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捉奸渣男,行!我改嫁绝嗣小叔》 122章宝刀未老 谢玄机心情甚好,去院外寻沈乐菱。 院外,沈乐菱带着春月新竹,还有院里的其他仆从一起正在忙着制作果子酒。 家公年纪大不喜欢吃冰镇的东西,这些也不能久放。 但他老人家习惯了每日小酌一杯。 沈乐菱就想着为他制作一些果子酒。 到了明年,到时候她再做上一些,让人送到金鳞。 谢玄机出来时,沈乐菱刚好制作好封坛,贴上标签,送入魏家专门酒窖即可。 沈乐菱累的出了一额头的汗,谢玄机亲自替她擦汗。 沈乐菱忍不住小脸绯红,心脏扑扑乱跳。 “这么多人看着呢。” 沈乐菱娇嗔地推了一把谢玄机。 谢玄机反而把人搂进怀里,“他们都忙着呢,没空看。倒是央央忙着自己的事,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夫君,撇开我,把我独自扔在屋里面对长辈。” 沈乐菱一听,心紧了紧,“家公不会为难你了吧,可是我觉得他应该不讨厌你才是。” 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家公看人眼睛毒辣,几眼就能看出一些门道。 能拿出十万两见面礼,自然是认可谢玄机成为魏家孙女婿的,又怎么会为难呢。 但见谢玄机眼中带着难过眼神,沈乐菱心软了。 “夫君,今日是我不对,我就是想趁着果子还新鲜赶紧做成果子酒,不该把夫君一个人留下。那我们现在就回房,明日我去找家公好好谈谈。” 谢玄机嘴角划过一抹得逞的淡淡笑意,很快便恢复平常,拦腰抱起沈乐菱。 “劳烦带路。” 沈乐菱没想到他这样,红着脸趴在他的怀里,她确实累的有些走不动道了。 谢玄机抱着沈乐菱,稳稳的走路,到了院子时,怀中的人已经发出细小均匀的呼吸。 看来这一路累的不轻。 春月新竹,成峰墨砚都被安排在了沈乐菱住的院子,院子足够够大,钱氏觉得人手不够,还另外拨了几个得利的丫鬟小厮过去服侍。 院外时不时还有魏家护卫轮流巡逻。 可以说魏家内外就像个铁桶一般。 魏家外面,一行黑衣人无可奈何。 他们在东水把人跟丢了后,花了很大力气才查到谢玄机从东水回了房县。 到了房县听说了县衙的事,确认是谢玄机,赶去客栈时,他们已经离开。 一路上赶,追到金鳞,结果他进了魏家。 魏家是金鳞富商,常年走漕运和海船,养了自己的护卫,虽然比不上正规的朝廷军队,但是实力不可小觑。 魏家货船和路引能顺利和这些护卫离不开,他们都是魏家自己培养亲卫。 他们个个都是好手,水匪只要知道是魏家的商队,都不敢轻易打他们的主意。 他们人手有限,一旦被魏家亲卫发现,根本没有机会刺杀谢玄机。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谢夫人居然也来了金鳞,难怪谢玄机一路从京城狂追,原来是千里追妻。 之前对谢玄机的暗杀,算他们小瞧了他。 谁知道他身边有两个非常厉害的贴身护卫。 最重要的是没人告诉过他们,谢玄机一个执笔的文官,竟然是暗藏的武艺高手,一路死在他手里的兄弟不少十人。 他们现在进不了魏家,只需要等合适的时间,等他们出来。 在金鳞呆够了自然会回京城。 那时候那柔弱的女子,就是谢玄机的软肋。 主要先抓住她,还怕刺杀不了谢玄机。 “轮流看守魏家的动静,传信京城,让他们立刻派人在沿途准备。” “是。” ... 次日,沈乐菱睡到自然醒,屋外的下人早已准备好一切。 洗漱沐更衣,魏家下人通通做的井然有序,春月和新竹都无武之地,被安排到了一旁休息。 成峰墨砚,一人贴身跟随谢玄机,一人留在院子,以防万一。 整理完,沈乐菱都没有见到谢玄机,一旁的姑姑连忙回话。 “小姐放心,姑爷起的早,让不用打扰你休息,老太爷请姑爷钓鱼去了。老太爷说要亲自钓一条鱼给小姐炖汤补身子。” 她担心的那么明显吗? 刚才看不到谢玄机,沈乐菱确实心里发慌,怕一觉醒来,谢玄机被赶出了魏家。 她的家公脾气有时候可不太好。 听说爹爹以前挨过家公的收拾。 沈乐菱喝了一碗燕窝,吃了两块点心,便带着春月新竹杀了过去。 昨夜谢玄机委屈的表情,让她还是有些担心。 就怕家公揪着谢玄机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不放。 魏家家风严格,不纳妾,不养外室。 谢玄机没回谢家前的那些事肯定瞒不住。 若是家公较真,肯定会为难他的。 沈乐菱怕自家夫君吃亏,带着人急匆匆杀过去时,看到的却是谢玄机和魏华相处融洽。 见鱼塘里的鱼饵咬钩,魏华提杆拉线,谢玄机则是快速拿起网兜去接鱼线上的鱼。 两人配合默契,有说有笑,场面和谐。 沈乐菱有些尴尬,放缓脚步。 鱼入了网兜,魏华收了鱼线,交给老于,就瞧见她。 魏华吃味儿的瞪了眼谢玄机,“我好不容易盼到了外孙女,见到了孙女婿,还会欺负他不成。” 沈乐菱吐了吐舌头,小跑到魏华身边,亲昵的挽住他的手。 “菱儿是觉得家公宝刀未老,特地过来看您垂钓的。果不其然,钓了这么大一条鱼。” 她边说还边比画,那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瞬间就把魏华逗笑了。 沈乐菱小时候在金鳞,没少缠着魏华一起钓鱼。 她那时哪是钓鱼,简直就是捣乱。 魏华又怕她不开心,又怕她受伤,还怕她摔进水里。 这池塘和岸边都安排熟知水性的仆从,药铺的大夫也是全天随时跟着。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谁让他心疼呢。 “那便是家公错怪你了,慕之也是钓鱼的高手,你瞧他网兜里的鱼,可比家公的多得多。” 说完沈乐菱眼睛亮晶晶地看了向谢玄机,他怎么连这个都会啊。 魏华也不耽误小两口谈情说爱,令人收起网兜送进厨房,今日就要吃全鱼宴。 沈乐菱取出手帕,轻轻替谢玄机擦汗,“多谢你陪家公。” 谢玄机握紧她的手,“你我夫妻一体,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难得回一趟金鳞,自然要尽孝陪陪老人。” 这是谢玄机第一次说家人。 自从娘亲去世后,他就没了家人。 谢家那些人顶多算和他同姓的亲戚,并不算他的家人。 和菱儿成婚后,去了将军府,他久违的感受到家人的滋味。 他心悦菱儿,若不出意外,他陪她共度一生,她的家人自然就是他的家人。 魏家人也没把他当外人。 魏家家风严明,也没有京城谢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更没有虚伪的规矩。 在将军府和魏家,他感受的才是家人之间那种纯粹的亲情纽带缔结。 一家人一条心,不偏不倚,一视同仁。 123章魏家小辈 沈乐菱自然能感受到谢玄机的情真意切,她也知道谢家严格意义上来说,对谢玄机而言并不是家人。 以前他的家人只有他已故过的娘亲,现在她愿意把自己的家人一同分享给他。 以后他便不再是一个人。 想到谢玄机已故的母亲,沈乐菱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称职,好像还没有给已故的婆婆问好,烧香。 她轻轻挠了挠谢玄机的手心,小声道,“夫君,回京城后我想给已故的母亲烧香,她活着时吃了那么多苦,我还想去鸡鸣寺为她点长明灯祈福。” 谢玄机不怪沈乐菱,现在他们情投意合,自然该去告诉母亲一声。 午膳是全鱼宴,除了魏华和谢玄机钓上来的鱼,自然少不了金鳞美味珍馐。 金鳞离海很近,最不缺的就是刚打捞上来的河鲜和海货。 谢玄机经常参加宫宴,有时候还要陪陛下用膳,京城最好的厨子都在宫中。 今日见了魏家特地举办的家宴,算是见识了金鳞富甲天下的盛名。 魏章原本还有些担心,主要是谢玄机身份特殊,怕他招人话柄。 谢玄机反倒大大方方。 所有的菜品都花了心思,看着比堪比宫中宴会,实际都是金鳞本地许多特产。 肥美的河虾,膏蟹,个头比贡品还要大的海参鲍鱼。 那些鱼肉还是他和家公亲自钓的。 魏家的厨子技术也是一流,普通的金鳞家常菜能得如此精美。 菜品规格也没有超出律规定,既给足了他面子,又不会让他为难,即便被有人心知道看了去,也只能嚼舌根,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一切都符合南朝律法规制。 金鳞魏家能做到如此家大业大,除了家风,团结,还有就是魏家的脑子非常人所能及。 “菱儿,侄婿,快坐。之前你大哥出门办事今日刚好回来,应该快到了。二舅和三舅带人出海,快的话,年底才能赶回来。” 话落,还未见人,便听到魏家长孙,魏家下一代的继承人魏辰的声音。 “央央妹妹。” 魏辰风尘仆仆,一回来连衣裳都等不及换,赶紧带着东西过来。 听到魏辰的声音,沈乐菱也迫不及待去见人。 “辰表哥。” 魏辰一眼就认出了她,“央央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淘气,竟然连招呼都不打,独自跑来金鳞。你可真是心大,知道姨父姨母知道后,有多担心吗,特地让商行传信,让我们赶紧去接你,好好护着你,还说回了京城肯定没你好果子吃。” 说教归说教,魏辰可舍不得打骂,轻轻点了点沈乐菱的额头,以示小惩大诫。 沈乐菱捂了捂额头,辰表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护短,舍不得惩罚她。 “爹娘说错了,我不是一个人,带着贴身婢女和小厮,还有我夫君亲自在后方护着,不能这么算。” “你呀,伶牙俐齿,表哥说不过你。” 魏辰这才看向一旁的谢玄机。 他收敛脸上的笑意,抱拳:“这位就是表妹的夫君吧。” 谢玄机抱拳还礼。 魏辰和他同岁,但身上已经有了魏家未来家主独有的气质,确实是魏家家族中一颗璀璨的星辰。 作为魏家的长子嫡孙,自幼便承载着继承家族辉煌与守护家族安宁的重任。 不仅拥有着令人瞩目的外貌,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嘴角时常挂着一抹温和却又不失威严的微笑。 他的眼神深邃,亦能洞察人心。 魏辰在打量他。 谢玄机倒不怕被魏辰盯着看。 从昨夜到今日,魏家的情况他都基本了解完了。 魏辰这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 魏家大部分的重任都挑在他身上。 魏家人对沈家也是真的无条件袒护。 沈濯大营的所有军费开销,靠朝廷拨下来的钱粮根本不够。 都是魏家暗中帮忙按照低于市价几成的价格供应。 沈濯大营能兵强马壮,魏家在背后默默出了不少力。 全都是因为魏夫人是魏家的唯一的女儿。 魏家人齐心协力。 魏辰收回眼神,他确实没想到妹妹居然换亲嫁了一个同他年纪一般大的男子。 他早已成婚,孩子都生了两个。 谢玄机他自然有所耳闻,传言他不喜女色,更是那方面不行。 妹妹知道吗。 人到齐了,菜也上齐了,家宴开始。 家宴都是魏家自己人,就没有京城权贵那种繁重礼节。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轻松惬意。 大人喝酒的喝酒,女眷则是聚在一起说着小话。 吃完饭的孩童已经下桌玩起来。 谢玄机瞥了一眼,沈乐菱早已被魏家女眷团团围住,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男眷这边,上到家公魏华,下到下面的表弟,轮番相互敬酒,点到为止 酒是魏家女眷每年亲手酿制的果子酒,一轮下来,也不醉人。 家宴结束,谢玄机缓了缓,还没来得及去寻沈乐菱,又被拦住了。 “表姐她们要去闺阁制香,男子是不能进的。表姐夫难得来金鳞,又快端午,今日我们特地包船带你去游湖,况且今日还有大哥作陪,往日他都不参加,嫌我们吵。” 一大一小一人夹着谢玄机不让他走。 他们好不容易说通了大哥魏辰借了他的游舫,一是为了让看看金鳞的美好风光,二嘛,自然是为了试探姐夫的为人。 金鳞富甲天下,自然也是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 前朝皇帝曾留恋金鳞,日日载歌载舞,不顾国事,最后被人灭了国。 虽然改朝换代,但金鳞烟花柳巷还是保留了下来。 这里不仅有许多风流的文人墨客,更有侠义江湖,自然也少不了世家贵族。 京城的芳菲楼和金鳞河岸的画舫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魏辰牵了牵嘴角,不怪小辈们胡闹,菱儿妹妹是姨母唯一的血脉,和他们千里之遥,若是以后日子过得不顺心,他们魏家人也会跟着伤心的。 “近日金鳞河畔有赛龙舟,妹夫不如去看看,到底是这京城的龙舟精彩还是金鳞的龙舟别具一格。正好魏家新制成的宝船刚下了水,吞吐量比之前的十倍不止,说不定回京时就能坐它回去,我们顺便去逛逛。” 魏辰都诚意相邀了,谢玄机没有理由拒绝,想来可能是魏家的传统。 长辈们不愿意凑热闹,留在魏家,现在端午将至,人多船多,叮嘱他们都注意安全,随身护卫都带上一起出门,若是看上什么喜欢的让谢玄机尽管开口。 沈乐菱被拉去了小辈女眷的院子。 “母亲经常夸表姐是魏家里最有天赋的制香高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如我们今日切磋一下。” 很久没有制香,沈乐菱也有些手痒,魏家院内有专门的香坊,里面所有香料一应俱全,还有京城寻都寻不到的名贵香料。 来都来了,沈乐菱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小时候她京城看姐姐们还有舅母们比试,后来是他们小辈之间互相切磋,她的手艺也是这样在魏家后院慢慢练出来,启蒙出来的。 后来回到京城,娘亲又是手把手的传授她魏家传承下来的技法,她本在制香上有天赋,后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记得若是制香切磋获胜者,是有一个奖励的。 奖励是可以随意挑选香坊中的香料,不论多名贵,还能获得二钱鸡舌香。 那鸡舌香万千难求,前朝混战时,若能得此物就是招揽的意思。 南朝太祖当初就是靠两斤鸡舌香,三请先生,总算得到那位神机妙算的先生出山辅助,最后扭转混战局势,收拢天下,归于南朝。 鸡舌香产于金鳞,制香十分繁杂,成为贡品。 一年最多能产一斤不到。 不少小辈每年都想在端午制香切磋中获胜,一睹鸡舌香的风采。 制香切磋这边如火如荼。 金鳞河畔,灯笼高挂,沿河两岸被点亮,灯火阑珊中,别有一番风情。 124章舞姬引诱 游船上的灯笼随风摇曳,倒映在河面上,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河岸边的画舫上,戏曲声声,婉转悠扬,一片欢声笑语,共同演绎着金陵河畔的夜未央。 繁花似锦,烟柳如梦。 繁华的金鳞河畔,画舫成群,歌舞升平,河岸飘来的断续的歌声,略带烟粉香味的微风吹拂。 张灯结彩、丝管繁弦、豪奢无比的灯船,一片繁华景象。 魏家小辈说的没错,金鳞河畔风光无限,独具江南水乡的韵味,繁华程度比京城更胜,就是一个销金窟。 不要钱的银子往画舫中流,每处画舫还有设置了专门的守卫。 谢玄机紧挨魏辰而坐,其他小辈一字排开。 在魏家本就饮了一些酒,河风一吹醒了几分。 在画舫歌舞,美人,酒不可少,魏家独自包下一座豪华的画舫,酒过三巡,谢玄机有些微醺。 魏家小辈看着酒喝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手,身着流光溢彩的霓裳羽衣的舞姬们出现。 她们轻纱覆体,每一步旋转跳跃都似水中涟漪,柔美而不失力度,妩媚中透着几分不染尘埃的清丽。 魏辰暗自看了看谢玄机,见他对此毫无反应。 平常人喝了酒若是见到如此美艳的舞姬,定会露出垂涎之色,而他却坦荡如初,定力还算不错。 魏小清努努嘴,这算的上金鳞河畔数一数二的舞姬,姐夫居然熟视无睹。 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克制隐忍没有表现出来。 那就再加一把猛料。 他暗中作了一个手势,为首的舞姬立刻会意。 舞姬扭动着腰肢,朝谢玄机暗送秋波,发间珠翠轻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如同细雨洒落竹林,清脆而诱人。 在旁人眼里,她的眼眸仿佛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勾人心魄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充满了暗示和诱惑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然而,即便四周不少宾客皆被这舞姬的风采所迷,纷纷投以痴迷的目光。 谢玄机却如同磐石般坚定,目光未曾有丝毫偏移,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如水,眼中并无半点涟漪,仿佛看的是最为平常不过的歌舞。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难得的清醒与自制。 舞姬见谢玄机仍无动于衷,一步一步若有若无的靠近,旋转身体,轻纱随意拂过谢玄机的身体,雪白的肌肤,妖艳的身姿,越发明显的诱惑和勾引。 舞姬转到他的身侧,雪白的玉足一滑,眼看下一刻就要倒入谢玄机的怀中。 谢玄机右手一抬,将舞姬拦下,顺势推了出去。 魏家人都看在眼里,魏辰嘴角上挑,他没想到谢玄机身手很好,其他小辈隐约偷笑。 时间差不多,试探也不能太过。 魏辰挥了挥手,丝竹声顿时停下,舞姬们纷纷退下。 “我看妹夫酒量浅,今日不如到此为止,想要去游湖的自己去玩儿,注意分寸。” 谢玄机揉了揉额角,扶着矮桌踉跄起身。 魏辰赶紧扶住他。 最后谢玄机被扶上马车送回去的。 魏家女眷之间的切磋也有了结果,沈乐菱当之无愧又拿下第一。 其他人输的心服口服,她们不仅在闻香识物上输了,在调制新香料上也输了。 钱氏取出钥匙,反复打开几道暗格,取出那非常名贵的鸡舌香。 二钱鸡舌香,若是换成银钱一钱能换一万金,二钱的价格就会翻倍。 前朝时若非皇帝的特别赐予,一般人是很难有机会接触到。 南朝时战事稳定,金鳞海船能时不时出海,鸡舌香的原料就比之前好取了不少,但仍很珍贵。 魏家能成为鸡舌香的贡品制作商,手中自然余留一些。 “表姐若是能留在金鳞就好了,就帮忙我们一起调制万寿节香料,到时候魏家定然能出彩,若能获得陛下青睐,很有可能被封为皇商,到时候魏家会比现在更风光。” 沈乐菱本就不愿魏家太过出挑,更不愿意和皇家扯上关系,却不能当真面说。 魏家想要保持繁华昌盛,只需要做一件事,远离京城的夺嫡之争,不要去想那些莫须扶持之功。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权力本身易让人产生猜疑心理,尤其是君主处在高位时,任何功臣的功勋都可能被视为威胁。 君臣关系通常是一种基于共同目标的“联盟”,当目标实现,利益平衡被打破后,这种关系也就不再稳定。 那时候就是魏家没落之时。 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不参与,安安稳稳做自己的生意,造福一方百姓。 钱氏剜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这种话怎么能对菱儿说。 魏家想要成为皇商,少不了权贵的助力,但也会拖累。 魏家一直以来除了隐约魏沈濯提供物资,就是为了不给他们惹麻烦。 京中形势不明,陛下天生多疑,就怕下面的人功高盖主。 前车之鉴,魏家人可不敢把将军府置于险地。 她的夫君已经做了准备,借万寿节上京送礼,去京城试试水,若是能搭上哪位皇子的线最好,若是不能送完万寿节贡品,就回来。 反正魏家也不缺银子。 只是皇商的名头比有脸面,更有威慑力,在南朝个个渡口也能横着走,不用每年又出钱又出力,还要看人的脸色。 钱氏拉着沈乐菱,“菱儿莫要当真,潇潇还小,只看到无限风光,却不知道其中的风险,就是一句玩笑话,不要往心里去。” 涉及朝廷,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将军府满门。 所以公公从来不许魏家人找沈濯,就怕做事连累了他们。 沈乐菱点点头,外祖想来一直想要成为皇商,舅舅他们也是如此,只是从来未曾向将军府开过口,所以才会自己上京去找人牵线搭桥,然后落入夺嫡的漩涡中。 爹爹一心在训练兵马上,自然没有过多关注魏家的心思,娘亲也不会主动提及。 沈乐菱有些犯难。 拦肯定是拦不住的,要怎么样才能保证魏家以后不会受牵连。 这时下人来报。 “谢姑爷喝醉了,少主让小的告知表小姐一声,人已经安全送回卧房,请您去看看。” “菱儿快去看看,舅母这就让人去准备醒酒汤。” “恩,多谢舅母。” 谢玄机那点酒量自然不是魏家儿郎的对手,他会喝醉,在沈乐菱的意料之中。 卧房内,谢玄机脸色酡红,躺在床上,春月打来热水,新竹在替他擦手擦汗。 他从来没见爷喝成这样,也不知道被人灌了多少酒。 成峰墨砚守在院外,今夜外出,他们发现暗中有人一直盯着他们。 虽然魏家有看家护卫,轮番巡逻,保不齐万一有人混进护卫中,乘机下手。 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主子那浅酌的酒量,若真有人杀上来,那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沈乐菱赶回来时,新竹替谢玄机擦干净身子,脱下靴袜,换了干净衣服。 后面的丫鬟端着醒酒汤。 看着床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夫君,她又气又恼。 醉酒伤身,若是不能喝,委婉拒绝就是,表哥表弟他们肯定不会勉强。 以前怎么没见他强撑,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乐菱端过醒酒汤放在床头,吩咐道。 “都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丫鬟退了下去,春月和新竹对视一眼,很快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带上。 她费力把人扶起来,用汤匙一口一口的慢慢喂进谢玄机的嘴里。 还好,这人虽然醉了,送进嘴里的东西还知道吞咽,少了不少力气。 本来喝一小碗醒酒汤便足矣,沈乐菱故意让丫鬟用了一个大碗。 沈乐菱有些惩罚性给他喂完。 125章圆房 喝到谢玄机很是抵触,确实喝不下,这才放过他。 她把人平躺下,就算新竹为他换了衣裳,擦了身体,她还是闻到了谢玄机身上淡淡的独属于烟花之地的胭脂水粉味儿。 烟花之地女子多,脂粉用的足,进去一圈也会沾染上。 谢玄机居然背着他去逛青楼。 不用想就知道是魏小清的主意,大表哥居然还任由他胡闹。 气归气,该管的还不是要管。 洗漱完,换了身轻薄凉快的寝衣回来时,床上的人居然起来了,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看。 沈乐菱眉心一跳。 “央央。” 谢玄机带着微醺醉意,唤的温柔缱绻,沈乐菱心跟着漏了半拍。 “酒醒了,就继续睡吧。” 谢玄机的眼中带着欲火缠绵,沈乐菱被盯得不敢过去,这是在外祖家,他怎么敢的。 她只好取了一本游记,转身在凉榻上翻起来。 房中的施设还和小时候一样,屋里放着她喜欢的凉榻,还有喜欢的游记,传记,诗书和话本。 也很长,多翻翻书很快便过了。 希望她翻累了的时候,谢玄机已经睡了过去。 谢玄机有些不太高兴,上次喝酒了还能抱着一起睡,这次夫人直接撇下他,去睡凉榻。 他的夫人果真不喜欢他。 沈乐菱看得入迷,根本没注意到床上的人赤脚来到她的眼前。 咋一下身体腾空而起,吓得沈乐菱花容失色。 手中的游记也掉在了地上。 只听谢玄机脸色凝重,指责她。 “这次我没亲,也没抱,夫人为何不同为夫一起睡。” 什么? 沈乐菱被问的哑口无言,什么乱七八糟。 下一瞬便回忆起,上一次谢玄机醉酒亲了她的,她有些吓着了,可能是伤了他的,便委屈的不求亲,要求抱着。 第二酒醒后,这人就断片了。 今日醉酒,怎么还想起来,竟然还能接上一回。 沈乐菱真怕谢玄机醉的走路都走不稳,紧紧搂住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摔下去。 相反谢玄机走的很稳,若不是一呼一吸能闻到酒味,还有他脸上的酡红,她都要怀疑他装醉。 她只能耐着性子哄。 “没有,是我睡不着,想要看会儿书,夫君莫要多想。” 哄完,谢玄机脸色依旧难看,心情复杂的盯着沈乐菱看。 沈乐菱被看得心虚,只好看向一边。 只听谢玄机说:“夫人难道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脸偏向左边,眼神却往右。” 额? 沈乐菱还真不知道。 谢玄机在廷尉府,仅凭一个眼神动作就能动探人心,难怪京城那么多人都怵他,怕是生怕被抓住把柄吧。 沈乐菱自然不会承认,反正明日他酒醒不记事。 “我没有,夫君怎么会这样想我呢。” 沈乐菱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心口,希望谢玄机赶紧过去这茬,赶紧睡觉。 谢玄机顿时呼吸一滞,气息紊乱,心跳加速,眼神仿佛要喷火。 沈乐菱好像都能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 不是,她也没做什么呀。 她还没来记得解释,就被谢玄机压在身下,灼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喷洒在她的脸颊。 两人以非常暧昧,惹火的姿势靠在一起。 呼吸交缠,沈乐菱清晰的看见谢玄机喉结滑动,额头的滴落两颗汗水,她不自觉心跳加速,全身发烫。 “我.....” 沈乐菱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吻封住了唇。 谢玄机再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轻轻触碰,好似星星之火已经燎原,唇齿交缠,攻城掠地,他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子里。 沈乐菱瞳孔骤缩,嘴唇被啃的发麻,谢玄机万一明天一早忘了一切该怎么办。 她用力推了推,“今日不合适。” 谢玄机垂眸,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满眼柔情蜜意。 他眸光流转,温软的声音拉的很长:“可我喜欢,想要和央央亲吻……” 沈乐菱抬眼,撞进他深邃渴求的眼神,主动吻上他的唇:“我也喜欢和你亲吻。” 谢玄机浑身一滞,脑子里都好像瞬间短路,浑身都没了知觉,只能感受到唇瓣上那柔软的吻。 他温柔地和她十指相扣,动作中充满了无尽的柔情与呵护。 烛光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投映在墙上,形成一幅幅温馨而唯美的画面。随着他缓缓靠近,两人的心跳逐渐同步,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最后都化作了无尽的温柔与缠绵。 .... 次日睁眼时,沈乐菱只觉浑身酸痛,嘴唇微肿。 她有些恼怒地看向身旁的位置,结果身旁早已无人。 她的一颗心瞬间凉了。 男人果真都是一样,吃到嘴里就变心。 “春月,春月。” 一开口,沈乐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昨夜算是她和谢玄机正式圆房。 刚开始并不是很顺利,她随口说了句,“不行就下次。” 也不知道,触犯了他哪条神经,一下变得疯狂起来,还索取无度。 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不仅行,还很行。 身体行,体力好。 现在想想都臊的慌,男人果然不允许被说不行。 嘎吱,房门推开,沈乐菱以为是春月,进来的是穿戴整齐的谢玄机。 他手里端着一碗汤,一脸平静的走了进来。 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沈乐菱也有些摸不准,他该会不会真忘了吧。 果真喝酒误事。 “燕窝雪梨汤,生津润喉,我喂你。” 谢玄机坐在床边,把人扶进怀里。 沈乐菱别扭地想要推开,怪自己昨晚色迷心窍,稀里糊涂就和他圆了房。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换过,床上的被褥也换成了干净的,身上也没有粘糊异样的感觉,难道是她睡过去后,谢玄机亲手替她清理换下的。 “嗓子不干不疼了,还是一早没见到夫君,生闷气,嗯?” 谢玄机嘴角一勾,尾音拉的很长,带着蛊惑得意的味道。 “胡说,我就是单纯的嗓子不舒服,还不是怪你。” 沈乐菱羞地脸颊绯红,忍不住捂脸。 昨夜那么大动静,让她如何出去见魏家人。 “嗯,怪我,谁让我年纪大了,体力不支,让夫人吃了苦头。” 不提年纪大了还好,一提,沈乐菱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这人就是两副面孔,自己能说自己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却不许旁人提。 提了就要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的实力。 吃苦的自然是她。 “谢玄机,你要点脸吧。” 沈乐菱难得联名带姓唤他。 谢玄机轻笑一声,连忙认错,轻轻喂她喝下燕窝雪梨汤。 喝完一碗燕窝雪梨汤,嗓子舒服了许多,空了许久的胃也舒服了不少。 沈乐菱推了推他,“你先出去,我要更衣。” 谢玄机握住推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春月去厨房跟着钱夫人学做杨梅冰酪去了不得空,夫人昨夜受累了,我自然要好好表现,将功补过。” 沈乐菱咋舌,谢玄机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那冷静自持的谢大人呢? 魏家人并不知道沈乐菱之前从未和谢玄机圆房,昨夜动静他们自然都知道。 侄女女婿感情好,恩爱有加,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饭桌上,滋阴补阳的汤便多加了两道。 沈乐菱见到那滋补的汤,再看看谢玄机满意感激地眼神,气的她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他的脚,掐他的腿,警告他适可而止。 谢玄机则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小两口暗中的小动作,被人尽收眼底。 魏家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126章小馄饨 沈乐菱出出远门已经半月有余,是时候该回去了。 魏家人虽然不舍,却不得不得为他们准备行李。 从金鳞坐船,逆水行舟,少说也要十天左右。 侄女婿身为朝廷大臣,自然不能继续呆在金鳞。 魏家人理解。 魏辰这次随他们一同上京,魏家商船够大,魏家人准备了许多东西给他们带上,还有自然就是万寿节的贡品,以及运往京城的货物。 此次万寿节,金鳞的贡品由魏家为商船首,其他四大家为辅,一同上京。 为确保贡品安全,各家都安排精锐的护卫随行。 船上都会擦上一面绣着“贡”字的,黄色小旗。 所过之处,无论是其他商船,还是渡口停靠,都要给运载贡品的船只让位。 商船行至东水,将会暂作休整,采购船上人员所需的食物和水。 船上的人也可以登上岸稍作休息。 “过了东水,只有到了江陵才能补给,最快也要四五天的,妹妹和妹夫在京城住惯了,不如先去东水渡口附近的藤阁喝茶休息一会,出发的时候,再回船上来。” 魏辰已经安排好了四名护卫随同他们一起。 魏家人和护卫都是常年和船打交道,吃喝在船上有时候几个月都是常事。 菱儿和妹夫是常年在京中难免不习惯。 他们又是运送贡品,东水这边官府已经提前清理了渡口和闲杂人等,就算有人想打贡品的主意,他们去岸上也不会受到牵连。 沈乐菱还好,他身边的春月和新竹就算吃了魏家的晕船药,此刻还是脸色煞白,精神萎靡,接下来几天都要在船上渡过,去岸上透透气也行。 谢玄机虽然嘴上不说,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多少也有些不太适应,墨砚原本欢脱的性子都变得沉稳,对他们来说,长途跋涉坐船,可能比骑马还要辛苦。 谢玄机握着沈乐菱的手,“那我们去岸上坐会儿。” 沈乐菱点点头。 一行人登上东水渡口,各处暗中埋伏的杀手纷纷伺机而动。 在金鳞蹲了谢玄机几日都未能找到破绽,魏家人实在把他们保护的太好。 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在他们回程路上。 魏家人要看护贡品,自然无暇顾及他们的安危,若是他们能下船,那就是下手的好时机。 藤阁就在东水渡口河畔,登上阁楼就能领略整个东水渡口的风光,还能看到对面绵延不接的群山。 金鳞到东水不管水路还是陆路都比较平坦好走,过了东水前往江陵路就变得难走。 河道穿过峡谷,逆流而上,四周几乎都是陡峭的峭壁,连绵不接的龙门山脉。 东水若是失手,只能到江陵才有机会,到时候已经打草惊蛇,想要再下手就更难了。 春月和新竹上岸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魏辰直接包了整个滕阁第二层,免得让闲杂人等打扰他们休息。 阁内床榻,软垫什么的一应俱全,为的是让过往船商能暂时落地歇脚。 魏家四名护卫,两名在第二层门口,两名在楼梯间。 沈乐菱让春月和新竹不用伺候,去一旁的休息。成峰墨砚也去一旁休息。 阁内只剩谢玄机和沈乐菱。 沈乐菱为谢玄机倒了一杯水,“夫君不如上软榻休息一下。” 谢玄机揉了揉额角,他还好。 他把人拉进怀中,让沈乐菱坐在他的腿上,他担心是担心后面几天的路程。 “菱儿是不是身体不适。” 在船上,他见她捂着嘴有些难受,他心疼。 若非陆路狭窄只能骑马,无法乘马车,他会选择带菱儿走陆路。 菱儿细皮嫩肉,不能经受长时间在马背上的奔波,所以才选择随魏家坐船回京。 魏家运输贡品,太过扎眼,安全也不安全。 楚亦那边他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天涯寨地处东水和江陵之间,若是楚亦还没拿下天涯寨,那些贡品是否会惹得天涯寨眼红。 此次所有运输贡品的商船一共有五艘,各家商船都有护卫随行,遇险,自然各家先保自家商船。 他虽相信魏辰能力很强,但贡品遗失是欺君之罪,若是出了差错,就是魏家满门性命不保。 魏辰的重心首先会放在守护贡品上。 沈乐菱脸色有些不太好,可能吃惯了外祖家的饭菜,到了船上她反倒胃口不佳。 船上的食材不少,肯定没有在魏家的新鲜,也没有那么精致,大多都是容易保存的食物,吃起来会干硬一点。 多吃两口,船摇晃起来,就容易反胃,所以她不敢多吃。 “我还好,倒是夫君你,来金鳞这段时间,都瘦了黑了。” 说道瘦了,谢玄机觉得他的菱儿才瘦了,本就盈盈一握的腰,又缩了一截,生怕一用力就掐断了。 手腕比起在京城也小了一圈,手上的镯子都快戴不住了。 菱儿瘦成这样,他才心疼。 他知道菱儿在担心他,怕晕船,这才答应上岸。 谢玄机下巴轻轻放在沈乐菱的肩上,抱着沈乐菱轻笑:“那回京后,夫人可要好好补偿我。” 沈乐菱想也没想就答,“那是自然,我让奶娘每日多做些好吃的,多备一些药膳替夫君调理。保证帮你补回来。” 谢玄机嘴角根本压不住,附在妻子的耳边,小声道:“菱儿知道,为夫说的补偿不是这个。” 唔,沈乐菱快速捂住谢玄机的嘴,这人总是这样登鼻子上脸。 “美的你,我困了,我要去软榻上躺会儿,谢大人自便。” 说完,沈乐菱气呼呼地爬上床,闭上眼睛睡觉。 谢玄机哭笑不得,他虽年纪大点,也还算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好不容易娶了亲,圆了房,自然食髓知味。 家里的三个小不点还等着抱妹妹呢。 也不知道他身体的毒素未发作时,影不影响子嗣。 若是三年后他真的药石无医,给菱儿留下一儿半女,也算给她留了希望。 沈乐菱在船上没睡好,躺上软榻本来是借口,随之睡了过去。 谢玄机替她盖好薄被,转身出了阁楼。 接下来几天,时间还长,怕沈乐菱没有胃口,怕她无聊,谢玄机吩咐成峰去街上准备一些打发时间的零嘴,果脯,还有姑娘家喜欢看的话本游记。 成峰领命去了。 谢玄机看向墨砚,“你在阁楼看看,我总觉得今日的东水平静太过。京城的刺杀一直就没停过,那些人不敢在金鳞魏家下手,自然不会放过每一处停靠的渡口。可疑人员一个不可放过,留活口。” “是。”墨砚立刻下去查探。 谢玄机看着看门口的护卫,“菱儿正在休息,护好她。我出去一趟。” “是姑爷。” 谢玄机记得藤阁隔壁的街上有一家卖馄饨的,他家的馄饨鲜香滑嫩,菱儿吃不惯船上的食物,可能会喜欢。 他亲自去看看。 上一次去还是六年前上京赶考时,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可能是谢玄机运气好,他去的时候,那家馄饨店居然还在。 只是从原来只有一张桌子的小摊,变成了有四张桌椅的大摊位。 “这位贵人,可是要吃馄饨?” 老人家一脸笑意,慈眉善目,比六年前老了,却精神头很足。 “来碗馄饨带走。” “好嘞,一碗馄饨带走。贵人先坐会儿。” 老婆子盛了一碗汤端上来,里面是紫菜加了一点点虾皮,“贵人不如喝完汤休息一会儿。今日是金鳞贡品入京,没什么客人。” “多谢。” 谢玄机端起碗喝了一口,还是六年前的味道。 谁能想到当初他穷到连一碗馄饨都舍不得吃,夫妻俩见他是个书生,就给他煮了一碗馄饨,却只收了汤钱一文钱。 馄饨很快出锅,一个个馄饨晶莹剔透,可以看到里面为数不多的肉泥,紫菜和虾皮做汤底,点上一点猪油,几颗翠绿色的葱花飘在上面。 色香味俱全。 “贵人,五文钱。您是从滕阁下来的客人吧,要不我帮你送过去。吃完了我一会儿过来收拾就行。” 谢玄机颔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不用找了,一会儿离开时我让人送过来。” 老人家看见一锭亮闪闪的雪花银,哪里敢收。 “贵人使不得,太多了。” 谢玄机摆摆手,“算是回馈老人家当初一碗馄饨之恩。” 说完便离开。 老夫妻两人相互看看,一拍大腿想起来。 127章落水 他们刚才就这位贵人怎么那么脸熟,原来就是当年那个上京赶考的书生,当初他们一眼就觉得他未来肯定前途一片光明,看来他们看的不错。 谢玄机端着热腾腾的馄饨上滕阁,碗中的馄饨像一条条小金鱼在碗中有游来游去。 热度刚好,回去菱儿就能吃上。 谢玄机心情很好。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楼梯间的打斗声,便知不妙。 他端着汤碗冲进楼梯间时,魏家的两名护卫已经和几名黑衣蒙面人打了起来。 刀剑无眼,菱儿呢。 谢玄机脚尖一踮,一手拍在栏杆上,借力翻飞,越过打斗的几人,翻上二楼。 房门已经打开,屋内传来打斗声,还有女子的惊慌声。 谢玄机一个箭步冲进去,寒光乍现,一把长刀砍向沈乐菱。 他用力掷出手中的碗打在黑衣人的手臂上,顿时传来一声惨叫。 “他在那儿,杀了他。” 刚才还和护卫交手的黑衣人瞬间收手,齐齐转身,举刀砍向谢玄机。 “夫君小心。” 两名护卫立刻护在沈乐菱的跟前。 四周,数十名黑衣人瞬间围拢而来,他们身着夜行衣,面容隐匿在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狠厉光芒的眼睛。 他们想要谢玄机的命。 谢玄机冷哼一声,“敢动我的人,那便留不得。” 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足尖轻点,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向最近的黑衣人疾冲而去。 他抢过其中一人手中的刀,刀尖划过,便有黑衣人应声倒地,或是被剑气所伤,哀嚎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屋内周围是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黑衣人,无一还能站起来。 沈乐菱愣愣的呆在原地,没人告诉过她,谢玄机居然懂武艺。 嗖嗖,几支短箭从窗户外射入,谢玄机往后退开。 随即又有短箭而来,两名护卫被短箭所伤,箭上涂了软筋散,护卫顿时倒地,连刀都拿不稳。 谢玄机被箭缠住,眼睁睁看着三名黑衣人从翻进屋内。 一人挟持了沈乐菱,另外两人用袖箭对准自己。 “放开她。” 黑衣人仰头大笑,“谢大人果然深藏不露,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难怪一路从京城追杀你的人几乎无一生还。为了杀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谢玄机手指捏的咯吱作响,若是让他查到幕后主使,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你们想杀我,尽快冲我来,放了她。” 哈哈哈。 “谢大人有功夫担心别人,不如看看自己的处境。” 之前倒地的黑衣人,纷纷服用药丸,此刻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 又变成一对多,还多了一个人质的局面。 “我也想见见是谢大人的拳脚快,还是我手中的刀更快。将军府嫡小姐又如何,正好你们下黄泉也有个伴儿。若是将军府震怒,自会连累谢家和魏家人,和我们又有何关系。哈哈哈” 魏辰收到护卫的信号,带着护卫从船上赶了过来。 见沈乐菱在对方手里,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那是他的妹妹,姨母唯一的血脉。 他眼神示意谢玄机怎么办。 谢玄机暗示等。 黑衣人看着赶来的魏家人,自然也不畏惧,虽然他们手里有人质。 只要有这个女子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谢大人,让他们都退出去。” 魏辰紧握弯刀,手臂青筋暴起,若是他敢伤菱儿,定让他们碎尸万段。 “怎么谢大人不担心自己的美娇娘了。这可是将军府嫡女,魏家的表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放开她,对方出多少钱,我魏家愿意出十倍,百倍。” 对方若是贪钱就好办,就怕对方是死士,为了任务不要命。 “哈哈,我们不要钱,魏少主若是能帮我们杀了谢大人,我们也可以放了她。若不然...” 刀剑划过沈乐菱的脖颈,瞬间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刀尖长流。 黑衣人舔了舔刀尖,面目狰狞,“小娘子血味道真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下一刀若是划在脸上,你们会不会心痛。恩?哈哈哈哈” 魏辰想剐了黑衣人的心都有。 沈乐菱脸色惨白,战战兢兢,虽然害怕却意外的忍着没有哭,她必须保持冷静,想办法脱身。 该怎么办? 怎么办? “谢大人让他们退出去,放下你手中的刀,服下软经散,我们便放过她。” “谢玄机不可以。” 沈乐菱刚说完就被黑衣人牵制住下巴,一个用力让她的下颚骨脱臼,疼得她眼泪直流,再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谢大人和魏少主还要不肯就范,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沈乐菱摇头,眼神示意谢玄机不要。 谢玄机扔下手中的刀,示意魏辰出去。 魏辰强忍着不甘,迟迟不肯退出去。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过去,“既然不走,那就一人一颗软经散。” 谢玄机双眼猩红,强忍着怒意,弯腰捡起地上的瓷瓶。 “吃啊,吃!吃了我就放过她。” 不要啊,沈乐菱在心中呐喊。 这些人穷凶极恶,怎么会讲信用,他们要的是他的命。 吃了,那便是任人宰割。 沈乐菱不想看到谢玄机和魏辰吃下药丸,黑衣人卸了她的下巴,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现在一字都说不了。 她该怎么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怎么办? 她记得从京城出门时在袖中藏了药粉。 对有药粉,可以让人暂时昏迷的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她趁着黑衣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她偷偷把手伸入袖中,摸到药粉,抓进手里。 就在谢玄机即将把药丸放进口嘴的那一刻,沈乐菱用力撞了一下身旁的黑衣人,顺手散出手中的药粉。 黑衣人没注意,瞬间把药粉吸入肺中。 周围的黑衣人离得很近纷纷中招,头晕眼花。 时机已到,魏辰和谢玄机提刀直接冲了过去。 “他娘的居然敢给老子下药,那就让你一起陪葬。” 黑衣人见局势逆转,一把抓住沈乐菱的肩,带着她一起跳入江水之中。 扑通一声,江面激起巨大的浪花。 黑衣人和沈乐菱一起消失在江水中不见踪影。 “菱儿。” 谢玄机脸色煞白,扔下刀,爬上窗户就要跳下去,却被魏辰拉了回来。 “江水如此凶猛,你识水性吗,就往里面跳。” 魏辰死死拉住谢玄机,吩咐身后的护卫。 “你们赶紧跳下去救人。” “是。” 身后的护卫都是会水性的,扔下刀,纷纷跳入江中。 谢玄机推开魏辰,冲出房间,追下楼。 魏辰赶紧跟了过去,刘科安排人手,小船,立刻下江捞人。 他的菱儿妹妹从小识水性,还是他亲手教的,肯定不会有事。 夜色如墨,深沉地笼罩着浩渺的江面,波光粼粼中藏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谢玄机矗立在摇曳不定的打捞船上,身影被昏黄的船灯拉得长长的,仿佛与这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却坚毅,嘴角紧抿,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 “菱儿不会有事的,她肯定还活着。” 自沈乐菱失踪的那一刻起,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钝刀割心。 他和魏辰一人一条小船在跌落附近开始上下游搜寻,已经在这冰冷的江水中连续搜寻了一天一夜。 128章阿呆 江风呼啸,江面不时泛起阵阵刺骨的冷意,但他们的心比这江水更加冰冷,因为那份失去的恐惧与绝望,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着每个人。 每一次绳索的收紧都牵动着他的心弦,每一次下水护卫的禀报都让他既紧张又满怀希望。 然而,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灭,江底除了泥沙和偶尔飘过的杂物,再无其他。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但那份坚持却如同磐石,纹丝不动。 “找,继续找,搜寻范围延伸十里,不许错过任何一寸地方。” 魏辰也同谢玄机一样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安慰谢玄机,也像是安慰自己。 “菱儿从小就学会了枭水,金鳞外面的大海她都敢一个人去玩,这小小的白江,不会出事。说不定,她已经脱离危险,正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寻她。我已经找了东水衙门,让他们派人一起在江岸附近协助搜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一句话,魏辰没有说,他相信菱儿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白江河边,某处山村。 沈乐菱悠悠转醒,头痛欲裂,一动腿,一股刺痛袭来。 嘶,疼得她吸一口凉气。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掀开布帘走进了进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趁热喝了这碗鱼汤,鱼是阿呆今天刚抓的,里面放了姜,去腥又去寒。” 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妇人端着一碗鱼汤进来,碗边还有一处豁口。 沈乐菱揉了揉额角,额头鼓起一个大包,难怪她一直觉得头疼。 “大娘,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老妇人对着沈乐菱瞧了又瞧,姑娘水灵灵的长得真俊,胸脯大,屁/股大,一看就很会生,生完后孩子也不怕没有奶水喝,生的孩子定会一样俊。 阿呆真是好福气,捡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当媳妇儿。 沈乐菱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大娘对她也没有恶意,她便没有动。 她必须先知道自己在哪儿,然后想想怎么回去,或者怎么让谢玄机和大表哥找到她。 她觉得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谢玄机和大表哥见她落水,肯定到处找她,心急如焚。 她现在腿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也不知那个阿呆是什么人。 见沈乐菱没有又哭又闹,也没提要走的意思,老妇人就放心了。 她对着屋外的人喊了喊。 “阿呆,还愣着干什么,人家姑娘醒了想见你呢。” 片刻屋外传来男子的粗犷嗓音,“知道了。” 大娘嘿嘿一笑,拉着沈乐菱的手,一副亲昵的模样。 “阿呆人老实又肯干,洗衣做饭,干活都是一把好手。一个人能当两个人干,比村里的牛还要壮,就是人不爱说话,呆呆的,所以大家都叫他阿呆。姑娘就安心留在这里,大娘家里还有活,有事就对着屋外嚎一嗓子,阿呆听到就会进来。” 见沈乐菱喝完鱼汤,老妇人收拾好碗,掀开布帘出去。 老妇人刚走没一会儿,门口的布帘再次被掀开。 沈乐菱见到了她口中的阿呆。 他脚踏一双简陋却结实的草鞋,每一步都稳健而有力。 上身穿一件背心,那背心经过无数次的洗涤与日晒,已泛起了淡淡的旧色,却更加贴合他宽厚的身躯。 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汗水沿着他坚毅的脸庞滑落,勾勒出分明的肌肉线条. 手臂上还有不少疤痕,那是长期与自然搏斗、与野兽周旋留下的痕迹。 这个叫阿呆给沈乐菱的感觉很古怪,普通猎户哪有如此坚实的肌肉,长得如此强壮,走路却没有声音。 阿呆愣了愣,本以为小姑娘见了他会害怕,结果却一脸平静。 他从怀里取出一颗红色的珠子递上去,“这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我找村里的大娘要了一根红绳重新系上,现在还给你。” 沈乐菱接过珠子,戴在脖子上。 这颗红火的避火珠,从小一直跟着她,后来被韩落雪骗走,最后她抢回来后,便一直随身戴着。 隐约间,总觉得这颗珠子对她很重要,有着不解之缘。 见沈乐菱脸色有些微红,阿呆赶紧解释。 “我在河边打鱼,发现你时,已经奄奄一息。所以把你背了回来,你原本的衣服被礁石和树枝划破,不能穿了,这身衣服是大娘帮你换的。你该换药了。” 说着阿呆看着沈乐菱的腿。 沈乐菱的摔断了腿,小腿又红又肿,还被树枝划破了皮肤,又被江水泡过,伤口已经发炎。 条件有限,幸好阿呆用几根木棒和布条一起固定,又是给她熬汤药,又是敷草药的,才勉强保住她的腿。 只是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尤其是沈乐菱的皮肤原本就比较白,这样一对比就更吓人了。 沈乐菱点点头,大娘不是说阿呆话少,可从进屋开始,他却一直在说话。 行为举止一点都像山村里的莽夫。 懂药理,会熬药,会治腿,粗中有细,察言观色,能揣摩人心。 不是个简单的村夫。 “这里是哪儿?阿呆大哥。” 沈乐菱觉得想要从这里离开,首先要和眼前的阿呆打好关系。 阿呆面色一怔,很快又恢复宁静。 “这里是白江上游的一处小山村,背后是龙门山脉。这里其峰如剑,其势如门,只有一个关口叫剑门。剑门之外的天涯寨。” 天涯寨。 那不是上一世谢砚舟立功的地方。 天涯寨易守难攻,建在一片抬升的山峰之中。 那些山峰愈北上升愈高,变形愈大,裂隙愈发育,向南逐渐减弱,形成北陡南缓的单斜山,北坡壁立,南坡缓斜。砾岩出露处多成悬崖峭壁,山高峰险,沟深谷狭。 只有剑门一个关口进入。 想要攻克天涯寨,必先拿下剑门。 当初谢砚舟是如何攻克天涯寨的,未曾同她细说。 那是否还有其他路可以通往天涯寨。 沈乐菱看了看阿呆,她觉得他好像对这附近非常熟悉,用的词,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 阿呆在这儿打猎,应该知道不少小道吧。 沈乐菱决定试探性的问问。 “阿呆大哥,除了剑门这一条路,还有其他路去天涯寨吗?” 阿呆皱眉,不知道沈乐菱为何突然打听天涯寨。 他扯了一把树叶放在嘴里嚼碎,取下沈乐菱伤口干掉的药渣,重新敷上新的。 树叶嚼碎后的绿色汁水贴在腿上,瞬间传来一阵阵刺痛。 沈乐菱疼得脸色更白了,额头还冒出细小的汗珠。 阿呆重新包上干净的布条,放轻了力道。 “忍一忍,这树叶有消炎消肿止血的功效,就是有些疼,结痂后就好了。山里条件有限,很有可能会留疤。” 沈乐菱咬着唇点点头,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哪里还在意留不留疤。 当日黑衣人抓着她一起从二楼跳下,把她拽入江底,想要带着她逃离,等逃出来后,在利用她故伎重施,威胁谢玄机。 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小时候在金鳞,大表哥手把手教她枭水。 在金鳞,她敢一个人跳下海船去浅海捡贝壳找珍珠,又怎么会怕这江水。 只是江里居然还有黑衣人的一个同伙,拽着她一起往上游走。 一个中了药粉体力很快不支,被江水冲走,他的同伙本就在江中透支了不少体力,沈乐菱趁他不注意,用发簪扎进他的大腿,趁机沉入江底逃了。 她不知道自己游到了哪里,本能的使劲游,只想摆脱后面的猛追不舍的黑衣人。 那人虽然受了伤,手上却还有袖箭,一直追着她。 她只能拼命游。 最后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间草屋里。 129章纸船传信 草屋简陋,收拾却很干净。 一点也不像一个山野村夫的屋子。 换完药,阿呆一句话也不说便出去了。 沈乐菱看着阿呆的背影,总觉得他在避开她的问题。 她的问题很难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呗。 她环顾四周,现在断了腿,哪儿也去不了,怎么才能给下游的谢玄机传递消息呢。 正在沈乐菱发愁时,阿呆端了一碗肉粥进来。 闻着味儿,她就有些饿了。 “饿了吧,喝点粥。里面加了玉米碴,高粱米和黑豆,山里只有这些,你别嫌弃。” 沈乐菱心道,哪里敢嫌弃,有的吃就不错了。 她喝粥的时候,阿呆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等她喝完了又把碗收走。 一句话都不再说。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小孩的吵闹声。 “奶,我要看阿呆的媳妇儿,我要看嘛。” “小兔崽子,吵吵什么,万一把你阿呆叔的媳妇吓跑了怎么办。以后看你阿呆叔还给你吃兔肉不。” 沈乐菱嘴角一抽,没想到这阿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现在腿脚不好,也跑不了,只能先暂时养伤,到时候再想办法逃走。 她有夫君,才不要留下来当别人的媳妇儿。 大娘掀开布帘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个小胖墩。 小胖墩看到她,顿时惊讶地捂嘴,瞪大眼睛。 “奶,阿呆的媳妇好好看,以后我也要娶这么好看的姐姐当媳妇儿。” 大娘扯开小胖的手,把人轰出去。 “去去去,小兔崽外面待着去。” 大娘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沈乐菱,“姑娘,小孩的话别当真。阿呆为了你出门打猎,采药去了,太阳落山前就回来。你放心住着,这是我自家晒的南瓜子,刚炒好的,你嗑着打发时间。” 说着大娘放了一把炒熟的南瓜子在沈乐菱手里。 南瓜子还带着余温,焦香的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粗糙的食物,但入乡随俗,她也跟着大娘一起嗑起来。 大娘想要多了解她,沈乐菱也想从大娘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姑娘,你可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叫什么名?” 大娘一边说一边嗑,唾沫横飞。 沈乐菱的身子往后挪了挪,装糊涂。 “不知道,落水后,我磕了脑袋,一时想不起来了。” 话落大娘脸上的笑意更浓,失忆了好啊,失忆了到时候就能挑个时间,说她是阿呆的未过门的媳妇,过来投奔阿呆的时候失足落水,正好阿呆路过救了回来。 再找个好日子,敲锣打鼓,贴上喜字,在村里把婚礼办了,再一圆房,这事就算妥了。 阿呆身子骨强壮,定能在圆房的时候一次就中,有了孩子,就算以后姑娘想起自己是谁,看在救命之恩和孩子的份上,也不会把阿呆怎么样。 当时替她换衣服时,就觉得这姑娘身段好,衣服料子不错,可能是这附近商船路过的富家小姐。 若是她的亲人来寻,就不好了。 看来阿呆的亲事要尽快张罗办起来。 如此,大娘也坐不住了,她扯着嗓门对着屋外喊。 “狗娃,进来。” 狗娃一听,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奶,叫我啥事。” 大娘瞪了他一眼,严肃道,“奶去村里办事,你在这儿陪着她知道不,给她端端水,不许贪玩跑外面去。” 狗娃乐呵呵的点点头。 大娘便放心走了。 沈乐菱看了看狗娃,觉得大娘还真是高估她,居然怕她跑了,安排小胖墩看着她。 她摊开手掌,分了一半南瓜子,递给小胖墩。 “你叫狗娃。” 狗娃叉着腰,昂起头,一脸傲娇。 沈乐菱只觉得好笑。 若是能说动这小孩为自己传消息就好了。 她招了招手,“狗娃,想玩折纸船吗?我教你。” “真的?” 沈乐菱点点头,“比珍珠还真,你若是能找到纸或者大片的树叶,我可以教你。保证这船可以一直在水上漂着不会倒。” 小胖墩贪玩,立刻上了钩。 “那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不一会儿,小胖墩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本书,还有一篮子的又大又厚的树叶跑了进来。 “再找一把小刀和竹片,我就教你坐小船。” 小胖墩又跑了出去,找沈乐菱说的小刀和竹片。 山里人自给自足,竹条自然不缺。 沈乐菱小时候在金鳞跟着外祖魏华一起,别的没学会,用纸扎小船,用树叶扎小船,就是信手拈来。 魏家的船很多,每一艘船,魏家都会替它起名字,还会制作一艘小的船当作纪念,陈列在柜子里。 那些小船都按照大船还原,除了个头小,几乎和大船一模一样。 沈乐菱喜欢,但那些小船做起来工艺很是复杂,所以魏华就用刷过桐油的纸,或者捡一些树叶,教她如何制船。 魏华折船有自己独特的技法,魏家人一看便知。 既然她在白江上游,那就能用纸船给下游的人传递信息。 希望大表哥可以看到,顺着船的线索尽快找到她。 沈乐菱突然教小胖墩折船,就是为了传讯。 她可不能真等到被大娘凑成阿呆的媳妇。 沈乐菱手把手教小胖墩折船,折了满满一篮子的纸船和树叶船。 小胖墩就迫不及待地提着篮子去江边。 傍晚阿呆回来时,沈乐菱已经吃过隔壁大娘做的饭,睡下了。 自从她打听了天涯寨的事,阿呆就变成了大娘说的那样,很少说话,除了给他送饭和换药,并不待在屋里。 第二日也是如此,阿呆会先替她换药,给她端饭,然后出门,不一会儿隔壁大娘就会过来陪她说话,说着说着有事出门,就会让小胖墩过来盯着她。 她便继续教小胖墩折船。 一连三日都是如此。 谢玄机三日未曾合眼,眼底乌青,双眼猩红,任谁劝都劝不动。 贡品交货时间不能耽误,魏辰不能久留,他已经让人传信金鳞,父亲立刻安排的一只船和经验丰富的船员前来一起寻找菱儿的下落。 搜寻范围从白江的滕阁延伸到了金鳞,沿途一直没有发现菱儿的踪迹。 东水和金鳞段,没有人人向衙门报案。 没找到尸体对他们来说算是好事。 说明还有希望。 今夜过后,若是还是没有菱儿的下落,他将会带着贡品启程上京,母亲,二弟和三弟会陪谢玄机继续寻找。 魏辰亲自端了一碗肉泥粥给谢玄机。 这人好像铁打的,三天滴米未进,只被迫喝了几口水。 再这样下去,菱儿还没找到,他就倒下来。 菱儿出事,他已经没法向姨父姨母交代,谢玄机身为朝廷二品廷尉,若是一同出了事,陛下问责魏家,他们一样承受不起。 “慕之,我知道你担心菱儿,再这样下去,再强的身体也支撑不住。若是菱儿见到你这般模样,肯定会心疼的哭红了眼。” 谢玄机没动,死死地盯着江面,注视着下面打捞情况。 “谢大人,菱儿的事,谁也不想,你不要如此惩罚你自己。你若垮了,谁去找菱儿,谁去为菱儿报仇。” 魏辰毫无办法,若是谢玄机再不听劝,他只有把人打晕,强迫他休息,绑起来,强行给他喂下去。 谢玄机愣了愣,若不是他丢下菱儿去买馄饨,就不会出现今日之事。 成峰寸步不离跟着谢玄机,怕他毒火攻心。 墨砚还在东水大牢审落网的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口风紧的很,当时动作快,打掉他们藏在牙槽中的毒药,这才留了活口。 他跟主子在廷尉府这么久,又是烛灼山的人,有的办法让黑衣人开口,只不过要花费一些时间。 他也想看看,这次到底是谁想喊主子和夫人。 以往的刺杀都是烟雾弹,总是报五皇子的名头,若不是主子和五皇子关系不一样,他们都要信了。 这次到底是谁? 130章小胖墩 “说,谁派你们来的。” “呸,有种就杀了我。”黑衣人疼得龇牙咧嘴,却依然不开口。 “好,我敬你们是条汉子,既然如此维护你们主子,那就让你们也尝尝当初下毒谋害我家主子的千机之毒。我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毒药更磨人。” 说完墨砚卸了黑衣人的下巴,强行撬开他的牙齿,塞了一颗毒药进他喉咙。 毒药入喉即化,不到半刻钟,毒性慢慢发作。 他手中的千机之毒,是成峰和宋辞一同根据主子中的毒改良研制,和千机之毒有相似的作用。 千机之毒若是不能解,最后只有死。 他手里的千机毒药有类似的作用,不会死,却会循环往复,让人生不如死。 特地为给主子下毒的人准备的,也是为了不时之需,作为审讯的手段来用。 主子忍受了三年之久的千机之毒,他想要看看他们能撑多久。 黑衣人听到千机之毒,眼色大变。 当初千机之毒是三皇子从一个牛鼻子老道那儿意外得来,根本没有解药。 千机之毒的药粉只有一罐,三年前宫宴已经下给谢玄机,他是如何得来的。 “不可能,你给我吃了什么,你怎么会有千机之毒。” 黑衣人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这是烛灼山的特制牵机毒,服用后,就如同变成行尸走肉,提线木偶,全身如同被千万条丝线拉扯,痛不欲生。每一个时辰发作一次,距毒发还十息。” 此牵非彼千机,居然比他们的心思更歹毒。 被千万条丝线拉扯,循环往复,比千刀万剐还要残忍百倍。 不愧是廷尉府的狗,折磨人有的是手段。 “还有五息。” 黑衣人已经隐隐开始感受到身体皮肉受到的拉扯力,全身各处如千万条细丝拉扯,四肢开始扭曲,骨骼咯吱作响。 “三息。” 黑衣人冷汗直流,他没想到谢玄机居然和烛灼山有牵连,若是痛快给他一刀,死的痛快最好,非要如此折磨他。 黑衣人立刻破防,死不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是三皇子。” 话落,墨砚显然不够满意,三皇子不可能那么快收到主子前往金鳞的消息,还一路劫杀。 “是吗?” 墨砚掂了掂手里的瓷瓶,当然还有其他人暗中相助。 “消息是侯府谢世子放出来的。想要刺杀谢大人不止我们一波。” 墨砚懂了,难怪,谢砚舟吃里扒外暗中给三皇子递了主子去追夫人的消息,还把消息散布出去,三皇子主要安排劫杀,其他想要想要主子性命的人,趁机浑水摸鱼。 他就说遇到的杀手怎么参差不齐,原来如此。 “该说的都说了,解药给我。” 背主求生,大不敬,但黑衣人没办法,他不想持续受千机毒的折磨,还不如死了算了。 墨砚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黑衣人一把接住,一瞬间寒光一闪,一刀封喉。 黑衣人顿时没了气息。 墨砚捡起瓷瓶,“就你们也配吃解药,死对你们来说已经算是便宜你们了。” 他得赶紧去汇报线索,希望主子听到这个消息,能冷静下来,接受夫人已经没了的事实。 江边渔船中,谢玄机被四名护卫钳制住,魏辰硬生生给他灌了一碗肉泥粥,然后把人敲晕扔进船舱中休息。 一个时辰不到,敲晕的人又醒了过来。 魏辰分外头疼,幸好,谢玄机醒来后,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还主动开口要了一壶酒,一桌子饭菜。 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轻拍谢玄机的肩,安慰,“菱儿从小就是魏家的小福星,定会逢凶化吉,你吃完东西,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便上京,姨母还有二弟三弟在外面轮番寻找,就算白江翻个面,也要把菱儿找回来。” 谢玄机并不理他,只管往嘴里塞东西。 魏辰摇摇头,无奈走出船舱。 墨砚看了眼成峰,见成峰摇头,他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江边,一人打捞到了一艘纸船,随后又路陆陆续续打捞到了不少纸船和树叶制的船。 魏家人见了兴奋不已,掩面流泪。 这些船都是都是以莲花底座为基,是魏家独特的扎法。 熟练使用此扎法的只有两人。 一人是现在在金鳞心急如焚的魏华,另一人就是小时候跟着魏华的沈乐菱。 “是菱儿。是菱儿,快派人去通知大公子和谢大人。” “娘。什么是菱儿?” 魏辰从船舱出来后不放心,继续搜寻。 刚来就听到是菱儿两个字,天知道,他有多高兴。 钱氏把打捞上来的船递给魏辰。 “真的是菱儿。来人,快去通知谢大人,就说我们找到人了。” 护卫赶紧去通知,结果谢玄机已经来了。 “人在何处?把人拉上来说话。” 谢玄机看了眼宽阔的江面,他的菱儿到底在哪儿。 下水的船夫赶紧如实回答。 “小人是在那边捞到的,这船是从上游顺流而下漂到这里来的。只要我们寻着船,往上游走,就能找到人。从这船损坏的程度来看看,应该在江上漂了有一两日。” “我带人亲自去找,劳烦随带路。” 谢玄机二话没说,带着船夫,墨砚成峰,跳上小船,往上游走。 魏辰立刻调来两艘小船,带着人跟在后面。 沿着上游走,时不时都能看到江边搁浅的纸船和树叶船,谢玄机带着人一边打捞纸船,一边寻着纸船的轨迹继续往上游走。 魏辰跟在后面,他希望这次真的能找到菱儿。 三艘船沿着河岸走了大半天,仍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谢玄机不信,“继续往上游找,既然有纸船顺流而下,自然有放纸船的人。劳烦大表哥多安排一些人手和船只,轮流往上游寻人。” 谢玄机不敢停下,魏辰也不敢,时间拖的越长,菱儿越容易出事。 他们吃住都在小船上,实在太累就停靠在江边稍作休息。 食物和水,会有船给他们送过来。 在上游循环往复的搜寻时,谢玄机一行人终于见到了放船的人。 “怎么会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墨砚忍不住开口。 魏辰眉头紧蹙,他让二弟三弟护送贡品京,他继续留下找人,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尽快去京城和他们会合。 按照纸船的折法,不应该是个孩子才对。 “把船靠过去。” 小胖墩心无旁骛把篮子里的纸船放入江中,阿呆媳妇说了,若是有人看到纸船,就会给他许多少吃的,烧鸡烧鹅,烤乳猪,肉包子,肉饼想吃什么吃什么。 船还没靠拢,谢玄机就跳下了船,成峰墨砚赶紧跟上。 魏辰无奈摇头,跳船跟上。 小胖墩一抬头一下看到那么多高大的陌生人,顿时傻了眼。 谢玄机面容宛如冬日里凝结的冰面,没有丝毫温度,眼神深邃而空洞,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温暖与色彩。他的嘴角微微下垂,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漠与疏离,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之前还欢快想着烧鸡烧鹅各种好吃的小胖墩,表情由好奇转为惊讶,继而是难以名状的恐惧,小小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随即小胖墩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哇一声,吓得摔了一个屁墩,嚎啕大哭起来。 谢玄机眉头紧锁,刚伸手,小胖墩便捂着自己的手,大哭:“不要砍手。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