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是说沈乐菱一声不吭,撇下自己的夫君去金鳞自己的青梅竹马了吗。 她怎么又回来了。 小叔为何还要接她回来,就该休了她,让她被人耻笑。 她招了招手,碧荷附在她的耳边。 等韩落雪说完,碧荷赶紧出门。 宫内,谢玄机跪在地上,景元帝脸色铁青,一堆折子呼在他身上。 “谢爱卿好大的胆子,擅自离京,妨碍地方官员办案,私自插手天涯寨招安一事,为了个女子还把东水渡口搅的天翻地覆,你可真能耐。” 景元帝抬起眼帘,视线扫过谢玄机。 谢玄机虽然跪着却脊背挺直,并不害怕天子的震怒。 他知道若是天子真的震怒,呼他身上的就不是几本折子,而是寒光乍闪的长刀。 他微微抬头,额前的头发略显凌乱,衣服也泛起皱褶,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如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举手投足透着平和。 “臣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哼。” 景元帝冷哼一声,返回龙骑,俯视着他。 “慕之,你当真以为朕不敢罚你。” 谢玄机喉头一滚,他自然知道若是天子真的震怒,碾死他就如碾死一只蚂蚁,只是现在陛下不会。 “臣明白,自请陛下责罚。” 景元帝摆了摆手,让他起来。 “还算你有点良心,一回京城就知道进宫请罪,那朕便罚你罚俸禄一月,静思己过,但廷尉府那些落下的公务,自己带回去慢慢看,谁都不许帮。” “是。” 谢玄机嘴角一勾,这哪是惩罚,是变相让他在家休息好陪他的菱儿。 景元帝见谢玄机心情大好,顿时来气。 “看来谢爱卿对朕的惩罚不满意?” 谢玄机哪敢,“臣多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万岁。” “行了,回去吧,在这儿朕看着碍眼。” 话落景元帝继续处理奏折。 谢玄机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奏折,整理好归置到御案上,迟迟未离开。 景元帝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话就说,好像朕让你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谢玄机小心窥探景元帝的脸色,景元帝对他的态度确实和旁人不同。 这也他有时候敢如此放肆的原因。 “臣还有个请求,请陛下应允。” 啪,景元帝折子一扔,顿时来气,他都没惩罚他,他还敢提要求。 不过看在谢玄机此行受了不少罪,又帮着解决天涯寨的事,一个请求而已,若是不过分,他应允又何妨。 “说。” 谢玄机长身鹤立,眼睛顿时亮了。 “臣请求陛下赐一座宅子,臣想开府独居。” 景元帝垂眸。 谢家上面还有一个老夫人在,谢玄机此举无异于和侯府划开界限,定会和谢家人生出间隙。 六年来,谢玄机都不曾想过要开府独居,今日居然为了儿女情长求恩典。 也不知道他新娶的夫人到底有何魅力,成婚才两月有余,谢玄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谢爱卿都开口求朕了,这点小事,朕让福泉去办,明日便会有圣旨到侯府。既然你如此重视你的夫人,万寿宴谢爱卿就带你那位夫人一同进宫赴宴吧。” 145章担心我 - 将军府,马车还没停稳,谢宜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马车,若不是谢磊眼疾手快护着,这会儿该摔了。 “公子到了。” 小厮按好脚凳,谢宜拉着谢磊噔噔跳下马车,一边跑一边催促谢慎,“大哥,你快点。” 谢慎无奈摇头加快步伐跟上他们。 父亲平常教导他们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二弟和三弟又抛之脑后了。 沈乐菱不在京城这些日子,谢磊每隔两日都来找沈鹤明习武,谢宜也总是跟着,将军府对他们来说已经轻车熟路,都不用门童报,两人已经风风火火往院子里跑。 谢慎觉得他们就是被惯坏了,若是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又该说他们不懂规矩了。 “二公子和三公子多日未见娘亲,着急是人知长情。大将军和夫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怪罪,他们年纪小,不妨事的。大公子请!” 谢慎叹了口气,“嬷嬷总是要替他们说好话,今日便算了。我们是父亲的孩子,出门在外不能给父亲丢脸。” 说完谢慎整理好衣冠才进将军府。 院内,老远还未见到人,沈乐菱就听到了奶团子的声音。 “娘亲,娘亲。” 谢宜小短腿跑得飞快,恨不得飞进沈乐菱怀里,一见到她,就扑进她的怀里。 “呜呜呜,宜儿想娘亲了。” 沈乐菱捧着谢宜脸,揉了揉,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小团子瘦了,脸上的肉都没有之前摸起来那种肉嘟嘟的手感。 她心疼地摸着谢宜的脑袋,“娘亲也想宜儿。” “宜儿已经会背千字文了,也会识字了,那娘亲怎么不给宜儿写信。” 谢宜仰着头,嘟着嘴巴有些生气的看着沈乐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她刮了刮谢宜的鼻子,“那是娘亲的错,竟然忘了还可以给宜儿递信。下次不会了,娘亲去哪儿,都会给宜儿写信。” “这还差不多,娘亲以后可不许丢下宜儿一个人出去,要出去也要带上我和兄长。” 谢宜吐了吐舌头,看向谢磊,瞧他聪明吧。 谢磊同意地点点头,娘亲不在这些日子,他还挺不习惯,但有舅舅陪他练武,他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娘亲不在,磊儿,从不懈怠,一直跟着舅舅好好练武,以后若是谁敢欺负娘亲,那就问问我的枪答不答应。” “谁欺负你娘亲了?” 沈鹤明安置好魏辰赶回府,就听到谢磊信誓旦旦的发言,他就喜欢这小子,总算没白费他那么多功夫指点教他武艺。 谢磊读书确实不怎么样,但在枪法上确实很有天赋,和他小时候有的一比。 “舅舅。” 见到沈鹤明,谢磊眼睛顿时亮了,除了娘亲,他最喜欢的就是舅舅了。 沈鹤明摸了摸谢磊的脑袋,给他一个赞赏的表情。 谢磊顿时心花怒放。 谢慎从沈鹤明背后走出来,恭敬地行礼问好。 “慎儿见过娘亲,舅舅,舅母,婆婆。” 魏鸢对着谢慎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让婆婆好好瞧瞧。” 谢慎恭敬地走到魏鸢蛇身边。 魏鸢满意地点点头,“慎儿最懂礼数,好像长个了。不过,咱们将军府没有那么规矩,开开心心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将军府好久没有那么热闹过了,沈乐菱也平安回来,府内一片喜气洋洋。 不一会儿魏辰带着魏家两兄弟也来了将军府。 一大家人让齐了,就差谢玄机。 沈濯无比欣慰,今日真是一个好日子。 多年来,魏家即便进京也很少来将军府打扰,每次都是匆匆来又匆匆离开,这次菱儿能平安无恙,多亏了魏家。 他这辈子对魏家一直都很愧疚,未能帮上他一星半点,还赶过来给他们添麻烦。 每次进京,岳父大人都会备上许多礼物,大箱小箱不要钱似的往将军府抬。 惹得不少同僚阴阳他,说他有福气,娶了愿意倒贴女婿的好人家。 那些人就是羡慕他,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沈濯看了看时辰,谢玄机说进宫一趟,到这个点了还没出宫,情况不太妙。 京城官员未得陛下允许私自出京,若是陛下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沈濯想了想,准备进宫一趟,用他的军功保着,说不定能让陛下网开一面。 如此想着,他便悄悄附在夫人耳边说了句话,刚准备回去换官府,就听下人来报。 “姑爷来了。” 沈乐菱心中一动,他说了会平安没事,真的没有骗她。 沈濯和魏鸢顿时松了一口气,从谢玄机进宫起,就开始提心吊胆。 现在他能完好无损的出宫,看来陛下并未震怒。 这样也好,说明陛下是真的看重谢玄机。 “回来就好。”魏鸢哽咽着声音,偏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就怕谢玄机若是出了事,她的菱儿肯定会自责不已,到时候还要被人暗中戳脊梁骨,说她不懂事,连累夫家。 这次金鳞之行,谢玄机千里追寻,也让他们看到了姑爷的真心,危急时刻对菱儿不离不弃。 她都从春月那儿听说了,菱儿出事,谢玄机不吃不喝,疯魔似的没日没夜寻人,若不是他执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菱儿。 将军府沉浸在重逢相聚的喜悦中。 谁料,谢玄机大步流星走进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咚一声跪在沈濯和魏鸢的面前。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沈乐菱也是急了,好端端的他怎么还跪下了。 谢玄机官职在沈濯之上,如此一跪,说出去定会被京中的人耻笑。 沈鹤明拉他起来,被拂开了手。 “未能护好菱儿,让她受了苦,玄机特地向岳父岳母请罪。” 沈濯双手扶起谢玄机,脸上露出老父亲的欣慰。 “此事并不在你,我也没想到有人如此大胆,居然派人劫杀你。此次多亏了你和魏辰,菱儿才能回来。贤婿放心,明日进宫,我便会上奏陛下,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沈鹤明反倒觉得不妥,“爹,这都过去那么久了,想要再查肯定很难。你就不要去添乱,万一陛下怪罪妹夫擅离职守,无故离京,严惩怎么办?” 话落,沈濯醍醐灌顶,他怎么忘了这个件事。 可有人想要杀他的女儿女婿,这事怎么都过不去。 “若是不找出幕后主使,他们再次出手该怎么办。” 魏鸢还是担心。 “怕什么,京城乃天子脚下,他们当初动手就是看妹夫不在京城,没人撑腰才敢动手。现在他回来,有我们将军府在,谁敢动手。一会儿我就挑选十名护卫贴身跟着着妹妹和妹夫。爹你还是想想明早朝,有人参谢大人,你该怎么担保吧。” 说完沈鹤明转身去挑护卫,沈濯觉得必要去找人帮忙,也随之出门。 沈乐菱担忧地看向谢玄机,“慕之哥哥,陛下真的动怒惩罚你吗?” 谢玄机嘴角微挑,一脸难色。 “菱儿觉得呢?” 好吧,沈乐菱低垂着眼,朝廷官员无故不得私自出京,谢玄机官居二品,更是如此。 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陛下的惩罚。 见沈乐菱满脸担忧,谢玄机心中软了一片,他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脸色温柔。 “菱儿担心我?” 146章圣旨 沈乐菱嗔怪一声,抽出手。 她怎么能不担心。 “你是我夫君,更何况此事因我而起,我怎么会不担心,倒是你跟个没事人一样。” 谢玄机微微一笑,把人搂进怀里。 “嗯,我们夫妻同心,陛下自然不会怪罪。也就是罚俸一月,静思己过。” 沈乐菱一愣,轻轻推开谢玄机,擦掉眼角的湿润,一脸严肃。 “真的?” “千真万确,陛下得知你因我受伤,特准我在家处理公务,陪你几日。还让我带着你一同出席万寿宴。” 谢玄机邀功似地和她额头相抵,温柔缱绻,柔情蜜意。 呼,沈乐菱呼出一口气,轻轻推开他,还有孩子在呢,真是吓死她了,难怪他这么淡定,原来已经提前和陛下通气,这哪里是惩罚,是变相给谢玄机休息的时间。 “我还以为谢大人一直都是刚正不阿,没想到也跟着学坏了,居然会骗人。” 嘻嘻嘻。 一旁谢宜扑在大哥谢慎的怀里,半捂住自己的眼睛,假装没看见。 谢磊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魏家几兄弟一脸笑意,妹妹有个如此疼她的夫君,多一个人守护她,魏家在金鳞也能安心了。 晚膳时,沈濯回了府,沈鹤明也挑了十名贴身护卫。 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饭。 魏家也许久没有和他们团聚,心中更是喜悦。 一来一回酒水就未停过。 三个孩子吃饱就被奶娘带下去休息,其他人继续喝酒。 魏家兄弟难得喝高了在将军府留宿,沈家父子也喝醉了,各自被自家夫人揪着耳朵带回了卧房。 谢玄机也不能幸免,几个表兄和沈鹤明一起轮番上阵,他也喝的烂醉。 沈乐菱腿脚不便,只能让成峰墨砚搭把手把人抬回她的房间。 春月打来热水,便退了下去。 沈乐菱坐在床边亲力亲为替谢玄机擦身子。 喝醉的谢玄机格外粘人,沈乐菱被磨的没了脾气。 她转身放帕子的功夫,谢玄机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正在脱衣服。 她惊呼一声,红着脸,按着他的手。 谢玄机眼神迷离,以为沈乐菱要帮他,于是张开手臂,任由她处置。 他每次醉酒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酒醒还记不得喝醉后的事,反倒记得之前一次醉酒未做完的事。 沈乐菱帮他脱下外衫,整理好里衣,哄他睡下。 谢玄机却脸色难看,赌气般背过身去。 沈乐菱:“....” 她和衣躺下,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只见谢玄机脊背一僵,孩子气地往里挪了挪。 “慕之哥哥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沈乐菱像哄谢宜一样哄着他。 背对着他的人,嘀咕几句,沈乐菱没听清,只好靠近一点。 谁知谢玄机突然转身,两人猝不及防,贴在一起。 沈乐菱眨眨眼,刚要退缩,就被谢玄机叼住嘴唇,加深这个吻。 唔~ 一身翻身,谢玄机直接反客为主,她压在身下,和她十指相扣,眼神中满是欲望。 沈乐菱一个激灵,她吐了一口浊气,谢玄机撩她心口像有一只猫挠一般酥痒难受。 只是她腿不太方便,并不适合做过于亲密的事。 她双手抵在他的心口,求饶道:“慕之哥哥醉了,明日你还要早朝,早点歇息吧。” 谢玄机眉头紧锁,抿唇看着她。 “上次没能圆房,这次难道也不可以吗?” 话落沈乐菱身子一僵,得,这人醉了,还莫名其妙和之前接上。 她该怎么说,说他们其实已经圆房了,还圆了两次。 沈乐菱实在说不出口,可若是不说,又怕他多想,虽然他醉了,但若是他难过,她也会心疼。 见她不说话,谢玄机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又缓缓松开。 他明明能感受到央央的欢喜,可偏偏她不愿同他圆房。 是他做的不够好,还是他操之过急了。 谢玄机一脸受伤失落的神情,沈乐菱没由地心紧了紧,罢了,她不跟醉鬼一般计较,权当两人之间的闺房情趣。 谢玄机等不到回应,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情欲灭了大半,不过他不会放弃的,来日方长,他会对央央更好,争取早日和她圆房。 他松开扣住的,刚要转身躺下,却被沈乐菱猛然抱住脖颈,刚要开口,又被封住了唇。 唔,谢玄机顿时瞳孔骤缩,感受到唇瓣上柔软的触感,浑身一僵。 “叮”的一声,他脑子里出现了三秒的宕机。 他睫毛轻颤一下,怔忪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她娇羞地闭着眼,鸦青的睫毛低垂着,极致缠绵地吻着他。 此刻他的心十分柔软。 他喉头滚动一下,抑制不住还想要更多。 “喜欢央央。” 谢玄机喃喃,温软的声音拉的很长。 沈乐菱顿时睁开双眼,心情愉悦,轻声问他:“喜欢什么?” 谢玄机微微弯唇,再次覆上她香软的唇。 “喜欢和你接吻。” 沈乐菱嘴角微扬,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亮晶晶的眼睛装满是喜欢。 “我也喜欢。” ..... 次日醒来,沈乐菱本能地摸身边的位置,摸到一片冰冷,她瞬间惊醒。 春月听到动静,推开门赶紧进来。 “小姐,可是梦魇了。” 沈乐菱摇摇头,自从在东水有人刺杀谢玄机不成,她偶尔会做梦,梦见谢玄机毒发,被人一剑穿心,当场毙命。 “夫君他人呢?” 春月眉毛弯弯一脸笑意,“哦,原来是小姐想姑爷了。” 沈乐菱瞪了一眼春月,嗔怪,“没规矩。” 春月吐吐舌头,“是是是,小姐没有想姑爷,就是离不开姑爷而已。” “你还说。” 话落沈乐菱就举起小拳头威胁。 春月不再逗她,回禀道,“姑爷一早就起了,让奴婢不要打扰小姐休息。宫中来了圣旨,姑爷去迎接圣旨了。” 什么圣旨? 沈乐菱越发觉得的脑子不够用,上一世从来没有过什么圣旨下给谢玄机。 该不会是陛下下旨惩处他吧。 不行,她要去看看。 “春月,快,给我梳洗。” 沈乐菱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脚跳到梳妆台去,开始梳洗。 “小姐,小心脚。” 春月提着鞋,心疼地追上去,赶紧替她家小姐穿鞋袜。 谢玄机心情甚好,君无戏言,陛下果真赐给他一座宅子,还和将军府在同一条街,非常合他的心意。 福泉拂尘一扫,脸上挂着笑意恭喜。 “咱家恭喜谢大人乔迁之喜。” “同喜,公公若是不嫌弃,乔迁那日还请公公赏脸来喝杯酒。” 福泉哎呦一声,没想到还有如此殊荣,没想到谢大人是第一个开口邀请他上府做客的人。 他摘着兰花指,心花怒放,把圣旨连同宅子的地契房契一同交给他。 “到时候,咱家就厚着脸皮到谢大人的新府邸讨杯酒喝。” 沈濯上朝还未归,魏鸢见谢玄机如此客气,便知道这位公公恐怕在宫中地位不低,立刻让人包了一包足足的银子塞过去。 “这么热的天,让公公多走一段路来将军府宣旨,辛苦您了,府内准备了冰酪和点心,还请公公不要嫌弃,解解渴休息休息。” 福泉很满意,也不枉费他专程多走一段路来将军府。 按照道理,他本该去侯府宣旨,而不是来将军府,是他故意做了个面子和人情,特地来将军府宣旨。 为的就是给谢玄机和将军府长脸面。 将军府夫人是个回来事。 “那咱家就叨扰贵府了。” 魏鸢亲自领着福泉去休息。 谢玄机把圣旨放进长袖中,准备给沈乐菱一个惊喜。 刚到院子外,就碰到坐着轮椅出来的沈乐菱。 “菱儿。” 谢玄机手指一卷,袖中的圣旨落到手中。 他大步向前,蹲在沈乐菱的跟前,异常神秘的样子,又有些不悦地看向春月。 “不是说不用打扰夫人休息吗?” 147章开府 若是换成以前,春月肯定吓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 现在,她显然已经习惯了,姑爷这是对小姐上心呢。 沈乐菱干咳一声,“和春月无关,睡醒了自然就起了。我听说宫里来了圣旨,你怎么派人叫我,若是得一个怠慢圣旨的罪名,岂不是又要遭殃了。” 沈乐菱心里把景元帝又问候了一遍,上一世景元帝眼盲,听信小人,处置了将军府,要是因为她藐视圣旨,从而发怒,惩处将军府,那便得不偿失。 谢玄机眸光一闪,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一副闯祸的模样。 沈乐菱关心的是圣旨说了什么,有没有罚他。 见他这个表情,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陛下真的罚你了?不应该啊,爹爹昨日出门找了人,说就算拼了老命,也会保住你的。” 谢玄机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口浊气,“不如夫人替我看看。” 说着就把明黄色的圣旨塞进沈乐菱的手里。 沈乐菱从来没触碰过圣旨,顿时如遭雷劈。 这可是圣旨,一般人恨不得供起来,怎么能这么随意塞来塞去。 若是弄坏了,那可是大不敬。 沈乐菱剜了谢玄机一眼,小心翼翼地护好圣旨,深吸几口气,才鼓足勇气打开。 打开的一瞬,她顿时傻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 陛下居然亲赐宅子,让谢玄机单独开府,赐名谢府。 宅子居然和将军府在同一条街。 若是搬进新府,以后就能和将军府时常走动来往。 沈乐菱感动惊讶地落泪。 谢玄机没想到惊喜变惊吓把人弄哭了,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菱儿。” 沈乐菱绷着脸没回话,捏着圣旨的手紧了紧。 明知道她担心,他还故意看她担心,一声不吭让她提心吊胆的自己看圣旨。 沈乐菱眉心微蹙,今日若是不立规矩,以后还有类似的事发生。 自从重生回来,她变得比以前敏感胆小,就怕一不小心行差踏错,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 她拍开谢玄机的手,收好圣旨。 “夫君屡次逗弄瞒我在先,就是看我心软好欺负。谢大人要搬新府邸,接下来肯定是大忙人,这段时日,我便暂住在将军府,好好陪陪爹娘和几位表哥。夫君有事就先去忙吧。” “菱儿,你听我解释。” 沈乐菱用手捂住耳朵,她不听不听,“春月推我回房,在搬回新府之前,没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我屋。” 谢玄机还想抢救一下自己,却被半遮住脸的阿呆当场拦住。 “谢大人请回吧。” 谢玄机扫了一眼他,他不知道这人到底和菱儿说了什么,竟然让他留在了身边。 一想到阿呆曾经的心思,谢玄机便心中不悦。 他最好是一心护主,若是让他发现他别有用心,那便留不得。 很快,陛下御赐府邸,开新府传遍了京城。 谢侯听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侯府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也听说了,侯府上下除了华棋院,全都聚齐了。 “母亲,五爷开府的事,你可听说了?” 三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谢玄机入谢家六年都未曾提过一句,怎么突然就想到要开府独居。 这和侯府割裂有什么区别。 陛下还御赐宅子,特赐谢府。 在南朝三公、大将军可以开府,一旦有权开府就能自选随员,设立长史、主簿、参军等,形成类似私人幕僚团队。 此头衔成为文官的最高荣誉。 南朝现在为止除了当今当朝太尉,年轻有为开府的第一人便是谢玄机。 现在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到处都在看侯府的笑话。 “母亲,你快拿个主意啊,老五他若是开府独居,以后还记得他和我侯府一体,还认我们这一大家人吗? 他认祖归宗本若不是因为她那母亲遗愿,人家根本瞧不上谢家。从今往后,京城只有一个谢府,到时候我们侯府和人家不搭边了。养了他这么多年,这个跟养一个白养狼有什么区别。” 老夫人捏着佛珠,心神不宁,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谢家自从老侯爷去世,谢家在朝中的地位便越来越边缘化。 自从老五认回来后,京中对侯府也要高看一眼,这才求得和将军府婚事。 这原本该属于长孙谢砚舟的,却因阴差阳错落到老五身上。 如今连老五也要开府独居,这侯府的未来该如何。 “舟儿呢,他不是去剿匪了吗?” 老夫人开始着急了。 想要重振谢家,除了老五,还有他的舟儿。 这孩子有个有秉性的,武艺又好,曾也是得了沈将军府的亲柰,就算看在乐菱的面子上,老五和将军府就不不得拉侯府一把。 谢侯哀叹一声,他本以为此次舟儿定能脱颖而出成功剿匪,没想到最后是五皇子和谢玄机得了好处。 今日上朝,五皇子述职,讲述了天涯寨招安成功的来龙去脉,谁都提了功劳,却唯独没有提他家舟儿。 有不少人存在疑惑,五皇子却大言不惭,说是他用自己的婚姻换来的。 谢砚舟一心只想全灭天涯寨,杀戮过重,罔顾寨中普通百姓,让朝廷言而不信,招人质疑。 陛下还召见那位天涯寨主。 那天涯寨主也是巧舌如簧,说陛下教子有方,教出来一个仁义之人,懂得体恤百姓,为国为民,还夸谢玄机临危不惧,思维敏捷。 还当众夸了金鳞魏家,说他们心中有大意,懂得为朝廷做贡献。 吧啦吧啦一大堆。 也偏偏没有提他儿。 这些人简直岂有此理。 没人想到五皇子能真的招安天涯寨,虽然是用娶亲这样出乎意料的手段。 还解决朝廷的一大难题。 荆副将官升两级,成了守备。 五皇子招安有功,赐婚天涯寨主为五皇子妃。 谢玄机献计有功,功过相抵,不罚他擅自出京的罪名。 而他的孩儿,谢砚舟还停留在原处,只提成了一名小小的副将。 那荆副将都连升两级。 陛下实在是偏袒,可他却毫无办法。 本以为此次五皇子会无功而返,没想到娶了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天涯寨主,把陛下夸的都觉得五皇子好像也没有原来那么不堪。 陛下高兴之下,还让礼部着手为五皇子办婚礼,赐了一千白银。 今日他给三皇子递信,三皇子本来乐于见五皇子娶一个毫无助力的土匪头子,没想到那女子非一般人可比,没把人拉下马,还反倒给五皇子多了一个帮手。 侯府着急上火,将军府却喜气洋洋。 魏辰没想到只是帮忙解决了贯通天涯寨南北的难题,朝廷就封了魏家为皇商。 他特地带着兄弟二人前来将军府报喜。 沈濯拍拍魏辰的肩,“这里没有外人,姨父也不瞒你。你这妹夫背地里和五皇子私交不错,这皇商的名头恐怕少不了那位五皇子和皇子妃的推波助澜。” 魏辰自然知道,皇商的份量有多重,陛下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封魏家为皇商。 “姨父放心,我魏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是五皇子需要,我魏家定会助力。只是现在不合时宜,魏家不方便和五皇子接触,到时候还请姨父帮忙多留意转达。” 沈濯很欣慰,不愧还是他岳丈培养出来的未来继承人,若不是出生在商贾之家,定会位极人臣。 148章侯府找上门 沈乐菱四处张望没见到谢玄机,有些失落,支着下巴出神。 春月暗叹一声,她家小姐就算口是心非。 这才半日不到,小姐已经开始想姑爷了。 “小姐,该喝药了。” 沈乐菱努努嘴,“放着吧,一会儿喝。” “不行,姑爷临走时吩咐了,让奴婢必须看着你喝完。姑爷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喝可不行。” 春月一口一个姑爷,喊的沈乐菱有些烦躁。 “春月,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春月吐了吐舌头,“自然是小姐啦,可姑爷关心小姐,又是小姐的心头好,自然也算我的主子。有两个主子很奇怪吗?” 沈乐菱说不过,她让谢玄机不来,他就不来了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 侯府。 老夫人气急攻心晕了过去,侯府立刻派人请谢玄机回去一趟。 老夫人虽不是谢玄机的生母,却是谢玄机名义上的母亲。 南朝重孝道,当今陛下更是重视,每隔三年都会为太后举办万寿宴,普通同庆,以示孝心。 谢玄机身为朝廷大臣,无论此刻在哪儿,家中母亲病重,都要回去为她侍疾。 老夫人闭着眼躺下,脸色难看。 大夫诊完脉,开了药方,秦夫人立刻让人去熬。 大夫摇头,“老夫人年岁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忧思过重,受了刺激,这次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喝汤药也是治标不治本,最重要的还是放宽心,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侯府今日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京城无人不知,大夫大体知道老夫人晕倒的原因,他摇摇头,背着药箱离开。 谢侯拂袖,气不打一处来,大夫说的轻巧,谢家本就有功勋在身,若不是谢家祖上积了德,有良好的基因,谢玄机能有今日。 说不定他当初高中后受陛下器重,也是看在谢家的份上。 做人不能忘本。 他幽怨地看着谢玄机,“五弟,你也姓谢,陛下御赐宅子那便是你的私产,你收着便是,哪有母亲还在,你就单独开府独居的道理。这让外人见了如何想。说我们谢家不和睦,还是说我们侯府薄了你。” “是呀五弟,你这样做,五妹妹以后出去也会被人嚼舌根。” 谢玄机冷哼一声,“谢侯爷知道我姓谢,那无论我住在侯府还是单独开府有何区别。” “你....” 谢侯被噎的无法反驳,不过他还是坚决不同意开府之事。 “可母亲健在,你就不该单独开府。” “我若是坚持开府独居,你待如何?” 谢玄机负手而立,眼神决绝。 “你...” 谢侯长袖一拂,他自然不敢把人怎么样,若是他执意要开府,那就不要怪他们翻脸无情。 “好了,都少说两句。” 老夫人悠悠转醒,醒来就听到两个儿子吵架,一颗心瞬间递进谷底。 作孽啊,当初若她若是大度一些,早些让老侯爷把那女子接回来纳为妾室,这样谢玄机从小养在她身边,也不会这样不和谢家亲近。 她看向谢玄机,“老五,开府的事果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我心意已决,希望母亲不要介怀,安心养病,孩儿明日再来看你。” 老夫人摆摆手,谢玄机退了出去。 谢玄机一走,其他人便绷不住了。 “母亲,你真要依了五弟。您糊涂啊。” 老夫人听完不太高兴,“宅子是陛下御赐,谢府是陛下定的,由不得我们。老婆子也想通了,与其掰扯该不该开府,不如借此机会帮他办一场浓重的乔迁之喜。 让京城所有的人知道,即便老五开府独居,那些是谢家子弟,和侯府乃是一体。你们明日就开始去开始准备,该请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侯府还和将军府联姻,乐菱还要唤我一声婆母,沈大将军见了还要唤我一声亲家母。听说乐菱伤了腿,最近在将军府休养,明日就派人去把人请回来。乐菱是侯府的媳妇,自然该有侯府的人亲自照料,怎么能给亲家添麻烦。” 秦夫人,还有二房三房夫人瞬间明白了老夫人的用意。 谢玄机油盐不进,但乐菱那孩子反倒比较好说话。 男人间不好说的话,她们妯娌之间就好办多了。 -- 次日一大早,秦夫人,二房陈好,三房柳叶,带着人备上薄礼坐着马车前往将军府。 沈乐菱刚喝了药,陪母亲和嫂子说着话,门童急匆匆来报说侯府来人。 魏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侯府的来的可真是时候。 她的女儿出门半月,没见侯府的人来问问;她的女儿在东水落水时,也没见侯府的人来问问;现在陛下御赐宅子,单独开府,这人就巴巴来了。 若是能早些看清侯府的人这般势利的嘴脸,当初说什么也不和侯府定亲。 若不是顾及女儿的脸面,早就和侯府撕破脸。 魏鸢心疼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乐菱,“菱儿,这里交给娘。刚才不是说要和帮你嫂子配驱虫的香囊吗?这儿还没那么热,你们先去作坊。” 魏鸢和俞氏对视一眼,俞氏心中明了,主动推轮椅。 沈乐菱知道母亲是想支开她,任由嫂子推她走。 人一走,魏鸢立刻摆出将军府主母的架势,“让他们进来吧。” 秦夫人他们第一次踏进将军府。 将军府是陛下赐的前朝一个贪官府邸,魏家又是金鳞巨贾,花了重金重新修缮。 现在的将军府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 高墙耸立,绿瓦覆顶,沿途的亭台楼阁,雕花廊桥,红墙金瓦,熠熠生辉;精雕细琢的梁柱,尽显奢华韵味 魏鸢命下人还专程带着她们绕了一圈,暗地里炫耀一番。 侯府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寒酸。 秦夫人几人脸色难看,面上无光,暗暗咬牙,骂魏鸢是小肚鸡肠的商贾之女。 她们今日来就是为了接沈乐菱回侯府,未达目的之前,只能夹着尾巴,笑脸盈盈见人。 魏鸢看着她们虚伪的笑容,一阵反胃。 “三位夫人第一次来将军府吧,要不我带大家随处走走看看。” 秦夫人用帕子捂鼻干咳一声,“多谢将军府夫人好意,其实今日我们是特地来接乐菱回府的。自从知道乐菱独自下金鳞,母亲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尤其是听到乐菱落水的消息,差点晕厥。每日吃斋诵经,祈祷乐菱平安归来。母亲也忧思成疾,等着乐菱回去,昨夜终于撑不住病倒了。五弟他忙于公务,无法来接乐菱回府,我们当嫂子的就只好代劳了。” 谢韵站在一旁,心中冷笑。 她娘还真敢说。 闻言,魏鸢反应过来了,侯府这是把老夫人病倒的缘由往菱儿身上推,说的侯府好像真的如此有情有义一样。 她的菱儿有事,他们可曾问差人来问过一句。 还老夫人忧思成绩疾,怕是日夜为想着如何振兴侯府,殚精竭虑,自己把自己累病的,怎么能怪在菱儿头上。 老夫人早不病,晚不病,巧了,就在谢玄机要新开府独居她病倒了。 想往她女儿身上泼脏水,休想。 魏鸢吹了吹茶沫,仿佛没听见一样。 “这茶是黄芽,一般人可喝不到。难得几位夫人来将军府,不如尝尝,还有老夫人为什么生病,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149章不合 秦夫人的手顿了顿,对魏鸢的印象更差了。 一个商贾之女就知道显摆,当初若不是她仗着自己手里有银子,倒贴沈濯,对人家死缠烂打,人家又怎么会娶一个商贾之女。 养的儿子只会舞刀弄枪,打打杀杀,还是学堂的倒数。 养的女儿,养女抢姐姐的亲事,亲生女儿不要脸嫁给一个不会生养的老男人,上赶着去给人当后娘。 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还好她儿砚舟没娶将军府的女儿为正妻,只纳了个妾室。 她瞪了眼一旁柔弱的韩落雪,心中更加厌恶。 她不高兴,那大家都别好好。 “落雪,将军府对你有养育之恩,今日难得过来,你快见过你的母亲,然后去找你姐姐,告诉她我们来接她回府。” 韩落雪瞬间明白过来,秦夫人拂面子,现在想要用她找补。 明知道她和将军府已经断绝关系,又故意提起。 她咬咬牙,今日受的辱,定会加倍回报,她不是瞧不起妾室吗,那她便再帮方姨娘一把,让秦夫人也尝尝被妾室踩在脚底的感觉。 韩落雪脸色平静,福了福身子,“母亲怎么糊涂了,怎能混淆辈分,今日我们是来接小婶回府的。” 魏鸢不想和她们继续掰扯,“菱儿腿脚不便,女婿体恤,专程嘱咐留在将军府养伤。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并不表示菱儿不关心婆母。 菱儿会在将军府亲自替老夫人抄佛经祈福,侯府若是缺大夫,将军府立马去请京城最好的大夫去,若是缺药材,我的铺上药材都有,若是缺人手,只要秦夫人说一声,我立刻让人帮忙去买几个丫鬟婆子回去伺候。菱儿什么时候回侯府,我家女婿会亲自来接,就不劳烦诸位。” 秦夫人一口气卡在喉头,不上也不下。 她从没见过如此无礼的人,气的她脸色铁青。 沈濯不过是个武将,现在是陛下要他镇守,他日不再需要,将军府将会被卸磨杀驴,说不定还会满门抄斩。 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高傲几时。 二房三房幽怨地看了眼秦夫人,出门前她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好赶紧打圆场,“将军夫人误会,误会,大嫂不是词不达意,其实不是这样的。母亲年纪大了,她听闻五妹受了那么多苦,惦记她呢,盼着她回去。 将军府也是知道的,当初联姻母亲一眼相中五妹,心心念着她呢。以后五妹就要和小叔搬出去住,就不像现在这样时刻想见就见。” “误会啊,将军夫人。陛下御赐府邸,乔迁之喜啊。母亲担心五妹一个人忙不过来,特地让我们妯娌之间帮忙。五妹出门一个月,家里的三个孩子天天想,夜夜念,终于把人盼回来。 三个孩子生五妹,五妹也喜欢他们,回了侯府也好照应。这些天三个孩子没有母亲,都不好好吃饭,人都瘦了。” 二房和三房只能用怀柔一点的话来哄魏鸢。 魏鸢软硬不吃,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 她说“这个好办,我立刻派人去收拾三个孩子的东西,每日从将军府去上学。正好三个孩子也可以让夫君亲自教导他们的骑射。” 两人还想反驳,不料魏鸢根本不想听。 “若是你们是来看望菱儿的将军府欢迎,若是想要接她回府,侯府先问过玄机的意思再说。” 魏鸢铁了心不让沈乐菱跟他们回去,要回去,也是谢玄机亲自来接,接回去还要好生照料,最好是直接搬进新府。 厅内瞬间沉默,秦夫人看向谢韵。 二房三房同样也看向谢韵。 这里和沈乐菱看上去关系最好的就只剩谢韵了,这孩子之前就爱去华棋院。 沈乐菱不在这段时间,她也爱往华棋院跑,也不知道跑个什么劲儿。 现在人回来,她反倒不热忱了,像什么话。 谢韵嘴角一勾,没想到她们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算了,她确实很久没见这位小婶了,她可以去看看,不过她才不会劝她回府。 谢韵抿了抿唇,轻轻走到魏鸢面前,福身行礼。 “夫人,我叫谢韵。在侯府,小婶和小叔一直都挺照顾我。这些日子小婶不在,我和三个小不点,都想她了,还有夫子,所以特意托我看望小婶。之前听闻小婶落水,我和许夫子一起特地去鸡鸣寺求的平安福,我想送给小婶。” 魏鸢见她手里的平安福,眼神扫向其他人,这孩子还算有两分真心。 “习姑你带谢小姐去过去。” “是。”习姑做了个请的姿势,谢韵跟着她走了。 侯府其他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习姑把人带到院子,便退了下去。 谢韵一见到沈乐菱,提起裙摆小跑过去。 “小婶这腿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乐菱抬头看过去,见谢韵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望着她。 “好好休养便会没事,你怎么来了?” 显然沈乐菱已经习惯了谢韵嘴毒样子。 谢韵取出一道平安符在沈乐菱眼前晃了晃。 “我自然自来看小婶伤的有多重。一声不吭跑不出京寻故人,天天让我在华棋院帮你带孩子。还把我小叔拐了去,幸好小叔他福大命大,陛下没有发怒。不然今日就该小婶着急,只能去狱中看望小叔了。前几天去了趟寺庙,顺便求了道平安福给你。” 沈乐菱愣了愣,没想到谢韵竟然会去鸡鸣寺为她求平安福。 鸡鸣寺的平安福不是有钱就能求来的。 需要斋戒沐浴三日,诚心方能得。 上一世,谢砚舟随父亲出征,她和母亲,嫂子一同去鸡鸣寺斋戒沐浴三日求过一道给谢砚舟。 现在想想,当初的真心喂了狗。 谢韵很难有心,她自然接受。 她笑脸盈盈接过平安福,显摆似的晃了晃, “那我就谢谢大侄女了。” 谢韵顿时就炸毛了,抬手去抢,“你什么意思,也就比我大一岁,还真好意思占我便宜。” 沈乐菱快速收起,唇角一勾,别说谢韵炸毛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有些可爱,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她了。 谢韵不想和一个病患斤斤计较,身子一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娘和其他几位婶婶都来了,要接你回去,我看小婶在将军府吃的好,住的好,乐不思蜀,不愿回吧。” 沈乐菱随意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在将军府她过的是很开心,若是没有侯府的人来,她会更开心。 谢韵见她吃的那么香,也跟着拿了一块。 呜呜,这也太好吃了吧。 除了万寿宴和公主府的赏花宴,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这糕点是哪里来的?” 沈乐菱笑而不语。 “你猜?” 谢韵咬咬牙,双手合十,一副求你的表情。 “小婶婶,看在我吃斋三日为你求平安福的份上,你就好心告诉我吧,拜托你了。” 150章上眼药 沈乐菱噗嗤一笑,让春月把剩下的糕点都拿过来。 “这些都是金鳞魏家糕点铺新出的糕点。用冰镇坐快船,刚送到的。冰皮绿豆饼,鲜花饼,还有两筐新鲜的荔枝。” 说话间春月抱着一盒冰镇荔枝出来。 盒盖轻启,一股混合着荔枝特有的香甜与冰爽的凉意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周身的暑气,让人心旷神怡。 谢韵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是荔.....枝。” 每一颗荔枝,挑选的都是最鲜嫩、最饱满的果实,用冰块层层包裹,以保持其原有的清甜与凉爽。 每一颗荔枝都如同镶嵌在碧绿绸缎上的红宝石,表皮光滑细腻,透着诱人的光泽。 沈乐菱轻轻剥开一颗,汁水四溢,清甜中带着一丝微凉。 独特的荔枝香味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来,果肉细腻嫩滑,满嘴都是清甜的果香。 沈乐菱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两筐荔枝是金鳞的外祖父采摘下来立刻用冰块封上,派人送进京,透过这盒冰镇荔枝,她看到外祖慈祥的笑容,听到他那温暖而熟悉的声音。 在这一刻,所有的距离与思念,都化作了舌尖上那份难以言喻的幸福与满足。 谢韵嫉妒又羡慕,荔枝对她来说可望而不可即。 当初有幸见过一次荔枝,还是前年公主生辰时,驸马为公主庆生,为了讨公主欢心,不惜花千金从金鳞运了两筐荔枝回来。 她还只是远远瞧了一眼,连尝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她居然在小婶婶的屋里看到如此奢侈的东西。 魏家还真是又有钱,最重要的是魏家家舍得为她小婶花钱,也乐意为她花钱。 谢韵馋的口水直流,喉咙冒烟。 沈乐菱瞧她没出息的样子,抓了一把塞给她,又顺手抓了一把塞给春月。 “都别愣着,赶紧吃。乐天先生有云: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 荔枝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它味道鲜美,又不善于保存,而且还只有金鳞那一带才有。 祖父为了能让她吃到新鲜荔枝,想尽了办法。 从金鳞装运上船时,用了冰块隔着几层湿布降温保鲜,放入专门的冰窖,每到一个渡口更换全部冰块。 快马加鞭,一骑绝尘来押运也不为过。 两筐荔枝算下来确实值千金不止,京城一般人根本吃不上。 春月感动的落泪,还是她家小姐好,别的丫鬟一辈子恐怕都未见过什么是荔枝,她不仅年年见,还年年能分得一颗。 就冲这荔枝,她能忠心伺候小姐一辈子。 谢韵错愕地看着手里的荔枝,又气又笑。 气自己以前总是找沈乐菱麻烦,笑沈乐菱心眼太好,即便她兄长和她的婚事吹了,没有赶她走,还给她荔枝吃,有事还会护着她。 当初她怎么那么轴,非要和沈乐菱过不去。 谢韵捧着荔枝,吸了一口,脸色僵硬的看向沈乐菱。 “你就不怕我不怀好意,欺负你。” 沈乐菱腮帮子鼓鼓吃的正欢,听到谢韵的话,微微一下笑,吐出荔枝核,这才缓缓开口。 “以前的你可能会,现在应当不会。我是你长辈,你还有事求我。你知道分寸。” 谢韵努努嘴,那是因为她对她改观了好吧。 说完她也不客气,剥开荔枝壳,享受千金难求的荔枝果肉。 一口下去,谢韵眉头轻轻舒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满足与愉悦。 荔枝的香甜在舌尖缓缓化开,仿佛带着夏日的微风和细雨,和沈乐菱一样缓缓滋润着心田。 就冲着分享这份荔枝的心意,她谢韵以后说什么都会站在小婶这边。 沈乐菱不知道,谢韵因为一颗小小荔枝,对她变得越发维护和温柔起来。 谢韵一字不提接沈乐菱回府的事,两人反倒聊起沈乐菱在金鳞的开心事起来。 聊来聊去,一盒荔枝很快被三人吃的干净。 大厅那边秦夫人和其他两位夫人没有劝动魏鸢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了府。 一回侯府,几人便迫不及待去老夫人面前说魏鸢的不是。 “母亲,我们连五妹的面都没见到,将军夫人仗势欺人,铁了心不让我们见。” 老夫人被他们吵得头疼,“连个人都请不回来,那还能怎么办。老五你们又说不过,以后京城都知道有个谢府,谁还知道我们侯府。老五回来了吗?” 一旁的栾舒摇摇头。 “听说五爷今日晌午亲自去了新府查验,下午又被廷尉府的官差叫走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谢侯气不过,他说:“母亲,老五未成婚前,虽然性子冷,却不至于不管不顾您,也从来没想过开府。可自从娶了那将军府嫡女,他三番两次护着她,根本没把母亲和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这次老五私自出京,也是因为她。” 谢侯这是要给老夫人上眼药。 谢二爷,眼观鼻,鼻观心,也随声附和。 “娘,大哥说的对。以前老五还能听听你的话,现在怕是有人经常吹枕边风,记恨之前受家法的事。” “就是,老五他眼里哪还有您这个母亲,开府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跟您商量。连惩罚媳妇这种事,都不许您插手。” 谢侯继续上眼药,“母亲,听舟儿说老五追着媳妇去了房县,然后去了趟金鳞,回来时和魏家的少主一起回来的。听说他得到了魏家的认可,那边送了不少珍宝银子,可他瞒着您一样都不曾带回府。” 想到魏家那珍宝像不要钱一样送给谢玄机,谢侯怄的吐血。 这这姻缘原本就是他舟儿的,还有将军府的人脉,魏家的扶持,现在什么好事都让给了老五。 现在他们侯府已经和三皇子搭上线,三皇子作了承诺。之前三皇子曾拉拢过老五,但没成。 现在老五又和将军府走的近,日后恐怕会影响侯府。 谢侯实在想不明白,谢玄机到底在傲气什么。 三皇子最得宠,母家势力强大,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那一个。 谢侯从儿子那儿听了不少事,觉得侯府一直被蒙骗了。 “母亲,舟儿随五皇子去剿匪,没想到在天涯寨见到了老五,更奇怪的是老五居然帮他,最后连那上不得台面的五皇子妃还和沈乐菱拜了姐妹。” “娘,你可不能任由老五这样下去,您得为我们谢家大局着想。” 谢二爷反正不同意,谢玄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老夫人半合着眼,被吵得头疼,见状栾舒取出安神香点上。 不止老夫人,屋内的其他人也闻到了这个舒服的味道。 安心凝神的效果极佳。 老夫人念动佛珠,慢慢睁开眼,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自从上次乐菱在祠堂受了家法,她便不像之前一样常来我这老婆子的院子,说到底还是乐菱受了委屈心里膈应。这安神香还是他们刚成婚那会儿,乐菱亲自调来送我的。乐菱这孩子心地好,将军府和魏家都把她视为珍宝,你们妯娌间该多走动走动。今日先这样吧,明日我亲自派人去接。” 话落,屋内的人一哄而散。 151章出门没吃药吧 将军府。 谢韵一直待到用了晚饭才舍得走。 因为她发现在将军府的沈乐菱,和在侯府的沈乐菱,完全是两个人。 在侯府,她就像个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在将军府却活得恣潇洒,反倒让她有些羡慕。 天色已晚,谢韵不得不回侯府。 “若是再不回去,我娘该生气。临走时,小婶能不能匀一小份荔枝给我。” 沈乐菱翻书的手一顿,见谢韵脸颊微红,就知道她想要带一些回去给许弄玉。 罢了,从昨夜到今天一天,她都没见过谢玄机的身影。 荔枝就算用冰块镇着,很快也会失去它原本的味道。 谢韵都想着要送给心悦的人,谢玄机是她的夫君,她更应该想着他,还有侯府的三个孩子。 沈乐菱放下书,仔细问春月。 “父亲母亲那份,还有兄长和嫂子那份都送过去了吗?” 春月收拾着床榻,嘴角上挑。 “小姐,早就安排送过去。他们都赞不绝口,说不愧是老太爷亲自挑的,甜到心坎里。” 沈乐菱点点头,荔枝若是过了今夜,明日恐怕已经不是原本的味道了。 既然谢玄机不来,她便去找他。 “春月准备食盒,铺上冰块,挑拣一些荔枝放入里面。” 春月立刻意会,小姐这是要去寻姑爷呢。 谢韵一听急了,她拽着沈乐菱的手,“好婶婶,就不能匀一点给我吗?我愿意出银子的,看在我和许夫子一起帮小叔照顾华棋院的份上,匀一点给我吧。” 沈乐菱悠悠叹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 “有你的一份,一会儿我出门捎上你,你悄悄带回华棋院给许夫子还有宜儿他们一起分。我去趟廷尉府。” “哎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的小婶,我小叔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谢韵嘴甜说的沈乐菱眉开眼笑。 谢韵现在是小辈,不是上一世的妯娌的关系,她们之间相处反倒融洽了不少,至少谢韵开始真心对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找事。 这样的状态就很好。 马车已经被备好,马车把谢韵送回侯府,沈乐菱见她进了大门,才吩咐马夫转方向前往廷尉府。 车轮滚动,马儿一声嘶吼,又突然停了下来,沈乐菱一个踉跄。 春月掀开车帘,沈乐菱抬眼便看到了马车外的谢砚舟。 这人坐在高大的马背上,一身黑色铠甲,眼睛幽深地看着她。 早知道会碰上他,沈乐菱想她就早一刻钟出门了。 真是冤家路窄! 沈乐菱别开脸,吩咐马夫,“去廷尉府。” 马夫鞭子一扬,马儿吃痛,马车避开谢砚舟缓缓动起来。 谢砚舟手中的缰绳捏的咯吱作响,刚才那眼对视,沈乐菱眼中毫无波澜,一眼瞥开,脸色冰冷,就像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从金鳞回来住在将军府便算了,居然还大晚上去寻谢玄机。 天涯寨一行,五皇子和谢玄机坏了他的计划,还冒出来一个五皇子妃使绊子。 魏家人也开始巴结谢玄机,还得一个皇商的名头。 今日三皇子发了一通脾气,认为是他办事不利。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乐菱。 若她不去金鳞,谢玄机便不会去。 天涯寨便是手到擒来。 结果所有人都捡了便宜,只有他没得到想要得到的好处。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现在他们都知道沈乐菱是谢玄机的软肋。 想要得到将军府的助力,想要获得魏家的钱财。 谢玄机越想得到什么,他越要毁掉什么。 他也很想看看,当沈乐菱正在看清谢玄机的真面目,他们还能如此温柔缱绻的相处否。 谢砚舟调转马头,扬起马鞭,追了上去。 听到后面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沈乐菱有些心慌,她甚至不敢挑开布帘往外看。 她拍了拍车门,“陈伯,赶紧走。” 陈伯哎了声,扬起马鞭开始加速。 后面的马蹄声也跟着变得急促,有些穷追不舍,很快便超过他们。 “吁~~” 谢砚舟纵马拦在前方,马车被迫停下。 “小姐,是谢世子。” 听到陈伯惊呼,沈乐菱心凉了一截,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她不能慌,她越慌,谢砚舟便会得寸进尺。 她挑开布帘,眼神瞪向谢砚舟,嘴唇轻启。 “谢世子当街拦马什么意思?” 谢砚舟皮笑肉不笑,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缓缓靠近马车。 “夜黑路不好走,我当然来保住名义上的小婶的,不然我能干嘛。” 沈乐菱心紧了紧,他不会那么好心,一看就心术不正。 “不需要,这里离廷尉府就差一条街,天子脚下,谁敢造次。” 她提醒谢砚舟不要冲动。 “是吗?” 谢砚舟挑了挑眉,嘴角一勾,瞬间跳上马车,一掌下去陈伯被一个手刀劈晕过去。 沈乐菱吓了一跳,春月张开手臂护在她的面前。 下一瞬,春月也倒在她面前。 沈乐菱被强行从马车中抱了出来。 即便沈乐菱如何挣扎,谢砚舟都不松手。 情急之下,她快速取下头上的发簪用力抵在谢砚舟的喉咙。 “放我下来。” 声音果断,决绝。 哈哈哈。 这才多久,沈乐菱越发大胆,竟然敢用锐器抵着他的要害。 比起那个乖顺木讷的沈乐菱,他更喜欢这样火辣不服管教的。 谢砚舟嗤笑一声,低眉看着怀中的受惊的人, “担心你的腿而已,何必如此。” 说完他轻轻把人放下,然后张开双臂,一脸坦然,仿佛刚才僭越无礼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知怎的,沈乐菱看了他的笑脸,一身恶寒,这人越发性情不定,特定是今日没吃药就出门。 “退到一丈之外,背过身去。” 沈乐菱双手握着发簪对准谢砚舟,护在身前,不许他继续靠近分毫。 谢砚舟舔了舔嘴角,缓缓转身。 在他眼里,沈乐菱就是只受伤的兔子,今日无论如何都跑不了。 见他挪动脚步,沈乐菱略微松了一口,只要转过拐角,就能看到廷尉府。 廷尉府门口有人,她大喊呼救,应该能顺利脱身。 见谢砚舟继续背着她拉开距离,沈乐菱转身往廷尉府跑。 拐过转角,见到府兵,她张开嘴大喊一声,却被人用手捂住嘴巴,顺势拖入黑暗中。 唔~ 沈乐菱脸色难看地看着眼前的人,谢砚舟简直就是小人行径。 谢砚舟嘴角挂着笑意,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掐住她的腰,把人抵阴影中。 “嘘!菱儿莫怕,我就是想要带你去见见小叔,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哈哈哈。” 话落,一阵掌风袭来,沈乐菱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152章偏执 四周是粗糙的石壁,墙壁上挂着稀疏的苔藓,偶尔有水珠从石缝中渗出,滴答作响,看上去异常冰凉刺骨。 呕。 沈乐菱忍不住干呕一声。 “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乐菱一个激灵。 谢砚舟就是个疯子。 “这是哪儿?” 沈乐菱强忍着不适,仔细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暗牢。不是要找你的夫君吗,我特意带你来的。” 谢砚舟玩味一笑,他很期待沈乐菱见到谢玄机的那一刻。 沈乐菱眉头紧蹙,果真疯了,居然带她来这样地方。 她袖中的手紧握,发丝垂在双肩,唯一能当作利器的发簪已被拆个干净。 “是在找这个?” 谢砚舟把玩着手中的发簪,邪魅地看着沈乐菱。 只轻轻用力一折,发簪就被挽了个花扔到地上。 “可惜不够锋利,下次要伤我,记得带些更锋利的利器在身上,比如匕首,见血封喉,可比发簪管用。” 谢砚舟笑着提醒沈乐菱。 沈乐菱双目灼灼地瞪着他,谢砚舟这样嗜血疯狂的模样,让她更加恐慌,“带来我这儿想干什么?” “干什么?” “我说了让你亲眼目睹你的夫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意思吧!” 谢砚手嘴角一勾,反正他觉得很有意思。 啊~ 一阵惨烈的叫声撕扯着寂静,回荡在通道尽头,令人毛骨悚然。 那声音尖锐而凄厉,如同被痛苦紧紧扼住咽喉的野兽。 沈乐菱吓得有些身子发颤。 谢砚舟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尽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瞬间等着她。 不等沈乐菱反应,他已经把她带到通道尽头。 通道尽头是单个囚室,囚室内通常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各种刑具和铁链,光线在这里几乎成了奢侈品。 仅靠墙壁两边的火把,才能勉强照亮四周。 阴冷潮湿的地面淌着腥臭冲天的血水,痛苦呻.吟声此起彼伏。 重刑之下的犯人早已眼泛迷离,身体脓血淋漓,骨头外露. 不远处身穿绯红色官袍的谢玄机长身鹤立,低头慢慢翻看卷宗,神色自如,似没能闻到周围的血腥味,也没能听见凄惨的叫声。 良久,又一道痛吟声过后,犯人有气无力吐字:“我招。” 谢玄机手指一顿,合起卷宗,俊逸的面容微抬,目光越过幽暗的刑具落到犯人身上然后踏过地上那些被剔出来的骨头和腥臭的血水。 俯身看着他,开口问:“是谁指使?解药在哪儿?” 犯人不自觉躲避谢玄机的眼神。 十年寒窗,一朝高中状元,本该入翰林做文官,长得如温润如玉的书生,举手投足透着万卷诗书气,谁能想到他竟然去了掌管律法的廷尉府,成了行事果决狠辣的佥事。 然后一步一步凭借自身的杀伐果断,冷冽强硬的手段,爬上最高位置。 犯人已是强弩之末,呕出一口鲜血狂笑:“那么多人想要你的狗命,你还真能全都杀了不成,谁指使重要吗。至于解药,无解之毒,何来解药。”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乍现。 哐当一声,刚才还嘴硬的犯人瞬间人头落地。 犯人的身体无力地倒下,一股温热的液体溅落在斑驳的墙壁上,点点殷红在灰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味。 突然的变故,让沈乐菱的呼吸变得艰难,她亲眼见到谢玄机一刀砍下那人的头颅,毫不拖泥带水,她心跳瞬间因刚才的变故而停滞。 她站在阴影中脸色惨白,全身颤抖,远远遥望谢玄机的身影,这一刻他居然变得十分冰冷陌生。 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一切如常,仿佛刚才砍人只是砍了一颗白菜,不值一提。 她从未见过如此深藏不露的决绝与冷酷的谢玄机。 动作行云流水,下刀精准熟练。 在这暗牢下,不知道多少条性命如此结果在他手里。 沈乐菱喉头涌出腥甜,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 她被困在噩梦中无法自拔,半夜又发起了高热。 高热持续不退,一直折腾到第二天下午才好转。 她浑浑噩噩,神色迷离,额间袭来冰凉的触感,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一脸幸灾乐祸的谢砚舟。 她瞥开眼,环顾四周,她正处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定是谢砚舟所为。 他就是个小人。 她不想留在这儿,也不能留在这儿,她要回将军府。 沈乐菱强撑着不是,掀开薄被,从床上下来,强撑着身体,一蹦一跳往外走。 谢砚舟只是平静地翻看书册,并不打算拦着,没他的应允,没有人能从这个院子出去。 沈乐菱连门都没出,就被几名护卫拦着,两个粗使嬷嬷强行把安置在轮椅上,推进屋。 片刻,两名丫鬟又端来温水伺候她去屏风后面洗漱,更衣。 一通折腾完,才重新被带到谢砚舟面前。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乐菱声音沙哑,低吼一声。 谢砚舟好似没听见一般,招呼丫鬟传饭。 饭菜很快端上桌,用筷子夹了一块虾饺放进沈乐菱面前的碗里。 “一天没吃东西,厨房刚做的虾饺,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 沈乐菱不以为然,喜欢,那是因为上辈子她喜欢谢砚舟,他喜欢的东西,她都尽量去喜欢,最后变成了习惯,让人误以为她也喜欢。 其实她讨厌虾饺,不喜欢这种带腥味东西。 这辈子她从不吃。 见她不动筷子,谢砚舟拍了拍手,立刻有丫鬟上前把虾饺撤下去,重新端上来一碗馄饨。 “听说那日东水,就是因为一碗馄饨,你才被人挟持最后落水。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的,我怎么不知道。” 谢砚舟把馄饨推到沈乐菱面前,眼神犀利地盯着她。 沈乐菱不想和他呆在一处,更不会吃他给的东西,她嫌脏,嫌恶心。 见她一动不动,谢砚舟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抬了抬下巴。 两个丫鬟齐上阵,一个用力按住沈乐菱,一个端起馄饨强行喂。 沈乐菱咬紧牙关,撇开脸。 谢砚舟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强行捏开她的嘴。 “怎么就这么拒绝我的东西。嗯?” 沈乐菱心脏猛缩,眼神鄙夷地回瞪着他。 “那我偏要呢,嗯?你看谢玄机能不能找到你。” 哈哈哈,谢砚舟推开碍事的丫鬟,强行喂进沈乐菱的嘴里。 “咽下去,本世子的心意,岂能浪费。” 馄饨捏的很小,沈乐菱被迫强行咽下去还是差点被噎着。 脸色通红,咳嗽不止。 “谢砚舟,你混蛋。” 沈乐菱想挣脱丫鬟的束缚,奈何她的力气根本没法和常年做粗活的丫鬟比。 她心中无比委屈,一委屈,眼角就开始落泪。 眼泪簌簌落下,眼眶微红,身子微微颤抖,活像一只落入虎口的可怜兔子。 见状谢砚舟莫名烦躁,抬了抬手,屋里的丫鬟低着头退了出去。 他垂眸看向轮椅上的小白兔,心尖密密麻麻地有些不适,他竟然还有些心疼她。 他的眼神往下滑,视线落下她脖颈和胸口。 刚才一通挣扎,这会儿沈乐菱衣衫凌乱,酥肩微露,隐约能看见她胸口的白色的小衣,随着呼吸胸脯鼓鼓,上气不接下气。 谢砚舟抵了抵舌尖,有些口干舌燥。 153章恐惧 上辈子他和沈乐菱欢好的回忆闪现,他一直都很喜欢她的身体,即便他觉得心中有喜欢的人,也愿意和她浓情蜜意地行鱼水之欢。 可这辈子,这个女人居然敢改嫁给谢玄机,还和他有了夫妻之实。 她不是喜欢他吗,不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吗。 怎么心里想着他,却和另外一个老男人行夫妻之事,她不嫌恶心。 “菱儿。” 谢砚舟心中开始扭曲,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没碰过的东西,其他也配指染。 他用手指挑起沈乐菱的下巴,眼神灼热地看着她。 “别碰我。” 沈乐菱一掌甩开谢砚舟的手。 他气笑了,人长的如此销魂,如此勾人,可那张嘴惯会说让他不想听的话。 既然不想听,那堵上便是。 唔~ 沈乐菱睁大眼睛。 谢砚舟疯的不轻,她是他的小婶,他居然强行吻她。 她双手拍打谢砚舟的胸口,用力挣扎,反倒激起了谢砚舟的征服欲。 若是他今日和自己的小婶睡了,他的小叔还要她。 哈哈哈。 不要最好,沈乐菱只能是他的,他可以不嫌弃她已嫁过人,也不介意她跟谁做过。 他只要她的心,她身体,她的偏爱,还有她背后所有的一切。 嘶~ 谢砚舟吃痛,沈乐菱咬了他一大口。 两人嘴里弥漫着腥甜的血腥味。 可谢砚舟并不算放过她,继续攻城掠地。 沈乐菱眼睛瞄一眼桌案,努力伸手去够桌上的东西。 只差一点点。 沈乐菱你可以的。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够到桌上的瓷碗,随即对准谢砚舟的脑袋,用力砸下去。 啪~ 瓷碗碎裂,馄饨就着热汤从谢砚舟头顶滑下。 姿势暧昧的两人顿时成了落汤鸡。 汤水弄了一身,谢砚舟没了想要继续的兴致,直起身,松了手。 他一松手,沈乐菱嫌弃恶心,偏向一边干呕起来。 刚才被强吞下去的馄饨,吐在了谢砚舟的脚边。 谢砚舟气血上涌,心中憋着火。 呕~ 听到沈乐菱持续干呕的声音,谢砚舟忍无可忍,一把掐住沈乐菱的脖子,眼神冰冷。 “就这么讨厌我的触碰,嗯?那他碰你呢,你是不是就主动迎合,还说你肚子里怀了他的野种。嗯?” 说完,谢砚舟嫉妒到眼红,恨不得把沈乐菱的肚子看穿一个洞。 “你和一个不爱的人都能做那种事,那你喜欢我,我们情投意合做起来了是不是会更契合。你能怀他的种,那也能怀上我的种。我们都是谢家人,不用分那么清楚。” 沈乐菱被掐的吸不上气,本能拍打谢砚舟的手臂,让他松手。 他疯了,彻底疯了。 罔顾人伦。 谢砚舟因为嫉妒愤怒早已蒙蔽了双眼和理智。 他不顾沈乐菱的反抗,拦腰将人抱起,直直往屋外一处汤池走。 当初买下这处宅子后就修好一处汤池。 冬日有温泉,夏日有凉水汤池,他很喜欢这里。 正好他们都弄脏了衣裳,那便一同沐浴。 他还从来没在汤池中试过。 今日那便好好试试。 沈乐菱被点了穴位,一动不动地坐在汤池边上。 谢砚舟当着她的面,一件一件褪下身上的衣物。 最后脱得的只剩亵裤,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腹肌。 若是外人看了,不得不夸赞一声,肩宽腰窄,满腹阳刚之气,身材极好,看的人眼红心跳。 可沈乐菱只觉得污了眼睛,眼里跟看一头猪没什么区别。 谢砚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上一世,他就知道沈乐菱喜欢他,还喜欢他的身体,更喜欢偷偷看他的身材。每次一看就如小鹿乱撞,两人又是夫妻,然后顺理成章地滚到了一起。 他不信,谢玄机一个从小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可以和他比。 他除了当年高中状元,多读了几本书之外,拿什么和他比。 “菱儿...” 温柔缱绻,充斥着情.欲。 沈乐菱耳尖通红,难受的只觉得污了耳朵,恨不得跳进池子里洗一洗。 谢砚舟见状很满意她的反应,眼神不看着他,可发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想来她还是喜欢的。 谢砚舟有些迫不及待。 只听碰一声巨响。 两名护卫伴随着破碎的木门,一同飞起,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疼得蜷缩全身,痛苦呻吟。 谢玄机一身玄衣,凶神恶煞地出现在门口,手里的长刀正滴着血。 墨砚,成峰紧随其后。 谢砚舟嘴角一勾,长臂一捞,把脱下来的外衫捡起来套在身上。 脚尖一勾,兵器架上的长矛落入手中。 谢玄机想要和他斗,还差了点。 他经历两世,武艺早已炉火纯青。 今日他便用沈濯上一世亲自教授他的红缨枪法,让沈乐菱好好看看,他和谢玄机到底谁强谁弱,谁才是最后那个赢家。 他身后的沈乐菱发丝因风而散乱,眼眶泛红,显然刚刚经历过一番不小的情绪波动,身上的衣衫也沾染了脏污,显得格外狼狈。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谢玄机的心。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与保护欲在他胸中翻腾。 谢玄机紧握长刀,刀身反射着夕阳的余晖,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没有言语,只是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缓缓走向谢砚舟,长刀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沈乐菱见到谢玄机那一刻,心中无比动容,她就知道无论她身在何处,他总不能想办法及时找到她。 谢砚舟率先发动攻势,红缨枪如龙出海,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谢玄机要害。 沈乐菱心情低落低谷,大喊一声。 “慕之哥哥,小心。” 话落谢砚舟手中的戾气暴增,势必要取谢玄机性命。 只见谢玄机身形一闪,长刀横切,以巧劲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同时借势反击,刀锋如电,划破空气,擦过谢砚舟的肩头。 一缕发丝,飘然而下 谢砚舟接过发丝,是他太小看他了。接下来的招式,希望他不要让他失望。 随着战斗的深入,谢玄机不再局限于防守,而是主动出击,长刀舞动间,既有雷霆万钧之势,又不失细腻灵动。 每一次交锋,都精准地预判了谢砚舟的动作,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并逐渐占据了上风。 谢砚舟脸色逐渐凝重,他现在才开始意识到,眼前的人远非自己最初所想的那般不堪一击。 然而,为时已晚。 谢玄机抓住了他的破绽,长刀猛然加速,如破晓之光,穿透了他枪法的防御,直指其心脏要害。 生死攸关,谢砚舟凭借本能侧身一闪,虽避开了致命一击,但肩头仍被刀锋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染红了衣襟。 谢玄机收刀而立,面容冷峻。 谢砚舟踉跄后退几步,眼神中全是不甘,最终只能低下头,无奈捂住肩头,跳墙遁走。 谢玄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显得格外高大威猛。 是沈乐菱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竟然不知道他居然身怀武艺,甚至还能打败谢砚舟。 两世了,沈乐菱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过她现在的夫君,还有那温润如玉的慕之哥哥,她对他们的了解也只停留在表象。 一无所知,让她产生不安和恐惧。 154章记忆颠倒 上一世,这一世,和他们有关的记忆一股脑涌入脑海,沈乐菱腹痛难忍,头昏脑胀,眼神模糊。 就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宽厚灼热的手掌护住了她。 她感觉自己被温柔抱起,深深地摁进炙热的怀里。 鼻息间萦绕着喜欢的松木香气,她甚至感受到脸颊上掉落的一颗滚烫的水珠。 是天下雨了,还是谢玄机哭了。 ... 朦胧间,沈乐菱眼神失去聚焦,失去意识,昏倒在谢玄机怀里。 华棋院,谢玄机守在沈乐菱床前,用温水替她擦拭。 她身上脏污的衣裳已经换下,散乱的发丝,重新打理。 沈乐菱昏睡了一天一夜。 她昏睡时,谢玄机坐在床头,寸步不离。 整个华棋院仿佛被一阵阴云笼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老夫人三番两次派人过来都被挡在了外面。 以前能随意出入华棋院的谢韵,也被拒之门外。 许弄玉站在门口对着谢韵摇头,“夫人还没醒,谢大人不许任何人打扰。我知道大小姐担心夫人,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您还是先回吧。” “沈...小婶她怎么样了?可我亲眼看着小叔抱着她时衣裙上全是血。流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许弄玉其实也不知道,谢大人吩咐侯府所有人都不得入华棋院打扰。 院门紧闭,他隔着门和谢韵说话已经是违背了谢大人的意思。 他知道谢韵担心,所以才特意和她说一声。 “许弄玉,你不要骗我。” 谢韵用力拍了拍木门,没由地心慌。 “大小姐回去吧。夫人若是醒了,我便给你传信。” 许弄玉抖了抖袖子,赶紧返回房中,房内宜儿状态也不对,这两天总是哭闹,好不容易哄睡着了。 奶娘在厨房一边熬药一边擦眼泪。 春月在一旁烧火看着粥,眼睛都哭肿了。 新竹在一旁,怕她一不小心把房子给点着了。 秋雨和剑南一左一右的站着,时不时看向紧闭的房门。 墨砚躲在院中的梧桐树上,嘴上叼着野草,一脸无奈。 成峰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他也没想到夫人竟然怀上了主子的骨肉。 算算日日子时间就是在白云村那段时间。 夫人被人灌了了淫羊草的汤汁,主子为了缓解夫人的药性,两人行了周公之礼。 主子身上毒素未清,加上夫人也是服药的状态,外加这段时日长途奔波,夫人受了过度惊吓,肚子里的孩子还未足月便夭折。 此事除了夫人贴身伺候的丫鬟和婆子,剩下的便是他和墨砚,其他人无人知晓。 主子像丢了魂一样,一直守着夫人,寸步不离。 将军府那边,他去递了消息,说夫人受了风寒,躺在床上不宜见客,主子贴身照顾,等病好了,自然会去将军府。 将军和将军夫人暂时信了他的话,小将军表面信了,等他出了府便被拦着。 逼迫他说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隐瞒下夫人小产的事,按照他的经验,就算夫人现在不小产,月份大了,肚子的孩子也保不住。 所以他选择隐瞒,只把夫人被人拐走受惊的事告诉他。 当时小将军提着枪便上了侯府找谢世子。 谢世子从那日跳墙遁走后就一直未回侯府,小将军府像疯了一样,带人在京城搜查谢世子的身影。 墨砚翻身跳下,招呼成峰。 “我出去找解药,若是找不到解药,我就杀进宫,把给主子下药的人都阉了。” 话落墨砚闪身消失在院中。 成峰叹了口气,简直胡闹,他闪身跟上。 , 直到第三日,沈乐菱才悠悠转醒,此刻她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全身提不起力气。 “水。” 沈乐菱嘴唇微张,轻声喃呢。 “来人,准备温水。” 屋外的秋雨听到动静,快速跑去厨房。 谢玄机温柔擦拭沈乐菱额头的汗水,高热总算退下,他也跟着活了过来。 “可还有哪里不适?” 谢玄机仔细呵护眼前的人,恨不得把她系在裤腰带上,让她寸步不离他身旁。 沈乐菱努力动了动手指,揉了揉额头,她脑袋昏昏沉沉,怎么连眼神都不清楚了。 她躲开谢玄机的手,往里躲了躲。 “小叔,你怎么在这儿?” 谢玄机面色微沉,只当沈乐菱受了惊吓,一时不愿旁人靠近。 但他不是旁人。 恰好秋雨端着温热的汤药和汤水进来。 见秋雨来了,沈乐菱慌乱的心神才稍微镇定一点。 “秋雨,夫君他回了吗?” 话落,秋雨脑子忽然宕机般看向谢玄机。 谢玄机也眉头紧促,脸色难看。 秋雨尝试着问了一嘴,眼神一直指向一旁的谢玄机,“小姐,姑爷,他不就在你眼前。” 眼前吗?哪里,难道是她眼睛看不清吗。 屋里除了小叔,没有其他人。 沈乐菱缩了缩脖子,小叔虽然是她的长辈,也不该进她的房间。 谢玄机闭了闭眼,心中有了猜测。 他端过汤药,靠近沈乐菱。 “菱儿,你受了惊,先把药喝了。” 沈乐菱错愕地看着谢玄机,她何德何能让小叔亲自给她喂药。 她什么时候和小叔关系如此亲近了,近到唤她的闺名,近到亲自照顾她。 “小叔,我自己来吧。” 沈乐菱直接抢过谢玄机手中的药碗,蒙头一口喝干净,然后把药碗还给他,缩进被子里,蒙着脑袋,没脸见人的模样。 “药我喝了,小叔没事就先回吧。” 谢玄机看着躲在被子里的人心尖传来密密的疼,他吩咐秋雨,“速去将军府请宋辞过来。” 可能是喝了药,沈乐菱身子虚弱,躲在被子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谢玄机掀开被子时,她已经满头大汗。 他打来温水,沾湿帕子,一点一点为她擦拭干净。 秋雨腿脚很快,宋辞跟着她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回侯府,随行的还有沈鹤明。 马车一停,沈鹤明几乎是拽着宋辞进的侯府。 谢玄机见到宋辞拱手行礼,“宋府医,麻烦了。” 沈鹤明站在一旁,守着宋辞看诊。 那日他得知妹妹被谢砚舟带走不见踪影,疯了一般,找遍了整个京城也没能找到妹妹的身影。 最后他打进了侯府,若不是落雪苦苦哀求,定要把侯府掀翻,让他们鸡犬不宁。 父亲上书参了谢侯一本,现在谢侯被暂停了官职,在家反省。 可一直没见到谢砚舟的人,若是让他见到谢砚舟,定不会让他好过,定要打断他的腿。 见宋辞看诊了半天都没反应,顿时心急如焚。 “宋伯,菱儿她到底怎么了?” 宋辞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取出银针插入沈乐菱的身体的几处穴位,最后一针点在她的头顶。 刚才还双眼紧闭的人,顿时睫毛微颤,额角突突,有醒来的趋势。 “银针还需要半炷香的时间,劳烦大公子帮老夫看着,若是大小姐醒了,切莫让她乱动,触碰银针。谢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155章抓入暗牢 沈鹤明一愣,一把拉住宋辞,“什么话当着我面不能说。” 宋辞扶开他的手,“自然是人家夫妻之间的私事,大公子好好看着大小姐便是。” 沈鹤明老脸一红,随即松手,吩咐秋雨给他搬一把椅子过来,他要眼睛都不眨的守着自己的妹妹。 院外,宋辞捏着胡子视线扫向谢玄机。 “谢大人老夫曾隐晦的提醒过你的身体不行,你可是忘了。幸好孩子没保住,若是生下来,那便会天生病弱,从母体开始就带有毒素。若非解药,将会一辈子受毒素折磨。你糊涂啊。” 说完宋辞叹了一口气,两人年轻气盛,尤其是谢大人,血气方刚,隐忍克制多年,情到浓时,有些事情哪还顾得上。 谢玄机从未求过人,此刻他却直挺挺下跪。 “我谢玄机这一生,除了我娘,从未求过他人。在下恳请宋神医,救治菱儿。” 宋辞哀叹一声,抬手去扶谢玄机,可他的膝盖就像旱在地上一样,怎么都不肯起来。 “大小姐是沈家人,就算你不求我,拼了我的老命,也会保她平安。该救治的人是你,用情至深,加速每月毒发。你身上的毒素会发作会越来越频繁。唯有找到解药,或者找到下毒的秘方,方能救治,才有可能孕育健康的子嗣。” “我不怕疼。” 谢玄机掷地有声,既然他做了选择,就不怕承担后果。 “那大小姐,你舍得放下她。” 谢玄机沉默了。 答案自然是不舍。 宋辞拉起谢玄机,“你的身体,我会暂时替你保密,为你开一副新方子重新调理。你尽快找解药,大小姐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慢慢调养。” “可她好像失忆,又好像没有。宋神医可有办法?” 谢玄机觉得沈乐菱现在记忆混乱,认不出他是她的夫君。 “这是何意?” 宋辞一脸好奇。 谢玄机一五一十把沈乐菱的情况一一告知,还有沈乐菱身上最近发生的变故,包括谢砚手拐走她,带她去了暗牢可能亲眼见了他杀人,还有别院的的事。 宋辞默默点头,刚才把脉已经意料过了。 所以他才使用了药王谷的神鬼十三针的第十针---逆转时空。 希望一会儿能有好消息。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随着秋雨,春月的大声呼喊,谢玄机飞一样返回屋内。 宋辞也快速跟上。 沈乐菱捂着额头偏着脑袋看着沈鹤明。 “你又是谁呀?” 沈鹤明差点把椅子拍碎,妹妹居然不记得他了。 该死的谢砚舟,他要让他还给他一个活蹦乱跳的妹妹。 春月秋雨见状赶紧把人拦着,“大公子,您别急,让宋府医再看看。” 谢玄机来到沈乐菱床头,不敢先开口,只是无声得望着她。 心中却喊了无数遍菱儿。 沈乐菱偏了偏脑袋奇怪地看向谢玄机,“慕之哥哥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央央了吗?” 谢玄机眸光一亮,又忽然暗淡,菱儿为何会记得慕之哥哥,却不记得自己的兄长,也不记得他们已经是夫妻。 沈鹤明也是奇怪,他一个兄长站在这儿,妹妹不认得,却叫谢玄机慕之哥哥。 离大谱! 宋辞捏着胡子点点头,“大小姐最近屡次遭变故,多次受了惊吓,也有可能受了什么大的刺激,一时接受不了事实,脑子混沌,这种情况是正常,大小姐记忆混乱,我用了逆转时空这招针法,她的记忆也在迅速修复。明日我再继续施针,几日后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话落,屋里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仍然神色严肃,不敢松懈。 也只有沈乐菱一个人一脸笑意,把玩着谢玄机的手指,一口一个慕之哥哥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而她说的那些事便是小时候的沈乐菱哭着闹着扒拉着小谢玄机说个不停。 一边说还一边哭鼻子,时不时还冒出个鼻涕泡泡。 小谢玄机会给她背诗,背策论,讲古籍。 现在谢玄机亦如那时候一样,抱着他的小央央,无比温柔耐心的给她讲诗文,讲科举那年他写的策论,讲经典古籍。 宋辞招呼沈鹤明去隔壁,莫要打扰。 屋外许弄玉带着三个孩子听到谢玄机讲文章,也停在屋外,仔细聆听,细细咀嚼。 谢慎和谢宜听的津津有味,只有谢磊听得打瞌睡。 屋里的讲解声停息,屋外的人还意犹未尽。 许弄玉觉得不是时候,招呼三个孩子回去睡觉。 “大人在陪夫人养病,今日太晚了,不能打扰夫人休息,我们明日再来看望可好。” 三个孩子点点头。 他们爹爹一都未曾离开过房门,看来娘亲真的病的不轻,他们自然不能打扰娘亲养病。 他们会好好听夫子的话,做个乖孩子,乖乖等娘亲病好。 谢玄机讲了许久,听到沈乐菱肚子发出咕噜声后,说什么也不再继续,哄着人开始吃东西。 春月从厨房端了些清淡容易消化的食物。 谢玄机亲手喂她吃下,最后喝了药,哄着沈乐菱睡下,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开。 宋辞取下银针收了起来。 “明日一早,我再来。” “还有我。” - 接下来两三日,每日宋辞都会为沈乐菱早晚施针。 沈乐菱记忆也慢慢好转,只是越发粘人,但也只粘着谢玄机一人。 沈鹤明每日来都会因此捻酸吃醋,见不惯谢玄机,却又拿他没办法。 待沈乐菱喝药睡下,沈鹤明把人叫单独叫到院子,一上来便是沉声质问:“你就不能离菱儿远点,她是我亲妹妹。以前她最喜欢黏着我,可现在她只喜欢黏着你,你该不会对她做了什么。” 沈鹤明很怀疑谢玄机,那日宋辞背着他,和谢玄机单独谈了许久。 菱儿身边的几个丫鬟一个个魂不守舍,不知道还以为他妹妹没救了。 府里父亲母亲担心的不行,几次想要过来探望都被谢玄机回绝了,说是需要静养,待身子好了,会亲自带菱儿回将军府。 谢玄机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这两日他只想一心陪着她,别的事他根本没法多想。 沈鹤明见他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也不再追问。 只是谢砚舟拐走他妹妹这事怎么也该个交代。 “那日菱儿是为了给你送荔枝才遇到那个混蛋,我派人到处搜寻都未能找到他,这事便交给你。虽然他是你侄儿,可菱儿因为他受了那么多罪,你可千万不要心软。营里还有事,拖不得,我必须回去。” 沈鹤明拍拍谢玄机的肩,就算不舍也得回军营。 人一走,谢玄机脸色陡然变得阴冷。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谢砚舟居然如此大胆,敢在廷尉府附近强行把人带走,还带去了暗牢,居然还敢觊觎他的人。 看来是他平日太好说话,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墨砚突然出现,感受到主子周身的阴冷戾气,恍惚片刻。 自从主子成婚后,他已经很少见他如此。 看来有些人是触犯到主子的逆鳞。 他小心抬眼看了眼单手负立的主子,低声回禀,“暗线来报,已找到世子的落脚地,问爷打算如何处置。” 谢玄机眸光微沉,“带进暗牢,留活口,告诉他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若敢胆敢逾越半分,休怪我翻脸无情。” 闻言,墨砚都随之抖了抖,以往主子对世子的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谢家也是如此,以后侯府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156章天下乌鸦一般黑 宫中,五皇子寝殿。 楚亦和李萌萌对立而坐,两人竟然为了最后一块点心谁也不让谁。 自从陛下赐婚,两人连轴转,礼部的人三天两头找他们。 陛下还同意了他们单独在外面开府,虽然比不上其他皇子的府邸,但总算有属于自己的宅子,不用每日都宿在宫中。 好不容易自己住,楚亦当然要好好按照自己的喜好修葺一番,老子的钱不给他用,就会给别人用。 李萌萌自从进宫,还没出过门。 整天人拉着除了试衣服还是试衣服,婚礼所有的小事,下面的人都会来一一过问她,她怒了。 她本想出去找自己的新姐妹沈乐菱玩儿,结果被困在这宫中,这儿也不能去,那儿也不能去。 这到底是成婚还是囚禁。 “你放手,这糕点是我先看上的。” 李萌萌气得腮帮子鼓鼓,她觉得楚亦一点都不男人,居然和一个女人抢东西吃。 “宫里的规矩是先下手为强,哪有什么先来后到。我为什么要让给你,我也喜欢吃。” “你一直住在宫里,什么没吃过,非要和我这个乡下人抢,你好意思吗?” 李萌萌绝不服输,要不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她还真看不上楚亦。 楚亦嘴角一瞥,“寨主大人,你身为一寨之主什么没见过,非要和我这种不受宠的皇子争食,简直掉价,特别掉价。” 话落,楚亦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把抢过盘中的糕点塞进自己嘴里。 “你....不要脸,不讲武德。” 李萌萌气的胸脯鼓鼓,恨不得把糕点从楚亦嘴里抠出来。 这可是皇家糕点,难得吃一次,还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自从她穿书就是一个一百多斤的胖妞,喝水都要长胖,糕点愣住一口不敢吃,生怕把身上这张皮给撑破,寻思了许多种办法,最后需要特殊体质解除蛊毒才能瘦下来。 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就穿成一个路人甲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好不容易建立起天涯寨,朝廷又容不下她。 招安后,居然找了这么个缺心眼的男人。 毁灭吧,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 李萌萌像个蔫儿哒哒的茄子,失去了刚才的生气。 楚亦咂吧着嘴,他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但也没办法啊,他们在宫中,外面还有眼线盯梢,不少人都等着给他们使绊子呢。 此刻他无比希望府邸赶紧修葺好,早早搬出去,到时候谁还管的着他们。 若不是因为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娶亲,这不是糟蹋人家姑娘嘛。 楚亦看了殿外,这会儿天气炎热,盯梢的人应该不在。 他蛐蛐一声,明亮的眸子看向李萌萌。 李萌萌很不耐烦,“蛐蛐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姑奶奶忙着发呆。” 说完,李萌萌继续趴在桌上,她想念自己的手机,空调,冰箱,电风扇,等搬出宫,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上,让楚亦羡慕的干瞪眼。 楚亦一怔,看着她热的发红的嘴唇,心间一涩。 “那个刚才对不住,谁让我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呢。要不我补偿你?” 李萌萌顿时抬头,双眼含光,“行,刚才的糕点你赔我一份就原谅你。” 楚亦埋头对着她招招手。 李萌萌微微把脑袋凑过去,就听他说:“今晚尽量少吃一点东西,我带你溜出宫去,咱们去吃好吃的。” 李萌萌捂嘴微笑,这么刺激的嘛,她喜欢。 入夜,寝殿很快熄灯,确认没人后,楚亦带着李萌萌换了身黑色束身衣,溜出宫。 出了宫,楚亦弯都不拐,带着李萌萌直奔侯府,趁着夜色偷偷溜进华琪院。 刚翻上墙头就和成峰墨砚打了个照面。 李萌萌被拧着后领带进院子,楚亦则是优哉游哉得跟在后面。 谢玄机在屋里刚给沈乐菱喂了药,就听到李萌萌吵吵的声音。 “我来探望我姐妹,你们管得是不是也太宽了些。” 沈乐菱小心探探脑袋,这声音有些耳熟。 “是谁呀?”她眨了眨眼睛好奇问。 话落李萌萌被带到门口,揭开面具。 楚亦在一旁忍着笑意,他也是不知爬了多少次墙被抓后才能换来现在的来去自如。 见到李萌萌被拧着衣领带进院子,他心中就暗爽,还好不是他。 李萌萌委屈地张开双臂望着屋里的人。 “姐妹,捞我。” 沈乐菱破涕为笑,她这位阿姊还真是有意思。 她双眼含光,看向谢玄机,带着点祈求和撒娇的意味,“慕之哥哥,阿姊第一次来我们院子,理应以礼相待。” 谢玄机轻轻握住她的手,挑了挑眉,“谁家探望不走正门,反而翻墙。” 楚亦连忙接话,“不是老头子看得紧,没办法。” 谢玄机挥挥手,墨砚这才松开李萌萌,抱剑转身到门外守着。 楚亦身份特殊,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萌萌自来熟,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刚进屋就闻到一股药味,还是气血双补,产后修复的药性。 她的视线立刻扫向谢玄机,天杀的,这男人看着人模狗样,居然不干人事,让她的姐妹小产。 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提着裙摆快速跑过去,一屁股把谢玄机挤开,拉着沈乐菱的手腕开始把脉。 居然还没足月就夭折了,产妇差点大出血,现在气血亏空,还好及时做了止血和服用温补的药。 只是这肚子里的还有淤血需要排干净,才能利于恢复。 李萌萌看了眼屋里的一堆男人,一脸烦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管不住那个玩意儿,受苦的还是女人。 她越看屋里的男人越不顺眼。 最后叉着腰指着谢玄机和楚亦的鼻子骂,“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果然是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换成姑奶奶,就该把你们那玩意儿剁了喂狗。” 楚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下腹,什么玩意,这女人失心疯吧。 “哎不是,李萌萌你没事发什么疯。我是我,慕之是慕之,我害你什么事了,你连他一块骂。” “滚,都给我出去,我要替妹妹看诊,别在这儿碍眼。” 话落,李萌萌开始赶人,用力把谢玄机和楚亦往外赶。 谢玄机回头看向沈乐菱,见她温婉一笑没有反对,只好顺势被推出房间。 两人脚后跟还没着地,房门碰一声关上,还落锁。 楚亦气不打一处来,他好心带她出来散心,怎么就成害事了。 他摸了摸下巴,扫向谢玄机,“你不对劲,就算老头让你禁足在家,你也绝对闲不住,可你却接连几日足不出户,你躲在院子干什么。难道是小嫂子太粘人?” 谢玄机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抬脚走向院中。 夜色深沉,谢玄机的身影沉沦在夜色。 楚亦努努嘴,这又是怎么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玄机。 夜色都挡住他周身散发的阴郁。 157章想要什么 “菱儿她怀孕了,可惜孩子没保住。” 什么意思?怀孕? 楚亦脑子飞快输送,“莫非就在白云村她被别人喂了汤药那日。” 谢玄机无奈点点头,他也没想到。 楚亦面色一怔,随即安慰他。 “你不要太过自责,你也不想的。那日情况特殊,成峰都说了唯有你才能疏解。” 谢玄机眼尾微红,他从来没想过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可惜最后没有保住,若是菱儿知道了,他不敢想她会变成什么样。 最近种种让他越发害怕失去她。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他咽了下心中的苦涩,“宋神医说就算孩子保住,生下来也会受到我体内毒素的影响,天生体弱,还要忍受毒素折磨,所以我还瞒着菱儿。只是悄悄在寺庙为孩子供奉了往生牌,每日由僧众诵经回向。” “你别太伤心,孩子若是知道他的爹爹为他做了这么多,一定很欣慰,以后定会投个好胎。” 想到谢玄机身体的毒素,楚亦脸色越发阴沉,“我觉得解药绝对在楚甄手里,不然我们直接把他绑了,抓进烛灼山,那里暗无天日,若是不交出解药就杀了。” 谢玄机摇头,他抓了三皇子的心腹,使了所有手段都没有套出解药。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连药王谷都束手无措,也许真的没有解药。 “无解之毒罢了。” 楚亦不信,他说:“慕之,你别这样,你若是放弃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小嫂子落入他人之手。你都不能护着她,还有谁能护她。你现在就在她身边,谢砚舟都能疯到抢人,意图不轨,若是你不在了,他会做些什么。还有你好不容易娶到心心念念的人,你舍得走。” 谢玄机骨节捏着咯吱作响,他自然不舍,如果注定一死,他定会先处理到谢砚舟。 咯吱,房门打开,李萌萌站在门口,脸色难看,招呼院子的两人。 “都别愣着,进来吧。” 屋内气氛凝重。 沈乐菱明显脸色发白,李萌萌挡在她的面前不许谢玄机靠近。 她刚刚用了专门的手法,按了沈乐菱的腹部,替她去除体内未排尽的瘀血,又给她吃了空间里的药丸,慢慢调理,身子会好转。 李萌萌用手掌放在沈乐菱腹部,宫里看的紧,他们是偷跑出来的,白日里总有人找她麻烦,她不可能时刻呆在这边。 “这两日需要谢大人替妹妹按揉腹部,就像我这样,每日三次,明白了吗?” 谢玄机照着她的指法学了学,李萌萌亲自指点过后,很快便会了。 排瘀血的事解决,接下来就要解决谢玄机身体的毒素。 她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姐妹,暗叹一口气。 她说:“谢大人身体的毒素我能解。” 宛若平地一声惊雷,屋内几人纷纷被震的一时失语。 楚亦反应过来后,立刻把人拉到一旁小声蛐蛐。 “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难道是太饿了??” 李萌萌开拍楚亦的爪子,一本正经拍着胸脯保证,“我说正经,虽然有些难度,只要准备一好东西,问题不大。” 谁让她是穿越而来呢。 “需要准备何物?” 楚亦抢先问。 谢玄机内心也起了一丝涟漪,若是能解毒,他便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同她生儿育女,陪她白头到老。 屋内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他们为什么不相信她,李萌萌觉得自己无比认真。 刚才按压腹部,沈乐菱吃痛,这会儿稍微缓了口气。 李萌萌告诉她若是谢玄机的毒素不解,他这辈子都别想有子嗣,就算有,孩子也保不住。 她其实没告诉谢玄机,这两天她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小产的事。 她葵水迟迟未到,闻到腥味的东西容易恶心。 那日谢砚舟带她入暗牢,见到谢玄机举刀杀戮,她心惊的同时便有些腹痛难忍。 场面过于血腥,让她止不住害怕,然后晕了过去。 然后便是在别院,谢砚舟的种种不耻行为,更是让她腹痛不止,还隐隐有流血的趋势。 两世为人,她已经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算算日子,孩子应该就是在白云村时怀上的。 那时她被人喂了淫羊草,一时难忍,谢玄机替她疏解,那夜他们在荒唐了很久。 可惜孩子没有保住,她从谢玄机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不安和自责。 所以她一直装作不知道。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既然有第一个,以后就能有第二个。 如果没有孩子,那三个养子以后便是她的孩子。 她会一直待他们如自己所出。 她眼尾微红,主动牵着李萌萌的手,带着哀求的意味。 “阿姊有办法解帮夫君解毒,我将军府和魏家定会鼎力配合,以后阿姊便是我们的恩人。” 李萌萌心疼,虽然他们在一本小说中,但他们有血有肉。 凭什么主角就平步青云,获得一个好的结局,路人甲,还有配角,就该沦为男女主的垫脚石,就活该受罪去死。 好不甘心,她一直想要改命,天涯寨是第一步,招安是第二步,现在她和屋里的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想要彻底改变命定结局,她必须帮沈乐菱和谢玄机。 而且她是真心喜欢和沈乐菱交朋友,把她当作好姐妹对待。 她想菱儿对她也是一样。 谢玄机摩挲着手指,他和菱儿不一样,他想的看的更多,更远。 天涯寨主从他们入寨那日就开始算计,那时他觉得她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楚亦想要崭露头角,想要有助力,天涯寨是很好的选择。 两人身份差距,才会让其他人放松警惕。 天涯寨能和朝廷对着干那么久,说明李萌萌很聪明,也足够大胆。 可李萌萌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惑,不管她有没有把握,他还是产生了想要试一试的冲动。 “听闻天涯寨主还懂医术,看来并不是传闻。” 谢玄机抬眼看向李萌萌。 李萌萌光明磊落的和他对视。 “谢大人放心,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我还是你名义上的阿姊,为了菱儿妹妹的幸福,我很乐意助人。” “那你想要什么?” 谢玄机问。 楚亦也想知道,这个女人不一样,当初对他霸王硬上弓那日,恐怕就知道她身份不简单。 对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三皇子和大皇子都纷纷在京城四处安插细作眼线,这李萌萌到底是哪一头的。 沈乐菱第一次见李萌萌时,莫名其妙就和她产生亲近感和好感,她既然成了五皇子妃,按照五皇子和谢玄机的背后的关系,应该不会害他们。 她相信李萌萌。 既然李萌萌说能救,说不定真有办法。 “阿姊,菱儿相信你。需要什么东西,你开个单子,我们安排人去准备。” 158章血亲关系 李萌萌就喜欢爽快人。 送来纸笔,她立刻罗列出需要准备的物件清单。 清单上面的东西还算好找,按照谢玄机的实力,再加上将军府和魏家的助力,找齐不难。 难就难在最后两件东西。 一件是天山雪莲,一件是南海赤灵芝。 楚亦嗤笑一声,“李萌萌你确定最后两件,少一件都不行。” 李萌萌非常肯定的点头,因为作者就是这么写的,她怎么知道为什么。 沈乐菱看着清单,也陷入沉默,她看向谢玄机,其他东西魏家商行遍布南朝,就算花重金,就算去抢,也会想办法带回京城。 可最后两件,不是花钱和抢就能得到的。 原本燃起的希望,很快又被浇灭。 谢玄机抿了抿唇,轻轻把人搂进怀里,“菱儿不用担心,过几日便是太后的万寿宴,我会想办法获得太后的好感,求她赐一点南海赤灵芝。南朝现知的一株天山雪莲,此刻就在越王府中。我自有办法去见越王。” 越王,是她想的那个越王吗? 沈乐菱想到了阿呆还有那颗避火珠。 上一世韩落雪在鸡鸣寺和太后相遇,因为帮太后调理好了头痛失眠症状,获得太后亲昵,然后最后因为避火珠被封为郡主。 如果她利用避火珠呢。 谢玄机的毒必须解,听闻南海赤灵芝是一位得道高僧送给太后的,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功效,若是有人命悬一线,口含赤灵芝还能吊着性命。 若是谢玄机能说动太后分一点赤灵芝那就好,若是不能,她必须主动出击,设计一场和太后偶遇的意外,就像上一世韩落雪那般,把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郡主之位,她不要,她只希望能和太后做交换,分她一点赤灵芝。 李萌萌原本还怕最后两件东西不好找,结果没想到谢玄机都知道它们的下落。 她说:“既然知道东西的下落,还请各位尽快搞到手,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楚亦赞同,现在幕后下毒的人还没除掉,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搞什么其他稀奇古怪的动作。 他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提醒李萌萌。 “我说皇子妃,咱们是不是该回了。” 话落李萌萌瞬间焉了,她一点都不想回宫。 她想要自由自在过上包租婆,躺平的日子。 谁想回去当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小雀。 她微微一笑,狗腿子一样,一手拉着沈乐菱,一手扯了扯谢玄机的衣角,“菱儿妹妹,还有谢大人,我们都是一家人,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沈乐菱一怔,阿姊有事需要她,她自然义不容辞。 随即她看向谢玄机。 谢玄机本不喜他人触碰,尤其是女人,这些年除了他娘,唯有小时候的央央还有现在的菱儿。 他轻轻拽出衣角,和李萌萌拉开距离,“五皇子妃不如说说,我定当尽力而为。” 哎,这才对嘛。 李萌萌笑了,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沈乐菱仔细的听着,谢玄机嘴角微挑,这女子胃口一点都不小。 楚亦呵呵一声,这女人居然都不来求他,却向别人狮子大张口,哪来儿脸。 巴拉巴拉一通,李萌萌说完了,屋内瞬间变得沉默。。 “我说两位表个态吧。” 李萌萌揉了揉鼻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要的是不是太多了点,但好像也没那么过分哦。 沈乐菱认真的点点头,她记了个大概,其实就算阿姊不说,她也不会让她白忙活。 她觉得都是合理要求。 她这边没问题。 但有些事,并不是她能办到的。 她有些为难的看向李萌萌,“阿姊说的事,我都应下了。正好我手里有不少铺子,我对香料非常有研究,你说那个什么香水,还有面膜,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详细的我们改日见面再细谈。” 得到沈乐菱的答复,就看谢玄机的了,李萌萌对楚亦不抱希望,但谢玄机特别靠谱啊。 “谢大人,我都想要随时可以出宫,这事你能办到吧,还有大婚化繁为简,尽快搬府的事,你都能办到吧。” “虽然有些难度,但我确实能办到,还请五皇子妃等我的消息。” 谢玄机微微一笑,他不喜欢欠人情,也算偿还一部分李萌萌的药方之恩。 楚亦却不高兴,这女人把他当成废物吗,明日他就让礼部的人滚蛋,赶紧把婚礼的事办妥了。 他才是他夫君,这个女人居然去求别人。哼! 李萌萌回瞪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临走时李萌萌吞咽着口水看向沈乐菱桌上的糕点,一看就很好吃。 沈乐菱会意,立刻吩咐春月秋雨准备几份糕点给李萌萌带走。 第二日,沈乐菱说想要吃糖葫芦,把谢玄机支开后,见了阿呆。 阿呆单脚跪在地上请罪,若是那日他留在府里跟着小主子,小主子就不会被人掳走一天一夜。 “阿呆保护小主子不利,还请责罚。” 沈乐菱轻叹一口气,此事并不怪他。 “阿呆大哥起来吧,我找你过来,并不是要问罪,只是想要向你多了解关于我的身世,还有那颗避火珠。” 阿呆有些激动,“小主子想通了,打算认回主子了吗?” 沈乐菱沉默片刻,若不是想要得到南海赤灵芝,她完全不想和皇族牵扯上关系。 为了能让阿呆说实话,她只好微微点头。 阿呆眼里含光,嘴角难得挂上一丝笑容。 “小主子想要知道什么,阿呆知道都会告诉你。” 沈乐菱屏退所有人,甚至让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守着,谁也不许靠近。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阿呆,“我想问我和太后是不是血亲关系。” 阿呆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当年太后小产,一时难以怀上,便过继了当今陛下作为嫡子,说是能够多子多福,后来太后真的又孕育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儿子就是现在的越王,女儿远嫁。 小主子是越王的孩子,自然和太后有血亲关系。 阿呆郑重的点点头。 沈乐菱很是失望。 当今陛下是她生父,上一世他的生父想尽办法,在谢砚舟的蛊惑下,对她的养父母下毒手。 说皇家亲情单薄,还真是如此。 罢了,她想要去接近太后,只要能接近她,帮办法套出南海灵芝便是,也许不一定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沈乐菱接着说:“我想要接近太后,要她手里的南海赤灵芝,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159章疯了 阿呆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选择服从命令。 - 谢玄机出了侯府后,直接去了暗牢。 牢内。 谢砚舟被铁链束缚在单独的囚室,全身流着血水。 那日就是在这儿沈乐菱亲眼见到他杀人。 见到谢玄机,谢砚舟毫不意外。 这就是他的好小叔,隐藏如此之深,连他都没有想到。 如此一来,更加留不得。 谢砚舟吐出一口血水,目光灼灼看着他。 谢玄机不喜欢他这双眼睛。 听闻当初菱儿同意和侯府世子的亲事,就是因为和这双眼睛对视一眼,一见钟情。 当年在房县,菱儿就是被他一双眼睛吸引,拉着他不放手,一口一个大哥哥,向他求救。 一边哭,一边看着他的眼睛。 夸他有一双最好看的眼睛,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要看到这双眼睛,就如看到他。 若是他能早点在京城和菱儿重逢,见到他的眼睛,他们之间就不会一波三折,经历那么多的折磨才走在一起。 还有谢砚舟这张脸。 谢家人都有一副好皮囊。 他娘说他的脸像极了他的父亲,在谢家下一代后辈中,谢砚舟也是唯一个长得最像父亲的人。 因此老夫人才会特别偏宠谢砚舟,特地为他求了将军府的亲事,甚至把谢家重担交付在他身上。 种种巧合,种种推波助澜,让谢砚舟顶替了他,走到菱儿身边。 菱儿原本就是他的。 小时候说好的,她回来房县找他,长大了要嫁给他的。 谢玄机抬起眼睑扫过谢砚舟的手,触碰过菱儿的手,他觉得无比的碍眼。 “卸他两条胳臂,扔到侯府门口。” 闻言,谢砚舟用力挣扎着,企图挣脱铁链的束缚。 “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她吗?” 谢玄机看了眼一旁的沙漏,时辰差不多了,她还等着他。 他冷眼转身,并不打算再看谢砚舟一眼。 身后却传来不依不饶的声音。 “谢玄机你凭什么霸占着她,凭你的身份,还是凭你绝嗣,她原本是嫁给我,是我的妻子。” 话落,谢玄机脚步一顿,脸色铁青,眼神像催了冰一样寒冷。 他目光扫向谢砚舟,一字一句告诉他。 “以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看在血亲的份上,今日我留你一条性命。若是再敢伤她,整个侯府就准备为她陪葬。” 哈哈哈。 陪葬,到底谁为谁陪葬。 谢砚舟失声大笑。 “谢玄机,你本就没几日好活,你守护不了她几日。你一死,所有的一切将会是我的。不管前世今生,她都会是我的。你知道她的前世今生吗?” 谢砚舟嫉妒,嫉妒的发狂。 嫉妒谢玄机如此袒护沈乐菱,不惜和侯府决裂。 他嫉妒谢玄机一个无名无分的人,也能走向如此的高位,还能得沈乐菱的心,那些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沈乐菱一样一样献给了谢玄机。 她的身子,她的感情,她的家人,她的所有。 被他触碰,她就恶心。 以后她不仁,他便不义,走着瞧。 他会亲手把谢玄机所拥有一切都夺过来,然后再狠狠把他踩在脚底,再如今日这样鞭打百遍千遍,随后剁碎了喂狗。 谢砚舟继续大笑。 “前世她沈乐菱亦是我的妻,为我孝敬公婆,和睦妯娌,呕心沥为我打点一切,将军府为我铺路,让我平步青云。她说她喜欢我,把我捧在心尖,只想为我一个人生儿育女,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暗牢的人都觉得谢砚舟疯了,什么前世今生,无稽之谈,大人该不会信以为真吧,他们纷纷小心看向谢玄机。 暗牢的氛围明显因为谢砚舟的话语变幻。 阴冷,压迫.... “那她还说什么。” 谢玄机瞳孔骤缩,牢牢地盯着一脸疯癫的阶下囚。 谢砚舟嘴角划过一抹讥讽,视线从谢玄机的眉眼往下滑。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谢玄机有几分相似,祖母说他们都像极了祖父。 谢玄机的生母就是一个婢女,就是外祖在江南办差时进献给祖父玩乐的卑贱婢女,他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菱儿喜欢的是他,谢玄机就是一个替身。 谢砚舟哈哈大笑,“就因为你眉眼和我相似,她才会多看你一眼。你娘当别人的外室,你也同样抢别人的妻。菱儿不是真心喜欢你,她就是喜欢你那身长得像我的皮囊。你能给她爽感吗,能给她孩子吗,还是说你能护她一世。她知道你的阴暗面,定会将你唾弃,你就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咚! 谢玄机一拳打在谢砚舟的腹部,顿时让他口吐鲜血。 手下递上来的帕子,他熟练地接过,仔细擦干净每一根手指,眼神冰冷的看向谢砚舟。 他们长的像吗,以前可能像,以后不会了。 他用帕子垫在指尖,抬起谢砚舟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长的像,那是你认为,谁是谁的替身还不一定。我都不能护她,难道你能。谢世子如此熟悉我的阴暗面,不是早就已经见识到了吗,我还有更阴暗的手段,要不要再见识见识。” 谢砚舟摆脱他的手指,完全不认识面前的人。 这人还是谢玄机吗? “我不想有人和我长了相似的眉眼。” 丢下这句话,谢玄机大步离开,完全不管身后传来的一声声惨叫。 出暗牢,谢玄机特地沐浴换了身同样的衣服,这才去街上买糖葫芦。 再回侯府时,侯府已经乱成一团。 因为谢砚舟被人从马上扔下来,丢在侯府门口,全身是血,眉间还被破了相,看起来狼狈不堪,很是吓人,若不仔细瞧,侯府的管家差点没认出来。 人被抬回侯府便晕了过去,老夫人亲自去了绮丽院,动用了关系老侯爷留下的玉佩去宫中请御医。 绮丽院被围的水泄不通。 谢侯发了好大一通火,势必要找出幕后黑手,让他血债血偿。 华棋院那边反倒风平浪静。 天气炎热,屋里放着冰块,顾及到沈乐菱的身子,冰块隔着有些远,春月打着扇子把凉风送过去。 谢玄机依靠在凉榻上,手里翻着公文,沈乐菱窝在他的腿上啃着糖葫芦。 两人十分惬意。 谢玄机本以为听到谢砚舟受伤的消息,菱儿会有所反应,结果出乎意料。 他赌对了,菱儿已经不在乎谢砚舟,他是死是活,早已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秋雨带着一个陌生小姑娘回到华棋院,身后还跟着一身常服荆棘。 两人手上提满了东西。 走到门口,秋雨让他们稍等,她先去传信。 秋雨进屋就看到沈乐菱把自己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到姑爷嘴边,姑爷眼含笑意,爽快把剩下部分卷入口中。 秋雨笑了笑,以前她家小姐总是抱怨,为什么糖葫芦不能只卖糖衣和果肉,非要连核一块卖,那核又酸又难嚼,还要吐籽,丢之可惜,继续嚼又麻烦。 现在姑爷和小姐的关系越发亲密,姑爷对小姐也越来越宠,居然帮小姐把不吃的果核都解决。 真好! 姑爷要是一直如此宠着小姐就好了。 﨔 160章荆家兄妹 沈乐菱见到秋雨,眉毛弯弯,指了指屋里的树苗一样茂盛的糖葫芦串。 “秋雨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慕之哥哥包圆了,人人有份,你的那份随意挑啊。” 秋雨应声连说三个是,之前几日小姐一直郁郁寡欢,受了不小的惊吓,醒来后,姑爷时刻陪着,人已经精神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门外的客人,福身道:“小姐,荆统领带着荆小妹来看望,人现在就在院外,是否让他们进来。” 沈乐菱蹭一下从谢玄机腿上爬起来,脸颊微微发红,赶紧整理自己的衣裙。 整理完,她这才看向谢玄机询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谢玄机将她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微微弯唇夸道:“好看!” 沈乐菱像被踩了尾巴,顿时炸毛,“谁问你这个,我是说我脸色看起来好不好。” 谢玄机轻轻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微微一笑,眼里是明晃晃的一抹狡黠。 “嗯,气色不错,春风满面。” 沈乐菱顿时脸颊染上绯红,比傍晚的晚霞还要红。 她擦了擦额头,嗔怪这人越发不正经。 沈乐菱剜了谢玄机一眼,拍拍红扑扑的脸,做了几个深呼吸缓了缓这才开口。 “天热,快请进来吧。” 一旁的秋雨捂嘴偷笑,退下去传话。 外面天热,即便门口编制的芦苇席遮阳,几句话的功夫,外面的人已经满头大汗。 进了门,顿时一股凉丝丝的感觉袭来。 沈乐菱端坐在谢玄机身侧,见来人满头大汗,立刻吩咐人取来凉拍子让他们擦汗。 荆棘受宠若惊,荆小妹一脸笑意接过帕子,连声道谢。 沈乐菱还特地让人把厨房冰镇好的绿豆汤盛了两碗过来。 荆棘哪儿敢喝,“大小姐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荆小妹咕咚咕咚一口喝了大半,露出雪白的牙齿,“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绿豆汤,大哥,你就喝吧,不要辜负大小姐的好意。” 沈乐菱赞同的点点头。 之前母亲就说荆家小妹要来将军府学管理铺子,后来她有事出了京,现在终于见到本人。 果然和母亲说的一样,活泼俏皮,心眼也实诚。 荆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闷头干了一碗绿豆汤,露出憨厚的笑意。 “小妹说的没错,大小姐家的绿豆汤真好喝,嘿嘿。” “那以后有空可以常来,后厨整个夏天每日都备有。” “好呀,谢谢大小姐。” 荆小妹说完,又使劲拉拉自己大哥的袖子,示意他说话。 荆棘低着头脑说:“好。” 说完他才想起今日是来看望大小姐,结果差点把正事忘了。 他这人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他能有今日全靠将军府,招安的事,他就是捡了大便宜,多亏了谢大人和五皇子。 听闻大小姐今日受了惊,他就想着过来探望一二。 家里人知道他要来,准备许多东西了,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心意。 爹娘说他们没能和将军府结亲,是他们福薄。 婚姻是婚姻,人情是人情。 他们荆家不能忘恩负义。 荆家的命都是将军府的,将军夫人还自降身份特地赔了罪,给足了荆家面子,还给了许多补偿。 现在荆棘又升了职,定要好好报答将军府。 还让他把妹妹带上,一是希望小妹能在将军府学到东西,二是报恩,等她到了年纪,再找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 荆棘把东西一股脑放在沈乐菱面前,生怕被拒绝。 荆小妹赶紧替哥哥开口。 “大小姐,姑爷,这些都是自家东西,还请不要嫌弃,你吃了觉得好,以后都给您送到府上。” 沈乐菱看了看,好家伙,荆家带过来的东西不少。 两只老母鸡,一筐鸡蛋,不少东西呢,都是他们自家地里种出来的。 沈乐菱自然不会嫌弃,荆家辛辛苦苦养大的母鸡,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瓜果,对她来说微不足道,但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生活的口粮。 她挠了挠谢玄机的手心,“偏院后面有一处空地,不如搭建一处鸡舍,把两只老母鸡养在那下蛋。” 谢玄机被挠的心情愉悦,手掌包裹住那只作乱人心的手指,唇角弯弯,“听夫人的,一会儿我就让人去准备搭鸡舍的材料。” 荆小妹捂着脸,大小姐和姑爷太甜了。 之前外面一直在传大小姐和姑爷是迫不得已凑成一对,两看相厌,互取所需,现在谁若是再说,别怪她动手撕烂他们嘴。 简直是挑拨人家夫妻关系,见不得他们好。 嘿嘿。 她举手自荐,“姑爷不用那么麻烦,我家的鸡啊,鸭啊,牛呀住的棚子都是我和大哥一手搭建,我们搭建的鸡舍,保证鸡住的舒舒服服,每天咯咯下蛋不停。” “是吗?” 沈乐菱第一次听说鸡住的舒服,会咯咯不停下蛋,不禁忍俊不禁。 见他们似乎不信,荆小妹怼了怼荆棘,“大哥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哑巴了。” “啊,对,大人和大小姐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天黑之前定能把鸡舍搭建好。” 盛情难却,沈乐菱只能劳烦他们。 话落,荆棘便闲不住,说什么都要现在开始准备搭建鸡舍,荆小妹只好跟着去打下手。 怕他们热着,谢玄机让院里的小厮都去帮忙,厨房备上凉茶和绿豆汤,随时供应。 今日凡是参与了的下人,本月工钱翻倍。 一时间,一伙人干的热火朝天。 天黑之前两间像模像样的鸡舍便搭建好了。 荆小妹还特地邀请沈乐菱和谢玄机去看看。 不得不说,荆棘搭建的鸡舍看起来就非常结实耐用,两只母鸡放进去,便各自去找舒适的地方搭窝乘凉。 谢玄机记下了。 新府有一处阁楼,他想把它改成夏日乘凉的地方,那菱儿就可以边乘凉边看天上的星星,现在就差搭个遮雨避阳的合适的棚子。 墨砚找来的工匠让他不是很满意,他看荆棘的手艺就很不错。 晚膳,沈乐菱留了荆家兄妹。 桌上的菜都用今日荆家兄妹带来的食材做的,看起来就新鲜可口。 荆小妹还露了一手,特地为沈乐菱做了一道鸡蛋羹。 一上桌,奶娘对她的手法赞不绝口。 沈乐菱一尝,味道果然不错,居然比娘奶做的还要好吃。 荆小妹一边替沈乐菱布菜,一边为谢玄机和兄长倒酒,各方面照顾都挺周到。 奶娘满意地点点头,这丫头不错,又和小姐合得来,能留在府里,那便多个贴心人,挺好的。 之前魏夫人顺嘴提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确定,怕荆家小妹乡下来的,不懂规矩,太过粗糙,会给小姐添麻烦,没想到是不错的丫头。 﨔 161章破相 虽然皮肤晒得黑了点,以后不用去地里干活,好好养养也能白回来。 小姐身边就是缺一个力气大,又机灵的丫头跟在身边,随时出门有个照应。 她听说荆小妹还会一些拳脚功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趁今日兴致高,奶娘贴在沈乐菱耳边耳语了几句,她看向荆小妹的目光又变得不一样了。 奶娘笑了笑,提议道,“老奴在将军府就听过大将军时常夸荆大人武艺很好,那你的妹妹肯定也得了你的指点,武艺肯定也不错。” 说到武艺,荆小妹蹭一下站起来。 “谢嬷嬷夸赞了,我那三脚猫功夫都是跟着大哥胡乱学的,打跑地痞流氓自保还是够,今日难得大家如此欢聚,不如我给比划一段助兴可好?” 荆棘刚要阻止,荆小妹已经跑到沈乐菱和谢玄机的中间,眼睛亮晶晶的征求他们的同意。 谢玄机眸光一转,贴身在沈乐菱耳边声音低沉,询问:“我觉得可以,夫人意下如何??” 他想若是真不错,他可以让荆小妹留在菱儿身边。 荆小妹一脸期待的看着沈乐菱,她又吃到了大人和大小姐的糖,好甜啊。 沈乐菱点点头,荆小妹活泼的性子很招人喜欢。。 最近太多好心事,可今日有荆小妹作陪,华棋院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谢慎一如既往食不言,乖巧地坐在位置上。 谢磊听到人家要划拳助兴,手脚也也开始痒起来。 谢宜趴在桌上,有些不解的看着大家。 沈乐菱一点头,荆小妹就动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身形微动,仿佛一片轻盈的落叶,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步入院中。 夕阳透过树荫,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添了几分英姿飒爽。 随着一声清啸,荆小妹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随后骤然加快,拳头过过一阵风,旋起一阵轻微的空气波动。 她的拳法简单直接,却又不失灵动,每一招每一式都饱含着力量,脚步轻盈,身形不停变幻,虽然自谦是“三脚猫功夫”,可能比不上荆棘和墨砚他们这样的行家,落在普通女子身子,那便是身手不错。 拳影翻飞间,荆小妹的眼神愈发明亮,随着一套拳法打完,她稳稳收势,气息不乱,面不改色,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与喝彩。 沈乐菱煞是羡慕,小时候她提出想要跟着兄长和爹爹学武,可娘亲还有外祖都不同意,就怕养出一个假小子,还要跟着上战场,说什么都不准她学。 外祖和娘亲除了在学武这件事上反对,其他的都依她。 比如:她跟着大表哥学枭水,下海捡珍珠;跟着外祖学钓鱼,甚至跳下去捉鱼都可以。 总之刀枪类不让她沾手。 奶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称赞:“哪里是三脚猫能比的,分明是有真才实学!” 沈乐菱觉得也是,“荆小妹担得起英姿飒爽,女中豪杰几个字。” 荆小妹闻言,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满足与喜悦,气鼓鼓地瞪了自己兄长一眼。 娘亲让她来将军府学东西,她可不能当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丫头。 她有功夫在,就能一边保护大小姐,一边跟她学东西,两全其美。 谢宜蹭蹭跑过去,扑进沈乐菱怀里,悄悄看了荆小妹好几眼,小声道:“娘亲,宜儿喜欢这个姐姐,让她留下来吧,这样就可以保住娘亲。宜儿以后也要好好练武,练好了武就可以保住娘亲了。” 谢磊不甘示弱,“还有我。” 谢玄机亲昵靠在沈乐菱耳边,轻声询问:“若是你愿意,那便让她留下来。” 他有意留荆小妹在府上,以后春月负责菱儿的吃食,秋雨可以帮菱儿打理她的事务和跑腿,荆小妹陪菱儿解闷的同时还能护着一二。 护卫都是男子,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尤其是出门在外时,荆小妹就非常合适。 荆小妹是荆棘的妹妹,对将军府忠心,也算知根知底,放在菱儿身边,他才放心些。 沈乐菱眨眨眼,她说了不算,一切要看荆小妹本人的意思。 不等她开口,荆小妹自己迫不及待表了态。 “大小姐若不嫌弃我是个乡下人,没读过书,长得不好看,我荆小妹愿意留下来。” 荆棘立刻起身抱拳,“大小姐,大人还请不要见怪,小妹她就是这样,没什么心眼。将军府是荆家的恩人,我娘说长大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的事,由她自己做决定。大小姐愿意留下小妹,那便是她的福气。” 沈乐菱虚虚扶起荆棘,“荆统领起来吧,荆家和将军府一向关系很好,小妹愿意留下来,我很欢喜。” 荆棘感激涕零,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原本的亲事也是将军看重他,夫人才会撮合,怪他福薄,职位低下,无法给落雪小姐一份安稳的前程,他不怪将军府。 夫人一直对他们家都不错,父亲摔断腿,母亲的咳疾都是夫人找人帮忙治好的。 对荆家也是多有照顾。 他是个粗人,书读的不多,但懂得感恩。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士,从从军那日跟着将军开始,他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势必变成和将军一样的英雄,保家卫国,万死不辞。 家人便是他的软肋,他希望家人能有更好的生活,若哪一天他上了战场没能回来,就算没有他,父母和妹妹也能衣食无忧,有人护着不受欺负。 妹妹年纪不小了,差不多也该说嫁了。 夫人赔礼送的那些东西,他们一家这辈子都吃不完。 他现在家还好,若是那日不在了,恐怕受歹人欺负,抢了去。 妹妹待在大小姐身边才能学到更多他们接触不到的东西,以后打理好铺子,找个老实人家嫁了,他才算完成了当兄长的责任。 “荆棘多谢大小姐。” “荆小妹多谢大小姐。” 兄妹俩齐齐感谢。 .. 绮丽院, 宫里的御医看过了,谢砚舟身体底子好,受的只是皮外伤,口服外敷,等伤口结痂就会慢慢痊愈。 但他眉骨间的疤痕因为伤到了内里,就算痊愈也无法恢复如初。 脱臼的双臂已经做了正骨接上,不会影响日后的舞刀弄枪。 御医很有眼力见,没有追问谢砚舟这一身伤痕是如何来。 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这都是特制的刑具造成的伤。 放眼整个京城,有刑具的地方无非就两处京兆府,廷尉府有牢房。 所以谢世子到底是得罪了谁,才会被抓进去折磨一番。 开了药方,留下药膏,御医便回了。 谢侯看着一言不发趴在床上的儿子,连声哀叹。 “你到底得罪了谁?让他们这样对你。若是他们冤枉了,你爹就去告御状。” 秦夫人拉了拉自己的丈夫,“你就别在这儿添乱,舟儿现在需要休息,他若不想说,你就算逼他,他也不会说一个字。” 秦夫人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存在骨子里的倔强。 她瞪了一眼韩落雪,“舟儿是你男人,这段时间你贴身照顾,他若是有个闪失,我拿你是问。” 韩落雪乖巧地应下,看着满目疮痍的谢砚舟,有些嫌弃。 谢砚舟最精致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眉眼,现在却破了相,连御医都说会留下疤痕。 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﨔 162章纠葛 难看不说,还影响他以后仕途发展。 南朝有律法:入仕为官,需五官周正,脸上无特别的瑕疵疤痕。 当今陛下也很注重外貌,否则就凭谢玄机当初一个穷书生,就算文章做的再好,也入陛下的眼,然后成功成为陛下的臂膀。 谢砚舟破了相,以后还如何获得陛下的好感。 韩落雪实在搞不懂,好好的,他到底干了什么,被人搞成这样。 谢侯又心疼又生气,到底谁那么大胆子,还有没有王法。 秦夫人让他不要管,给他脸色看,他便不管,儿子要说的时候自会找他。 谢侯拂袖而去,去方姨娘那儿找乐子。 最近方姨娘新学了些按摩的手法,伺候的他舒舒服服,不比在这儿碍眼强。 秦夫人见丈夫又去找方姨娘那个贱人,脸色难看。 最近方姨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花样百出,勾的侯爷日日歇在她的房中,对她这个正妻不管不顾。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方姨娘比她年轻,惯会用狐媚子手段,而韩落雪每次给她出的办法都不奏效,反而每次便宜了方姨娘,惹得侯爷生厌。 她怀疑韩落雪抬进门就是为了克她的,专给她找不痛快。 再看看华棋院,那位冷面小叔,被沈乐菱勾的没了魂,为她这样,为她那样,甚至还要出去开府,说是让她当家做主,当谢府的女主人。 京城有了谢府,那谁还记得他们侯府,谁还记得侯府也姓谢。 本以为儿子这次剿匪会立功升职,却被人抢了功不说,原本该属于她儿子的统领位置,给了那个姓荆的庄稼汉。 沈家的一条狗而已,居然爬的比她儿子还要高。 秦夫人越想越气,越看,越看不惯韩落雪。 “你就是个扫把星,勾引姐姐的未婚夫,用这种手段进侯府,现在又来祸害我儿。看我儿可怜的,不仅受了伤,还破了相,以后如何在朝廷立足。” 秦夫人气愤之下,啪一声甩了韩落雪一个巴掌。 韩落雪侧身躲开。 秦夫人不依不饶,招呼下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按住。” 下人立刻把韩落雪按住,他们都是秦夫人娘家人,韩落雪动不了。 “还敢躲,若不是因为你,我儿会变成这样,他以后可是要封狼居胥的,全被都你这个扫把星拖累。” 秦夫人抬手便是两巴掌。 掌掴下去,韩落雪白皙的脸上瞬间起了红色的巴掌印。 足见秦夫人有多生气。 “拉去门口跪着,为我儿赎罪。” 话落,韩落雪捂着肚子,泪眼婆娑的望着床上的人。 “世子,你快帮雪儿说说话。雪儿不是扫把星。” 床上的人紧闭双眼,完全没有搭理的架势。 秦夫人更加生气,韩落雪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她都怀疑,韩落雪是不是和方姨娘串谋好的,否则怎么此次都是她给方姨娘铺路。 “还愣着干什么,扰了世子清修,拉出去跪着。世子什么时候醒了,说话,什么时候起来。” “是!” 韩落雪挣扎着,还要说些什么,被婆子往嘴里塞了帕子堵住了嘴,随即被拉到院外跪着。 谢韵来看望谢砚舟时刚好看到韩落雪被婆子强行压在地上跪着。 她懒得瞧一眼,高傲地从她身边走过。 韩落雪眼中挂着泪水,膝盖膈的生疼,充满恨意地看着走过去的谢韵,还有屋里的秦夫人。 她一定会让她们后悔的。 谢韵从前那么讨厌姐姐,老找姐姐的麻烦,可现在呢,她居然经常往华棋院跑,对姐姐死心塌地。 听闻姐姐受伤,还专门前去看望。 可惜不让进门,可她居然没有生气,和那个书生去鸡鸣寺特地给姐姐求了平安符。 沈乐菱居然还给了谢韵一盒新鲜荔枝。 那些东西以前都是她的,她的好姐姐还真是狠心,这么多年陪伴,一起长大的姐妹,就这样给了别人。 他们都对不起她。 韩落雪眼中闪过一阵阴鸷,他们越在乎什么,那就让他们失去什么。 秦夫人在乎主母位置,在乎侯爷的心,她一步一步帮方姨娘获得了侯爷的心,主母的位置,用不了多久,她也要看秦夫人失魂落魄跪求在地无可奈何的模样。 至于谢韵,还真以为生在侯府,就能一辈子无忧,嫁个好人家当主母。 她要她过的比她还不如。 谢韵不知道她对韩落雪的不在意,却让她生出了更邪恶的念头。 谢砚舟是她兄长,她自然要来看望。 她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哥哥变成这副模样,还有些不忍心。 “兄长,韵儿给你带了药,是回春堂的止痛丸和回春丹,你全身是伤肯定很疼吧,疼的话吃一粒就好了。” 谢砚舟睨开眼睛,他一手打落谢韵手中的药瓶,勉强吐出一个字:“滚!” 药丸滚落一地。 谢韵愣在原处,随即惊呼一声, “你怎么这样。” 谢韵弯腰去捡地上的药丸,这可是京城最好的药铺出的药,她提前支了一个月的月钱,自己舍不得花,全拿去给买药,巴巴给他送来,他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秦夫人拉了拉谢韵,对着她摇头。 谢韵看在他心情不佳的份上,不计较,但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她捡起地上的药丸,捧在怀里,红着眼睛跑出院子。 韩落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谢韵不好,她便心情好了。 谢韵跑出院子,直奔华棋院找许弄玉。 院门关着,她拍了拍院门,下人溜开一道缝,见来人是谢韵,碰一下又把门关上了。 然后劝谢韵回去。 谢韵刚刚受了委屈,心里难过不想走,她说::“我不找小婶,不叨扰她休养,你帮我把许夫子叫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他会过来的。” 下人想想,随即去找许弄玉。 许弄玉正在陪谢宜练字,听到下人说谢韵想要见他,好像还是哭着来的,有重要的事,他便估摸着绮丽院那边肯定出了什么事。 谢宜偏着脑袋乖巧地对许弄玉说:“夫子有事就去吧,宜儿自己练,一会儿夫子回来检查。” 许弄玉拍拍谢宜的肩,整理好衣冠,去了院门口。 他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抬手轻拍木门。 “大小姐还在吗?” 谢韵蹲在门口,捂着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药丸,委屈的掉眼泪,声音带着哭腔。 “在的。” 许弄玉心沉了沉,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从刚开始招教不住,到习惯大小姐每日造访陪伴,再到慢慢生了情愫。 听到谢韵哭,他情不自禁心疼。 “是谁欺负你了吗?” 许弄玉问。 谢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其实她也没那么伤心,只是一想见到许弄玉,就不自觉越来越觉得委屈,情不自禁小声抽泣。 兄长对他发那么大脾气,她都没哭出声,却因为许弄玉几句话,她顿时委屈的哭了。 门外传来小声的呜咽声。 许弄玉多次询问得不到回应,只好打开木门,来到院外。 “谢大小姐怎么哭了?我....我....” 许弄玉弯腰想要去哄,碍于男女有别,他又收回了手。 谢韵吸了吸鼻子,见他把规矩看得比她还重要,心中的委屈更甚,呜咽声变成了大哭。 许弄玉:“.....”。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蹲下身,递上手帕。 谢韵一把抓住他的手,哭的梨花带雨,心中幽怨。 “你就不能好好哄哄我?” 许弄玉一时失语,他从来没哄过姑娘,也不曾和姑娘有过近距离接触。 﨔 163章考学 男女有别,该如何哄,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许弄玉,克己复礼就这么重要,比我伤心还重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厌烦我,觉得我总是无理取闹。” 许弄玉顿了顿,若是起初这样问他,他会说是。 可最近他越发清楚自己的心中所想,他心悦谢韵,心口难开。 “大小姐金枝玉叶,和我云泥之别,能和大小姐相识,已经是我的福分。春闱在即,我必须更加勤奋温书,争取早日高中。” 许弄玉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开两步。 谢韵见他如此倔强,还要和她划分界限,伤心欲绝。 她曾说过要招募他,一直以来表现的那么明显,难道他看不出来,还说他在逃避。 她就这么不值得他喜欢吗? 身份有那么重要吗? “许弄玉,明明是你自愿接受我的示好,现在又说你我云泥之别,若是不想和我有瓜葛,一开始就不该给我机会。给了我机会,你又说你有抱负。你混蛋,你坏,你欺负人。” 谢韵再次伤心呜呜哭起来,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都是她跟在他后面追。 她是不知羞耻,喜欢的东西,她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 若是一开始许弄玉就决绝的拒绝,说他们不可能,不给她靠近的机会,她便不会继续和他纠缠。 现在她心悦他,他明明也不讨厌她,却处处把她往外推,处处和他拉开距离。 她不喜欢这样。 许弄玉心中矛盾,身份是他暂时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不敢向她示好,更不敢向她靠近。 他想的很清楚,春闱定要高中,唯有如此,才资格上侯府光明正大的提亲。 八抬大轿,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他想要谢韵风大大嫁。 “大小姐怪我,我认。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回去温书了。” 话落许弄玉折身离开。 谢韵更觉委屈,蹲下身,抱着自己,低声哭泣。 许弄玉躲在转角处,红了眼角,心中针扎般,传来细密的疼痛。 他心中不停的呐喊:大小姐对不住,他不想她跟着她一起受苦。侯府也绝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 唯一的希望便是他春闱高中。 时间不多,他必须抓紧时间准备。 谢大人让他看的典籍,他已经看完了,有谢大人做的批注,他获益良多。 大人让他准备的策论,他已经写好了,再稍微润色修改问题不大。 最近谢大人每日都在府上,他必须找个时间让他帮忙过目,若是能打动南山书院的大儒,那他每月就能去书院听大儒的课。 如此一来,他春闱突围的机会便会更大。 就算为了谢韵,他也必须要获得去南山书院的资格。 谢韵哭累了,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碧荷见她进了屋,立刻跑去绮丽院禀报。 韩落雪一听谢韵求而不得,脸上划过一阵姣洁。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真的喜欢一个百无一用的穷书生。 若是秦夫人知道,那脸色肯定精彩极了。 既然谢韵如此喜欢他,她不如帮他们一把。 只要让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亦或者生米煮成熟饭,那便只能绑在一起。 到时候希望秦夫人还能像现在这样那么高傲。 - 华棋院偏院书房,谢玄机端坐正中,考问三个养子的学问。 谢慎问什么都能对答如流,对看过的书还能说出自己的一番见解,文章写的也很不错,能引用经典,说的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用词准确,和同龄人相比,高出一大截,但想要进入南山书院,还需要下功夫,多阅读,多做策论,思维观点不要过于拘泥。 谢磊躲在一旁希望可以躲过,不要被点到。 谢玄机便直接跳过他,考问谢宜。 谢宜最小,只做了开蒙。《千字文》,还有《幼学琼林》,随意挑选一页,让他照着读,读过后,若能立刻背出来,那便是过目不忘。 谢宜由未来状元许弄玉亲自开蒙,一对一辅佐教授,考问的结果也很不错。 谢宜可以一目十行,记忆力绝佳,简单的读过一遍,就能准确背诵,难一点的,两到三遍就能记住。 还能根据场景简单作诗,中规中矩,还算不错。 假以时日,会是个不错的读书苗子。 至于谢磊,一直往外躲生怕被考学。 谢玄机见他如此模样,顿时头疼。 近日学堂夫人找人传话,说谢磊就不是个读书的料,上学不好好听课,打瞌睡走神,大字不识几个,写的字,连三岁孩童不如,背书都不会背。 下课就精神振奋,伙同其他学生掏鸟蛋,摸鱼,还把学堂训练场搞得乱七八糟,东西全都搞坏了。 除了骑射,门门功课零鸭蛋。 夫子说就没见过如此蠢笨的学生。 若是谢磊一直如此,就让他另请高明,免得败坏学堂的名声。 谢磊不要脸,学堂还要脸。 谢玄机平静地盯着谢磊。 谢磊反而不适,平静后面就是疾风骤雨。 再这样下去,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谢磊向谢慎投去求救的眼神,谢慎直接躲开他的眼神。 他向谢宜投去求助的眼神,谢宜却在一旁咬手指。 两兄弟居然没一个理他的。 天要亡他。 夫子每日都嫌他烦,他上课就忍不住打瞌睡,下课就精神振奋,还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也不能怪他。 训练场的东西,又不是他的错,明明是那些物件太旧,其他同伴太菜,所以才搞得乱七八糟,坏的坏,断的断,和他没关系。 还有学生总是去打小报告,告他有辱斯文,不读书,却去掏鸟蛋,下水摸鱼。 这.... 就是无稽之谈。 舅舅说了他小时候也是这样,院子里的鸟窝都被他掏尽了,连只鸟都不敢在他们院里停留,河里的鱼也被他抓来吃干净。 这些都是男子汉,哪些都是那些都是历练,要不怕苦,不怕累。 小时候历练的越好,越结实,以后长大了才能当大将军。 才能搬动一百几十斤的长枪,才能有体力上战场和外敌大战三百回合。 他现在就是在历练。 他没错啊,是夫子看不惯他而已。 横竖都逃不过爹爹的法眼,他想躲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上。 “磊儿书读不好,要不您考我骑射怎么样?我保证能过关。” 话落谢慎和谢宜赶紧和谢磊拉开距离。 好家伙,关键时刻,两个兄弟居然也嫌弃他。 呜呜呜,他想要娘亲。 谢玄机微微抬眼,谢磊喉头滚动,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外面的人说爹爹会对不老实的犯人上刑具,让他们老实交代。 他就一个小孩不至于吧。 不等屋内的人反应,谢磊撒腿就跑,他必须去找娘亲护着他。 﨔 164章喜欢听什么 谢慎,谢宜见谢磊风一样消失在原地,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谢玄机嘴角一挑,真是越发大胆了。 他打了个响指,墨砚伸了伸懒腰从外面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还要去抓一个小屁孩。 罢了罢了,就当闲的发毛活动筋骨。 墨砚闪身消失在原地,惹得谢慎和谢宜惊大了嘴巴,他们从未发现,原来墨砚的功夫这么好。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天呀。 谢慎内心os:二弟要完!速速远离。 谢宜内心os:二哥要完,跟紧大哥才是上策。 谢磊撒腿一跑,就去找沈乐菱,谁知半途墨砚跳了出来,拧着他的衣领,要把他带回去交差。 谢磊噗通一下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墨砚哥哥,你若是带我回去,我就告诉舅舅,说你说他武艺不如你,还要告诉舅舅你没事总喜欢偷看娘亲,还要告诉成峰哥哥说你总是暗地里欺负他,还偷偷收藏他的东西。” 哎!这小屁孩知道的还挺多。 墨砚恨不得捂上他的嘴,松开手,抱着手臂看着他,一脸皮笑肉不笑。 “磊少爷,十息,之后若是被我抓到,你喊破喉咙威胁也没有用。” “谢谢墨砚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我肯定在他们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你还有九息。” 墨砚眉毛一挑,显然不吃这一套。 谢磊站起身,使上吃奶的劲儿,使劲跑。 墨砚饶有兴趣地看着像小老鼠一样逃窜的谢磊就觉得有意思,若是能在他十息内逃出,也算他有些本事,以后若是遇到危险还有逃命的可能。 碰,谢磊推开房门,一冲而入,扑通一声摔进屋里。 一屋子的人,顿时愣了神。 这,倒也不用行如此大礼。 谢磊疼得龇牙咧嘴,想到身后恐怖如斯的爹爹,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赶紧抱紧娘亲的大腿。 “娘亲,爹爹想要打死我。打人是不对的,呜呜呜” 沈乐菱赶紧放下药碗,扶人起来,可谢磊就是不起。 她扶额。 她还从来没见过谢玄机打孩子,今日是怎么了。 “磊儿,爹爹怎么会打人呢?若是你不说清楚来龙去脉,娘亲可帮你不了你。” 谢磊委屈,他背书就犯困,练字手就抖,让他读书写字,还不如让他练三个时辰的武。 要命啊! 谢磊支支吾吾,眼睛躲闪,沈乐菱便猜到是谢磊怕考学。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读书写字上无法专心,宁愿吃苦练武,都静不下心来读书写字。 这次夫子找人带话,她也听到了,若是谢磊再这样就要被赶出学堂。 沈家和谢家也不是请不起夫子,只是这合适的夫子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若是强迫谢磊做不想做的事,又怕适得其反。 这时墨砚站在门口轻叩房门询问,“属下打扰夫人了,爷让我把人带过去。” 谢磊吓得惊慌失措,使劲往沈乐菱怀里钻。 墨砚:“....” 这小子确实欠揍,若是让爷看到了,他也得连坐。 他刚想进屋强行把人带走,沈乐菱立刻把人拉到身后像护小鸡仔一样护着。 “墨砚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亲自带磊儿去见夫君。” 谢磊顿时支出脑袋对着墨砚做了个鬼脸。 墨砚嘴角一抽,还是听从沈乐菱的吩咐先回去。 人一走,沈乐菱立刻变得严肃,让谢磊端端正正站好。 “磊儿你如此逃避念书,娘亲给你一个机会选择其他,但再苦再累,你都不许反悔。” 谢磊想了想,只要不是让他读书,他什么都愿意干。 “嗯嗯,只要不用去学堂背书,天天练武我都愿意。”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我想让你去我父亲的军营,让你跟着舅舅学武操练,你可愿意。” 去舅舅军营,那不正是他想要的。 谢磊使劲点头,“我要去,我肯定吃苦耐劳,不会浪费娘亲和舅舅的心血。” 但一想到偏院书房的爹,谢磊又一个头两个大。 他低着脑袋,一脸沮丧。 “爹爹他能同意吗?” 沈乐菱抓起谢磊的手,微微低头,向他保证。 “娘亲答应了磊儿就会说到做到,磊儿答应了娘亲的事,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怯懦退缩。” “那肯定,我做人一直都是说到做到。” 谢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非常肯定他一定能遵守和娘亲之间的约定。 有了这句话,沈乐菱放心了,她牵着谢磊一同去见谢玄机。 书房内,谢玄机拿着戒尺等着谢磊。 谢磊缩在沈乐菱身后,生怕挨打。 “过来!” 话落,谢磊缩了缩脖子,使劲拉了沈乐菱的衣角,意思很明显。 见谢玄机脸色铁青,握着两指宽的戒尺,沈乐菱还是有些发怵。 她很少见他的在家大动肝火,看来这次是把人惹急了。 沈乐菱只能硬着头皮挂着得体的微笑,缓缓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悄悄从他手中抽出戒尺,背在身后递给谢磊,随后揽住他的手臂,哎呦一声,扑进他的怀里。 “夫君,我好像有些头晕。” 一旁的谢慎赶紧捂住谢宜的眼睛。 谢宜捂嘴咯咯偷笑。 谢磊接过戒尺,反手用力一扔,丢出屋外,颤抖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爹爹发怒,找娘亲绝对立竿见影。 他猜的没错。 这样一来,谢玄机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他不想当着菱儿的面发脾气,惩戒孩子,只是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谢磊,觉得他非常碍眼。 “慎儿带宜儿去睡觉,谢磊在书房面壁思过。” - 卧房,沈乐菱平躺在床上,谢玄机坐在床沿,为她轻柔腹部。 手法娴熟,力道合适,已经驾轻就熟。 沈乐菱努努嘴,若是换成以前,她肯定从来不敢想谢玄机会为她做这些。 原本换亲是迫不得已,现在来看,她换对了人。 “头还晕吗?” 谢玄机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乐菱。 原来已经被看穿了,那便不装了。 沈乐菱缓缓起身,谢玄机将软枕放在她的后背,让她舒服的靠着。 她拉着谢玄机的手,露出脸上浅浅的梨涡,轻声唤了句“夫君”。 谢玄机满眼宠溺,和她十指相扣,哑声道,“再换个称呼。” 沈乐菱一愣,脸上挂上红晕,这人不害臊,有时候总想逗她。 她假装不知,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夫君想要换个什么?” 谢玄机指尖抬起沈乐菱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饶有幸味地看着她,齿贝轻启。 “菱儿觉得为夫喜欢听什么。” 沈乐菱还记得之前在从白云村回京的路上,谢玄机也是这样,压着她,蛊惑她,直到她说了他喜欢听的话,才肯放过她。 她能感受谢玄机浓浓的醋意和占有欲。 沈乐菱拍开谢玄机的手,找回自己的气势,“我怎么知道夫君喜欢听什么,不如你告诉我可好!” 谢玄机无奈,想要听小懒猫说些他爱听的真不容易。 他自然喜欢菱儿从始至终心悦的只有他一人,不管是从前的慕之,还是现在的他。 不仅喜欢他那副好看的皮囊,更是喜欢他这个人。 因为他是他,愿意携手一生,矢志不渝。 谢砚舟那日的话,难免让他烦忧,他反复告诉自己,菱儿喜欢的从来都是他。 谢砚舟才是顶替了他存在的那个替身。 想到谢砚舟被抬回侯府的模样,此刻他忍不住想要问问他的菱儿,是否会担心那人。 﨔 165章心眼小 他尽量表现的大度和平静,问:“今日谢世子被人打的血肉模糊扔在侯府门口,菱儿可担心?” 沈乐菱一怔,好好的气氛,他提谢砚舟做什么,也对,他们是叔侄关系,他关心一下晚辈也是应该。 但是她没什么感觉,说不定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招了报应。 只是淡淡一句:“谢世子父母健在,还有妾室,和疼他的祖母,多的是人替他担心,轮不上我。明日,我让下人以华棋院的名义给他送些补药,尽到长辈的心意便是。” 谢玄机见她如此轻描淡写,不愿和谢砚舟产生过多交集,满眼都是满足。 话落,沈乐菱才回过味,她的夫君这是吃醋了,醋她在担心其他男子。 噗嗤! 沈乐菱一声轻笑,虔诚地捧着谢玄机的脸,“夫君,慕之哥哥,你是不是呷醋了?” 谢玄机眉眼弯弯,双手包裹住她的手,大大方方承认。 “我心眼小,小到除了菱儿一人再也无法容下其他人。属于我的人和物,都不容下他人觊觎指染半分,也不许他人欺负我的人。这次只是给侯府一个小小的教训。” 沈乐菱眸光微闪,谢砚舟出事,她曾猜测是不是他或兄长所为,现在看来就是他了。 谢砚舟那样纯属活该,人打成那样,却说成一个小小的教训,那严重了是什么,整个侯府陪葬吗。 沈乐菱有些不敢往后想,只希望谢砚舟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莫要再来招惹她,招惹将军府。 她勾唇一笑,手指轻轻勾住谢玄机的腰带,支着下巴,笑得倾国倾城,妩媚动人。 “夫君如此为我,我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谢玄机被勾的心尖发颤,全身血液膨胀。 沈乐菱明显感受到他气息开始紊乱呼吸灼热,身体逐渐产生的变化,眼神如狼似虎,十分危险。 不好,好像撩过头了。 她干咳一声,替谢玄机整理好腰带,缩回手,错开那灼热地眼神,埋头窘迫地开口。 “那个我找夫君其实有一件关于磊儿的事想要和你商量。” 面对沈乐菱的撩拨,谢玄机无可奈何,他说过在身体毒素没有彻底清除之前,不会再碰她。 撩上来的浴火,被他用内力强制克制下去。 他嗯了声,等待下文。 沈乐菱抿了抿唇,抬眼看向谢玄机。 “磊儿在学堂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想不如把他送到爹的军营,让兄长和爹帮忙教导。让他去军营吃点苦头,说不定能回心转移,认识到念书的重要性,从心理上接受而不是强迫。 磊其实和小时候的兄长很像,闲不住,静不下,精神振奋,虽然静不下心念书,但在练武方面有极强的天赋。父母为儿,计之深远。 未来如何走,还是要靠磊儿自己。军营虽苦,但他在里面学到的东西不会比学堂少。我会给爹爹和兄长传信,文武一样都不能少。未来的大将军总不能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草包,而是能运筹帷幄,即使坐镇军中,也能决策于千里之外。” 谢玄机心中动容,他一直以来不娶亲,除了心中挂念央央,希望他们能重逢兑现承诺,还有一方面便是三个孩子。 谁愿意不介意他的身子,不生育子嗣反倒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 不少主动接近他的女子,都被他冰冷地拒绝。 当初成亲,也是因为花轿抬进了侯府,人还住进他的房间,再赶人走,岂不是断了人家姑娘最后的退路。 若是她明事理,不多事,养在后宅便是,等风头一过,她想要离开。 姑娘刚开始对他不冷不热,还有些害怕,两人也算相敬如宾,但对三个孩子却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这才愿意护着她。 没想到兜转来去,央央和换嫁给他的姑娘是一个人。 他把人搂进怀里,叹了口气。 “好一个父母为计深远,磊儿若是能明白你这份苦心就好了。” 沈乐菱蹭一下起身,眼睛亮晶晶回应他。 “他明白的,我们已经说好了,他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就辛苦菱儿给岳父大人和兄长传信了,不用心慈手软,改日便将磊儿送过去。” “好。” 次日一早,荆棘带着荆小妹到侯府,由秋雨带她下去安置熟悉一下院里的布置,还有侯府的情况。 沈乐菱则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荆棘,连同谢磊一同交给他。 “荆统领,路上就麻烦你了。” “大小姐,言重了。小妹才反倒麻烦您了,送磊少爷去大营,只是顺手的事。他小小年纪,一身虎胆正气,有将军亲自交代,以后定有大有所为。只是这去了军营,只有每月沐休之日才能回府。” 沈乐菱自然明白,军营军规森严,磊儿既然入了大营,一切就要按照军规办事。 她摸了摸谢磊脸,嘱咐道:“磊儿这一路要听荆统领的话,到了大营要听大将军和舅舅的话明白吗?” 谢磊点点头,一头扎进沈乐菱怀里,有点哭鼻子。 “娘亲放心,我不会辜负娘亲和爹爹的期望。沐休之日,磊儿再回来看望娘亲,爹爹,还有兄长和三弟。磊儿不在娘亲要照顾好自己。” “好,娘亲让嬷嬷给你准备一些你喜欢的肉干和糕点,你带在路上吃。到了军营照顾好自己,若想娘亲,就给我们写信,让舅舅派人送回来。” 沈乐菱亲自把人送到侯府门口。 荆棘把人抱上马背,护在身前,向沈乐菱拱手道别。 谢磊转过脑袋同沈乐菱挥手道别。 嬷嬷和春月站在一旁欣慰的抹眼泪。 是个好孩子,只是军营条件艰苦,磊儿才八岁不到,去了肯定会吃很多苦头。 但小姐这样做肯定有她的苦衷,不然谁愿意把那么小的孩子送去军营里受罪。 在侯府这些日子,她们都看在眼里,磊少爷越来越亲近小姐,母子关系融洽,定不会辜负小姐的苦心。 不远处,韩落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什么母慈子孝,沈乐菱惯会收拢人心。 那么小的孩子送去军营,也不知道安的是何居心。 她附耳在碧荷耳边小声耳语几句,让她去照做。 她倒要看看,京城的各家贵女夫人若是知道沈乐菱这样无疑为虐待养子的行为,会不会被戳断脊梁骨。 哼! 沈乐菱刚回院子,李萌萌便翻墙而入。 她今日来就是协商一同开铺子的事。 手里有银子才能不心慌。 沈乐菱无奈摇头,让春月找人搬一把结实的木梯,放在墙角,若是以后有些人再爬墙,下来时也不用如此辛苦。 李萌萌很是满意,揽上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调笑。 “不愧是我姐妹,真没白交。” 沈乐菱已经习惯了李萌萌这样的性子,有色胆,没色心,嘴巴挨打炮仗,来真的就腿软。 她抓住她作乱的手,邀请她进屋。 两人围在一起写写画画,足足讨论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基本的一些事情敲定。 荆小妹站在一旁,光是听她们说就觉得学到了不少东西。 春月赞同的点点头,那是,她家小姐可是金鳞魏家人,魏家那可是金鳞富可敌国的商贾。 小姐五岁就能打算盘,十岁就能看账本。 还要学女工,还要读书写字,还要制香,要学的事,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她最佩服的就是她家小姐。 﨔 166章钓鱼执法 现在的天香阁已经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香坊,达官贵人排着队去香坊订购。 按照小姐经商的天赋和手艺,外加五皇子妃的独特创意,开的铺子肯定能引爆京城。 商量完,做了初步策划书,李萌萌觉得肚子饿了。 但今日她想去外面吃。 听说京城有不少酒楼,有家酒楼刚开始生意非常好,然后一落千丈,找到那酒楼的地段,怎么想也不会没客人,她想去看看到底有多难吃。 昨夜她做了个梦,梦见发大水,这是要发财啊。 说不定能去酒楼捡个漏。 她拉了拉沈乐菱,“好妹妹,你也许久没有出门了,今日我们一起出去透透气,我请你吃饭。” 春月顿时明了,嬷嬷一直担心小姐小产后郁结于心,姑爷今日正好不在家,小姐出去透透气,散散心挺好的。 她高兴道:“那奴婢去准备马车。小妹你跟我一起去。” 一听小出门,荆小妹不敢含糊,兄长再三嘱咐,只要小姐出门,她必须时刻跟着,不能出一点意外。 一切准备妥当,沈乐菱坐上马车,同李萌萌一同出门。 马车缓缓停在聚香楼门口,沈乐菱怔了怔,她实在没想到李萌萌心心念念想要吃的酒楼居然是韩落雪的聚香楼。 春月也没想到,现在的聚香楼可不是原来的聚香楼。 自从小姐倒卖给韩二小姐后,这聚香楼的生意每况愈下,现在更是门庭冷落,一天没几个人进去。 原因无他听说菜做的很难吃不说,以次充好,很不新鲜卫生。 春月实在想不通五皇子为什么要来这儿吃。 她脸色难看地看向马车内,“五皇子妃,这聚香楼人都没有,一看就不好吃。要不去前面的蜀州酒楼听说是从蜀州专门请的厨子过来,都是地道的蜀州菜系,麻辣鲜香,卖相和味道都是一绝。” 李萌萌心中一动,捂嘴干咳一声,一本正经道。 “那个春月啊,咱们不着急,现办正事要紧,昨夜仙人托梦,说我的今日的好运在聚香楼。我看着位置地段做酒楼有些可惜,若是能低价搞到手,那怎么的美妆店不就有着落了。” 话落,马车内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沈乐菱便知道李萌萌打的什么主意。 也罢,就算李萌萌不打酒楼的主意,韩落雪也会因为酒楼的事焦头烂额。 明日是万寿宴,今晚四皇子会到聚香楼和朋友小聚,显摆自己为太后寻到了的礼物,在聚香楼吃了东西回去,第二日在万寿宴闹肚子,噗噗个不停。 弄的万寿宴怪味熏天,还让人给他取了外号叫噗噗皇子。 让四皇子丢尽颜面,不仅惹得太后不快,把寿礼退给他,还让陛下罚他。 最后四皇子把气都撒在酒楼的幕后老板上。 上一世是谢砚舟,是她花重金,用两株价值不菲,十分难得的赤血珊瑚联合四皇子的宠妾,不停的吹枕边风,才放了谢砚舟一马。 今日若是能低价得到聚香楼的地契,改为阿姊口中的美妆店,内衣店,那确实很不错。 聚香楼坐在的位置绝佳,又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人多不说,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会来这条街。不论他们是要去前方的蜀州酒楼,还是去购买珠宝玉器,喝茶议事,都要经过聚香楼。 当初聚香楼生意红火和谢砚舟的妥善经营分不开,自然也分不开后厨那边精挑细选的厨子。 聚香楼和蜀州酒楼做的不同的菜系,也是京城大官显贵喜欢的口味,掌柜回来时,一应下来生意还不错。 到了韩落雪手里,这人一从小就小子气,在经营上一窍不通,也不会管理下面的人,下面的人得不到好处,也就懒散。 外加上上门的人少,韩落雪手里银子有限,缩减开支,却不做好把关。 下面的自然就乱来,导致现在的局面。 聚香楼一个客人都没有。 但她不方便暴露身份,以免误了阿姊的事。 沈乐菱让春月准备几张面纱,让马夫马车赶到远一点的小巷等着,除了荆小妹是生面孔,她们其他人都戴上面纱。 为了显示身份和气势,她还让荆小妹佩戴上上好成色的玉佩,手握价格不菲的佩刀,以彰显主人的身份尊贵,一个小小的聚香楼惹不起。 李萌萌觉得沈乐菱真是太聪慧了。 打了个响指,跳下马车,准备去开辟自己的第一个阵地。 沈乐菱在荆小妹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她提醒荆小妹,“一会儿你站在阿姊身边,假装是她的护卫,气势要足够大,若有人想要动手,你要先下手为强,先压迫住对方。春月跟着我,虚张声势,言语威胁,拿出底气吓唬对方。今日咱们必须帮阿姊拿下酒楼。” 荆小妹和春月点了点,都是她们的拿手好戏,一会儿看她们的便是。 聚香楼门口,跑堂的正在打盹,掌柜也无精打采,见她们穿着不凡,又是护卫,又是丫鬟,还带着面纱,就知道贵客来临。 他赶紧挂上笑容上前招呼。 “两位贵客楼上有雅间,您楼上请。” 李萌萌含着声音,点头。 沈乐菱故意带着软哝的金鳞口音回应,“劳烦掌柜带路。” 掌柜一听,哎哟,不是京城本地口音,有股走软哝江南味,肯定是金鳞来京城的富家小姐,今日应该能赚一笔。 “好嘞,两位贵客,楼上天字号雅间请上楼。” 话落小二点头哈腰,走在最前面,领着她们进楼上天字号雅间。 门外,楚亦坐在马背上,脸上带着玄铁面具,看了看里面。 他若是没看错,刚下上楼的两个,一个是她的媳妇李萌萌,一个是小嫂子沈乐菱吧。 还有旁边那个女护卫是谁,生面孔没见过,在旁边那个应该是小嫂子的贴身丫鬟。 “她们来这儿干嘛?” 他抬了抬下巴,问谢玄机,“刚才上楼的人,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谢玄机自然看见了,不远处他安排的暗卫也在其中。 “嗯。进去看看。” 谢玄机翻身下马,他今日出来是为了给太后挑选合适的寿礼,可惜找到合适的,稍微看得上的,又被他人捷足先登。 所以他和楚亦打算继续转转,去前面的另外一家玉器店看看。 此次寿宴他必须要拿出能打动太后的寿礼,借机见一面,说动她老人家,讨要一片南海赤灵芝。 很远就看到沈乐菱的马车,见她们一行人带着面纱进了聚香楼。 “行,我也想看看那个女人一个人疯就够了,还拉着小嫂子一起发疯。” 谢玄机不悦地扫了楚亦一眼。 楚亦尴尬一笑,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怕她没事惹麻烦,连累了小嫂子。” 谢玄机这才满意地收回眼神,进入聚香楼。 楚亦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谢玄机这该死的护短和偏执的占有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他们选了沈乐菱她们隔壁的地字号包间,隔壁点了什么菜,他们一一点了一遍。 楚亦看着满满的一桌子大鱼大肉,惊大了嘴巴。 这母老虎这么能吃吗。 谢玄机抿唇皱眉,都是些大鱼大肉,重油的食物,很多食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以次充好,好坏参半,这样的食物吃下去说不定会闹肚子,菱儿身子刚恢复,不能吃。 楚亦拿起筷子在每盘菜中挑挑拣拣,一脸猪肝色。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当他们好糊弄,都上的什么东西。 他刚准备拍桌子,就听到隔壁掀桌子,碗筷摔在地的声音。 “什么情况?” 楚亦支着耳朵,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 谢玄机也靠近墙仔细听隔壁的动静。 李萌萌看到一桌子就觉得来对了,遇到了黑心商家,看她如何钓鱼执法。 她不许沈乐菱吃一口,让荆小妹和春月纷纷动筷子,每个菜尝一下,知己知彼,才能有胜算。 这些菜若是仔细察看,就能知道里面好坏参半,说好的上好的食材,也是好坏参半。 难怪昨晚梦里指引她来这儿,真是好家伙,自作孽不可活,算这家酒楼老板倒霉。 﨔 167章聚香楼 掌柜替听说天子号客人掀桌子了,不紧不慢地去安抚,大不了少收他们一笔饭钱,打发他们走就是,反正聚香楼背后有人撑腰,东家可是侯府的人。 掌柜刚进门,一盏茶就碰一声碎在他的脚边,茶水溅了一脚。 他自视清高,江南富商来了京城,和京城的权贵相比,也就如同蝼蚁。 他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茶叶渣,脸上挂着冷意。 “两位贵客,这是何意,酒楼把你们捧为座上宾,你们却不知好歹掀桌子,天子脚下,律法坤坤,轮不到你们撒野。这是想要吃了饭不给饭钱!!” 李萌萌用筷子挑出饭菜里以次充好的食材,还有一些不干净的不新鲜的东西,叉着腰一脸不服就干的架势。 “我说掌柜是欺负我们不是京城人氏,还是觉得我们不识货。这些就是你说的今早刚从渡口运过来的河鲜,这就是你说的百年人参,这就是你说的新鲜。 鱼是死鱼,虾有河沙还有腥味,人参是普通普通人参代替,新鲜蔬菜就是蔫了黄了的烂菜叶子。做生意讲究信誉童叟无欺,明码标价。你这些东西和你们的酒楼搭边吗?” 话落沈乐菱捂嘴反胃。 春月一脸气愤的瞪着掌柜。 “我家小姐从小娇养,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你们居然敢囫囵我们。” 掌柜的算是看出来,这几人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茬的,想要讹人。 他招了招手,门外的壮汉走了进来。 “这些菜贵客已经动过了,拒不退换。一共消费一百三十两,若是乖乖把银子交出来,我呢就保证你们能全须全尾的走出去,若是不乖乖办事,别怪我们不客气。咱们酒楼后面可是有权贵撑腰。” “我若是不给呢??” 李萌萌拍了拍手,活动活动筋骨,好久没动手了,今日练练手。 掌柜使了一个眼神,几名壮汉顿时朝她们扑过去。 李萌萌一脚踹在一个壮汉的裆部,打的壮汉加紧裆部跪倒在地。 荆小妹则护在沈乐菱身前。 春月见状不妙,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备而来,准备了打手,她迅速挡在沈乐菱身前,大声高喊。 “你们敢对我家小姐和五皇子无礼,不想活了。” 话落一旁的壮汉果然心虚地看向掌柜。 掌柜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摸了摸胡子,“什么五皇子妃,什么小姐,把人绑了直接送去玉春楼调教,还能卖不少银子。” 话落,楚亦一脚从背后踹翻几名壮汉。 “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胆敢拐卖良家妇女,逼良为娼。” 掌柜看着突然冒出的人,还戴着面具,心中便有了主意,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也敢来英雄救美,那就一块收拾了。 眼前的这个虽然有些泼辣但长得还不错,后面那个柔弱还带着面纱,但看身段就知道应该是个绝色美人。 “来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贼想吃霸王餐,跑路不成,还掀桌子出手伤人,通通都给我绑了,男的卖出矿产,女的那送去给那位喜欢收藏美人的领赏。” 掌柜一声两下,又有一大笔赏钱可以拿,多名壮汉顿时来了精神,蜂拥而上。 李萌萌和荆小妹挡在前面,春月死死护在沈乐菱身前。 他们人多势众,不知何时,屋内还点了迷香,楚亦手脚有些发软,眼睛模糊。 其他也有同样的症状。 “好呀,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楚亦捂住口鼻,一脚踢上壮汉,却如棉花打在壮汉身上,根本没什么力度。 是把软经粉混在迷香中一起点燃,这人恐怕经常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哈哈,这叫兵不厌诈,若是你们不闹事,规规矩矩吃完饭掏钱,就什么事都没有。谁让你们非要和我们作对。赶紧把人绑了,带到后门,送上马车。” “我看谁敢。” 碰! 墨砚一脚踹开门口的壮汉,谢玄机从拐角走了出来,脸色铁青,周身气势逼人。 掌柜定眼一看,直接腿软。 谢廷尉怎么也来聚香楼了。 成峰进屋屋内灭了香,取出解药给楚亦喂下去,然后把解药分发给每一个人。 李萌萌服用完解药,全身有了力气,一拳打向掌柜的脸。 “臭不要脸,还想把姑奶奶卖青楼,送男人换钱,美的你啊!” 一下又一下,掌柜被打的像猪头。 楚亦提醒:“五皇子妃,这些人欺负你,你说该怎么办。是吧谢大人。” 呵,李萌萌看了看沈乐菱,见她没什么事,缓过来,终于放下心来。 幸好谢玄机来的及时,她低估了酒楼的下三滥,不然菱儿妹妹就要跟着她受苦了。 她搬来一条凳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 “把你们东家叫过来,否则我就拆了聚香楼。” 谢玄机抬了抬下巴,墨砚抽出腰间的佩刀架在掌柜的脖子上。 掌柜赶紧求饶,“大人息怒,王妃息怒,我马上叫人去请东家。” 请人这段时间,李萌萌也没闲着。 菱儿妹妹刚才告诉她,今日四皇子要来聚香楼,若是四皇子吃了聚香楼的饭菜,明日会在万寿宴上出丑。 让她出马,去收一份人情,也可以借机给聚香楼东家施压。 李萌萌带着荆小妹去楼下等人,沈乐菱留在楼上包间,楚亦戴着面具不方便露面留在上面。 有需要的时候,她一打响指,谢玄机立刻出现帮她壮大气势。 沈乐菱戴着面纱生怕被谢玄机认出来,拉着春月躲在角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殊不知她早已暴露。 楚亦展开折扇捂住嘴巴,调侃:“谢大人不去找小嫂子。” 谢玄机瞪了他一眼,以同样的话回敬。 “皇子妃就在楼下大厅,你怎么不去找她。” 楚亦尴尬地收起折扇,他要是能露面早露了,这不是废话嘛。 大厅,没过一会儿,四皇子带着一帮人走进聚香楼。 李萌萌觉得来活了,她笑眯眯地走向前,亲昵地唤了一声:“这不是四哥嘛。” 四皇子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还真以为自己嫁给了那个废物,就能成为皇家的人,就能和他攀上关系。 他一脸不认识的模样,眼睛都翘到天上去了。 李萌萌看在酒楼的份上忍了。 四皇子身边的人,一把推开李萌萌,讥笑道:“这谁呀,谁是你四哥,姑娘还真是不害臊,出门乱认哥哥。” 另外一人见李萌萌长的不错,邪魅一笑,“这里可没有什么四哥,但有其他哥哥,不如认了我们当哥哥,我们晚上好好疼你。妹妹!!” 李萌萌咧嘴一笑,一掌呼上去,“你妹啊!敢占姑奶奶的便宜。” 男子不可置信地捂着发烫的脸,看着李萌萌,“简直不知好歹。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我找四皇子,关你屁事。你是四皇子家的狗吗,主人还没说话,你在这儿吠吠。” 李萌萌挽起袖子,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 四皇子没想到李萌萌泼辣,本来还有些烦躁,但一想到这人赐婚给了废物老五,日后吃亏挨打的是老五,他心情就好了。 他抬了抬手,刚才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只好忍气吞声退至一旁。 他也想这个这女人到底找到他干嘛。 﨔 168章不好办 “哦,原来是未来的五皇子妃,刚才四哥眼花没看清楚,你找我何事。” 李萌萌摸了摸下巴,回忆菱儿妹妹跟她说的话术,若不是看在酒楼地契上,她才懒得和四皇子浪费表情。 她一脸严肃地绕着四皇子走了一圈,手指掐诀,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四哥,我刚才替你算了一卦,最近你犯小人,霉运缠身,轻则身体不适,重则禁足失宠。” 四皇子觉得这女人真是滑稽,骗人骗到他这里来了。 他展开折扇,本就长得风流倜傥,手中扇子更是为他多添了几分趣味。 他最近不仅风头正盛,还心想事成。 比如找到了太后一直想要的佛牌,专门由高僧开光,今日刚送达京城。 他今日就来接佛牌顺便让手下的人跟着开开眼。 他一把推开李萌萌,径直往聚香楼走,后面的跟班大摇大摆的跟上。 李萌萌就知道,这和菱儿说的一样,看来必须用第二招。 她抱着手臂,一脸得意。 “四哥,今日你若进了聚香楼运字号包间,明日你将会在万寿宴身败名裂,即便寻来太后最喜欢的佛牌,惹得太后嫌弃,你同样会殿前失宠,被禁足十日,往日风光不服从前,还要背负一些不好听的名声。” 李萌萌掷地有声,四皇子立刻停住脚步。 他转头仔细打量李萌萌,眼睛清澈纯净,不像说谎,还能准确说出他准备去的包间位置。 虽然包间位置很有可能从聚香楼打探到,但他寻找佛牌一事一直是隐秘进行,除了心腹和今日交割的人,京城无人知晓。 李萌萌是如何知道他明日要给太后献礼的是佛牌。 难道真是她算出来的。 四皇子缩回了脚,今日的聚会,和明日的万寿宴相比,不足一提,他没必要折在这儿。 他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李萌萌。 “弟妹当真能掐会算。” 李萌萌唇角一勾,笑得特别真诚。 “如假包换。真不真,四哥应该心里有数。再说了四哥如何,原本和我无关。但今日撞见四哥了,提醒一句四哥,也算功德一件。” 话落,四皇子掏出一张银票塞给李萌萌。 “弟妹和老五大婚,四哥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一百两银票就算四哥给你的贺礼,喜欢什么就去买。” 四皇子瞪了一眼身后的人,身后的跟班一脸惊讶,不得不跟着一起掏出银票递给李萌萌。 李萌萌收了银票心里开心,“那就多谢四哥和诸位,到时候记得来府上喝喜酒。” 四皇子白了一眼,他不想欠人情,玄学最忌因果,他给了银子,他们的因果就断了,喝喜酒,狗都不喝。 话落,四皇子就要带着人走,李萌萌抬手拦住。 “四哥,我算出来,你和这家聚香楼命中犯冲,你若今日就这么走了,小人得志,霉运还是不能根除,不如四哥在门口歇息一会儿喝壶茶,我帮你阻断霉运,不过你放心,不收钱,茶水我请。” 李萌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四皇子想了想,打开折扇返回去,立刻有人搬把椅子和桌子摆好。 李萌萌打了响指,荆小妹从一旁走了过来,接过一张银票去前面的茶肆定一壶茶。 茶水送来时,李萌萌故作玄虚的倒了一碗茶,指尖这点着茶水四处洒。 意思意思,便让荆小妹把茶送进去。 四皇子看了看,李萌萌居然请他喝的是最便宜的茶。 也罢,他也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装神弄鬼。 很快,聚香楼掌柜去寻的东家来了,来人带着斗笠,面纱齐腰,看不清面容,但菱儿已经告诉她了,这聚香楼是侯府谢世子的妾室韩落雪的产业。 韩落雪啊! 李萌萌默念她的名字,若不是她穿越而来,菱儿妹妹得到梦中启示,早已成了这位书中女主的垫脚石。 原主和菱儿妹妹都是恶毒女配,路人甲,专门为韩落雪和谢砚舟垫脚的那种。 忘了还有她那便宜夫君和谢玄机。 都会在他们两人的一步步算计下死的死,伤的伤。 这女主光环好像也不怎么样嘛,开个酒楼能做成这样。 李萌萌嘴角一勾,来者不善地盯着韩落雪。 “你就是酒楼东家。” 韩落雪原本一直想找机会把酒楼脱手,可是一直无人接盘,她的亏空越来越大,根本无法填补,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她是一个头两个大。 今日沈鹤明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了,让人传话,让她还之前借给她的银票。 沈鹤明给她的东西,从来都是她的,根本不用她还,可能是俞氏和沈乐菱在背后嚼舌根。 她现在手里给根本没那么现银。 她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传信的人说五皇子妃在酒楼吃饭说饭菜有问题,掀桌子。 掌柜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五皇子妃不同意,非要见东家。 谢廷尉居然在隔壁吃饭,特地为人撑腰。 韩落雪自认为不比五皇子妃低多少,不过是个霸王硬上弓上位的女子,和那些用肮脏手段爬床的妾室有何区别。 五皇子不得宠,要不是此次有别人帮他,这天涯寨就该是她家世子平定下来。 韩落雪嘴角挂着一抹讥笑,让碧荷取出一袋银子给李萌萌。 “钱袋里有二百两,算是补偿。” 李萌萌摸着下巴仔细打量韩落雪,看模样身段是一个美人,只是这心不怎么样。 她接过银子掂了掂,“听闻谢世子豪爽,一掷千金,可他的枕边人却不怎么样。二百两,打发叫花子呢。” 李萌萌把钱袋丢给韩落雪。 她打了一个响指,聚香楼二楼,荆小妹一脚把掌柜的踹下去,谢玄机信步其后。 厅内看戏喝茶的四皇子顿时被茶呛的满脸通红,一旁的跟班吓得直哆嗦。 几人相互看看,不敢相信。 “他怎么在这儿?” 如不是谢玄机站在门口,四皇子指定已经跑路。 他愤愤地看着李萌萌,这个女人差点害他,但看样子谢玄机好像有别的事,并不打算和他说话。 不说话好,和他说话,不自在,那人城府太深,稍有不慎就被套了进去。 他还想多风光几年。 听闻侯府谢世子被人用了刑。 天子脚下,谢世子又武艺高强,能在京城对他用刑的人,用脚趾想,都只能想到只有谢玄机一人。 对自己的亲侄儿都如此,对他人更不会手下留情。 他果真犯小人,如此倒霉才会碰上。 他支了支脑袋,往门口瞧,他们到底要干啥。 门口,掌柜的被五花大绑扔到韩落雪面前。 掌柜像蛆一样扭动身体,求韩落雪救命。 韩落雪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李萌萌徒手把掌柜从地上提起来,脸色非常不悦。 “韩姨娘,传信的人是不是没告诉你,你们聚香楼的食材以次充好,好坏参半,名不副实,我不愿付钱,酒楼便找来打手,点了迷香,想要把我们绑了卖去花楼,送给有癖好的权贵。敢问韩姨娘开的是酒楼还是做的拉皮条的买卖。” 话落,韩落雪脸色煞白。 她看向谢玄机为自己辩解,“小叔,我没有。” 脸色委屈,哭的梨花带水,似乎她才是最无辜的受害人。 李萌萌翻了白眼,白莲花一个,好可惜他们都不吃这一套。 她抱着手臂,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谢玄机。 “谢大人,可不要因为韩姨娘和你是一家人就徇私枉法。明日可是万寿宴,若是我在寿宴上说的什么,那可怎么办呀?” 﨔 169章一千两买下 李萌萌做出一副不好办的模样。 谢玄机垂眸看向韩落雪,眼神冰冷,仿佛他们根本不认识。 韩落雪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怎么忘了,谢玄机这人本就不好相予,谢世子的伤,很大可能就是他暗中所为,只是没有证据,谢世子也不愿开口。 她怎么会奢望谢玄机能帮她一把。 韩落雪身子一个踉跄,碧荷赶紧扶住她。 她说:“我没事。” 声音带着哭腔,我见犹怜,可惜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都不吃这一套。 见他们无动于衷,韩落雪心中一动,搬出沈乐菱。 她轻轻去拉谢玄机的衣角,“谢大人,我确实不知道酒楼会发生这样的事,这都是掌柜一个人的责任,您要杀要剐,我无话可说。酒楼我并未经手,您能不能看在姐姐的份上,放过我。” 谢玄机嫌弃地收回衣袖,冷眼扫过。 “韩姨娘贵人多忘事,你与菱儿早已断了姐妹情分,也不是将军府二小姐。酒楼是你的,管教不利,纵容之罪,那便是连坐。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安抚五皇子妃。若是她不计较,本官便免了你的连坐之罪。” 话落,韩落雪只好把目光投向李萌萌。 李萌萌心中反胃,她真的受不了韩落雪这种做作的表象。 李萌萌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大厅内坐着的四皇子。 似笑非笑看着韩落雪。 “韩姨娘,今日你得罪的可不止我,还有我四哥。四哥原本打算和朋友在酒楼小聚,没想到,啧啧,还惹怒了他。让四皇子不舒服,有些人就该倒霉。不过还好,四哥被我安抚住了,我代替他一起向韩姨娘讨要公道。” “什么意思?” 韩落雪更加忐忑,一个谢玄机就够她喝一壶了,又来个四皇子。 难怪最近她老是觉得胸闷气短,原来是触了霉头,都怪沈乐菱,将军府住的好好的回来侯府干嘛。 她已经让碧荷找牙子把酒楼挂上牌出手,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买家,那些人故意压价。 今日又出现这样的事,她手里贰佰两银子都是当了一部分首饰凑起来。 这个五皇子妃就是个穷鬼,贰佰两居然还嫌少,她怎么不去抢。 碧荷拉了她的衣角,韩落雪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重新询问李萌萌。 “那依五皇子妃的意思,想要如何了断。” 李萌萌眸光一转,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说:“好办,既然韩姨娘不会经营,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把酒楼的地契买过来。如此一来,便能消了我心中恶气,既然是我自己的产业,我便不会计较之前那些肮脏的事。韩姨娘还可以的一笔银子。四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于你。” “一千两银子....” 韩落雪差点绷不住,之前有人压价到五千两银子,她都没有出手,五皇子妃居然趁火打劫,故意压价。 一千两银子,酒楼里面的装饰都不值这么多钱。 “一万两,少了这个数,免谈。” 韩落雪咬咬牙,恨不得把掌柜看出一个洞,真是没用的东西。 李萌萌嘴角一勾,“那就是没得商量了,那好,那就麻烦韩姨娘和聚香楼上下所有人去廷尉府走一趟,四哥那边,我便如实回复,韩姨娘仗着侯府,不愿给他这个面子,还要欺负我。就算我们家夫君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子,藐视皇权,罪不容赦。现在谢世子又这样,还不知道多少等等着落井下石呢。” “你!!” 这个女人简直蛮不讲理,乱给她扣帽子。 一个酒楼而已,她又不是赔不起。 给她便是,她韩落雪也想看看这粗鲁村妇有什么手段能让酒楼起死回生。 韩落雪让碧荷拿出酒楼地契,交给李萌萌。 “一千两,地契归你。但酒楼内的的摆件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归我。” 韩落雪宁愿把摆件低价卖了也留给李萌萌,看她怎么办。 李萌萌接过地契,爽快地掏出一千两银票,还有一份契约书交给韩落雪。 “韩姨娘识字吧,没问题就把契约书签了,酒楼摆件归你,地契房子归我。限你今日之内全部搬走,否则那些东西就是本皇妃的。” 话落,荆小妹带着笔墨出现在眼前。 韩落雪自知着了她的道,谢玄机和四皇子都看着呢,她又不得不妥协。 心中憋屈,今日她受的委屈,失去的东西,定会让他们补偿回来。 韩落雪拿着一千两,气呼呼地走了。 地上的掌柜啊啊啊求她,她熟视无睹。 李萌萌一脸嫌弃地踹开掌柜,脸上挂着笑意看向谢玄机。 “妹夫今日多谢了。” 随即她吩咐荆小妹吩咐里面的人把酒楼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掌柜的和那几个壮汉交由谢谢玄机处置,说不定还能找出拐卖良家妇女,还有那个什么劳什子癖好的权贵,让他立功。 李萌萌一脸春风得意走进酒楼,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掏出一张vip购物卡塞给四皇子。 “四哥,你的霉运已经被我祛除,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购物卡,等酒楼改成shopping中心,凭借此卡我给你打九八折。到时候让你的侧妃,宠妾什么的都来啊。” 这就完了? 四皇子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他明明看到她和外面的人拉拉扯扯,然后收了一张纸,一看就像地契。 这人用他狐假虎威和酒楼东家做交易。 “你!!好样的!哼!” 四皇子吃了哑巴亏,但谢玄机还在门口,他也不敢造次,只好带着人一声不吭地走了。 李萌萌在背后对着他挥手,不停的要喝,“四哥记住,今日是我帮你了,避免你明日出丑,新店开业,你记得带家属朋友过来看看哦。” 四皇子闻言脸色更臭。 李萌萌摸了摸怀里的地契,十分满意。 沈乐菱也从二楼下来。 一下来,李萌萌赶紧给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当当当当,还是菱儿妹妹鬼主意多。一千两,地契到手。” 沈乐菱笑笑,这些算是韩落雪还的。 她去房县那段时间,韩落雪不知道在兄长那里骗了多少东西,酒楼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希望韩落雪和谢砚舟能受的住。 李萌萌要留在酒楼做店铺装修设计图,沈乐菱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把荆小妹和春月留下帮忙。 她则跟着谢玄机上了马车回府。 马车内,谢玄机一声不吭,空气好像凝固。 沈乐菱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她勾了勾谢玄机手指,可他却无动于衷,闭目养神,完全不搭理她。 她们计划来酒楼,还带着荆小妹,确实没预料到掌柜的居然这么阴暗,背地里还有见不得光的手段。 确实是她太低估了聚香楼的腐烂程度,谢玄机生气,她能理解。 “夫君。” 谢玄机睫毛煽动,闭眼不答。 﨔 170章赤珊瑚 沈乐菱拉了拉谢玄机衣角,他一动不动,她想要去牵他的手,他忽然收回,不给她机会。 见状,沈乐菱咬咬牙,马车里就他们两人,就算做点什么羞羞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她轻轻勾了勾谢玄机的腰带,下一刻就被抓住手,浑厚沉静的嗓音落在头顶。 “老实坐着。” 沈乐菱努努嘴,她就不信了,谢玄机能一直坐怀不乱。 她迅速抽出手,一把捞过谢玄机,仰头吧唧一下亲在他的脸颊。 果然,谢玄机一下睁开眼睛,抓她的手紧了紧。 沈乐菱趁热打铁,再次吻上去。 可谢玄机早有防备,手掌挡在她的嘴唇中间。 沈乐菱使坏,张开嘴愤愤不平,张牙舞爪就要咬人。 谢玄机一手捏住沈乐菱的脸,一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央央,调皮起来,他还真是招架不住。 “身子骨刚好,老实点。” ?,沈乐龇牙咧嘴吓唬谢玄机,谁让他一点都不懂情趣。 谢玄机被逗笑了,反手把人抱在大腿上坐下,怀中的人瞬间老实了。 果然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小野猫,居然还敢撩拨他。 “怎么不动了。” 谢玄机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沈乐菱,缩地像只鹌鹑,生怕被他一口吃了。 他点点抬起手指点了点沈乐菱的额头,“怎么一下老实了,和刚才的你不像啊。小野猫!” 小野猫? 什么奇怪的称呼。 她推开谢玄机的手,找回自己的气场,“谁说的,我只是忽然没了兴致。是谢大人这会儿勾不起我的兴趣。” 谢玄机嘴角弯弯,她还挺会给自己找补。 “嗯,那确实辛苦夫人了,那能不能麻烦夫人,以后若是出门办事,能不能提前只会我一声,又或者让护卫跟随。今日是在酒楼,若是在郊外,他们人多势众,你们被带走了,你夫君我该怎么办?” 沈乐菱自知理亏,只能缩在谢玄机怀里,听他谆谆教诲。 她把玩着谢玄机的一缕墨发,发丝柔韧细腻,也不知道是如何保养的。 见谢玄机不说话,沈乐菱这才开口。 “慕之哥哥今日出门可是为了准备明日万寿宴的贺礼。” 谢玄机点点头,可惜白跑一趟。 “吁。大人,夫人侯府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马夫摆好脚凳,声音传进车内。 沈乐菱神秘地抓住谢玄机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跳下马车。 把谢玄机吓得够呛。 下了马车,沈乐菱拉着谢玄机就跑。 没跑几步,沈乐菱气息便有些不稳,谢玄机摇了摇头,一把拉住沈乐菱。 沈乐菱冷不丁回头撞进他的怀里,下一刻身体腾空,被谢玄机拦腰抱起,快步稳稳地向华棋院走去。 沈乐菱咬着嘴唇,搂住谢玄机的脖子,这会儿看他,全身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十分迷人。 谢玄机眉毛一挑,加快脚步。 回到华棋院,奶娘一看姑爷抱着小姐回来,吓了一大跳,丢下手中的活,跑上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 谢玄机顿了顿,沈乐菱脸颊瞬间布满红晕,说什么都要下来。 见奶娘如此担心,她还特地转了圈,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奶娘我没事,就是夫君怕我走路太累,非要抱我。” 奶娘这才放心,“那便好,老奴今日做了桂花酒香糯米糍,过会儿就能吃,小姐馋很久了吧。” 听闻,沈乐菱眼睛微微发亮,她确实很久没吃了。 “谢谢奶娘,我和夫君还有事商量,你一会儿直接到库房寻我们便是。” 说话,沈乐菱拉着谢玄机去库房。 华棋院原本有几间空置的房间,她住进院子后,就把一处空置的房子全都改正了库房。 之前空空荡荡的房子,堆满了她的嫁妆,还有各种魏家每次送来新奇玩意。 上次舅舅他们上京特地送过来的东西。 沈乐菱想起了很久,太后信佛,常年住在宫中,每年会去寺庙小住祈福,宫里什么样的东西没有。 想要贺礼在万千贺礼中脱颖而出,让谢玄机有机会出头才是最重要。 上一世太后因为头疾被韩落雪治好,又因为那颗避火珠,被太后封为郡主。 韩落雪在将军府那么多年,受她和宋辞的影响,多少知道一些药理。 她上一世去鸡鸣寺祈福,每月将军府都会有不少东西送过去。 她也是每月亲自调香派人送过去。 她后面回忆起来,当初韩落雪派人给她传了信,让她帮忙调一种特别的香,可以缓解头风,让人神清气爽,睡好觉的香。 她花了好几天钻研,用了不少珍贵的香料,制成了罗汉松塔香送给了韩落雪。 现在想想,那时候韩落雪就已经开始在接触太后,想要用香帮太后治病。 这一世,没有她的帮助,韩落雪如何获得太后的喜欢。 谢玄机从来没来过库房,虽然在宫中,见过那么多奇珍异宝,但进了夫人的私库,还是震惊不已,足以知道将军府和魏家对菱儿的看重。 他突然想起了谢砚舟的话,将军府和魏家对他的扶持。 如果菱儿没有悔嫁给他,嫁给了谢砚舟,将军府和魏家对菱儿的宠爱,对谢砚舟将会有非常大的助力。 原本事事顺意,可现在一切反转的太快,谢砚舟无法接受,便拐了菱儿,让她见到他不堪的一面,想要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可惜谢砚舟算错了一步,菱儿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深闺女子,身为将军府嫡女就不可能对他的事一无所知。 从前菱儿没由地怕他,做事总是小心翼翼,还不敢靠近他,就说明她应该知道他不少事。 他谢玄机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菱儿一直都知道。 “慕之哥哥,慕之哥哥。” 沈乐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玄机思绪回笼,轻轻握住她的手,满眼柔情,“怎么了。” “你看。” 顺着沈乐菱的指的位置,他看到了一株三四尺高的珊瑚。 寻常珊瑚有个两三尺就已经很珍贵了,没想到在自家夫人私库见到了三四尺高的珊瑚。 珊瑚中又以血红的赤珊瑚最为珍贵稀少。 眼前这颗便是最为珍贵的赤珊瑚,被视为富贵祥瑞之物。 “怎么样,你说太后会不会喜欢?” 沈乐菱支着下巴,有些拿不准。 上一世这株赤珊瑚为了帮谢砚舟平息四皇子的怒气送了出去,她心疼了好久,但为了谢砚舟,她忍了。 这次她准备让谢玄机献给太后。 太后信佛,常年穿的也是黑玄两色的衣服,但饰品却唯独喜欢红色。 否则全身上下都是黑色,人看起来容易没有气色。 在鸡鸣寺红色代表祈福许愿,广结善缘的意思,还有慈悲和热情的象征,对众生的无限慈悲,救渡众生于苦难。 所以太后尤为喜欢红色。 不得不的说,有了这株赤珊瑚,谢玄机想过要送的贺礼瞬间变得黯然失色。 但如此珍贵的东西,又是夫人的私产,他还不至于为了博得太后的眼球,把菱儿最珍贵的东西拿去送人。 “此物珍贵,还是放在菱儿的私库比较好。寿礼,我会想其他办法。” 沈乐菱不高兴了,“再珍贵,它有慕之哥哥的命珍贵。太后手中有南海赤灵芝,我不想你有事。再珍贵的东西,于我而言都是死物,但眼前的人,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希望我改嫁?” 话落,沈乐菱气势汹汹地举着拳头威胁。 改嫁? 想的美! 﨔 171章 浮光锦 谢玄机包裹住她的拳头,把人拽进怀里,“菱儿想改嫁给谁,嗯?” 沈乐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说什么胡话,你定会长命百岁。我生死是你的人,死就是你的死人,这一世,我只嫁一次。” 谢玄机心软成一滩春水,得妻若此,夫复何求,眼里的星光闪烁,微微俯身。 沈乐菱心中一动,缓缓闭上眼睛,主动迎上去。 ... 奶娘端着糯米糍进库房一眼看到两人唇齿相接,柔情蜜意,哎呦一声,立刻退出去。 被抓个正着,沈乐菱小脸发烫,从谢玄机怀中退出来,擦干嘴角的水渍,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谢玄机有苦难言,也不能怪他。 他也想克己复礼,可它们在菱儿面前每次都会溃不成军,与其强制压制,不如放任天性。 此生,他也只会因为菱儿如此而已。 人生苦短,放肆一点又何妨。 “走吧,去吃你喜欢的糯米糍。” 谢玄机伸出手,掌心朝上,沈乐菱自然而然把手掌放入其中。 两人牵着手出了库房,去了偏院的书房小憩。 库房的那株赤珊瑚也让人从库房挪到了书房。 赤珊瑚长时间放在库房需要重新做清理,还需要打上一份独属于谢玄机的标签,避免被人暗中动手脚。 秋雨带着魏家商行的老师傅专门过来处理。 沈乐菱在隔壁香坊炮制珊瑚手串。 香料是她特地根据太后病症调制。 赤珊瑚只能当作一个摆件欣赏,增添福禄,珊瑚手串充分浸泡吃透了香料,太后经常佩戴,便能够镇静安神,缓解焦虑和失眠,提升睡眠质量。 红色还能调节情绪,心情好了,气不再郁结于胸,太后胸闷气短的症状也会缓解。 谢玄机在桌案上作百寿图。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再准备一幅百寿图。 许弄玉带着策论前来求见。 谢玄机曾答应过,若是他准备好了,可以帮他。 下人把许弄玉引进屋,一进屋就看到屋内正中那株几尺高的赤珊瑚,竟然一时间看呆了。 他听说过珊瑚这种稀罕物件,需要“海人”沉铁网入海底,千金难求。 没想到他居然有机会在谢大人此处见到。 “许夫子。” 谢玄机最后一个福字收笔,看向屋内看呆的许弄玉。 许弄玉这才回神,赶紧抱歉。 “失礼了,请谢大人原谅。” 谢玄机点了点桌案,让他把东西放过去。 许弄玉低着头,恭敬地把写好的策论放在桌前。 半个时辰后,谢玄机用朱砂勾出他策论中不足之处。 整体来说文辞优美,令人赏心悦目,修改其中的不足之处,成为南山书院大儒的外门弟子还是可以的。 “按照上面勾的,回去好好琢磨改一改,十五那日,你随我去一趟南山,能不能获得青睐,就看你自己。最近几日多做准备,师傅他老人家更喜欢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文章。你文章还差火候,但也不差。” 能得到谢廷尉的亲自指点和夸赞,已经是他许弄玉几世修来的福气,他定会尽人事,最终能不能成,那便看天意。 就算无法成为南山大儒的院外门生,他也不会气馁。 进入南山书院只是想有更多把握春闱夺魁,若是成不了,他继续苦心钻研,请谢廷尉赐教,也不会差。 “回去准备吧。” 谢玄机开始赶人,百寿图作完,还有最后的题字和私印未完成,他暂时不得空。 许弄玉弯腰作揖,然后想起谢韵的嘱托,见她每日闷闷不乐,最终鼓起勇气开口。 “大人,弄玉还有一事相求。” 谢玄机的手顿了顿,睨了一眼许弄玉,看在宜儿的份上,还有些许弄玉确实有才能,所以才点拨他,并不代表他可以向自己提要求。 许弄玉接受到危险的视线,缩了缩脖子,他确实忘了自己的身份,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谢韵哭鼻子。 “请大人恕罪,谢大小姐生性乖张,心里一直念着夫人身子是否痊愈。谢世子是她兄长,但并非谢大小姐的过错。弄玉本不该插手大人的事,看在谢大姐也是一片诚心的份上,能够准许她进院探望。” 说完,许弄玉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谢玄机扫了一眼许弄玉,谢韵是什么性子他岂会不知道。 也不知道给许弄玉灌了什么汤,居然为她说话。 他只说:“她若是代表她自己诚心探望,我不会拦着,若是想要帮他兄长说话,告诉她死了这条心。” 得了这句话,许弄玉终于放心下来。 “大人先忙,弄玉退下了。” 谢玄机拂了拂手,许弄玉退出偏院。 沈乐菱炮制好最后一遍香料,吹了吹酸胀的手臂走出作坊。 魏家师傅差不多已经把赤珊瑚打理出来了,还在盆地专门做了印记,若是被人调包,又或者被盗,就能通过魏家特制的印记追踪。 沈乐菱很满意,这株赤珊瑚不管品相和姿态都是非常好的,听外祖说十年难得一遇的。 刚送走师傅们,秋雨说将军府来人。 沈乐菱心中一动,让人赶紧请进来。 “菱儿妹妹。” 俞氏见到沈乐菱,别提多高兴。 之前沈乐菱被劫持,将军府上下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本想来探望,可惜侯府闭门不见客,谢大人又传话说菱儿需要静养。 将军府事情也不少,一来二去就拖到今日。 当时谢大人派人来将军府传话,说菱儿身子骨好了不少,陛下钦点菱儿一同参加万寿宴,左右最近她都在忙着帮忙准备寿宴那日穿的衣裳。 太后喜欢素色,又爱穿黑玄两色的衣裳,参加宴会的衣裳不可以太过明艳张扬,但也不能太死气沉沉,要在万千佳丽中,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这是谢大人的原话。 母亲的意思自然是他们夫妻一同参加宴会,两人就穿同一个系列的衣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即便进了宫,谢大人抽不开身照顾,别人也不敢招惹。 这不,衣裳做好了,她立刻送过来让两人试试,不合适的地方,马上改动。 所以她把绣娘都一块带上了。 “嫂子,你来了,快坐。” 沈乐菱拉着俞氏一起落座,高兴的合不拢嘴。 两人话了一会儿家常,俞氏才提上门的目的。 “菱儿快试试新衣裳,谢大人给的料子,母亲和我亲自为你选的样式,穿上去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话落后面的绣娘把东西呈上来。 秋雨接过锦盒,一脸兴奋,“小姐,这衣服好漂亮,奴婢来伺候你更衣。” 好吧,衣服还盖着布,搞得很神秘,弄的沈乐菱也有些期待。 谢玄机本以为没他什么事,结果也被推去试衣裳。 两人换好衣服出现时,屋里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沈乐菱身上的浮光锦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绽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华。 衣裳的每一缕丝线都似乎蕴含着天地间的灵气,将她本就脱俗的气质烘托得更加超凡入圣,举手投足间,既有仙子的飘逸,又不失凡尘的温婉。 浮光锦的颜色使用金鳞特有一种植物染色,永不褪色。 因为是太后寿宴,染料选的是比较素净。 如果只是普通料子,这颜色就会太过素净,但用的是浮光锦素色的衣裳就注入了灵气,流光浮动,让原本素净的衣裳,随着时间的不同变幻莫测。 时而如晨曦初照般柔和温暖,时而又似夜空星辰般深邃璀璨,更贴合沈乐菱的气质,绽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华,不会喧宾夺主,又不会被淹没于万千人海当中。 非常符合谢大人提的要求。 﨔 172章登对 再看谢玄机这边。 他只有上朝时才会身穿绯色官袍,常年都是玄色衣裳。 这次的衣裳是除了玄色外袍,再搭上沈乐菱衣裳同款色系的素净浮光锦,让原本看起来冰冷的玄色外袍,多了些流光溢彩和温软。 锦袍上细腻的纹理和沈乐菱的衣裳纹理是同款,交相辉映。 海棠花纹理若隐若现,如同晨曦中变幻莫测的云霞,既神秘又高贵。 浮光锦特有的光泽,在他周身流转,为他平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又不会显得冷傲。 一看,就能看出来,两套衣服是一对。 “真好看,真登对。” 俞氏打心里眼里夸奖。 沈乐菱在谢玄机面前转了一圈,笑着问他:“我好看吗?” 谢玄机嘴角弯弯,“菱儿就是落入凡尘的仙女,无人能及。” 听闻,俞氏捂着嘴笑了,她呀第一次见谢大人夸人。 时间差不多了,她还要回将军府和母亲协商布行的的新样式。 菱儿和谢大人能满意,那说明她们这个思路是对的。 布行准备推出一款夫妻款,情侣款式的定制成衣。 样式在今日的款式基础上稍微改动,也可以根据定制人的要求改动,布料从浮光锦换成其他布料。 她说:“菱儿妹妹,谢大人这衣服算是锦绣布行的第一批情侣款定制成衣,布料特地用的浮光锦,今日一看,上身的效果非常不错。 只是这浮光锦珍贵,做了这些衣裳,还剩一点,母亲让我一块带过来了。秋雨手巧,让她在帮忙做几把蒲扇,贴身小衣应该足够了。” 沈乐菱点点头,拉着俞氏,“嫂子,谢谢你。这衣服一看就知道你花了不少心思。” 俞氏惊讶,她怎么看出来的。 她拍拍沈乐菱的手,“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明日万寿宴,可惜我去不了,不然我就能陪着你,有个照应。母亲到时候肯定不会和你挨着一块,贴身婢女只能带一个,菱儿宫中人多眼杂,你多注意保住自己。” “我晓得的。” 沈乐菱保证道,她又不是第一次进宫,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要没有人诚心害她,问题不大。 ... 万寿宴。 晨光初破晓,宫内已是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宫门深锁,却掩不住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喜庆氛围。 红毯自宫门一直延伸至宴会大殿,两旁宫灯高挂,彩绸飘扬,每一盏灯都似在诉说着对万寿的无尽祝福。 “都仔细着点,今日是为太后举办的寿宴,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是出了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是。” 大殿之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每一根梁柱、每一幅壁画都透露出吉祥寓意。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既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奇珍异味,也有宫廷御厨精心烹制的传统美食,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金银器皿交相辉映,彰显着皇家的奢华与尊贵。 随着一声声悠长的钟鸣,万寿宴正式拉开序幕。 太后身着龙袍凤辇,缓缓步入大殿,群臣百官、后宫嫔妃及各国使节纷纷跪拜行礼,山呼千岁,声震屋瓦,场面蔚为壮观。 乐声响起,丝竹管弦之音交织在一起,舞姬们身着华丽的舞衣,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曼妙灵动。 下面的宾客们举杯共饮,觥筹交错之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宴会上,不仅有歌舞升平,还有百官献诗颂词,以笔墨传情,表达太后的敬仰与祝福。 众人把目光聚焦在谢玄机身上。 今日的谢大人不同往日,俊朗非凡,春风得意。 他举手投足间,既有上位者的威严,又不失文人墨客的雅致,由内而外散发出不同于旁人的气质。 他身旁的女眷,更是美的如天仙下凡,让席间的其他女眷黯然失色。 “谢大人今日好像格外不一般,眉眼间蕴含温柔与深情啊,看来成了亲后,谢大人果真变得有人情味了一点。” “哎,旁边那位是他夫人吧。两人可真登对,连衣服都穿的同款。” “谁说不是呢,我看样子像浮光锦。浮光锦可不一般,看来嫁个好郎君也很重要,一般人可不敢穿。” “没有浮光锦可以换成其他布料,就是不知道那位夫人的衣裳是在哪家成衣铺子定制的,回头我也做一件。” 龙椅上,景元帝也注意到谢玄机,特许他带夫人前来参加宴会,结果两人还穿了个情侣款出来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夫妻。 他记得那浮光锦是他两年前赐给谢玄机的吧,一直没见他穿过,这会儿都花在夫人身上。 不过挺好,确实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错,总之浮光锦也算没白赐。 沈乐菱微微有些紧张,她总觉得有好多人都在看她。 连上面的陛下和太后也在看她。 莫非她今日打扮的太过于招摇,喧宾夺主了。 谢玄机看出她的担心,手放在桌案下轻轻握住她,示意她不用担心。 “浮光锦是陛下所赐,今日的菱儿很好看,很得体。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有了谢玄机的安慰,沈乐菱轻松了许多。 天子震怒,她承受不起。 接下来就是便是宴会中的赐宴环节。 帝王亲自赐酒赐食,以示恩宠,被赐者无不感激涕零,视为无上荣耀。 谢玄机便是其中一个,惹得宴会不少人纷纷眼红。 在众多被赐者中,谢玄机是最年轻有为的一个,也是入朝为官资历最浅的一个。 自然不少人妒忌眼红,也有不少人以他为榜样,砥砺自己继续前进。 宴至高潮,更有烟火绽放于夜空,五彩斑斓,照亮了整个京城,将万寿宴的喜庆气氛推向了顶点。 沈乐菱依靠在谢玄机肩头,坐在廊下一起欣赏焰火。 沈乐菱眼睛微闭,双手合十,向烟火许愿。 愿日有小暖,岁有小安。 愿所念之人岁岁平安。 愿天下安稳国泰民安。 谢玄机宠溺地点了点沈乐菱的额头,“那么多人都在向焰火许愿,它怎么管的过来。” 沈乐菱努努嘴,“怎么会,今日有万千焰火,总有一个能听到我的心声。” 谢玄机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菱儿让他如何能安心放任她一个人。 贺礼已经送进了太后宫中,能不能受到太后接见,就看今日。 沈乐菱也在等,珊瑚手串她用了心机,不知道能不能获得太后的好感和兴趣。 这时太监总管终于见到了谢玄机,快速走了过来。 “谢大人您让杂家好找啊,陛下召见您呢。您赶紧跟杂家走一趟。” 谢玄机抿唇,万寿宴陛下忽然召见,应该是有急事,但他又不放心留下沈乐菱一个人。 总管自然看出来他的疑虑,果真和传言一样,谢大人对夫人用情至深,容不得一点闪失。 他拂尘一甩,吩咐一旁的小太监,“你留下伺候廷尉夫人,谁来找都不依,定要护夫人周全。” 沈乐菱点点头,让谢玄机放心去。 随即谢玄机跟着太监总管快速往御书房而去。 他们前脚没走多远,后脚太后的人便到了。 﨔 173章故意 来人是太后宫中的老嬷嬷,见到沈乐菱浅浅福了身就算见过礼。 “你就是谢大人的夫人,沈将军的嫡女沈乐菱。” “您是?” 不等沈乐菱问完,嬷嬷便犀利地眼神看着沈乐菱,“太后召见,夫人跟老奴走一趟慈宁宫吧。” 沈乐菱眸光一动,看来手串浸泡后的香料起作用了。 小太监有些为难,却不敢拦着,今日是太后寿宴,谢大人一走,夫人就被太后召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嬷嬷看了小太监一眼,没想到是陛下宫里的当差,看来这谢大人还真是得宠,连带他的夫人都跟着比别的女眷不一样。 “请吧。” 嬷嬷毫不客气,说了请,却自顾自地往前走。 沈乐菱赶紧赶上,小太监也不得不跟上去。 慈宁宫。 太后坐在凤椅上,手上念着佛珠,一副慈眉善目,悲悯众人的模样。 屋内点着独特的熏香。 以前的寿宴,她基本不会过问礼单,今年却忽然想要看看,下面的朝臣都送了些什么。 以前都是金银玉器,要不就是各种贺寿图,还有就是难得布料,佛经之类。 今年却让她看到不一样了。 于是就注意到了谢玄机携夫人送的贺礼。 一株半人高的赤珊瑚,一串安神助眠珊瑚手串,一盒松塔净神香,一幅谢玄机作的百福图。 她让身边的贴身嬷嬷特地把贺礼从库房搬到寝宫一睹究竟。 嬷嬷还找出了往年谢玄机送的贺礼单,送的礼都是中规中矩,价值不会过高,也不会过于寒酸,也就是走个过场。 今年却格外上心。 近日金峰大师为她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她寿宴过后,会有一劫。 将会遇见能化解劫难之人,劫后余生,从此富贵平淡过完此生。 她问能化解劫难之人是谁,金峰大师却说天机不可泄露。 不过却告诉她,若能遇到化劫之人,兴许还能让她和越王的关系缓和。 大师让她顺其自然,寿宴五日之后,便可以出门前往鸡鸣寺祈福小住。 太后常年受头风折磨,睡眠不好。 可今日点了贺礼中的松塔香,戴了珊瑚手串,夜夜必犯的头风症得到了缓解。 所以她才派人去找沈乐菱。 近距离一看,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比刚才在宴席上看到的还要美上几分。 确实是一对璧人。 没想到谢玄机冷冰冰一个人娶了个如此娇美的夫人。 “你就是沈乐菱,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沈乐菱睫毛微颤,抬起头来对上太后的惊艳的眼色。 刚才还镇静自若的太后,脸色瞬间大变。 她情绪激动,拉着身边的嬷嬷就要起来,“绿格,快扶我起来,让我仔细瞧瞧。” 沈乐菱不明所以。 只见太后颤抖着手,忽然起身,开口:“好孩子,最近一点,让哀家好好瞧瞧。” 沈乐菱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太后看出来点什么,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并未不打算和皇家认亲。 太后因为着急,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太后一晕,整个慈宁宫乱成一团,嬷嬷赶紧去请太医。 皇后听闻太后晕倒,带着人急匆匆赶了过来,一听是因为见了沈乐菱这才发病,十分震怒。 “来人,给本宫拿下,押去宗人府。” 小太监一听这还了得,立刻跪地说情。 “皇后娘娘息怒,这位谢廷尉的夫人,应太后娘娘召见才来此处,并没有做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娘娘先听听太医怎么说再处置也不迟。” “放肆,狗奴次这里哪有你说话份。若不是她冲撞了母后,母后又怎么可能晕倒。谢廷尉的夫人,本宫就动不得了。” 小太监:“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谢大人去面见陛下,临走时托奴才照拂,娘娘,今日太后寿宴,实在不适合大动干戈,娘娘息怒。” 皇后是大皇子的生母,按照前朝规矩,立储就该立长。 每次一提到立储,姓谢的就会阻挠,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她想办法笼络过几次,都被回绝。 陛下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陛下如此看重。 好不容易抓到他夫人的尾巴,她自然要他好看。 沈乐菱从见到皇后第一眼,就感受到她满眼的厌恶,太后晕倒,兴许和她脱不了干系,但也并非她的过错。 沈乐菱福身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确实是在见了民女后情绪激动,忽然晕倒。民女也略懂医药,可以先试试。” “本宫凭什么信你。” 皇后姿态高傲,今日她定要惩治沈乐菱,戳一戳谢玄机的锐气,让她知道,就算他位极人臣,这朝廷还是皇家的天下,她朝堂上斗不过他,可后宅他不一定是对手。 沈乐菱挺直脊背,“就凭我夫君是谢玄机,太后若真是因我出了事,我任凭皇后娘娘处罚。” 太医署离慈宁宫有些远,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个多时辰,若是沈乐菱在这半个时辰救治太后出了点意外,那她便可以以此为要挟。 绿格只知道主子身子要紧,她福了福身,提醒道:“皇后娘娘,太后的病耽误不得,既然沈姑娘说可以,不如让她试试。” 她还知道这位沈姑娘像极了一位人,太后一直气结于心,这才晕倒。 绿格做了请的姿势,沈乐菱福了福身,上前察看。 情况和她想的一样,太后长年气滞淤堵于心脉,情绪过于激动,或者一口气气不上来,就容易晕倒。 平常经常胸闷气短,脑袋疼,很容易犯头疼病,进而影响睡眠质量,如此循环,随着年岁增大,身子骨越来越差,状态越来越频繁明显。 沈乐菱取出一颗药丸放进太后的嘴里,让她把药丸完全咽下去后,取下头顶的发簪,在烛火上烤制,再用干净的手帕擦掉上面的黑色,扎向太后的人中位置。 一簪下去,顿时冒出了血珠。 “放肆,母后凤体岂是你能损耗的,还见了血。大师推算母后有一煞,你就是那一煞。不仅冲撞了母后,还敢伤害母后凤体,简直大胆。” 皇后一脸得意,敢用发簪把太后扎一个血窟窿,这送上门的把柄,还真是及时。 话落皇后带来的嬷嬷一左一右把沈乐菱压制住,小太监见状不妙,赶紧溜了去寻人。 “放开我,我这是在救太后,比起血珠,太后的命更重要。” 沈乐菱为自己辩解,企图摆脱禁锢。 这皇后就是故意找茬,若是她不及时这么做,等太医来了说不定太后会中风,那时候就晚了,她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还敢狡辩,给本宫掌嘴。”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险,另一位嬷嬷挽起袖子带到沈乐菱面前。 沈乐菱用力挣扎,刚才她们主仆二人交互神色,她全看在眼里,这个老嬷嬷想要借机害她。 﨔 174章可有受伤 “太后马上就能醒,皇后娘娘不能反悔,太后召见我,自然是我对太后有用,若您直接处置了我,太后若是醒来,岂不是要怪罪于您。皇后娘娘三思,请再给民女一些时间。” 嬷嬷迟疑片刻, 皇后讥笑一声,瞪了嬷嬷一眼,嬷嬷心领神会,她会让这位夫人以后有口难言。 嬷嬷使了浑身力气掌掴下去,却没打在沈乐菱脸上,反被死死握住。 “哟,狗奴才肆意行凶,谁给你的胆子,敢对谢廷尉的夫人下毒手。” 咚一声,气势汹汹的嬷嬷被李萌萌一脚踹翻在地。 她仔细看着屋里的人。 皇后,还有她的狗,真是哪里都有她,在宫里给她使绊子就算了,居然还要欺负她的姐妹。 “反了天了,见了本宫连母后都不喊了,宫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皇后的目的被看穿,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暗骂李萌萌一百遍。 这个女人邪乎得很,不服管教不说,还花样繁多,原本不受重视的五皇子却因为点她被赐婚还开府。 陛下以前从来不提五皇子,看一眼都嫌弃,现在却开始夸五皇子那个废物。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若不是她,五皇子就该落下冷宫,烂在泥里,她的儿便少一个人争夺皇位。 虽然五皇子毫无胜算。 一个趁陛下醉酒爬床的宫女生下的孩子,能有多大造化,还妄想坐上皇位,痴人说梦。 “还愣着干什么,五皇子妃目无尊卑,一块掌嘴。” “我看谁敢,本皇妃可不是那么好欺负,陛下已经在来的路上,我想母后也不愿陛下看到这样的状况,更何况那位谢廷尉出了名的痴情护短,皇后娘娘就不怕他暗中报复。” 李萌萌一掌推开压制住沈乐菱的嬷嬷,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菱儿是我姐妹,母后欺负她便是欺负我。沈将军也是暴脾气,母后一直想要拉拢沈将军府,这不是把人往外推嘛。” 皇后气的吐血,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和将军府嫡女认识勾结上的。 若是五皇子因为这个女人和谢玄机和将军府搭上线,让他们成为他的助力,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女人必须除掉,沈家和谢家也绝不能成为楚亦的助力。 床上,太后悠悠转醒,一醒来,就听皇后大声嚷嚷。 “李萌萌你敢威胁我,后宫不得干政,就凭你刚才的话,本宫就可以治你的罪。” “哎哟,我好怕怕,母后哪句话听出来我干政了,威胁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是母后看不惯我们,各种找我们的错处,还不许我们反击拉。” “你!!!” 皇后被李萌萌气的半死,可又拿她没有办法,这个李萌萌最近在宫中非常的势,笼络了不少宫妃,连陛下偶尔都会找她去问话,然后给不少赏赐,还给楚亦安排了差事。 真是活见鬼了! 皇后还想说什么,太后呵斥。 “皇后好了。” 太后醒了,李萌萌和沈乐菱相视一笑,危机总算过去。 屋里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太后只能先抑制住自己的心绪,来日方长,过几日她再寻个理由把人召进宫好好问问。 知道沈乐菱今日受了委屈,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出一个姿态。 她问沈乐菱,“好孩子,刚才多亏了你,哀家才能如此快醒来,太医说这人上了年纪晕倒很容易中风,今日你也算帮了哀家,刚才还受了委屈,想要什么,尽管提。” 李萌萌赶紧给沈乐菱挤眼睛,嘴型说出南海赤灵芝几个字。 皇后一脸猪肝色,非但没惩治这两个眼中钉,还白送一份奖励。 真是晦气! 沈乐菱本就是为了能够获得太后亲昵,求一个恩典,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沈乐菱直接跪地,神色忧郁,我见犹怜。 她说:“乐菱确实有一事相求,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眉头微蹙,光看那些贺礼就知道这孩子是用了心思在里面,想要通过贺礼让她见她一面,谁知道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幸好老天有眼有眼,她醒来的及时,也真正说明她和这孩子有缘。 这孩子很有可能就是金峰大师口中说的那位有缘人,能化她劫难,还能解开她的心结。 若果真如此,那便太好了。 而且她长得很像越儿,尤其是鼻梁骨那颗美人痣。 “起来吧,既然哀家答应了一个要求,只要是哀家能做到,你尽管提。” 得到肯定,沈乐菱当即立断,“民女想求太后娘娘赐一朵南海赤灵芝。” 话落,殿内,静的针可落地。 皇后觉得沈乐菱简直异想天开,南海赤灵芝那是什么东西,太后怎么可能会给。 沈乐菱心提到嗓子眼,等着回应。 太后默了瞬,吐了一口浊气,这才开口。 “好孩子,能告诉哀家,为何要求南海赤灵芝,为谁而求?” 沈乐菱不敢隐瞒,但也不敢把谢玄机中毒的事公开。 她郑重地磕头,回答的十分诚恳。 “民女为曾经的救命恩人,一位故人而求。他身患顽疾,需要赤灵芝作为药引,若他能痊愈,民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太后叹了口气,不仅长得像,这痴情种的脾气也遗传了七八分。 她越发觉得沈乐菱就是越儿的孩子,当年若不是她硬要插手越儿的婚事,也不会变成这样。 “起来吧,看在你有情有义的份上,哀家赐一朵南海赤灵芝。能不能治愈,全靠他的造化。绿格去取一支赤灵芝装入锦盒给她。” 李萌萌做了耶的姿势,沈乐菱忐忑的心终于落下。 皇后虽然不乐意,但那东西是太后的,她也无权做主,只好干瞪眼,看着绿格把东西装好递给沈乐菱。 太医这时也到了。 太医前脚刚给太后诊完脉,景元帝后脚就到了。 听太医说因为吃了护心丹,又及时施针,太后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好好喝汤药保养即可。 景元帝这才近距离看清沈乐菱的容貌,总觉得有些眉眼间有些熟悉,为什么这么熟悉,他一时也想不起。 但沈乐菱救了太后,太后都奖励了,他作为帝王自然不能小气,赏赐了不少东西。 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陛下在太后床前侍疾,李萌萌不敢造次,只好目送沈乐菱离开。 之前的小太监在前面替沈乐菱领路。 慈宁宫之行,小太监吓得够呛。 师傅嘱咐他照看好小夫人,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 刚才师傅的脸色难看,心中埋怨他,还好虚惊一场,希望谢大人不要怪罪才好。 小太监把人送到慈宁宫外,果然在宫道上见到了谢大人。 谢玄机心中五味杂陈,一直站在宫道外,如同一尊雕塑,脸上写满了焦灼与不安,目光不时扫向紧闭的慈宁宫。 在这权力与阴谋交织的深宫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每一次选择都可能改变命运。后宫无召他不得入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静静地等待。 “出来了。”一旁的老太监提着灯笼,对着宫门大喊一声。 谢玄机紧锁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出了宫门,远远地,沈乐菱就看到一抹挺拔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欢喜,提起裙摆,小跑上前,一下扑进他的怀里。 谢玄机稳稳地把她接住,仔细查看。 “可有受伤?” 﨔 175章朱家 沈乐菱摇摇头,回忆起慈宁宫,仍然有些心悸,惊魂未定。 谢玄机把人搂进怀里,护在心尖。 一旁的小太监护送任务圆满完成,一直忐忑的心才终于落下。 心中啧舌,之前听闻小夫人在东水落水,谢大人疯了一样,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带着人下河寻找。 看来传闻不假,谢大人果然痴情。 他把东西交给一旁的老太监,作揖道:“谢大人,小夫人,奴才就送到这,后面就劳烦瞿公公了。” 谢玄机点点头。 沈乐菱从谢玄机怀里出来,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小太监。 “今日在慈宁宫多谢小公公。”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小夫人客气,奴才并没有帮上忙,反倒是师傅嘱咐过奴才好好照料,却照料不周,小夫人和谢大人不怪罪奴才,已经是开恩。玉佩,奴才实在不敢收。” 谢玄机抬了抬眸,“夫人一片心意,你收下便是。” 话落,小太监见谢玄机确实没有不悦,这才颤颤巍巍收下玉佩。 只听沈乐菱继续说:“以后若是小公公出了宫,需要帮忙可以拿出玉佩去找天香阁的管事,他会帮你。” 天香阁原来是谢大人的夫人开的呀。 小太监觉得捡到宝了,他赶紧作揖答谢。 一路谢玄机都紧紧牵着沈乐菱的手,却一句话没有问关于慈宁宫的事。 随行还有一位老太监,沈乐菱也不便开口。 沈乐菱一直以来都觉得皇宫这处地方,看起来十分庄严之地,但似乎笼罩着一层不寻常的阴霾,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而压抑,让人不自觉觉得阴森可怕。 直到出了宫门,坐上谢玄机的马车,沈乐菱才觉得那股阴森彻底远离。 “以后没什么事,还是不要进宫了。” 沈乐菱缩在谢玄机怀里,语气淡淡,心情低落。 “好,以后没有必要,再也不进宫。” 第一次进宫就遇上皇后为难,谢玄机知道这都是因为他。 车轮咯吱作响,车内忽然静了下来。 沈乐菱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谢玄机,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 谢玄机任由她看,可看着看着,他总觉得那么不对味儿。 他揉了揉太阳穴,迟疑地开口道:“菱儿一直看着我作甚?” “你猜。” 谢玄机暗叹一声,把人抱在腿上坐好。 “菱儿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乖,嗯!” 声音拉的悠长,带着宠溺,还有缱绻,得意的味道。 沈乐菱就知道瞒不过他。 “太后足足赐一大朵赤灵芝,解毒就差一株天山雪莲。” 谢玄机其实不希望沈乐菱插手收集解毒材料这件事。 今日为了一朵赤灵芝差点被自己的小命搭上,那明日呢?后日呢? 他不敢赌,也不敢想。 “天山雪莲的事有我,发生任何事都有我。你最要的事便是好好留在府里调理身子。若是你觉得无聊,我们尽快搬进新府,你就可以随时回将军府找母亲和嫂子聊天。菱儿答应我。” 谢玄机甚至有些卑微,他害怕再次失去沈乐菱,也害怕她因他而受伤。 他看向怀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累地睡了过去。 睡吧,睡吧,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他来做。 马车回到侯府已经是深夜,谢玄机把人抱回侯府,送进房间,把人哄熟睡,这才悄悄离开。 书房内。 楚亦已经到了一会儿,戴着面具,身穿玄色夜行衣。 边喝茶,边吃糕点,边等谢玄机。 吱呀,书房门推开,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寒流般袭来。 楚亦叹了口气,为谢玄机倒了茶杯,心道宫里接下来有人要遭殃了。 他还是关心一问:“小嫂子怎么样?” 谢玄机和他对视一眼,绕到书架后面,从暗格中取了一封信,随后递给楚亦。 “皇后背后是朱家,朱家是时候该收网了,我的人会一起帮你。” 楚亦接过信打开。 信上是朱家的一干党羽,暗桩,钱粮账本所有详尽的消息。 楚亦知道,谢玄机这是要让朱家倒台,让皇后失去母家助力。 “是不是太早了。” 楚亦怕谢玄机因为今夜宫中的事,自乱阵脚。 “时机刚合适,让红袖招的人想办法进入朱建文的内宅。皇后越是在意什么,就让朱家失去什么。” “哦,行吧,反正天大的事有你谢玄机顶着。” 楚亦看完信中内容放在烛火中烧为灰烬。 朱家男丁衰弱,这一辈只有朱建文这根独苗。朱家视为命根,皇后不仅疼爱这个侄儿,还经常包庇他。 朱建文仗着自己是皇后亲侄子,一直以来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男女通吃,玩儿的花的很。 玩儿归玩儿,却不该把手伸向孩童和少女。 他早就想肖他了。 现在有了谢廷尉的准话,他找人搞点料抖一抖,顺便让那孙子尝尝被恶果反噬的效果,光想想就兴奋。 临走时,楚亦还是提醒谢玄机。 “皇后和你不对付,以后没事还是不要带小嫂子入宫。那个女人就是疯狗,在宫里没事就喜欢攀咬其他宫妃。太后那边也很不对劲,你最好细细查一下。” 他拍了拍谢玄机的肩,准备走了,又折回来提醒一句。 “慕之,我总觉得小嫂子好像有事瞒着你,要不你仔细想想,回头自个儿问问。” 谢玄机也感觉到了,不过他更希望菱儿能亲自告诉她,而不是他想要去窥探。 就像他一样有阴暗的一面,菱儿有自己的秘密,他也能理解。 谢砚舟站在侯府的最高处,眼睛直直地盯着华棋院。 万寿宴,他见到沈乐菱和谢玄机挨在一起,两人穿同款衣裳,喝同一杯酒,手牵在一起,他胸中堵的难受,心里堵的慌。 众人都夸他们男才女貌,郎情妾意,十分登对。 他听了便觉得刺耳,难听至极。 他出宫时才知道,沈乐菱把那株南海赤珊瑚替谢玄机送给了太后。 她明明说过这株赤珊瑚是属于他的,因为他喜欢赤色,那株赤珊瑚像一个舟字。 现在她居然为了谢玄机,送给了太后做寿礼。 还差点因为谢玄机,被皇后欺负。 谢玄机啊,谢玄机啊,他提醒过他的,他护不住菱儿的。 朱家,皇后的母家,敢伤菱儿,那他便断朱家的根。 谢玄机抬头看向侯府清净阁,阁楼上空无一人,只有帷幔随风飘动,刚才他在那儿感受到一抹阴郁的视线。 在侯府,谁会半夜登上阁楼,又会看向他的院子,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若是他还是学不会,心生别的心思,侯府便像朱家一样,一块拔除。 -- 三日后,沈乐菱收到乐萌购物中心的vip会员卡,还有李萌萌的一封信。 她们的乐萌购物中心将在明日开业,让她一定要去看看,感受一下自家的店铺,顺便看看银子是如何像流水一样流入她们的腰包。 沈乐菱看了看会员卡,做的精巧别致,上面还有她设计印花。 她把会员卡装进信封让人送去将军府给俞氏。 她和母亲不需要这些,反倒是她嫂子肯定很喜欢。 次日,沈乐菱起了个大早,她也想去看看李萌萌说的购物中心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一直听她说,可从来没见识过,也没听过什么购物中心。 为此她特地带上两个贴身丫鬟,还有荆小妹,有一种要大肆购物的架势。 﨔 176章购物中心 爆竹声一响,乐萌购物中心开业。 还没到,路上就已经堵的水泄不通,一看都是去乐萌中心看稀奇的各家夫人小姐。 没办法,马车走不了,沈乐菱只下马车走过去。 一路走,一路听到不少夸赞的话语。 沈乐菱到的时候,乐萌购物中心已经排满人,李萌萌站在台子上不停的吆喝。 “凡是今日办理充值成为vip会员卡的客人,以后都会享受店内消费9折优惠,还能获积分,积累的积分越多,vip可以等级升级,也可以兑换想要的商品。店内的东西来自五湖四海,vip除了可以享受上面的优惠,还有vip专属服务,下午茶,点心,休息室都能安排。” .... “本店还推出了拼刀刀项目,拉你的朋友帮忙砍一刀,砍掉多少,少付多少,数额有限,过期不候。” “本店还提供跑腿服务,各位夫人小姐vip客户买了东西搬不动,留个地址,可以提供跑腿上门服务。又或者您不方便来店内选购,又着急,只要派人来知会一声,商品分分钟给您送到府上。” 一时间,乐萌购物中心vip充值,拼刀刀项目,人满为患。 沈乐菱根本挤不进去。 春月和秋雨在前面挤了半天,愣是没进去。 荆小妹倒是挤进去,一转眼,看不到她们,又不知道挤进去要干嘛,又挤了出来。 “小姐,现在怎么办?购物中心咱们还进吗?” 春月被挤惨了,姑爷吩咐了,今日肯定人多,不能让小姐受伤,还好没有让小姐去。 “当然能进,自家的店怎么不能进。” 话落李萌萌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哎哟,妈呀,人太多了。还好我我早有准备,妹妹跟我走。” 李萌萌拉着沈乐菱往人少的地方走,然后转入一条小巷,带着沈乐菱从侧门进去。 购物中心一共四层。 大厅基本属于大众消费,男女都有。 二楼开始就要分vip和男宾女宾。 三楼男士止步,只有女士能进。 四楼vip分为多个模块,给vvip单独服务,可以定制化消费的地方。 沈乐菱跟着李萌萌坐上一个奇怪,可以自动上下,被叫做电梯的木格子从一楼直接到达三楼。 不仅她好奇,春月,秋雨,荆小妹,都惊叹不已。 她们头一次见如神奇的工具,也第一次见如此琳琅满目的商品。 沈乐菱在魏家商行见过那么多五湖四海的各种商品,却唯独没见过三楼里面的东西。 客人是从一楼慢慢往上买,这会儿大门口限流,人还没买到三楼。 沈乐菱是第一个进入三楼的客人。 “妹妹,觉得怎么样。” 沈乐菱无法用言语形容,一旁的三个丫鬟更是惊讶地张大嘴,目瞪口呆。 李萌萌拍了拍手,立刻有穿着乐萌购物中心的丫鬟推了一个可以自己滚动的簸箕过来。 “这是?” 沈乐菱十分好奇,这个东西下面四个轮子,上面是个簸箕,不会是装东西的吧。 “这个叫购物车,选好的东西呢就放进购物车里,然后推着走,就不费力啦。我发明的。” 李萌萌摸着下巴一脸得意。 “哇,小姐,真的可以推着走也,这样您买再多东西都不怕。” 于是乎春月,秋雨,荆小妹人手一个推车。 李萌萌带沈乐菱在前面走,一样一样地介绍商品,介绍它们的用途。 不得不说,完全颠覆了沈乐菱的世界观。 沈乐菱买买买就没停过。 从牙膏牙刷,洗洁精,毛巾浴巾,拖鞋,到抽纸,姨妈巾。 还有面膜,手膜,发膜,身体乳,各种日用品。 还有李萌萌之前给她提过的胭脂,口红,眉笔,粉底,各种姑娘们喜欢的胭脂水粉类化妆品。 没一会儿功夫,丫鬟们推的购物车就被装满了。 李萌萌建议坐电梯上四楼看看。 她们还没坐上电梯,不少客户从二楼涌上三楼。 没过一会儿三楼也挤上来不少夫人小姐,一旁会有专业的服务导购为她们讲解三楼商品的用途。 不少人都推着购物车,不停地买买买。 四楼分了好几块区域,没有专门休息的vip休息区,有更衣区,有化妆区。 功能划分清晰齐全。 沈乐菱被李萌萌拉到更衣区。 更衣区是李萌萌特定的内衣睡衣区,还有丝袜和高跟鞋等。 一旁的落地衣架上挂满了奇奇怪怪的衣裳,有些布料还少的可怜。 “阿姊,那些衣服是不是太露了。还有那些后跟又高又细的像船一样的是什么奇怪物件。” 李萌萌把她的手抬高,取出软尺,替她量胸围腰围。 量完她不高兴了。 她轻轻掐了一把沈乐菱的细腰,吃味儿道:“菱儿你怎么吃怎么好,该有肉的地方都是肉,该细的地方细。前凸后翘,还让不让人活了。” 沈乐菱被夸的脸红,拍开李萌萌的魔爪,腼腆道:“阿姊。” 李萌萌磨了磨牙,一脸坏笑地附在她的耳边问道:“谢大人有没有夸过你,说你像个勾人的小妖精,让他把持不住。” 沈乐菱顿时脸红的可以滴血,一口咬定:“没有。” 哎,这么害羞,那一定就是有内容,付费才能看的。 李萌萌啧啧咋舌,“没想到谢大人一本正经,一直规规矩矩,不近女色,居然被你攻略了,你还说你不是勾人的妖精,勾的谢大人命都交给了你,拜倒在你的石榴...” 沈乐菱赶紧捂住李萌萌的嘴,“在外面呢,别说了,阿姊。” 李萌萌眨眨眼,不说就不说,她用行动来证明。 话落沈乐菱被李萌萌拉进更衣室开始换衣服。 从内到外,李萌萌亲自为她挑战袍。 沈乐菱光看看就眼红心跳,那些真的是女子可以穿的吗? 李萌萌直接撩开衣领给沈乐菱看。 “当然了,这些叫内衣。胸小的可以扩胸,胸大的自然是塑形防下垂。这些是贴身小裤子,女孩子要学会生理干净卫生,尤其是经期到了时候,穿这个就可以贴卫生巾,又或者直接穿安睡裤也行。就不怕漏拉。” 沈乐菱换上李萌萌为她挑的合适的尺寸的内衣换上,如她所说,身姿更挺拔婀娜多姿了,也不勒,穿衣服还非常好看。 最后是一件吊带真丝睡衣。 她说什么都肯穿。 李萌萌表示懂,立刻按照她的尺寸给她包起来,放进购物车,让她回去记得穿给谢玄机看。 李萌萌还要去招呼其他客人,要是京城第一家乐萌购物中心成功,她打算在其他地方开分店。 沈乐菱被送下一楼,李萌萌便回去了。 沈乐菱大包小包出来时,门口的马车已经等着了。 春月,荆小妹把东西放在后面的马车,前面的马车车帘忽然掀开,谢玄机从马车上下来。 沈乐菱顿时惊在原处。 她手里拿着一份特别的礼物,是特地为谢玄机挑的。 见面到他,她赶紧把手背在身后,生怕被他发现。 磕巴道:“你怎么来了?” 谢玄机特地过来接人,他伸出手心,扶沈乐菱上马车。 “今日办事回来的早,顺路过来接你。” 沈乐菱没揭穿他,廷尉府和购物中心可是在两个方向,顺哪门子路。 特地来接她,她很欢喜。 也不算今日,她为他花心思买了礼物。 一路沈乐菱都神神秘秘地把手背在身后,下车后,又故意把手藏在袖子里,总之一点都不能透露。 回到华棋院,沈乐菱快速跑回卧房,把东西藏在被褥下面。 谢玄机宠溺地笑了笑,他的菱儿有时候跟一个孩子似的。 﨔 177章被赶出来 “爹爹什么事这么高兴?” 谢宜拿着书跟在谢玄机身后。 他弯下腰,揉了揉谢宜的发顶,“今日的书背的如何了,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谢宜抱着手臂不服气,“可大姐姐不是这么说的。” 谢韵? 谢玄机第一次听谢宜叫谢韵姐姐,看来她没少来找谢宜。 “那她怎么说?” 谢宜支着下巴想了想,故作深沉。 “大姐姐说爹爹和娘亲高兴,经常在一起,宜儿就能当哥哥了。大人不让小孩子打听,是因为大人脸皮薄。但许夫子说:食色性也。喜爱之意是人之常情,做人应该顺从本性,正视自己内心的喜欢。” 谢玄机嘴唇微敏,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韵就是这么教谢宜的。 他点了点谢宜的脑袋,“他们说的对,也不对。喜欢是人之常情,顺从本性,正视内心。子曰:克己复礼为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爱人,亦要知人。” 谢宜听得云里雾里,晕乎其晕。 谢玄机收回刚才的话,谢宜开蒙不久,哪知道那些大道理,往后只有慢慢教导。 谢韵他会找人隐晦提醒她,一个待嫁的姑娘,说话就该注意分寸。 至于许弄玉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和谢韵并未可能,侯府不会要一个毫无背景势力的书生,即便他能高中,也不是侯府考虑的联姻对象。 勋贵世家有自己的圈子,许弄玉一时半会儿融不进这个圈子。 谢侯野心不小,可惜没什么本事。 他能帮谢韵第一次,却帮不了第二次。 谢府小辈的嫁娶他不会插手。 春月,秋雨,荆小妹三人带着人终于大包小包从马车上把购物中心买回来的东西搬进华棋院。 谢宜一看直接傻眼。 不仅谢宜傻眼,还有谢玄机也跟着傻眼。 父子俩对视一眼。 谢宜嘴角一抽,没想到娘亲的战力如此强悍,只是不知道爹爹的月钱够不够娘亲花,晚上问问两个哥哥,每次去将军府,舅舅和舅母,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悄悄给了他们零花钱,他都存起来了。 谢玄机算了算自己的俸禄,再算了算手头资产的进账,看来他还要多赚点银子,虽然很有可能夫人并不缺钱,但作为一家之主,让媳妇花银子是应该的。 一时间,父子两个干各个的。 谢玄机让新竹去库房盘资产,之前他只上交了俸禄和田产,地产,却没有交私库的钥匙和账本,这次就清理了一并交于夫人打理。 谢宜回自己的小屋去数零花钱,甚至把两个哥哥的零花钱也计划的明明白白,他们必须通通上交,就说是爹爹的私房钱,省的娘亲今日花完了银子,以后没银子花。 东西都搬进了偏院,沈乐菱按照李萌萌给的商品使用指南,一一对照分类,为了避免弄错,还特地贴上标签区分。 奶娘收到了沈乐菱送的手霜和梳子,还第一次见到如此细腻雪白的糖,乐的合不拢嘴,以后就可以为小姐做好多好吃的糕点。 春月,秋雨,荆小妹,都收到了沈乐菱送的女孩子每个月都要用到的东西,还有手霜,面膜。 屋内沈乐菱捧着李萌萌硬塞给她的真丝睡裙,小脸微红。 李萌萌还特地嘱咐她,今晚必须用她选的沐浴露沐浴,换上真丝睡裙,保证谢玄机见了迈不开腿。 房门叩响,看到门口投下的高大阴影,吓得沈乐菱赶紧把睡裙藏进被褥里。 她拍了拍狂跳的心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人进来。 谢玄机推开门,缓缓走近,每走一步,沈乐菱的心就跳的越快,都快跳出嗓子眼。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沈乐菱真想撬开自己的脑袋,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谢玄机注意到她的异样,顺着床沿看到了遗忘在床褥上的透明盒子。 他刚伸上去捡,沈乐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站起身,一屁股坐在上面。 含含糊糊,遮遮掩掩。 谢玄机满脸问号。 沈乐菱都快羞死了,要是房间有地洞,她恨不得钻进去。 脑子里还不停响起李萌萌的声音,买它,穿它,勾的谢大人迈不开腿,拜倒在你的石榴下,甘愿做你的裙下臣。 “啊啊啊!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沈乐菱推推嚷嚷把人往外赶,谢玄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已经被赶出了房间。 一旁,新竹忍着笑意,他家爷居然被赶出来了,以往都是爷赶别人的分,这回还是头一遭。 还是夫人手段了得,把爷吃的死死的。 谢玄机扫了新竹一眼,袖子一甩回了书房。 在书房他实在没想明白,菱儿到底为何生气,还赶他走,刚才床上那件怪异地像两片蚌壳一样的是何物,为何他不能看。 屋内沈乐菱差点绞碎了手帕,太尴尬,太羞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居然让谢玄机看见了呢。 幸好把他赶了出去,他没机会看个究竟,更没机会开口问。 谢玄机在书房郁闷的不行,连楚亦进来都没注意。 “喂,谢大人发什么愣,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不去,没心情。” 楚亦奇了怪了,“堂堂谢大人谁敢让您心情不爽,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谢玄机剜了楚亦一眼,对他的落井下石已经习惯了。 他想了想,楚亦现在和他也算同道中人,都已娶妻,说不定他知道。 “若是你的夫人忽然行为怪异,藏着掖着,不让你碰她的东西,还把你赶出去,是什么何缘故?” “啊?” 楚亦嘴角一抽,他知道他说的什么吗? 听起来怎么那么绕。 楚亦挤了挤眼睛,“你被戴绿帽子啦。” 谢玄机差点一嘴巴抽上去,忽然想到他和楚亦好像一起投了一份产业,他一直没过问过,今日心情不好,那便过问过问。 “我记得城西有家书肆和点心铺都是我们一起经营的吧。”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我们还是谈谈小嫂子可能外面有人的事。” 楚亦坐没坐相,倚在椅子上,嗑着瓜子,一脸悠哉悠哉。 他想吃老谢的瓜。 哈哈... 谢玄机一脚把人踹下椅子,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意,“林公子还是多担心你自己,你别忘了你可是某人的压寨夫君,有你一个,就能有第二个。现在的天涯寨主可不是之前的天涯寨主。让人马上把书肆和点心铺的账本拿过来,我要收账。” 啪,楚亦差点摔了狗吃屎,心里暗地对谢玄机竖中指,他就是关心关心朋友,他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还有好好的提什么账本。 “你生我气干嘛,你被小嫂子赶出房门,肯定是你哪里做的不对,惹人家不高兴,我这是在帮你分析,知道吗?”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谢玄机咬牙。 楚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傲娇。 “那可不,今日有家铺子开业,人满为患,听说有不少来自海外的稀奇玩意儿,还有特别惹姑娘家喜欢的什么香水,我打算带你去见识见识。到时候你顺便买些礼物给小嫂子赔罪,这事儿不久过就过去了。” 谢玄机蹙眉不语。 﨔 178章姑爷送的 楚亦却觉得他婆婆妈妈,有些不耐烦了。 “到底去不去一句话,夫妻没有隔夜仇,今夜你必须拿下小嫂子,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闻言,谢玄机一眼扫过去,楚亦拍了拍嘴,立刻改口,“口误,口误,让小嫂子一直迷恋你,原谅你,这下行了吧。” 谢玄机收回眼神,长袍一甩,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 楚亦嘴角一勾,乐颠颠地跟上。 谢玄机之前只在门口等人,这会儿才算真正踏入购物中心。 和楚亦说的一样,即便快到傍晚,人流还是很火爆。 新竹在前面开路,谢玄机和楚亦紧随其后,直接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后,楚亦就拉着谢玄机去那个什么水区。 楚亦取了一张测试卡,闻了闻,扇动空气,让谢玄机也感受一下那股味道。 “嗯,味道很好闻,这个叫香水。我觉得送嫂子就很合适。你看那么多夫人小姐都在争着买。” 谢玄机捂着鼻子,推开楚亦,“拿远点,如果是这个香水,那就不用了。和菱儿制的香粉相比,差远了,换个地方。乌烟瘴气,难闻。” 楚亦用力吸了吸鼻子,哪有难闻,明明很好闻好吧,是谢玄机香味过敏,自己闻不了,非说人家不喜欢。 “不听兄弟言,吃亏在眼前。老谢,你等等我。” 两人来到其他专柜,今日沈乐菱已经逛过一些购物中心,不少东西她都见过,说不定都买了,谢玄机实在不知道该挑什么去赔罪。 他看了眼楚亦乐在其中,一点不靠谱,又将视线转向新竹。 “新竹,你和春月不一般,可从她口中知道,夫人有没有什么别想想要或者喜欢的东西。” 新竹赶紧摇头,他可不敢乱出主意坏了爷的事,“春月那丫头嘴角紧的很,爷,您要不仔细想想,夫人她喜欢什么。” 好巧不巧,李萌萌看到了谢玄机。 谢玄机也看到了李萌萌。 两人眉毛一挑,心中有了。 “嗨,谢大人给夫人买东西啊。” 谢玄机点头微笑,提议道:“李掌柜日进斗金,一定很了解进铺子的夫人小姐,不知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萌萌拍了拍手,让小二带谢玄机去一旁休息,她去去就来。 走之前,她还特地问了谢玄机一嘴,“谢大人是喜欢哪种类型,是萌萌小白兔,还是性感黑丝小野猫,还是职业飒爽御姐范。” 谢玄机一头雾水,只丢下两个字:“随意。” 李萌萌会意,她猜谢大人喜欢萌萌哒小白兔一款,因为大灰狼都喜欢吃小白兔嘛。 她回四楼从空间拿了东西,用纸袋封好,这才交给谢玄机。 “谢大人东西回去后记得亲手交给菱儿,千万不要中途打开,否则没有惊喜哦。记得去柜台付银子哦。” 谢玄机接过纸袋,让新竹去付银子。 纸袋上面还有一张李萌萌留的纸条:谢大人,回去后一定要告诉菱儿说你特地挑的,你喜欢。 谢玄机撕下纸条,想起李萌萌的脸,笑得一脸磕碜。 楚亦虽然不靠谱,但一句话说的嗯嗯对,夫妻之间误会不能隔夜,否则日积月累,两人之间问题会越来越大。 楚亦见李萌萌为谢玄机挑了东西,还问了他奇奇怪怪的话,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他掏出一袋银子给李萌萌。 “你给他挑了什么,给我也来一份。” “你准备给谁穿?” 李萌萌摸了摸下巴并不着急接银子。 她给老谢的东西是穿的衣裳? 楚亦有些迷糊,怎么会是衣裳呢。 算了,他跟着来一份准没错,免得这个母老虎总是凶他。 他干咳一声,捂嘴趴在李萌萌耳边,小声说道:“自然是给我的夫人穿。” 呵,李萌萌嘴角一勾,睨了他一眼,想的倒是挺美。 不过,她反而很期待楚亦穿上制服的效果,别看他看着弱,其实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之前在天涯寨已经见识贵了。 身材很不错,再配上这张帅气的脸,吊打那些流量明星。 啧啧,光想想就很期待。 李萌萌收了钱袋,笑得很是诡异,“喜欢什么类型,温柔小奶狗,腹黑大狼狗,冷艳精英型。” 楚亦:“??” “哦,你随意,我替你挑,也是惊喜!” 说罢,李萌萌一脸姣洁去招呼其他客人。 华棋院。 沈乐菱收到了谢玄机送来的东西,还让人传话。 按照李萌萌教的那样传达,是他特地挑的,他喜欢。 沈乐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李萌萌出的主意。 今日在购物中心李萌萌硬塞给她的真丝吊带睡裙,她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让春月放在柜里最底层收着。 她再次确认,“春月,夫君他真的这么说。” 春月确定及肯定。 “小姐,姑爷特地去购物中心排队抢的,花不少银子,姑爷说喜欢,肯定也是因为小姐喜欢才这样说。” “好吧,那打开看看。” 沈乐菱有些紧张,呼一口气,见春月取出一个湛蓝色的盒子。 盒子上面卡了一张纸条,是李萌萌留的字迹: 大灰狼爱吃可爱的小白兔,菱儿妹妹可要把握住机会,这可是谢大人亲自挑的,你一定要穿给他看。男人有时候嘴上说不喜欢,心里都是反的。你可不能怂!!! 沈乐菱屏住呼吸,接过剪刀打算打开看看。 剪刀轻轻一剪,盒子上的丝带松开,盖子缓缓揭开。 盒子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兔子衣裳,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和真的一样,摸起来细腻柔软,还是淡淡的奶白色。 兔耳朵很可爱。 只是这裙摆好像太短,根本不符合南朝女子装扮,还露后背和后腰。 阿姊家乡的穿着这么民风开放吗? 还有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穿。 正愁怎么办时,春月捂着脸,从一旁的盒子里捡出来一张卡片。 卡片上有一位姑娘穿的就是同款的兔子衣裳。 虽然不符合南朝女诫,穿着有些暴露,但卡片上的姑娘用好看都无法形容,应该是惊艳。 上半身露出漂亮的锁骨,抹胸裙子的剪裁恰到好处,不仅凸显了身材,又不会过于张扬,那双雪白修长的长腿,穿上白袜子的搭配则为整体增添了一丝俏皮和可爱。 明媚甜美中还有几分优雅,美得令人心动,仿佛她就是一个落入凡尘的月兔仙。 “小姐,你真的要试吗?” 光看看,春月已经脸红心跳,她不敢想,若是姑爷见了这样的小姐,那不得变成恶狼扑食。 都说男子好色,姑爷也逃过不了身为男人的宿命。 沈乐菱咬着唇,这个世界对女子过于苛刻,过于不公。 﨔 179章欣赏 女子从出生开始就要学习女诫,嫁人后还要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生育持家,被困在后院,劳碌一生。 婚嫁由不得自己,选择由不得自己,一辈子只有夫君一人。 而男子却能施展的抱负,还能在外面拈花惹草,甚至可以三妻四妾。 女子成婚后,还要逼迫自己接纳丈夫的三妻四妾,替他管好后宅,教育好孩子,让他子嗣绵延,家族昌盛。 女子难道就不该有自己的想要的生活。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去自己想要去喜欢去的地方。 沈乐菱努努嘴,谁说女子不如男,没有女子,哪来男子。 一件衣服而已,谁家女诫规定不能穿好看的衣服。 她把衣服放进盒子,吩咐春月备水沐浴。 隔壁书房,谢玄机本想静下心练字,练了一个多时辰,心里想的还是一院之隔的妻子。 新竹已经换了两盏清心茶,都未能压制住谢玄机的火气。 “夫人在干嘛?” 谢玄机把笔放入笔洗中清洗。 新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礼物送进夫人屋后,就没见夫人出来过。 这会儿夫人房间的灯还亮着,可是却没见里面的动静。 他斟酌一下,还是老实回答:“小人不知,夫人要了水沐浴,说不定已经歇下了。” 话落,谢玄机把笔扔进笔洗中,眉头微蹙,他送的礼物,难道菱儿不喜欢,没有起作用。 “夫人可有问过我?” 谢玄机有些纳闷。 额~~~ 新竹使劲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谢玄机扫了他一眼,“到底是问过还是没问过,新竹你什么时候办事这么不靠谱。” “冤枉啊爷,夫人只交代过让小的看着你喝药膳,其他的话一句也没问过。小的觉得,夫人还是关心爷的。” 谢玄机嘴角一抽,他哪只眼睛见到的。 他都被拒之门外大半天了,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屋,不然也不会不睡觉在这儿练字静心。 他的菱儿真的忍心,赶他去睡硬邦邦的小榻。 “把屏风后面的床榻拆去厨房烧火。” 新竹“啊”一声,心里的疑惑最后脱口而出,“烧了,爷你睡哪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睡哪儿还得需要你同意。” 谢玄机冷哼一声,负气而走。 新竹被呛了一道,不知道该怎么接,还是去找帮手来书房拆床搬去厨房。 沈乐菱沐浴完,绞干头发,换上寝衣,坐在梳妆镜前,按照卡片上女郎的装扮开始打扮。 她换上兔子女仆的裙子,外面披了件薄纱,让春月替她照着画像上的姑娘的发饰先梳头。 来来回回重复返工,终于依照画像那样穿好裙子,戴好兔子发饰。 沈乐菱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羞涩。 春月惊地半遮住眼睛,小姐穿上去也太好看了吧,画像的人都逊色几分。 如此姝色,就是天上月兔下凡。 “小姐,那是不是该去请姑爷进屋了?” 春月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按不住兴奋。 沈乐菱披上轻薄的外衫,轻声嗯了声,春月风一样消失在房里。 沈乐菱紧张的深吸一口气,拍拍紧张的心口,企图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 她还没准备好,就听春月在门口说话。 “小姐,姑爷来了,奴婢就先退下了。” 话落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谢玄机抬起的手,踌躇片刻才轻轻叩响房门。 “菱儿,我能进来了吗?” 沈乐菱给自己灌了一杯水,她一紧张就喜欢喝水,谢玄机一喊,她更紧张了。 水直接呛进嗓子,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门外,谢玄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唐突进屋。 “菱儿。” “我没事,你....再等等。” 沈乐菱咽下嘴里的下,迅速吹灭蜡烛,躲到柱子旁的帷幔后面,藏了半天,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让外面的人进来。 屋内的灯一灭,谢玄机刚飞起的心,又开始跌落下去。 暗叹一口气,刚准备离开,屋内忽然响起一声娇羞的声音。 “进来吧。” 谢玄机屏气凝神片刻才缓缓推开门进去。 屋内没有烛火,在黑暗中人的五官就会变得尤为敏锐。 沈乐菱能感受到谢玄机一步一步地走近,她还能听到自己紧张乱蹦的心跳声。 谢玄机视线停留在房间的床榻上,只是榻上空空荡荡,没有人。 但屋内却留着沈乐菱沐浴后的淡淡香味。 声音刚才也是从屋里传出,人应该在屋内,可惜藏起来了。 “菱儿。” 他轻声唤了句,柱子后的帷幔跟着动了动。 谢玄机嘴角一勾,找到了! 他打开火折子,星星之火,突然燃起小火苗,点燃了一旁的蜡烛。 屋内突然有了亮光,沈乐菱止不住往帷幔里缩了缩,她怎么就脑子一热换上了李萌萌故意给的衣服呢。 若是,他不喜欢,生气了又该如何。 看着地上的投下的身影越来越近,沈乐菱的心提到嗓子眼,没等她反应,一声“抓到你了。”谢玄机迅速出现在她眼前,一把抓住她,把她揽入怀中。 沈乐菱扭了扭腰肢,捂着脸不敢见人。 直到谢玄机灼热紊乱的呼吸洒在她的手背,腰肢上的手紧了又紧。 头顶的声音,干哑深沉,克制隐忍。 “菱儿。” 沈乐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蒙着眼睛,周身的感觉却异常敏感。 她感觉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缓缓解开她肩上的薄纱。 薄纱落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双深邃幽深的眼睛,深情款款,一动不动如狼似虎地看着她。 沈乐菱被看得头发发麻,心头发颤。 她就知道李萌萌给的东西就是不靠谱。 “不许看。” 沈乐菱羞地恨得钻地洞。 谢玄机嘴角弯弯,拨弄她头顶的那双兔耳朵。 “月兔下凡,美不胜收,为何不让看。” 手掌被迫拿开,沈乐菱抬眼撞进了他的眼眸。 他的眼眸宛若星辰,温柔又包容,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也并未觉得她这样穿有何不妥,反而是欣赏。 “你不觉得这样穿,有...有些有伤风化吗?” 沈乐菱问出自己的疑惑,谢玄机的反应太让人意外。 “古有张敞画眉,相如窃玉,今日我与夫人只能算闺房之乐,君子色而不淫,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们并没有任何越界。” 谢玄机揉了揉她头顶那双兔耳朵,把人禁锢在怀中,缓缓吻上沈乐菱的额头。 话落沈乐菱回过味来,本能的揪一把谢玄机的腰,她算明白了,谢玄机身在高位,千方百计往他身边塞的美人恐怕数不胜数,见惯了袒露的莺莺燕燕,再回头来看她,自然就不算什么。 “原来你是这样的谢大人,是我小瞧你了。” 沈乐菱一把推开谢玄机,脸上都是不乐意。 果然阿姊说的对,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一个样。 哼!什么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﨔 180章可能吃太好 谢玄机看着空荡荡的手,有些意犹未尽。 他还想多抱一会儿。 可小妻子生气了,他自然要好好解释,哄一哄。 他紧握沈乐菱的手,十指相扣,耐心温柔解释。 “若没有遇到菱儿,我本打算独自一人,只为公务,后半生则与青灯古佛为伴;但天意让我们重逢,我只愿晨昏与你共度,相伴到白首。我从未有过寻花问柳的心思,更不会碰别人赠送的美姬。至始至终,我还是那个我,始终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谢慕之。” 沈乐菱惊讶于他原本心中所想,这样一说便和前世的他对上了。 这人无论去到何处,即便后面跟了一群人,实际上他一直都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她那时候就看得出他的孤独,身居高位,杀伐果断,注定孤独。 她也怕他,也在躲他。 因为她觉得他们是不是一类人,怕被攀咬一口。 那时的他,在她眼里,在许多人眼里,都是煞神,她惹不起。 想到两世这么多年,谢玄机都独自一人,痛了,累了,苦了,心情不好了,都没一个知心人在身旁,有些惹人怜惜。 过去已经过去,还好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以后痛了有她疼,累了有她怜,苦了,她会给他吃糖,心情不好了,她会陪着他。 “慕之哥哥答应我,你我夫妻一体,虽然我是女子,但我也并不柔弱,我们可以相互扶持,相濡以沫。” 沈乐菱不希望谢玄机瞒着她做危险的事。 反之,谢玄机亦然。 “我知道,但我舍不得。万事有我,菱儿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护好自己,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去找你想做,你喜欢做的事,其他不用顾虑。” .... 冷宫,五皇子寝殿。 李萌萌手持一根光泽油亮的黑色皮鞭,轻轻挥动皮鞭时,空气中响起“啪”的一声脆响。 每一次摆动都似乎携带着不可言喻的力量与威慑,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张力。 她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丝袜制服,那制服紧贴着她修长而匀称的双腿,勾勒出令人赞叹的线条美,黑丝之下,肌肤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诱惑。 面前的楚亦被扒的只是剩一条亵裤,把衣裳护在自己胸前,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 啪!皮鞭撕裂空气,重重甩在地板上。 楚亦打了个寒颤,他娶的是皇妃还是母老虎。 哪有妻子拿着皮鞭抽丈夫,扒丈夫衣服的女子存在。 没天理! 啪,鞭子再次抽在地上,楚亦后背的肌肉都抖了三抖,他敢打赌,再僵持下去,这女人的鞭子下一次就会抽到自己身上。 “我说都脱了,换上。” 李萌萌锐利的眼神扫在楚亦身上,想跟她玩,再回肚子再造一百年还差不多。 她弯了弯皮鞭,指了指一旁的AK制服,仿真狼狗耳朵发箍和铆钉皮项圈。 “可杀不可辱,李萌萌就算你打死我都不会如你的愿。” “哦,是吗?” 李萌萌嘴角一勾,脸上一抹淡然而自信的微笑。 黑色的长发被利落地束成高马尾,几缕碎发不经意间垂落在额前,为她平添了几分不羁与野性。 她也想看看是楚亦的骨气硬,还是她的手段硬。 她掏出一个瓷瓶扔在楚亦脚下,“这叫含笑半步颠,换衣服和吃了它,你挑一个。” 楚亦毫不犹豫选择瓷瓶,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母夜叉,给我解开,我选择吃丹药。” “哦” 李萌萌踢了一脚瓷瓶,瓷瓶咕噜咕噜滚过了头。 楚亦:“母夜叉,你故意的。” 李萌萌微微一笑,“那可不,忘了告诉你,含笑半步颠吃了一辈子不能笑,不能走半步,否则会立刻毒发爆体而亡。再说了是你说要惊喜,这不,惊喜我准备了。我换上了你想要看的角色扮演衣服,作为交换,你也该穿上我想看的。这样才公平,否则后果自负。” 啪! 长鞭一闪,地上的瓷瓶被李萌萌一鞭拍的四分五裂,里面的药丸滚到楚亦脚边。 楚亦咽了咽口水,衣服他换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其他东西就有些过了啊。 “我倒数十个数,十...九....六....四...” “哎,等,等一下。哪有查数,跳着查,李萌萌你故意的。” 李萌萌扬了扬鞭子,一眼精光。 “我乐意,三....二....” “我穿,我穿还不行吗。” 楚亦破防了,他是不屑打女人,尤其是女人还是顶着自己妻的名头。 话落,李萌萌塞了一颗解药进楚亦口中。 “换上吧,别想逃,你若跑了,我就告诉皇后你的秘密。” 楚亦气结,指了指李萌萌,最后还是乖乖捡起地上的AK制服去屏风后面换。 “别忘了带上项圈和发箍。” 半个时辰后,楚亦不情不愿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金边眼睛,长发高束成马尾,静静地站在那儿,周身环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他压抑着心中的羞耻,挺直脊背站在那儿。 李萌萌瞬间看傻了。 天呀,这也太man了,太男神,太诱惑了吧。 乙女游戏中的漫画男神照进现实吧,她居然有等福气。 这制服,以其独特的设计剪裁,紧紧贴合着他挺拔的身躯,勾勒出既冷峻又诱人的线条。 尤其是他手臂上的经典袖箍,瞬间“禁欲系”拉满,引人遐想连翩。 还牵动周围空气的流动,带出一种难以抗拒的磁场效应。 楚亦的眼神,却与这身制服所散发出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的眼中,有着不屈的光芒,是对强加于身的束缚无声的抗议。 “看够了没有?” “没有。”李萌萌脱口而出,楚亦这样又禁又欲,还一脸不甘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复杂而迷人的气质,她看着看着开始不对劲了。 感觉有股温热的液体酥酥麻麻从鼻孔流出。 她抬手一抹。 靠!她居然流鼻血了! 啊~~~!! 楚亦见她鼻血长流,刚才还死了的心,又重新跳了起来。 一把拉过李萌萌,替她止血。 李萌萌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天地颠倒,倒进了某人的怀里。 坚实的胸肌,紧实的腹肌,公狗腰,冷峻帅气地外表,外加头顶那双毛茸茸的犬系耳朵,她真的坠入楚亦的美色中。 “没出息,你是没见过美男子,居然流鼻血。” 楚亦一边替李萌萌擦鼻血,一边埋怨,他第一次见有人看男人看得流血,真是没出息。 楚亦根本不知道李萌萌脑补了些什么,她前世是宅女,还喜欢玩乙女游戏中,经常为游戏中的男神氪金。 现在不用氪金,就能看到现实版的绝版男神,再脑补一点乙女游戏中的剧情,她不流鼻血,谁流鼻血。 她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可能突然吃太好,身体受不住。呵呵~~” 楚亦已经习惯了她偶尔奇特的话语,见她没事,便一把推开,他气还消。 李萌萌忽然被甩开,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一脸垂涎地盯着楚亦,甩了甩肩上的马尾,扭动腰肢,露出微笑。 “老公,你看我,我看你,我们算扯平了。不过你今天真帅,wua~~~” 李萌萌扑过去,抱着楚亦就要亲上去,却被楚亦一手拦住。 “李萌萌,老实点,你又耍什么花样。” 楚亦怕了,这个女人就是有毒,他居然对她有些动心,本能失控,一直克制住自己,可这女人偏偏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停往他身上凑。 她知道她这样有多蛊惑人吗? 李萌萌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唤了一声“老公,爱你哦。” 楚亦心肝都跟着颤了颤,这女人把喜欢这么张扬的挂在嘴边吗。 﨔 181章朱家 他干咳一声,收回手,下一刻,李萌萌便缠了上去,双手挂在他的脖颈,紧紧贴在他身上。 两人肌肤紧贴,相拥,气氛瞬间起了变化。 楚亦气息错乱,掌心灼热,心口有羽毛挠过一样,酥酥麻麻。 李萌萌心脏悸动,嘴唇微张,有想要亲吻的冲动。 楚亦再也忍不住,若是真的喜欢,他便会对她负责,更何况本就是夫妻,以前是迫不得已,现在是情非得已。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次日,楚亦起床时腰酸背痛,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果然没见过世面的母老虎如饥似渴。” “楚亦,你说谁如饥似渴,母老虎。” 李萌萌抓起枕头,一把甩过去。 楚亦优雅接住,嘴角根本压不住,快速在李萌萌脸上轻轻一啄。 “什么母老虎,明明是说的吾老婆,老婆,亲亲,老婆贴贴。” 李萌萌一脚把人踹下床,“滚,老娘今日没心情。” 楚亦揉了揉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但还是一脸笑意。 “好,老婆昨夜辛苦了,我去御膳房拿些好吃的,乖乖等我。” - 华棋院,沈乐菱坐在梳妆镜前,谢玄机站在她身侧为她画眉。 古人有张敞为妇画眉,被参奏其“有伤风化”,张敞巧妙回应:“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暗示夫妻私事无关政绩。 后人以“张敞画眉”比喻夫妻恩爱,与“举案齐眉”并称,被传为佳话,人称“张京兆眉怃”。 可最后张敞虽未受帝王责罚,但因礼法观念,终未获重用。 今日谢玄机校仿张敞画眉,沈乐菱虽心中欢喜,却还是担忧。 谢玄机本如皎皎明月,万千书生的楷模,又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又怎么能因为她,受人弹劾,最后落得和张敞一样的下场。 沈乐菱见到镜中的谢玄机,脸上都是温柔小意。 只听他忽然笑着问:“菱儿觉得我画的如何?” 沈乐菱扯出笑容。 “画的很好,菱儿很喜欢。” 她转过身抱着谢玄机的腰,靠在他怀里,牵上谢玄机的手。 “慕之哥哥的手,是用来断案,作文章,掌管律法,它的用处可大了,为菱儿画眉,便是大材小用。菱儿喜欢这样,却又不喜欢这样。画眉这样的小事,菱儿自己也可以的。” 谢玄机点点沈乐菱的眉心,“菱儿怕有人弹劾我。” 沈乐菱微微点头,京城风云诡谲,陛下年岁越来越大,谢玄机再受宠,他始终是臣子,生杀夺与大权还是掌握在陛下手中。 话落,新竹匆匆忙忙禀报,“爷,宫里来人,传您即刻进宫,人在外面等着。” 沈乐菱心中咯噔一下,紧紧抓住谢玄机手,满脸担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谢玄机刮了刮沈乐菱的鼻梁,“我不会有事,我让墨砚留在府上护你周全,乖乖在家等我。” 沈乐菱点点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相信谢玄机。 谢玄机大步流星出了房门,跟着传旨的人即刻进宫。 沈乐菱让春月派个机灵的去学堂接谢慎,华棋院此刻开始大门紧闭,不见客。 奶娘和春月留在院里照看谢宜,还有许夫子,她带着荆小妹回一趟将军府。 沈乐菱刚走出院子,就碰到了韩落雪。 韩落雪一脸幸灾乐祸唤了声“姐姐”。 沈乐菱没给她好脸色,无视她直接略过。 “姐姐这是要去将军府搬救兵,可惜已经晚了。” 沈乐菱顿时停住脚步,转过身,狠狠地盯着韩落雪,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韩落雪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姐姐还不知道吧。昨夜朱家嫡孙朱建文,在别院被人设计陷害断了子孙根,朱家到处抓凶手,朱国舅进宫告御状,状告当朝廷尉目无王法,伤害皇亲国戚,还徇私舞弊,结党营私,买凶杀人。” 沈乐菱眉头紧锁,想起了朱建文是谁。 朱建文是皇后的哥哥,当朝国舅朱自成的嫡子。 朱家三代单传,只有朱建文一个儿子。 她和朱建文没有任何交集,更没有任何过节,唯一能联系上的,那便是那日在慈宁宫皇后的故意刁难。 那日皇后意欲伤她,却被阿姊打乱,随后他们主抓时间,太后苏醒,因为她躲过一劫,还获得陛下赞赏。 皇后对她的厌恶和嫉妒更甚。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皇后,可皇后却想置她于死地。 唯一能说的通的便是,谢玄机又或者是沈家,和皇后娘娘不和。 皇后是大皇子的生母,夺嫡争斗就是血流成河,大皇子一党拉拢不了谢玄机和沈家,所以那日才想柿子挑软的捏,想从她身上下手,打谢玄机和沈家措手不及。 可惜她的计划落空。 那朱建文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玄机不像那么莽撞冲动的人,兄长在大营,她的事已经禁止下人议论,没有人会去兄长面前嚼舌根。 到底是谁暗中对朱建文动了手,还是用的最狠戾的手段。 朱家断子绝孙,一时找不到凶手,自然会到处攀咬把矛头对准谢玄机。 因为他们觉得谢玄机最有可能是凶手。 若是因此除掉他便好,除不掉也会让他掉一层皮,可能还会失去陛下的信任。 想到如此,沈乐菱额头沁出了冷汗。 - 皇宫,国舅老泪纵横,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陛下,朱家三代单传只有一个儿子文儿从小是陛下看着长大,不久将要大婚,昨夜却忽然被人暗中陷害,失了男人尊严,太医说无法医治,终身不能人道。凶手这是故意要断我朱家香火,新娘子今日一早便来朱家退婚,我朱家如今不仅脸面尽失。” 朱建文躺在担架上,脸色惨白,下半身衣袍全被鲜血染红已经干涸,不知被谁生生割下,剁碎了喂狗,连渣都不剩。 如此狠毒的手段,闻所未闻。 皇后娘娘听闻自家侄儿成了太监,一路哭着进了大殿,跪在地上。 “臣妾求陛下为文儿做主,严惩谢玄机,和他相关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求陛下为文儿主持公道,削去谢玄机官职,打入天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朱建文被痛的昏厥过去,此刻悠悠转醒,疼得龇牙咧嘴,他目光看向大殿上的龙椅,一脸哀求。 “求陛下为文儿报仇雪恨。” 景元帝也是惋惜,招了招手,让人把朱建文送去偏殿继续医治,事已至此,纵然他惋惜,可太医也无力回天。 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们口口声声要让朕处置谢玄机,割去官职,打入天牢,你们可有证据。” 说到证据,朱国舅擦了擦冷汗,皇后大声抽泣。 朱国舅跪在地上十分肯定,“陛下文儿素来安静,从来没有和谢大人有过过节。我朱家也是安分守己。臣也想不通谢大人为何做的如此决绝。” “臣听闻谢大人宠妻如命,曾为了搭救落水的妻子,彻夜未眠,还将暗杀他们的人差点生吞活剥。我朱家从未得罪过谢大人,他能如此,恐怕是因为万寿宴那日,皇后误会他的夫人谋害太后,破坏太后凤体,小惩大诫,于是心生不满,故意陷害文儿。不然文儿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陛下明鉴。” 国舅话落,皇后又开始了。 﨔 182章凶多吉少 “陛下,臣妾那日已经和沈夫人说清楚,太后凤体谁都担待不起,误会一场,臣妾也做了补偿,谁知道谢大人如此记恨臣妾,居然把气撒在文儿身上。” 谢玄机跟随内侍入宫,半路遇到一波宫人,收到了楚亦暗中给他传的信。 信中只有短短几个字:另有其人。 谢玄机趁其不备立刻销毁。 今日陛下传召突然,定是事发有因,按照楚亦传信,应该是朱家那边出了事,朱家进宫告了御状。 果不其然,他刚进殿,就见到了朱家人。 朱家人见到他满眼猩红,恨不得刮了他,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更加严重。 “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哼,皇后冷哼一声并不答应。 朱自成再次哭嚷起来,“陛下,凶手肯定是他,还请陛下为文儿做主啊。” “陛下,臣妾就这么一个侄儿,朱家从此断了香火,还请陛下看在朱家忠心耿耿,臣妾尽心尽责的份上,一定要为文儿做主呀。” 景元帝被朱家两个人吵得头痛,太医那边重新在偏殿做了复诊和治疗,答案还是和原来一样,阉割的很彻底,以后就和太监没什么两样,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以后子嗣没有任何希望。 景元帝对朱建文的事也是略有耳闻,喜欢美色,这次便栽在色字上。 他眼睛微眯,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谢玄机。 “谢爱卿,你如何解释?” 谢玄机脸色坦荡,不卑不亢,如实回禀。 “京城境内发生残害皇亲国戚的案子,是臣失职。臣定然会查清楚真相,给朱家一份满意的答案。” “谢大人这是何意,是说我朱自成冤枉你不成,是不是你做的,你心中有数,谁知道你会不会找一个替死鬼,又或者杀人灭口,谁让谢大人执掌律法,一手遮天。” 朱自成主动攀咬,他就算豁出去老命,也要替儿子报仇。 “朱国舅,任何事都要讲究证据,你若有证据证明是我所为,那便拿出来,如果没有,那便故意诬陷朝廷命官,按照南朝律法诸告事不实,以其罪罪之,诬告者抵罪反坐。” 谢玄机心中了然,若是朱家有证据,今日就不是召他入宫对峙这么简单,而是直接撤去官职,押入大牢。 陛下既然召见他,那便是朱家没有是实实在在的证据,都是他们自己的猜测,为的就是攀咬他一口。 谢玄机主动提出建议,“陛下,既然朱国舅怀疑臣,此事那便移交京兆府,国舅若是还不满意,可以请大皇子一同协同查案。” 景元帝对谢玄机的话还算满意,朱家现在权势正盛,皇后强势,又和朱家沆瀣一气,大皇子虽然有些才能干,若担当太子还是能力不足。 外戚若是干政,朝廷就动乱。 案子交给大皇子协同查案,也算对他一份考验。 “那便依你所言,由京兆府主办,大皇子协同,尽快缉拿凶手。查案期间不得离开京城半步,随时听候问询。” 朱国舅听谢玄机只是禁足京城,并未解除职位,强烈反对。 “陛下,谢大人如今是待罪之身,就该暂停官职,押入京兆府随时听候问询。谢大人是南朝律法的典范,如此偏袒,让京城百姓如何看。” 皇后也明白其中之意,只有把谢玄机禁足在京兆府衙,他们的人才有机会动手,侄儿如今已经这样,是不是谢玄机所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利用此事除掉这个眼中钉。 只要把人控制住,那侯府便是树倒猢狲散,他后宅那那位沈夫人,她也可以借机对付。 她听说最近太后在暗中查那位沈夫人和当初越王遇害的事。 她就说太后为何突然要见一个不起眼的夫人。 这两日她左思右想,终于想来一些头绪,为何太后如此维护沈夫人。 她从库房中找到了当年越王年轻时的画像,那位沈夫人眉眼居然和年轻的越王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她眉骨间的美人痣,和越王如出一辙。 京中见过越王真容的人没有几个,她和陛下,还有就是太后和她宫中的老嬷嬷,越王府的越王妃应该也见过。 只不过越王妃独居王府很少和世家来往,而越王住在鸡鸣寺成为金善大师的俗家弟子。 太后每年去鸡鸣寺祈福,其实是去找越王忏悔。 皇后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年在江南给越王下套时,他是否在江南留了孽种。 可又说不通,那位沈夫人是将军府嫡女,又怎么会和越王扯上关系。 皇后不能让太后查到当年的真相,更不想太后和那位沈夫人扯上关系。 陛下仁孝,太后虽不是他的生母,对太后却非常敬重。 太后对陛下有养育护佑之恩。 朱国舅和皇后交换一个眼神,这次他们绝不会让谢玄机有命活着走出京兆府。 “我儿如今残废,凶手却逍遥在外,京中多少百姓都知道我儿是被人在自家别院遭了毒手,如今街坊四处,人心惶惶。最大的嫌疑犯却逍遥自在,还让他继续执掌南朝律法,不知有多少百姓会寒心。呜呜~~我可怜的文儿,我愧对朱家祖宗。” 朱国舅直接不要脸了,索性坐在大殿上撒泼。 皇后以袖遮面,低声抽泣,为朱建文惋惜。 大皇子听闻朱建文被人断了子孙根,赶了回来。 朱自成见到他,就像有了主心骨。 大皇子今日见到舅舅,见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岁,看来信息无误,他的表弟真的成了太监。 他看向谢玄机,这人不接受朱家的招揽就算了,竟然还和朱家对着干,为了一个女人断了朱家的香火。 整个京城都在看朱家的笑话。 他跪地请求,“父皇,表弟向来做事都有分寸,不知哪里得罪了谢大人,居然被如此报复。儿臣愿亲自彻查此案,还表弟一个公道,若不是谢大人所为,也能还他一份清白。我想谢大人应该会全力配合查案吧!” 谢玄机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他就算想避也都避免不了。 他原本正在想办法扳倒朱家,朱建文的事,就是一个开始,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大皇子那么想对付他,他又怎么好不如他所愿呢。 谢玄机不动声色,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必定一击即中,至少让朱家暂时毫无出头之日。 他十分坦荡,“大皇子如此为臣着想,自当全力配合。” “行了,此事就交由你和京兆府一起查,朕限你五日内查出结果。朕乏了,都退下吧。” 景元帝一走,朱家的人露出讥讽之意,有了陛下的口谕,主审人又是大皇子,想要拿捏谢玄机,易如反掌。 沈乐菱原本打算去将军府找父亲和兄长商量,听了韩落雪的话,她改主意了。 上一世朱建文调戏韩落雪,被谢砚舟设计公布了他的那些龌龊事。 他做的那些龌龊事,证据就在别院隔壁的空宅古井中。 那些被朱建文害死的幼童,害死的男女都埋在那口古井之中。 她要做的就是等谢玄机回来,凭借他的手段,定能自然而然把事情浮出水面,让朱建文从一个受害者,转变为施暴者,看朱家如何收场。 沈乐菱还是做了两全准备,此事不宜将军府出面,若是陛下真的要偏私朱家处置谢玄机,她只有用避火珠去求见太后,让她出面。 谢玄机绝不可以落到朱家手里,他们绝对会不安好心,借机害他。 沈乐菱往门口张望,她已经在这儿院里等了很久,宫中传旨已经过去几个时辰,该回来了才是。 许弄玉今日带着谢玄机的亲笔信去了趟南山书院,刚进城,就听说了朱家的事,还有人传的有鼻子有眼,说谢大人一怒为红颜。 他还听说朱家一大早进宫告御状。 皇后是朱家的人,此行谢大人肯定凶多吉少。 﨔 183章铁律 许弄玉几乎是跑着回府,侯府这会儿肯定乱作一团。 他在侯府便听闻谢大人和侯府关系很僵硬,侯府对沈夫人的态度也是很微妙。 谢大人和夫人对他不薄,这次能顺利成为南山书院大儒的外门生,接受大儒每月三次的指点,都多亏了谢大人和夫人。 他必须赶回去替谢大人护住华棋院。 许弄玉急匆匆回府,见侯府风平浪静,他忐忑的心才安定下来。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独自立在院中大树下的沈乐菱。 阳光点点,斑驳洒在她的身上,有些不说出的惆怅。 他走上前,拱手行礼。 “夫人,谢大人不是那种人,定会平安归来。” 沈乐菱转过身,对他微微一笑。 她的夫君,她自然相信他,就算他真的做了那件事,那也算为民除害。 她看到了许弄玉腰上多了一块腰牌,是南山书院的牌子。 她说:“恭喜许夫子。” 许弄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腰间,拱手回礼。 “这要多谢夫人替谢大人说清,更要感谢大人的亲自指点,才能让我脱颖而出,受到老师的接见。” 沈乐菱对许弄玉的印象一直很好,还有他高中后一心为民,办了不少实事,所以她才会向谢玄机提议,让他帮忙写一封亲笔信举荐。 因为她不知道后面的发展不会不会因为她重生的缘故,从而影响许弄玉人生的走向。 许弄玉未来将会是一个好官,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和他之间的交集导致他的人生轨迹有偏差,所以才会求谢玄机。 因为她知道谢玄机其实很看好许弄玉,不然也不会时不时指点他。 许弄玉是个念恩的人,她说:“许夫人,我是个妇人,朝廷那些勾心斗角我不太懂,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若是沈家和谢玄机遇难,许夫人若是能说的上话,还请替他们说上几句中肯的话即可。” 许弄玉一愣,他知道朱家肯定是不会放过谢大人。 今日晋城,他就已经听到一些流言,对谢大人很不利。 陛下多疑,朱家和皇后他们合力,肯定会求陛下软禁谢大人,甚至暂停官职,接受审问。 人只要进了黑暗的牢狱,他就想办法折磨犯人,屈打成招都是常事。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怎么想,会不会为了朱家对谢大人出手。 “娘亲,娘亲,爹爹回来了吗?” 谢磊的大嗓门先传进院子,随后他的人才出现。 风尘仆仆,半截手臂露在外面,手拿红缨枪,整个人看上去黑了几个度。 沈鹤明好不容易追上,见到自己妹妹,有些心虚。 妹妹让他看好谢磊,无事不得回府,让他好好锤炼,只有每月沐休才能回府。 今日不知哪里来的风声说谢玄机冲冠一怒为红颜,伤了朱家的嫡子朱建文,还把人打成了残废。 陛下震怒之下,派人押解入宫。 谢磊这臭小子,毛都没长齐,还在沙场训练听到消息,不顾军纪抢了一匹快马,独自骑马赶回侯府。 他接到消息赶紧去追,结果这小子跑得贼快,眼看要追上,结果入城遇到一波商队,没把人抓住。 然后就看着谢磊一同乱闯进了城,他在后面跟着擦屁股。 沈乐菱惊讶谢磊的变化,这才去了多久,这小子看上去已经褪去之前少爷模样,颇有沈家军的风骨。 身上原本的婴儿肥,紧实了不少,隐隐看到了坚实的肌肉轮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谢磊长高了不少,以前身高到她的胸口,现在都和她齐肩了。 她叹了口气,取出袖中的帕子替谢磊擦汗。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话落,沈鹤明从门口进来。 “这不还有我,这小子听闻妹夫出了事,快马加鞭赶回来,我都差点没追上。这小子可以,好好训练,以后说不定可以当我的先锋。” 面对舅舅的夸奖,谢磊并没有多兴奋,他只想知道爹爹怎么样了。 “娘亲,听说爹爹被一群人押进了宫,还要被关进大牢审讯,是不是真的?” 沈乐菱一边替谢磊擦汗,一边安慰。 “磊儿担心爹爹的心情,娘亲可以理解。传言不可全信。你爹爹是被人请进了宫,却没有被押入大牢,那些人是想要我们自乱阵脚。你爹爹执掌南朝律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不会有事的。” 她重重的点了点谢磊的脑袋,有些生气。 “倒是你,在训练期间私自离开军营,抢夺快马,还在城中纵马疾驰,误伤百姓,你可知错。” 谢磊吞了吞口水,他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 他求助的看向沈鹤明。 沈鹤明努努嘴,赶紧替他解释。 “菱儿,这事也不能全怪磊儿,也怪我忘了提醒。孩子一片赤诚之心,今日之事不如算了。反正也没造成什么损伤,我在后面已经让人去安抚那些受惊的百姓。” 许弄玉也想为谢磊说情,谢磊再莽撞也是一个孩子,今日也事出有因。 他刚准备开口,沈乐菱就把他的话堵了进去。 “许夫子不要为磊儿说情。” 她看向谢磊,表情严厉:“谢磊站好,挺直脊背,我问你,你可知错?” 谢磊顿时挺直脊背,脸色难看。 只听沈乐菱有些失望的说:“军令如山,军规铁律,你无视规矩私自出营,没有令牌抢夺战马,你不顾百姓,纵马疾驰,让百姓受惊,这就是你在军营学到的?” 谢磊低着头,他今日听到消息,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也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磊儿还是个孩子,这次不如算了,下不为例。” 沈鹤明觉得谢磊还小,很多东西都不懂,也算他这个舅舅没有交代好。 不是沈乐菱不依不饶,谢磊未到服役年纪,走的后门入军营,已经是不妥,她要的就是让他去跟着父亲和兄长学东西,以后能独当一面。 今日能不顾军纪,抢夺战马,纵马疾驰,那以后呢。 若是在侯府也就罢了,可以念在他年岁尚小,不懂规矩,可他去了军营那么久。 入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服从军令军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坚持什么,他必须心中有数。 谢磊放下红缨枪,跪在地上。 “娘亲说的对,军纪如铁,磊儿确实违反了军规,仗着自己的身份,做事不计后果,是磊儿莽撞犯错在先,请娘亲责罚。磊儿保证,以后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沈乐菱看向沈鹤明,“兄长,磊儿是你的下属,他犯错,你说按照军规该如何处置。” 沈鹤明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按照军规是军棍一百,以示警示。可是磊儿也不算正式的沈家将士,就是一个孩子,回去后我好好教训一顿也算完事。城中受惊的百姓,我已经让将军府的人去安抚,给他们一些银钱作为补偿,索性也没造成人员伤亡。” 沈乐菱气不打一处来。 “兄长,孩子不是这么教的。他犯的错,就要勇于承担后果。他现在身兼谢家和沈家两家的门面,别人是看在他年少就不追究吗?别人是觉得他们这会儿得罪不起谢玄机和将军府。今日的错误,他日就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想到谢玄机和将军府的下场,沈乐菱就胆寒。 﨔 184章老夫人昏厥 如果那时候有人站出来替他们说句公道话,有人愿意出来替将军府查明真相,很有可能就不会变成灭门的结果。 皇后和朱家想要谢玄机的命,忌惮将军府为他人助力。 得不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 连她一个女子都能懂的道理,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可能不懂。 沈乐菱眼角湿润,义正词辞的看着谢磊,“谢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既知道你父亲急召入宫,安危全凭陛下一句话,你今日的行为,不异于给人送把柄,你可认错。” 谢磊一怔,他真的知道错了。 他捡起红缨枪递给沈乐菱。 “娘亲,磊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和爹爹无关。我愿意承担后果。” “好。” 沈乐菱一直很欣赏谢磊的性子,虽然有时候比较调皮,但责任心非常强,又是个孝顺的孩子。 不枉费她花了精力为他铺路。 “既然知错,那便去做你该做的事,回你该回的地方。” 谢磊咬紧唇,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拿起红缨枪,不舍得看了眼院内,再看看沈乐菱。 “辛苦娘亲了,磊儿定会好好跟着舅舅好好读兵书,勤加操练,争取早日挣得军功,保护兄弟,保护爹爹和娘亲。” 沈乐菱眼角濡湿,不是她狠心,若是谢玄机和将军府真有个万一,谢磊也能有活下去和自保的手段。 谢慎必须尽快送去南山书院,外祖那边她也要写一封密信给他们提个醒,早做打算。 她看向沈鹤明,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想,沈家大营是不是有细作,又或者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安插的人,最后和谢砚舟联合,一起把父亲和兄长搞死,最后坐实了他们的通敌叛国的罪名。 她走到沈鹤明跟前,伸手握住他的手,手指轻轻在他掌心滑动。 这是只有他们魏家人才知道的暗语。 魏家长年出海,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甚至还有南朝之外的外族大陆。 于是魏家人根据多年经验,自创了一套只有魏家人才懂的暗语。 “兄长,咱家池塘里的鲤鱼今年应该是膘肥体健,若是夫君平安归来,爹爹得空是不是该下钩子,捕一两条大家一起尝尝鲜。” 沈鹤明脸色微变,妹妹再给他说暗语。 小时候他们在金鳞,和舅舅家的孩子经常一起玩过家家,玩打水寇的游戏,跟着外祖和舅舅们学了不少暗语。 妹妹说的咱家池塘指的是沈家大营,钩子指的是卧底。 她说下钩子钓鲤鱼,意思是让他回去和父亲商量,好好查一下营中潜伏的细作和暗桩。 外族虎视眈眈,京城风云诡谲,若是异变,将会是血雨腥风。 此事他定会回去和父亲好好商量。 沈鹤明点点头,顺着往下说:“菱儿不用担心,谢大人定会平安出宫。到时候一起回将军府钓出池塘那些大鲤鱼。” 沈乐菱欣慰,兄长能懂她的意思便好。 “磊儿,你随舅舅一起回营,用心安抚好那些受惊的百姓,军规不可忤逆,做好承受的准备。” “是,娘亲,那我走了,你们保重。” 谢磊抱拳作揖,有些不舍得离开。 沈鹤明拍了拍谢磊的肩,“你未满服役年岁,又在我的手下,是我没教好你,先挨二十军棍,剩下的舅舅替你挨。” 谢磊摇头,“此事是我莽撞,不关舅舅的事。一百军棍一个不少,二十先打着,剩下舅舅替我记着,我定会将功折罪,慢慢抵消掉。” “好小子,有骨气,不愧是舅舅教出来的啊。” ... 沈乐菱看着两人慢慢走远,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 谢玄机怎么还没回来。 下人接了谢慎回来了,回府时他已经听说了,爹爹被急召入宫,是因为朱家进宫告御状。 他回府第一时间就是赶回华棋院。 他想娘亲一定在担惊受怕,谢宜也会闹人,他需要回去撑住这个家。 进院时,听说沈乐菱在书房,他便直接去了书房。 “娘亲,你还好吗?” 沈乐菱正在给金鳞那边写信,见谢慎安全回府,心中的不安又消了几分。 “我没事,慎儿一路回来可有发生什么别的事。” 谢慎摇头,他是养子,朱家应该不至于向他下手,若他是亲子,说不定很有可能已经遭到了报复。 沈乐菱取出一本递给他。 “这本是你爹爹常看的一本,希望对你有用。还有这书架里的书,你都可以看,濡湿需要什么,可以让下人去书肆买。娘亲和爹爹在想办法,尽快让你进南山书院跟着大儒学习,你可愿意。” 进南山书院是谢慎的梦想,他当然想去,但想和爹爹一样,凭借出色的学问进入南山书院。 不是他高看自己,他的水平连许夫子都比不过,更何况当时的爹爹。 现在家中动乱,爹爹最近总是被各种事缠身,无法顾及他,若是去南山书院能让爹娘不分心,他愿意去。 他会更加努力跟着大儒学学问,争取早日成为南山书院的正式弟子。 “谢慎求之不得,多谢娘亲。” “许夫子也刚从南山书院回来,你可以和他请教一番,谢宜正扭着许夫子讲书院的事,你去看看。” 谢慎颔首退下,沈乐菱继续写刚才没写完的信。 写信的墨汁加了魏家独有消字水研磨,墨迹干后,字迹随之消失,需要用专门的药水才能让字迹显现。 前世她把这些东西一一交给谢砚舟,现在她仔细想想,自己那时候怎么那么蠢,毫无保留的什么都交给他。 说不定那时候谢砚舟就用了这些手段对付他们。 现在谢砚舟和她一样重生了,他肯定也记得这些秘方,为了保险,她会在信中告知外祖,让他们调整秘方,改一版只有他们魏家人自己知道的药水,真假参半,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沈乐菱写完信,将墨迹干掉,又放入一封平常的家书,将密信夹在里面,封好后,交给春月让给她送到魏家商行,让商行的人送往金鳞。 看着春月离开院子,沈乐菱刚准备折回,就听到新竹的惊呼。 “夫人,老夫人院子那边传来消息,不知道谁在她面前嚼舌根说爷陛下召见,证据确凿,暂停官职,扣押在大牢。老夫人一听,直接昏厥过去。” 听闻老夫人昏厥,沈乐菱的心好似被扎了一下疼,很快又恢复平常。 上一世她嫁给谢砚舟,老夫人对她次维护,也从来没有和她红过脸,经常都会站在她这边。 这一世她以为老夫人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对她。 可后来发现并不是。 当她触犯到谢家利益,会影响谢砚舟的前途时,老夫人会毫不犹豫优先考虑谢砚舟。 祠堂的那顿家法,户部侍郎夫人那件事,老夫人都没有选择相信她。 那次过后,她才明白,老夫人哪里是真心喜欢疼爱她,她疼爱谢家利益,疼爱侯府的继承人谢砚舟,爱屋及乌把疼爱顺便分给了她,要让她心甘情愿成为谢砚舟的助力,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做的。 也是从那次,沈乐菱才发现谢玄机的好。 即便那时候他们并没有感情,被迫凑在一块,他还是无条件的维护他,就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他们的关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缓和。 沈乐菱重感情,喜欢一个人会无条件对他们好,一旦被他们伤了,心中就会留下伤疤,就算长好,也会留下痕迹。 沈乐菱无法做到像以前那样对老夫人,但老夫人是她名义上的长辈,南朝重孝,就算心中有气,该尽的孝还是要尽。 她吩咐新竹,“你跑一趟将军府,请宋伯伯来一趟。” 新竹一听赶紧安排马车去将军府接人。 185章想分家 虽然沈乐菱和老夫人之间有隔阂,也不愿意看着老夫人受罪,希望宋辞的医术能让老夫人多活一些时日。 老夫人病了,沈乐菱让春月去库房挑了一些药材去探望。 老夫人突然昏厥,兰苑此刻人仰马翻。 府医诊了脉,老夫人年纪大了,本就就有疾,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昏厥不醒,该施的针他已经用了,人还是没醒,他也毫无办法。 “大夫人,老夫医术有限尽力了,你们还是去回春堂的神医来看吧。” 秦夫人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替老夫人把手放进薄被,厉声发问:“还不赶紧去回春堂请大夫。” 一旁的老嬷嬷回话,“回大夫人,已经派人去请了,回春堂的大夫出诊去了,其他药铺的好大夫都被朱家请走了,现在请不到大夫。” “什么叫请不到大夫?”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是纳闷。 恐怕是京城那些人听到了谢家的风声,故意拒绝,又或者有人背后搞鬼,把大夫都带走了故意的。 栾舒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人脸色惨白,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睛湿润。 谢侯听闻老夫人昏厥,从外面赶了回来,现在院内大房,二房,三房齐聚,就差华棋院的人。 谢侯看了眼屋内,脸色黑沉,他扫了一眼一旁的下人,不悦道:“华棋院的人呢,话都传到了吗?” 下人哆哆嗦嗦说老夫人昏厥过后,就已经派人去传话。 “真是岂有此理,母亲病重,华棋院居然不见人,还不赶紧再去传话。” 话落,下人赶紧下去。 谢侯脸色难看,老夫人因谁昏厥,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此次谢玄机被急召入宫,他们更加清楚,凶多吉少。 朱家那可是皇亲国戚,朱建文那可是陛下疼爱的侄儿,朱家老来子,护眼珠子一样。 皇后和朱家都不会放过谢玄机,还有那些落井下石之人。 谢家老二坐在一旁,他来之前就和夫人商量过了。 谢玄机要搬出侯府,不顾老夫人的劝阻,自立门户。 人家都这样了,他们又何必强留。 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不如就此分家,让谢玄机和侯府分家。 这样一来,不管谢玄机犯了何错,他已经自立门户,便和侯府没有关系,他一人做事一人当。 现在谢玄机身在高位,都没有心向侯府,以后也不会。 那点微薄的血脉,根本唤醒不了谢玄机冰冷的心。 这人亲情薄凉,从来没把他们当作一家人,分家了好。 以后各自安好,生死不论。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母亲,叹了口气,“大哥,母亲现在这样,那都是老五的错。现在老五被撤职,下狱,陛下要是追究,那侯府就脱不了干系。老五早就准备开府自立门户,现在又害母亲病重难医,他这样不孝子孙,要开府,就早点搬出去。” 谢侯算是听明白老二的意思,这是要分家,把谢玄机分出侯府,和侯府撇清关系。 “我觉得二哥的提议不错,当初人家本就是不情不愿,是为了他的生母牌位入祠堂才答应回的侯府,如今人家是二品大臣,又有陛下钦赐宅院,另立谢府,不如让他早日搬出去。” 谢三爷举双手赞成。 谢侯袖子一甩,“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母亲尚在,你们就想分家。” “大哥难道不行,难道要和老五一起进大牢。荣华富贵没我们什么事,出了事却要我们陪他一起,这是什么道理。” 沈乐菱带着药材和宋辞来时,就听到屋内的话,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 众人见她来了,瞬间转了话头。 “真是没规矩,母亲病重,三吹四请才能来,好大的脸面。” 面对谢二爷的阴阳怪气,沈乐菱当没听见,而是走向老夫人床边。 “栾嬷嬷,麻烦你讲一下母亲当时昏厥的情况,我请了大夫替母亲看诊。” 栾舒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大夫,这位大夫就是当初从将军府请来替沈乐菱看病的大夫。 她曾听闻将军府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府医,外面不少夫人想请那位府医看病,都被府医拒绝了,声称他只替沈家人看病。 没想到沈乐菱姗姗来迟是去找府医去了。 她福了福身子,讲述老夫人病发时的情况。 沈乐菱点点头,宋辞这才捞起老夫人的袖子为她把脉。 诊脉半天,也没见宋辞说一句,有任何一个医治的动作。 屋内其他人便坐不住了。 “哪儿请的大夫,到底行不行,会不会看。” “不会是来糊弄我们的吧。” 沈乐菱不想做无谓的解释,她相信宋辞。 看病时最忌旁人打扰。 她瞥了一眼屋内的人,有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没有等看完便知晓,难道你们还能请到更好的大夫?” 话落,其他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秦夫人看了眼沈乐菱,从前温婉的沈家小姐,居然也学会了呛声,真是跟什么人在一起,学什么人,不成体统。 只见宋辞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栾舒,“今夜过后,每日两次,一次一粒,用温水化开,喂下。现在我需要替老夫人施针,施针前需要用上好的百年老参口含,府上可有备用。” 秦夫人听闻头皮发麻,侯府本就银子紧缺,侯爷让方姨娘帮忙打理后,侯府的银子更是像流水一样往外花,拆东墙补西墙,哪有什么银钱买上好的老参备在库房。 秦夫人绞了绞帕子,不是她吝啬不给老夫人用,实在是有些东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她小声问了句:“库房应该有几十年的人参,不知能不能将就用一下。” 宋辞面露难色。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骨本就不好,普通人参达不到那个药效。你们还是尽快去外面药铺采买吧,时间不等人。” 二房,三房听说要上好的百年人参,也不说话。 侯府是大房掌家,侯府的有多少银子他们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什么的好处都让大房得了,一颗上好百年老人参最少也得几百两银子。 现在老夫人病了,要钱买药,秦夫人就开始哭穷。 沈乐菱其实有一颗上好的百年老人参,只是她在等谢侯他们开口,东西不是白拿出来。 众人纷纷看向沈乐菱。 谁不知道沈乐菱的娘亲有银子,母亲是金鳞富商的女儿,当初嫁到京城,陪嫁惹得不少世家贵女眼红。 没问,沈乐菱也装作不知道。 这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有事就想打她的主意,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好忽悠,好欺负。 众人见沈乐菱不说话,于是商量。 “不如这样各家先出一点筹齐一千两,让人去回春堂买一颗,替母亲治病要紧。” 三房提议。 “那就赶紧筹钱安排人去买。” 186章借条 母亲病重,侯府账目一时半会儿支不了银子,只有各方先筹钱,治好了老夫人再说。 很快凑了钱,秦夫人派两个人去回春堂。 宋辞先替老夫人行针,稳住病情,等百年人参到了,再进行下一步行针。 可派去买人参的下人回来禀报,回春堂最后一株上好的人参已经被朱家买走了,不仅回春堂,京城但凡有上好人参的药铺都被朱家的人包圆了。 朱家现在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 “这怎么办,若不是因为老五得罪了皇后,本可以用玉佩去宫中请御医,现在到处都买不到人参,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老五的罪过。母亲也是因为他病的。” 话落,谢家人的视线纷纷落在沈乐菱身上。 “五妹妹,你外祖家每年都往京城送不少好东西,难道就没有什么人参。” “对呀,五妹妹,将军府以前得过不少赏赐,一株人参而已,应该不在话下。” 谢侯冷哼一声,“你刚嫁进来,对老五的库房不熟也很正常,不如让人去看看,他这些年也得了陛下不少赏赐,去查查有没有上好的人参,母亲的病是因他而起。” 沈乐菱气笑了,这些人每次都是这样既要又要,既要骂谢玄机,又想他满足要求,做人不能这样无礼。 她说:“夫君的库房钥匙交给我,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参,陛下知道夫君喜欢墨条,御赐的大多是和名贵墨条,一些金银玉器,御赐之物又不能随意动,都放在库房生灰了。 我的私库里倒有一株品质上佳的人参,只是这株人参买回来也是为了给夫君治病用的。现在母亲需要,要我拿出来也不是不行,但万一以后若是买不到,那夫君的病该怎么办。刚才我还听说有人想要分家。” 谢二爷一听,嘴角一扯,尴尬笑了,“五弟妹是不是听错了,母亲还在怎么能分家呢,一切等母亲病好了再说。五弟妹若是有,不如先借来用着,日后老五需要的时候再想办法还回来。朱家总不能一直买嘛。” “有道理,母亲病好了,家和万事兴嘛。” 秦夫人这时也开始说话:“今日事发突然,既然你那儿有,就算侯府借的,日后需要买一株又或者按照药铺价格补给你便是,治好了母亲,也算华棋院的功劳,母亲年岁已高,总有个头疼脑热,若有人再提是被老五气的,那就是按照侯府的规矩办。” 沈乐菱看了看其他几房,就算没有朱家这件事,老夫人的寿命也快了,她不想谢玄机背负骂名。 她问:“谢侯,二哥二嫂,三哥三嫂你们觉得呢。” 现在只有沈乐菱手里有现成的人参,他们只能点头同意。 “那好,麻烦栾嬷嬷准备纸笔,咱们立字为据,各方签字画押,免得以后落人闲话。” 谢侯等人不情不愿地签字画押,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家人借东西还要立字据的,果然和谢玄机没两样,性情薄凉,这家早日分了好,免得以后谢玄机和沈家出事后,连累他们。 沈乐菱收好字据,立刻让人把上好的百年人参送了过来。 有了人参吊着气,宋辞接下来的针法施的很猛很快。 老夫人呕出一口瘀血,气息顺畅了许多,外加上宋辞研制的药丸,状况好转了许多。 病人可以自己吞咽温水和汤药,脸色比之前也好了不少。 脉搏和心跳也缓缓恢复正常。 本来其他大夫表示束手无措,经过宋辞如此救治,开药方调养后,不出意外寿命能多延续一两年。 听了宋辞的话,众人纷纷松了一口。 救回了老夫人的命,沈乐菱觉得侯府暂时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其他事了。 只希望回院子时,谢玄机已经平安回来。 之前还怀疑宋辞医术的人,这会儿打了脸。 回了华棋院,沈乐菱闷闷地没什么胃口,草草吃点东西,哄了谢宜睡下,便一直站在院子的梧桐树下。 侯府阁楼上,谢砚舟望着院子的人,脸色阴冷。 这么晚了,她还心中挂念谢玄机,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一个比她大九岁的老男人,还是个不能生育的男子。 谢玄机他凭什么能让菱儿这样待他。 沈乐菱忽然脊背发寒,总觉得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她,可她看了院里,下人都已经睡下了,除了树后的墨砚,根本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她的错觉。 谢玄机一出宫就被大皇子和京兆府衙的人拦住,让他去一趟京兆府。 京兆府尹大人胆战心惊,也不知道为何大皇子非要让他把人带回来审讯一番,甚至还给他施压,若是谢大人不配合,让他上刑具。 他哪儿敢呀。 尹大人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那朱建文变成今日,也算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因为朱家告御状,其他人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 尹大人亲自替谢玄机倒酒烹茶,“谢大人,下官也是被逼无奈,下官知道朱建文的事,应该另有人所为,大皇子要求五日内给一个交代,否则下官这官帽不保,还要得罪朱家和大皇子。谢大人此案还要仰仗您,我们该如何查起,才能给朱家一个交代。” 尹大人也算推心置腹,他心里盘算是朱家的事很有可能和谢大人脱不了关系,但人不一定是他派人做的,朝廷上的事,尔虞我诈谁说的准。 他要做的就是能圆满交差,既不得罪谢玄机,又不得罪朱家,还能保住自己的官职。 谢玄机转动指间的扳指,这位京兆府尹大人算是在京城呆的比较久以为官,这人活的通透,做事也算周到,不站队,尽量都不得罪的人。 虽然没什么政绩,但也没人专程去挑他的毛病,在历任京兆府中担任府尹的时间最长的一位。 他原本打算从朱建文入手,折断朱家的羽翼,结果有人比他出手还快还狠,直接断了朱家的香火。 这人是谁他心中有些数,只需是要查证。 这位尹大人之前也算帮过菱儿,今日也算还他一份人情,朱建文的事现在他不方便插手,但面前的人可以。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抬眼看向尹大人。 用手指蘸了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字。 [朱家别院空宅枯井] 尹大人一看便明白了,假意倒茶不小心洒了,将桌上的水迹消掉。 公事例行完毕,那就该放人。 尹大人亲自把人送到府衙外面,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还特地准备一匹马。 “谢大人您慢走,在案子没完全结案前,京兆府可能随时上门找您问话,您别介意,大皇子传达说您哪里都可以去,但是绝对不能离开京城,所以还请谢大人见谅。” 说话间,府衙已经把谢玄机的马牵了过来。 谢玄机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二话没说,一鞭抽在马腿上,疾驰回府。 他的菱儿肯定吓坏了,一直在家等着他,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回府。 谢玄机回府时,已经夜深,但华棋院卧房的灯却亮着。 谢玄机提起衣摆,几乎是跑的。 187章陈年旧事 墨砚从树上跳下来,上前汇报。 “老夫人今日病倒了,夫人带了宋大夫去救治,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但侯府没有药材,外面又买不到,侯府打了借条给夫人想用了一株上好的百年人参治病,倒也没太为难夫人。今日磊少爷从军营抢了马回府,被夫人训斥,已经跟随沈小将军回了军营受罚,慎少爷也平安接了回来。院内暂时没有什么事。” 谢玄机点点头,“最近让暗线多看着点,让人暗中把朱家的一些证据交给京兆府,让他们顺藤摸瓜查下去,去吧。” “属下明白。” 话落墨砚消失在黑夜中。 谢玄机整理好衣摆,这才扣响房门。 门瞬间从里面打开。 娇小的身影顿时扑进他的怀里。 谢玄机的心软的不像话,轻轻安抚。 “让菱儿担心了。” 沈乐菱抱着谢玄机,使劲摇头,总归人没事就好。 谢玄机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湿润,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脸色憔悴。 他心疼。 他把人拦腰抱起,送回床榻,哄人睡觉。 “菱儿累了一天,该歇息了,我看着你入睡。” 沈乐菱点点头,手却一直抓着谢玄机不肯松手。 不再提心吊胆,又有谢玄机陪伴,外加上点了安神香,沈乐菱很快睡了过去。 把人哄睡着,谢玄机这才去洗漱沐浴。 沐浴出来,楚亦已经等着他了。 两人协商了半个时辰,谢玄机才返回卧房。 见沈乐菱睡的不安稳,眉头微蹙,谢玄机轻轻用手指替她扶平。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他回来,不安稳的人儿本能钻入他的怀中,抱着她继续入睡。 这会儿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 谢玄机轻笑一声,从未如此舒服愉悦过,他想菱儿离不开他,他又何尝离得开菱儿。 两人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京兆府就派人去了朱家别院查案,于是真的在隔壁空宅的枯井中找到了二十具骸骨。 从那些骸骨的大小来看,有不少孩童,还有年轻的女子。 突然挖出那么多骸骨,京兆府不得不上报。 顿时京城人心惶惶,传出了一个喜欢玩弄稚童,少女的变态色魔。 有人甚至编了一曲脍炙人口的儿歌,小街小巷传诵。 朱国舅听闻气的摔了不少东西,儿歌里的内容暗讽朱家,就差指名道姓说那个变态色魔是他的儿子。 “查,必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还不快去!!” 跪着人不敢耽搁,赶紧去查儿歌的源头。 朱家管家说大皇子来了,朱国舅的气息才收敛了些。 “京城突然发现二十多具骸骨,京兆府上报了父皇,父皇勃然大怒,要求彻查。舅舅怎么如此糊涂,怎么会让京兆府的人发现。” 朱国舅也是纳闷,那座宅子空置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去那边,又怎么会突然发现枯井中的骸骨,还牵扯上文儿。 他还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暗中陷害朱家。 他说:“谢玄机那边如何?” 大皇子冷哼一声,“我让京兆府把人带去了府衙例行审问,结果没到一晚上,就被放出来了。京兆府那边的意思是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买凶害人,按照律法释放,随时有可能请他去问话。” 朱国舅一脸鄙夷。 “那位尹大人处事圆滑,谁都不想得罪,怕是走个过场就把人放了。谢玄机老谋深算,又精通律法,京兆府的人玩不过他。除非有陛下口谕,将人押入大牢。很明显陛下偏袒护着他,不能为我们所用,就更加留不得。我们暂时动不了他,却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动手。” 他的身边人,朱国舅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乐菱。 他们看得出来,比起谢家人,他更在乎她。 大皇子拿出一张画像递给朱国舅。 “母后怀疑太后在查当年越王的事,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还是提醒舅舅做好防范,以防万一。” 朱国舅却不以为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能查出来早查了,何必等到今天。” 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画像上画的是谁。 “这谁啊?有些眼熟,记不起是谁了。” 大皇子指着画像人的眉眼,让他仔细看。 “舅舅好好看看,他长得像谁。” 朱国舅绞尽脑汁,用力回忆,端着画像眼睛都不眨一下。 半刻钟后,他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会是先皇年轻时候吧。” “这是越王。” “越王!” 朱国舅满脸惊讶,这越王长得和先皇真像,难怪太后那时候对越王那么好。 陈年旧事,现在回想还是会胆战心惊。 太后当年产下长公主后身子虚弱,几年内再无所出,好不容易重新怀上子嗣,生下来不久便夭折了。 先帝和太后恩爱,太后及其母族有从龙之功,就算太后没有为先帝留下皇子也一样深受皇恩。 后来,先皇怕太后伤心过度,是从位分较低的妃嫔那过继过来一位皇子,由太后亲自教养。 后来被封为太子,先皇去世后,太子登基,就是现在的皇上。 因为陛下对太后极其看重。 越王长在冷宫中,却是先皇子嗣中,长相最似先皇的皇子。 宫里人都说若是太后当初诞下的皇子没有夭折,将会是最像先皇的皇子。 连先皇自己都这样说。 后来一次偶尔,还是孩童的越王意外和太后相遇,太后一眼就喜欢这个孩子,那时候的陛下已经身为太子。 太后喜欢越王,太子自然也和越王走的近。 越王也从无人问津的冷宫中走了出来,经常在太后和东宫走动。 后来越王越来越优秀,有比肩太子的意思,先皇对他也很满意。 太子又招人非议,先帝有意废除太子,同时越王去江南治水。 那时候朱家已经和太子联姻,为了保住朱家嫡女的后位,一起联手在江南动了手脚,乔装让越王在治水中发生意外,一劳永逸。 结果没想到越王命大捡回来一条命,却毁了容貌。 下一代帝王是绝不容容貌有失,越王从此和皇位无缘,越王从此一蹶不振。 先帝也感到惋惜。 太子的风头过去,先帝长年劳累,又有旧疾,一年后驾崩,太子顺利即位。 太子登基为帝,封了给越王封了富贵闲散王爷。 三年孝期一过,太后请陛下赐婚,即便越王不愿,还是将鲁国公府嫡次女嫁了过去。 这些年越王和越王妃形同陌路。 越王和太后的关系因此一落千丈,越王后来去了鸡鸣寺常住,甚至成了金善大师的俗家弟子。 越王妃常居越王府,很少出来露面。 以至于越王毁容后根本没人记得他原本长什么样。 若不提起,甚至都忘了有越王这个闲散王爷。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太后为何会突然查当年越王在江南遇难的事。 他们早已处置该处置的人,时间一晃过去十几年,想要查很难。 大皇子其实也不明白,为何太后对越王如此看重,每年都会去鸡鸣寺祈福,其实是去和越王作陪。 若不是两人是名义上的母子关系,朱家有时候都会想他们是不是有一腿。 “这次出宫,母后提醒让本宫好好查查沈家那位嫡女沈乐菱。太后对她似乎很不一样,而沈乐菱现在是谢玄机的人。 现在太子之位高悬,父皇的心思又捉摸不透,有一个谢玄机就够麻烦了,若是连太后也因为那位沈家嫡女向着谢玄机,而谢玄机又不肯接受拉拢,将会是我成为太子的最大阻力。” 188章暗中关系 沈乐菱第二日去带宋辞去老夫人院子看诊,顺便请安。 老夫人得知是她请了将军府的府医,用了上好的百年老参为她续命,感动不已。 她知道因为户部侍郎孩子的事,谢侯在祠堂对沈乐菱用了家法,她没有及时阻止,从那时过后,她们之间就有了隔阂。 她知道乐菱心里在怪她,所以和她也不如以前那么亲近。 如今她从鬼门关走一遭,然后发现其实乐菱对她还是有情分在的。 老夫人脸色好了不少,精神也比之前多好了,拉着沈乐菱的手不肯松。 “老婆子知道,你可能心里在怨我。若是乐菱以后熬到我这个年纪,也许也会像我一样。” 沈乐菱不敢苟同,都是谢家人为何要区别对待,难道为了谢家大义,就可以牺牲旁人。 一家人,就该齐心协力。 现在的谢家犹如一盘散沙,她的夫君一出事,各方就纷纷想要撇开关系,以免引火上身。 她的夫君性子清冷,和谢家不亲近,也不是没有原因。 谢家人不好好找好好自己的原因,反而在别人身上找错处。 当年但凡老夫人心宽一些,容得下谢玄机母子,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从小对他没有养育之恩,若不是谢玄机足够优秀,足够刻苦,又有生母豁出命的护着,他又怎么会活下来。 若是谢玄机籍籍无名,谢家根本不会想要认回。 老夫人但凡对谢砚舟的宠爱,对谢家的维护,能分十分之一给到谢玄机。 她想谢玄机也不会如此冰冷绝情。 沈乐菱心中那么想,嘴上却还是挂着得体的微笑。 老夫人怎么说也是谢玄机名义上的母亲,她的婆母,表面还是要做的。 她做到她能做的,她可以请大夫,也可以送药材,但她的这颗再也不会像从前。 老夫人和她之间也不会变成从前。 她缓缓抽出手,说道:“婆母,身体刚好转需要多休息,媳妇就不多打扰了。只需要按照宋伯伯开的药方服用便是,每隔三日,我会请宋伯伯过来复诊。” 话落沈乐菱就要离开,老夫人忽然唤住。 “乐菱,玄机他如何了?宫里可有为难他。” “婆母放心,夫君他说自能应付,无需担心。需要问话时,会去京兆府。让婆母担心,是他不孝。因为陛下有令禁足,夫君他无法来探望,专程让我过来。希望婆母不要怪罪!”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确实小看了谢玄机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本以为这次朱家的事,会牵连谢家,没想到就这样风平浪静的只是禁足,听候问询。 罢了,没事就好,等风头过了,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谢家的荣誉绝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见老夫人没了话,沈乐菱福身退了出去。 人一走,老夫人眼神哀愁,问贴身婢女,“栾舒,舟儿的伤好全了吗,可在府上,怎么没见他过来。” 栾舒其实也不知道人去了哪儿,昨夜主子发病时,就没见到谢世子,今日也不见人影,听说大前日便有事出门,至今未归。 老夫人眼皮跳跳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栾舒你派人去绮丽院问问,让舟儿一回府,就过来见我。” “是。” - 皇宫。 太后命人开始收拾东西,她身子已经好了,准备去鸡鸣寺祈福。 每次去鸡鸣寺,一住就是好几个月,临行时陛下都会亲自来太后宫中探望,还会亲自送出宫。 太后扶着景元帝的手臂缓缓落座。 最近朱家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朱家是什么德行,她还是心中有数。 皇后不是省油的灯,朱家人也是。 这些年朱家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京城为虎作伥,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的种种行为,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威胁到皇帝的子嗣,宫妃之间斗都斗去,只要不出阁,她都不会过问。 人老了,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去除心中遗憾,能和自己的亲子握手言和,缓和关系。 皇帝的事,她也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但朱家的事牵扯到谢玄机,必然会影响那他的夫人。 太后不关心谢玄机,但她在意他的夫人沈乐菱。 “恰巧陛下来了,哀家正好有事想要劳烦你。” 景元帝不苟言笑,帝王之威,普通人自然承受不住,但面对一直扶持自己的养母,他还是有几分真心在。 “朕若是能帮上母后的忙,高兴还来不及,何来劳烦。” 太后笑笑,她这个养子,从小一直都很让她满意,若没有越王那件意外,她都真以为她和皇帝情如亲子。 现在先皇去世,养子是皇帝,越王虽被封为王爷,是生是死还不是皇帝一句好话。 她已经想通了,就算越王是她的亲子,也无法挽回曾经的局面,她只希望有生之年,皇帝不要对越王下手。 越王毁了容,闲人一个,又成了金善大师的俗家弟子,不会再和他争皇位,更不会妨碍他的江山,皇帝就不要再动什么心思。 太后一直没有和越王相认,也是不想破坏和皇帝之间的平衡。 她只想有生之年,能等到越王的原谅,听他唤一声娘亲。 太后念动佛珠,慈眉善目,只说:“那沈家嫡女沈乐菱甚合哀家眼缘,又会一些药理医术,最近京城乌烟瘴气,让她随哀家去鸡鸣寺,也好有个伴。” 景元帝没想到是这事,太后不管宫中事务已经很多年,也很少和宫外的人来往,看来那位沈家女真的很合眼缘。 而且太后说的是沈家嫡女,而不是惯上的夫姓,那说明此事和谢玄机和将军府无关。 景元帝知道太后每年去鸡鸣寺祈福更多的是去见越王。 越王是太后亲子的事,景元帝已经知晓。 可惜已经晚了,那时候他已经是太子。 景元帝知道太后是想要弥补这些年对越王的亏欠,看在太后的份上,若是越王能安分守己,做好臣子的本分,他自然不会为难,也会让越王府世代袭承爵位,享受荣华富贵。 “那沈家嫡女如今可是慕之的心尖宠,慕之那边也是事情繁多,无暇顾及,太后若想带上沈家嫡女一起去鸡鸣,朕觉得也不错。上次多亏了她及时出手,母后才能平安无事。有她陪同,朕就放心了。” - 侯府忽然接到消息,说宫中来人,是陛下身边的管事公公亲自过来传话。 侯府上下莫不提心吊胆。 老夫人也顾不上病弱的身子,硬撑着亲自到场。 189章老夫人的算盘 谢侯爷专程从外面赶回来。 老夫人提前交代了,要用上好的茶叶招待。 管事公公这趟领了一个闲差,于是悠哉悠哉喝着茶。 老夫人使了一个眼色,秦夫人让人支了一包银子,悄悄塞给管事公公。 老夫人慈眉善目,满脸笑容,心里却慌的不行。 谢侯爷见银子也收了,茶叶喝了,却没说到正事,心中颇有疑惑。 他恭敬地拱手作揖,试探道。 “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侯府,不知是何要事。” 管事公公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该传完话回去交差了。 他拂尘一甩,刚才还喜怒无常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谢侯,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多谢老夫款待,是时候宣旨了。还请沈家嫡女,谢沈氏出来接旨。” 屋内的人瞬间脸色大变,老夫人让栾舒亲自去请人。 谢玄机正在静心练字,沈乐菱在一旁研磨,两人关在书房说起朱家的事。 沈乐菱没想到谢玄机早就查到了别院那边枯井中的二十多具骸骨,朱家告状彻查不成,反被将一军,陛下大怒,要求彻查骸骨之事,必须要是谢玄机可以协助。 如今朱家上下如履薄冰,朱建文被扣押京兆府,大皇子原本想借此事断谢玄机的官途,现在他反倒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同朱家一起想办法自证,甚至开始暗中销毁证据。 可惜证据,包括朱家那些暗中做的龌龊事,账本什么的,殊不知谢玄机早已弄到手。 京兆府依据证据律法,如今正在大肆抓捕相关人员。 沈乐菱现在才算真正见识了谢玄机的手段。 但她还是很好奇,朱建文到底是不是他的手笔。 前脚她和皇后,和朱家产生了矛盾,差点丢了小命,后脚朱建文就出事,说不是谢玄机干的,她都不相信。 “朱家那边真的追查不到伤朱建文的人吗?” 沈乐菱觉得还问清楚的好,他们夫妻一体,若是真的会出事,她也好知道该如何应对。 谢玄机放下笔,握住沈乐菱的手,“菱儿还在担心。” 沈乐菱怎么可能不担心,那可是皇后母族,她得罪了皇后,就等于得罪了朱家。 朱家有从龙之宫,又是皇亲国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报复的。 “夫君难道就不担心,狗急跳墙,朱家若是胡乱攀咬你一口,该如何。更何况,朱建文是朱家的命根。” 谢玄机把人拉进怀中。 “菱儿放心,查不到我,朱建文非我所伤,朱家这次就算无法倾巢颠覆,也会蜕一层皮。” 大厦即将倾覆,自然有不少人推波助澜。 朱家失势,最得利的便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的人也会倾力推波助澜。 非他所伤? 沈乐菱眨眨眼,那还有谁能悄无声息做到。 见谢玄机不愿再继续说朱建文的事,她也不勉强,只希望真的不要查到不利于谢玄机的证据。 谢砚舟曾说过谢玄机会死于三皇子之手,朱家失势,三皇子和娴妃那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她有必要提醒谢玄机注意三皇子的动静。 “夫君,其实....” 沈乐菱刚开口,新竹急促地敲门。 “爷,夫人,老夫人那边栾嬷嬷来了,说宫中管事公公亲自来侯府传太后懿旨,请夫人立刻去接旨。” 沈乐菱心中一喜,上次出宫后,她便有预感,太后可能会再次召见她,没想到这么快。 上一世韩落雪在鸡鸣寺和太后相遇,听说两人谈得来,后来又救了太后,被封为郡主。 外人看是如此,但韩落雪为了炫耀,为了刺激她,却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因为那颗避火珠,太后和她一见如故,也正是因为避火珠,她才救下了太后。 上次在宫中,太后见她的眼神就很不对劲,她后来想想,太后对她比别人不同,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那我们快去接旨吧。” 沈乐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拉着谢玄机就走。 她不是那种爱慕荣华的人,但是若是能抢占先机获得太后的信任,断了韩落雪和太后的缘分,让她当不成郡主,对将军府来说就是好事一件。 任何有可能对将军府造成威胁的事,她都要一一排除掉。 谢玄机从未见过她如此着急的一面,其实他大概能猜到太后的意图。 管事公公见正主来了,脸上堆满了笑容。 “谢大人,夫人接旨吧。” 谢玄机袍子一掀,笔直的跪下,沈乐菱跟着下跪,侯府众人纷纷下跪。 “沈家嫡女沈乐菱,秀外慧中,温柔贤淑,甚合哀家眼缘,此次鸡鸣寺祈福,特许谢沈氏陪同前往,钦此!” 话落,秦夫人的指甲差点掐破手掌,老夫人一脸难色,二房三房虽然羡慕不已,反应不如秦夫人大。 谢侯有些不敢相信,愣在原处。 这怎么和舟儿说的不太一样。 昨日韩落雪就会被送去了鸡鸣寺,为的就是能够在寺庙中和太后偶遇,如舟儿梦中所见那般,和太后一见如故。 怎么太后还特地传旨让沈乐菱随行鸡鸣寺。 太后本就很少和京城中的世家夫人贵女来往,去鸡鸣寺从来都是悄悄而往,住的地方也是偏僻人少,很难见到。 沈乐菱双手接旨,本以为是太后邀她入宫,没想到是邀她一同去鸡鸣寺祈福。 看来上天都在帮她。 “沈乐菱接旨。” 她接过圣旨,一旁的春月机灵的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是个小匣子。 “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没什么好东西,一个小玩意送给公公把玩。” 管事公公露出恭敬地微笑,悄悄瞥了一眼谢玄机,当着谢大人的面,这礼好像不太好收呀。 沈乐菱明白,手肘怼了怼谢玄机。 谢玄机干咳一声,转换话题,“不知太后可有传话,何时动身?” 见状管事公公把小匣子藏进袖子里,弯腰毕恭毕敬地回答。 “谢大人不必担心,鸡鸣寺那边陛下安排好了宫人提前准备,什么都不缺。明日巳时城门口等着即可。老奴还要回宫回话,就不多做打扰了。” “公公慢走。” 管事公公一走,老夫人立刻不淡定了。 “乐菱你是何时和太后关系如此好了,可是因为上次宫中你替她治病之事。” 沈乐菱点点头,多的字她一个都不会透露,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完全信任老夫人了。 她们之间有时候会利益相左,能不多说尽量不说。 “这样呀,舟儿今日传话,说落雪身子不爽,梦到侯府有难,已经去鸡鸣寺祈福,你若是遇到他们,若是可以的话,帮忙在太后面前多多引荐,给舟儿说说好话。侯府强盛,你也脸上有光。” 190章同太后同坐 沈乐菱抚开老夫人的手,到了这一步,老夫人想到的一个还是谢研舟,当着他夫君的都这样偏爱自己的孙子,却不过问一下谢玄机。 她完全能理解谢玄机为何不愿和谢家人亲近,他们的功利心太强,只想从别人身上得到许多,却不肯提前付出。 换做是她,她也和他们亲近不起来。 谢玄机才懒得管侯府众人的眼神,牵着沈乐菱回自己的院子。 说不用收东西,春月和荆小妹还是一起帮忙收拾了不少东西,就怕自己主子去了鸡鸣寺不习惯。 谢慎和谢宜听说沈乐菱要出远门,一去可能就是好几天,甚至一个月,心中十分不舍。 谢宜抱着沈乐菱开始撒娇,“娘亲去了那么久,就不能看见宜儿了,宜儿想娘亲了该怎么办?” 沈乐菱掏出两个木雕,一个是之前谢宜非常的喜欢的书童木雕,有一个是一只趴着的慵懒小猫。 “这两个木雕是娘亲最喜欢,也是宜儿最喜欢,这段时间娘亲不再就麻烦宜儿替娘亲照顾了,等事情处理好了,娘亲立刻回来。” 谢宜小心翼翼护着木雕保证道:“娘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它们的。” 然后是谢慎,沈乐菱交给他一张帖子。 “有了这张帖子,你就可以去见那位南山书院的大儒。娘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慎儿想要成为南山书院的学生,必须先过大儒这关。你可有信心?” 谢慎没想到沈乐菱真的说话算话,说会想办法为他进南山书院,她真的做到了。 谢慎十分宝贝地收好帖子,信心十足向沈乐菱保证。 “娘亲放心,慎儿定然不会辜负娘亲的良苦用心。娘亲这次去鸡鸣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需要一定不要客气,直接找爹爹帮忙。” 沈乐菱点了点谢慎的额头,小不点,有事她自然会找夫君帮忙,还用他提醒。 “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文书,多多向你爹爹请教,他曾经可是南山书院的书生,别人想要求他指点都没有门路,你呀才别浪费。” “是,孩儿这就是翻典籍,不打扰娘亲和爹爹谈情说爱。” “那宜儿也想要一个妹妹。” 说完谢慎拉着谢宜跑了,留下谢玄机和沈乐菱两人。 “两个小机灵鬼,你们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沈乐菱挥舞着小爪子,看着奶凶奶凶的,其实一点都没有威慑力。 她尴尬地抠了抠手指,脸色微红,头一次在孩子面前这样。 谢玄机憋着笑意,这样的菱儿看起来也很可爱。 他牵着沈乐菱的手,宽慰,“孩子们慢慢长大,你不用在意那些。倒是太后那边,我不太放心下,我让墨砚随你一起去,再暗中安排护卫保住你。母亲今日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太后不问朝政,对我也颇有意见,希望她不会因为我为难于你。” 沈乐菱其实猜到太后去鸡鸣寺带上她有什么意图,不过就是想要核实查验她的身份,圣旨上说的很清楚,是沈家嫡女不是谢沈氏,太后给足了她颜面,而不是看在谢玄机的份上。 她想太后应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她忍不住帮太后说好话。 “慕之哥哥放心,我和太后眼缘,她又是吃斋念佛之人,怎么会和我一个小辈计较。若是此次能通过太后得到越王手中的天山雪莲,你的身体就能彻底痊愈。” 谢玄机觉得沈乐菱想的太天真了,她恐怕不知道越王和太后的关系。 “菱儿,天山雪莲我也在想办法,你不用为了我那么辛苦。太后和越王的关系,并非你想的那样,他们之间的事此事涉及陛下,不是你一个普通女子能够参与。” 谢玄机也只能言尽到此,他也是偶尔得知原来越王才是太后娘娘的亲子。 太后这些年去鸡鸣寺大概也是为了越王。 当初若是太后早日知道真相,那今日坐上那个位置的也很有可能就是越王。 陛下如今没有阻碍太后和越王亲近,那是因为他知道越王和太后无法和好,他对太后的敬重还在。 但对越王却暗中安排了人盯着,若是他敢做出异举,陛下自然不会留他。 而太后深知这些,陛下捏着越王的生死,她也早已不过问朝政,手中无实权,大概也没想过要扶持自己的亲子重新登上王位,而是一心想要弥补,也想为越王留下后。 沈乐菱眨眨眼,挠了挠谢玄机的手心,“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谢玄机哀叹一口气,他一边要替陛下办事,还要谨防他人对他下手,知道的自然更多些。 “好了,去了鸡鸣寺小心为上,有什么需要派人传信给我,我自会前来。” 沈乐菱不舍得贴在谢玄机怀里,她知道谢玄机有自己要做的事,还要分出精力护着她,这次她去了鸡鸣寺也算他争取一些时间。 她能做的便是尽量不拖后腿,若是能成功得到太后的信任和喜爱,断了韩落雪的郡主之路,还能顺便和越王说上话,求得一星半点的天山雪莲,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好,我可不会吝啬。” 次日一早,沈乐菱就起床梳洗,谢玄机亲自把人送到城门外。 他们到时,已经有宫人等在那儿了,只等太后的凤辇抵达就能出发。 怕沈乐菱不习惯,谢玄机非要她把奶娘一同带上,鸡鸣寺那边他已经安排妥当,会单独给她们主仆开辟一处厢房,还有小厨房,可以每日自行准备斋饭。 京城去鸡鸣寺的路途有些远,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到。 谢玄机命人在马车上垫了厚厚的垫褥,再铺上凉爽的草席,好让沈乐菱路上没那么颠簸。 “太后驾到!” 话落,众人纷纷下跪。 沈乐菱同谢玄机也跟着下跪。 太后身边的管事高公公赶紧上前请沈乐菱起身。 “谢大人安,身边这位就是将军府嫡女沈乐菱,沈姑娘吧。” 沈乐菱没想到自己名头已经这么响亮了。 “民女便是,请问公公可是现在就要出发前往鸡鸣寺。” 高公公看着沈乐菱,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太后的眼光毒辣,竟然一眼就看出来,这位沈家嫡女和越王有几分相似。 他一直伺候在太后身边,如今越王三十有四,越王年轻时经常出入太后宫中,也算他看着长大。越王身若修竹,芝兰玉树。 这位沈姑娘倒是继承了越王的优点,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他拂尘一甩,点头哈腰,“沈姑娘,太后有请,还请跟随杂家一起去拜见太后。” 沈乐菱看了眼谢玄机,见他点头,便福身跟着他走。 临走时高公公给了谢玄机一句话。 “太后让杂家知会谢大人一声,她十分喜欢沈姑娘,让大人放心交于太后便是。这是太后的原话,谢大人,沈姑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谢玄机抱拳,“那就多谢公公。” 然后就见沈乐菱上了太后的马车。 能和太后同坐一个马车,这可不是一般的喜欢。 城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人都看见了。 不一会儿沈乐菱和太后同乘一辆马车的事就传遍了了京城。 惹得京中不少贵女红了眼。 马车中,沈乐菱有些紧张,端坐着一动不敢动。 她没想到太后要她陪同。 太后转完一圈佛珠,缓缓睁开眼,嘴角挂上和蔼的微笑。 “孩子别紧张,哀家又不是猛虎,不吃人。” 一句话,就把沈乐菱逗笑。 上次在宫中事情紧急,其实她都没有好好看过太后,也没敢和她近距离说话。 今日在马车内相见,她能感受得到太后对她散发出来的善意。 有了太后的话,沈乐菱放轻松了不少,她有很多疑惑,但太后没开口,她又不敢问。 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一一解开谜团。 191章越王 太后的马车宽敞又舒适,吃的喝的还一应俱全。 沈乐菱本以为出了京城会很颠簸,结果没想到太后的马车很舒服,车身轻轻晃动,反而成了催眠曲,让她有些犯困。 沈乐菱为了表示对太后的尊重和重视,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这会儿小脑袋不自觉一点一点,看得太后直乐。 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和小辈呆在一起了,今日也算沾光享受一次儿孙之乐。 秦嬷嬷已经很久没见太后笑得这么开心了。 心道这沈家小姐,果然是个心大的,看来沈家还是对她护的太好,没让她在外面吃过什么亏。 太后却觉得这样很好,说明这孩子信任她,也愿意和她亲近。 她看了看秦梅,小声道:“这孩子心眼实诚,以后有机会进宫,你多照拂一二,免得在皇后那边又吃亏。” “老奴记下了,太后娘娘放心。” “嗯。” 说完,太后头疼病又犯了,这是坐月子留下的老毛病,当初她未足月生下越王,身体受不住,才让人钻了空子,让人狸猫换太子,弄了个身子很弱的男婴替代了自己的孩儿,导致越王流落冷宫,吃尽了苦头,她也因此留下头疾,时不时受头疼折磨。 太后头疾发作,身子不适,身边的人一下忙碌起来。 迷迷糊糊犯困的沈乐菱也随之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见太后眉头紧锁,脸色难看,于是问她身边的秦嬷嬷。 “嬷嬷,太后娘娘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 太后都没有把沈乐菱当外人,秦梅身为太后的贴身婢女,自然也会当她是外人。 于是把太后的症状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太后一直受头疾困扰,沈姑娘懂得药理,不知道有没有缓解头疼的法子,让主子少受罪。” 坐月子留下的病根,沈乐菱并无把握治愈,她不是宋辞,没有药王谷神医的本事,但宋辞教授了她不少按摩和针灸之术,应该能缓解一二,想要彻底治愈恐怕还得宋辞本人来。 想到宋辞的身份,和他的三不救,她也只能自己上手试试。 “秦嬷嬷,若是信得过我,我能坐过来,替太后娘娘用专门的指法先按摩,替她缓解一二。” “自然信得过,沈姑娘请!” 秦梅把位置让出来,沈乐菱坐在太后身旁,先是解下太后头上的发饰钗环,先减轻头部的重量,然后再是解散太后的头上的发髻,点燃她自制的安神助眠熏香,配合宋辞教他的手法,替太后按摩疏通头部经络。 过了会儿,太后的头疾还真的有了好转。 见太后眉头缓缓舒展,陷入浅显的睡眠,沈乐菱便不多做打扰。 她轻声告诉秦嬷嬷,“这熏香是我自己研制,对头疼安神助眠有奇效,这套按摩的指法,等到了鸡鸣寺我可以慢慢教给嬷嬷,以后每日嬷嬷都可以为太后按摩,可以缓解头疾。 过于沉重繁琐的发饰会加重太后头疾的不适,可以尽量选择偏简单轻松一点的发饰。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并不能根治,若是根治还需要高人。” 太医经常都束手无策,沈乐菱能缓解太后头疾已经是好事了,万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秦梅明白。 “多谢沈姑娘,难怪太后第一眼就喜欢你得不得了,你也担得起太后的喜欢。” “秦嬷嬷言重了,我只是恰巧跟着学了那么一点皮毛,稍微派上用场而已。” 沈乐菱不敢居功,她确实无法根治,只能缓解,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马车继续前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鸡鸣寺安置好。 太后到了鸡鸣寺后,入住了早已准备好的院子,还要和金善大师讨论经文,沈乐菱不懂,也不便参与,于是入住到谢玄机派人安排好的厢房。 厢房离开后住的院子也不是很远,走会儿就能到。 她还没放肆到住进太后院子的程度。 秦嬷嬷和高公公早已给院子的护卫和下人打好了招呼,她可以随时出入。 秦嬷嬷告诉她,最近每隔一天,太后和金善大师都会一起讨论经文,一讨论可能就是半日。 那期间闲暇的时间,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鸡鸣寺有三样,是所有香客来都要想要去试一试的。 排在首位的是金善大师的解签,第二是鸡鸣寺的姻缘树,千里姻缘一线牵;最后是鸡鸣寺的平安符。 现在金善大师在和太后讨论经文,解签是没办法,姻缘她已经有了,那就剩最后一项平安符。 想要求最灵验,最纯粹灵力的平安符就需要祈求人净手,净身,净心,斋戒沐浴三日后,一步一叩首,跪拜前往神殿求得。 上一世她眼盲心瞎,煞费苦心为谢砚舟求得平安符,却被他踩在泥里,这一世她只求父母兄长能平安度过劫难。 别说斋戒沐浴三日,就算让她后面一辈子都吃斋抄写经文,她也愿意,只要能换的将军府平安。 沈乐菱带着春月和荆小妹,前往领取斋戒沐浴的东西,还要登记造册,领取木牌,最后带着木牌叩首前往神殿,用木牌方可换取金善大师亲自画的平安符。 他们来到登记处,却遇到一位特别的人。 这人一身玄色海青,只通过皈依仪式成为没有剃度受戒,显然是个俗家弟子。 只有俗家弟子才会穿着海青,普通海青以黑色和黄色为主,这位俗家弟子穿的穿却是玄色海青,想来在世的身份不普通,应该是哪家世家贵族子弟在此修行。 那简单普通样式完全遮盖不住他天生的气宇不凡,高贵之处。 沈乐菱时刻谨记谢玄机的话,万事小心,她站在一旁,让出路,以免冲撞了贵人。 楚景恒放下木牌就走,沈乐菱只听到小沙尼叫他法照。 沈乐菱一直低着头,见到法照从她身边走过,才缓缓抬头,看着他慢慢走远。 春月望了望,刚才路过的人气场太强,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姐,刚才过去那人是谁呀,看样子就不好惹。” 沈乐菱摇摇头,“不可多事,我们只是过来取木牌的,其他的事不用管,要是下次见到他,我们躲远一点便是。” 沈乐菱去登记换取木牌,刚才的小沙尼忽然开口。 “施主不用害怕,法照是主持的金善大师的弟子,平常很少露面。” 话落,小沙尼递上木牌。 沈乐菱留下香钱,领了木牌,熏香,颔首道谢。 等沈乐菱带着东西离开,法照从竹林中走出,远远看着沈乐菱的身影。 刚才匆匆一瞥,他好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最终在竹林停下脚步。 这女子有些不一般,有种无形的魔力,让他有想要探究的欲望。 而且,这女子的脸,有些似曾相识。 192章菩提子 佛法如同火炬,能够照亮世间黑暗,为众生指引明路。 佛法如同明灯,照耀世人心灵世界,能够为世人的给予指引和帮助。 “智林法炬,人人竝持。” “沐此宝池,照兹法炬。” 金善大师因此给他取的法号是“法照”,却说他凡根未了,不愿给他剃度,只愿为俗家弟子,留在鸡鸣寺。 楚景恒一直无法理解大师说他凡根未了是何意,却一直参悟不透,今日遇见这女子,脑中忽然对此理解有些松动。 他双手合十,转动手中的念珠,回了静心堂。 沈乐菱取了东西回了厢房就开始着手准备求平安符的事,她是过来陪伴的太后的,每日她还是要去太后那边露个脸,问候一声。 净手焚香过后,沈乐菱开始抄写经书,太后这边却派人传话让她过去。 沈乐菱只好放下笔,整理仪容去见太后。 太后和金善大师讨论完经文,想把沈乐菱介绍给金善大师,她觉得这孩子有股灵性,难得来一趟鸡鸣寺,若是能得到金善大师的亲自指点也不算白来。 沈乐菱本以为堂里只有太后一人,没想到还有一位高僧。 看这位高僧的年纪和僧服,她大致猜测这位就是那位德高望重的鸡鸣寺高僧金善大师。 沈乐菱行了礼,太后立刻招呼她过去。 “乐菱来,拜见金善大师。” 沈乐菱呼了一口气,原来真是金善大师,能亲自见到金善大师,还真是好命。 她双手合十,掌心向上,举至眉间高度,并微微鞠躬,“拜见金善大师。” 金善大师胡子花白,精神头却十足。 太后每年都会为法照而来,但每年也不全是为法照而来,会和他交流一些心法,让他指点,却很少带外人来此处。 见沈乐菱落落大大,也懂礼数,金善大师大概知道静辞施主为何待她不同了,是个有慧根,有灵性的好孩子。 金善大师取下脖间的菩提串珠赠予沈乐菱。 “今日有缘,此菩提串珠便赠予小施主了。” 沈乐菱受宠若惊,根本没想到第一次和金善大师见面能得到对方赠予的串珠。 金善大师是鸡鸣寺大能的存在,在南朝也是相当有影响力,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怎么能得到如此贵重的礼物。 沈乐菱不敢相信,愣在原处没敢接。 太后嗔怪一声,替沈乐菱着急。 “傻乎乎还愣着干嘛,金善大师的佛珠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沈乐菱吐了一口浊气,毕恭毕竟地接过串珠,她知道金善大师说的有缘一方面是他们真的有缘,另一方面应该和太后也有关系。 太后常年不和外面接触,更很少带外人一同前往鸡鸣寺,金善大师大概率误会了什么。 但出家人不打诳语,沈乐菱觉得金善大师如今的地位,也没必要讨好太后特地送她礼物。 莫非她真的和佛门有缘。 收完赠礼,沈乐菱退到一边,听太后和金善大师又讨论了一会儿经文,金善大师才离开。 太后其实有些乏了,她叫沈乐菱来,是想让她来见见金善大师,结个眼缘。 她也没想到,金善大师会赠送一串佛珠。 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精神用过度,她也会头疼。 沈乐菱见状主动上前为太后按摩头部,舒缓头疼。 太后也非常受用,“还是乐菱的手法刚刚好。” 秦梅笑着称是,她跟着沈姑娘认真学了那么久,可太后真正头疼起来,还是喜欢沈姑娘的手法和力道。 不是沈姑娘藏私,她知道是太后喜欢由沈姑娘近身伺候,每次只要沈姑娘在,太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不少,看起来都要年轻几岁。 沈乐菱轻轻按揉太后头上的穴位,听着太后讲话。 她说:“好孩子,你可知道108颗佛珠的含义。” 沈乐菱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知道一些,知道的却不多。 太后也不勉强她,沈乐菱年纪轻轻,哪像她半截黄土掩面的人,很快就要去见先帝了。 太后还是准备给沈乐菱解释一番。 “这108颗佛珠被视为净化烦恼与追求内心安宁的具象化载体。你手里的菩提串珠是金善大师的法器之一,由108颗珠子串联而成,每日都会使用它诵念佛经108遍,每颗对应一种修行境界或智慧,引导众生破除执念、觉悟解脱。” 沈乐菱没想到金善大师把自己的法器给她了。 接着她又听太后说“金善大师赠予你,说明你和他真的有缘。也在点拨哀家,直面自我,生发慈悲,证悟空性,破除执念终极解脱。” 沈乐菱被说的云里雾里的,她并不知道太后存了什么样的执念放不下,才让金善大师不厌其烦点拨。 其实她很想问太后心中的疑惑,却又不觉得不该问。 - 鸡鸣寺的日子过得很快,三日过去,沈乐菱去神殿成功求到了平安符,出了神殿她碰到了那日小沙尼说法照。 法照站在殿外的古柏树下,像是在等人,也像是在参悟。 沈乐菱本想当作没看见带着丫鬟们直接掠过,没走两步就见法照转身看了过来。 那双迷茫幽深的眸子在看到她后,突然闪现出一瞬星芒,也只是一闪而过。 沈乐菱本以为他会过来,甚至会和她说几句话。 结果法照直愣愣的从她身旁走过,只有视线在她手中的菩提子上停留片刻。 沈乐菱不惊好奇,这人真奇怪! 春月和荆小妹见法照就这样走了过去,也是纳闷,这人像是专门在这儿等人,结果见到她家小姐,又立刻走了,什么意思。 已经是第二次遇到了,可明明以前也来过好几次鸡鸣寺却从来没见过他呀。 这人到底谁呀。 “小姐,刚才那人好生奇怪。” 春月由衷发问。 荆小妹跟着点头。 沈乐菱其实也不知道,她有些害怕和这样讲话,若他真的走了过来,同她说话,她定会不知所措。 好在这人只是视线扫过一眼便离开了,想来是他刚才是在这儿参悟,而她刚好碰上而已。 楚景恒那日见沈乐菱取了木牌,知道她今日要来神殿,专程过来。 他身边的人已经查清楚,这个小姑娘是太后带进后山的。 他就说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下便说的通了。 但她手中有金善大师的法器,这是令他没有想到的。 那串108颗菩提子的串珠,是他成为大师座下俗家弟子,寻到了见过的最好的108颗菩提子串成,金善大师每日都会用它诵经,这些年一直不离身,算是他的法器之一,现在却赠给了这个小姑娘。 他实在想不通。 他和太后之间的事,金善大师最为清楚,却从来不会主动撮合化解他们之间的那些事。 大师说他凡根未了,他的凡根到底是何物? 他总有一种预感,刚才那位小姑娘会给他答案,莫非这就是金善大师赠她法器的原因。 楚景恒离开后去见了太后。 太后听闻楚景恒来了,心中很是欢喜,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过来见她。 “静辞居士别来无恙!” 193章真相 非常客套疏离的话。 楚景恒还是和原来一样,态度没多大变化。 不过他能来,太后也不敢奢求太多。 太后说:“别来无恙。” 秦梅主动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楚景恒开门见山,他以前能说的都已经和太后说过了,这次也不例外,他来只想知道一些暗卫没查到的一些事。 “为何要带她来见我?” 太后心想果然两人应该打过照面了。 她取出一封密信放在桌上,这封密信,她尚未开封,就算没有这封密信,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 “黑龙卫的密信,上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黑龙卫,楚景恒嗤笑一声。 连黑龙卫都出动了吗。 黑龙卫是当初先帝和太后一手创建,先帝去世,便把黑龙卫交给太后。 太子不是太后的亲子,先帝留给她就是为了保她的性命,又或者暗中盯着刚登基的新王,若是新王德不配位,朝廷异动,太后可以利用黑龙卫清君侧,甚至可以扶持新王上位。 楚景恒自然知道黑龙卫的手段。 他撕开信封,抖开信件,上面的一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反而让他不解。 什么意思,太后是想要他和陛下和解,还是想要他放下过去,重新接纳她这个亲生母亲。 上面描述的过于荒诞。 “太后娘娘不觉得这么多年才查到那些事,真相还重要吗?” 太后自然知道楚景恒不相信,“这些年委屈了你,你怪我我知道。陛下他默许朱家对你下手,是他对不起你,但他也暗中派人留了一线生机与你。他知道了你才是我的孩儿,这皇位原本该属于你。而我答应了你父王,一切以江山为重。” “所以你就牺牲我,成全他,你以为我在意的是皇位,他也怕我抢他的皇位。你们两个还真是母慈子孝,而我始终是个外人。” 楚景恒想到过去,心中还是一阵钝痛,他一向敬爱的兄长,怕他抢他的皇位。 把他从冷宫中拯救出来的人,才是他的生母。 可生母却把他当作工具,让他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太后想起过去种种也是痛心疾首,若是她能早点发现楚景恒就是她的孩子,能早点遇到他,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她救楚景恒出冷宫,有同情,也有其他目的,让他成为助力,帮太子顺利登基。 “恒儿,你别这么说,娘亲知道错了,这些年一直心里难受,耿耿于怀。” “我母亲早就死在冷宫,太后娘娘的儿子,是如今坐在宫中龙椅的那位,我不过是冷宫一个落魄皇子,当年的太后相救,苟活到现在而已。” 楚景恒的话,无疑在剜太后的心。 她这些年唯一的痛就是楚景恒。 她一辈子顺风顺水,唯独在子嗣上不顺,怪她当初没有识破柔妃的计策,失去了心爱的皇子。 先帝留给她黑龙卫,一是为了她自保,二是为了监察新君。 楚景恒的能力她看在眼里,她其实想过要把黑龙卫传给楚景恒,但她又怕楚景恒得知真相后,心生嫉妒,两兄弟自相残杀,弄的不可开交。 这不是先帝愿意看到的。 先帝想要南朝国泰明安,海清河晏。 楚景文是她和先帝亲自教导的出来的,能力他们都看在眼里。 虽然后来她把楚景恒从冷宫中接了出来,论手段和帝王之术,他确实不如楚景文,那时候她也不知他就是她的孩子。 罢了,纠结过去,他们之间怕是永远也理不清谁对谁错。 太后哀叹一口气,提到了沈乐菱。 “那孩子想必你也见过了,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感受到了,现在选择权交给你。” 楚景恒这一刻才明白,金善大师说的凡根未了是什么意思。, 他在凡尘因果未了,凡尘未断,自然无法摒除杂念皈依佛门。 如果真是他的孩子算算应该有十七八了。 “她叫什么名字。” 虽然心中说了,但楚景恒还是想亲口听太后再说一遍。 “她是沈将军府嫡女沈乐菱,父亲是当朝将军府沈濯,母亲是魏鸢,外祖是金鳞魏家。” 说到这儿楚景恒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当年他在江南协助治水,在治水成功回程途中被人围追堵截,身中剧毒,被一位渔家女相救,那人就是金鳞人氏,姓魏,说是离开家族独自出来闯荡,见识一番。 他们一起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还约定若是度过生死难关,他们重新在金鳞见面,一起远洋出海,去过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那时候他就是知道她不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女。 他更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她竟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他把避火珠留给了她,作为他们之间的信物,以便后来相认。 可后来,他突破重围回京,却被太后和陛下联合赐了一道婚书,让他娶姚家女。 若是他不娶,无法走出京城一步。 他派出去寻找的人也石沉大海,没有一个活口,他便知道自己永远将会被困在京城,出不去了。 他也会失信于她,给不了她想要的,若是真的找到她,反而会连累她和她的家人。 金鳞魏家是个巨贾之家,难怪小姑娘养的如此水灵,说话偶尔还带着软哝金鳞口音,和她母亲说话时一个样。 楚景恒知道太后不可能平白无故告诉他这个消息,还把人给他送到眼前。 “你想要什么?” 楚景恒声音冰冷,若不是看在那孩子的份上,他甚至不愿见太后。 闻言太后知道自己赌对了,楚景恒这孩子比谁都重感情,所以金善大师才说他凡根未了无法渡入空门。 “我要黑龙卫后继有人。” 楚景恒讥笑一声,“你还是那么偏私楚景文,他就那么好,你要我替他守护江山。” 太后知道楚景恒又误解了,“恒儿,黑龙卫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人无完人,帝王也是一样。你有了黑龙卫,他才有了忌惮,动不了你分毫。你和越王妃,你们还年轻可以和离。哀家可以帮你认回嫡亲血脉,有了黑龙卫,从此以后你可以护住你想要护住的任何人,亦可屠龙。” “我若是不肯呢?” 楚景恒不喜欢被威胁,他不愿,太后难道打算对沈乐菱出手吗。 太后自然想过这一茬,她说:“我找金善大师为沈家解了签,是只下下签,大凶之兆。唯你不可破。” 太后和楚景恒说话,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早已摸清了楚景恒的软肋。 194章朱家大厦倾覆在即 楚景恒嗤笑一声。 太后果真是太后,拿捏人心还是如此驾轻就熟。 难怪陛下有时候都会忌惮几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改变,如何改变沈家的命数。 沈乐菱和沈家一体,魏家亦和沈家一体。 沈家一倒,树倒猢狲散,各方势力都会想尽办法吞噬沈家的一切。 没有沈家在前面庇护,金鳞魏家区区商贾只能任人宰割。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他从前失信于她,未能护住她,也没有尽父亲的责任,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的孩子,将会拼尽全力护住她和她的家人。 楚景恒缓和片刻,问太后:“她知道吗?” 太后摩挲着手中的佛珠,那孩子为了获得南海赤灵芝花了不少心思,是个聪明的孩子。 那日在宫中,她的异常反应,让那孩子应该已经有了猜疑,那知道多少,她不太清楚。 太后摇头,“所以我会安排一个合理的契机,让她知道她的身世,你安心等着便是。” 话落,楚景恒转身离开。 - 厢房,沈乐菱仔细摸索金善大师送的菩提子。 这108颗珠子,即一百零八种烦恼,而每颗佛珠,都承载着特定的寓意。 第一颗首楞严:以慈悲为武器,破除“自我执着”的烦恼。 第二颗宝印:学佛即学做人,需直面“身份认同”的困惑。 她实在想不通金善大师的用意。 她已经让阿呆去查谢砚舟和韩落雪的行踪。 太后在鸡鸣寺,他们肯定也会跟来。 他们具体怎么筹谋的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韩落雪成了郡主。 这一世太后的头风,已经被她缓解,韩落雪没有机会,那她会想什么办法接近太后。 “小主子。” 阿呆出现在厢房。 沈乐菱使了使眼色,荆小妹机警地去门外守着。 确定安全后,才让阿呆汇报。 “怎么样?” 阿呆点点头,“属下查到确实有神秘人住进鸡鸣寺,毗邻太后的院子,但属下没查到是谁。每日会有小沙尼往里面送吃食。” 不能怪阿呆办事不力,只能说谢砚舟做事非常小心谨慎,滴水不漏。 他和韩落雪此刻在干什么,会怎么去获取太后的信任呢。 沈乐菱想了又想,但觉得脑子不够用,要是谢玄机在就好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让阿呆和墨砚继续打探,她也要带着春月和荆小妹多出去转转,敌不动,那便引蛇出洞。 他们若是见了她在太后身边转来转去,肯定坐不住。 她要做的就是时刻警惕,盯紧太后那边。 接下来几日,沈乐菱去太后面前越发勤快,有时候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 她陪太后用膳,陪太后一起抄写佛经,陪太后在附近散步消食,甚至偶尔还能和太后讨论一下在鸡鸣寺修身修心的感悟,惹得太后越发欢喜。 偶尔沈乐菱还会和法照打照面,有时候是远远望见,有时候是擦肩而过。 她总有种相识的感觉,有种法照刻意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感觉,而且那种感觉还越来越强烈。 可春月和荆小妹却感觉不到,沈乐菱也觉得奇怪。 “那可能是我的错觉,那我们先去领黄纸,然后送去太后那边。今夜太后要抄经祈福到深夜,纸少了可不行。” 沈乐菱从消失的法照身上收回视线,回归到该干的事上。 太后要独自抄经到深夜,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沈乐菱送完纸,为太后按摩舒缓头部后便回了自己的厢房。 京城,京兆府把查到的关于朱建文的种种罪证呈了上去,不仅有朱建文,还有朱家暗中拉拢朝廷臣,中饱私囊罪状的账本。 陛下大发雷霆,朱家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皇后闭门思过,暂由娴妃协理六宫,大皇子被禁足,无召不得出宫。 和朱家有牵连的,人人自危。 三皇子和四皇子势力,借机吞噬。 京城乱成一锅粥。 华棋院梧桐树下,谢玄机和楚亦气定自若的喝茶,李萌萌在屋里给谢宜讲睡前故事。 许弄玉和谢慎去了南山书院听大儒讲课,次日才能回府。 楚亦已经查清楚了,那日伤朱建文的是谢砚舟,他说出来时,谢玄机一点都不惊讶。 他轻笑一声,一边为谢玄机续茶,一边自嘲。 “看来你早已经猜到了是谁。” “哼,沈鹤明行事冲动,喜欢横冲直撞光明磊落直接上手,他没有那个心机。沈濯若要动手,肯定是从朱国舅下手,魏家在京城根基很浅,手伸不了那么长,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人,借我们的人,伤朱建文,能有如此狠辣心机手段的人非他莫属。” 谢玄机在收到楚亦说凶手另有他人时,就已经猜到很有可能是谢砚舟所为。 谢砚舟也越发让他看不懂,既要又要,野心勃勃,胃口不小,也不知道怕不怕撑破肚皮。 现在菱儿陪太后在鸡鸣寺祈福,谢砚舟带着韩落雪提前去了鸡鸣寺。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派人盯着他们,一举一动事无巨细。” 谢玄机抿了口茶,放下茶杯。 菱儿不在身边,原本的茶水都没了独特的滋味。 “怎么不喝了,这不是小嫂子特地从东水带回来的黄芽吗,你是不喜欢喝可以匀一点给我。” 谢玄机嘴角一抽,楚亦的主意都打到他身上了。 “若是你能有好东西作为交换,我尚且可以考虑。” “哎,你别这么小气,小嫂子最不缺的就是好茶叶。喂,咱们再打个商量如何?” 谢玄机才懒得管楚亦在后面吆喝,若不是为了盯着朱家,他早就去了鸡鸣寺,谁有功夫陪楚亦在这儿喝茶。 今晚过后,朱家的事便尘埃落定,他便能去鸡鸣寺和菱儿会合。 当夜京城到处灯火通明,京兆府和廷尉府纷纷出动。 朱家被抄,按照陛下的心思,应该会被流放。 谢玄机目的达到,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会有一波人想要置朱家人于死地,让他们永远也翻不了身。 深夜,寺庙的钟声再次响起,悠然飘荡,带着悲悯众生的温暖和慈悲。 沈乐菱却从钟声中惊醒,今夜她总是心神不宁。 谢砚舟和韩落雪太安静,安静的可怕。 夏日炎热,但鸡鸣寺的山里吹出来的风却是凉悠悠的,沁人心脾。 沈乐菱睡不着,披上外衫走了出来。 然后她闻到风中一股松木的味道,她心中咯噔一下,朝太后的佛堂望去,果然那边火光和浓烟四起。 太后那边走水了! 195章走水 “阿呆,墨砚,随我去救人。” 两道黑影立刻出现在沈乐菱身边,急切前往太后佛堂。 春月和荆小妹听到动静,赶紧穿好衣服追了上去。 太后住的佛堂四周起了火,护卫和随行的宫人打水灭火。 沈乐菱赶到时,已经是火光连天。 秦梅嘶吼着,想要进去,奈何火势太大,根本进不去。 “太后还在佛堂里面,快来多找一些人手过来救火。” 沈乐菱吩咐阿呆参与救火,墨砚腿脚快,去找更多人过来救火,春月,荆小妹跟着大大伙去提水救火。 太后今日若是出事,陛下必定震怒,他们所有人都活不成,都要为太后陪葬。 沈乐菱想到了脖子间的避火珠,她记起来,阿呆说过避火珠的作用,有了它可以在火中安然无忧,上一世韩落雪也说过避火珠。 她手腕上还有金善大师给的菩提子手串,既然是一件法器,应该也可以保她平安无恙。 她必须赌一把。 “秦嬷嬷麻烦你准备一件厚一点的斗篷。” “什么?” 秦梅根本反应不过来,都什么时候了救太后要紧,还要什么斗篷。 楚景恒闻到风中气味不对,也赶了过来,随他来的还有贴身暗卫。 “快去帮忙救火!” 沈乐菱远远的就见到了他,玄色海青僧服外面套了一件斗篷。 见他神色担忧,沈乐菱心中有了一丝答案,这人和太后匪浅。 她小跑过去,随着她的慢慢靠近,楚景恒就像定在了原地。 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姑娘已经快速取了他身上的斗篷。 “王爷借您得斗篷一用。” 话落,只见沈乐菱拉住一位宫人,把斗篷塞进木桶里完全浸湿,又让宫人往她身上浇水。 “不可。” “沈姑娘使不得啊,你若出事,老奴怎么向太后交代。” 楚景恒抢过路过宫人的水,往自己身上浇水,让护卫去拦住沈乐菱。 但沈乐菱手脚飞快,现在又乱作一团,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她披着浸湿的斗篷,一脚踢开木门冲进了火海。 “小姐。” “孩儿。” 春月拧着满桶水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拧着水就要冲进去。 荆小妹赶紧拦住,“你干什么,你这样冲进去就等于找死,咱们跑快快些,多拧些水把火浇灭。” 春月擦了擦鼻涕用力把桶中的水泼向火中,立刻又去打下一桶。 荆小妹也不甘落后,她们祈祷佛祖保佑小姐能平安无事。、 楚景恒浇湿了一身,捂住口鼻就要冲进去,刚走到门口,横梁便倒了下来挡住入口。 “把水给我,往这儿浇,想办法把横梁挪开,若是她出了事,今日的在场的所有人都为她陪葬。还不快!” 话落所有人加快步伐集中一个地方灭火,鸡鸣寺的僧人得知太后的佛堂走水,几乎全部出动,一起浇灭大火。 火势熊熊,外加上夜里风大,气候干燥,火势根本控制不住,还在往其他地方蔓延。 大火中,即便沈乐菱用湿润的布条捂住口鼻,还是吸入了不少浓烟。 里面到处都是火,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只能靠记忆去搜寻太后抄经的位置。 虽然有避火珠在身,她还是感受到火辣辣的高温。 最终她在最里面找到了晕倒的太后。 进来时她带了水囊,水囊藏在怀中,没有被烧到。 她快速给太后喂了一点水,从斗篷内侧撕下布条,用水囊中的水打湿,系在太后的口鼻上。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你醒醒,我来救你出去。” 沈乐菱不停的用水拍打在太后的额头上,希望她尽快醒来,只有醒来她们才有机会逃出去。 若是不醒,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京城有人已经看到了鸡鸣寺的大火,一时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觉得鸡鸣寺那边有烟,红彤彤的,却不知道具体发生和何事。 成峰也看到了,翻身从房梁跳下,刚准备敲门,谢玄机已经换好夜行服从里面打开门。 “备马立刻赶往鸡鸣寺,向我们的人发出信号,让人附近的人赶去探查救火。” “是。” 鸡鸣寺的大火烧了半夜,直到清晨才渐渐扑灭。 大火过后,焦梁断柱横斜交错,如巨兽枯骨。 朱漆金粉的雕栏,现在只剩下几截乌木。 太后抄写经书的地方,楠木屏风化作一地碎炭,里面的经文,手纸,早已被火舌吞没。 楚景恒脱力跪在地上。 一众人等纷纷脱力跪在地上。 现场哀嚎哭声不断,已经分不出是为了未能从火中活命的太后和沈乐菱,还是为他们自己。 谢玄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一片焦土废墟。 他亲自为菱儿挑选的厢房已经烧了大半,他的心一路都在滴血。 小院内没有人,废墟中也没有任何踪影。 “主子,夫人应该是去了太后那边。” 谢玄机转身飞奔而去。 从火势上看,源头就在太后的佛堂。 太后那边人手众多,定然不会有事。 他不想沈乐菱有事。 事与愿违,太后住的佛堂早已烧的不成样子,乌压压一众宫人跪在地上,一旁的僧人双手合十,齐齐念诵经文。 “不可能,菱儿。” 谢玄机如疯子一般,闯入废墟,翻开那些尚未燃烧殆尽的木料。 暗燃的炭火灼伤他的双手,他像毫无知觉那样,不停地在废墟中寻找。 成峰拦不住却在人群中找到了墨砚,墨砚无声摇头。 地上春月和荆小妹已经哭成泪人。 楚景恒见有人冲进废墟,发疯似地翻找,他也加入其中。 这么大的火,所有人都发觉了,太后如此警觉的人不可能没发现。 她做事总喜欢留一手,指定不有后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火势那么大,却没发现焦骨,说不定还有转机。 “所有人听令,就算清空表面的焦炭废墟,绝地三尺,也要找到太后灰烬。” 楚景恒一声令下,太后的护卫,暗卫,谢玄机带来的人全部参与。 一点点清理开废墟上的残留,寻找太后和沈乐菱的骸骨。 楚景恒用打湿的布条绕在手上,去给谢玄机搭手。 他清楚的看到谢玄机满手血泡。 这人是个狠角色。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清理。 直到佛堂被清理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掀开快要燃尽的蒲团,谢玄机发现了疑似地窖的洞口 推开灰黑的灰堆,露出地窖的铁门。 铁门还带着火舌的余温,滚滚发烫。 “墨砚拿刀来。” 闻言,墨砚抽出佩刀,快速跑上去。 楚景恒招了招手,两把玄铁般坚硬的刀落入他的掌心,一起插入洞口。 他同谢玄机合力,将洞口铁门翘起,墨砚成峰合力将铁门打开。 洞口一露出来,谢玄机已经不管不顾直接往下跳。 楚景恒紧随其后。 成峰墨砚招呼外面的人别愣着准备好结实的布条。 地窖不大,容纳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 谢玄机果然在地窖最里侧的墙角找到了满脸乌黑的沈乐菱,用斗篷紧紧搂抱着一位头发花白的满脸灰黑的老人。 斗篷裹住两人,已经烧出了几个大洞。 两人双眼紧闭,口鼻间的布条早已被高温烘干。 谢玄机伸出手指取下沈乐菱脸上的布条,探她的鼻息。 鼻息微弱,但还活着。 谢玄机快速解开他们身上的斗篷,把人抱起,对着楚景恒说道:“太后就有劳越王了。” 打了结的布条从洞口缓缓落下,上面传来成峰的声音。 只听谢玄机吩咐了一句,又有数根布条落进洞中。 谢玄机快速捡起布条,打了绳结系在沈乐菱身上,顺利将她送出后,这才看向楚景恒。 见楚景恒愣在原地没动,只能自己上手,用布条系在太后身上,把人送出地窖。 196章脱险 地窖外,成峰,墨砚,阿呆三人合力稳稳把沈乐菱从地窖中运出来,轻轻放置到一旁。 春月,荆小妹看到自己小姐还活着,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成峰先替她诊断,只是因为吸入过量烟雾,在地窖内憋太久所致,因此昏迷不醒,她身上也没有明显的烧伤,性命无忧。 秦梅双手合十跪地,“菩萨保佑,老奴愿意折寿,愿沈姑娘和太后都平安无事。” 随之太后也被送出地窖,墨砚阿呆被人挪出地窖,小心安置。 经过诊断,情况和沈乐菱一样,都是因为吸入过量烟雾,在地窖内憋太久所致,因此昏迷不醒,她身上也没有明显的烧伤,性命无忧。 话落,鸡鸣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命暂时都保住了。 寺庙重新准备了厢房让太后暂住,秦梅带着宫人和随行御医伺候。 沈乐菱被谢玄机带走,亲自照顾。 楚景恒则是带着人查佛堂突然走水的原因。 一处僻静厢房,韩落雪帮忙照顾着床上的人,为她擦拭身上的炭灰。 院内乌压压跪了一小群奴仆。 仔细看这些人身上有越王府的标记。 床上的人正是越王妃姚青兰。 谢砚舟望着远处快要烧了一半厢房,隐约出神。 这几日,他日日都躲在暗处,远远地看着沈乐菱。 焚香沐浴,吃斋,抄写经书,虔诚跪拜求取平安福。 是专程为谢玄机求得,还是为将军府求得。 鸡鸣寺他筹划了那么久,等着太后住进佛堂,想办法让韩落雪接近。 谁知太后这次居然带着沈乐菱一同来鸡鸣寺祈福。 太后佛堂和沈乐菱的厢房如铁桶一般,都有她们自己的心腹护着,一时无法接近。 本以为会功亏一篑,谁知越王妃竟然也住了进来。 他每日仔细观察越王妃的动向,终于抓住机会。 让韩落雪成功和越王妃相识。 最令人意外的是昨夜那场大火。 大火先从太后佛堂烧起,然后是一墙之隔的越王妃住处。 他一时看不懂两处同时起火有什么目的,但却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顺势为她们添了一把火,让火势在夜风的吹拂下变得更加迅猛。 然后带着韩落雪前去救下越王妃。 至于太后那边,他知道自会有人去救。 救出越王妃后,他去了趟沈乐菱的厢房,里面早已空无一人,最后看见她不顾一切冲入火海搭救太后。 这一步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谢砚舟本想冲进去救人,但越王好像比他还要激动,立刻安排人手全力救火。 如此迅猛的火势,里面的人凶多吉少。 他此刻进去也无济于事,只希望沈乐菱自求多福。 他还不希望她死在这儿,一直等在原处。 天亮时,他那位小叔果真还是来了,不顾废墟中的暗火,在废墟中发疯似地找人。 一夜冷静,谢砚舟似乎明白了,太后和越王妃的住处同时起火的关联之处。 越王妃和越王不和,成婚多年,形同摆设。 中间的关窍就是太后,当初赐婚是太后逼迫,越王妃对太后心中有怨恨,对越王更有怨恨。 太后佛堂起火,越王妃借机添了一把火,目的就是和太后同归于尽。 不过这些只是他的猜测。 他还猜太后佛堂肯定有密室。 太后在此住了多年,身边有心腹伺候,还有护卫守护,这火起的蹊跷,原本他就怀疑这火是太后自己放的。 越王妃听到了风声,临时起意。 外加上他意外添了一把火,就算是越王,也查不出什么。 果然如他所料,太后和沈乐菱躲进了地窖,两人活着出来。 谢砚舟也随之离开。 此事陛下定会震怒,他必须留有后手。 谢砚舟前脚回去,越王后脚便带着人找来。 他没想到越王动作居然这么快。 此时和越王对着干,得不到任何好处,只能退至一旁。 韩落雪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屋内只剩越王妃和越王两人。 “如何?” 谢砚舟握着韩落雪的手,他们这一步棋下了很久,可不能功亏一篑。 韩落雪微微一笑,“越王妃虽然性子倔强要强,但很聪明。越王若是有证据,那就不是单独过来见她,而是直接让人押走了,我们的计划虽然变了,但结果会一样。越王妃想要认我为义女,请求陛下封我为郡主。” “如此甚好!” 谢砚舟眉毛一弯,这便是他们要的结果,就看越王妃如何说服越王请陛下赐旨。 鸡鸣寺意外走水,太后遇难,很快便传回京城。 景元帝当即移驾鸡鸣寺,亲自去接太后。 帝王驾到,乌压压跪了一地。 景元帝亲自为太后侍疾,请太后移驾城外行宫,太后不愿挪动身子,只想在鸡鸣寺休息几日。 景元帝本要大肆惩罚随行的宫人和护卫,被太后拦住了。 “都是哀家自个的错,陛下怎么能怪罪旁人。”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景元帝看向一旁的弟弟,楚景恒。 “越王,朕想听你说说?” 楚景恒双手合十作揖,“陛下,这里只有法照,没有什么越王,还请陛下叫我的法号。” 景元帝气结,这么多年过去了,楚景恒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 景元帝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若不是顾及太后年纪大了,他真的要好好收拾一顿这个弟弟。 这么多年他已经做了补偿,他还是这样。 太后见两人见面不到一会儿,又要开始掐起来起来,心中就很不满。 “陛下想要听什么,鸡鸣寺意外走水,是因为哀家半夜抄经书不小心点着了而已,和他人没有任何关系。当夜风大,火势过猛,幸好有乐菱那孩子舍身相救,我才能平安无事。陛下不论功行赏就算了,怎么还鸡蛋里挑骨头。” 太后都这么说了,不愿追究,景元帝还能说什么。 但他听说昨夜越王妃也在此处,住的厢房也一起走水。 想到越王和越王妃的关系,景元帝也是头大。 太后非要他赐婚越王和姚氏,好好的一桩亲事,变成这样。 一个在鸡鸣寺带发修行,一个在越王府养男宠,各过各的。 姚太傅曾是帝师,这不是让姚家人寒心。 景元帝是想鸡蛋里挑骨头吗? 太后,越王府,沈家,姚家,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如何让堵住悠悠众口。 这时太监总管来报,说越王妃求见。 197章猜测 景元帝揉了揉太阳穴,示意宣。 越王妃姚青兰带着韩落雪一同觐见。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越王妃受了惊,起身吧!” 话落越王妃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妾身此次能平安无事,多亏了落雪拼死相护,这孩儿乖巧,和妾身同病相怜,都是可怜人,这些年,妾身独居越王府,也没个孩子。落雪这孩子意外和妾身投缘,又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妾身想要认落雪为义女,恳请陛下赐旨封落雪为郡主。” 话落,太后突然拽紧手中的佛珠,别以为她不知道,昨夜火势如此之大,也有她的一份手笔。 恐怕是她故意设计被人相救,以此为借口阻碍她让越王的亲子认祖归宗。 她原本的打算便是无意放一把火假装烧了佛堂,乐菱那孩子是个实诚人,肯定会来救她,将计就计,乐菱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从中牵线,让成越王府的义女,封为郡主。 结果被越王妃摆了一道。 帝王看在姚家的份上,定会顺水推舟答应越王妃的请求。 果然,见越王并未反对,景元帝连问都不问,直接答应下来,圣旨不久将会送到。 越王妃达到目的,带着韩落雪离开。 楚景恒也相继离开。 屋内只剩下太后和景元帝。 因越王妃请封郡主一事,太后气的不轻,却又无法怪罪,只能重新想办法。 太后此刻不想见景元帝,头疼的厉害,派人去请沈乐菱,还变相地赶景元帝走。 景元帝知道因为楚景恒在,太后向着他,不愿和他多待,便退了出来。 鸡鸣寺很大,帝王驾到会住进专门的别院。 金善大师亲自过来赔罪,景元帝并未怪罪。 但景元帝让谢玄机去见他。 这人倒是消息灵通,跑的也快。 还听说谢玄机不顾一切进入随处是暗火的废墟扒人。 一双好好的手,烧的像猪肘子那般。 景元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个个的怎么就那么痴情,那么倔强。 太后如此,楚景恒如此,连谢玄机也是如此。 “谢慕之!” 景元帝震怒,身边的宫人纷纷低头。 闻言,谢玄机掀袍下跪。 “臣在。” 景元帝背着手转过身来,见到谢玄机双手缠满纱布,腰杆笔直的跪在地上。 完全没有犯错的意思。 “你倒是跪的爽快,朕当初钦点的状元郎,扶持的谢廷尉,如今为了一个女子,甘愿舍弃身份,性命。你可对得起朕的栽培?” 谢玄机却不卑不亢,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 “臣有负陛下栽培,就算让臣再选一次,臣也会如此,还请陛下责罚。”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跟着他们一起胡闹。你当真以为朕舍不得动你。嗯!” 太监总管使劲给谢玄机挤眼睛,示意他服个软,如今帝王正在气头上,若真动了怒,吃亏的还是他谢大人。 景元帝一脚踹向太监总管,不悦道:“狗奴才,当着朕的面搞小动作。” 太监总管直呼冤枉,“陛下,老奴只是为谢大人的真心打动,有点想流眼泪而已。若不是谢大人舍身拼命救人,也不会发现地窖,更不会那么快救出太后。老奴听御医都说了,千钧一发啊,若不是谢大人,若是再多耽误一刻,那地窖里缺乏新鲜空气,人长久在里面是会憋死的。” “你惯会替他说话。他自己不知道说,要你多管闲事。” 景元帝睨了谢玄机一眼,嘴角的根压不住。 太监总管便知道帝王的怒火已经下去,谢大人也顺利过关,不会再受责罚,说不定还要加官进爵,更上一层楼。 谢玄机哪里不知道帝王心思,先压后扬,这是陛下惯用的手法。 但他却不能为自己邀功。 “回陛下,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臣也是侥幸发现地窖洞口而已,况且臣也有私心,臣不信妻子已经葬身火海。论功,那也是沈氏的功劳,若没有她冲进火海,舍命护住太后进去地窖,就算臣掘地三尺,也是徒劳。” 景元帝冷哼一声,看着太监总管一脸不悦。 “你看看他,还不忘替沈氏邀功,朕看他是被美色迷了心窍,随时随地都想护着那个沈家女。” 太监总管笑笑,只能打哈哈,这话他不能接。 “臣有错,但沈氏无罪,恳请陛下明鉴。” 景元帝见谢玄机这副护妻模样,就心里吃味儿。 “行啦,起来吧。朕什么时候要治沈氏的罪,她救了太后,太后又喜欢她,朕还能动她一根毫毛不成。朕成全你,赐沈氏三品诰命。这下总可以了吧。” “多谢陛下。” 谢玄机这才缓缓起身。 景元帝使了一个眼色,太监总管会意带着人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景元帝脸色微变,问谢玄机。 “慕之可听过黑龙卫?” 谢玄机沉默不语,看样子是听过。 景元帝继续问:“你可知黑龙卫在谁的手中?” 谢玄机摇头,“臣只听闻黑龙卫是先帝一手创建,专门替先帝收集情报,办事,却真正见过黑龙卫。” 景元帝点点头,黑龙卫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朕曾怀疑,越王曾是黑龙卫的一员。但越王一心礼佛,不问世事,朕也就没有继续追查。其实黑龙卫一直在太后手中,太后出事,黑龙卫却没有露面,说明是太后默许的。” 谢玄机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从火势源头来看,太后是有嫌疑,还有就是那位越王妃。 不过既然太后极力把事情压下去,谁放的火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太后想要做什么,越王妃显然已经达到了部分目的。 “慕之,你觉得太后为何要带上沈氏一起?” 景元帝暗中派人查了,太后一直在查沈氏的事,事情处理的还干净,连他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越王也不会无故去救太后,他们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又或者太后手中有越王想要的东西。 “陛下猜测太后想要把黑龙卫传给越王?” “不是猜测,是肯定。” 景元帝太了解了太后了。 不是他忌惮黑龙卫的势力,若是哪天太后不在了,那黑龙卫才是隐患,她交给谁都不如交给越王放心。 越王早已看破红尘,不追求名利,若想要皇位,早就所有动作,可这些年他暗中安插的人反馈越王并未二心。 但却始终不可能原谅太后和他这位兄长。 “慕之,此次朱家有你的手笔,朕也不做追究。朕要你暗中查越王,查黑龙卫,查沈家。” 景元帝说出沈家几个字,谢玄机心中咯噔一下,但不得不领命。 “臣遵旨。” 景元帝摆摆手,谢玄机顺势退下。 198章云游四方 朱家东窗事,陛下肯定知道他有他谢玄机的手笔,没有插手,算是默许。 因为他才会肆无忌惮,除了皇后和大皇子,几乎将整个朱家连根拔起,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做了不少助力。 现在又出来一个黑龙卫,把太后,越王,沈家还牵连其中。 太后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越王想要的。 还有越王对菱儿的态度,谢玄机敢确定,菱儿之前从未和越王有过交集。 墨砚说在鸡鸣寺这段时间,菱儿和越王也未曾单独说过话,但越王却频频出现在菱儿身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因为越王认出菱儿身边的护卫阿呆是他曾经的属下? 谢玄机心中有太多疑惑,需要一一去解开。 楚亦之前提醒过他,让他好好问问菱儿是否有什么事瞒着他。 陛下要查沈家和越王的关系,他不得不得查。 谢玄机原路返回,远远地就看到越王的身影。 一身玄色海青僧服,如一株孤傲的雪松,很难让人忽视。 他身边的女子,正是他的妻子。 两人保持着适当距离,正说着话。 沈乐菱没有想到时常遇到的这位法照师傅,就是越王。 沈乐菱福身,恭敬地行礼,越王虽为佛门俗家弟子,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民女见过越王爷。” “阿弥陀佛,沈施主可以称呼我法照,这里并没有什么越王爷。” 沈乐菱抿抿唇改口问道:“不知法照师傅见我所谓何事?” 她虽然想要结识越王,想要从他手中换取天山雪莲,却一直苦于没有门道和机会,现在越王却主动找上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沈乐菱从来都知道没有什么缘分一说,缘分可以是有人刻意堆造而来。 法照见她有些局促,自知有些唐突。 眼前的女子,仔细一看可以和若干年前的魏湘有些重合。 尤其是那张精致红润的薄唇和下巴,和魏湘一模一样。 法照单手还礼,说出自己的目的。 “听闻师傅将他的法器赠予了你,而那串菩提子是我寻的,我知道它们的根源。今晨沈施主被救出来时,我看那法器有损。沈施主救了太后,法照无以为报,主动请求帮沈施主修复法器。” 沈乐菱袖子中的手指紧了紧,没想到这人观察的如此细致。 法照不找她,她也会想办法去见一见金善大师问问法器修复的事,那可是金善大师送的,福泽深厚,她不可能不管。 话落,沈乐菱从袖子中取出那串菩提子,双手呈上。 “那菩提子能成为法器,想不来也容易,那就由来法照师傅。若是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忙。” “好。” 法照接过手串仔细看了看,108颗菩提子,只有几颗需要替换,他那边有不少菩提子,可寻几颗色泽相似的菩提子替代。 他还是想要告诉沈乐菱,即便修复后,这串佛珠也不是原来的佛珠了。 “沈施主这串我会尽力修复,但它不会再是原来108颗佛珠,你可介意。” 能有人帮她修好就很不错,沈乐菱并不介意。 “这是金善大师送的,不管是不是原来那串,我都会好好保存。” 说完佛珠的事,见越王仍没有要走的意思,沈乐菱也不好赶人,顺势请人去院里用茶。 本以为越王会拒绝,结果人家却同意了。 院墙的竹林下,沈乐菱和越王对立而坐,春月为他们冲泡了一杯竹叶芯,说是院里的竹叶芯新鲜,正好去去火。 提到火,越王自然而然的问道沈乐菱昨夜冲入火海发生的事。 “沈施主可知按照昨夜那场大火的势头,就算你披着湿润的斗篷进去也是凶多吉少。更何况你还要救一个晕倒的太后。沈施主难道就不怕进去后,再也出不来?” 人都是有趋利避害性的,法照看破那么多人的心思,这次唯独没看破沈乐菱的心思。 沈乐菱抿了一口茶,竹叶清香,淡淡回甘。 她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担心自己进去后出不来,我只是赌一把。法照师傅可曾听闻避火珠?” 话落,法照喝茶的手一顿,他如何不知,避火珠本就属于他,只不过后来作为信物给了魏湘。 顿时,他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非常佩服欣赏沈乐菱临危不惧的勇气,不谁都能做到这样。 魏湘是一个,沈乐菱的性子居然和魏湘不相上下。 法照微微点头,“一般来说传闻不可信,沈施主能否借避火珠一观。” 沈乐菱愣了愣,阿呆说过他的主人认识避火珠,可他从来没说过他的主人是谁。 从越王靠近她开始,阿呆就有意无意保持距离。 莫非阿呆和越王认识? 沈乐菱也想知道一些事情,既然法照知道避火珠,那他肯定知道避火珠背后的事。 她从脖间取下珠子,用手帕包着放在桌上。 她明显感觉到越王见到珠子那一刻,枯井无波的眼神,突然发光。 果然,这珠子,越王很熟。 法照把珠子对着阳光,透过阳光,能看到里面有一尾类似火凤的标记。 “此物确实是避火珠,里面有一只火凤,传闻拥有避火珠,可以护住珠子的主人不被火舌侵蚀。此物自从十几年前消失踪影,敢问沈施主如何而来?” 沈乐菱也不打算瞒着,若是能通过避火珠让越王猜到她的身份,越王作为长辈,她开口求一株天山雪莲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如果他不愿的话,她可以提附加条件,只要她能拿的出手的,随便越王开。 她只想救谢玄机的命。 沈乐菱将避火珠系在脖颈上,告诉越王。 “此物从小我便随身携带,虽然之后暂借给有人,但最后我还是拿回来。法照师傅可是认识这颗珠子原来的主人。” 法照轻笑一声,小姑娘很聪明,反过来开始套他的话。 他转动佛珠,微微闭眼颔首,算是承认。 沈乐菱心道机会来了,她支着下巴睁大眼睛看着法照,“既然法照师傅和他认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法照肃然睁开双眼,交易?什么意思。 小姑娘比他想象的还有意思的多。 那性子和魏湘还真是相似。 “那沈施主想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沈乐菱带着淡淡的忧郁,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 “听闻法照大师手中有一株天山雪莲,而我恰好需要用来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法照师傅割爱,我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 面前的小姑娘一脸真诚,法照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魏湘。 天山雪莲他是有一株,可解百毒。 知道他有此东西的人并不多,看来小姑娘也是蓄谋已久。 看来是个小机灵鬼。 法照心中欣慰,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但是恐怕是为他人而求。 到底是谁那么好命,能获得他女儿的青睐。 法照不露声色,思索良久。 沈乐菱心急如焚,又不敢催促,手指在桌下不停的搅动,生怕法照生气,一句没得商量。 “你当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天山雪莲,哪怕我要你随我修行,云游四方。” 法照无比认真的看着沈乐菱,确认她的答案。 云游四方? 沈乐菱有些犯难,她在京城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不可能一走了之。 但若不答应,法照是不是就还愿交换天山雪莲了。 沈乐菱一时难以抉择。 这时谢玄机却突然出现打断两人的谈话,“菱儿不会随你云游四方。” 法照抬眼看向来人,朝廷二品大臣,廷尉府谢玄机,他皇兄的得力助手,他女儿的现任夫婿。 所以这天山雪莲是为谢玄机求的。 “你中毒了?” 不等谢玄机反应,法照已经抓住他的手腕替他诊脉。 “还真是中奇毒。身中奇毒,明知命不久矣,却还要招惹无辜女子,这就是谢大人的风骨。” 法照已经很少发怒,已经很少少有事情会让他发怒,今日谢玄机算一个。 明知自己命不久矣,还无法孕育子嗣,却娶了他的女儿。 这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害她。 沈乐菱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法照那恨不得弄死谢玄机的架势,让她有些害怕又有些疑惑。 他在生气什么? 谢玄机自知理亏,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 他抽出自己的手,把沈乐菱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地和对面的人对视。 “法照大师如此咄咄逼人,又是何意?” 气势毫不输给法照。 法照看破红尘出家是他的事,想要云游四海也是他的事,但不得拉上菱儿一起。 天山雪莲今日交换不得,来日他便想方设法去抢便是。 法照又能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