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重生发疯,你干嘛惹恼癫公!》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要下雨,纪云河要讨媳妇 太监无根,惯是会认干儿子。 皇帝身边的太监消息最是灵通,连太子都不知道的内幕,玄炤提前得知,可见他上头的人来头不小。 玄炤噎了下,无奈道,“我兄长,在宫里当差。” 宫里的男子,除了太监就是太医,太医不参与朝政,他的兄长大概是…… 纪潼目光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你没入宫。” 这模样,入宫当太监多可惜。 她坐回座位,“我打算明日回去。”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京城来信,纪云河又准备议亲了。 他的好二哥,这次打算速战速决,找一位强有力的靠山,给纪威施压,早日把世子的封号确立。 玄炤脱不开身,他提前为太子开路,剿了黑风寨的老巢,可惜,黑风寨大当家逃了下落不明,有些事,得从大当家嘴里撬开答案。 “我派人送你。”他说。 “好好陪你两个侄子吧,我的身手,用不到人。” 纪潼抓起猪肘,正好补一补。 三日后。 纪潼快马加鞭回到京城。 荣国公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纪潼抓住门口挂红绸的下人问明情况。 下人半月未见纪潼,“大小姐有所不知,二公子与寿光县主,不日便将成亲。” 寿光县主乃陛下堂亲顺郡王的独女,论身份,比郑淑然还要高几分,纪云河竟能攀上顺郡王。 “二哥先前与郑家议亲,这才几日,就要与寿光县主成亲,怎得这般着急?” 纪潼给门口的下人塞了银子,下人乐嘻嘻道。 “寿光县主的祖母身体不好,宫里的太医把过脉,最多能撑一个月,郡王府的一众孙辈中,老夫人最喜爱寿光县主,希望活着的时候,能看见县主出嫁。” 这是两家对外的口风。 下人拿了银子,便说了点别的。 “而且,寿光县主年已二十有四,比二公子还大几岁,若是守孝三年,今后更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小的都能看出来,郡王府比咱国公府着急。” 原来如此。 纪潼过去没听说过纪云河与寿光县主有交集。 只不过,纪云河长的风流倜傥,惯是有哄骗女子的手段,寿光县主着急成婚,倒是有可能倾心于他。 顺郡王一向得陛下信赖,娶了他的女儿,顺郡王势必会支持纪云河坐上世子之位。 纪潼把消息带给王春儿。 来到别院,院中花草修剪过,花圃里还多了些清丽的月季。 纪潼瞧着鲜少佩戴头饰春儿表姐,发髻上多了根金玉簪。 “贺离说孕妇心情好对胎儿才好,他拾掇了院子,还送我簪子,让我多出去走走。” 担心纪潼误会似的,王春儿解释道,“他姨母孤身将他养大,他言女子不易,对我多有照顾,潼儿,你别多想,他是纪云河同父异母的哥哥,我肚子里的孩子,也算他的侄儿。” 纪潼含笑,“阿姐未有婚配,管那么多作甚,孩子是孩子,你是你。” “我是人母,孩子是我的命,别的都是其次。”待了结了京城之事,王春儿打算独自将孩子养大成人。 纪潼在王春儿院子吃过饭,把寿光县主的事,说给王春儿听,王春儿早对纪云河无感,她只有些气愤。 “凭他,竟也配仰仗郡王,潼儿,他和寿光县主的婚事不能成。” 纪云河得到郡王庇护,再对付他就更难了。 纪潼淡定些。 天要下雨,纪云河要讨媳妇,她无法阻止。 万一寿光县主与他两情相悦了? “我们对寿光县主不熟,且先会会。” 纪潼回京的消息,很快传到各世家的耳朵里,陆宅收到大把的请帖。 原来太子和瑞王已经飞鸽传书回宫,双双为纪潼请了功,只等两人回京对她嘉奖。 她是两位最受器重皇子的救命恩人,将来不论谁继承大统,她都是皇帝的恩人。 纪潼的地位水涨船高,哪怕陆家无名,陆宅的门槛也快被人踏破。 请帖大多是三品以下官宦家眷的邀请,勋贵家族无需借她的势,纪潼从众多请帖中挑出一张有意思的。 成化侯在东郊别院举办蹴鞠比赛。 成化侯是武将,官居三品,家世地位在京城属中规中矩,每年最能拿出手的就是蹴鞠大赛。 纪潼听说寿光县主好蹴鞠,年年都会参加。 “不止县主,还有郡主、公主,甚至连皇子都可能去,纪潼,你能带我去吗!” 陆柳枝两眼冒光,在旁边尖叫。 纪潼幽幽看了她眼,对了,寿光县主好蹴鞠就是听她说的。 等陆行舟回京,她就去京兆府休夫,与这小姑子的缘分快尽了。 她淡淡开口,“明日午后,别迟到了。” “啊啊啊,谢谢你纪潼,你是最好全天下最好的嫂子。” 京城盛行蹴鞠,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不管男女都好踢一脚。 陆柳枝踢的少,却喜欢看,尤其崇拜些踢的好的。 纪潼给成化侯回信,明日会应邀而去。 陆家门前被许多人盯梢,都想看这位太子和瑞王的救命恩人,会先去哪家的宴会。 他们料想不到,她居然去了蹴鞠。 成化侯一介武将,地位比文官低,按理说,不值得结交。 而且,从未见过纪家大小姐蹴鞠,听说她养在乡下,约莫不懂这些。 各家精心培养的贵女们,除琴棋书画,蹴鞠、马术这些自小都有专门的师父教养,纪家大小姐去了顶多看个热闹。 纪明珠也得知了纪潼要去东郊别院的消息。 她小产后身子始终不好,还要为她那好二哥出谋划策,伤神伤脑,到现在还出不得屋。 她不好过,纪潼也不要安宁。 “让郦翘好好招待我那位姐姐,蹴鞠嘛,不是你伤人就是人伤你,出了事,只得怪运气不好。” 纪明珠靠在软榻上,病恹恹的喝着药。 郦翘是太傅的嫡女,与她有自小的交情,擅长捧高踩低,是把好用的刀。 金笙应是。 翌日午后,纪潼应邀来到东郊别院。 成化侯夫人特意款待了她,武将夫人比不得贵族女子娇嫩,言语间直率得体,纪潼与她一见如故,险些当场过招。 还是纪潼提醒她,勿忘了正事。 成化侯夫人这才想起来,家里正办着大事。 她请纪潼去楼阁台上观赛,接着去招待旁人。 陆柳枝跟着她过来,一进别院大门,说是见到什么人,一溜烟早就不知跑哪去了。 纪潼坐在观台前,屁股还没有焐热,旁边传来个骄纵的声音。 “热死本公主了,你,去把本公主的芭蕉扇取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珠光宝气的公主 纪潼侧眸。 隔着两排座位的地方,坐着位珠光宝气的公主。 公主头上戴着累丝金凤衔珠步摇,耳垂上坠着一对东珠耳环,一袭茜红色缠枝牡丹纹锦缎宫裙,裙上的牡丹以金线绣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她一身雍容华贵,光彩照人,当下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面容因烦躁而多了几分凌厉,瞧向纪潼的目光越发不耐。 纪潼细看了眼,这人是熙和公主玄松月,原书中衬托女主温柔聪慧的第二个对照组。 玄松月从小生母早逝,养在四妃之一的良妃名下,良妃无儿无女,对她甚是宠溺,养成了她刁蛮暴躁的性子。 良妃与皇后关系不错,玄松月经常出入皇后宫殿,自小就是太子身后的小尾巴,对太子甚是依赖。 太子在外开府后,玄松月仍时常去太子府走动,她看不惯矫揉做作的纪明珠,处处刁难,却缺了点手段,每每被纪明珠反杀,成为烘托纪明珠光辉形象的垫脚石。 她的下场很惨,被纪明珠算计失身给蛮族使臣,被送给尚未完全开化的蛮族首领和亲。 蛮族的婚俗,兄弟同妻,父死子继,大盛的公主,无人能忍受那般屈辱,她在和亲的路上自杀,后来还因影响了两国关系,连累良妃被打入冷宫。 纪潼与她井水不犯河水,除非她主动挑事。 玄松月的声音尖锐,“耳朵聋了?本公主命令你滚去拿芭蕉扇。” 她的丫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现在很热,很暴躁! 纪潼被成化侯夫人引到的位置,是接待贵宾的上座。 她是客人,不是宫女,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收敛。 可玄松月没有。 纪潼不惹事,不代表她怕事,谁对她不客气,她对谁加倍还! 远处,郦翘带着几个人乐呵呵的看笑话,“玄松月的暴脾气,遇到纪潼这把硬骨头,不知道谁先把谁砸破个窟窿。” 旁边的人应和,“最好两败俱伤,两人一块从阁楼上摔下来,摔得毁掉容貌,断几根骨头才好。” 玄松月身边的下人都被她们支开。 郦翘得意。 上次苏家老太君的寿宴上,没让纪潼丢脸,这次蹴鞠大赛,来了不少世家子弟,她有的是办法,让纪潼立着进来,躺着出去。 纪潼不是吃亏的主,玄松月的性格又一点就着,把她引到纪潼附近落座,两人肯定得闹上一闹。 她们坐山观虎斗。 可观着观着,阁楼上的气氛怎么越来越不对劲? 纪潼在干嘛?她居然在给玄松月捏肩!她疯了吗,她的傲骨了,她的一身蛮力了! 简直是天方夜谭。 郦翘不可置信,上次在苏家,纪潼一句话怼的她想死十次,今天怎么变了个人,她不是不畏权贵,谁都不怕的嘛! 阁楼高台上。 纪潼笑的眼睛都眯不开了,高兴,还有被金灿灿的金锭子闪的。 她的荷包鼓鼓囊囊,再塞就要撑破了。 玄松月肩膀舒服了,摆了摆手,“给本公主扇扇子。” 纪潼一秒化身死太监,“嗻!”老奴来啦! 芭蕉扇呼扇了两三下。 玄松月丢过来一支金钗,“给本公主剥葡萄。” “奴婢剥的葡萄比枣甜!” 纪潼才剥了几个,玄松月甩出手一块玛瑙绿玉扳指,“烦死了滚开。” 连同一起纪潼滚走的,是玄松月手上的翡翠玉镯。 纪潼悟了,这哪是公主,分明是财神爷! 财神爷趾高气扬,但财神爷赏钱从不手软。 她做了什么,不过是动了动手指头,她得到了什么,金钗、玉镯、扳指……随随便便就能卖几千两。 纪潼笑的比花灿烂。 玄松月的宫女回来了,蹴鞠大赛快要开始,阁楼上的人纷纷朝蹴鞠台看去。 另一边。 “庸俗!”郦翘气的撕碎了手里帕子,“商贾重利,连身为世家贵女的尊严都不要,我算是见识到了!” 旁边的人劝说。 “郦姐姐犯不上与她置气,她那种没有骨气的女子,怎么与咱们相比,她收了钱财,可咱们赢了脸面。” “不就是几个扳指玉镯,谁没有呀。” 郦翘还真没有。 公主吃穿用度皆是皇家珍品,她手上玛瑙绿的玉扳指,可是藩国进贡而来的极品玉料。 陛下把它进献给了太后,公主生辰时,太后又送给了公主,全大盛独一份的玛瑙绿,郦翘馋了不知道多少年,公主随随便便就丢给纪潼。 早知道那么简单,她就上了! 郦翘悔的肠子泛绿。 旁边几人瞧着眼睛合不拢。 纪潼把公主赏赐的头钗装点到发饰上,那头钗在阳光下金光灿灿,闪的郦翘几人眼睛快瞎了。 十几位名家工匠雕刻而成的凤凰金钗,玄松月眼睛眨都没眨,就给出去了…… 真她娘的嫉妒。 “一会蹴鞠比赛,且叫她好看!” 郦翘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她们常做这种事,行动起来熟稔的很。 第一百二十章 财神爷生气了! 纪潼是来观赛的。 蹴鞠是团队作战,今日参赛前,各家公子小姐都已经组好队伍。 先开始的男子蹴鞠赛,纪潼瞧见纪云河在蹴鞠场上,他往日里喜欢风雅,鲜少来这种场合,想必为了讨寿光县主的喜好,才来参加。 纪云河的水平一言难尽,蹴鞠场的表现,用两个字形容。 松弛。 蹴球从他耳边而过,他微微一笑,冲阁楼上的姑娘们优雅招手。 旋即一片欢呼。 球进了,呼的对面那队。 纪云河尼玛是守门员! 纪潼捂脸不愿再看,同姓为纪,她很抱歉。 “哇,云河哥哥踢的好棒,他手臂那么长,怪不得踢球厉害。” “云河哥哥人长得英俊风流,没想到还会蹴鞠,他好厉害啊。” 几个穿着蹴鞠劲装的女子,趴在纪潼身旁的看台上疯狂夸赞。 她们夸别人就算了,夸纪云河,如此小众的粉丝群体,纪潼忍不住侧眸去看。 她嘴角垮下来。 原来是熟人。 “纪潼,好巧,你来看蹴鞠?” 郦翘故作惊讶的模样,“听说纪国公年轻时,就是蹴鞠的一把好手,纪潼,你是纪家长女,一定也会蹴鞠吧。” 纪潼瞧着她动都没动,郦翘捂嘴,“你莫不是不会?” 郦翘身旁几个花红柳绿的千金小姐们,附和的哄笑。 这边的阁楼是女眷台,来看蹴鞠的多是年轻小姐,听着声音,朝她们的方向看来。 若是过去的原主在,定会羞红了脸。 可纪潼面不红心不跳,看戏似的,瞧着她们的表演。 郦翘是纪明珠的铁杆迷妹,她出现,肯定来找茬。 她安安静静的,眼皮都没有掀动半分,仿佛与她无关,倒衬的郦翘几人莫名其妙。 众人看着她们,郦翘的笑越来越尴尬,暗道纪潼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她转了话题,知道纪潼看似强颜欢笑,实则内心敏感自卑,她专挑心窝子戳。 “云河哥哥和明珠姐姐继承了纪家的优良血统,无师自通便能蹴鞠,而你了,乡下来的浸透了低人一等的气息,贵族之间的游戏,你果然不会。” 故意引起纪潼注意似的,郦翘领着几个人把她的座位前后左右都围住。 不达目的不罢休。 纪潼挑眉看郦翘,还了鼓掌。 “是啊是啊,你明珠姐姐就和云河哥哥踢的一样好,一刻钟的时间,他守的球门已经被踢进去五个球了,好厉害啊,我怎么学都学不会了。” 纪云河守成什么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她们硬要夸,纪潼只得帮她们。 周边有人低声笑起来。 郦翘面上无光,“蹴鞠有多难,我看你压根不懂,就知道阴阳怪气,有本事你上去,保不准一刻钟被人进十个球。” 纪潼不应她。 郦翘又进一步,“你没本事还是心虚,不会是怕丢人吧,我看你啊,就是上不得台面,连蹴鞠都不会,乡下来的土包子!” 一般人激到这种程度,不会踢也得硬着头皮证明自己了。 纪潼微笑,心态和郦翘的胸一样平,“我就不上,气死你们,有本事,你把我绑上去。” 小学生吵架谁不会,纪潼掐腰气死她们。 郦翘被气傻眼,纪潼变了,她学聪明了! 郦翘赶紧给堂妹郦飘飘做了个手势,激不动纪潼,就让她不得不参赛! 郦飘飘收到信号,假装好奇的模样,“潼姐姐,你头上的金钗好漂亮啊,可以给我看看吗?” 郦飘飘嘴上问着,手已经放到纪潼脑袋上。 纪潼抬手挡住她,郦飘飘顺势被推倒的样子,尖叫了声崴脚摔到地上。 这种诬陷别人的伎俩,她和堂姐轻车熟路,演起来自然极了。 “我的脚,我的脚崴了,姐姐,怎么办,我们准备了那么久,缺一个人,咱们的比赛肯定会输,都怪我,我不该看潼姐姐的钗子,惹潼姐姐不快,潼姐姐才会推了我。” 郦飘飘落地便哭,梨花带雨的听着就可怜。 郦翘立马矛头指向纪潼,“不就是个金钗,你不给飘飘看就罢了,干什么推她,你看她摔的,等会怎么蹴鞠!” 几人挡住了别人的视线,旁边的千金小姐们,看到的便是纪潼伸完手后,郦飘飘就摔倒了。 郦飘飘摔的古怪,旁的人只能怀疑,却没有证据。 郦翘身边的狗腿子们纷纷应和。 “飘飘这样肯定踢不了了,我们准备了一年,就是为了今天拔得头筹,要是没人顶替,我们苦练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郦翘顺势,“纪潼,你得负责,飘飘的位置,由你顶上去!” 既把推人的歹名声推给她,又如愿让她上蹴鞠场。 郦翘眼角得意的要上天。 几人一唱一和,说瞎话不打草稿。 玄松月好好看着蹴鞠,被她们搅乱兴致,“哪来的犬吠,原来是年年参赛年年垫底的郦家队啊。” 玄松月是有些气的,她要是纪潼,早和那群逼人吵起来了,不关旁的,她就是瞧纪明珠身边那些个歹货不爽。 “本公主看你们是纪云河教的吧,郦飘飘崴就崴了,你们趁早退赛,省的丢人,侮了本公主的眼。” 郦飘飘目瞪狗呆,太阳打西边出来,玄松月居然替纪潼打抱不平? 郦翘也有些诧异,不过,玄松月虽是公主,但她其实更好对付。 “公主教训的极是,我们年年垫底,不及太子妃当年十分之一的风采,若是公主还能参赛,我们定是要来求公主的。 可惜公主当年输给太子妃,发誓永不蹴鞠,着实可惜,我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把飘飘推受伤的凶手顶替她上场。” 玄松月拳头攥紧。 两年前,她和纪明珠赌气蹴鞠,赌输的人永不踢球。 结果,她输了,成了半个京城的笑话。 郦翘把纪明珠搬出来,不动声色的贬低她,偏偏郦翘姿态很低,玄松月要是生气,就证明公主气度狭隘。 玄松月肺都要气炸了! 她握住鞭子! 财神爷生气了! 纪潼唰一下站起来。 玄松月等于财神爷,当众鞭人等于关禁闭,玄松月发脾气等于财神爷关禁闭! 纪潼最见不得有人把财神爷往外推! “别的队伍都在下面准备,就你们辛苦一年的几个人,还在观赛席折腾,给旁人呐喊助威,怪不得年年参加年年输。” 纪潼毫不客气。 郦翘脸色发绿,一个两个怎么老揪着一点扎心。 “纪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把飘飘推倒,说不准我们今年就有机会翻身!” “我推她?”纪潼反问。 “这么多双眼睛看见,你难道要否认!”郦翘身边的人都能作证。 郦飘飘在地上假装抹眼泪。 楼阁内都是有些家世的小姐,当众推人被传出去,难免会被冠上恶毒的名声。 周围人亲眼看到她推郦飘飘的少,猜测议论的却多。 纪潼眼底泛起抹玩味,“该是我推的,我认。”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飘飘妹妹,抱歉,我不小心推伤了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打十九 纪潼承认的过于顺利。 郦翘有些茫然,她承认了,这么快? 她以为纪潼会辩解,会争吵,用她那张淬了毒的嘴,使劲与她们辩个对错,然后愤怒的大闹一场。 可纪潼几乎没什么犹豫的承认了。 匪夷所思。 郦飘飘与郦翘所想一致,按照她们过往陷害旁人的流程,她还得在地上哭一会。 她咽了下口水,望着纪潼伸向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握住。 不小心将人推倒,倒也不是大事,纪潼道过歉,自然不会有恶毒的名声。 “你没推她,干嘛要认,本公主倒是看错了你。” 玄松月坐的近,她的角度刚好看到,纪潼压根没碰到郦飘飘,是郦飘飘顺着她的手自己倒下的。 她生平最恨被人污蔑冤枉,看来纪潼也是个软骨头! 郦飘飘犹豫了下,总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她们目的是叫她去踢蹴鞠。 郦飘飘去接纪潼的手,纪潼却在她伸手的同时,移向她的脚踝。 随着嘎嘣一声,郦飘飘的脚踝骨仿佛碎了! “啊啊啊!嘶!我的脚!” 杀猪般的声音响彻。 疼痛如潮水涌来,郦飘飘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珠,身体蜷缩抱着脚喊叫,大段大段泪水止不住的淌。 “这才是真哭,几滴虚假的眼泪,那是骗人的。” 纪潼松了手站起来,回应公主刚才的质疑。 “公主,她的脚崴了,的确是我所伤,我很抱歉,也很后悔,此事实乃我的过错,请公主责罚。” 话是这般说,可纪潼的表情,诚恳中越看越是一副乐嘻嘻的样子。 玄松月的认知受到剧烈冲击,原来被人冤枉,还能这样? 纪潼分明认了,憋屈的却是泼脏水的那些人。 玄松月久久不能平复,过了半晌才想起来开口,“平地崴脚罢了,能伤到哪去,你既已道歉,让她下去歇着吧。” 按照郦翘几人的说法,郦飘飘原地摔一跤而已,还能摔出什么大事? 自从纪潼习得内力,她的手劲格外大。 摔不出的毛病,全被她捏出来了。 周围的千金小姐们,有的看出端倪笑而不语,有的不明所以,觉得郦飘飘的哭声属实有些夸张。 所有人都认为不是大事,纪潼的道歉很诚恳。 郦飘飘的哭声搅人心烦,郦翘去扶地上哭嚎的郦飘飘,让人把她带走,这一次,她们是真少了一个人! 郦翘怨恨的瞪着纪潼。 纪潼主动道,“郦飘飘的位置,我来顶。” 郦翘咬牙,“带她去换衣服。” 寻常的衣裙不方便,每队都有各自颜色的衣服,郦家队是粉色。 纪潼检查过,郦翘没在衣服上动手脚,她们应是在蹴鞠场上,算计她丢脸,或者用蹴鞠的机会令她受伤。 郦翘低估了她的身手。 乡下来的卖鱼女,力气可以大些,但蹴鞠比的不是蛮力,能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纪潼还有旁的打算,阁楼上没见寿光县主,或许赛场上能遇见。 男子蹴鞠结束,夺冠的是位少将军。 纪潼在后院更衣,没有看到最后几场,要不然定能认出他。 郦翘队抽到的是女子蹴鞠的第一场。 对面蓝色衣服的,是工部侍郎嫡三女余巧巧领头的队。 一炷香时间内,谁踢中的球越多,谁就获胜。 两队开比前,各自在蹴鞠场上热身。 蓝色衣服的蹴鞠队人高马大,虽是女子,却各个身高腿长,人均超过郦家队一个头的高度。 余巧巧站在最前面,用鼻子看人,她扫一圈,趾高气昂定睛在纪潼脑袋上,“郦家队添新人了,放心,我会把你的头当做球!” 纪潼,“?” 这是……放狠话阶段? 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余巧巧扭向郦翘,“郦翘,在少林寺学球的三年是我这五年中最难忘的七年,这一次,我一定会打败你!” 郦翘,“?” 余巧巧学过算术? 她怎么算不明白到底几年? 裁判吹哨。 两队互相站好队形。 郦翘听了半天对方的狠话,也该自己放点出来,她举起手,“我们这次一定会赢!” 身后八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嘤嘤嘤,郦姐姐,我们一定赢。” 纪潼在侧面,忍不住,“敢问郦队长,你哪来的信心?”她们的策略,是打算从对方胯下进球吗? 余巧巧那腿,比郦翘的命都长。 郦翘冷哼,“用不着你管,踢好你的球,我自有法子赢。” 纪潼感慨:没有胜算,何尝不是一种新的胜算。 裁判把鞠球扔到空中,两队开始争抢。 余巧巧以身高优势,先接触到鞠球,余家队相互传球很快来到郦家队球门前。 纪潼暗道不好,第一球肯定要被对方拿下。 谁知,余巧巧一个滑铲猛冲,球踢歪了! 看台上大喊遗憾,险些拿下首球。 鞠球滑到郦翘脚下。 开局余家队全员冲刺,这么一会所有人都在郦家队一侧,余家队回防缓慢,郦翘扬起嘴角,带着球如入无人之境,最后一脚直击球门。 “进了!” 郦家队抱在一起。 纪潼被孤立在旁边,看着看着把自己逗乐了。 开头互相报狠话,恨不得咬死对方,鞠球一踢,合着,都是演员。 演的很好,要不是知道余侍郎是郦太傅的门生,她都要信了余巧巧那一脚失误。 公然踢假球,郦翘也是铁了心要摆脱年年垫底的名声。 拿下首球,接下来该对付她了吧。 蹴鞠队十人一组,纪潼猜测,她要一打十九了。 全场皆是郦翘的人。 队友还是对手,都是敌人。 裁判吹响口哨。 郦翘给在场的十八个人使去眼色。 把纪潼,往死里整!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进球 余巧巧开球,和队友猛踢几个回合后,鞠球来到郦家队球门前。 熟悉的一幕出现,余巧巧“失误”,鞠球滚落到纪潼身前。 “纪潼,快进球!”郦翘大喊。 阁楼上的观众紧张的观赛。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机会,上一场郦翘反转拿下首球,这一次,鞠球落到纪潼脚下,再中一球是应该的,但球若被余巧巧抢走,就是技不如人,今后每次见面,都会被郦翘当做谈资贬低。 纪潼压着鞠球迅速判断。 就算踢进对方的球门,有郦翘在前,她这一球也不会多漂亮。 踢与不踢,郦翘都是赢家。 而且余家队十个大高个,正虎视眈眈围过来,显然,这一次她们不会放水。 纪潼在她们的围拦下,身量瘦弱的像是个小鸡仔。 “我说过,会把你的脑袋当球踢!”余巧巧拦住纪潼的路,周身散发的气息隐隐让人感受到压力。 她和蹴鞠场上旁的女子不同,她真枪真刀学过功夫,蹴鞠对有武功的人来说易如反掌。 若不是为了父亲的官职,她不会参加蹴鞠这种轻而易举的比赛。 让郦翘赢她,她再赢下其他队伍,父亲便能得到郦太傅的举荐,升任尚书。 郦翘临时加了点要求,不过,这很简单,纪潼的鞠球绝不会越过她半分。 “再不动,你就要犯规了。”余巧巧提醒,满脸写着自信。 余家队的十个人堵住了纪潼的前路,只要鞠球离脚,余家队就能把鞠球抢回,让纪潼背上失误输球的锅。 下面几局,余巧巧再输给郦翘,纪潼顺理成章,就能成为郦翘获胜的垫脚石。 太平盛世,世家风气喜好攀比,不论什么都会拿出来比较一二,更何况连皇室都喜欢的蹴鞠,定会成为接下来一年的话题。 纪潼将永远成为郦翘光辉下的阴影。 郦翘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领着其他人催促,“纪潼,快踢啊,就像我上一场那样,快把球踢进球门!” “愣着干什么,快踢啊!” 阁楼上的看客催促的急,大多数看热闹的不懂鞠球,只知道郦翘踢的中,纪潼就也该踢中。 “看不懂的,别瞎吵吵,惹到本公主的耳朵,本公主赐你们一丈红!” 玄松月冲旁边叫嚣的骂了声。 孤立无援的痛苦,她比任何人都懂,当初输给纪明珠,一方面是她轻敌草率,另一方面,她自以为是的手帕交,竟然被纪明珠收买,让她在最后一球中,无人可传,以致被对方夺走鞠球。 蹴鞠场上的站位显而易见,郦翘几个人站在余家队的后方,纪潼传球给任何人都会被截走鞠球,而她一人面对十个身法矫健的余家队,根本不可能踢出去。 郦翘做局,就是让她上场丢脸,把她当做踏脚石,她怎么就看不出来,还答应她们上场! 玄松月又气又是捏汗,或许是感同身受,她明知这一球必被抢走,但还是忍不住希望纪潼能赢。 蹴鞠场内。 纪潼轻笑了声。 郦翘很聪明,可惜,郦翘忽略了一点,她是乡下来的,可以不懂规矩! 纪潼右脚后抬猛地一踢,脚尖在鞠球上滑过,做了个假动作。 余家队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一脚吸引,等她们反应过来,纪潼居然带着球回身,踢向自家球门! 郦家队的守门员看戏看的正开心,冷不丁自家颜色的衣服冲过来,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纪潼把鞠球踢进去了! “余家队记一分!”裁判高喊,场面打成平手。 阁楼上一片骂声,要不是碍于身份,上面的人甚至想扔臭鸡蛋。 “什么臭球,你懂不懂规则!” 郦翘肺要气炸了,她花了大价钱买通余巧巧,还费尽心机求她爹答应余家的条件,纪潼上来就送了一球,差点把她送上天! “鞠球要踢进对方的球门,你踢进自家球门,帮她们赢球吗!” 郦翘骂骂咧咧跑过来,几乎忘了要让纪潼丢脸的事,恨不得撕了她。 纪潼既没有赢球,也没有让余家队夺走鞠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两败俱伤,但郦翘的损失更大,她是真金白银买通的假球。 纪潼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不知道要把球踢到对面,还以为踢进自家球门就要赢了,郦飘飘受伤,我临时上场帮你顶替她的位置,不懂规则,嘤嘤嘤,郦翘,你不会怪我吧,你要是怪我,就换个人上场,我不会怪你的。” 她音量不大,却用内力抬高穿透,让阁楼上的人都能听见。 纪潼临时上阵帮郦翘解围,实属好心,不懂规则倒是可以理解,况且郦家队都是些莺莺燕燕的女子,年年垫底,大家本也没指望她们获胜。 如此想来,台上看客们的骂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郦翘拿下首球,让大家伙误以为郦家队变了性子,仔细想想,郦翘踢的也不怎么样,没有期待,看客们何必看球生气。 玄松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说不上来。 纪潼方才进球的踢法,不像不懂蹴鞠,倒像是……刻意? 踢进自家球门,大家的骂声反而小了,这难道也算一种破局方法? 玄松月有些惊愕,更多的是好奇。 郦翘气的原地跺了三遍脚。 纪潼想下场? 不可能! 她要让纪潼沦为世家们的笑柄,这才一球而已,有的是机会。 “不怪你,下次接到球,把球好好守住!” 郦翘后牙槽磨得咯嘣响,给其他人再使了个眼神。 球不需要再传给纪潼,但蹴鞠场上难免碰撞,折磨人的小手段,她们多的是! 郦翘经过余巧巧身边时,低声吩咐,“她的那张脸我看见就烦,去给我毁掉。” “小意思。” 余巧巧眯着眼,纪潼如果脸朝地摔伤,或是被鞠球重重踢中,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就彻底没了。 下一场。 郦家队率先抢到鞠球,郦翘故意将球传给纪潼,一队人冲锋在前。 余巧巧得到示意,迎面冲向纪潼。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三球 余巧巧在少林苦练三年,得方丈亲传,腿上功法了得。 她瞅中机会,假装抢球,实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右脚朝纪潼的膝盖上重重踢下一脚! 这一脚会让纪潼右腿残废,同时快速向前的惯性,会让纪潼的脸朝地猛摔下去。 残废外加毁容,郦翘定会满意她的杰作。 余巧巧得意,却在右脚踢到纪潼膝盖的瞬间,脚上一阵剧痛。 砰的一声! 余巧巧右脚痛到麻木,重心失衡,脸朝地猛摔了下去! “啊!” 一声痛嚎,余家队瞬间涣散,其他人朝着余巧巧望去惊讶。 郦家队都是些花架子,拦不住纪潼。 纪潼一脚稳进球门。 “郦家队一分!” 裁判跑到余巧巧身边,脱去余巧巧的鞋袜,她的脚肿似猪蹄。 蹴鞠场上受伤难免,余巧巧脚伤的位置,显然是踢到什么东西踢出来的。 纪潼这会已经平稳气息,缓缓走了过来。 余巧巧的脸疼成了猪肝色,她鼻子砸地流血,脑门磕破几层皮,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的像条丧家犬。 她捂着脚到抽凉气,指着纪潼,“是你害我!” 余家队的人将纪潼围起来,大有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蹴鞠场上有裁判,自不会让混乱发生。 裁判听余巧巧的言论,虽判断余巧巧的脚上是自己造成,却还是看向纪潼。 纪潼眨了眨眼,“我怎么了?” 余巧巧脚上钻心的痛,她自诩腿上功法了得,纪潼的膝盖不可能硬到把伤她到这种程度! 定是她膝盖上放了违规东西! “你膝盖上绑了什么东西!”余巧巧指问。 一场蹴鞠若是还要作弊,定会影响纪潼的名声。 郦翘攥着拳头,等着看纪潼好戏。 纪潼敲了敲膝盖上的铁片,无辜反问,“第一次蹴鞠,担心跑的时候摔到,这铁片在我们乡下俗称护具,难道你们蹴鞠都不戴护具吗?” 她将护具拆下来,余巧巧人麻了,这么厚的铁片,谁特么踢到脚不得废! 何况她用了全力,铁片反噬,直接让她的脚废了。 纪潼不止膝盖放了铁片,小腿上也绑了竹片,早防着她们,她一一拆了下来。 郦翘眼珠子瞪大,“我们用的是软垫,谁会戴铁片、竹片,你跑的时候不累吗!” “不累啊,身轻如燕。” 纪潼摊手,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她就是这样强大的女子。 余巧巧质问纪潼的同时,也暴露了她踢别人膝盖的事实,纪潼没有犯规,只是护具不让戴了。 余巧巧受伤下场,顶替她的是余巧巧的大姐余双双。 余家两姐妹酷爱习武,余双双比余巧巧习武的年头更长,身手更加强。 若不是为了她们的父亲升官,余双双并不愿意抛头露面,但既然来了,她便要为妹妹报仇。 “巧巧的脚和脸,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余双双警告。 “看你本事了。” 正大光明的比武,纪潼点到为止,可她们耍阴招,纪潼不会留手。 纪潼刚刚进球,阁楼上的看客欢呼喝彩,郦翘担心纪潼抢风头,“你去守球门,但凡余家队进一个球,就是你的失误。” 不用满场跑,纪潼乐呵乐呵换到球门前。 “有你哭的时候。”郦翘冷笑了声,守球门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她给其他十八个人再次发出指令,很快,郦翘上演了一场余巧巧的伎俩。 她带球来到余家队球门前,却进球失误,被余双双抢到鞠球,郦家队九人在对面半场,余家队九个人却带着球将纪潼包抄。 郦翘故意不来,余家队九个人,无论如何都能将纪潼踢废了! 余双双专挑纪潼的脸,用尽十足力气踢出去。 鞠球裹挟余双双强劲的内力,势不可挡之姿飞来。 纪潼倒退一步、两步、三步,转身,背对鞠球。 背对对手,鞠球必进。 郦翘不担心,还有时间,解决了纪潼,她接着能打败余家队。 阁楼上全都摇起了头。 纪潼侥幸进一球,可球到眼前,她竟然背过身反退,果然,女子爱脸,满身小家子气,不顾团队胜败,难当大任。 玄松月紧紧盯着场下,心提到嗓子眼。 球品如人品,她不信纪潼会退,可连她都看得出来那球力道太大,纪潼强行接鞠球,恐会受伤。 玄松月以己推人,如果是她,这球……怕是不能接。 纪潼耳尖微微动了下。 鞠球飞到她刚刚的位置。 就是现在! 纪潼一个后空翻,倒挂金钩,脚尖顶到鞠球之上,用力一脚踢去! 鞠球飞出的声音比余双双的更大,力度更强。 余双双眼球剧烈晃动,抬头,鞠球从她的脑袋上飞出去,竟然直接落到余家队的球门内! 余家队守门甚至没来得及动,鞠球就已经入门。 郦翘人都麻了,球门直接到球门,她们还玩个屁! 让她做守门她都能进球,阁楼上的看客们停滞了一息后,全体沸腾了。 第一球是不懂规则。 第二球可以说是意外。 但第三球,背身接球,倒挂金钩,没有任何疑问! 你可以质疑纪潼对蹴鞠比赛规则的理解,却不能否认,她是真的强! “纪潼!纪潼!纪潼!” 这一球太过震撼,阁楼上的贵女们甚至忘了矜持,和满场的人群,疯狂呼喊着纪潼的名字。 玄松月眼睛都直了。 在她与纪明珠那场蹴鞠赛中,聚集了比今日还要多的宾客,那时候,纪明珠都没有获得过这么高的呼声,纪潼却做到了。 她不由自主站起来,和所有人一起喊她的名字。 纪潼朝阁楼上挥了挥右手。 暗自庆幸蹴鞠场地没那么大,要真是后世的足球场,她可做不到从一边球门踢到另一边。 郦翘精心设局,但风头全被纪潼抢走了。 她岂能甘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似郦翘的作风 “别得意的太早!” 还有半炷香的时间,郦翘不信纪潼次次都能躲过! 余双双自小身体不好,七岁被家人送往少林习武修身,她勤学苦练,乃是少林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 正经的武学弟子,岂有打不过一个卖鱼女的道理。 余双双缺少点运气,只要两队配合的好,纪潼势必会中计遭殃。 郦翘想好了下一场的策略,她正要吩咐余双双,却见余双双将束发散开,一个人朝场外走去。 郦翘皱眉,急忙追到余双双前面,低声质问,“球还没踢完,你离场做什么?” 余双双深看了她眼,清冷的眼睛里透着抹疏离。 周围无人,余双双往后退了一步,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郦大小姐,贵队必赢的局面,何必赛前买通我那傻妹妹,我那妹妹自不量力,挑衅高人,高人未废我妹妹的腿,已属开恩,我若执意帮你对付高人,怕是我余家的脸,将在场上丢尽。” 她比余巧巧习武的时间更长,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用尽全力的一脚,被纪潼轻易化解,且能反力将鞠球踢至另一面,可见对方功法远在她之上。 纪潼给余家留了脸面,如若不然,余巧巧那一脚就不是踢到铁板,而是被高人的功法反噬双腿残废。 余双双留下来就是自取其辱,不仅丢了余家的面子,还会给少林抹黑。 “我技不如人不必多留,余家已折损一名嫡女,望郦大小姐勿要责怪家父。” 余双双拱手致意,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 郦翘拦也不是,骂也不是,若被人看出来她买通余家赢球,还不得被人嘀咕死。 郦翘恨铁不成钢,余家两姐妹一残一退,剩下的对付纪潼更不可能。 阁楼上欢呼的声音不断,听得郦翘烦闷不堪。 她费尽心机将纪潼拉到蹴鞠场上,可不是为了让纪潼收得人心。 余家两姐妹不行,她就亲自上阵,定叫纪潼不得好过! 接下来的一场,余双双也退了场,顶替的还是位余家的姑娘,瞧着不太会踢的模样。 余家队接连换帅,士气大减。 纪潼在赛场上依旧没看见寿光县主,倒是远远瞧见了狗狗祟祟的纪云河。 她崭露头角,纪云河自然是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纪潼视线转走,移到阁楼上声音最大的方位,陆柳枝激动的叽叽喳喳双手不停挥舞,眼见两只手得不到她的注意,陆柳枝攀爬到栏杆上,以最醒目的方式,被侯府的侍卫抓走了。 “……” 纪潼捂脸,真希望不认识她。 阁楼上围观的人很多,纪潼又扫了一眼,在她先前观赛的位置附近,瞧见了一抹金光灿灿的身影。 玄松月看见纪潼的目光,傲娇的别过脸,假装不看她。 纪潼啧了声,财神爷在线观看,她得表现好些,万一财神爷高兴,赏个金山银山,她岂不是得了大便宜。 后半场,纪潼积极像是打了鸡血的猴子。 全场就见她一人上蹿下跳,两边抢球,踢的余家队大汗淋漓,接连失去两球。 场面上,郦家队必胜,可赢球的风采全被纪潼夺走。 郦翘抓狂,干脆带着郦家队反水,全场十九个人围追堵截纪潼一个。 于是,蹴鞠史上最抓马的一幕出现。 郦翘抱着球躲在两队十八个人身后,纪潼面前的人排成一条长队,纷纷张开双臂阻拦她。 纪潼朝左,这一条长队就绕着左侧转圈围堵,纪潼朝右,这一条长队就绕着右侧疯狂转圈。 裁判都看呆了。 这是蹴鞠还是老鹰抓小鸡! 郦家队疯了不成,自家人进球还拦,莫不是与余家队合谋了? 这想法一旦冒出来,裁判看向郦翘的眼神变了又变。 阁楼上的看客们,看笑话的同时,纷纷瞧出不对劲,郦、余两队,怎么合起伙来对付纪潼了? 郦翘刚才是怒火攻心气急上头,等听到阁楼上的唏嘘声,她才后知后觉,急忙让两家队散开。 可怀疑的种子种下,大家心中各有猜测。 郦翘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花了大价钱买通的余家,纪潼进了四个球,而她自己只进了一个! 合着她劳心劳力,全都在为纪潼做嫁衣。 郦翘眼睑跳动,再进球也没什么意义,一个完美的计谋涌上心头。 她传球的同时,故意让余家队把鞠球抢走。 余家队几人训练有素,快速传球来到郦家队的半场,纪潼旋即去追,却没留意郦翘紧随其后。 余家队的球员被逼到一角,纪潼、郦翘快速跑来同抢一球。 纪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暗道郦翘这一次怎么不用作弊的方式,让余家队把球直接假踢给她? 郦翘胜局以定,莫非最后一会功夫打算动真功夫表现一二? 可这不似郦翘的作风。 不对劲。 纪潼决定放弃这一球。 然而,纪潼步伐放慢后,郦翘迅速追赶上,与她并排而跑。 郦翘眼底露出抹得逞的快意,在与纪潼擦肩而过时,猛地朝侧面摔去! 郦翘在地上滚了几米远,伤势不轻! 人群惊呼。 郦家队的人急忙跑去,查看郦翘伤情,郦翘给她们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人当即得知,这是一招苦肉计,为了诬陷纪潼。 裁判跑来暂停比赛。 郦翘手脚和关节处皆有擦伤,所幸没伤到脸。 蹴鞠中不甚摔伤常有,裁判正要让大夫把郦翘抬走,郦家队的成员七嘴八舌,声音穿透力极强。 “不过是一个球而已,纪潼,你为了抢它,竟然连自己人都推!” 阁楼上的人群这才得知,郦翘是被推倒的。 郦翘伤的突然,两人并排,阁楼上的人能看到的,远不及蹴鞠场上看的真切。 郦家队的人乘势,拔高音量,把事故说给旁人听。 “知道你厉害,我们都不如你,可蹴鞠是团队作战,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不把我们当队友了吧!” “郦姐姐为今日的蹴鞠苦练一整年,你看看你把她推的,腿都磕坏了,她今后还怎么蹴鞠,纪潼,你为了一己之私,好狠毒的心!” 站在附近的七八个人指证纪潼,她们都被郦翘买通,自然配合她演戏。 郦翘疼的直抽气,心底里却舒畅的很。 为了抢球把队友推倒,纪潼被冠上狠毒的名声,纪潼先前进的再多球,在外人眼里,都成了她争强好胜、自私自利的罪证。 郦翘这一招,让纪潼先前的荣光一扫而空,人们只会议论纪潼的歹毒心肠,谁会记得她球技有多好。 名声上的污点,足以毁掉一个人的努力。 纪潼站在郦翘的对面,望向她的眸色淡了几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攻自破 凭空诬陷的手段,郦翘一天用了两次。 第一次叫纪潼顶替郦飘飘的位置,逼的她以身入局。 第二次让众人厌恶纪潼,毁掉她上半场所有的光彩。 郦翘用这招屡试不爽,她身边的人也极擅配合。 纪潼冷淡的眼眸里透着抹玩味,郦翘当真是记吃不记打,这么快就忘记,郦飘飘是怎么被抬下去的了。 顶替郦飘飘的位置,是她主动下场,而非郦翘自以为是的得逞。 东郊别院的蹴鞠赛事,同时举办着两场,另一边刚结束,成化侯和侯夫人得知有人受伤,领着人匆匆赶来。 裁判是皇家御用教习骑射的女先生,她为人公正,已经接连三年在蹴鞠大赛中执判。 她看见纪潼与郦翘并排而跑,却没有看到纪潼推人的细节。 郦翘主动道,“我们同去抢球,纪潼用手推了我,这不是她第一次抢球,但我没想到她力气这般大,为了争个胜负,竟不知轻重,连同队之人都推。” 郦、余两家的人不论看没看见全都点头。 按照刚才两队的站位,有些人应是看不到纪潼推人的过程,可她们全都站在郦翘一面,这就有些奇怪了。 成化侯和侯夫人都看出了猫腻,但他们作为东郊别院的主人,必须客观公正。 如此多的人证,他们没法为纪潼辩解。 阁楼上,看客们上一秒还在为纪潼喝彩,这会便纷纷猜忌起来。 虽是场比赛,可纪潼刻意伤人,往小了说她名声有损,往大了说,郦家甚至可以将纪潼告至京兆府。 不少人听说过纪潼的来历,她被纪家养在乡下十几年,不得纪家重视。 而郦翘却是太傅嫡女,两相比较,有的人捧高踩低,将所有罪责怪在纪潼身上。 远处的纪云河抱着胳膊,和周边三五好友,乘机诉说纪潼回京后的种种“劣迹”。 纪潼不敬兄长,不尊嫡母,勾引外男成亲,纪云河将纪潼塑造成了个一无是处的“荡妇”,纪云河与她划清关系,用贬低纪潼来抬高自己。 连亲哥哥都这般说她,可见此女恶毒,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应和。 陆柳枝攀爬栏杆,被侯府侍卫带下去,还不知道此事。 玄松月捏紧围栏,她眼睁睁瞧见郦翘诬陷过纪潼一回,这一次故技重施,和纪明珠亲近的人,怎么各个都那么狡诈! 以纪潼前四球的身手,她若是抢球,郦翘压根追不上她,更被提故意伤人。 玄松月肚子里的火气噌的声烧起来,她在纪明珠手下遭过不少次殃。 纪明珠五年前,就用相似的手段,污蔑自己把她推到池塘里,玄松月很早之前,就尝过被人误会的痛苦。 她将自己置身于纪潼的处境,越想越气,管她多少人指证,玄松月偏偏要与纪明珠的人作对! 她气势汹汹走下阁楼。 蹴鞠场上,纪潼扫了眼两家球队,她们心虚,却理直气壮。 真相掌握在多数人的手里,郦翘那一摔,抓住了两人擦肩而过的时机,没人看清楚纪潼有没有出手,所以这一锅,只能纪潼背。 郦翘跟着纪明珠学到了精髓,当年,连公主都能被诬陷禁足了三个月,她们从没来没有失手过。 郦翘鼻孔朝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眼看一炷香的时间燃尽,接下来的比赛也无需再进行,纪潼唇畔勾起,反问,“你们亲眼看见我推她了?” 郦翘身边的郦琪琪接话,“自然,你为了突出自己,抢功抢球,将追赶上你的郦翘姐姐一把推出几丈远,我们都是见证!” 两队人纷纷应和。 纪潼眼底的玩味更浓,“你们看的真切,那我是用哪只手怎么推的她?” 郦琪琪拉了个人,两人一推一倒,演的煞有其事。 “就是这样,你用右手把郦姐姐推了出去。” 郦琪琪演完,成化侯、侯夫人还有裁判看她们的表情,都怪异了些。 她演的驴唇不对马嘴,连位置都站反了。 纪潼指正她,“当时,郦翘站在我的左面,我如何用右手推她?” 郦琪琪怔了下,连忙纠正,“我说错了,是左手,你用身子挡住我们,用左手推开了郦翘姐姐。” 纪潼深看了她眼,“把人推伤的如此严重,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吧。” 郦琪琪不管三七二十六,只管泼脏水,“你还知道你有多用力!看看郦翘姐姐的伤势,可见你心思歹毒,早有害人之心!” 郦翘附和的在地上喊疼。 三分伤势,被她演成了十分。 她伤的越重,纪潼被大家骂的越惨,纪潼名声尽毁,最好永远离开京城,把荣国公嫡女的位置还给明珠姐姐! 纪潼垂眸,笑了声,“是啊,我就是用我这只,为救太子、瑞王而受重伤的左手,一把将郦翘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推出去几丈远。” 纪潼解开左手袖上束口的绑绳,露出被纱布缠绕成粽子似的手臂。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纪潼漫不经心道,“两位殿下在凤凰山遇袭,几十个山匪袭击,我冒死救驾,被山匪折断条胳膊至今未愈。 原以为胳膊久治不好,怕是会废了,不成想我这条废臂,今竟成了救星。” 纪潼一整天没用过左手。 一条缠满纱布重伤的胳膊,绝不可能把人推开几丈远! 郦翘的谎言不攻自破。 左胳膊是纪潼自己拧折断的,不过这口锅,可以丢给太子和瑞王,反正两位殿下尚在润州,谁也无法求证。 纪潼救下太子瑞王有功,这才会被成化侯邀请,郦翘听人说起过几句。 但太子和瑞王身边高手如云,她以为纪潼侥幸救人,误打误撞遇见逃走的太子和瑞王罢了,谁知道她真上手救人,还受到重伤! 无法反驳的证据摆在面前,纪潼受伤的胳膊就像是免死金牌,谁还敢议论她用这条救驾有功的手去推别人。 成化侯和侯夫人露出了了然的目光。 周边越聚越多的世家子弟,对郦翘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为郦翘作证的那些人羞愧难当,全都低着头,不敢直视旁人刀子似的眼神。 郦翘脸色惨白,纪潼的话如晴天霹雳击中她的天灵盖,她哪里想过纪潼有伤,纪潼的手看起来分明和常人无异! “你左手的伤谁能作证,缠上纱布,未必就不能动弹!” 若是聪明人,这会就应该服个软,假装误会,挽回一点名声。 可郦翘不这么想,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纪潼要人证。 她有人证,纪潼没有,大家应该相信证据! 周边指指点点的声音越发大,郦翘还听不出来,这些人都是指责她的。 “轻微活动倒是不影响,但把珠圆玉润的郦大小姐推出几丈远,非一条健全的胳膊不可。” 纪潼伸展了几下胳膊,她只是受伤,不是残废了。 纪潼身量芊芊,她在蹴鞠场上上蹿下跳是猴,郦翘要是有这本事,别人会叫她大猩猩。 周边聚集的人嘲笑。 郦翘咬牙,“你把纱布解开,让大家看看你到底受没受伤!” 纪潼没有缠纱布的习惯,拳击场上,受伤是常有的事,她没那么矫情。 左手脱臼接回去后,本也无事了,可玄炤一日三封信“问候”,还派了暗卫送药,逼的她不得不绑着纱布出门。 纱布下并没有伤势。 郦翘用人证污蔑纪潼,纪潼却偏偏不给她证据,叫她气死得不到平衡。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成见 “太子和瑞王在润州,要不,你亲自去问?” 纪潼一句话堵死郦翘的路。 且不说去润州一来一回多少日行程,这么点小事,也不可能问到太子和瑞王面前! 何况纪潼还是刚刚救下两位殿下的恩人。 郦翘胸腔憋着团火,上不去下不来,怄的自己怒火升天,气血翻滚! 纪潼不自证清白,郦翘就帮她! “看你就行了!” 郦翘走上前,抓起纪潼的胳膊便要查看她的伤情。 纪潼救驾有功,岂能被人随意践踏,郦翘这般是在打两位殿下的脸,也是在打给纪潼请帖成化侯府的脸。 成化侯当即斥责,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纪潼被郦翘一把“甩”到地上! 成化侯眉头紧皱,再顾不得郦家的面子了。 “蹴鞠有蹴鞠的规矩,郦家姑娘,东郊别院不是你能随意放肆的地方!” 成化侯夫人忙去搀扶。 周边的人眼看郦翘伤人,纷纷义愤填膺。 “当众推人,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郦太傅怎么教出这么个骄纵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诬陷不成反动手,这都不是蹴鞠了,该把她送去京兆府!” 郦翘望向纪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珠子瞪的滚圆,快要喷出火来,“我没有,是她自己摔的!” 她只是查看纪潼的手,没有推她。 “我们都看见了,这么多双眼睛,你还有什么狡辩!”周边的人喊道。 郦翘怒气冲冲的去拉扯纪潼的手,随后纪潼就被推倒,不是郦翘是谁。 郦翘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污蔑的滋味。 那种百口莫辩,无处辩解的憋屈,难受的她发狂! 她身后,纪潼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一声平静淡漠的声音响起,“诸位,她没推我,只不过,你们都是我的人证。” 成化侯还有周边的人齐刷刷看向纪潼。 她竟然没事! 可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郦翘没推她,她自己摔的? “如诸位所见,我是自己摔的,与郦翘诬陷我的手段一样。” 众人恍然大悟,纪潼这是演给他们看了。 但纪潼不是已经清白了吗,她做这一出,又没有用同样的伎俩陷害郦翘…… 纪潼弯唇,讲了一个浅显的道理。 “或许过去,我们就如今日般被人当做枪头使唤过,眼见未必为实,没有看到事情的全貌,切勿轻易下决断,以防被小人蒙蔽双眼。”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让他们切实体会,才可能转变大家的想法。 玄松月望着这一幕,震惊的半响未动。 纪潼说的,不就是她曾经的遭遇? 她在纪明珠身上栽过那么多跟头,竟然没有悟出过这个道理。 纪潼不仅证明了清白,还当场用例子告诉给所有人。 今后,世家大户的嫡母教授子女人情世故,都可以把郦翘拿出来反复引用。 郦翘成了耻辱,而在其他人再遇到相似的情况,或许,会多几分思考。 玄松月第一次觉得自己过去的抓狂暴怒,既无用又傻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