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重生八零，发疯整顿白眼狼后暴富了》 第83章 布料堆积，张玉发愁 这不，她送走黄囡后，刚到加工厂，就迎上了笑得褶子都出来了的刘婶子。 看见她，刘婶子激动地道：“张姐，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不用到城里去拉生意了。” “刚刚朱厂长那边来人说，他们那边已经帮忙宣传出去了，说咱们加工厂这次送过去的腊肉腊肠，很不错，好多人都找他打听呢，说是要订一批。” 张玉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高兴，她道：“刘婶，既然这样，咱们自己再多养两头猪，以后就做腊肠腊肉出售。” “这敢情好啊！”刘婶子巴不得多养些家禽家畜呢。 这家禽家畜养得越多，他们赚得就越多。 不过，说起这个，刘婶子又道：“说起养猪啊，刚才村长过来说了，以后咱们从养猪场里带回来的那几头猪就归郑连长管了。” “你说，咱们要再多养些猪的事，要不要跟他商量商量？” 郑连长？郑华林？ 他什么时候管起养猪的事情来了，她怎么不知道？ “嗨，是这样。”一看她懵懂的样子，刘婶就知道她还不知道这事呢。 赶紧解释道：“自打啊，你从养猪厂带了几头猪回来，那郑连长就对养猪有了兴趣。” “还特意去城里找朋友学习怎么养猪呢，要不是村长过去找他，看到他桌全是咋养东西的书，也还不知道呢。” 哈？郑华林喜欢养猪？ 张玉想想之前在郑华林的房间里倒是看到了许多书。 只不过当时没仔细看，现在看来，那些书不会都是教人怎么养殖的吧？ “要我说啊……”张玉正想着呢，刘婶子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近她，“人家一个连长喜欢啥不好，偏偏喜欢养猪？” “我看他这都是为了你啊！” 听了前面一句话，张玉赞同地点点头。 是啊，一个连长喜欢啥不好，怎么就偏偏喜欢养猪？ 可听到后面一句话，张玉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轻咳一声，横了刘婶子一眼，“你可不要乱说，什么叫为了我啊？” 这要是传出去让郑华林听见了，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想到这里，张玉只觉得脸上发热，她用手扇扇风，嗔怪道：“这鬼天气，跟个火炉似的，也不知道咱们做的腊肉腊肠保不保得住。” 这咋是乱说呢？ 看张玉老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模样，刘婶子撇撇嘴。 那郑连长对待张玉的不同，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好吗？ 明明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可刘婶子也没法子。 谁让张玉把话题转移到了她现在最关心的腊肉腊肠身上。 自认为现在是加工厂副厂长之一的刘婶子，连忙跟上去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因为天气热，咱们这腊肉腊肠都没晾出去，都是拌了盐巴之后，直接上火烘烤的。” “而且为了增添香味，我们烟熏的时候都是用橘子皮，柚子皮，甘蔗皮熏的，香着呢，臭不了。” “这就好。”听了这话，张玉点点头，黄泥岗的妇女同志都是有手艺的。 而且集中起来，点子更多。 张玉不担心质量，她盘算了一下加工厂的收益。 发现这加工厂的账上，并没有什么钱。 她看了账本，那密密麻麻地数字看了她脑袋疼。 张玉心想，还是要把文化提上去啊。 不然，看个账本都费劲儿。 只看了几页，张玉就合上了账本，说：“咱们加工厂的资金还有多少？拿过来我看看。” 这生意，进货出货都是她去谈的，一批货能赚多少钱，她心里清楚。 她不认识数字，难道还不认识钱吗？ 张玉让刘婶子把厂里的现金拿给她看。 刘婶子支支吾吾地从抽屉里拿出两沓现金。 张玉看着那钱，眉头一挑，“就这么点儿？” 这些钱可不像那些数字，他不用点也知道，这绝对跟那些货是对不上的。 刘婶子一看她这边表情就急了，“张姐，你可别乱想，我们除了你发的工资之外，可没有乱拿厂里的钱。” 这个嘛…… 张玉当然知道，毕竟每次发工资都是经她的手。 “可是这账上的钱为什么才这么一点？”她记得最近，她刚刚才给朱厂长送了一批货啊！ 更别提，食品厂那边，订单虽然少了点了，可是来往却是一点都没停啊。 “这个……”刘婶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张姐，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刘婶子起身往仓库那边去。 张玉不解，只好跟上，这个刘婶子怎么还学会打哑谜了？ 有事直接说不好吗？ 可等张玉到了仓库把门打开一看，她就傻眼了。 这……这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多布啊？”看到仓库里堆满了蓝色，灰色的布匹，张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情。 “哪里来的这么多布？” 看着这些布，刘婶子也苦着脸说：“这些都是咱们收的货款。” “最近城里不少厂都发不出工资，都用布代替了，就连猪厂厂和食品厂那边也送过来不少布呢。” 这…… 刘婶子这么一说张玉倒是记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些布代替了钱来交易。 就说上辈子吧，陈辉煌好好的，他的工作也没丢。 他就有一段时间拿了很多布回来，说是他的工资。 这刚开始还好，有布嘛，也不用布票了，正好家里人人做几身新衣裳，穿着也高兴。 可是这布它不能当饭吃啊，时间长了也不行呀。 记得那两年，家里全靠她养猪养鸡，还有在地里种菜才撑过去。 这辈子，没了陈辉煌，她开起了加工厂。 却没想到，她收到的布，可比陈辉煌的工资多多了。 整整一厂库啊，这要怎么处理？ 总不能都做成衣衫吧？ 这么多布呢，做成衣裳就是全村的人也穿不完吧。 张玉发愁了，可她也不能乱呐，好歹之前她还存了一些现金。 维持加工厂的周转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这些布…… 张玉皱皱眉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她叹了口气，“先放这儿吧，我想想办法。” “哎。”收都收了，除了放着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不过现在在刘婶子眼里，张玉是最有能力的人。 她说想想办法，就一定能够想到办法。 第84章 郑华林养猪，他是认真的 刘婶子也不着急了，张玉却是急得不行。 如果这批布不处理掉，拿不到现金，那么加工厂坚持不了多久的。 除非她也用布代替工资，不然她少不了要动用老本。 张玉可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她去找村长，可是村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村委会收到的工资也是布呢。”说起这个，村长眉头皱死紧，“大活跃的话，要是真这样下去，咱们也只能拿布当钱使了。” “话说，张玉，你那边有没有现金？我这儿还有一堆布呢，不如你出个价，低点也行，我便宜卖给你了。” 张玉：“……” 办法没想到，还损失了几张票子，又得了一堆布。 她这心里也很无奈啊。 想来想去，她竟然找不到人来解决这个问题。 不如找郑华林试试？ 他好歹是个当兵的，路子广说不定真有办法呢。 可他人在哪呀？ 自打那天在村道上分开之后，张玉还没怎么见过他呢。 却不想她念叨的郑华林这会儿，正在找县里的养猪厂，谈黄泥岗养猪厂的事。 他上次听村长说张玉有计划要在村里开养猪场，就脑袋一热的买了很多书，又去找杨平取了许多经。 这一段时间他也算是学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虽然他这辈子不可能就在村里养猪。 但是既然学了，总要用上才行啊。 可偏偏张玉那边，除了一开始带回来几头小猪仔之外，就没消息了。 她一门心思的扑在养鸡场和加工厂那边，一直也没提起这件事。 左思右想的，郑华林觉得不能白费了他学的这些知识啊。 在见完杨平之后，就在他的介绍下，郑华林自己去找了养猪厂。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立即告诉村长说：“村长，养猪厂那边我已经谈好了，你看咱什么时候去挑猪仔？” 村长：“……” 他实在不明白，好好的一个连长，怎么就喜欢养猪啊？ 你说是为了张玉吧，张玉也没说这话啊！ 再说了，他们村里去挑的猪仔，能算是张玉的吗？ 他好声好气地劝道：“郑连长啊，养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没有技术那是养一茬死一茬啊！” “我知道。”郑华林表示，“所以我特意去学了技术。” 村长：“……” 他认真地看了一眼郑华林，“郑连长，你说真的？”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两天兵团里来信了，说是没多久就会把你调回去吧，你现在养猪，那你走之后怎么办呢？” “这个我想过了。”自从他去西边抗洪救灾，兵团里就有意取消他下乡锻炼的处罚。 郑华林早知道了，他说：“那还不简单，我调走了，就把这些猪给张玉呗，反正她养鸡也是养，养猪也是养，就一块养了呗。” 村长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无语了。 就还是为了女人呗？ 不过，既然郑华林都已经决定了。 又不用他出钱，将来这些猪要是真的养成了，还是为他们村增收。 这别的不说，就这猪仔抓回来，得要人去养吧。 张玉有那养鸡场和加工厂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呢。 郑华林这边又经常被兵团那边安排任务，更不可能守在村里养猪。 那到最后还不是为村里增加了一个挣钱的岗位，让村民们多一份收入？ 这般想着，村长倒也没有再劝说。 而是考虑了一下说道：“要不咱们跟养猪场先搞两头试试水？” “要是真养得好，咱们再专门搞个养殖？” 郑华林算了算说：“那就先要个十头吧，正好跟张玉那十几头凑个整数，以后就是合在一起也算是个小型的养殖场了。” 村长：“……” 不管了，谁出钱谁是大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行，那我就先去养猪场挑猪仔了。”自以为得了村长的意见，郑华林行动迅速。 另一边村长也是找到了张玉和他说了郑华林一定要养猪的事情。 这居然是真的啊…… 听了村长的话，又想想刘婶子跟她说的。 张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郑华林这个人真是，为啥要这么做呢？ 她还不起的啊！ 张玉心思复杂，村长却跟没看出来一样，说：“郑连长这个人你也知道，虽然说人是挺稳重的，但是要说他会养猪，说实话，我是有一点不信的。” 想想之前搞生产的时候，村里也联合起来养过猪，那真的是养一茬死一茬呀。 那时候还是公家兜底，现在…… 张玉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她仓库里还堆着一堆布等着处理呢。 村长看着张玉，又想到她搞的那个养鸡场也是说什么科学养殖。 现在也养的挺好的，那鸡长的是各个膘肥肉厚，成长速度还快，基本上两三个月就可以出栏了。 就是吧，这种科学养殖的鸡下的蛋蛋黄没有那么黄。 但是吧，这个时候有鸡有鸡蛋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谁还关心那蛋黄什么颜色呀。 “张玉啊，养殖这方面，你有经验，你说郑连长按书上说的来养猪能行吗？” “他这会儿正挑猪仔呢，要不你陪他去吧？你好歹是个有经验的，也能让他少走些弯路。” 这个，张玉正想说呢。 她虽然不知道郑华林看的书和她上辈子捡的那本册子有什么不同，但是都是书，这写的应该差不多吧。 就听见村长要她陪郑华林去挑猪仔的话，这也行。 反正加工厂里腊肠腊肉销售得不错，他也正想着挑些猪仔回去养。 以后专供做腊肉腊肠呢。 她点头答应下来，“行，我过去看看。” 正好她那批布怎么处理，她还要问问郑华林有没有路子呢？ 得知张玉也要跟他一块去挑猪仔，郑华林更加积极了。 一路上就和她说：“张妹子，你决定这个时候去挑猪仔实在实在正确不过了。” “我跟你说这个时候去挑刚好养到冬天过年，说不定还能宰两头来吃呢。” 因为买了猪仔还要运回去，郑华林那辆军旅汽车肯定是不行的。 他请村长开了村里的拖拉机去帮忙。 村里的拖拉机好些年没开了，这一启动几乎引来了一个村子的人。 “村长这开拖拉机去干啥呀？是不是要去赶集，等我一块去呗？” 村长摆摆手，“去去去，啥时候了还赶集呢，我们这是去挑小猪仔，你们可别捣乱。” 啊，挑猪仔啊…… 第85章 表明心意？好紧张 村民们这才看清，拖拉机上还坐着张玉和郑华林呢。 “呀，张玉，那场还不够啊？你还打算开个养猪厂啊？” “这不是先去看看吗？还没决定呢。”虽然是有这个意思，但是张玉话也没说全。 再说，这次可不是她要养猪呢。 可就算是这样，村民们也很高兴， “那你可得好好看看，猪仔挑回来，我去帮你打猪草去！” “还有我，我去给你扫猪圈！” 这说不定是能够让他们多挣一份钱的新工作呢。 村民们一个个的都积极了。 张玉依旧是那句话，“这事不着急，先去看看再说。” 伴随着张玉模棱两可的回答，拖拉机离开黄泥岗，直接往县里去。 正好，县里有一家小型养殖场，虽然比不上朱厂长那种规模，但是挑几个猪仔也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距离近，好拖运。 经过这么久的磨炼，郑华林以为自己对那味道已经免疫了。 可走进养殖场，那味道还是熏了他好一顿。 他这个人没什么洁癖，但是就不喜欢家禽家畜的味道。 之前在杨平那里，他几乎天天给猪洗澡。 用杨平的话来说：“这猪都可以直接下锅了。” 但是这个养殖场，味道也太大了！ 张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再脏的猪圈她都睡过了，这点不算什么。 倒是郑华林的样子，她看得好笑。 她觉得吧，要不是走得匆忙，他一定会带上口罩手套。 他这个样子像是喜欢养猪的样子吗？ 该不会是真的为了她吧？ 张玉又想起刘婶子的话，心里只觉得沉重。 她现在是真的怕了，既怕他跟陈辉煌一样虚情假意，又怕他真情实意，太重了，她承受不起。 另一边，郑华林可不知道张玉在想什么。 虽然养猪场的味道难闻了一点，但是他好歹有地方展示自己所学了。 他看了一眼，养猪场工作人员给他选的猪仔问：“这些猪都是一窝的吗？” “一窝？怎么可能？”那得费多少猪圈啊，管理起来也麻烦。 郑华林的这个问题，让工作人员觉得不可思议，他道：“都在这儿了，你要是想要一窝的，就自己挑吧。” 反正他是认不出来了。 工作人员这态度，让郑华林十分无语。 这个同志怎么这么敷衍呢，还好他提前看了书，有经验。 知道这猪仔啊，最好是一窝一窝养，不然容易闹情绪，不长肉。 没错，猪也是有情绪的。 这是他在书上看到的，可村长听了这话只觉得新奇。 这猪还能有情绪？它们不是只知道吃和睡吗？ 要是不吃了，那就是病了，该宰了。 村长可从没想过，猪还能闹情绪？ 张玉倒是了解一点，这跟她那本册子上的写得很像。 不只是猪，所有动物，甚至是有的植物，都跟人一样，是有情绪的。 照顾好它们的情绪，才能想得快，肉质也更好。 “即便是吃同样的东西，心情不好的猪，那肉吃起来是比心情更好的猪要微微酸一点。” 张玉给村长解释的空档，郑华林已经开始挑猪了。 他把挤成一片的猪驱赶开，下意识抱团的就是一窝的。 他又从一窝窝的猪仔里，选那毛色亮的，牙口好的，还有耳朵干净的，一共选了两窝，十二只。 看着他这选猪仔的办法，村长感叹，“不愧是有文化的，选猪仔都跟我们不同。” 他们选猪仔哪有这么仔细啊。 最多就是看看毛色，掂掂重量。 这样一看，村长觉得郑华林能够看上张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俩人，对这方面都有一套，跟常人不同。 “行吧，就要这两窝吧。”那语气听起来还不甚满意。 看得工作人员嘴角都抽抽了。 合着，您跟这挑半天了，还是勉强满意，是吧？ 张玉一看赶紧说：“这不是你们养猪场的猪都养得太好了吗？” “我们这是挑花了眼了呢！” 这算是肯定了他的工作，养猪场的工作人员脸上表情这才好看点。 他道：“哪里哪里，也是你们会挑。” “你看这位同志，挑的猪仔都不错，就是太细致了些。” 张玉看了郑华林一眼，笑笑说：“他是个文化人，做事磨蹭，大哥别见怪啊。” 原来是个文化人啊！ 这个时候老百姓文化水平普遍都不高，对文化人还是很包容的。 一听这话工作人员道：“原来是个文化人啊，怪不得有一套呢。” 张玉呵呵笑两声，这哪里是有一套啊。 这简直快赶上给猪相亲了好不好？ 回去的路上，张玉看着那两窝猪仔调侃，“想不到郑大哥还有给猪做媒的心思。” 这话一出，倒给村长整笑了。 “谁说不是呢。郑连长检查猪仔的样子，比我看儿子都细心。” 郑华林任由他们笑，反正这事又不是他一个人干。 这书上都写了呢。 肯定有不少人都在这上面的做了。 郑华林这般想着，却不知这书也许不少人看，但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的行动力的。 郑华林坦坦荡荡地带着两窝猪仔回到黄泥岗。 村民们都沸腾了。 时隔多年，他们村终于又大规模养猪了，可真叫人兴奋啊。 前些年村里是大规模养过猪的，可没养好。 猪没收获多少，村里的猪圈倒是遗留下来了。 村长和郑华林带人修了修，这两窝猪仔和张玉之前养的那几头就在这里安了家了。 只是按照郑华林的要求，给猪圈隔出了好几间屋子。 两三头一间，都给猪住上宿舍了。 村民们看得新奇，倒也都按照郑华林的要求来。 毕竟，这位郑连长还亲自给猪洗澡呢，和这个比起来，给猪住宿舍也没什么了。 一时间，村里大伙都在说，这郑连长养猪，比伺候儿子都勤快。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猪仔买回来之后，郑华林就找村长要了几个人，说是要培养什么饲养员。 但其实也就是找个给猪洗澡，喂食的。 可谁叫这工作，有工资呢，村民做起来也没什么意见。 “这猪倒是养得挺好的。”张玉也想看看郑华林是怎么养猪的。 得空的时候就去猪圈那边转了一圈，看着猪仔白嫩干净的模样，还有这猪圈也是干净整洁。 张玉大吃一惊，“没想到郑大哥还真的会养猪，这猪仔瞧着比我养的都好啊。” “还有这猪圈扫的真干净啊！” “要是我家猪圈有这么干净，叫我住里面我都乐意。” 郑华林：“……” 不懂张玉在内涵什么，他只觉得这人说话有时候怪有意思的。 他看了一眼正捧着猪仔爱不释手的张玉，突然开口道：“张妹子，你要是乐意，等我调走了，这猪可就交给你了。” 这话，郑华林在回来的路上也说过。 张玉当时还说要出钱买下这些猪仔呢。 现在再听他这么说，张玉就问了，“郑大哥，你啥时候调走啊？” 啊，张妹子这话是啥意思？ 该不会是舍不得他走了吧？ 这样想着，郑华林心里就跟吹了军号似的，热血沸腾啊。 “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吧。”郑华林不确定地说。 “怎么了？”该不会是要对他表明心意吧？ 郑华林忽然就紧张起来了。 第86章 表明心意失败，郑华林再赴约 看张玉一张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副欲言又止，十分纠结的模样。 郑华林有点确信了，张玉她也许是真的要跟自己表明感情呢。 “张……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如果真的是感情的问题，郑华林觉得自己作为男人应该要主动点儿。 但张玉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她正愁着该怎么向郑华林开口说仓库里布料的事呢。 虽然说，郑华林现在在黄泥岗里头又是当会计，又是养猪的。 看上去似乎跟一个普通村民没什么两样，最多也就是比村委会几个干部级别高一点。 可人家却是实打实的一个连长，有军衔在身上的。 她突然向人家开口说这事会不会不太好？ 这算不算走后门？会不会有啥影响？ 张玉纠结着看了周围一眼，说：“要不，咱们上村委会去，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乡村的干部和其他的干部不一样，他们主要的工作是解决民众的问题。 一般都是走村串乡的，很少有一整天都坐在办公室里的。 比起有好几个饲养员的猪圈，那里显然更适合谈事情。 “嗯。”这么正式还要找好地点，郑华林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张玉很可能是有感情上的事情要跟他说。 去村委会的路上，郑华林的心一直都怦怦跳。 说实话，他没有怎么接触过女同志。 那对女性的一点点了解都是来源于他的妹妹。 但郑华林觉得，张玉跟他妹妹不一样，应该说她跟所有的女同志都不一样。 她会怎么跟自己说这件事情呢？会不会很直白？ 自己到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是要表现出被吓到的惊慌，还是淡定地接受呢？ 郑华林想了很多，可张玉一开口就是，“郑大哥是这样的，我那仓库里堆了很多布料，都是县城结的货款。” “整整一仓库呢，我觉得太多了，我是想着把这些布换成现金维持加工厂的运作，可我周边的人都没有能力一口气吃下这么多布料，你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路子能不能帮帮我？” 这开口求人的事情就是不好办，哪怕张玉自觉跟郑华林已经有了那么一点交情，也觉得挺难为情的。 一开口他就没有停顿地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紧紧盯着郑华林，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 没想到张玉这么神神秘秘的，居然是想跟他说这个事。 郑华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大约是失落吧。 不过，既然张玉开口了，他还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许久，他才道：“我倒是不认识这方面的人。” “哦，这样啊……”张玉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忽然就有点暗淡下来。 郑华林不忍看她这样，又话锋一转说：“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路子，不过我建议你好好留着这些布料，也许将来会有大用呢。” “嗯？”一听这话张玉提起精神，“这话怎么说？” 郑华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道：“上头有了文件，过一段时间也许会取消布票呢。” 是啊，郑华林这么一说，张玉倒是想起来了。 上辈子取消布票好像是这个时间。 这样一来，买布就不用票了，也不会限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过一段时间，这布可不愁卖了。 再想好一点，如果把这些布都做成衣衫，那…… “那你可能又要狠狠地赚上一笔了。” 张玉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郑华林会这么接她的话。 张玉一脸狐疑地看向郑华林。 郑华林道：“张阿玉，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建议你去挖国家的墙脚。” “是这样，我上次去城里，瞧见我妹子买了两条裤子，说是叫牛仔裤，从广州那边买的，可时兴着呢，还贵。” “我想着，你那些布料，若是换成牛仔的料子，一定比堆在仓库里值钱。” 这倒是。 张玉忽然又想起食品厂的那个小丽说，她给人织毛衣，卖到广州，能把一件十几块，甚至几块钱的东西，卖到几十块，甚至上百块的事。 如果她能把仓库里的布料都做成衣服，哪怕不是牛仔的呢？ 只要款式新颖一些，也不愁卖不出去。 张玉想想上辈子陈建国他媳妇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 上辈子她心里还看不惯呢，这辈子倒是可以借鉴一下。 这些东西虽然不符合她的审美吧，但是也许大众会喜欢呢。 好歹是领先了二三十年的东西。 想清楚这一点，张玉豁然开朗。 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移开，她连语气都轻快了，“你明儿到家里吃饭吧，我好好谢谢你，就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玉来去如一阵风，说是要请他吃饭。 本来吧，自从翠翠那事之后，郑华林没少上张玉家吃饭。 不然村里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误会他对张玉有意思。 可是这回，再听张玉说要请他到家里去吃饭。 郑华林就觉得哪哪都不自在了。 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嗯，好久没理头发了，得去剪个头。 还有这衣服，也得换一身才行。 这样想着，郑华林第二天一早就找了个理发店，想要给自己剪个头发。 可他的头发根本就不长，用不着理。 理发师傅拿着剪刀，左看右看愣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他换了把推子，“你这头发硬要剪的话，我就只能给你推光了。” 郑华林：“……” 他是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这给推光了算怎么一回事？ 最后，郑华林也只简单地修了修鬓角，刮了胡子。 眼看就要到中午饭时间了，郑华林赶紧回去挑衣服。 他一个男人，从前没怎么注意这些，衣服本来就少。 到黄泥岗来，也只是带了几件换洗的。 他这左挑右挑愣是没挑中一件合适的，到最后还是穿着一件绿色军装去的。 还真别说，什么衣服也没有这件衣服精神。 这不，他出门的时候，就碰上了村长了。 一看他这精神抖擞的，就笑道：“郑连长，你这是要去相看对象呢？” 第87章 张玉知道心意，郑华林紧张 郑华林：“……” 他要说自己没这个心思，他自己都不信。 可要他说有，他又不知道张玉是怎么想的。 郑华林面色如常，“我去吃饭。” 吃饭？ “吃个饭这么高兴啊，是去张玉家吧？” 嗯？ 这个村长他确定是村长，而不是妇女主任？ 嘴怎么这么多呢？而且猜得还挺准。 都在一个村里头，郑华林否认也没用。 他点点头，迎来村长一脸意味深长地一句，“怪不得呢。” 这样的眼神儿，这样的语气。 让郑华林觉得自己好像是那动物园里的猴子。 他有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村长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要知道村长可不经常到他住的地方来找他。 有什么事在村委会就说了。 啊，说起正事，村长也顾不得开玩笑了。 他正正脸色，“兵团那边刚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让郑连长赶紧回去呢，有紧急任务。” 来电话的时候正好村长在村委会，一听是紧急任务，这不赶紧就来找郑华林了吗？ “行，我这就去。”正好他今天穿的是军装，倒也不用特意换衣服了。 只是郑华林摸摸自己的头发有点可惜。 他有预感，这次回去，恐怕以后就没多少时间留在黄泥岗了。 这般想着，他看向村长，“村长，我这里有件事想要麻烦你帮忙。” …… 这边张玉为了招待郑华林可是做了一桌子菜呢。 虽然那一仓库布料没有处理掉，但是人家郑连长好歹也给她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 张玉觉得还是有必要感谢一下人家的。 可是她这一桌子菜都做好了很久了，也没看见郑华林的人影。 不应该呀。 看看屋外的日头，这个时间，就是有再多的事也应该过来了吧。 “妈，还要等多久啊？我都饿了。”要不是怕被妈说，翠翠都想敲碗了。 张玉看了一眼女儿，“行，咱不等了，先吃吧。” 也许人家有事呢，军人同志，哪有那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呢。 正这样想着呢，张玉就见村长走了进来。 看着这一桌子还没怎么动过的菜，张玉客套了一句，“村长还没吃饭呢吧？要不一块儿吃点儿？” 唉…… 看着这明显是精心准备的一桌子菜，村长就想叹气。 在他眼里，张玉和郑华林，已经成为异地鸳鸯的代名词。 “张玉啊，郑连长有句话要我转达给你。” 郑连长？郑华林？ “他说什么了？”张玉觉得奇怪，这本来就是要请他吃饭的，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还要村长转达。 “他说……”想起郑华林说这句话时那无措的模样。 村长也忍不住老脸一红，“他说，他中意你，想要你做他媳妇儿。” “如果你同意的话，就养好他选的那两窝猪仔，等他完成任务回来，就跟你领证。” 张玉“！！！” 也许是郑华林这让他人代为表明心意的做法太让人震惊。 又或许是这番话太过震撼，张玉愣怔了好一会儿。 最后的关注点却是在，“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他那猪仔就不给我了呗？” 村长：“……”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张玉听了这番话之后会是这个反应。 这让他怎么跟郑连长说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村长才开口，“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你亲自去问问他？”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干红娘的活呢。 没想到会是这样，村长有点被打击到。 他闷闷地说：“不过如果你想要问他的话估计得等上一段时间了，他被兵团调回去了，要想再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 说什么呢？ 说她等了大半天就是为了和郑华林一起吃饭？ 这话，不适合对村长说。 说到底，郑华林让村长转述的那番话，对她也不是全无影响的。 张玉顿了一会儿，才问：“郑连长他是什么时候被调走的？” “就在刚刚坐车走的。”村长估计了一下，“这会儿应该都离开黄泥岗了。” “没事儿，张玉啊，咱们村里没有人比你更会搞养殖这些事儿。” “那猪圈里头的那几头猪肯定是要你来管理的，这你不用担心。” 这是猪的事吗？ 这个郑华林等于是扔了一个难题给她，自己却一走了之了啊。 张玉不是一个傻子，前世有过两段婚姻的她也不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 有像黄囡她们爸那样，腼腆含蓄，水到渠成的，也有像陈辉煌那样死缠烂打的。 虽然后来的那个是不怀好意的，有目的的。 可不能否认的是，陈辉煌在住进她家之前，是十分热情的。 张玉自认为感情经历丰富，可是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像郑华林这样的。 说他不负责任吧，他为人踏实可靠。 说他负责任吧，可他连告白这样的事情都能让他人代为转交，自己还一走了之。 不过这样也好，张玉现在的确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彼此分开，冷静冷静，也许那郑连长就是头脑一热呢。 毕竟，虽然郑华林是个大龄未婚男中年。 可人家工作好，长得也算好，家庭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只有一个妹妹。 这要到以后，可是喜欢父母双亡的小姑娘满意的配偶类型。 可自己有什么呢？ 虽然这一辈子，她还没跟陈辉煌结婚，但自己是实打实地有过一段婚姻，还生了两个女儿。 人家凭什么看上她？ “没准是人家闹着玩儿，拿我开心呢。” 张玉想来想去，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再说，等郑华林完成任务再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个时候他早忘了吧。 虽然张玉有一千个理由可以说服自己。 可她下午干活的时候，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 “男女关系果然影响我赚钱！”张玉感叹着，更加坚定了自己不碰感情的决心。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说是已经调走去完成任务的郑华林，傍晚的时候居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郑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村长不是说你走了吗？” 夏天黑得迟，橘红的晚霞里还散发着热意。 一看见张玉，想到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郑华林就紧张得手心出汗。 第88章张玉拒绝情爱，认真搞事业 “我……”想到村长打电话告诉他张玉听到他心意的反应。 郑华林就觉得张玉这个人，果然特别。 这个时候，面对他，就算不害羞，也应该像他一样手足无措才对啊。 怎么可以这么无所谓，还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看着他。 可郑华林不仅不能生气，还得好声好气地回答她的问题。 谁叫是他先追求人家女同志呢？ “我是来告诉你，就算你不同意我跟你之间的事儿，那几头猪你也是可以养的。” 郑华林说出了自己早已经想好的借口。 在张玉迷惑茫然的眼神里，他又道：“不过，张玉同志，这不是最紧要的事，我今天来就想耽误你几分钟，不十几分钟的时间，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这…… 听他这么说，张玉忽然就紧张起来。 他想说什么？该不会是想当面告白吧？ 这样想着张玉的心都乱了，只是她面上却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行，你说吧，我听着呢。” 这怎么忽然有一种向上级领导汇报的感觉？ 郑华林的心跳得快得不得了。 可反观张玉虽然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却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 毕竟她虽然也紧张，可她都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儿了。 不像郑华林，虽然年纪摆在这里，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 “张玉同志，我……”鼓起勇气，郑华林许久才憋出一句，“我想请你看电影。” 张玉：“……” 没想到他酝酿了这么久，居然会来这么一句。 不过还好，郑华林还有这个年代的人的美好特点。 就算感情再充沛，行为上也不会太出格。 要是像后来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一张嘴就是你爱我，我爱你的。 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但是现在嘛，张玉一听这话，“抱歉，我不能跟你看电影。” “为什么？”郑华林追问，这个时候，邀请女同志看电影已经是很明白的话了。 他不信张玉听不明白。 张玉当然明白，她说：“抱歉，我现在还没有想跟人看电影的想法。” “郑大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真的每次我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是你站出来，我真的很谢谢你。” “但是我不能跟你看电影，我还没有这种想法。” “是因为你之前的经历吗？”听了张玉的话，郑华林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有些衰竭。 但是他好不容易抽空来一趟，并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如果张玉是因为之前感情受了伤才拒绝他，他可以等的。 “这一方面的原因当然也有，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我经历了这些事情，我的思想进步了。” “比起个人感情问题，我现在只想做好我自己的工作。” 这话说得清楚直白，一点都不给人希望。 郑华林是一个好人，张玉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就不应该吊着他，耽误他。 听了这话，郑华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擅长谈感情的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戳破后，他被打击到了。 但是他能感觉到，也能在张玉的眼神中找到。 她对他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我知道了。”郑华林心里发堵，但还是很理解地说：“我给你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全心全意地忙工作。” “正好我因为有任务也不会长期在黄泥岗这边，也不会打扰你。” “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等我们都空闲下来，你还是对我没有什么想法的话，我绝对不会过来纠缠你。” 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郑华林实在没有勇气再待下去了。 他怕张玉再说出什么更坚定的拒绝的话来。 晚霞里最后一丝光辉落下，张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郑华林的身影。 这还真是…… 看着空无一人的村道，张玉摇摇头，不想这事了。 算了，就像郑华林说的，还有时间，一切顺其自然吧。 接下来的时间，张玉没再见过郑华林。 可张玉接连每天晚上都做梦，噩梦。 她梦见，她又回到了上一辈子。 那已经被改造成养鸡场的房屋，熟悉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依旧是那个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张老太，依旧围绕着灶台和猪圈打转。 只是与现实不同的，梦里陈辉煌那张脸忽然就换成了郑华林。 张玉一下子就吓醒了。 醒来看到那比梦里小了很多的房间，张玉才觉得安心。 “果然，还是不能想感情的事儿，踏踏实实干事业多好啊！” 感叹一声，张玉洗了一把脸，就神清气爽地去加工厂上班了。 虽然很多货款都是用布代替了，但是猪厂长那边，又来催腊肉腊肠加工了，她也不能不做。 按理说腊肉腊肠是比不上新鲜的猪肉的。 可架不住它好保存啊。 而且城里头大部分都是筒子楼，是没有地方搞这些东西的。 这就显得它在城里特别的稀缺了。 腊肉腊肠的买上一条，逢年过节的时候切上一段。 无论是自己吃，还是用油纸一包，当作礼物送人都是不错的。 本来收到张玉的货物，朱厂长都计划好了，一大部分作为特产销往其他地方。 另外留一小部分，也让自己厂里的员工换换口味，或者送送老朋友啥的。 可结果别说送人了，这货它根本就不够啊。 甚至还有那些买不到肉的人，直接托关系，找到食品厂那边去了。 养猪厂和食品厂本来就是合作关系，一听这话，食品厂的张厂长，直接就找到朱厂长。 他说：“老朱啊，这肉啥时候还有啊，不说别的，我这口还没吃上呢。” 朱厂长一听老朋友这话也嘚瑟啊，要不说他有眼光呢。 用一堆冻肉，换了这么畅销的腊肉冻肉，这下不说他们养猪场的积压处理掉了，还能带动兄弟厂的收益发展。 这简直就是双赢啊！ 喝了一口茶，朱厂长说：“老张啊，不要着急，你也知道这东西不是我弄的。” “等明天吧，明天我就联系黄泥岗，叫他们加大生产，好叫我们大家都尝个味道。” 呵…… 张厂长瞧着朱厂长这嘚瑟样儿可不惯着他。 就好像谁不认识那张玉似的。 他想吃口肉，还得经过他老朱？ 这样想着，张厂长回去就联系了张玉，说他们食品厂也要收一批腊肠腊肉。 只是不能像养猪厂那边一样提供原料，问张玉有没有办法。 这当然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也要想办法啊。 送上门的生意，她怎么可能往外推呢？ 第89章 改变合作，张玉要求冠名权 接到食品厂张厂长的信，张玉在全村人期盼的目光下，一早就出门了。 不只是黄泥岗的人，就连周边村子的人也都眼巴巴地过来送她。 要知道只有张玉接了更多的订单，他们才有更多的工作机会。 张玉看着这呼拉啦的一大群人，笑道：“大伙都别着急，县里好多厂都催着呢，这次肯定能接更多的活给大家干。” “那敢情好啊，这田里的稻子收上来以后，大伙都闲着呢，要是有工作我们肯定好好干！” “那行，咱们黄泥岗加工厂的发展就靠大伙了，我接活，你们干，咱们一起创造美好的未来。” 张玉丢下这么一句打鸡血的话，就拎着她的布包坐上了村里的拖拉机。 自从村里有了加工厂，村民生活渐渐富裕，村里也阔绰起来。 平时两年三年开不了一会的拖拉机，这段时间倒是经常出工。 因为是早已约好的时间，张玉到的时候，张厂长已经在等着了。 一看到她，张厂长连忙让人泡茶。 张玉笑道：“我是个粗糙惯了的人，张厂长不必客气，给我来杯水就好，不用泡茶。” 张厂长却道：“要的要的，你是贵客，哪有贵客来了连杯茶都喝不上的。” “你要是喝不惯，我这里还有好些茶叶，你带回去慢慢喝，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这张玉肯定是不能要张厂长的茶叶的，不过听了这话她心里也有底了。 张厂长手里恐怕有笔大生意呢。 这般想着，张玉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微苦，不过村里老中医开的药比这苦多了，张玉还是能接受的。 一口闷完茶杯里的茶，两人开始谈正事。 一听说张厂产量加工厂加大产量的事，张玉点点头说，“这个没问题，不过这腊肉腊肠啥的，都是村民们自己捣鼓出来的做法，也不用食品厂提供原料这样一来的话……” 看了张厂长一眼，张玉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张厂长却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张玉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是这样，如果食品厂这边需要呢，我们也可以按照食品厂的要求来做。”听了张厂长的话，张玉也不扭捏，她说：“只是，这合作模式是不是可以变一变了？” 改变合作模式？ 张厂长品味着这句话笑道：“张厂长这是想跟我们食品厂平起平坐啊？” 虽然吧，自从这黄泥岗加工厂有了一点规模，县里头这些跟张玉有交集的厂长都叫她一句张厂长。 可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把这个加工厂当做一个他们在村里头的作坊。 张玉这个厂长更像是他们底下的一个主任啥的。 他们有任务交代下去你就负责生产就行了，其他的不要你多管。 可现在张玉要改变这种模式，张厂长就要掂量一下这其中的价值，值不值得他做出这种改变。 听着张厂长这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话，张玉挺直背脊笑道：“这是团结合作，互帮互助。” 张玉虽然没啥文化，可她上辈子天天看电视，听广播。 官方书面的话也是鹦鹉学舌，会说几句的。 张玉从她的布包里掏出一包油纸包，那属于熏肉的特殊香味传出来。 “张厂长，你瞧，这纸都挡不住的香味，这足以说明我们加工厂做的东西质量好，而且根据你订单的数量来看，这东西在城里应该卖得很不错吧？” 这话说得…… 这纸除了包不住火，它也更包不住香味呀。 张厂长心里腹诽，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黄泥岗加工厂出品的腊肉腊肠，极具风味特色，的确十分畅销。 张玉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无论这城里人有多少生意经。 她的东西质量过硬，这才是谈判的决胜条件。 “张厂长您看我们加工厂里出来的东西质量真的没的说。而且还有这么多订单，不说现在就是换作以前，但食品厂做个兄弟单位也是足够的。” 张厂长：“……” 你一个村里头的加工厂，连营业执照都没有，要不是挂着他们食品厂的名，这些东西能不能卖得出去还两说呢。 还想和县里的食品厂做兄弟单位？ 不过，虽然心里头是这么想，可张厂长其实也明白，现在形势不同了。 那些一线城市里头的乡镇，早就冒出了许多小型工厂。 他们这边乡镇企业私营合法，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到时候张玉的加工厂，不是他们的兄弟单位就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与其将之发展为竞争对手，还不如现在卖得好。 这般想着，张厂长道：“大妹子，你说，这个合作模式，你想怎么变？” 这是有戏！ 张玉心里满意，面上却没多大波动。 她来之前就想好了，“这样，张厂长，我们加工厂的腊肉腊肠，都从你们食品厂往外销，你们给订单，我们给货。” “但是关于这产品的包装，得用我们加工厂的标志，我们加工厂的名怎么样？” 简单地来说，张玉要的就是署名权，专利权。 这样那些买腊肉腊肠的，就都知道他们加工厂了。 等知名度上去了，他们以后也能自己接订单了，而不是作为食品厂的背后工坊，只拿辛苦费。 这就是张玉改变合作方式的第一步，有自己的名字。 这…… 听了这话，张厂长犹豫了。 按照张玉的说法，他们不就成了只向加工厂拿货的下家了吗？ 而且还是自己提供销售链，给加工厂扬名。 这完全是为他人作嫁衣啊！ 但是想想那些腊肠腊肉的销量，张厂长又觉得，即便是只拿货，也够他赚不少了。 毕竟这会子，公家企业不好做啊，效益是越来越不好了。 可偏偏厂子里的员工，一入厂就是终身制的，结婚，房子，孩子上学，老人就医，厂子里都包了。 还有早些年退休的工人，那退休金也是一笔大支出。 厂子里啥也不干，还要贴一茬钱出去呢。 现在有赚钱的路子上门，哪怕张玉的条件苛刻点，只要有赚的，他就得答应啊。 第90章 工厂改名，张玉实至名归 没见朱厂长之前那批冻肉被黄泥岗加工厂做成腊肉腊肠，为养猪厂提供了好一批运转资金。 他们养猪厂的员工走出去都有底气，哪像他们食品厂，员工总是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停薪留职了。 这工作起来一点也没有前几年有热情。 这厂里头还有个别女员工，上班的时候浑水摸鱼，拿件毛衣毛线进来打，别以为他不知道。 张厂长不知道张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小道消息，故意来拿他。 可这个时候，明显是提升厂子效益要紧。 这般想着，张厂长就道：“大妹子啊，按照你的说法，货从你那拿商标也是你们加工厂的名字，那不就是说只经了我的手卖出去而已，我们什么都没做，都是你们的，这可对我们不公平。” “这有啥不公平的呀？张厂长，你要这样想，之前我这个加工厂没有做起来，都是从您这接的单子，等于是您在照顾我。” “但现在不同了，我们加工厂做起来了，以后就能接更多的单子，虽然腊肉腊肠，城里头没有条件熏，但是这包装啊，什么后续工作，我们村里也做不来，不都要靠你们食品厂帮忙吗？” 这…… 合着他一个食品厂沦落成打包的了呗。 不过有活干，总比没活干要好。 省得厂里面有些同志，领着工资却干着自己的私活。 更何况，张玉又说了，“我们黄泥岗就那么大，要是以后单子多了，我们还能一口气吃下不成！还不是得给您？” 总的一句话，之前是张厂长把订单分流到黄泥岗，但现在反过来了。 是黄泥岗的订单分流到食品厂。 总之双方都有赚头。 有赚头，张厂长还能说什么？ 他想了想问：“既然这样，张大妹子，不知道你们加工厂要叫什么名，还有那商标，你们有设计了？” “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加工厂有执照吗？” 这可是很重要的。 从前，黄泥岗加工厂的货，挂着他们食品厂的名，只需要做就是了。 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操心。 这会儿子要自己冠名，别的不说，你得有证啊。 没有证，那还算是投机倒把。 虽然现在这不算什么重罪了，可那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这个张玉想过了，“名字啊，就叫黄泥岗加工厂，至于商标……” 张玉不懂，可她有俩闺女啊。 都是读了书的，画两个图案写两个字，应该会吧？ 琢磨着，她说：“商标我会自己找人的，至于这个证，不是有张厂长您吗？” “您朋友多，肯定会有这方面的路子吧？” 张厂长：“……” 见张玉这么说，他差点一口茶就喷出来了。 这个大妹子，看着老实，可怎么总想着拉他的关系呢。 要知道这个证啊，现在可不好办啊。 可谁让他偏偏就有这关系呢？ 张厂长有些自得，但他也不想那么轻易的，就如了张玉的意。 “这个嘛，我得联系一下我的那些老朋友，能不能行，我也拿不准，你回去等消息吧。” “那张厂长，你给个准话，啥时候有消息啊？”张玉追问。 张厂长脸都憋大了，他无奈道：“明天吧，明天我会给你答复。” 明天啊…… 张玉想了想，笑道：“行，就明天，那我先回去让村民们赶紧生产，先完成张厂长您这批订单。” “至于以后，咱们两方合作愉快啊。” 张厂长：“……” 张厂长不想说话，张玉却是高高兴兴地带着一大批订单回去了。 村民们看着这么大一批订单，心里也高兴啊。 这得够他们忙活好一阵子了吧。 可是没想到，除了订单，张玉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呢。 张厂长虽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动作却很快。 张玉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找了关系。 消息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黄泥岗，她那个加工厂的经营许可证办下来了。 不过张厂长的意思是，“黄泥岗加工厂这个名字不够大气，不如就叫郓城第二综合加工厂？” 这才和他们郓城食品厂有点兄弟厂的意思嘛。 张厂长的话外音张玉听出来了。 他们食品厂都从上家变下家了，而且还出了这么大力气搞这个证。 你总得跟食品厂挂点钩吧，不然他图啥啊？ 难道就图你那虚无缥缈的订单分流？ 张玉也不介意，不就是个名字嘛，改就改了。 而且“郓城第二综合加工厂”一听就正式多了。 再说有第二，那就有第一，食品厂想做第一就让他做。 正好有个老大哥带着，她张玉也算…… 想了想，张玉脑海里才冒出一个后来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词，“金大腿”。 对，她张玉也算是抱上了金大腿了。 就算不是金大腿，铜的银的也行啊，反正结实。 不只是她，包括村长也是这么想的。 “郓城第二啊，听着就大气。”村长乐呵呵地，他跟张玉商量之后，就把所有村民都喊到打谷场，说要开个大会。 “开啥大会啊？” “就是，这加工厂里头接了一批订单，正忙着哩，有啥事儿不能广播里说啊！” “没错没错……” 村民们嘴里抱怨着，但是村长说话他们也不能不听。 便一个个地端着板凳往打谷场去。 见大伙儿都到齐了，村长轻咳两声，才拿着大喇叭喊道：相信大伙儿都知道咱们村里头这个加工厂又接了城里头订单的事了吧。 “知道啊，咋不知道啊？村长你有啥事就快说，俺们还要回去干活儿呢。” “就是就是，村长你有啥事就快说吧，厂里头还有活儿呢！” “咳咳……” 把大伙儿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村长才得意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咱们这个加工厂以后就要正式更名为郓城第二综合加工厂了？” 哈？这他们还真不知道。 这话一出，村民们果然大吃一惊。 其实吧，村民们大多只关心自己能挣多少钱，这加工厂改成啥名他们并不关心。 可这名字里要是带上什么什么城，那就不同了。 这就代表着，他们这个厂得到了上面单位的认可。 上面认可了，他们这个厂就能一直开下去。 厂子一直开下去，他们就能一直挣工资。 这才是让村民们最激动的。 第91章 能当工人，村民们兴奋 “啪啪啪！”大伙儿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村长这时候才把舞台交给张玉。 他可没忘记，村里能有这个厂子，都是因为张玉啊。 等大伙儿安静下来，他才说：“我们村里能有今天这样的发展，可多亏了张玉，下面我们请她给大伙说两句。” 鼓掌声再次响起，大家伙儿看向张玉。 这会儿，没人想起她曾经是一个围绕着锅台猪圈打转，一心讨好男人的老太。 在大伙儿眼里，这个张玉实在是太有本事了，简直就是铁娘子啊！ “说两句，张玉啊，你给大伙儿说两句！”最先跟着张玉干活儿的刘婶子和王婶子也是一脸骄傲。 她们一开口，厂里工作的村民，尤其是那些妇女同志也跟着起哄，“对啊，你跟大伙儿说说吧，你是咋变得这么厉害的？” 这…… 都是乡里乡亲的，张玉也没啥张不开口的。 她笑了笑说：“我能做到这些，都是因为大伙儿的支持，没有大伙儿的支持，我这个厂子不可能办起来。” “没有大伙儿的努力，我们这个加工厂不可能有如今的规模，没有规模，就没有跟城里厂子谈判的机会。” “所以，在这里我要感谢大伙儿，感谢大伙儿对我的帮助，希望以后大伙儿也能支持我帮助我，咱们一块把这个厂子做大做强！” 那是肯定的啊！ 村民们中间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村长趁机道：“我还有个事儿，从今天起，张玉就是咱们郓城第二综合加工厂的厂长了，大伙儿有没有意见？” 当然没意见啊。 村里头除了出了块地，这加工厂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张玉弄出来的。 没有张玉，就没有加工厂，没有现在的黄泥岗。 张玉这个厂长早就实至名归了。 择日不如撞日，趁热打铁的张玉第二天就带着女儿翠翠再次去到了食品厂和张厂长签订了协议。 从此以后黄泥岗的加工厂就成了郓城第二综合加工厂。 也可以说是，郓城第二食品厂。 只是张厂长考虑到，张玉名下还有一个养鸡场，并不专注做食品加工这一块，才在前面加上了综合2字。 看着那协议上签上了张厂长的大名，在跟翠翠确认后，她才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张协议两个名字，一个龙飞凤舞，一个歪歪扭扭。 张玉叹了一口气，还是要把文化提上去，至少这字，以后不能写得像现在这样难看。 这般想着，她面上倒是笑容满面地跟张厂长握手，“张厂长，以后合作愉快，感谢您对咱们第二综合加工厂的支持。” 一听这个名字，张厂长有些别扭，也不知道张玉有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 不过，发现就发现吧。 他和厂里的领导部门开过会，这也是他们所有人深思熟虑的决定。 现在乡镇企业的发展势头渐起，要是真让张玉那么搞下去。 以后别说他们食品厂了，就是说他们县里头其他那些跟食品或者是养殖挂钩的厂子，那地位都会相当尴尬。 还不如现在就将黄泥岗的加工厂并入进来，以后不管是谁并入谁吧。 但是现在，这个加工厂是挂在他们食品厂名头上的。 两个厂子之间各管各的工人，但是他们食品厂向上面汇报成绩的时候。 可以将加工厂的成绩也汇报上去，反正只要工资拿到手，张玉他们也不会管什么成绩。 而加工厂这边，有了他们食品厂的名头，虽然是私人企业，但是要是上头查下来也沾了单位的光。 不用担心触犯啥不知道的条例，也算属于互惠互利。 签完协议之后，张玉和刘婶子王婶子等几个加工厂的老员工，一路赶回黄泥岗。 汽车开到大红花镶边，别提有多风光了。 刘婶子和王婶子更是抱着加工厂的新牌子不撒手。 加工厂正式更名和县里挂钩，可是整个黄泥岗的大事。 张玉他们回来的时候，村长带着村委会的几个干部都来迎接了。 当然不是迎接他们，主要是迎接那块牌子。 村长亲自将盖着红花的牌子抱下来，旁边的村支书要上来帮忙。 村长赶紧往旁边避避，笑道：“我抱得动，不用担心，我摔着了。” 村支书：“……” 谁担心他摔着了？他是担心摔着牌子。 加工厂的新招牌带回来了，村里头几个班干部帮忙挂的牌子。 看着只换了一块牌子，就焕然一新的加工厂。 张玉拿着大喇叭对来凑热闹的村民说：“乡亲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和县里的食品厂办好了手续，从此以后咱们名义上就属于县里食品厂的黄泥岗分厂了。” 啊，那意思是不是说…… 稍微琢磨了一下张玉这话里蕴含的意思，就有村民惊喜出声：“张玉，这是不是说我们只要在加工厂里工作，我们也可以说是工人了？” 是这样吗？ 一听这话，在场的村民们都沸腾了。 这几年虽然不像前几年了，可是对于村民们来说，作为一个工人，和作为一个单纯的农民来说差别还是非常大的。 在前些年，工人在他们眼里，那可是城里拿工资吃商品粮的。 工作体面，人也体面，有些还以嫁或者娶了一个工人出身的丈夫或媳妇儿为荣呢。 黄泥岗的村民们可没想过，自己这一辈子还有成为工人的一天呢。 当然，出去打零工的不算。 那种工作做得再多，也是没有编制的呢。 这般想着，大伙儿就十分庆幸。 庆幸张玉当初养鸡的时候，他们虽然眼红，但没谁真的去成功破坏了这个养鸡场。 不然，张玉哪能走到这个地步？ 他们又怎么能跟着沾了她的光，现在成为工人呢？ 看着大家热热闹闹地讨论这件事，还有人激动地跑到张玉身边，问她这是不是真的。 刘婶子和王婶子既恍惚又心虚。 恍惚的是，他们这些村民竟然也能当工人啦。 就跟那些城里人一样，以后也在工厂里上班。 心虚的是这么好的机会，差一点就因为她们而胎死腹中了。 看着还在人群中热情回应村民们问题的张玉，俩人都想到自己给张玉作梗的事儿呢。 好险，差点就把自己当工人的机会作没啦！ 第92章 都成工人，干劲十足 鞭炮一响，张玉亲自剪下红绸，郓城第二综合加工厂正式成立。 除了生产任务，还有厂里相关的领导班子任命，张玉忙得团团转，压根就没发现刘婶子和王婶子的小心思。 所以当张玉宣布，刘婶子为加工厂副厂长，王婶子为加工厂主任的时候。 两人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刘婶子更是当场给了王婶子一巴掌。 王婶子：“……” 王婶子正做梦呢，就被人一巴掌打醒了。 转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刘婶子，“刘家的，你干啥呢？” 好好地发什么疯？ 刘婶子也是一脸在梦中的样子问：“疼吗？” “废话！当然疼了！”都给她把美梦打醒了。 “疼就好，疼就说明这是真的！”刘婶子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我真成副厂长了！” 哎呀，可不是吗？ 王婶子想到这事儿，都顾不上刘婶子打她的事了，也跟着高兴起来，“我成主任了！” 仿佛被天大的馅饼砸中，刘婶子和王婶子脚步都是虚浮的。 等张玉宣布要在大礼堂摆上两桌庆祝庆祝时，她们才走到张玉身边。 “张姐，张姐，你真的选我们当厂里的干部啊？” 张玉扭过头，看到两张不可置否的脸，决定给她们增加一点真实感。 “刘副厂长，王主任，以后在加工厂请喊我职位，都是当干部的人了，咱们要公私分明。” 哎哟，刘副厂长，王主任，这几个字可真好听。 刘婶子：“那啥，张厂长，以后我是副厂长了？真是副厂长？” 刘婶子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她咋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当然是真的，刘婶子和王婶子你们一直以来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以后也要积极表现才行啊！” 张玉一句话肯定了俩人的功劳，两位婶子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十分积极，“肯定积极表现啊” “不过，啥算积极表现啊？要不我现在去把咱厂里的地扫了？” 这倒不用。 “你俩干好之前做的事就行，有空闲的话，还是要争取进步，以后这个厂子还要靠你们呢。” 啊？还进步啊，咋进步啊？ 都副厂长了，再进步那不就是厂家了吗？ 这事儿俩婶子可不敢想，她们只用力地点点头，“张厂长，你放心吧，我们肯定好好努力。” 好啊，肯努力就好。 看着挂上去的，崭新的招牌，张玉觉得自己肯定不仅止步于黄泥岗。 以后，这个厂子还要靠她信得过的人来管理呢。 在囡囡和翠翠成长起来之前，刘婶子和王婶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确定了两位主要领导之后，厂里头还有其他相关职位的安排。 比如会计文员啥的，张玉打算再等等，等过了暑假，自然有大把的没考上大学，又不想复读，或者是没条件复读，家里又没有工作给接班的高中生。 对于张玉的这些安排，刚成为工人的村民们自然没啥意见。 反正他们大部分也都不识字，不会算账。 倒是刘婶子和王婶子成了副厂长和主任这事儿，不少工人议论纷纷。 只是还没等刘婶子和王婶子开口为自己说两句，她们家的男人就站出来了。 尤其是刘婶子她男人，老刘当场就揪住一个反对他媳妇儿当副厂长的说：“我家媳妇儿为了这个厂子那事劳心劳力，好几次跟车去城里谈生意都是她忙前忙后。” “更别说订单量大的时候，她更是带头加班，有时候通宵，直接倒在厂子里好几次，她不配当这个副厂长，难道你配？” “对，没错没错，我们家那媳妇儿也是出了大精力呢，自从这个加工厂搞起来，她连自家的饭菜都不做了，就忙着厂里的事儿呢。” 王婶子家的男人也在旁边帮腔。 这两个婆娘啊，自从加工厂做起来，那是越来越不顾自己家了。 他们之前还有意见呢，但是现在，意见是不可能有的。 甚至有人反对，他们还要替自家婆娘出头。 副厂长和主任啊，他们说出去都光荣呢。 这老头子还真是…… 听到有人反对她们的时候，刘婶子和王婶子心里也忐忑呢。 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们自己开口呢，自家男人就帮她们说话了。 果然，张姐说得对啊，咱女人还是得靠自己。 自己出息了，男人自个儿就贴上来了。 听了老刘和老王的话，大伙儿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 他们虽然也在厂里挣工资，可没几个人像刘婶子和王婶子那么拼命的。 她们是真把厂子当成自己家啊。 想想人家干活儿的那个拼劲儿，反对的声音渐渐下去了。 张玉就趁机道：“干部确定了，那咱们就借着这个机会来说说员工选拔。” 啥？工人还要选拔？ 不是大伙儿都是工人了吗？ 张玉这话一出，村民们又炸开了锅。 张玉咳咳两声喊道：“大伙儿安静，我知道你们很急，那你们先别急，听我说。” “咱们黄泥岗一个村子上千个人呢，不可能所有人都成为工人，那地里的地谁去种，不种地哪来的粮食呢？” 话是这么说，可种地哪有当工人的轻松呢？ 当即就有人道：“咱们可以一边种地一边工作嘛，不耽误的。” “对，实在不行，让家里老人孩子去种地，这样正好有两份收入。” “没错，我愿意去种地，让我儿子去当工人吧。” “对对对，我们愿意去种地。” 不少老人表示，他们还能动，能种地。 就算不能动的，拄着拐杖也要去地里除草，只为让自己的儿子孙子当上工人。 张玉一看这情况不行啊，赶紧和新提上来的几个加工厂领导开会。 刘婶子道：我觉得大伙都是好工人，排除谁都不合适，毕竟这么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大伙都是认认真真干活，没有那种偷奸耍滑的。 当然要是有那种偷懒耍滑的，早就被张玉请走了。 王婶子也跟着道：“是啊，前段时间县城那边催得急的时候大伙儿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那憔悴的样子，我看了都不忍心。” 谁说不是呢？想想那段时间大伙儿都觉得既痛苦又快乐啊。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看了一眼自己刚提上来的副厂长和主任，张玉道：“大伙儿都在厂里做工人？” 第93章 万元存款，张玉喜迎新年 这可以吗？ 大家忍不住期待地看向刘婶子和王婶子。 这刘家的和王家的人真好啊，他们之前还质疑她们怎么能做副厂长和主任呢，现在她们还为他们能当工人的事说话。 可真是好人啊！怪不得张玉能选她们当干部呢！ 这一刻，没人去想这两位曾经也是眼红张玉的人当中的一个。 只看见她们为了大家伙儿的事儿，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张玉。 “要不，张厂长，我以后也跟着你到城里去跑业务，争取多拉点单子，养活咱更多的工人？” 刘婶子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这种办法。 要想养活更多的工人，那只有多赚钱了。 王婶子也跟着说：“是啊，都是看着加工厂成长起来的，要排除谁咱们都难受，咱们大伙都加把劲，争取把咱们加工厂都做大做强，到那时候恐怕咱们村的人都还不够呢。” 这样啊…… 看着大伙儿这么齐心协力，张玉笑了笑说：“好，看见大家这样，我就知道我们厂以后会越来越好。” “那这样，咱们村虽说有上千人，也就是几百个家庭的事，每家一两个工人，咱们厂还是养得起的。” 说着，张玉拍板，“那就这么定了，我会根据大家的表现，从每一家选出一两个工人来。” 说干就干，张玉确定了人选。 她让黄翠，把选中的人的名字都写在一张大红纸上，傍晚就贴到了加工厂的墙上。 “快看，上面有我的名字！” “也有我的名字！” 看到红纸贴出来，大家都围上去。 尽管天色擦黑，尽管村里人没几个认识字的。 可自己的名字，多少都有些印象。 一圈一圈的手电筒光中，老邓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是一脸惊喜地咧开嘴笑了，“我也在上面呢！” 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大伙儿才发现，原来张玉真像她说的那样，几乎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写上了。 每家都有那么一两个，就算没选上加工厂的，也都尽量安排到了养鸡场那边，最差也得了个猪圈饲养员的工作。 自郑华林挑回来那两窝猪仔后，张玉又去挑了两窝，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头猪了。 这样的规模已经算得上一个小型养猪场了，在那里当饲养员也是有工资拿的。 哪怕工资低一点呢，也比种地好啊。 老刘和老王在红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是一脸兴奋。 等刘婶子和王婶子回家的时候，他们就问了，“咋我也成工人了呢？” 自家媳妇儿已经是厂里头的干部了，在找到自己名字之前，他们又已经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老王和老刘还以为自己没戏了呢，谁知道看到末尾，自己的名字也在那儿呢。 看着自家男人这样儿，刘婶子和王婶子一脸严肃，都不在一块，却说出几乎相同的话。 “张厂长说了，我们都是看着加工厂建立起来的老人了，我这个工作岗位给谁都是给不如就给我们家了。” “所以……” 刘婶子和王婶子看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和儿子，一脸严肃，“你们可要给老娘好好干活，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偷奸耍滑，到时候让人从厂子里挤出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刘婶子和王婶子的话，刘家人和王家人十分感动。 原来是张玉念着/他媳妇儿的面子呢，才让他们家这么多人都一起成了工人。 这事儿过后，刘婶子和王婶子在家的地位又提升了一大截。 她们心里感谢张玉的同时，也铆足了劲儿，要好好给厂里干活儿，为张玉分忧。 有她们两个在，加工厂这边倒是稳步发展，用不着张玉操心。 到年底的时候，她核对了一下账目，发现光是养鸡场和猪圈那边就给她创下了几千元的收入，加上加工厂那边的，一共都有一万多了。 就算刨除来年的资金周转，那也有将近一万了。 看到算出来的这个数字，黄囡和黄翠心里也是一阵激动。 一万元啊！ 她们妈居然成了万元户！ 瞧着两个姑娘的表情，张玉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儿啊，你们等着，妈还会赚更多的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妈，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说实话，这样的日子，黄囡做梦都没想过。 想想不久前，她们还在为不能读书而要嫁人伤心难过呢。 谁知这一转眼才一年多的时间，她们不但上了城里的学校，家里还赚了这么多钱。 这换做谁，也不敢这么想啊。 张玉却觉得还是不够，一万块虽然在现在来看是很了不得了。 可是换在以后，这一万块钱，稍微买点大件就没了。 她可还指望将来为两个女儿攒出一份体面的嫁妆呢。 可不能有点成绩就偷懒。 不过现在嘛，她看看手里的钱，再看看两个女儿。 张玉笑道：“囡囡，翠翠，要不妈带你们看电影去？” 正好过年了嘛，也让两个丫头放松放松。 “看电影？”一听这话，翠翠来了兴趣，“妈，是到电影院去吗？” 正好，今年有个新电影，叫啥高山还是花环的，她还没看过呢。 黄囡闻言却点点妹妹的额头，想得美吧，咱们县里都还没啥电影院呢。 “要看电影院的电影，得到省城才行，现在想看电影，你得带着小板凳，最近的地方都在镇上，而且是人家放啥你看啥。” “这样啊……”一听这么麻烦，翠翠泄气了，“那我还是在家看小人书吧。” 不过小姑娘又想起一出，抬起头道：“妈，过了年，要不咱们买台电视机吧？” “去年，我上村长家看春晚都没看完，村长大娘就要睡觉了。” “行。”想想手里头的钱，买台电视机是够的，张玉答应下来，“等搞到电视机票，咱们就买！” “太好了，有电视机看喽！” 得了张玉要买电视机的口头承诺，又看了一场出动全村的杀年猪分肉，年夜饭更是吃上了香喷喷的红烧肉。 俩姑娘这个年过得特别充实。 张玉也一样，这是她重生回来过的第一个年，不用忙前忙后地伺候一大家子。 也不像以往她做了一大桌子菜，在陈辉煌那里自己和女儿却连个上桌的位置都没有。 今年，张玉带着女儿，简单地很做了几道菜，没有忙忙碌碌，只有母女三人围在一张桌上。 简简单单，却也十分温馨，张玉十分满足。 第94章 服装厂筹备，张玉入省城 过了年，村里头的人大多都闲下来了，张玉倒是闲不住。 她手里攥着万把块呢，不用是不行的。 钱嘛，只有花了才是钱，不花它就是纸。 答应女儿的电视机要买，剩下的钱，张玉琢磨着要不要把服装厂开起来。 正好，刚过了年，还没出正月呢，上面果然说要取消布票了。 老百姓实现了穿衣自由，她那一仓布料正是利用起来的时候。 这般想着，刚过了十五，张玉仔细了解了一下这周边的服装情况。 发现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从南边进货回来摆摊的了。 张玉看看样式，还都挺新颖的，价格也便宜。 这样看，她那些布料没什么竞争力啊！ 这样想着，张玉把加工厂的事儿交给刘婶子和王婶子。 她道：“我准备把服装厂给弄起来，县里我看过了，没什么路子，这次恐怕得到省城去了。” 张玉知道，她不可能永远在黄泥岗和郓城打转，迟早是要走出去的。 这次解决布料问题，对她来说是个机会，也是个挑战。 刘婶子却很不解，在她看来，现在这样的生活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个加工厂就已经让她的生活实现了质的飞跃，再往前，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 “怎么忽然想起要搞服装厂了？”一个加工厂还不够忙？ 张玉也没跟她深说，只道：“之前不是积攒了一批布料吗？现在不用布票了，我就想着趁着机会把它处理掉。” 哦，原来是这样啊，听了这话，刘婶子更佩服张玉了。 她就觉得吧，张玉能够有今天这样的成功，能够做出这么多事。 不只是因为她的脑袋瓜比她们聪明，还因为张玉比她们看得远，想得深。 你瞧，一批布料，人家就想到要开服装厂，还要到省城去找路子。 这要是换了她，早把这些布料当成加工厂的福利发给工人们了。 张玉可不知道仅仅这一两句话，刘婶子就又在心里佩服她呢。 不然她恐怕得说一句：“哪里是我看得远哦，这都是因为我曾站在时代的肩膀上啊！” 交代完刘婶子，又安排好两个女儿，张玉踏上了去省城的车。 从黄泥岗到沈城这一路，是到现在为止，张玉走过最远的路。 不像以后小汽车到处都是，这个时候，汽车少，公交车也不多。 张玉出门全靠村里的拖拉机，上午出发到省城的时候，都已经傍晚了。 张玉上辈子可从没出过远门，她所了解的一切都是通过广播和电视。 可这一路拖拉机哒哒哒的，张玉才知道县里和省城的区别有多大。 县里还是青石板路为主，有那么一两条的水泥路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到了省城，张玉发现这里都已经用上了沥青路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的电视机里。 果然还是要往外走啊！ 张玉上辈子没来过省城，这辈子也没有。 不过她来省城之前，曾经去联系过食品厂的张厂长的一个朋友。 就是最开始在张厂长办公室里见到的那几个厂长之一。 那也是县里服装厂的厂长，姓唐。 现在黄泥岗的加工厂好歹名义上是属于食品厂的，一听张玉想要处理一批布料，张厂长立马联系了唐厂长。 唐厂长又联系了自己在省城的朋友，是一个省里服装厂的主任。 他们这个厂正要转型呢，从南边那里进了很多牛仔布，张玉这次来就是来看看能不能把她手里的布换成牛仔布。 哪怕少换点也成啊！ 这个主任姓姜，跟唐厂长是多年的好朋友。 一听说唐厂长要介绍个人来，他也是早早地就空出了时间。 见到张玉的时候，他还在惊讶呢，这郓城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厂长。 实在不怪姜主任多心，毕竟现在厂子就那么些，各个厂之间不说都有关系，也总是有些联系的。 张玉这号人他从前可没听说过啊。 不过，等张玉把自己的报价表送到姜主任手中时，他可不敢再把张玉当做那些名不见经传的私人老板对待了。 很明显，这个人是有些东西的。 哪怕这个报价表是找人做的，可是这报价也估得太精准了吧。 不过，姜主任心里虽然收起了轻视，但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而是看了一眼那报价表皱眉道：你这个价格直接换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我们也是要赚钱的。 听了这话，张玉笑道：这是自然，只是姜主任见多识广，肯定比我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我们双方都满意。 这…… 先用张玉积压下来的布，换成同类型的成衣，再由成衣换成牛仔布。 成衣换布，总比以布换布来得划算。 姜主任这边清了存货，张玉这边又得到了牛仔布。 这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局面。 只是这样一来，这价格就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姜主任看了一眼报表说，“既然这样换，那你的价格得再低一点。” “不然，都是花钱买自己的存货，你价格高了，我们凭什么买你的？” 这个嘛，张玉也想过了。 她笑道：“姜主任说得对，既然是咱们双方内部交换，那你们这牛仔布的价格是不是也得低一点？不然我还不如把这布卖到外面去，再去买牛仔布。” 都做了这么久的买卖，谁还不会砍价了？ 可听了张玉这话，姜主任心里就不得劲儿了。 合着你除了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啊？ 不过，姜主任对自己也是有自信的，他笑道：“张厂长，我明人不说暗话，实话告诉你，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吃下这么多老布。” 毕竟，这用布料代替工资可不是郓城才有的，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就说纺织厂那边吧，他们积攒的布料比张玉这儿还多呢。 这样想着，姜主任就说：“你这个价格别说我不满意，就是我上头也不会满意的，你要不要回去想想，我们再谈？” 这省城的水可比县里深多了，这里的人也精，张玉可没指望一次就把事情谈成了。 再说，她说的也不是假话，她可不止有姜主任这一个选择。 毕竟，省城这么大，有牛仔布的地方可不止服装厂一个。 这般想着，张玉还算好心情地走出服装厂，打算去周边的服装店看看。 可没想到才走出去呢，就在路口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95章 再遇郑华林，张玉承人情 “张妹子，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张玉，郑华林也很惊讶。 几个月了，他们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 一下看见她，郑华林心里也很复杂，那颗平静的心好像又怦怦跳起来。 “你怎么到省城来了？”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郑华林仿佛老朋友一般问道。 张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郑华林，心里也有些波动。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之前不是囤积了一批布嘛，我来省城看看能不能把它换了，打算搞个服装厂。” 这事还是他自己给的建议呢，郑华林当然记得。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张玉的行动力这么强，这取消布票的消息才刚刚传来呢，她就到省城来了。 还打算开服装厂，可真能折腾啊！ 郑华林感叹着，自打去了黄泥岗，他就知道张玉是一个很有想法，很能折腾的一个人。 有拼劲儿，有干劲儿！ 这也正是他欣赏她的一点。 不过嘛…… 郑华林默默打量着张玉，发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跟初见时变化很大。 三面小皮鞋，黑色涤纶裤，一件驼色毛衣，配上一件英伦红格外套。 看起来特别爽利，爽利到让人移不开眼。 郑华林看了一眼又一眼，才没话找话说：“我看你刚从服装厂出来，怎么样？是事情不顺利吗？” “嗯？”张玉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没想到却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想了想，她说：“也没有特别不顺利，只是让我回去等等消息。” 回去等消息？ 那这事十有八九是悬了。 郑华林依旧开着他那辆军绿汽车，停在路边，他这会儿他倒着开了两步，“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 郑华林看着她，一副她不上车就不走的样子。 张玉左右看了一眼，见不少行人都停下来往他们的方向看。 张玉纠结了一下还是上了车，“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郑华林卖了个关子。 等车停在一栋筒子楼面前时，张玉不解道：“郑大哥，你带我来这儿干啥？难道你家住这儿？” “我不住这儿”一边帮张玉开门，郑华林一边说：“这是我一个战友家，他复员后就住在这儿。” “你不是要搞一个服装厂吗？他或许能够帮得上你。” “真的啊？”听了这话，张玉一脸惊喜，“真的太谢谢你了，郑大哥！” 不过，跟着郑华林上楼的空隙，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之前不是说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吗？” 张玉可还记得郑华林之前说过的话呢。 是这样的没错，他跟这个战友其实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之前张玉问他的时候，他都没想起这么个人来。 这不，调回到省城时，偶然在饭店里遇到过一次。 那战友复员后就去了南边，现在生意做得不错。 因为家里亲戚有事需要办，就联系了郑华林。 郑华林也帮了忙，俩人这才来往密切起来。 本来吧，郑华林帮忙也就是随手的事，也没想着需要人家回报啥的。 可这不是遇到了张玉吗？ 想着她对加工厂上心的样子，这批布料不处理出去，这服装厂不搞起来，她心里恐怕总惦记着呢。 原来都是为了她啊…… 张玉听了这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毕竟，军人嘛，都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 这人情关系用一分就得还十分，一个处理不好，还可能给郑华林后续工作带来麻烦。 更何况，郑华林这样的，就不是能开口求人的。 可今天他却带着她来了。 郑华林的这位战友已经在南边安了家，这次回来也就是走走亲戚。 筒子楼里的布置都很简单，没啥生活气息。 那战友看到郑华林过来也很是高兴。 “老郑啊，早想请你吃饭，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给他们开了门，郑华林那战友一边收拾出能够坐人的地方，一边说：“你说你要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你看看我这儿多砢碜呢。” “走走走，咱们上外头饭店吃一顿去。”收拾来收拾去，也没收拾个名堂来，那战友干脆放弃了。 拉着郑华林就要走，郑华林却道：“饭店就不用去了，老吴啊，我今天来是有点事儿想麻烦你。” “有事啊，那就更应该去吃饭了。”老吴一脸热情，“走走走，咱们上饭店去，边吃边谈。” 啊这…… 张玉也没想到，郑华林的这个战友这么的热情，这么的接地气。 “郑大哥，既然你们要去吃饭，那我就先回去了。”人家战友叙旧，她在这儿多少有点不合适。 “啊，这位是……”老吴开了门之后就自顾自地收拾自己那不像人住的屋子。 压根就没发现郑华林还带了个人来，一看见张玉心里还惊讶呢。 不得了了，他们这位号称万年老单身的郑华林同志居然有对象了。 这样想着，老吴还没等郑华林介绍，就一脸热情地道：“哎呀，这是弟妹吧，长得可真……” 老吴本来想夸张玉漂亮的，可一想好歹是战友的对象呢，又不是年轻小姑娘了夸漂亮不合适。 他一转口，“长得可真端正，是个有福气的！” “不是，大哥你误会了，我和郑大哥不是那……”那种关系。 张玉急急忙忙想要解释，可老吴这个人一心只相信自己认定的，性子也急，压根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张玉一句话还没说完，老吴就说了，“可惜了了，你嫂子在南边呢，没过来，不然也能跟弟妹你说说话。” “不过不要紧，老郑难得带弟妹来一趟，我说啥也要好好招待的。” 说话间，老吴就推着郑华林和张玉出门了。 还能怎么办呢？这个老吴压根就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郑华林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旁边也没说帮着解释一句。 张玉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两人带到了饭店。 “郑大哥，这……” 张玉不是没有在饭店吃过饭，只是跟振华林一起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多少是有些尴尬。 她站在门口，不想进去。 郑华林却道：“进去吧，来都来了，吃一顿饭再说。” 第96章 老吴太热情，张玉被误会 好一句来都来了，郑华林都这么说了，张玉要是一定要走，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更何况，她也想早点把那服装厂搞起来呢。 老吴已经在饭店的窗口点了饭菜，郑华林跟着去端，张玉只好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弟妹啊，真不好意思，这饭店里没啥好菜，你将就着吃。”老吴端了饭菜过来坐在郑华林和张玉对面，一脸东道主的模样。 “等你跟老郑什么时候有空了一起到南边去，我让你嫂子做一桌子好菜来招待你们。” “不不不，这已经很好了。”看着碗里堆满了的红烧肉，张玉有点不太好意思。 这份量足得，都够他们三个人一块吃了，可这个吴大哥却好像怕她吃不饱似的，全堆她碗里了。 是个实在人，就是有点实在过头了。 张玉想着自己一口气也吃不了这么多红烧肉，就拨了一些到郑华林碗里。 没办法，人家一片心意，她也不能还没吃就拿碗打包吧，太不礼貌了。 一桌子三个人，张玉就认识郑华林，也只能让他分担了。 看见她这动作，郑华林愣了一下，就夹了一块张玉拨过来的红烧肉塞嘴里。 别说，这红烧肉比他以前吃过的所有红烧肉都香。 “弟妹啊，你跟老郑感情真好！”老吴随口感叹一句，张玉拿筷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糟糕，又误会了。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没解释，这会儿再解释，就说不明白了。 更何况，把自己吃不完的东西夹到别人碗里，这个时候算是特别亲密的行为了。 张玉默默停下给郑华林夹肉的手，没有说话。 老吴只当她默认了，不好意思了。 也不再紧着她打趣，而是转头看向郑华林，“老郑啊，你刚才说有事找我帮忙，是什么事啊？” “是这样。”提起正事，郑华林放下筷子说：“张……张玉手里头有一批布料，想换成牛仔布，开个服装厂，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 “原来是这事啊。”老吴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我在这边就有一个仓库，里头全是牛仔布，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带你们去看看。” 就这么容易？ 想到自己在省城服装厂那边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让那个主任松口。 可到了郑华林，这他一两句话就把这事儿给搞定了。 张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边老吴还在说：“既然是弟妹要开服装厂，也用不着说换，你到仓库去看看，要是满意直接拿走就是了。” “不不不，这怎么行呢，还是要按规矩来。”张玉连连摆手。 她知道了吴之所以这么大方，都是因为看在振华林的面子上。 虽然人家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可她不能就这么蹬鼻子上脸占便宜。 她道：“要是有多的我可以拿钱买，白白拿走，那是绝对不行的。” “都是自己人说什么钱不钱的，我这里货多着呢，就是那一仓库都送给你，我也不担心。” 老吴一脸豪气，张玉却道：“一码归一码，吴大哥要是这么说，那这不我可就不敢要了。” 说着，张玉还示意郑华林赶紧说句话，她总不能真占人家便宜啊。 这倒是。 郑华林也跟着道：“是啊，老吴你做生意也不容易，这东西我们能换就换，不能换就买，你可别亏了自己，毕竟这东西不好搞，能有你这条路子，就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要是再让你吃亏，我也过意不去啊。” 这…… 既然郑华林都开口了，老吴也不好强求。 左右是为了卖郑华林一个人情罢了，还能赚一点钱，对他也没坏处。 这般想着，老吴就道：“那行，那你们就先看看货，要是满意，随时拉走。” 虽说张玉不要他白送的货，但老吴也没跟张玉谈价格。 只说看着给就行了。 老吴这么好说话，张玉倒是不好意思跟人家掰扯了。 只道：“那我按这个报价给你，吴大哥你看怎么样？” 张玉拿出之前给服装厂的报价表，老吴看了一眼，还真是现在市面上的行情。 看来这弟妹懂得不少啊！ 老吴心中惊讶，倒也没像那个张主任似的，讨价还价。 只点点头，“行，就这个价，弟妹我把仓库的地址给你，你跟仓库说一声，自己拿货就行。” 老吴为人爽快，事情谈成，吃完饭就自己先走了。 还说什么不打扰你们两口子逛街。 这话倒把张玉弄了个大红脸。 她有心解释，但架不住这老吴跑得快，风风火火的，一下子就没影了。 只留下她和郑华林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更尴尬了。 张玉几乎不敢看郑华林，“郑大哥，吴大哥他好像是误会了。” “没事儿。”说实话，被人这么误会，郑华林也尴尬呢。 可尴尬之余，他心里又有种说不上来的窃喜，压压嘴角，他道：“老吴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过两天就忘了。” 是吗？可张玉总觉得这两天好像要很久呢。 毕竟，她一会儿还要去人家仓库里拿货，等回到黄泥岗后还要把自己仓库里的那批布料拿过来给人家。 还有打交道的机会，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忘。 就是不知道，等老吴知道她和郑华林没啥关系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好说话？ 张玉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也没工夫尴尬了。 郑华林看她面色平常，也拿不准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想张玉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他心里就酸酸涩涩的，仿佛被苦瓜水泡过一样。 “你还有其他事儿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一样，郑华林道：“要是没有的话，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这个嘛…… 张玉看了看郑华林停在外面的车，想想自己坐拖拉机颠簸这一路。 她有点想答应，可又觉得自己已经说了那种话，再跟郑华林有交集好像不太好。 虽然刚刚已经借了郑华林的关系，还被人误会了。 但是张玉，想想自己的情况，还是叹了一口气。 手里再有钱又怎么样呢，这年头谁会接受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啊。 第97章 郑华林心思再起，张玉答应逛街 “不了。”沉默了一会儿，张玉道：“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我想到处看看，说不定对以后开服装厂也有帮助呢。” 这年头出一趟远门不容易，难得来一次省城，张玉觉得自己可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郑华林一听张玉想在省城逛逛，刚熄灭的心思又燃起来了。 在省城逛逛好啊，他也想跟张玉多点时间相处相处呢。 说不定这一相处她就改变心意了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郑华林有些心虚，“正好我今天休息，不如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这…… “那好吧……”听了郑华林的话，张玉犹豫一下答应下来。 看郑华林这样子，她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他也会找理由跟着的。 更何况，郑华林看样子在省城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 自己这人生地不熟的，有个熟悉的人带着也挺好。 “那我们走吧。”得到张玉的允许，郑华林赶紧去开车门。 张玉上车的时候，他还用手抵了一下，以免张玉撞到头。 张玉：“……” 她咋有种自己是郑华林领导的感觉呢？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张玉可不敢真把自己当成郑华林的领导。 这省城，张玉两辈子都是头一次来。 往车窗外望去，更有一番别样的风景。 张玉正看得起劲呢，车子却突然停下来。 她一转头，就看见郑华林跑到车子前面掀开引擎盖。 “怎么了？”张玉皱皱眉，该不会是车坏了吧？ 正想着呢，郑华林就道：“好像是引擎熄火了。” 张玉：“……”还真是车坏了呀？ “那怎么办？”张玉问：“总不能停在这吧？要我下来帮你推车吗？” “这倒不用。”郑华林绕回车上，“旁边有个公用电话亭，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让修车厂的人来把车拖走就行了。” “就是委屈你想逛省城的话恐怕得走路了。” “这算啥委屈，走路还看得清楚些呢。”张玉没想那么多，她拉开车门下车，“郑大哥，你赶紧去打电话吧，这车停在这里正挡着人家的路呢。” “那行，我这就去打电话，张妹子，你等等我。” 郑华林跑到对面的电话亭拨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他一抬头，看张玉还在原地等他，赶紧跑过来，“走吧，张妹子，一会儿就有人来拉车，我陪你先到其他地方逛逛？” 郑华林对省城的确很熟悉，他记性也好，走过的路都刻在脑子里。 本来想着带张玉去一些好吃好玩的地方呢，张玉却道：“郑大哥，您知道哪里有服装店吗？我想去考察考，看看省城里有哪些流行的服装样式。” 好吧，听了这话，郑华林失望之余，又有些唾弃自己。 他这思想觉悟还不如张玉高啊！ 人家一心想着工作，他却想些乱七八糟的，实在是太对不起国家对他的教导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停在旁边的车，那心就更虚了。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多走路是能够提高思想觉悟的，这样想，他好像也没做错。 郑华林心里有了底气，也没再去看他停在路边的车了。 他想了想，这省城的确有好几家服装店。 于是朝张玉点点头道：“知道，好像过了这个路口再走几步就有一家。” “那就麻烦郑大哥带我去这家服装店附近转转。” “嗯。”郑华林可不怕张玉麻烦他，麻烦一辈子才好呢。 这样想着，他也没干其他的事儿了，就带着张玉往服装店那边走。 虽然说是过了路口再走几步就到了，但是这是一家联合店。 一个门面走进去里头好几条路，每个路上都有好几家店铺。 张玉跟着郑华林转来转去，不知道转了多久才走到服装店门口。 看着上面那闪光的服装店三个大字，张玉感叹道：“郑大哥，你记性真好。” 这么复杂的路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郑华林一点也没骄傲，“习惯了。” 之前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在山里面转了几天，他都没迷路呢。 张玉也没细问，她看着眼前的服装店，眼里尽是惊叹。 这个时候服装都已经发展得这么好了吗？ 看看店里那一排排衣服，模特身上穿的，墙上挂的。 无论是样式还是布料，就是放在以后也是很流行的。 想想自己堆的那些藏蓝军绿色的布料，要论起来，还真做不出几件好看的衣服。 也多亏了那老吴大方，愿意跟她换。 不然过个几年，他这些布料也只能堆在仓库里积灰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郑大哥呀！ 两个人逛完几家服装店，都已经是傍晚了。 这时候不比夏天，天黑得早，可服装店里亮起了灯。 就显得那些各式各样的衣服更加好看了。 张玉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华林就道：“你喜欢？要不给你买两件儿？” “不不不，不用了。”一听这话，张玉连连摆手，我不缺衣服，我就是想把这些衣服的样子都记下来，以后好试着自己做呢。 省城衣服的样式，要是能带回县里，一定会大受欢迎。 这都是他以后的服装厂的优势啊！ 张玉只恨自己的眼睛不是照相机，不能全部记下来，有点可惜。 不过她也记了好几个了，可以回去先试试水。 记服装样式啊…… 看着这一排排衣服，郑华林在心里琢磨，他的战友里，有搞服装设计的吗？ 翻来覆去，郑华林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不过没关系，下次去问问他妹妹好了。 另一头，张玉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郑华林想了这么多。 她抬头看看天色，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原来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吗？ 张玉皱皱眉，有些犯难，“怎么办？今天难道要在省城住下吗？” 她倒不是舍不得住招待所的钱，她就是担心两个女儿。 之前两个姑娘在城里住一夜，翠翠就遇上了陈辉煌。 这回，她要是不回去，也不知道两个姑娘会发生什么事。 张玉眉头一皱，郑华林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走吧，我送你回去，开车的话，天亮前应该能到。” “啊？”听了这话，张玉愣了一下，“可郑大哥你的车不是坏了吗？” 郑华林抬头望天，“也许已经修好了呢，走吧，去看看。” 啊？听了这话，张玉有些怀疑，省城的修车厂动作这么快的吗？ 第98章 张玉再入省城，布料到手 张玉和郑华林回到那个路口，就见那军绿汽车还停在那里。 郑华林上车，启动汽车。 听着发动机发出轰轰的声音，张玉再次感叹。 还是现在的人工作效率高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汽车根本就没坏呢。” 张玉坐在副驾驶上，随口嘟囔一句，却让郑华林不自觉地移开了眼。 “可能……修理厂的人过来修好就走了吧。” “也许是吧。”张玉并不太关心这个。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挡风玻璃上结了一层霜，但张玉坐在车里并不感觉冷。 他现在一颗心都在两个女儿身上呢，也不知道她们锁好门没有。 两个人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郑华林倒是颇有些不自在。 他想缓解一下这种尴尬，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在车灯的范围内，看到了一块刻着黄泥岗三个字的大石头。 郑华林才鼓起勇气问：“张妹子，你明天还会去省城吗？” 啊？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的，张玉都快睡着了。 忽然听见郑华林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回答道：“明天可能不会，过几天吧，我正好把仓库里的布料收拾收拾给吴大哥送过去。” 毕竟，省城离这里可远着呢，坐拖拉机，只去一回，她骨头都要散架了。 怎么可能有精力天天去？ “这样啊……”听了这话，郑华林有些失落。 他还想说要是张玉去的话，他明天来接她呢。 不过过几天去也行，他回去就把该做的工作做完。 正好过几天还可以再陪张宇好好逛逛。 这般想着，郑华林又提起精神。 这会儿天快亮了，郑华林生怕被人看见，不好解释。 便说了一句，“那你下次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就开着车离开了。 张玉也只当他是客套，点点头道：“知道了，郑大哥，你开车小心一点儿。” 这一句话，让郑华林在这寒冷的夜里升起一丝暖意。 张妹子还是关心他的。 这样想着，他开车都有劲儿了。 那汽车嗖一下就飞出去了，跟飞机似的。 看得张玉心头一跳。 这人，刚跟他说要小心呢。 张玉摇摇头，拿出钥匙开门，两个女儿还在熟睡。 第二天一早，张玉照常叫醒两个女儿，“囡囡，翠翠，醒醒，咱们去城里了。” 正月十五都过了，加工厂和鸡场那边有刘婶子和王婶子，张玉不需要一直留在这里。 倒是县城那边，虽然事情没成，但张厂长和唐厂长他们也算是帮了忙。 张玉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去感谢一下的。 更何况，她昨天记下的衣服样式，也得及时画下来呢。 这样想着，张玉洗漱的动作越发快了。 黄囡和黄翠打着哈欠起床。 因为张玉没说会那么晚回来，她们都等了很久，没睡够呢。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怎么没听见动静呢？” 黄翠揉着眼睛，去水龙头装水。 张玉一边刷牙一边说，“我早回来了，只是你们睡得死，没听见罢了。” 说着，她又去催黄囡，“囡囡好了没有，快些，不是说要去城里找同学做作业吗？” “好了好了，妈，我们以后都住在城里好不好？”这样来回跑太折腾人了。 “好。”听了这话，张玉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现在养鸡场和加工厂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她只要抓住大方向就好。 不用天天在这里守着，再加上现在两个闺女都在城里上学呢。 住在城里的确是更方便一些。 这样想着，张玉就带着两个女儿到县城里去了。 接下来几天，母女三人都待在县里。 直到刘婶子和王婶子她们整理好仓库里的那批布，张玉才回去拉着它们往省城去。 “哎哟，弟妹啊，你说你怎么还亲自送过来了呢。” 瞧着张玉为了送这批货还专门租了一个大卡车，老吴就过意不去。 他和交通队那边有熟悉的人呢，要拉货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 何必花这个冤枉钱去租车呢？ 张玉却道：“吴大哥愿意收下我这批老布料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还怎么好意思让你跑一趟呢？” “正好我也想来看看那批牛仔布呢。” 这样啊，听了这话，老吴也没再说什么了，只道：“那我带你去仓库看看吧。” “话说上次，你们也没来得及看。”老吴一边走，一边说：“对了，这次老郑怎么没来啊？” 啊，这…… 张玉忽然想起，老吴还误会着她和郑华林的关系呢。 可这叫她怎么解释呢？ 现在解释，她不就成了撒谎占便宜的骗子了？ 顿了顿，她含含糊糊说：“他有事，忙着呢。” “忙啊，忙点好。”老吴也是当过兵的，自然知道这军人是没什么自己的时间的。 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带着张玉往仓库那边去。 “来，你看看，这牛仔布都在这儿了，弟妹你看看。” 进了仓库，老吴指着几个大箱子，一边说，一边带着她往里头走，“这里还有一些从南边来的新式布料，像什么雪纺啊，尼绒啊，弟妹，你看看喜欢哪些尽管挑。” 啊这…… 张玉没想到除了牛仔布，老吴手里居然还有这么些东西。 这些布料，可比她屯的那些老式布料好看多了。 想想上辈子，陈建国他媳妇儿就经常穿呢，冬夏都不重样的。 这些东西要带回县城去，绝对能大赚一笔。 说不定还能引领一个潮流呢。 这样想着，张玉就问：“除了牛仔布这些布料我也想进一点，吴大哥，你开个价吧。” 张玉心里清楚，他那些老式布料是抵不了这么多的。 幸好她今天带了足够的钱，也能买一批回去。 好说好说，这些东西在南边都不值钱，弟妹，你给一个成本价就行。 “这怎么好意思呢。”张玉知道老吴这样做还是看在郑华林的面子上呢，她有点心虚，“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吴大哥，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这，也行。”老吴一看张玉是个实在人，也不强求，“那弟妹我给你打个八折，包括那些牛仔布，你给我一千块就成。” 这时候城里一个工人的工资才几十块呢，老吴觉得自己这个要价还是高了。 第99章 郑华林找借口送心意，张玉无奈接 想想自己那个现在正在建设兵团农场干活的外甥，他正要再降一点，张玉却一口气答道：“没问题，一千块就一千块，吴大哥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钱。” 说着，张玉从她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帕子，又从帕子里边数出一沓钱，“吴大哥，这是五百块就算定金，剩下的我改天再给你送过来。” “也不用这么着急。”手里拿着五百块钱，老吴脸上满是笑意，“弟妹，你先把货拉回去，钱的事儿以后再说。” 正说着呢，后头就传来一个声音，“什么钱？” 听见这个声音，张玉微微一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郑华林已经走到她身边说：“钱不够吗？我这里还有一些，你要不要拿去先用着？” “不不不，够了够了。”来不及细想郑华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玉连连摆手，“剩下的钱，我等下次过来的时候再拿给吴大哥就好了。” 他已经帮了她很多了。 她怎么还能要他的钱呢！ 张玉心里越发愧疚，等郑华林说要请她一块吃饭时。 她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只转头道：“吴大哥，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你们俩吃吧，我还有事儿呢。” 老吴见郑华林一个劲地给自己使眼色，他十分识趣地拒绝了张玉的邀请。 心里越发觉得，这两口子怪有意思的。 怎么瞧着这么不熟呢？ 不过虽然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老吴也没怀疑是自己误会了。 只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见老吴这么上道，郑华林也很满意。 他冲张玉笑道：“张妹子，走吧，我已经在饭店定好位置了。” “郑大哥，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想了想，张玉又说：“其实，你可以叫我名字的。” 这张妹子张妹子的叫着，怪别扭的。 叫名字啊，这是不是说他们之间就更亲近了呢？ 这样想着，郑华林手心都在出汗，他张张嘴，好半天才叫了一声：“阿玉，我叫你一声阿玉可以吗？” 阿玉？还是太亲近了。 张玉觉得有些不妥，可才说了让他叫自己的名字。 他叫了，自己又反对的话，是不是显得有点太不知好歹了？ 这样想着，张玉点点头，“可以。” 随便吧，反正就是一个名字。 她十五岁之前还没有名字呢，她娘只叫她丫头。 可郑华林不知道张玉心中所想啊，见她点头，他就好像看见十几架战斗机从他头顶飞过。 既激动又震撼，他说：“走，阿玉，我们吃饭去，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面馆。” “面馆？”张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刚刚不是还说在饭店定好了位置吗？” “哦，对对对，饭店。”郑华林摸摸脑袋，语无伦次，“走，我们去饭店。” 张玉：“……” 说实话，她实在不能理解郑华林为什么高兴。 到店里，上次他们已经来过一次了。 这次和郑华林两个人来，张玉却觉得有点别扭。 尤其是，他们对面那桌，也坐了一男一女。 桌子底下偶尔男的牵女孩的手，女孩时不时踹男的小腿一脚。 这一看就是在处对象。 再看看坐在她对面的郑华林，张玉就更不在了。 他们这样，是不是也算是在处对象？ 不，应该不算吧，她都没答应…… 张玉胡思乱想，郑华林心里也不平静。 他面前的一杯热水，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直到完全变凉了，他才喝一口。 “阿玉，其实我这次找你吃饭，是有事情找你。” 哦，原来是有正事啊。 张玉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又悄悄提起一颗心。 他会有什么事找自己呢？ 该不会是…… 想起郑华林之前托村长转告他的话，张玉心里又紧张起来。 如果他再次提起这件事，她要怎么回应呢。 想想那一堆以极低价格拿到手的新式布料，张玉那些拒绝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是这样。”郑华林又喝了一口水，摸摸自己身边的手提包，说：“我妹妹最近喜欢上了裁缝，叫我帮着找了些资料。” “什么资料啊？”一听时装两个字，张玉就来了兴趣。 “也没啥，就是国外传过来的一些杂志，还有首都那边，一些服装搞服装设计的，他们的一些手稿。” 国外的杂志，还有首都搞服装设计的手稿？ 哎呀，这郑大哥可太有本事了，连国外的东西都能够搞得到。 做他的妹妹可太幸福了。 张玉感叹着，其实吧，她打算搞服装厂，这时候对这些时装啥的，也正感兴趣呢。 只不过人家都说是给妹妹的了，张玉也不好意思开口要来看。 更何况，看了她也不一定能记得住啊。 她又不会画画。 正这样想着呢，就见郑华林把那资料送到自己面前，“阿玉，我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我是想着你们同为女人，你看你要不要帮我妹妹参考一下？” 参考啊，张玉没想那么多，她道：“我一个农村妇女懂什么时装啊，你看着挑就成，反正首都来的东西，还能有差的？” 郑华林：“……” 听了张玉的话，他沉默了一下，倒没把那资料收回去，而是说：你不是要开服装厂吗？怎么会对时装没有了解呢？ “再说，我看你挑的那些布料都很不错，连老吴都说你有眼光呢？” 这个嘛，张玉笑了笑说：“我那是瞎挑的，女人嘛，总是对漂亮的东西比较敏感一些，可能我也不例外。” “但是，给你妹妹挑时装，这……” 张玉不好说，她对服装的了解都来自上辈子。 除了陈建国媳妇时常穿的那些什么国内新款，再有就是电视上的时装秀。 那些露胳膊露腿的，她看了都得闭眼睛。 她就是敢给建议，郑华林他妹妹敢做吗？ 看张玉一再拒绝，郑华林实在憋不住了。 他将那厚厚的一摞资料放在张玉面前，“其实这个就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看看有没有能帮助你的。” 啊？给她的？ 听了这话，张玉眼睛都睁大了，“给我的郑大哥，你没开玩笑吧？” “没有。”说这话时，郑华林有点垂头丧气，“那天我看你一直逛服装店，回去就联系了朋友，费了好大的劲才搞到了这么一本资料。” 谁知差一点还送不出去，郑华林别提多郁闷了。 “那你妹妹……” “她最近正试着做外国那个鸡蛋糕呢，一天天脑袋上不是鸡蛋就是面粉，啥好东西在她身上都穿不出去。” 第100章 看电影表心意，张玉感动 想到自己那个妹妹，郑华林也很是无奈。 这样啊，既然还有心思研究外国的鸡蛋糕，那看来郑华林这个妹妹被救回来之后，恢复得还不错。 张玉就放心了，毕竟这事儿也算是跟自己有那么一点关系。 她道：“既然这样，那你干嘛骗我呀。” 这么大的忙他都帮了，一本资料而已，做什么要说谎呢？ “这不是怕你不接受吗？”说起这个，郑华林又泄气了。 是啊，张玉想了想，他要是直接把这东西给她。 她还真不会接受。 可是这么一大圈…… 张玉看看垂头丧气的郑华林，忽然觉得，这人有时候还怪可爱的。 她清清嗓子，“谢谢郑大哥，这礼物我收下了，作为回礼，我……” “你陪我去看电影？”郑华林嗖地一下抬起头，“下午四点的电影，我已经买好了三张票。” “本来是想让老吴一块去看的，可他不是说有事吗？就只能咱们两个去看了。” 张玉：“……” 这小算盘打的，她在黄泥岗都听见了。 她挑挑眉，“原来郑大哥是想请吴大哥去看电影啊，那容易，旁边就有个公用电话亭，你给他打个电话，我相信吴大哥也很乐意跟老战友联络联络感情。” 其他的，谁想跟老战友联络感情？ 郑华林心道：“我想跟谁联络联络感情，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张玉看出来了，可她这会子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拒绝？她说不出口。 接受？她更说不出口。 看郑华林一脸郁闷的样子，张玉又有些于心不忍。 想想一直以来，他一直帮着自己，更是为了自己一句话就跑前跑后的。 张玉心里多少有些触动，她想了想说：“嗯，不过我想吴大哥这会，可能真的在忙着呢。” “既然郑大哥你电影票都买了，咱们也不好浪费，如果实在找不到伴的话，我就陪郑大哥你去看看吧。” “找不到，找不到，他们都忙着呢。”没想到张玉会答应，郑华林仿佛被天上的一个馅饼砸中了，高兴得不得了。 “那行，就这么定了。”郑华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激动。 可那急切的语气，早已经出卖了一切。 他有点后悔，干嘛要买四点钟的票呢？ 这还有几个小时呢？可怎么熬哟？ 想了想，郑华林说：“阿玉，等吃完饭咱们要不要去百货公司逛逛？” “不……”张玉下意识想拒绝。 这去了百货公司，郑华林肯定抢着要为她花钱，他们的关系可还没到那个程度呢。 但郑华林好像早知道她会拒绝。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她就说：“正好，囡囡跟翠翠都到县城读书了，咱们去给她们买些衣服文具也行啊。” “省城里的百货公司，商品也比县城里的多一些，有好些东西是在县城买不到的。” “比如说，那什么中性笔，可比圆珠笔写字顺滑多了。” “还有修正液呢，也比那什么改正纸要好用。” “还有钢笔……” 行了，别说了，她同意了。 不得不说，郑华林精准地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那就是她的两个女儿。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只顾着赚钱了，就算手里有了大把的票子。 也没给两个女儿买过什么好东西。 张玉不禁有些愧疚，“那就去看看吧。” “得嘞，我去开车。”郑华林一脸兴奋，开上他那辆军绿汽车，就直奔百货公司。 不得不说省城还是不一样的，这里的百货公司东西更多，品类也更齐全。 不只有郑华林说的那些，她还看到了钢笔，看到了手表，看到了小皮鞋。 都挺适合她两个女儿的。 可看着郑华林在旁边，一看她眼睛盯着哪个东西他就准备掏钱的模样。 张玉就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要，就只选了两支中性笔和两瓶修正液。 “就这些啊？”郑华林有点不满意，“你不用替我省钱，我都带着呢。” 这好歹算是他正式送给两个姑娘的见面礼呢，会不会太寒酸了。 张玉却道：“这些就足够了，小孩子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那也可以买个手表嘛，孩子做套卷子还能掐掐时间。”郑华林道：“我看那个梅花牌的手表就不错，要不，买两个？” 张玉：“……” 说得容易，他当是菜市场买菜呢？ 这梅花牌的手表两三百块钱一个，还买俩？ 那是绝对不行的，她是绝对不会让两个女儿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的。 见郑华林的目光还往那梅花牌手表的方向瞟，张玉生怕他真去买了。 赶紧扯着他出了百货公司，“走吧，快四点钟了，不是说要看电影吗？” 对了，电影！ 这可是万里长征走出的第一步啊，绝对不能出差错。 至于手表，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俩姑娘买。 这样想着，郑华林带着张玉直奔电影院。 说实话，这还是张玉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上电影院呢。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一切听郑华林的。 郑华林安排得倒也妥帖，刚到电影院，还没正式入场，他就贴心地买好了瓜子花生，还有一桶爆米花。 “听说他们年轻人看电影都吃这个，你也尝尝。” 张玉：“……” 看着郑华林捻着一颗爆米花送到她眼前，张玉垂下眼，仿佛没看见一般，自己拿了一颗送进嘴里。 “嗯，甜滋滋的。” “甜吧。”郑华林看她这样，哪怕没有吃爆米花，他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就是有点可惜了，进了电影院，他前头那男的还能偷偷亲一下他对象的脸颊。 他却连张玉的手也没牵一下，刚碰到指尖呢，她一下就给缩回去了。 想着那转瞬即逝的触感，郑华林到电影结束，在送张玉回去的路上还在回味。 “郑大哥，今天谢谢你了。” 回到在县城的房子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带着寒意的晚风吹到脸上，张玉看着旁边的郑华林，不知道为什么却不觉得冷。 想着电影院里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触碰，她心里有些紧张。 她活了两辈子，有过两段婚姻，生了两个孩子。 可你要认认真真地问她，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情？ 张玉也答不上来。 她十七八岁的时候，听父母的话，嫁给孩子他爸。 结婚后也是围着柴米油盐转，然后生孩子带孩子，干家务，下田种地。 孩子他爸去世后，她更是一个人撑起一个家，直到后来遇到了陈辉煌。 他有那么一点文化，比她多识得两个字，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刚开始的时候也勤快，而她那时候刚撑起一个家，最是辛苦的时候。 这一来而去的，便也想找个人分担，就这么找了陈辉煌。 可后来…… 那些糟心的事张玉不想再回忆了。 她曾以为，结婚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养孩子。 什么爱不爱得不重要，那是属于那些有文化的人的。 可是直到遇到郑华林，才知道，也许日子不是跟谁过都一样。 第101章 人生在世，就赌一次 当他在自己身边时，她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就像现在，月光沉下去，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 她应该请他进去坐一坐的，可她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一旦郑华林踏进这个门，他们的关系就不一样了。 细雨打湿了郑华林的帽檐，有点冷，郑华林本来是不怕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冷意却一直冲进心底。 他以为，经过今天，他们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可张玉不说话，郑华林就还以为她不愿意。 心里有些苦涩，他忍不住开口，“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我在接到你那个电话开始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后来到了黄泥岗，从村民的口中我也知道，你不但是个好人，还是个可怜的人。” “可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太多，我即便身为军人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同情每一个人。” “但你不一样，你比他们更坚韧，更坚强，好像什么事情都打不到你。” “虽然你也有脆弱的时候，可你比所有人都有活力，这种活力就像阳光一样，感染了你的女儿，感染了黄泥岗的村民们，也感染了我。” “我也说不清楚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想和你结婚。” “如果你同意和我结婚，你放心，我会把翠翠和囡囡当成亲生女儿，她们想读书，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供她们读。” “这些年我攒了些钱也有许多人脉，无论是你，还是她们，想做什么，我不敢说，我全都能帮你们办到，但我会倾尽所有去满足你们。” “你……”听了郑华林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张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会有人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吗？ 张玉不确定，从没感受过温暖的人看到火堆第一反应不是靠近，而是逃避。 她不敢去看郑华林的眼睛。 一张嘴抖了又抖，她说：“可是我已经结过婚，还不止一次，还有孩子。” 虽然这辈子她并没有跟陈辉煌领证，但是上辈子确实真真切切做过十几年夫妻的。 哪怕这一切郑华林都不知道，可张玉却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他是个好人，是她配不上他。 “我不在乎。”张玉担心的问题，在郑华林看来都不是问题，“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跟你结过几次婚，生过几个孩子没有关系。” “如果你是担心孩子，我可以以军人的名义向你起誓，我们结婚后我不会再要孩子，我会把囡囡和翠翠当作自己亲生女儿一样，这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什么？你当真？”听了这话，张玉耳边仿佛炸响了一道惊雷。 她脑子嗡嗡地看向郑华林，一脸不敢相信。 要知道就算是上辈子社会都那样开放了，也很少有男人愿意养别人的孩子，而不要自己的孩子。 更别说现在，郑华林父母双亡，他又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 如果他不要自己的孩子，那他们老郑家就断了香火了。 她看着郑华林，郑华林却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是真的，我想过了，你我这个年纪结婚就已经够晚了。” “再生孩子，对你身体的伤害肯定更大，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所以我不会要孩子。” 听了这话，张玉心里犹如几百颗手雷爆炸，那种天翻地覆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不过一瞬间，她又清醒过来，“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再说郑大哥，你现在还能动，自然觉得没有孩子也没什么。” “可是等你老了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你不会后悔吗？” 说着，张玉又想起上辈子，她伤了腿，被陈辉煌父子扔在猪圈等死的日子。 如果那时候她的囡囡和翠翠都在她身边，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惨死。 郑华林不知道张玉在想什么，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地担心。 他笑了笑说：“可我们家除了我妹妹，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就是我们全家，只要我不在意，没有人可以说什么。” “如果我真的有不能动的那一天，不是还有你吗？我比你大五岁，又上过战场，肯定会走在你前头。” “再说，我们不是还有囡囡和翠翠嘛，她们都是好姑娘，知道谁对她们好，她们还能不管咱俩？” 这…… 是啊，她的囡囡和翠翠不是陈家那两个人渣。 “肯定不会。”张玉摇摇头。 “这不就结了。”见她想通了，郑华林脸上有了笑容，他道：“不过阿玉，你现在就开始想我们老了的时候的事，是不是想和我白头偕老了？” “才不是呢！” 没想到这人这么会找她话里的漏洞，张玉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闷闷道：“你可别乱说话，我还没同意呢。” 还没同意啊…… 郑华林有些失落，不过他立马又道：“没同意也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我能等。”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只希望你不要再躲着我，避着我。” “我……”没想到他能这样迁就她，张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感情很重，又很轻，她实在不知道该拿还是该放。 拿吧，她怕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最终落得个和上一世一样的下场。 放吧，又怕这真的是一束光，她一松手，这一辈子就再也握不住幸福。 正当张玉纠结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黄囡和翠翠撑着一把伞，站在细雨中。 姐妹俩几乎异口同声，“妈，你就答应郑伯伯吧，再给自己一次追求幸福的机会，好不好？”。 “囡囡，翠翠，你们……” 没想到女儿们会突然出现，还劝她接受郑华林。 张玉着实惊了一下，她看了看两个一脸希冀的女儿又看了看一脸真诚的郑华林。 难道真的还要再试一次吗？ 想想郑华林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张玉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的心也是肉做的。 可是想到陈辉煌，想到上辈子的惨痛教训，张玉始终没有勇气踏出第一步。 罢了，就赌这一次，就一次！ 第102章 结婚不行，处对象可以 这样想着，张玉却也没有立即答应郑华林，而是道：“我觉得，我们这么快领证结婚有些不太合适。” “我知道了……”郑华林一脸落寞地垂下眼。 还是不行吗？ 哪怕她的两个女儿都同意了，也不行吗？ “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说着，郑华林转身就要走。 却听见张玉含笑的声音，“不过我答应你，可以试着跟你处对象。” 处对象？处对象好啊！ 郑华林几乎是一秒转过身来，要不是俩姑娘还在看着，他就要将张玉抱起来转两圈。 但最终，他只是站直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请张玉同志放心，我一定经得住考验！” 处对象是什么？那就是婚前考验啊！ 这人忽然这么正经，这么严肃，张玉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笑着点头，将他送上车，而后带着两个女儿进屋，关门。 至于考验，张玉还没想过呢，她就是想给自己争取一点缓冲时间。 再说，她一个没啥文化的农村妇女，能考验一个军人啥？ “妈……” 见妈妈送走郑伯伯就呼出一口气，好像解决了什么大麻烦一样。 姐妹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她们俩不是傻子，她们看得清楚，郑伯伯是个好人，而妈妈对郑伯伯也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不敢迈出那一步而已。 刚刚相当于她们俩，推了妈妈一把。 只是，也不知道这一推，是好是坏。 又会给她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姐妹俩的心里也忐忑着呢。 张玉转过头来看着她们，“你们俩想说什么？” 不会是要让她马上跟郑华林结婚吧？ 张玉一脸怀疑，姐妹俩立即摇摇头，“没什么我们今晚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当然可以。”张玉点点头，这么些日子净忙着赚钱的事了，她都没好好疼疼两个女儿。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两个女儿才特别希望她和郑华林结婚？ 这可不行，要是因为一点点温暖就缴械投降，那以后俩姑娘岂不是很容易被男人骗？ 这样想着，张玉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两个女儿谈谈心。 可真等到躺在床上，母女三人看着漆黑的屋顶，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黄囡先开口打破沉默，“妈，你知道吗？以前陈家的奶奶逼着我嫁人，我也以为，那就是我的命。” “可后来，你却站出来，让我们读书，还把陈家人赶走了，现在又赚了钱，带着我们住到了城里。” “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但是妈你却做到了。” 说着，黄囡转头看了一眼张玉，说：“我知道妈是因为我们，不忍心我们陷在烂泥里，才鼓起勇气刮骨疗伤。” “但现在，我们也希望妈为自己活一次，也希望妈能鼓起勇气为自己拼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囡囡。”张玉没想到女儿会先来开导她，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个傻孩子，她知不知道，她经历的那些痛苦，她之所以会陷在烂泥里，都是她这个当妈的带给她的啊。 而如今，她却反过来安慰她。 张玉眼睛红红，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她吸吸鼻子，“我的囡囡长大了，都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话了，这城里的学校果然是不一样。” “你俩可要好好学习，将来咱们考到省城，考到首都去，那时你们再说话，妈恐怕就听不懂喽！” 黄囡和黄翠：“……” 果然，当孩子的是最不能共情家长的。 毕竟，无论什么事他都能给你拐到学习上去，这就算是学习再好，也受不了啊！ 本来是挺煽情的，可张玉忽然来这么一句，俩女儿都挺无语的。 “嗤……”瞧着两个女儿瞬间变了的脸色，张玉笑了一下，她拍了拍女儿们的手说：“你们在想什么妈知道，不用担心，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理清自己的心。” “嗯，妈，那你可要好好考虑，郑伯伯他真的是个好人。” 想了想，黄囡还是决定劝这么一句。 “知道了。”张玉叹了口气，只说了这三个字。 见状，黄囡和翠翠也没再说什么便靠着张玉缓缓沉入梦乡。 听着女儿们绵长的呼吸，张玉慢慢地闭上眼睛。 这一天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要和郑华林处试试处对象的话来。 这会儿夜深人静的，静下心来想想。 其实在这个女人能顶半边天的年代，女人结两次婚是可以被接受的。 毕竟，这一辈子还长着呢，连重生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谁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这样安慰着，张玉心里的压力慢慢消散，她忽然回想起郑华林说的那番话。 心里荡起层层波浪，她其实是很开心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张玉陷入梦乡。 第二天，张玉罕见地睡过了头。 看见外面天光大亮，她腾地一下坐起来。 发现昨晚睡在她旁边的黄囡和黄翠已经起床了。 窗外的院子里传来姐妹俩的声音，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张玉皱皱眉，披上衣服，刚打开房门，就见翠翠扭过头来，“妈，你起来啦，快来吃早餐，郑伯伯带了鸡蛋糕过来呢，可好吃啦！” “阿玉，你起来了？”一听翠翠的话，原本坐着的郑华林噌一下站了起来。 他两只手在裤子上搓了搓，看起来有点局促不安，“我妹妹做的鸡蛋糕，我带过来给俩孩子尝尝。” “我……”郑华林说着说着，有点说不下去了。 黄囡赶紧道：“妈，是我开门让郑伯伯看来的，他说郑姑姑给我们带了鸡蛋糕，所以我就开门了。” “嗯。”张玉点点头，她看向桌子上精致的西式糕点。 要是换作以往，她早就去厨房另外准备早餐了。 毕竟，人家带上门的东西，她总不能当场就拆了吃了。 可是现在，她却淡定地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前，看向郑华林，“不是说带了鸡蛋糕吗？不准备给我尝尝？” 第103章 陈芳上门，要结婚 “当然，这就是给你准备的，来我给你切。”听了这话，郑华林既惊又喜。 他切下一块鸡蛋糕，殷勤地送到张玉面前，怕她用不惯刀叉，还专门准备了勺子。 还挺细心。 张玉脸上带笑，看得郑华林信心大增。 他觉得自己已经翻过雪山，越过草地，马上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得再加把劲儿！ 这样想着，郑华林开口道：“还去看电影吗？” “带上囡囡和翠翠，她们昨天没去过呢。”昨天看完电影，郑华林生怕张玉不同意，又加了这么一句。 这倒让翠翠冒起了星星眼。 什么？妈和郑伯伯去看电影了？她怎么不知道？ 肚子里一连串的问号，让翠翠不由得盯着张玉看了许久。 张玉却以为这丫头想去看电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就去吧。”张玉的声音像雪花落在树叶上一样轻。 郑华林却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就消散了。 他现在浑身轻松，血液里热乎乎的，仿佛有什么喷薄而出。 说实话，他现在很想把张玉抱起来转圈圈。 当然，这事只能想想。 毕竟两个女儿还在边上呢。 可郑华林那嘴角，却微微上扬，他努力了，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也就是他当兵磨炼出来的意志力在控制他，不让他笑出声。 不然，他要是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万一张玉后悔了可怎么办？ 要知道，他们现在还没结婚，只是处对象呢。 “我们吃好了，先去写作业了。”坐在边上，囡囡和翠翠也忍得很辛苦呢。 说实话，她们还真没想到，郑伯伯和妈在一块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 看着挺严肃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妈面前却像一个没长大的小伙子呢。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黄囡思忖着，忽然有点好奇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旁边的翠翠却在兴奋，“姐，电影哎，郑伯伯说要带我们去看电影哎。” “也不知道电影院是什么样子的，听说那里还有汽水卖呢。” 翠翠支着下巴，一脸期待。 黄囡却用铅笔敲敲她的头，“你傻啊，郑伯伯主要是想跟妈在一块儿，咱们跟过去干啥？” “可是，郑伯伯说要带我们去的嘛。”翠翠摸着脑袋一脸不服气，“而且妈也同意了，咱们还能不去？”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然就是不给郑伯伯面子。”黄囡道：“不过，咱们自己得懂事，可以中途找借口离开嘛。” “啊，可是我想看电影。”翠翠觉得有点可惜。 好不容易去一次电影院，却不能看电影，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翠翠哀嚎着，却不想，几个人刚准备出门呢，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她们家门口。 “老邓媳妇儿，你在我家门口干啥？”张玉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戒备。 要知道她这可不是在黄泥岗，这在县里呢，老邓媳妇都能找得到。 她这是想干啥？ 张玉记得，自打在饭店门口见了一次，说了一番话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老邓媳妇儿了。 没想到她今天倒是找上门来了。 “张玉，你那什么眼神？”一看张玉看她跟看贼似的，老邓媳妇儿，不，应该是陈芳就一脸不爽。 她哼哼道：“还有，老娘叫陈芳，不是谁的媳妇儿。” 我管你是谁的媳妇呢。 当着郑华林的面，张玉可不想吵架。 她哼哼道：“有话直说，你今儿来找我干啥？” “我……”一听张玉这话，陈芳就跟那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不自然地说：“我找你，自然是有事儿。” 说着，陈芳从包里掏出一张红纸，昂着脖子道：“我明天结婚，这是请帖，你一早过来帮忙吧！” 啥？ 张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芳要结婚了？跟谁结婚？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陈芳结婚，她凭什么要去帮忙啊？ 这般想着，张玉也就这么问了。 陈芳却哼哼道：“我看不惯我娘家人，不想请他们去，我翻来覆去，就想着我过去认识的人里，也就你还算顺眼。” “老娘都上门来请你了，你敢不去试试看！” 这话说的，你这是请人的样子吗？ 张玉不知道陈芳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也不想去她婚礼上帮忙。 正要拒绝，陈芳却忽然看到她旁边的郑华林。 她上下打量一眼，一脸兴味地说：“这是你新对象？看着还不错，那你俩就一块来吧。” 说着，陈芳也不等张玉拒绝，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这张老太，挑男人的眼光倒是越来越好了。” “什么人啊！”瞧着陈芳跟一只战胜的公鸡似的，张玉吐槽一句。 郑华林却问她：“刚才那是你朋友？她要结婚了？那咱们去吗？” 郑华林并不认识陈芳，一看她过来送请帖。 虽然那态度不怎么好吧，可她也挺希望张玉去的。 郑华林便以为她和张玉是朋友。 “不去。”张玉淡淡道。 有句话说得好啊，狗改不了吃屎。 虽然这陈芳现在看起来人模人样，丝巾戴着，皮鞋穿着。 可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张玉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这样啊。”郑华林看出张玉不乐意，也没再问了。 而是道：“走吧，咱去电影院。” 这才是重要的事。 这次看电影，郑华林就是为了跟张玉还有两个孩子培养感情。 本来也没想做啥，可不知道是因为关系的变化，还是因为氛围太好了。 在电影里男女主相遇的空档，他一个没忍住就握上了张玉的手。 这一次，张玉也没想到他还会如此大胆。 心怦怦跳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旁边两个女儿的座位。 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两个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出去了。 放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掌越握越紧，张玉动了一下，到底没有把手抽出来。 电影的光，打在脸上，为张玉增添了一丝光彩。 郑华林那心忽然就扑通扑通跳起来，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心脏。 心说奇怪，这种事儿不是应该只有女同志脸红心跳吗？ 他的心怎么跳这么快呢？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电影结束，郑华林回到家，那颗心还在跳。 他妹妹郑华清正坐在客厅织毛衣呢，就看见她哥哥推门进来。 那步伐怎么说呢，一蹦一跳的。 郑华清觉得奇怪，“哥，你瞧见我放在桌上的蛋糕没？” 她一早上新做的，正要送人呢，哪知道转眼间就不见了。 真是怪事！ 第104章 陈芳转变，惊吓张玉 郑华林尝到了甜头，心情好，对妹妹的咕哝也不在意。 他随口说：“你那蛋糕啊，我拿走送人了。” “送人？送什么人？”郑华清更奇怪了。 他们兄妹俩打小相依为命，没啥亲戚，远房的亲戚也早就不来往了。 她哥拿她的蛋糕送什么人？ 战友同事，这东西也送不出手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是送人了。” 革命尚未成功，他和张玉的事并不打算跟自己妹妹说。 免得她到处嚷嚷。 毕竟，自打她被救回来，这邻里邻居的，没少蛐蛐他们家。 说他们家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哥哥一把年纪了不结婚，妹妹结了婚也不好好过日子，还被拐了。 莫不是风水不好，还是祖上没积德。 这话传到他们兄妹耳朵里，郑华林身为一个男人又是军人不可能去跟人家嚼舌根理论。 缓过劲儿来的郑华清却揪着那背后蛐蛐人的邻居打了好几次嘴仗。 这要是被她知道了他和张玉的事儿，保不齐下次打嘴仗的时候，她就会说：“谁说我哥不结婚的，他早有对象了！” 那估计这周围的婶子大娘都会围上来问情况。 想想那场景，郑华林就打了个冷颤。 还是不说得好。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房间。 有问题！ 瞧着自己哥哥那春风满面，走路都在飘的模样。 郑华清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哥，你的请帖。”想了想，郑华清忽然记起她随手放在一边的红纸。 她一脚踹开郑华林的房门，“二大娘的儿子明儿结婚，送来请帖，咱们去吗？” 二大娘是他们老家的邻居，拐弯抹角的跟郑家有那么一点关系。 但已经远得不能再远了，郑华林不想掺和这事儿。 毕竟去了，总有人找他说这事儿那事儿的麻烦。 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去找阿玉培养感情呢。 这样想着郑华林就拒绝道：“不去，我明天有事儿呢，你也不要去。” 老家那些人最是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华清这性子，被他们一激，肯定会跟人吵起来。 “可是……”想了想，郑华清有些为难，“那二大娘不是说你小时候来喝过她的奶呢，不去不太好吧。” 想想老人家上门还特意说了这事儿，郑华清就忍不住想笑。 郑华林：“……”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更不能去了。 “再说了，我觉得哥哥多去参加一下别人的婚礼是有好处的。” 看着大哥即使没有表情也掩藏不住眉眼间的春风得意。 郑华清继续说：“正好可以找新郎官取取经，早点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取经？ 郑华林心动了。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请帖放这儿吧，我会去的。” “那就好。”见目的达成，郑华清眉眼舒展，她试探着问：“那明天是我们俩去，还是要带个人？” “带谁？”郑华林一时没听明白妹妹的试探。 “你不会要带正东那小子去吧？那小子可皮得很，小心他给你捣蛋！” 聂正东，郑华清和她丈夫，不对现在应该是前夫的儿子。 郑华清追求爱情的时候，就把他放在郑华林这里带着。 哪知郑华清倒霉，追爱追到人贩子窝，好不容易回来，前夫立马要求离婚，孩子也没带走。 现在还跟着郑华清生活呢，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点也没受父母离婚的影响。 该吃吃，该玩玩。 要不是学习还算过得去，就他那样的做派，郑华林绝对是要收拾他一顿的。 郑华清撇撇嘴，“那小子最近迷上了武侠小说，成天不是在书报亭，就是从小摊上租书回来看。” “连门都不出一步，都快成大小姐了。” 想想自己这个儿子，郑华清也是发愁啊！ 不过，只愁那么一小会儿，她又丢到一边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她自己的日子还过得一团糟呢，哪里还有心思管孩子。 只要他不偷不抢，不犯法，书嘛，能读就读，不能读就工作。 反正有她哥在，给孩子找份糊口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你对孩子还是要上点心。”郑华林一看妹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兄妹也是苦过来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按理说，他这个妹妹应该更懂事才对。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那么地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 该读书学文化的时候她要结婚，结了婚生了孩子，她又要追求真爱。 总之没有一件事情她是做到点上的。 你说说同样都是女人，也都有相似的遭遇，怎么人家张玉就能够自立自强，还把一双女儿照顾得好好的？ 到了他妹妹这儿，她怎么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郑华林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才把妹妹带成这么不着调的模样。 就像现在，她对他的话，那是左耳进右耳出。 随口答了句，“知道了。”就转身走了。 听着外头那砰的一声巨响，郑华林实在忍无可忍，“下次，请用你的手开门！” “知道了。”门外传来郑华清模模糊糊地回答。 郑华林叹了一口气。 又是知道了，可知道她却永远不改。 真是愁人啊！ 郑华林想，这丫头就该让张玉来管教她！ 想到张玉，郑华林那颗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 明天要去参加婚礼，没办法去见她了。 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呢？ 大概会去忙她的生意吧。 郑华林猜测着，可没想到，他一早就见到她了。 在二大娘儿子的婚礼上。 “阿玉，你怎么会在这儿？”看到她，郑华林既惊喜又意外。 “我来参加……”顿了一下，张玉说：我来参加朋友的婚礼。 关于她为什么在这儿，张玉也是挺无语的。 这一大早上，四五点的样子吧，陈芳，就之前那个邓家媳妇儿就跑到她家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去，快起来，一会儿还要化妆换衣服呢！” 陈芳絮絮叨叨的，就好像她们是什么闺中密友一样。 张玉很不习惯，她说：“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从前掐尖骂架，恨不得踩对方两脚的人，突然这么亲近，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第105章 婚礼再见，真是有缘 说起这个嘛，陈芳伪装出来的气势全无，她忽然有些扭捏。 她说：“我觉得你之前说的话有道理，老娘之前受的苦都是因为那些臭男人！” “所以，我听了你的话，谁也不靠，就靠自己。” 事实证明，这话是对的。 自打她转变心态，不再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后。 她的日子突然就好起来了，在食品厂质检部干了一两个月。 存了一笔钱就出来单干，现在开了个卤味摊子，更是赚了一点钱不说，还遇到了她现在要结婚的老公。 还记得那天吧，她正出摊呢，却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陈芳着急忙慌地收起摊子，因为要护着剩下的卤汁和食材，她把雨衣啥的都盖在摊子上了。 自己却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上坡时差点连人带摊子一块摔进沟里去。 还好有人从后面帮了她一把。 想想她遇到现任老公的场景，哪怕身经百战的陈芳也不自觉红了脸。 她有点炫耀地对张玉说：“你是不知道啊，自打那天后，他天天来我的卤味摊子，买一份卤味能坐到天黑，就为了帮我一起推车回家。” 张玉瞧着她满面红光的模样，不自觉地搓搓手臂，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真是见鬼了，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邓家媳妇儿，露出这样的表情。 “邓家媳妇儿啊……”张张嘴，张玉想说点什么，却被陈芳横了一眼，“说了多少次了，我叫陈芳。什么邓家媳妇儿啊，我现在跟邓家没有半点关系。” “好吧，陈芳。” 想想人家都要重新结婚了，外叫邓家媳妇儿，的确是不太合适。 张玉麻利地道了歉，那陈芳还在说：“你是不知道哦，那天呢狼狈的呀，跟只落汤鸡似的，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是泥水，就这样他还说我好看呢。” 不像她以往遇到的那些男人，只看她的脸，看她的身子。 这样说来，这陈芳的现任老公还真是个好人。 “那他知道你以前的那些事吗？” 听着陈芳巴拉巴拉地说了这么多，张玉不由得提醒她一句，“烂事儿！” 这人真是！ 陈芳正高兴呢，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梗。 她闷闷地说：“知道。” 知道？ 张玉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知道还要结婚，这人比老邓更能忍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见张玉一副火星撞地球的表情，陈芳哼哼两声，“我们家老赵可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说，我现在过得好，说明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劳改犯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呢，我怎么就不行了！” “行，当然行。”张玉点点头，她觉得陈芳这个新老公思想觉悟很高啊。 她还真有点自愧不如。 是啊，她都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别人自然也能改变，既然陈芳都上门跟她好好说话了，她也不应该再用自己心里的成见去看她。 这样想着，张玉豁然开朗，她道：“所以你想让我去参加你的婚礼，是想要谢谢我？” “谢谢我说那些话来点醒你？” 陈芳：“……”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她的确是因为听了张玉的话，又看见她跟几个厂长谈笑风生的模样，心里羡慕又嫉妒，才决定拼一把，万一她真能成功呢？ 毕竟，张玉都能成功。她为什么不行？ 事实也证明，张玉的话是对的，她成功了。 换句话说，如果张玉没跟她说那番话，她可能还在钻牛角尖。 还是一心想着靠男人，勾搭男人的烂人。 陈芳别扭地点点头，“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可随后她又一脸恶狠狠地开口，所以，我的婚礼你要不要去？ “去，当然去！”张玉点点头，她也想看看能让陈芳变成这样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看着陈芳，张玉再次觉得，或许烂的不是婚姻，而是婚姻里的人。 结婚过日子不是跟谁过都一样。 一段好的婚姻，是能够让一个枯烂的人重新容光焕发的。 就像陈芳。 这样想着，张玉倒是没有抗拒了，她认命地起床，交代了两个女儿几句，就跟着陈芳出门了。 出门才发现，陈芳居然是开车来的。 她居然会开车！ 也就是张玉没啥文化，不然高低得来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了不得啊，这陈芳。 张玉这会儿是真心佩服。 就是陈芳这车技，有点猛。 一路摇摇晃晃不说，还特别快，颠得她胆汁都快出来了。 好不容易停下车，张玉愣是扶着电线杆子缓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一看陈芳带她来的地儿，她又有点晕了。 “理发店？”张玉不解，“你带我来这儿干啥？你那新男人是剪头发的啊？” 陈芳白她一眼，“什么剪头发的，我男人可是工人，正儿八经的省城里的工人。” 说着，她率先走进去，“来，给她烫个头，再修修眉毛！” 陈芳大手一挥，就有一个理发师走过来，拿出几张照片让她选。 烫头哎，这么时髦的事情，她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呢。 没想到却是陈芳带她来的。 人生啊，可真奇妙。 张玉从来没打扮过，最多也是穿一身新衣服新鞋，再用头油把头发梳爽利了。 这猛地让她选，她也不知道该选啥。 话说，这海草一样的头发，她弄着能好看？ 张玉摆摆手，正要说你给我剪齐整就行了。 陈芳却指着一张照片说，“就照这个来，再给她弄个刘海，戴个发箍。” 陈芳向来是有审美的，她一番指挥下来，张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跟电影里的明星似的。 陈芳的现任老公是省城纺织厂的一个工人。 他们的婚礼也是在纺织厂举行的。 这房子虽然是陈芳她对象跟厂里置换的大房子，可是陈芳后来也是出了点钱的。 因此，陈芳一过来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样子，男方家里人也没说啥。 有钱就是老大，陈芳再次体会到，女人还真得靠自己。 因此，对张玉也就越发亲近了。 她有今天，可多亏张玉一言点醒梦中人啊。 张玉跟在陈芳身边，除了看着她自己给自己上妆，也不知道该干啥。 她发现，陈芳说到做到，还真没请自己的娘家人。 来人除了男方家人，就是陈芳在食品厂的几个同事。 第106章 婚礼上取经，郑华林煞费苦心 张玉还看到了小丽，可算是在一众陌生人中看到了熟悉的人了。 俩人聊了几句，张玉就看见郑华林在男方那边，正跟人聊天呢。 这可真是巧了！ 张玉心想着，郑华林那边也一眼看到了张玉。 可真有缘！ 郑华林赶紧跟身边的人说了两句，就跑过去找张玉。 她今天是特意打扮过的，一身红色毛衣，还穿了同色长裙，配小皮鞋。 一头半长发，卷起了弧度，斜斜分开两边，扭到后头用发夹夹住。 刘海后方还有珍珠发箍点缀，看上去就像一个时尚丽人。 郑华林眼尖地发现，旁边有好几个比他年轻的男人都蠢蠢欲动了。 他赶紧抢先一步，“阿玉你怎么在这儿？” 张玉似乎也挺惊讶，郑华林听见她停顿了一下才说：“我来参加朋友的婚礼。” 朋友啊。 郑华林往新娘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这新娘不就是昨天给张玉送请帖的那个吗？ 可真是太巧了！ 脸上带着笑意，郑华林说：“我也是来参加亲戚的婚礼，看来咱俩是天定的缘分啊。” 要不怎么一个是男方亲戚，一个是女方朋友呢。 而且昨天他们都说不来了，可这不都来了吗？ 要是有一个没来，他们今天都不会在这里见到。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陈芳倒是在张玉家里见过郑华林了，可郑华林旁边的新郎官却不认识张玉。 一见有一个和他和他媳妇儿都扯得上点关系的，赶紧过来不好意思地说：“论起来我还要叫郑连长一句表哥呢，虽然我俩是同年的。” “我们在老家还是邻居。”郑华林恨不得多找点话跟张玉说呢，赶紧补上一句。 张玉看着郑华林笑了笑，这人可不是一个热络的人。 至少，他在黄泥岗待了那么一段时间，也没显得跟谁关系特别好。 这会儿倒是对一个远房亲戚加老家邻居这么好了，也不知道要干啥。 张玉不理解，也不拆穿，她只笑笑说：“那你们聊，我去看看陈芳收拾好没有。” 看张玉还没正经跟他说几句话呢，就走了。 郑华林有点失落，不过他很快又提起精神，拉着新郎官继续取经。 要说对于感情的事谁最有经验？那肯定是要结婚的新郎官呀。 更别说，他身边的这位新郎官，跟他的情况还特别相似。 娶的都是嫁过人的人。 除了没孩子这块，这新郎官跟他遇到的问题简一模一样啊。 没道理人家能够抱得美人归，他就不行吧？ 郑华林信心大增，拉着新郎官说：“来，我们继续说，你是怎么和人家女同志相处的，怎么几个月的时间，人家就同意嫁给你了呢？” “这个嘛，其实也没啥。”被问到自己怎么追女同志的事儿，新郎官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红着脸说：“就是每次发工资的时候一块儿吃个饭看个电影，逛逛公园啥的。” “就这么简单？”郑华林有些不太相信，这些事儿除了逛公园，他可都做了呀。 那为什么张玉还是不答应他呢？ 虽然说他没带她逛公园，可是他带她逛百货公司了呀。 这百货公司怎么样也比公园好点吧？ 还是说处对象就一定得逛公园？ 郑华林想起偶尔在公园小树林里亲嘴的小年轻们，有些脸红。 他可做不来这种事儿啊！ “也不止这些。”新郎官不知道郑华林在想什么，听他这么问，就继续说：“还有，要追女同志你得勤快，女同志干活儿的时候，你得抢着干活儿。” “再有，女同志有时候脾气不好，耍性子的时候，你得体贴，你得哄着。” “女同志心情不好了，遇到困难了，你得照顾她，开导她。” “总之，女同志就是一朵花，经不得风吹，经不得雨打，你得照顾她，呵护她。” 新郎官想起自己的心得体会，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 看郑华林还把自己的话写在小本本上，新郎官特别自豪地挺挺胸脯，“大概就是这些了，反正我就是这么做的，其他的郑大哥得你自己体会。” 郑华林奋笔疾书，越写越悲伤。 他要怎么照顾，怎么呵护啊！ 他们家阿玉好像比他还要坚强，什么事都不想麻烦他。 他想帮忙，还得见缝插针呢！ 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当上新郎官啊！ 话虽是这样说，但郑华林还是认认真真地记下了。 他决定了，天分不够努力来凑。 他明天就去帮阿玉干活儿去！ 收起小本本，郑华林眼睛搜寻一圈，也没看到张玉，心里有些失落。 但这会儿人多了，有好几个人围上来搭话，郑华林也走不开。 至于张玉，作为女方的朋友，早就钻到房间里去收拾新娘子，帮忙整理床铺了。 陈芳穿着一身白色的羊毛衣，外套一件红色呢绒大衣，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头发也干净利落地盘起，用一朵带珍珠的红花装饰。 不像以后，有婚纱西服，这个时候结婚还是挺朴素的。 可张玉却觉得挺喜庆的。 想当年她结婚的时候哪有什么新衣服啊。 穿着洗干净的的确良衬衣，脑袋上别着两朵野花就算喜庆了。 大概是离婚的时候回娘家被伤透了，陈芳是真的绝情。 一个娘家人没请，她食品厂的同事帮着铺了床，张玉和小丽帮着换了枕套。 大红喜字的枕头，鸳鸯戏水的被套。 都是男方准备的，说是聘礼。 惹得边上的人艳羡不已。 你说，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再嫁，婆家人怎么还这么重视呢。 张玉也颇有感触，想想她那时候哪有什么聘礼哦。 跟孩子爸的时候没有，跟陈辉煌的时候就更没有了。 家里最开始的两床被子，还是她从娘家带过去的呢。 张玉不由得感叹，这陈芳命可真好。 她一时想不起，陈芳上辈子是啥结局了。 反正她就记得，到她死的时候也没听说她跟老邓离婚。 更别提遇到现在的丈夫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蝴蝶翅膀？ 张玉默默想着，一个不留神，屋子里就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小丽这边已经嚷嚷着让男方的人进来了。 虽然这里就是新房了，新郎官那边还是领着人上外头我转了一圈。 再在门口放了一串鞭炮，这就相当于迎亲了。 伴随着鞭炮声响起，新郎官被推进新房。 黑廋黑廋的人，这会儿脸上也不禁浮起两朵红云。 大概是气氛到这儿了，后面有人起哄，“快去啊，亲一个。” 第107章 郑华清邀请，张玉答应 “亲一个怎么够？来我们玩个游戏。” 说着就有人拿了个苹果用线吊着，非要两个新人去咬。 这…… 张玉上辈子结婚的时候可没经历过这些。 看着闹哄哄的场景，有点回不过神来。 心说，果然还是城里人会玩！ 闹哄哄的房间中，张玉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果然是郑华林，他也跟着起哄呢。 大约是感觉到她看过来，他才慢慢退到人群后面。 怎么办？ 阿玉不会觉得他不稳重吧！ 张玉倒是没想那么多，见大伙儿已经簇拥着新人往外走，她便也跟着一块。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后头的郑华林扯住了。 他没去管那对新人了，而是拉着张玉说：“早知你今天回来，我就去接你一块了。” 反正知道张玉要出门，他肯定是会去接的，到时候发现是同一个地点就更好了。 他还能在路上和阿玉相处相处。 只可惜，他感叹一声，“你昨儿说了不来了。” “临时决定的。”张玉也没想到，陈芳能四五点钟跑到她家里去挖她呢。 说着说着话，张玉便和郑华林站在一块了。 那边的婚礼已经进展到向伟人的画像鞠躬了。 真好啊！ 郑华林感叹，结婚真好啊！ 这要是他和阿玉的婚礼就更好了。 看着郑华林一脸羡慕的样子，郑华清挤过来对他说：“哥，你是不是羡慕了，也想结婚了？”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玉。 她哥要是想，她也可以帮忙的嘛。 “谁想结婚？”瞧着自己妹妹跃跃欲试的模样，郑华林严肃道：“去去去，管好你自己，我的事儿你不要插手，不然我就把你送到养猪场里去喂猪！” 自己这个妹妹最是唯恐天下不乱，这要是让她掺和进来。 那还了得？ 估计他和阿玉还没开始呢，就已经完蛋了！ 这样想着，郑华林连忙将她往旁边推，压根就不敢介绍她俩认识。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郑华清是谁啊，那可是在这个年代都敢追求真爱，还认为自己没错的人。 能被自己哥哥几句口头威胁黑吓到？ 见哥哥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往外推，她清清嗓子，干脆喊道：“嫂子，我叫郑华清，是郑华林的妹妹，咱俩认识认识？” “之前那事儿，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郑华清从郑华林的胳肢窝底下钻出来，直接跑到张玉面前，一脸热情地抓着她的手，“嫂子，我终于见到你了，可不容易啊！谢谢你愿意帮我打电话，将我从那个魔窟里救出来！” “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啊，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糖！”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喜糖。 张玉：“……”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喜糖，张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她一早就发现了郑华清，毕竟只要郑华林站在她边上，她就一个劲儿的往这边看。 张玉想不发现都难。 只是曾经那个在路上匆匆看过一眼的女人，已经褪去了枯槁，一张脸白里透红，两条辫子盘在脑后，又粗又黑。 这简直就是两个人嘛。 “谢谢，我不爱吃糖。”见郑华清拿了把糖就要往她口袋里塞，张玉连忙摇摇头。 呀，还有女人不爱吃糖？ 她哥这对象可真不是一般人！ 郑华清感叹着，冲她哥竖起大拇指。 但她还是把糖塞到张玉手里，说：“嫂子，你就拿着吧，免费的喜糖不吃白不吃，你不吃，可以拿回去给两个侄女吃嘛。” 郑华清可记得，那天在路上，张玉还带着两个女孩呢。 “好吧。”听郑华林这么说，张玉才没有拒绝。 两个女儿肯定是喜欢吃糖的，毕竟这会儿的糖，还要糖票呢。 可不是能轻易买到的。 见张玉收了糖，郑华清才接着问：“那嫂子喜欢吃什么呀？” “我最近在学做糕点，你喜欢吃什么来家我都可以做给你吃。” “无论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只要你想，我就能做出来。” 说着，郑华清亲亲热热地搂住张玉的手，“要不，等婚礼结束，咱们就一块回家去？” 啊，这…… 手臂被忽然搂住，张玉僵了一下。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与人这么亲近，除了两个女儿。 但郑华清实在是太热情了，一口一个嫂子地喊着，她又不能拒绝。 毕竟，平常人见了年纪比自己大的结了婚的女人也叫嫂子呢。 她总不能让她不要这么叫吧，那不更显得奇怪嘛。 这般想着，张玉只能求救似的看向郑华林。 这人也没说过他妹妹会是这样一个马大哈的性子啊。 可郑华林却好像没看见，他自己也紧张呢。 虽然妹妹突然提出要张玉去他们家，有点太激进了。 可他也想知道呢，她会去吗？ 这般想着，郑华林就在边上问了，“我家，你去吗？” 也许是觉得这样太突兀，他又补上一句，“华清做的糕点，的确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张玉：“……”实在没想到他的关注点会在这里。 她无奈地笑笑：“既然华清都这么说了，那改天吧，改天我会带翠翠她们一起去。” 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家去男人家里是咱招闲话的。 但是如果是郑华清请她，那就没问题了。 “真的啊？”一听张玉这么说，郑华林一脸不敢相信。 直到陈芳婚礼结束，送她回到家，郑华林都还在问：“真的吗？阿玉真的要去我家？” “怎么？你不欢迎啊？”看他这样，张玉就觉得好笑。 “当然不是。”郑华林一脸激动，“我当然欢迎你，双手双脚欢迎。” 张玉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快走吧，你妹妹都走远了。” “嗯。”郑华林站在原地，“你先走，我看着你走，我再走。” “好吧。”张玉转身进屋，本来是要关门的，可她见郑华林还一脸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由得笑道：“你以后有空，也可以来家里坐坐。” “有空，我明天就有空。”郑华林一脸高兴地道。 张玉这才关了门，一点也没关心门外的动静。 门外，郑华林还跟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阿玉刚刚主动说以后他可以来家里坐坐。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他离胜利又近了一步啊！ “哥，门都关了，你还不走呢啊？”郑华清转回来，在她哥手臂上重重掐了一下。 郑华林皱眉，“你掐我做什么？” 郑华清：“疼吗？” “当然疼！”这丫头是一点力气也没留啊。 “疼就对了，疼就不是梦，快走吧。” 郑华林：“……” 虽然没有特意关注，但这兄妹俩的动静还是传到了张玉耳朵里。 她不禁暗然失笑。 算了，试试就试试吧。 只要她自个儿立起来，就算郑华林是下一个陈辉煌，她也不怕！ 第108章 一家人吃饭，张玉同意领证 这样想着，张玉就把这事儿放一边了。 虽然才是第二次见面，但是张玉总有种感觉。 郑华清那个人是会打蛇上棍的。 她答应了要去郑家做客，恐怕那郑华清第二天就会来接她。 张玉赶紧把这事跟两个女儿说说，好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张玉把这事一说，黄囡和黄翠还没消化完呢。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女人就敲开了她们家的门。 搂着她们两个就叫侄女，“哎呀，这就是我那两个侄女吧，长得可真水灵，来，看姑姑给你们带什么了。” 说着，那女人就往俩姐妹手里各塞了一把糖，“是大白兔奶糖哦，可好吃了，你们尝尝看。” 俩姐妹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呢，就见她自个儿就往屋里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喊：“嫂子，嫂子，你起来了没有啊？我来接你和侄女去我家了。” 俩姐妹：“……” 好了，这下她们知道来人是谁了。 看到郑华清，张玉也很无奈，她就知道。 另一头，郑华林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动作能这么快。 自打张玉同意到他家来，他就一直在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打算等自己冷静下来再去接张玉。 可郑华林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准备好呢。 这一大早上的就听见自己妹妹的声音。 她似乎带着什么人在跟隔壁邻居打招呼。 “啊，对，这就是我大哥的对象，我未来大嫂。” 隔了一会儿，又听她说：“长得很端正，两个姑娘也漂亮，以后生的小侄子也会更好看？” “那就借你吉言了！哈哈！” 听到这里，郑华林脸都黑了。 这丫头，谁叫她动作这么快的！ 郑华林没听见张玉的声音，也知道她会尴尬成什么样。 这下他也顾不上什么情绪不情绪的了。 他赶紧开门，“阿玉，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说着，他赶紧把张玉拉到自己这边来。 本来还想把自己那个妹妹也一块揪进来的。 可是她现在跟邻居聊得正高兴呢。 其实说是邻居也不全对，这一块住的全是郑华林兵团里的战友。 他们的邻居自然也都是战友家属。 可这家属嘛，也不全都是有素质的。 背后可有不少人蛐蛐他们家呢。 郑华清好不容易把张玉带来，正炫耀着呢，她可不想进屋。 “哥，你先带嫂子进去吧，我正好跟婶子聊聊天。” 谁让这老太太总说她哥娶不着媳妇儿的，现在不就有了吗？ 不但有了，还免费赠送俩大闺女呢。 不用洗尿布喂奶，就有人叫爹，这可是多好的事儿啊。 郑华林知道自己妹妹脑子里有些想法跟他们正常人不太一样。 可不敢再放任她跟邻居老太太聊下去了，再聊下去家底恐怕都要被人挖光了。 “你这一大早上的去接人，也累了吧，快进屋喝口水，再说还有孩子呢。” 说着，郑华林一把将郑华清扯进屋里。 又好声好气地跟邻居老太太说：“不好意思，我家有事儿呢，您看……” 见郑华林都这么说了，邻居老太太也是识趣的。 她赶紧说：“行，华清啊，咱俩什么时候聊都行。快跟你哥回去招待客人吧。” “人家第一次上门，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说着好像真的怕打扰了人家的事儿似的，老太太转身就跑了。 郑华林眼睁睁地看着这老太太根本就没回自己家。 而是转头跑进隔壁家，一脸稀奇地说：“哎，看见了吗？隔壁郑连长带对象回家了，还带俩大闺女呢！” 张玉：“……” 她不由得握紧了两个女儿的手，心想自己今天是不是不该来？ 郑华林也尴尬地摸摸鼻子，“阿玉，你别介意啊，那老太太就是那样的人。” 说着又去训斥郑华清，“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怎么了？”郑华清梗着脖子，压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爱嚷嚷，就让她嚷嚷呗，反正你的事儿都定下来啦，全世界都知道才好呢，你说是不是嫂子？” 见郑华清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张玉也很尴尬。 但想到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试试看，便也没反驳。 没反驳就是赞成，郑华清高兴了，她得意地朝哥哥扬扬头，“你看，我嫂子都觉得我做得对。” “阿玉，你……”郑华林也没想到，张玉会不介意他们的事儿传出去。 毕竟他们还没正式领证呢。 搓搓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日不如撞日，他想学一学电影里那些西方人给张玉求个婚。 但是吧，虽然他现在没穿军装，可还是个军人呢。 军人可不能随便屈膝，他们代表的可是国家颜面。 郑华林改握张玉的手，“阿玉，华清说得对，反正你到我家来就是同意我俩的事儿了。” “要不咱们把证领了吧？” 这…… 张玉看看郑华林兄妹，又看看自己的两个女儿。 大家都一脸笑意，没有一个人反对。 “你……你先放开。”张玉无端地紧张起来，她说：“今天来得匆忙，我啥也没带，户口本还在家里呢。” 户口本没带？ 那意思就是说，带了户口本就可以去领证了？ 郑华林不敢想，一想就怕自己做出点什么来。 “那容易，嫂子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就把户口本带上，今天就把证领了呗。” 郑华清做梦都想家里多个人，听了这话赶紧说。 “嗨，没事，我不着急，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这个时候，郑华林那嘴角虽然都压不住了。 但他还是想让自己看起来矜持些，他动手分别给张玉母女三人都夹了菜。 没想到这一转眼的功夫妈和郑伯伯都谈到领证的份上了。 黄囡姐妹俩也很高兴，但更多的却是不安。 郑伯伯家好像很好的样子。 她们过年时还在让妈妈买的电视机，在郑伯伯这里就已经看到了。 还是彩色的。 还有沙发，软软的可真舒服啊！ 可她们家里就没有这些好东西，要是郑伯伯和妈真的结婚了。 郑伯伯会不会看不起妈啊？ 小姑娘想着些有的没的，突然碗里就多了一个鸡腿。 郑华清看着两个小姑娘说：“愣着干嘛，快吃啊，吃完姑姑带你们上百货公司去，咱们去买口红！” 口红？ “是电影里明星擦的那个吗？”一听这话，翠翠也顾不上不安了。 她一脸好奇地盯着郑华清，她发现这个郑姑姑现在就擦了口红呢。 红红的真好看。 第109章 流言起，囡囡发威 “就是那个。”见未来侄女愿意跟她搭话，郑华清可开心了。 她自己就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还因为一些原因不太爱说话。 郑华清觉得他可没劲儿了，这下一看到活泼的翠翠那是真喜欢得不得了。 她捏捏翠翠的脸说：“一会儿姑姑给你买两支，你和姐姐一人一支好不好？” “不……我就不用了。”囡囡可没有翠翠那样大胆，一听这话，她赶紧表示不用。 还顺手扯了扯妹妹的袖子，“翠翠，不可以没礼貌。” 张玉也跟着说：“是啊，她小孩子家家的，用不着这些。” “怎么就用不着呢？”郑华清可不赞成，“小姑娘也是女孩儿嘛，是女孩就爱美，再说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小姑娘不能擦口红是不是？” “嗯嗯。”翠翠用力地点点头，这个姑姑可太对她胃口了。 郑华清也摸摸翠翠的脑袋，好一副姑慈侄孝的样子。 她还跟张玉说：“嫂子你也一块去，最近百货公司刚上了新款大衣，咱俩去挑挑，让我哥付钱，他有钱。” 这不太好吧？ 张玉有些为难，她看了一眼郑华林。 郑华林却拍拍自己的口袋，“华清说得没错，阿玉就带着孩子们去吧。我给你们付钱。” “好啊，肥羊送上门来，不宰白不宰。”一听亲哥这话，郑华清高兴地挽起张玉的手，“嫂子，咱们这就去吧？” 张玉实在不适应郑华清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她犹豫着说：“可是这饭还没吃完呢。” 这么一桌子菜，不吃完了多浪费啊。 郑华清却道：“还吃什么饭啊，咱们出去让我哥请咱下馆子去！” 张玉：“……” 虽然浪费粮食要不得，可这不是在帮他追对象嘛。 郑华林决定原谅妹妹的浪费行为。 左右现在天气也不热，大不了这些菜放着，他晚上回来吃。 这样想着，郑华林也道：“是啊，阿玉一块出去逛逛吧。” “那好吧。” 有道是客随主便，张玉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听这兄妹俩的了。 几个人风风火火地就往百货大楼去。 借着张玉的势，郑华清好一顿扫荡，带着张玉和黄囡两姐妹买了不少东西。 郑华林的钱包都空下去一大半。 好在，她不光自己买还记得给张玉和两个姑娘买，郑华林才没说什么。 看着哥哥付了钱还一脸笑模样，郑华清暗戳戳想。 她好像找到了对付她哥的新办法。 还真是…… 逛了大半天，又在外面吃了一顿，等张玉带着两个女儿回家是，三个人手里大包小包都提满了。 郑华林兄妹俩开车送她们回来时，郑华清争着开车。 那喇叭是按得震天响，也幸好这时候没有噪音扰民这一说。 看着被郑华清吵出来的邻居们，张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对对对，我和我哥送我嫂子回家呢。” “这就是我嫂子张玉，她住在这里麻烦大家照顾了。” “……” 托郑华清的福，继家属院之后，郑华林要追一个带娃妇女的消息也在张玉住的地方传开了。 这时候，张玉就庆幸自己搬到了县城。 这要是在黄泥岗，她都不敢想会传成什么样子。 可即便如此，大伙儿对这事儿的议论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尤其是家属院那边，说实话，都是战友之间的，谁都了解谁。 自打郑华林搬进这家属院，想给他说亲的其实也不在少数。 毕竟是个当兵的，又上无父母，嫁进去就能当家做主，谁不想呢？ 可问题是，每个上门说亲的人都被郑华林给推了。 别问，问就是一心报效国家，不想个人的事儿。 你说说，这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终身大事呢？ 那些说亲的人不理解，渐渐地就传出郑连长眼光高的话来。 说什么这不娶那不要的，难道还想娶个七仙女不成？ 可直到看到他把张玉引进门，合着人家哪是不想个人的事儿啊？ 这是没遇上喜欢的人呢。 这不，一遇上，立马就领进家门了。 就是吧，这郑连长眼光也太怪了。 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一个带俩孩子的女人。 早知道这样的也行，还不如努力努力，把自家女儿或侄女介绍给他呢。 要是家属院这边大多都是可惜的，县城那边就是纯粹眼红。 尤其是知道郑华林还是个当兵的，大伙儿都说张玉命好。 要不一个带俩娃的女人怎么还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对象呢？ 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 县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了解谁。 再加上张玉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到县里常住，大伙儿对她不怎么了解。 一时间，风言四起。 张玉倒是没什么，她最近忙着服装厂选址的事呢。 压根就没有时间跟这些邻居打交道。 倒是两个姑娘，走在路上，总有人暗暗看她们。 还说她们其实和郑华林有点相似的话。 这不就是在说这俩姑娘是张玉和郑华林生的吗？ 这是侮辱，是对她们父母的侮辱！ 一向听话懂事的黄囡，听了这话，都忍不住跟人起了争执。 “道歉！你给我道歉！”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黄囡揪住了一个邻居家的小男孩儿。 可那男孩也是倔的，被黄囡揪住了脖子，也不改口，“本来就是，你要不是那个当兵的人的女儿，人家凭什么追你妈？” “凭什么对你们那么好！” “说不准你那个爸就是被你妈气死的！你们就是她和那个人的私生子！” 小孩子不懂善恶，大人说什么他们听见了也就鹦鹉学舌地跟着说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伤人。 就比如此刻，听了这话，黄囡俩姐妹眼睛都红了。 当场揪住小男孩儿一顿胖揍，哭爹喊娘，头破血流的那种。 “姐，我们好像闯祸了。”看着小男孩哭着说要回家找妈妈，黄翠后知后觉道。 她们是不是太冲动了？ 然而，听了这话，一向懂事的黄囡却咬牙道：“管他呢，这种人就应该狠狠教训！” “姐，你说得对，这种人就应该狠狠教训！” 黄翠握紧拳头，可等回到家，看到门口围着的一圈人时，她又想哭了。 完蛋了，她们好像真给妈惹祸了。 第110章邻居上门讨说法，张玉无奈 家门口围了一圈人，是东窗事发，那男孩儿的父母带人上门了。 黄囡和黄翠往前头挤去，围观的人看是她俩，连忙让来一条路。 等走到前头，两姐妹就看见一个小眼睛龅牙的男人正拍她们家的门。 “开门！开门！” 一阵粗暴地拍打后，门开了。 张玉看着眼前的人问：“卫大哥，有什么事吗？” 上次陈芳带她烫的那个头，郑华清觉得特别好看，就又带她维护了几次。 这段时间张玉的衣服变了颜色，发箍和发夹也变了颜色，但造型，基本上是参加婚礼时的那个造型。 再加上她现在没那么多糟心事语言操心，吃得好，睡得好。 整个人特别有气色，白里透红，配上一身时髦的打扮。 在一众邻里中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那老卫一看这样的张玉，那眼睛就移不开了，质问的话也堵在喉咙里。 他婆娘倒是挤到前头来，气势汹汹，“少废话！姓张的，快把你女儿交出来！” “卫家嫂子，你先消消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最近有些风言风语，但是自从搬到县城以后，张玉可从没跟邻居发生过口角，更别提这样找上门来的冲突。 因此，哪怕对方一开口就问她要女儿，她也好声好气地问清缘由。 “我再说一次，把你女儿交出来！”那卫家嫂子还是凶神恶煞的那么一句话。 她那个儿子头上包着纱布，缩在她身边不敢露头。 张玉也没了好脾气，虽然还是带笑，可那眼神却冷了下来，“卫家嫂子这话说的，张口就问我要女儿，我可不只有一个女儿呢，你要哪一个？” 卫家嫂子没好气地哼哼，“还有哪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刁蛮任性，一个力大如牛，将来还不知道祸害谁家少年呢！” “你少给我在这里打哈哈，快把你两个女儿都给我交出来，不然，就算你找了个当兵的对象，我也不客气！” “你！卫嫂子，你可不要太过分了！”卫婆子那话一次比一次过分，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 更何况张玉自认为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至少重生回来以后不是。 她咬咬牙，正要和卫婆子好好掰扯掰扯，却见黄囡和黄翠从人群中走出来。 俩姑娘看向卫婆子，大大方方地道：“卫婶子找我们姐妹有什么事？” 为婆子见到仇人，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好啊，你们两个小丫头还敢问我什么事？” “我就问问你们，你们凭什么打我们家卫民？” “那么小的孩子啊，你给他打得头破血流的，你们两个姑娘看着漂漂亮亮的，这心怎么比墨水还黑呢！” 这…… 听了这话，张玉下意识看了一眼卫婆子身边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头上缠着纱布，纱布上还透着一点红。 张玉不怀疑卫婆子说话的真实性，但她相信自己的女儿。 她们不是那种会打架斗狠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比她们小的男孩子。 她把两个女儿拉到身后护着，“卫嫂子说笑话呢，我女儿又不是妖精，那心怎么可能比墨水还黑？”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咱们进屋好好谈谈？” 不管怎么说，人家男孩子头上的伤是真的，张玉这算是服软了。 可卫婆子不为所动，“人都打得头破血流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打他？”黄囡道。 “我可没招惹她们，只是走在路上呢，她们俩过来揪着我就打。”卫民缩在卫婆子旁边，小声说。 “没招惹？”黄翠哼哼两声，“那你敢不敢说说，你那张臭嘴都说了什么话？” “我……我也没说什么。”卫民眼神闪躲，可见他其实也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是不好的。 可是他还是说了。 卫婆子看儿子这一副心虚的样子，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还能说什么？ 跟这母女三人有关的，就是那些事儿呗。 可问题是，她家女儿凭什么打她儿子啊！ 卫婆子认为，张玉那些事儿，议论的又不是他们一家。 大伙儿都在说呢，张玉的女儿凭什么压着她儿子打？ 再说，即便是说了，卫婆子也不认为自己的儿子错了。 那本来就是真的，不是吗？ 这样想着，卫婆子更加理直气壮，“不管说了什么，嘴巴说说又不会伤人，可你们却动手把我儿子打伤了！” “我不管，这事儿你们必须负责！” “你这是强词夺理！”什么说说不伤人？都是鬼话！ 有句话说得好，恶语伤人六月寒。 黄囡和黄翠正要和卫婆子理论理论，却被张玉拦住。 她笑道：“卫嫂子说得没错，伤了人的确是要负责，那孩子伤得怎么样啊？” 老卫道：“也没啥，看着严重，其实就是伤了皮。” 叛徒！ 卫婆子一个刀眼横过去，老卫不敢说话了。 卫婆子依旧理直气壮，“就算是破了皮，那也是流血了。” “更别提我儿子这伤还是在头上，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呢？” “他以后怎么办？还这么考大学，还怎么娶媳妇儿？他要是考不上大学，娶不上媳妇儿那一生就全毁了啊！” “谁负责！” 卫婆子危言耸听地说了一大堆，听得黄囡黄翠一肚子火气。 这个卫婆子还真是得寸进尺，就那么一点小伤，合着还要她们负责一辈子呗！ 黄翠不服气，她道：“就你儿子那缩头缩脑的样儿，就算没受伤也考不上大学！” 这个卫民她是知道的，比她小两岁，就在她们学校对面的附小上学呢。 每次考完试回家都把试卷扔垃圾桶，黄翠有一次撞见过，三张试卷加起来还没及格。 就这样的成绩，还想考大学？ 做梦吧！ “翠翠！”看着卫婆子那黑得跟酱缸似的，张玉提醒她一声。 她道：“脑袋的事儿的确马虎不得，卫嫂子，你看这样，咱带孩子到卫生院去看看，行不？” “这还差不多。”卫婆子勉强满意，“先说好，我可不会出医药费，还有什么营养费，咱家孩子也得有，这伤了脑袋可是大事！” “那当然。”张玉赔笑，“既然是我家孩子伤了人，那一切费用自然是由我来出。” 第111章决定领证，郑华林早有准 最终，张玉陪着卫家两口子带着卫民上了一趟卫生院。 经医生诊断开了药，张玉特别问了说没有什么后遗症，又赔了一笔医药费营养费才把卫家两口子送走。 回到家，关了门，黄翠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什么呀，那一家人简直就是吸血鬼，就那么一点伤，还要那么多医药费。” 说着，她还拉了拉黄囡，“姐，早知道我们就多打他一顿了。” 黄囡觑着张玉的脸色，冲妹妹摇摇头，“别说了。” 妈生气了。 张玉的确是生气了，她不是生女儿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本来她带两个女儿搬到县城里来，除了想给她们更好的生活环境。 就是想让她们跟过去告别，可是没想到，到了县城里，她们还是要因为她受委屈。 “这次就算了。”叹了一口气，张玉也没心思责备女儿，“以后，除了你们身体或生命受到安全时，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动手。” “知道了。”两个女儿垂着脑袋点头。 但心里却在想着，下次要是还有人欺负侮辱她们妈妈，她们还打。 张玉不知道两个女儿所想。 她想，有些事情是该想清楚了。 这些日子，虽然郑华林偶尔过来，但郑华清倒是没来过了。 也不知道是怕她那张嘴再说出什么话来还是怎么的。 反正那天张玉从郑华林家回来后，就没见她了。 少了她这么一个催化剂，郑华林倒是不好意思提领证的事了。 她不提，张玉如今倒是不得不提了。 这天，正好周末，张玉刚好在县城里看好了一处厂房可以用来做服装厂。 她回到家里想看看手头上的现金，刚进门口就看见郑华林从厨房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还在厨房？” 重要的是郑华林今天过来。 毕竟，今天周末，他会过来张玉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郑华林为什么在厨房里？ 张玉心里纳闷，他走进厨房一看，只见土灶旁边多了一个煤气灶。 这个时候的煤气灶还不像以后一拧就开，需要用火柴点燃，但的确是比土灶方便多了。 郑华林见她一眼就发现了，在旁边介绍道：“这个东西叫煤气灶，你用完叫人送煤气罐来就行。” “这可比用柴火方便多了，还不熏眼睛。” 虽然吧，张玉上辈子已经见过比这种煤气灶更好的东西。 但是看着郑华林一脸献宝的模样，张玉还是忍不住有所触动。 这个人真的是，比她遇到的所有人都要好。 见她愣在那里也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怪郑华林自作主张。 黄囡走出来说道：“这是一个妈妈郑伯伯说这个燃气灶，除了能做饭，还能烧水洗澡，一举两得。” “我想着你天天早出晚归的，这样也省时间一些，还不用出去买柴火了，就让他装了。” 虽然是这段时间赚了一点钱吧，但是张玉骨子里还是节俭的。 黄囡想着比起燃气灶，她可能更喜欢柴火，正以为她会反对呢。 哪知张玉只是淡淡点点头，“知道了，饭做好了吗？先吃饭再说吧。” 其实，张玉并不像黄囡想的那样难以接受新事物。 别说她上辈子已经经过更高科技的东西，就是没有能让自己舒服一点，谁又不想呢？ 只是之前要养着陈家父子开支大，张玉又从来不会为自己想。 这才给两个女儿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张玉只当没看见女儿们震惊的目光，她自顾自地把厨房桌上的饭菜端出去。 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才对愣在那里的三个人说：“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吃饭吗？” “吃，当然吃。”黄囡两姐妹赶紧乖乖地自己去盛饭。 至于郑华林，他也不是个木头，到张玉家里来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往，她总是客气周到，别说自己吃饭把他撂在一边的事了。 就是他少喝一口水，她都会觉得招待不周。 这样的转变意味着什么？ 郑华林只要想想，就觉得心神荡漾。 他跟在两个姑娘后边，也给自己盛了饭，坐下来之后，就给张玉夹了一筷子菜。 “阿玉，你尝尝这菜，都是我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都是他做的？ 张玉心里有些诧异，心说怪不得她吃着这菜不像两个女儿的手艺。 她尝了一口，点点头，“还行。” 还行那就是挺好，郑华林高兴起来，他道：“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天天……我经常做给你吃。” “再说吧。”张玉反手也给郑华林夹了一筷子菜，“你快吃，吃完还有事儿呢。” 阿玉竟然给他夹菜了，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更别说，她说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有事？能有什么事儿？ 郑华林猜测着，也不敢去问。 直到张玉吃完一碗饭，才看向他说：“还没吃饱吗？赶紧回去拿东西，咱们领证去。” 领……领证！ 两个姑娘听了这话，手里的筷子都惊掉了。 她们的妈妈真是太勇了！ 郑华林眼中闪过一片惊愕，但很快反应过来。 太好了，阿玉终于决定要跟他领证了！ “不用回去了，证件什么的我都带着呢，咱们直接去就行了。” 正好今天是节后的第一个周末，民政局也上班呢。 今天阳光普照天朗气清，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都带着？ 听了振郑林这话，两个姑娘又被惊了一下。 合着郑伯伯这也是时刻准备着呀。 张玉也没想到，他会把证件什么的都随时揣在身上。 只不过，她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那就好，省得浪费时间了，咱们这就走吧。” 这就走了？ 听了这话两个姑娘赶紧拉住张玉，“妈，你等等换件衣服再去。” 这样一看来，郑伯伯那是早有准备呀。 他最近来见妈的时候都是穿着正版的军装，根本不用特别收拾，随时都可以去拍照。 但是她们妈妈…… 两个女儿看了一眼张玉。 嗯，发型还不错，就是这衣服吧，为了方便走路干活，张玉穿的是蓝色工装和土色长裤。 虽然也很干净整洁，但是远不如那种大衣和裙子好看。 俩姑娘摇摇头，拉着张玉进了房间，翻箱倒柜的掏出一件大红色呢绒衣，还有春晚上明星穿的那种开衫，让她换上。 这些，都是那天和郑华清逛百货公司时买的。 穿着去领证，正好。 第112章张玉领证，全家欢 “这样……好看吗？”张玉有点不自在。 黄囡却点点头，“好看，这样打扮，妈你看起来年轻了十几岁，郑伯伯都配不上你了！” 翠翠也跟着说：“对，我妈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这也是那位郑姑姑买给她的呢。 翠翠大方地献出来，“要是擦上口红就更漂亮了，来，妈你别动，我帮你擦。” “哎哟，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擦什么口红啊。”张玉神情别扭，更不好意思了。 两个姑娘却道：“要的要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最终张玉还是拗不过两个女儿，擦了口红，穿上了一双红色的小皮鞋。 一走出去整个人看上去又精神又喜气，郑华林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整整领口，有些紧张。 这个时候，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曲起手臂冲张玉示意。 张玉愣了一下才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男的俊女的靓，阳光下一站，更是好一对神仙璧人。 两个姑娘看了，是既欣喜又感慨。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还没嫁人生子倒是提前体会了一把送嫁的酸涩。 “姐，你说郑伯伯会一直对妈妈好吗？”翠翠有点担心。 “应该会吧。”未来的事情黄囡也说不清，她只说：“他有责任心，有毅力，答应过妈妈的话应该不会食言。” “嗯。”翠翠点点头，“希望是这样。” 张玉和郑华林去领证了，只剩下姐妹俩在家。 因为心里记挂着事儿，她俩也没心思写作业，看书。 只守在门口，想着两个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领证嘛，这么大的事儿，姐妹俩以为需要很久。 可没想到还没等多久呢，院子门口就传来动静。 “妈，你们回来啦！”翠翠兴冲冲地开门，缺乏性来人却是郑华清。 她看起来好像很高兴，脸上都是笑意。 一看见翠翠，她就更激动了，“哎哟，你说你爸妈也真是的，去领证也不说一声，也好叫我来带带你们啊！” “要不是我有朋友看到他们往民政局去，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真是的，两个大人了，一点也不着调，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跟人说一声啊！” 郑华清嘀嘀咕咕的，倒是让两个姑娘有点不好意思。 她们妈妈和郑伯伯领证都还没回来呢，这个郑姑姑就一口一个你们爸妈了，弄得两个姑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黄囡只能笑着给人倒了杯水，“您要不要在这里等他们领证回来？” “在等他们做什么？”郑清华闷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说：“走，我在省城的和平酒楼定了酒席，姑姑带你们上那儿等你们爸妈去！” “真好啊！我以前就想有一个侄子或侄女来着，没想到现在一下有了两个。” “还都这么大了，可以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都有伴了，真好！” 说着，郑华清一手牵一个，拉着两姐妹就往外走。 这次，郑华清也是开车来的，一辆吉普车，开进巷子里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人。 一看郑华清带着黄囡和黄翠出来，不少人围上来问：“黄囡黄翠，这是你们谁啊？她开车要带你们去哪儿啊？” 郑华清挺胸抬头，那眼里的笑意都隐藏不住。 还不等黄囡和黄翠回答，她就抢先道：“我是她们姑姑，她们妈妈和我哥领证去了，我来接两个侄女到酒楼去呢！” “省城的和平酒楼哦，大伙儿也可以一块来沾沾喜气！” 什么？张玉和那个当兵的领证了？还要在省城的酒楼里办酒席？ 难怪说之前看到张玉和那人手挽手呢，原来是领证去了。 这张玉命也太好了吧！ 这世上还真有愿意娶一个带孩子女人的人啊！ 一时间这些邻里邻居羡慕得不得了。 看着众人一脸羡慕的模样，郑华清得意极了，她提高声音道：“以后张玉就是我嫂子，囡囡和翠翠就是我侄女了，是我们郑家的人了！” “你们可不要在心里说她们不配的话了，只要我哥自己喜欢，那他们就是最相配的！” 这…… 没想到郑华清会忽然这么说，黄囡和黄翠一脸感动。 至于其他人听了这话就只剩心虚了。 这话说的，该不会是张玉在她婆家人面前告状了吧。 这样想着，大伙儿撇过眼，尤其是之前上门讨说法的卫婆子，更是退到了后面。 这个女人都能开吉普车，可见这郑家不简单啊！ 其实吧，这些人还真想多了，黄囡和黄翠从来没诉过苦，张玉也没告过什么状。 只是郑华清同为女人，猜测到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罢了。 就是没有，她提前把态度摆出来也没什么。 正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张玉可不是从前那个一个人带俩孩子，撑起一个家的苦命女人了。 她从今以后有靠山了！ “那当然，我瞧着他们俩也是很相配的！” 哪里都不缺墙头草，这些邻居尴尬了一会儿，就又一个个笑着恭喜黄囡和黄翠，“囡囡翠翠，你们妈妈结婚了，这下你们也有家了！” “还有这么一个好姑姑，你们可真是命好！” 黄囡和黄翠抿着嘴接受了众人的恭喜，虽然很多人是迫于郑华清的压力才这么说的。 可两姐妹也觉得他们这话没说错呢！ 就冲郑姑姑刚刚那番话。 她们就相信，这个郑伯伯和之前那个姓陈的不一样。 他也许会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 这个时候，两姐妹和张玉一样，愿意相信郑华林一次。 和平酒楼，在省城里虽然不算很有档次，但也是一家很好的酒楼了。 很适合像郑华林这样身份的人办酒席，既不张扬，也不有失格调。 一切都刚刚好，因此在得知郑华清把两个孩子接走，又在酒楼订了酒席时，郑华林也没有反对。 反而还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个会来事儿的妹妹，不然他都还没想到这事儿呢。 因此刚领证回家，却被邻居告知俩孩子已经被姑姑带去酒楼时。 郑华林只愣了一下，就拉着他的新婚妻子说：“走吧，咱们得快点赶过去了，我们这对新人要是迟到了，那边估计都不好开席。” 这…… 虽然参加陈芳婚礼时，她是有点子羡慕的。 可是真轮到自己了，张玉又觉得有些没必要了。 她摇摇头说：“还是让他们回来吧，咱们这么点人都不够坐一桌的，吃什么酒席啊。” 再说，她这又不是第一次结婚。 但这话，张玉可没说出口。 她看了一眼自己刚领证的男人，他可是第一次呢！ 第113章几家坐定，商量婚事 这样想着，张玉倒是也没再说不办酒席的话了。 人家郑华林可是头回结婚，她可不能完全任由自己的想法来。 多少得顾及一下郑华林的感受。 张玉跟郑华林来到和平酒楼时，没在大堂看见郑华清他们。 正要问酒楼的工作人员郑华清订的是哪一间，翠翠就从二楼跑下来了。 一看见他们，翠翠到底还是改不了口，只喊了张玉，“妈，你们可来啦！” “外婆和舅舅舅妈们，还有奶奶和姑姑他们都来了，就等你们了呢。” 什么？ 听了这话，张玉有点惊讶。 没想到郑华清把她的父母亲戚们都请来了，她还以为就她们母女三人和郑华林兄妹呢。 翠翠带着二人往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郑姑姑说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所有人聚在一起庆祝才热闹。” 郑华清可不想自家哥嫂办得冷冷清清的，但是呢，郑家这边的确是没多少亲戚，她就是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 因此，她在接翠翠她们来的路上，特意问了张玉这边有什么亲戚。 还专门联系了交通站那边，包了一辆车把人都接到省城酒楼来了。 对于郑华清这样的做法，郑华林是满意的。 这丫头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靠谱，但要认真办起一件事情来，还是很周到的。 至于张玉那边的亲戚们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觉得郑华清这样做，是重视他们呢。 可不像那陈辉煌，都住到张玉家里了，别说请他们吃饭了，就连人都没见过几次。 每次见面还都端着知识分子的架子，可其实他也只不过比张玉多认识几个字而已。 郑华清性子爽朗，只要是个人她都能聊得来。 不但是张玉父母被她哄得一脸喜气，就连黄家这边，黄老太太和黄姑姑也是高高兴兴的。 黄囡他们爸去世有近十年了，这么些年张玉一个人带孩子的辛苦黄家人也看在眼里。 不然，他们也不会同意陈辉煌住到张玉家里。 只可惜那人是个人渣。 现在张玉又找了郑华林，黄家人不是没听到风声。 也曾想过上门劝劝张玉要慎重，只是到底不好开口而已。 现在郑家把他们接到省城，可算是安了心了。 至少，张玉现在找的这个人是有诚意的。 不然谁家结婚把女方前任的家人接到酒席上来的。 恨不得一辈子不见才好呢。 郑华清很会照顾每个人的情绪，场面一度非常和谐。 众人正聊着呢，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转头一看果然是新人入场了。 张母上前，看到张玉手上的结婚证时，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们阿玉总算是有一个好归宿了，这下我和你爸就算是闭了眼，也安心了。” “妈，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和爸要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才好呢。” 张玉看着落泪的妈，和不善言辞却也红了眼眶的爸，忍不住鼻尖发酸。 都是她不好，一把年纪了，还要让父母操心。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阿玉的。”郑华林可没有经历过这么煽情的时刻，他也不会安慰。 就只能用最朴质的承诺来安抚。 他这话虽然简单，但在张家父母听来，可比那些花言巧语强多了。 张母擦干眼泪点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想到要怎么称呼时又犯了难。 总不能上来就叫女婿吧。 “郑……” “妈，您叫我华林就成。”郑华林主动道。 “好，华林啊，以后我们家阿玉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不要……” 不要像那陈辉煌似的，苛待她委屈她。 张母想这么说的，可是一想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提一个死人不吉利。 便转口说：“总之，你俩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 “您放心吧，我们会的。”对待长辈，郑华林每一句话都是严肃的承诺。 张母无可挑剔，转头嗔怪张玉，“你这孩子也是，都领证了，也不知道带华林回家吃顿饭。” 还是郑家那妹妹上门接人，他们才知道女儿又要嫁人了。 也多亏她和张玉她爸没有心脏病，不然一准被吓到发病。 四十多岁的人了，加上前世又多活了那么十几年，这会儿还被妈叫孩子。 张玉有点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郑华林笑道：“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事实上，要不是卫家人找上门来，她还不想这么早领证呢。 “叔婶，哥嫂，你们快过来坐吧，咱们边吃边聊。” 一看张父张母还站在那儿跟张玉两口子说话，郑华清赶紧上来招呼他们坐。 顺便还白了一眼她哥。 真是的，表忠心可以在酒席上坐着表嘛。 让岳父岳母，还有新婚妻子站着算怎么一回事。 怪不得这个时候才娶上媳妇呢。 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啊，呸呸呸，她嫂子才不是死耗子。 郑华清心里吐槽不断，更觉得她这哥离了她，就算结了婚也迟早得散。 为了哥哥的幸福生活，她得更努力才行。 这样想着，郑华清妹兼母职，招呼着亲家坐下。 又让酒楼的工作人员拿了菜单，也没给自己哥哥，而是直接送到嫂子手上，“嫂子，你点吧。” 张玉点菜，没人有意见。 但是拿着菜单的张玉自己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菜单和普通饭店的菜单不一样，还配了图片，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就有食欲。 不识字的人都能看懂上面是什么菜，就是这价格嘛…… 张玉悄悄凑到郑华林耳边，“会不会太贵了？” 也不是付不起钱，就是怕影响不好。 郑华林好歹是个当兵的，这么奢侈不太好吧。 广播里不是说了吗？大宴小办，小宴不办。 郑华林却道：没事儿，你点吧，想吃什么都行。 郑华清虽然风风火火的，但却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她选择这里，自然是经过考量的。 更何况，结婚呢，稍微奢侈一点，也没人会说什么。 听郑华林这么说，张玉就放心了，她点了几道自己和黄囡黄翠都爱吃的菜，就把菜单给郑华林了。 郑华林转手就给了张家父母，“爸妈，你们看看爱吃什么？” 第114章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张家父母想说自己没什么爱吃的，他们都是老人家了，哪有那么挑嘴，上什么吃什么呗。 但一想到女婿让他们点菜是尊重他们呢，张家父母便随意点了几道家常菜。 接着，郑华林又把菜单给了黄老太太和黄姑姑。 没想到郑华林还能照顾到他们，黄老太太和黄姑姑惊喜不已，也点了两道相对便宜的菜。 菜单再回到手上，郑华林也没在额外点了，他冲工作人员笑道：“就这些了，上菜吧。” 一共十道菜，还上了两道餐前点心，等各种酒水饮料。 黄囡和黄翠，以及郑华清的儿子聂正东，还有黄姑姑的一双儿女等小辈埋头苦吃。 大人们则是象征性地夹了两筷子，都是聊天的多。 郑华清更是直接端起酒杯敬张家父母，“叔婶，我父母走得早，我这个当妹妹的托个大，敬你们一杯，以后我哥就交给嫂子和叔婶了。”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他以后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们尽管批评教育。” “对，尽管批评教育。”郑华林可以当着一个广场的领导和战友作报告讲话不怯场。 但是面对长辈，显然没有自己妹妹会说话。 就只跟着重复保证，张家父母也觉得没啥。 他们女婿这个妹妹啊，一看就是一个有主意的。 不过对方好像很喜欢他们家阿玉，说话都向着她呢。 张家父母没有不满意的，小姑子嘛，可以厉害，但是好相处就行。 就怕那种又厉害又不好相处的。 张母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黄姑姑，心说还好，他们家阿玉运气还行。 遇到的两个小姑子都各自有各自的性格，但不难相处。 “叔婶，我是这么想的，我哥嫂的结婚酒席呢，就在我嫂子家办了，反正我们老家也没什么亲戚。” 就算有，也远得没边了。 没必要。 就是吧，张玉之前常住在黄泥岗，那里的房子是黄囡和黄翠她们爸留下的。 张玉在那里住了十几年了，乡里乡亲的也更熟悉，那里就是她的家了。 但是张家在另外一个地方，又是张玉真正的娘家。 这酒席到底要办在哪里，郑华林和郑华清都不好说了。 兄妹俩把问题抛给张玉和张家父母。 张玉一听还要办，就摆摆手说：“不用办了，像现在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就很好了。” “对啊。”张家父母也跟着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不说他们结婚那会儿，就说张玉嫁给黄囡她们爸时，哪里能上酒楼吃这么好的菜哦。 都是大家聚在家里，随便吃点，能给来道喜的乡亲们下一锅面条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郑华林和郑华清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郑华林和张玉已经领证了，但是这一顿只能算作两家人正式见面的会餐。 怎么能算是结婚酒席呢？ 郑华清更是说道：“就这样怎么行呢，我嫂子嫁给我哥，就是我们家人了，这婚礼肯定是要办的。” 要不，别人怎么知道她哥结婚了呢。 “你们不用替他心疼钱，他每月津贴可不少呢，我嫂子不花，还有谁能花？” “也不用担心他没时间，他现在调到建设兵团，没啥机会上战场，这假随时都可以请，更何况是结婚这样的大事。” 郑华林也说：“对，不用替我考虑，主要阿玉高兴，结婚是大事，得隆重些才行。” 可问题是，这样已经很隆重了。 张父张母心里想着，但嘴上却没说。 人家这么重视他们家阿玉，他们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可能反对。 黄老太太和黄姑姑也为张玉感到高兴。 就是吧，她们倒是希望在黄泥岗办呢，毕竟，那才是他们黄家。 张玉要是在那儿办婚礼，她们也有面子不是。 这表明，她们黄家好啊，儿子去世这么多年，儿媳妇再嫁还在他们家办婚礼。 这说明什么，说明儿媳妇把这儿当家啊。 他们黄家要是不好，儿媳妇能把这儿当家？ 再说，这也可以表示他们家大度开明嘛，能容得下儿媳妇再嫁。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但黄老太太和黄姑姑谁也没有插嘴。 毕竟，这会儿张玉父母都在呢，他们和张玉才是主场，轮不上他们说话。 可作为主场的张玉，也是全程都没能说上几句话。 郑华清和张家父母就都给安排妥当了。 按理说，张家父母自然是想把张玉接到张家办婚礼的。 可是张玉都出嫁这么多年了，两个女儿都这么大了。 再说，张玉和黄囡她们爸又不是离婚，撕破脸皮，她们爸生前对张玉也算很好。 张玉就算再嫁，也不可能彻底跟黄家割裂开。 他们不可能不考虑黄囡和黄翠，以及黄家母女的感受。 虽然她们什么都没说。 张家父母正为难呢，郑华清却道：“那有什么为难的，既然没法做选择，那咱们全都要。” “咱在一个地方办一场，直接办两场酒，不就行了，哥嫂，你们没意见吧？” 郑华林能有什么意见？ 和张玉的婚礼，他巴不得办得越热闹越好呢。 他当场表示，“行，就这样办。阿玉你觉得呢？” 她觉得？她不觉得。 张玉着实是被吓到了，办两场酒，也亏得她这小姑子想得出来。 她这下算是理解了，为什么郑华林在路上说他妹妹行事与常人不同。 以后要是她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要她多担待。 这不担待，不行啊！ 这样想着，张玉摇摇头，“要不，还是办一场吧，就在黄泥岗办？” 毕竟，那里她比较熟悉，至于自己原本的娘家，她很少回去，甚至有很多人都不认识了。 至于黄泥岗，那里还有她的鸡场和加工厂呢。 “行，阿玉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在黄泥岗办，到时候我们一块去，反正也没几步路。” 这既然是女儿的选择，张父张母也没意见。 黄老太太母女更是惊喜，没想到张玉会选择在黄泥岗办。 黄老太太赶紧道：“在黄泥岗办好啊，到时候我过去帮忙招呼客人，阿玉，你就专心当你的新娘子就成。” “行，那就谢谢亲家了。”张母看黄老太太这样，心里也很高兴。 第115章 老牛吃嫩草，下不了口 虽然现在，她的亲家换成了郑家，但也没改口。 还有黄囡和黄翠在，他们两家永远是亲戚嘛。 这样一来，饭桌上，两家人，哦不，三家人就又聊开了。 郑华清让几个老人定日子，她负责拟定宾客名单。 其实也不是她拟定，毕竟他也不认识张玉的其他亲戚和黄泥港的那些人。 主要是张父张母和黄老太太说，她负责写，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反而是张玉和郑华林这对新人全程没插上几句嘴。 不过，也还好，郑华林本来就不是左右逢源的性子。 张玉见有人操持也乐得轻松，偶尔说几句话之后就专心吃饭了。 看着坐在她旁边，一脸温和地看着他的郑华林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竟然就这么领证了。 她就这么又一次地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张玉心思复杂，她看向黄囡和黄翠。 两个人对她和郑华林领证的事好像接受良好。 这会儿正埋头跟一只鸡翅干架呢。 吃完饭，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郑华林自觉地去结账。 其他人也陆续下楼，郑华清负责把人接来的，自然也负责把人送回去。 她和张父张母以及黄老太太他们说好了，明儿一早他们就去找庙里的大师，给张玉和郑华林定个好日子，好时辰。 张玉：“……” 当听到郑华清这话的时候，张玉很是惊讶。 原来郑华清还信这个呢，怪不得她能和长辈们聊到一块去。 看着郑华清说说笑笑地送众人回家，张玉只感叹了一会儿，就没时间关注别人了。 开始人多她还没觉得有什么，等人都走了，她身边就只剩下囡囡翠翠还有郑华林时。 张玉这才有了，这是真实的感受，她真的又结婚了。 这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是她还没做好准备。 回去这一路上，张玉无数次偷瞄郑华林。 一想到今天晚上要和他…… 她就别扭。 毕竟算算自己上辈子也活了有六十多岁了。 要是不摔断腿，说不定还能冲冲七十。 都已经活过这样的年纪了，即便再次重生到四十多岁，她还是转不过弯来。 老牛吃嫩草什么的，她下不了口啊。 眼见车子停在家门口，张玉刚准备说自己还没准备好，让他再给她一点时间。 郑华林就开口道：“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先进去休息吧。” 说着，他又听了一下说：“今天告了一天假，兵团里还有事儿呢，我就先回去了。” 说这话时，郑华林没有看向张玉。 别说张玉没准备好，就是郑华林他自己也没准备好呢。 眼睛看向汽车的车前盖，郑华林心里一边想，“这灰尘真多，该好好洗洗了，不然办婚礼那天不好看。” 一边问张玉：“以后你是想继续住在县城，还是跟我到省城去，如果到省城……” “不用，就住这里吧。”张玉还不等郑华林说完，就道：“我这里有四间房呢，囡囡和翠翠一人一间，到时候，我们……” “我们两个一间足够了。” 原来她都打算好了。 郑华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行，都听你的，我没问题。” 他没说这里离自己上班的地方远之类的。 反正有车，只要张玉舒心，他早起一两个小时都不算事儿。 “那你……”说完这话，张玉发现黄囡和黄翠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门进去了。 只留他们两个在外面，陷入尴尬。 短暂的沉默后，张玉看着眼前没有要走的意思的男人，纠结着开口，“那就这样，时间也不早了，你路上开车慢点？”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我明天还要去黄泥岗跟刘婶子和王婶子她们谈些事儿，我就先进去。” 主要是张玉考察过后，决定把服装厂开到县城里，这事儿，她还没跟她的副厂长和主任说过呢。 怕她们到时候有想法，张玉觉得还是要回去说一声，顺便安排安排工作。 郑华林也知道张玉手底下的事情估计比自己还多。 虽然他打算结婚后不过多干涉张玉的事业。 可如今他作为丈夫，该摆出来的姿态，他还是要摆的。 他道：“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送你去黄泥岗后我再去上班。” “啊？”听了这话，张玉着实惊讶了，“那你上班还来得及吗？” 张玉可不像以后那些小年轻，上下班一定要对象接送。 她靠自己惯了，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哪怕这个人如今是自己的丈夫。 更何况，郑华林不是陈辉煌，他有自己正当的事业要忙。 不像陈辉煌，上班摸鱼，下班就在家躺尸，这样的人她使唤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是郑华林，人家已经够忙了。 她还是不要添乱了吧？ 这样想着，张玉看了郑华林一眼。 却不想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开口，阿玉不要想着麻烦了我，我现在是你的丈夫，我巴不得你麻烦我，你要是麻烦别人我还不高兴呢。 “我……”没想到他居然看出了自己心里所想，张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终她只能点点头，“那好吧，不过我的事情不着急，不要耽误你上班才好。”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早点休息。” 说着，他也没有挪动脚步，依然站在那里。 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温柔。 张玉看着这样的他，心里一阵安定。 “你也是，早点休息。” 说完，她转身进去，才发现两个女儿根本没有回屋而是躲在后面听他们说话。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还学会偷听了，真是的。 “我们……”听得太入神，居然没发现妈已经进来了，黄囡和黄翠有些尴尬。 黄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黄翠却眼珠子一转说：“妈，你刚才为什么不让郑伯伯进来呢？” “你俩都领证了，不是应该住在一起吗？” 俗话说得好，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一听翠翠这话，张玉尴尬了。 她笑着捏捏翠翠的鼻子，“你个鬼灵精，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偷听。” “郑伯伯留在这儿，你就只能住院子里了，你不怕？” 哼！妈还把她当小孩儿哄呢。 不要说她们家现在有四个房间，就是没有，郑伯伯进来也是跟妈住一间。 怎么会跟她抢房间？ 郑伯伯又不是那个陈家，还带俩儿子。 第116章 二人回村，惊坏众人 翠翠哼哼两声，显然是不满她妈把她当小孩儿哄。 拉着姐姐就跑回房间了，她今天吃得有些多了，得躺着消化消化。 “这俩孩子真是……” 瞧着两个女儿噔噔噔地上了楼，张玉笑了笑也回房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因为家里有了煤气灶，洗澡倒也方便了。 没一会儿张玉就躺到了床上，摸着旁边的空位，想到这里以后会多一个人，她心里就无端紧张。 真是的，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张结婚证就放在床头桌上，看着那张改变自己身份的纸，张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可是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她就渐渐地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样醒来，简单地收拾一下天色才微微亮。 可等她打开门的时候，郑华林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你怎么不敲门呢？”虽然已经过了正月，但天气还是很冷的。 在外头站着，万一受凉了可怎么好？ 郑华林穿着军大衣，倒也不冷，他说：“我看天色还早，怕把翠翠她们吵醒了，就没敲门。” 他这么体贴张玉很感动，嘴上更是关心地说：“那也该到车里等着去，站在外面多冷啊。” “放心吧，我一直在车里呢。”媳妇儿能关心自己，郑华林心里也开心，“估摸着你要开门我才下来的，怕你看不见我。” 说着，他走两步到车门边，拉开门，“咱们这就去黄泥岗吧。” “嗯。”点点头，张玉坐上了副驾驶。 她知道，郑华林一会儿要赶回去上班呢，可不能浪费了时间。 郑华林却道：“不用着急，我请了假呢就算在那边住几天，时间也足够了。” “请假？”张玉没想到郑华林会因为这事儿去请假，心里有些惊讶，“不是说兵团里还有很多事吗？” 听了这话，郑华林愣了一下才说：“这是婚假，就算我不请，领导也会批的。” 而且，领导看他这年纪了才结婚，还特意多批了几天呢。 说是让他争取来年就抱上大胖小子。 想想领导的话，郑华林就红了耳廓，他时不时地偷看张玉。 虽然说他已经打算好了不要孩子，但是那件事儿还是要干的。 昨儿晚上他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算是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阿玉准备好了没有？ 这样想着，郑华林又偷偷看了一眼。 这样直白又热烈的目光，张玉就算想当做没看见都难。 她清清嗓子，“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呗。” 反正已经领证了，合法的！ 没想到张玉会忽然来这么一句，郑华林一脚把油门当成刹车，踩出去老远。 张玉都吓了一跳，她忍不住拍了一下郑华林的手臂，“路面上有霜呢，小心点！” 也就是这个时候汽车少，要是像以后那样到处都是车。 这一下子肯定酿成大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郑华林也知道自己冒失了，他立马道歉，“我一定好好开车。” 说着，他正正脸色，一脸严肃地直视前方，再不敢有半分斜视。 郑华林没再偷看张玉，车开得又快又平稳，很快就到了黄泥岗。 黄泥岗这边，加工厂越做越好，养鸡场那里也是订单不断。 经常有车过来拉货送货，村民们对小汽车都没之前那么感兴趣了。 但是郑华林这辆军绿色的汽车还是很打眼的。 谁让郑华林不止一次开着它来黄泥岗呢。 几乎是车刚开进去，就有村民们上来打招呼，“哎呀，郑连长，今天怎么有空来黄泥岗啊？” “就是，你可好久没来了，今天可要到我家去吃一顿再走。” 虽然郑华林不怎么与人交往，但在黄泥岗口碑还是很好的。 这不，车还没下呢，就有人请吃饭。 张玉探出头来，见说话的人正好是刘婶子她男人老刘，就笑着说：“老刘啊，吃饭就不用了，倒是你回去告诉刘婶一声，说我有事找她。” “好嘞，我回去就跟爱红说一声。” 爱红，李爱红，是刘婶自个儿的名字。 可自从嫁了人，就没人这么叫过了。 大伙儿都叫她刘婶儿，或者老刘媳妇儿，要不就是谁谁谁的妈。 总之，从她嫁人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她。 直到她当上副厂长，人们好像才想起来她姓李，叫她一声李副厂长。 就连她自己的丈夫也似乎想起，她还有一个名字，爱红。 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李爱红忍不住哭出来。 是啊，她不叫什么刘婶子，她叫李爱红！ 当然，这都是前话，现在老刘随口答了一句，可又觉得不对。 他擦擦眼睛，“张玉，哦，不对，张厂长，你怎么在郑连长车上？” 听见这话，张玉没有想象中扭捏，“这是我男人，我在他车上很正常啊。” 啥？ 啥男人？ 张玉刚才说啥？ 她说郑连长是她的谁？ 张玉一句话，仿佛平地一声雷，把黄泥岗的村民们炸得晕晕乎乎。 仿佛一滴水入油锅，张玉和郑连长结婚的事在黄泥岗炸开了锅。 真不是他们大惊小怪，主要是小地方没什么大事件。 加工厂和养鸡场成立，算一件。 可都这么久了，村民们都已经习惯了。 现在看加工厂和养鸡场，和他们看田地没啥区别，心里已经激不起波澜了。 这就导致了，现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全村的轰动。 更何况，张玉和郑华林…… 怎么说呢？先不说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就说他们两个人，一个是黄泥岗的人，在这里开养鸡场，办加工厂，带着全村人致富。 说一句是全村的恩人也不为过。 二另外一个呢，也在黄泥岗待了有那么一段时间，说是半个黄泥岗人也不为过吧。 就这么两个人，结了婚居然一点风声都不透。 这不但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也是黄泥岗的嘛。 都是乡里乡亲的，好歹也要让他们沾沾喜气嘛。 可张玉愣是一声不吭，愣是结了婚领了证，才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第117章 走出去更重要，张玉向往南 压根把他们当外人嘛。 村长听了这事儿，第一个坐不住了。 想当初他还帮这俩人传过话呢，怎么说也算半个媒人啊。 怎么就连他也瞒得这么好呢？ 张玉还没来得及去找李爱红呢，就遇到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村长。 她赶忙拉着村长赔笑，“村长别生气，我们只是领了证，婚礼喜酒还是要在黄泥岗办的，到时候请你喝喜酒，定安排首桌。” 还要办喜酒啊，这还差不多。 村长满意了，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他笑道：“首桌不首桌的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你们俩这个事儿办得太不地道了，怎么能瞒着大伙儿呢！” “是是是，这件事是我们办得不对。”郑华林也跟着说：“你要是不解气，那我们就办两场，到时候在张家也办一场，您过去再喝一顿怎么样？” 啥？办两场！ 这话一出，别说村民们了，就连张玉也惊了一跳。 不是说好办一场了吗？ 在酒楼商量好的，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张玉脸上笑容有些勉强，可偏生郑华林这话都说出去了，她也不好当众打他的脸。 只能笑着接受大家羡慕的目光。 是真羡慕啊！尤其是女同志，一个个都感叹张玉命好。 不过想想她之前遇到的那些烂事儿，也只道她是苦尽甘来了。 一个个都恭喜她说：“张玉啊，恭喜啊，你的福气在后头啊！” “就是就是，郑连长是个好男人，以后你可享福了！” 见大伙儿是真心祝福她，张玉也很高兴，“哪里就享福了，日子还不是那样过。” “不过，他的确是个好男人。” 这话，说得没错，张玉承认。 更何况郑华林就在旁边看着她呢。 那目光像火一样热，就等着听她怎么说呢。 张玉不想被烧死，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但这话在村民们听来，那就是妥妥的秀恩爱啊。 哎哟喂，这嫁对了人就是不一样啊！ 你瞧瞧这张玉不但精气神好了一大截，整个人红光满面，油光水滑的。 这说话都比以前底气足，放得开了。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件新鲜事儿，再加上张玉也不扭捏，有什么说什么，是彻底打开了村民们的八卦之魂。 尤其是那些妇女同志，嫁人的，刚嫁人的，当娘的做奶的，都拉着张玉问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 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 郑华林在黄泥岗的那段时间，从没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思。 除了张玉自己，大伙儿都瞧得出一点门道。 就是吧，他们实在很好奇，这郑连长到底看上张玉什么。 这话倒不是说张玉不好，主要是在他们看来，郑华林太优秀了。 四十多岁的连级干部，长相也周正是踏实可靠的那一挂。 再说家庭，父母双亡的，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虽说生孩子的话，在孩子小的时候可能会难点。 但是人家有出息啊，军人干部呢，跟这比起来，带孩子那点苦，算得上什么？ 更何况，在现在的大多数人看来，带孩子根本不算苦。 孩子嘛，喂口吃的就长大了，再加上人家连长条件好，孩子肯定吃得好，长得也快。 这样看下来，人家郑连长的条件，可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能高攀得起的。 要不是这样，郑华林在黄泥岗待的那段时间，他们早就给人介绍对象了。 可没想到啊，他们不敢高攀，人家张玉就敢高攀，不但高攀，人家还高攀上了。 这在众人看来，不亚于以后的霸道总裁爱上灰姑娘。 可太令人羡慕了。 当然除了羡慕，还有嫉妒。 人不是神仙，有七情六欲，自然也有嫉妒。 其实吧，早在这两人有点苗头时，很多人都悄悄打赌，张玉什么时候会被郑华林嫌弃。 直到郑华林离开黄泥岗，众人也都以为俩人的苗头这就算是灭了。 谁知道啊，张玉去了县城，这苗头不但没灭，还越烧越旺了。 这可是让所有黄泥岗的人大开眼界啊。 不管怎么说，张玉都带着两个孩子啊，现在的军人干部找婆娘都这么低要求了吗？ 可不管众人怎么想，人家张玉和郑华林都结婚了，领证了。 她俩的夫妻关系是国家同意，受法律保护的，你就是在嫉妒，还能怎么着？ 另一头张玉可没想到其他人有这么多心思，她见郑华林被村长拉着聊天，跟他说了一声后就去加工厂了。 加工厂这边，张玉这段时间没怎么过来，大部分事情都压在李爱红这个副厂长身上。 关于张玉和郑华林结婚的事，她早就得到消息了。 一看张玉过来，李爱红脸都笑红了，“哎呀，我们张厂长可真会藏事儿，你们家郑连长呢，没跟你一块过来啊？” 你们家郑连长…… 这调侃的语气，张玉就是再镇定也不由得有些脸热，“他……他在村长那儿聊天呢。” “这样啊。”李爱红笑了笑，倒也没揪着这事儿打趣，她道：“那张厂长今天到这儿来有什么指示？” 一起打交道这么久，李爱红对张玉也算了解了。 她回来一趟，可不只是为了宣布她和郑华林结婚这事儿。 “指示算不上。”张玉笑着把想将服装厂开到县城的事儿说了，“你看这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李爱红笑道：“这是好事儿啊。” 李爱红现在可不像以前了，自从当上这个副厂长，她也学了很多。 不但跟着在学校的儿子学认字儿，也经常听广播，了解形式，眼界也宽了不少。 她道：“现在往外走太重要了，外面的世界一天一个样儿，咱们一直守在这个村里是得不到提升发展的。” “是啊。”这话张玉也赞同，“走出去太重要了，之前没去省城还以为那边跟咱们县城一样呢。” “谁知道，那边的楼都比咱们这高，路都比咱们这儿敞亮。” 本来，李爱红还以为张玉是跟郑华林结了婚才说起省城。 可没想到她接下来话锋一转又说：“更别提南边那里了，听华林他妹妹说，那边跟咱们这儿才真的是不一样。” 第118章 雄心起，男人不成绊脚石 “衣食住行都比咱们这里流行就不说了，最惹人惊讶的是，他们那边做生意居然可以招很多工人。” “听说那边做生意的可热闹了，还有很多港城过来投资的，人家投资可不是几千几万地投，而是几十万几百万地投资呢！” “啊？这么多？”李爱红本来以为自己算是见过世面了，但听了这话还是被吓到了。 倒是张玉越说越心生向往，“是啊，我就想，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本事就好了。” 啊？ 听了这话，李爱红比听到张玉和郑华林结婚时还要惊讶。 听张玉这口气，她是想去南边闯一闯啊！ 这想法可真胆大，她光是听着就有点心生畏惧了，这张玉居然还想去。 真不愧是干大事儿的人，这想法就是跟他们普通人不一样！ 但是佩服归佩服，可这张玉要是真的生了南边的心思。 别说还没做起来的服装厂，就是他们这养鸡场和加工厂加起来的资金也不够啊。 张玉不会关了加工厂，都换成现金去南边搞什么投资吧。 这可不行，这加工厂已经不是张玉一个人的事业了，而是他们所有人的心血啊！ 这样想着，李爱红不由得劝道：“南边是好，可动不动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的也太吓人了，就咱们加工厂这边赚点差价，赚点辛苦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几十万几百万，咱们一个加工厂的人不吃不喝十几年也不一定有那么多钱啊。” “这倒是。” 张玉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见张玉好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李爱红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那地方张玉迟早是要去的，那里的机会可比这里多多了。 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说什么也要去见识一回。 不然，重生回来一趟，却依旧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未免也太浪费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了。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能耐。 而且想想上辈子看到的新闻，这个时候，南边的治安可不那么好。 就算要过去，也不是现在。 还有就是郑华林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支持她。 想想，结婚就这点不好，做什么事都要顾虑一下。 不过，张玉心里早就决定了，不管郑华林支不支持，她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这一次，男人再也不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另一头，郑华林可不知道张玉在想什么呢。 他正被村长拉着喝酒，按理说他们当兵是不能喝酒的，尤其是在老百姓家里喝酒。 可他这不是在休婚假嘛，而且他按理说也算是黄泥岗的女婿了，也算是半个黄泥岗的人了。 在村长家喝点酒也不算犯纪律，郑华林推辞不过，就喝了那么一点。 张玉过来的时候，他有点晕乎，但没上脸。 可也是不能开车了，两个人便在黄泥岗休息了一阵。 等郑华林彻底醒酒，都已经下午四五点钟了。 这个时候去县里，怎么也得六七点钟才能到。 张玉的意思是要不就在黄泥岗住下了？ 郑华林却坚持要回去。 开玩笑，他今晚上还有攻城略地的大事儿呢，怎么能不回去？ 张玉也没有特别坚持要留在黄泥岗，俩人便婉拒了村长的挽留，开车回去。 到县城时，果然已经六点多了，天已经黑了一半。 可他们回来时，却看见郑华清那辆吉普车停在门口。 “华清过来了，那我得赶紧去做晚饭。”张玉赶紧下车。 郑华林却不慌不忙，“不用管那丫头，她经常一阵风一阵雨的，没准这会儿都要回去了。” 该说不说还是亲哥了解妹妹，郑华林话音刚落，郑华清就出来了。 看见他们，郑华清很高兴，“哥嫂，你们回来啦，正好我给你们送新家具过来，你们晚上可以试试。” “我就先走了，对啦，囡囡和翠翠我已经带她们吃过晚饭了，还给你们打了包，嫂子你就不用忙活了。” 郑华清说着，上了吉普车，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对张玉说：“嫂子，我哥以后就交给你管了，他要是哪里不对，你使劲儿揍他一顿就好。” 张玉还在为郑华清那句晚上让他们试试家具尴尬呢。 听了这话就不太好意思地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哥的。” 郑华清才不管她哥呢，大老爷们需要啥照顾啊。 听了这话，反而对她哥说：“哥，你可要对嫂子好好的，你这个年纪了能娶到媳妇儿不容易，好好珍惜吧。” 郑华林：“……” 这死丫头，不损他两句，心里就不舒服是吧？ “你这丫头，管好你自己吧，少让我操点心才是真的。” 郑华林说着给了妹妹一个脑瓜崩。 郑华清呼痛，一下子缩回去，捂着脑袋，“都结婚的人了还这么凶。” “小心嫂子以后嫌弃你。”说着，她又露出头来对张玉说：“嫂子，以后我哥要是不听话，你就随便揍他，不用客气。” “好。”没想到他们兄妹是这么个相处模式，张玉看得好笑。 像一个严肃又无可奈何的爹，和机灵调皮的闺女。 可等她回到家，张玉可笑不出来了。 因为郑华清送来的可不只是家具，还有郑华林的行李，大大小小一堆。 早上出门还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房间，这下子变得乱七八糟。 黄囡和黄翠站在门口，小声说：“我们本来是想帮着收拾的，但又怕弄丢了重要的东西，所以没敢动。” “不关你们的事儿。”郑华林温和地拍拍两个孩子的肩膀，“写作业去吧，这儿我来收拾就行了。” “好。”见郑华林的确是没有生气，黄囡和黄翠才点点头转身回自己房间。 见两个姑娘回房，郑华林才皱起眉头，不过不是对张玉。 而是抱怨郑华清，“这个丫头办事真不牢靠，都送来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再走。” “行了，别说了，我看说不准是你老说人家，人家才恨不得把你扫地出门呢。” 张玉一边把郑华林的衣服收进衣柜，一边开玩笑。 衣柜是郑华清送来的新的，至于之前那个旧的，张玉没看到了。 大概是被郑华清送到哪个旧货市场了吧。 她的衣服被黄囡和黄翠收拾好了，该挂的挂，该叠的叠，现在把郑华林的衣服挂进来，看着两个人的衣服挨在一起。 张玉才有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又成家了！ 郑华林在铺床，听见她开玩笑，也跟着说：“扫地出门就扫地出门，我还巴不得她把我扫你这儿来呢！” 第119章 浓情蜜意，云雨时 “那你不成上门女婿了？”张玉听得好笑，故意逗他。 说实话，张玉觉得两人领证前，其实还不怎么熟呢。 可这领了证，她说话就自然而自然地随意了。 这可真神奇。 就是不知道郑华林怎么想。 郑华林能怎么想？当然是高兴呗。 都结婚了，自家媳妇儿对他要是还跟对外人似的，那像话吗？ 这样想着，郑华林也没介意，反而理所应当地说：“上门女婿就上门女婿，你看，我现在在你家，住着你的房，吃着你的饭，还睡着你的床，这不就是上门女婿吗？” 郑华林家里没有父母管着，这话说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倒是张玉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见他脸上带着笑意，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可见他的确不在意。 她心里不由得想，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这样想着，张玉笑一下，顺手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就去洗澡了。 等她带着一身水蒸气回来，就见郑华林还拿着鸡毛掸子在掸床上的灰。 张玉往床边走去，“你这床还没铺好呢？” “铺……铺好了。”她一走近，郑华林便闻到了一股清爽的香皂味，脑袋顿时晕晕乎乎的。 “那我先睡了，你去洗澡吧。”说着，张玉往床里面一躺，扯过被子就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个脑袋来说：“厨房里面有饭菜还热着，我刚吃了一点，你也吃一点再去洗。” “哦，好的。”郑华林见她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躺到床上，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 就像第一次上战场一样。 虽然说，他们昨天领证，双方家人亲戚也都聚在一起吃过饭了。 昨天晚上他们也都给彼此时间准备了，包括今天一天，他也在期待着。 可是真当这一刻来临时，他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该做什么好呢？ 屋外寒风刺骨，屋里郑华林脑门上却出了细汗。 哦，对了，吃饭，然后洗澡。 想着张玉刚才说的话，郑华林像一个机器人一样，从柜子里拿了衣服，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出去了。 厨房里传来动静，没过一会儿，张玉听见厕所的门开了，里头传来水声。 哗啦哗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快睡着了，里头的水声才停了。 郑华林拿着帕子不停地擦自己的头发，直到上面没有水珠落下，他才轻手轻脚地回了房。 他的动作很轻，但是张玉还是惊醒了。 旁边床垫下塌的那一刻，她眯着眼睛说：“洗好了？那关灯睡觉吧。” “嗯。”郑华林应了一声，乖乖地起身去关灯。 屋里一下子黑了下来，没有月亮，郑华林只能摸索着上床。 结果一只手刚放上去，就听见张玉一声惊呼，“你想干啥！” 想干啥？他没想干啥。 不对，他是想干点啥的，可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本来就是不小心碰到的，张玉这么一叫，倒让郑华林一阵激灵。 那手非但没有挪开，反而钻进被子，就这么一路探索起来。 手掌传来滑滑的触感，那是郑华清给张玉买的睡衣。 说是真丝的。 郑华林紧张地咽咽口水，舌头都打结了，“阿……阿玉，我们是不是应该干点啥？” “干点啥？”张玉故意逗他。 “就是那啥。”郑华林这会儿已经适应了黑暗，当兵的目力都好，他十分准确地找准张玉的唇，在上面亲了一口。 这么明显的暗示，郑华林相信她懂的。 张玉的确懂，在郑华林碰到她唇的那一刻，她就顺势打开被子，让他进来。 原本以为她会难为情的，可事到临头，她好像又没那么不好意思。 本来他们就是夫妻了，是领了证的夫妻，就算这样那样也不违法。 张玉放得开，郑华林整个人都兴奋了，他顺势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热血沸腾的。 但没个几分钟，他又犯难了，“那个……阿玉……我怎么弄？” 张玉：“……”虽然她不是第一次，但这事儿叫她怎么说？ “就……就……”脸上爆红，张玉恼羞成怒，“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郑华林的手在她皮肤上摩擦，有点难以启齿，但依旧虚心求教，“是不是要在那个地方那啥……是哪里？你……告诉我……” 张玉：“……我不知道！” 郑华林顶着被子低头，“那我再找找。” “是这里吗？” 张玉：“疼疼疼……” 张玉压住自己的声音，伸手就要掐她身上的男人，“轻点，你到底会不会啊？” “我会！”其实，郑华林也疼呢，但是这都已经到了战场上了，他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只能奋勇前进了。 …… 第二天，同样天微微亮，张玉就醒了，热醒的。 虽然是大冷天的，可谁叫她旁边躺了个人呢？ 肝火旺盛的人。 她往旁边挪了挪，一动，才觉得浑身疼。 郑华林睡觉警觉，旁边有点动静他就惊醒了。 看到张玉那一刻，他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伸手把她揽到了怀里。 张玉好不容易才挪开点距离，下一秒，又落入那个火热的怀抱。 她心里咯噔一下，往下面看去，只见那个东西硌着她。 她慢慢抬头看向郑华林，两个人面面相觑。 郑华林更是尴尬，“如果我说，我没想那事儿，你信吗？” 张玉眨眨眼睛，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郑华林急了，“我真没想！”他就只想抱抱自家媳妇儿而已。 张玉还看着他。 郑华林投降，好吧，他想了，可他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这大清早的，他不可能胡来。 “好吧，我相信你，你没想。”见够了他局促的模样，张玉淡定起床，还顺手拍了一下他，我去做饭了，你要起来，还是再缓缓？ 这话说的，缓什么？ 她根本就没信嘛！郑华林尴尬地转身，“我再躺躺！” 看他这样子，张玉笑了笑，心想，她当然不信。 昨天晚上她就看出来了，无论多么正经的男人，到了床上，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张玉洗漱完，正要出门的时候，郑华林也穿衣起来了。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他可不能让她们看笑话。 第120章 一声爸，一生爸 原本，张玉还打算做饭的，可等他们出去，客厅里，黄囡和黄翠早就做好了早饭，连碗筷都摆好了。 “都做好了？” 张玉看着做好的早饭，倒是不意外，毕竟她忙起来的时候，两个姑娘也是自己解决一日三餐。 可郑华林却很惊讶，“这么多饭菜呢，你们不会一早就起来了吧？” “也没有很早。”姐妹俩有点局促，“只是比平时早了那么一点，不碍事的。” 毕竟，家里多了个人呢，还是她们的新后爸，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会经常生活在一起，她们总得给人家一个好印象。 因此这第一顿早饭姐妹俩早早地就起来了，做了很多可口的小菜，熬了粥，煮了饭，还买了包子，油条和豆浆。 保证无论郑华林喜欢吃什么，都挑不出错来。 因为家里头有他妹妹的儿子在，虽然到这个年纪才结婚，但是郑华林自以为他还是很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的。 可等真正见到的时候他才知道，皮得要死的男孩子和文静的女孩子相处的方式也许是不一样的。 看着这一桌早饭，想了很久，郑华林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最终，他像往常一样点头笑道：“那就谢谢你们了，不过以后，可以不用这么早起，你们还是孩子呢，充足的睡眠还是很重要的。” “正好，这几天我请了假以后早饭我来做就行，你们娘仨可以好好休息。” 啊？听了这话，黄囡和黄翠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郑伯伯他刚才说什么？以后他来做饭！ 虽然吧，之前送煤气灶来的时候，郑伯伯是做过饭的。 可那时候不是说，怕她们不会用煤气灶，怕伤着她们才做的吗？ 现在她们用煤气灶已经很熟练了，再说，他现在和妈已经结婚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了，怎么能进厨房呢？ 要知道，那个时候，那个陈辉煌可是从来不进厨房的。 哪怕后来她们妈妈发威，也是陈家两兄弟去做饭。 陈辉煌可是从来没下过厨房啊！ 他还说：“我一个知识分子下厨房算什么样子？” 可现在，郑伯伯还是军人呢，他怎么就能自然而然地说出下厨房的话呢。 黄囡和黄翠的爸去世得早，她们对男人的认知，除了村里头那些，离她们最近的就是陈辉煌。 可是无论是村里头那些，还是陈辉煌都是不做饭，等着别人把饭端上桌的。 姐妹俩就以为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 哪怕品行再好，对家里的大小事也是不会上手的。 可是，从郑华林身上，她们似乎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男人也是能做饭的。 张玉和两个女儿相依为命这么久，她们一愣神，她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心里不由得酸涩，她给两个女儿盛了粥，“你们俩快吃饭吧，你们郑伯伯要表现自己的手艺，你们就让他表现表现。” “正好，咱们娘仨也换换口味，顺便看看你们郑伯伯的手艺怎么样。” “对，以后，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郑华林笑着接话，他顺手掰开一个馒头，分别放进两个姑娘眼里。 接着又说：“不是我吹嘘，我的手艺可比你妈妈都要好，你们就等着一饱口福吧。” 郑华林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不说他打小和妹妹相依为命，厨艺早就练出来了。 就是他在兵团里的时候，那也是跟炊事班学过两手的。 “想那会儿，那卡车开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的，我都能把土豆和胡萝卜切成大小均匀的细丝儿，这你们妈妈可做不到。” “有机会我给你们表演表演。” 郑华林一心想和两个姑娘拉近距离，就说了一些他在兵团里的趣事。 其实也不算什么趣事，就是兵团里的一些日常训练和工作中发生的事而已。 可两个姑娘一直生活在村里，别说兵团，就连当兵的，她们也只见过郑华林这么一个。 一时两个姑娘包括张玉都听得入了神。 郑华林再次给她们夹菜的时候，黄囡下意识地就说：“谢谢爸。”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静了一下。 黄翠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姐姐。 她昨天晚上不是还说改不了口吗？ 这就叫上了？叛徒！ 她看看姐姐，又看看坐在她对面的新后爸。 见他夹着一筷子菜，原本是要送到她碗里的，这会儿却忘了放下。 翠翠赶紧把自己的碗凑过去，“谢谢爸！” 声音比姐姐的还要大。 郑华林被惊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哎！” 这下，郑华林是终于确定姐妹俩的确叫他爸了。 他还以为，要得到两个姑娘真心的认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吃饭，多吃饭。”说实话，虽然应下了两个姑娘这声爸，可郑华林却不懂得怎么当一个父亲。 至少不懂得该怎么去做两个女孩儿的爹。 要是男孩的话，他还能带着跑步打拳站军姿，就当是收了一个新兵蛋子了。 可女孩的话…… 郑华林就只能一个劲儿地给她们夹菜了，“快吃，多吃点，吃完我送你们上学去！” “够了，真的够了……”看着碗里冒尖的菜，两姐妹欲哭无泪。 她们是真不知道，一声爸对郑华林刺激这么大啊！ 不但给她们一个劲儿地夹菜，还说要送她们去学校。 这也太…… 怎么说呢，也太好哄了吧。 可两个姑娘哪里知道，郑华林这不是好哄。 是他从跟张玉表明心意开始，他就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女儿了。 更别说她们现在还叫他一声爸。 一声爸，一生爸。 别说只是送去上学，你让他干啥都行啊。 张玉本来以为郑华林只是说说而已，可谁知他是真的要送两个孩子去上学啊。 看着他兴冲冲的模样，张玉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 她笑着道：“那行，两个孩子我就交给你了，我得去看看服装厂那边，工人说今天送材料过来呢。” 郑华林正发动车子，听了这话，就说：“你先别去，等我回来，我还有事儿跟你说呢。” “什么事儿啊？”张玉刚想说让他就在这儿说呗。 谁知这人一踩油门就溜了，让她只能对着汽车尾气听到一句，“回来再说。” 行吧，张玉只能转身回去。 她倒是要看看，郑华林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 第121章 上交工资，夫妻谈心 莫非是他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被兵团开除了？ 转业了？ 不得不说，郑华林一句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张玉那心里就跟猫挠似的，忍不住胡思乱想。 就在她猜测，他会不会瞒着她有了私生子时，郑华林终于回来了。 他抱了一个月饼盒子，还没进房门呢，就开始说：“来来来，阿玉，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啥呀？”张玉抬眼一脸狐疑，“月饼？” 这也没到中秋啊，还有大半年呢！ “什么月饼啊？”郑华林赶紧打开，“来拿着，我来上交我的财产了。” 郑华林刚当兵的时候就有津贴了，后来又升了连长，津贴的提升了不说，他整个人也跟着忙起来了，没什么花钱的机会。 虽说，他妹妹没成家那会儿给了她不少，但是后来她嫁人，就很少花他的钱了。 就算后来出现了那事儿，他妹妹也没消沉多久，就找了门路，进货回来支个地摊，偶尔还我做做西式糕点。 生活上养她和她儿子绰绰有余，压根不需要郑华林支援。 甚至还时不时给他一点呢，这一来二去的，郑华林手里头就存了不少了。 大概两千多块，还不如张玉一个加工厂赚得多呢。 但是他都交给张玉了，“以后我的钱，我的人都归你管着了。” 这…… 那铁质的月饼盒子放在手上冰冰凉凉的，可张玉的一颗心却是热乎乎的。 说实话，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男人在结婚没几天就上缴财产呢。 她和黄囡她们爸结婚的时候，家里都穷，压根就没有什么财产一说。 那点家底都是他们婚后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本来就在她手里，根本不存在什么交不交的。 至于陈辉煌，那就更不用说了，他虽然是在厂子里上班的，可上辈子结婚十多年，她就没见过她往家拿工资。 还要时不时从她手里头抠点走呢，更别说上交了。 看着手里的月饼盒子，张玉想了想，低头将自己藏在床底下的铁盒子也拿了出来。 里头有她之前的首饰，还有加工厂养鸡场这段时间赚的钱。 差不多有一盒子了，张玉也没去数，直接就将月饼盒子里的钱拿出来，都放在那个铁盒子里。 然后也不塞床底下了，就放在床头桌的抽屉里，“家里的钱都在这儿了，以后要钱就往这里头拿，拿了多少，记个数就行，也好知道钱都花哪儿去了。” 看她这操作，郑华林震惊了。 “这些钱，你不管些着吗？”至少抽屉得上个锁吧？怎么还把铁盒子上原来的锁给拿下来了？ “管啥啊？咱们两个挣钱，当然咱们两个一起管。”张玉说得理所当然，郑华林又不是陈辉煌那种只知道乱来的渣滓。 她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还看出了郑华林想说什么。 她笑着说：“再说了托华清的福，现在这附近的邻居都知道你是当兵的了，谁还敢上咱们家来偷东西？”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是你们女同志不是都喜欢管钱吗？”为了婚后怎么过，郑华林还专门去请教了已婚的领导。 领导可说了，“要想婚姻长久，咱们男同志就不要想着做一家之主，这个家要让女同志来当，才不会散。” 这话，郑华林可一直记着呢。 看张玉这样做，他就问了，“你就不怕我把这钱拿出去做坏事？” 张玉却道：“不怕，你既然主动上交，就不会乱拿，如果你以后真的乱来了，我也不怕。” “反正现在我有赚钱的能力，你以后要是真的敢乱来，大不了咱们就散了呗。” 这话张玉说得轻松，她虽然跟郑华林结婚了。 他现在所有的表现，也让她愿意信任他。 可未来还长，张玉也不敢保证一个人永远不会变。 可她能保证，只要他变了，她就把这一点信任收回去。 她如今可不是那个能被男人轻易拿捏的人了。 这样想着，张玉一脸轻松，可郑华林却急了，他赶紧道：“不散不散，我不跟你散，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乱来！” “我的钱都给你管着，你爱放哪放哪，爱怎么都行，只要别跟我散了！” “你急什么？谁说要跟你散了？”看他这样，张玉笑道：“只要你一直保持这样，我也一直这样，咱俩一辈子都不散。” “郑华林同志，我不强求你一定要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我，我只要你是真心地对我好，对我的两个女儿好，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以后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我们一起去经历。” 说着，张玉拍拍他的肩，“郑华林同志，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看看这一次她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行，咱们一起努力！闻言，郑华林激动地把人扑倒在床上，一阵猛亲。 反正他这个人有点轴，无论人还是事，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他会用一辈子向她证明，选择他不会错。 两口子在房间里腻歪了一阵，张玉就去忙着服装厂的事儿了。 即便郑华林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张玉还是一咬牙，没带他。 没办法，有他在身边，生意上的事，她根本放不开去谈啊。 顶着郑华林那火热又幽怨的眼神，张玉走得步步生风。 就像那种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渣女，这导致出门没多久就遇到郑华清，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她才刚把她哥扔下。 看到她，郑华清果然很惊讶，“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你现在不是应该和我哥蜜里调油吗？我哥呢？” 郑华清可没看到自己哥哥。 张玉却被她的话弄得个脸红，“什么蜜里调油啊，那都是小年轻的事儿。” “话可不能这么说……” 一看郑华清又要说一大堆，张玉赶紧转移话题，“别管你哥了，倒是华清你怎么在这儿啊？” “哦，我进货，路过这儿休息休息。”郑华清指指自己身后的纸箱子。 “嫂子，你看我这鞋怎么样？”郑华清打开一个盒子。 张玉才看清楚，她这盒子里装的都是鞋子。 皮鞋，高跟鞋。 “看这样子……”张玉试探问：“是从南边那儿弄来的？” “真不愧是我嫂子，眼光就是好。”郑华清高兴道：“就是从南边来的，我这样一来回，能挣不少呢。” “可是那边治安不是不好吗？”张玉没想到，自己心动想去的南方，郑华清就已经去闯过了。 佩服的同时，心里又有点担心。 她现在可是她的小姑子啊，要是出什么事，她男人还不得着急啊。 第122章 姑嫂聊天，张玉萌生向学 “嗨，这有什么？”郑华清却不知嫂子在担心她呢。 她毫不在意地说：“其实吧，治安哪个地方都一样，只不过南边那里比咱们这儿开放，人口流动多，事儿也跟着多了。” “但只要小心一点，其实也没什么的，有道是乱世出英雄，地方乱，但机会也多呀。” 这话，张玉是赞同的，她点点头，正想要说什么。 郑华清却凑近她，小声说：“嫂子，不过，这事儿你可不能告诉我哥啊。” 这…… 张玉皱皱眉，有点为难。 她都看见了，不说不太好吧。 不过，想想郑华林兄妹的相处模式，张玉还是决定不多事儿了。 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兄妹，很多事儿别人是插不了手的。 这样想着，她就说了，“你放心，他要是不问，我就当没看见。” “不愧是我嫂子，谢啦！”郑华清豪气地冲张玉道谢，随后又问：“不过，嫂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吗？” 要知道这一片可都是一些厂房啊。 她嫂子到这儿来干嘛？ 张玉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说：“我准备搞一个服装厂，到这儿来看看厂房。” “服装厂？”她嫂子做生意，郑华清是知道的，可那不是养殖加工吗？怎么又搞起服装来了？ “是啊，我手里堆积了一批布料，把他们换成牛仔布之后，我就想搞个服装厂。” 说着，张玉看了一眼郑华清，她今天穿的也是一条牛仔裤呢。 “你看，现在牛仔衣牛仔裤什么的是不是很流行？” “是很流行。”郑华清点点头，“可是自己办厂会不会太辛苦了？” 主要现在这边的政策其实还没那么宽松，很多私人的小厂其实是出不了头的。 张玉却笑道：“我不觉得辛苦，再说了，现在辛苦，总好过到老的时候后悔浪费了这大把的时光好。” “这话说得好。”郑华清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她怎么觉得她嫂子这话里蕴含了无尽的沧桑呢。 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似的。 不过想想她还是摇摇头，她虽然他嫂子前半生过得是挺苦的。 可她现在嫁给她哥了，后头只有享福的命，怎么会沧桑呢。 一定是她想多了！ 这样想着，她就不由得替自家嫂子出谋划策，“嫂子，其实比起办厂，你可以自己开个店面嘛，比起搞生产，做设计，搞出自己的品牌才是更好的。” 这…… 张玉倒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也不会做什么设计啊！ 郑华清却说：“不会有什么关系可以学嘛？人总是要尝试一些新的领域，没准以后市场宽松了，哪条路就能走得通了呢？” “我就是这样，广撒网，什么都沾点边，没准以后我就靠着哪条路子发财了。” 郑华清知道，张玉其实也是这样的人。 不然，也不会从养殖转战服装。 这样想着，她怼怼张玉的胳膊，“嫂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上夜校吧？” “反正现在家里我有我哥了，你不如趁机学点东西？” 比起在家围着锅台转，还不如花时间来提升自己呢。 郑华清现在就是这么想的，比起男人，知识和金钱才是自己的。 “这……可以吗？”听了郑华清的话，张玉有点心动。 说实话，自从养鸡场和加工厂做起来之后，她见识的人多了，也越发认识到自己认识的那几个字根本不够用。 她是想跟着黄囡和黄翠学的，可是这俩孩子到了县城的学校。 学习压力比以前更大了，她还怎么好意思拿自己的事情去打扰孩子呢？ 这事儿也就搁置下来了。 张玉也是今天才听说，原来大人也可以上学校。 不过心动的同时，她又有点纠结，“你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啥基础，人家学校会收吗？” “怎么不会啊？你看我。”郑华清笑道：“嫂子，你不会以为，我小时候我们家就有钱上学堂吧？” “这……难道不是吗？” 要是没上过学堂，郑华清怎么识字呢？ 她们第一次见面，郑华清就给她塞了纸条啊，上头那字写得还挺好看。 “嗨，那都是我哥当兵以后，我才去学的。”想到以前的事，郑华清就忍不住跟张玉分享，“我哥他自己在部队有扫盲班，还有干部进修班，他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就是把我送去学校。” “我哥是真把我当女儿养啊，只可惜那个时候我不懂事，比起坐在学堂里学习，我更愿意到处疯玩。” 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后来，嫂子你也知道，不是发生那件事了嘛，好不容易回来，我就想开了，与其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还不如努力挣钱，想方设法地提升自己。” “我这才白天赚钱，晚上又去夜校学习，嫂子你也可以试试嘛，正好，你要去的话，咱们两个有伴。” “这我考虑考虑。”张玉听了这话，想了想说。 不是她不想去，只是她还有两个女儿呢，现在又结了婚，有家人。 她总要跟他们商量商量才行。 “那行，嫂子，你好好考虑考虑。”郑华清也知道张玉在顾虑什么。 不过，她不觉得她嫂子担心的问题是问题。 她哥思想觉悟高，恨不得身边所有人都上进呢，不可能反对。 至于两个侄女，那就更不是只想把妈妈困在厨房的人了。 但是吧，她嫂子要是想上夜校的话，那得到省城去住了。 毕竟，这县里可没有像样的夜校，所谓夜校，也就是照本宣科罢了。 要想分门别类的，学到有用的技能知识，还得上省城。 想到这个问题，郑华林就打算回去把家收拾收拾。 正好她最近有开店的打算，到时候她带着儿子搬到店里去，好让张玉她们搬家里去。 张玉可这会儿可不知道小姑子的打算，看到郑华清身后那一堆箱子，她就问：“你这些东西要怎么办？要不然我帮你吧？” 郑华清却道：“不用，嫂子，我有朋友呢，一会儿他们就来接我，这些东西让他们弄就成。” 这样啊，既然有朋友张玉就不好强求了。 她说：“那我陪你在这儿等等吧。” 第123章 服装厂基本成立，张玉招工 姑嫂两人正说着呢，就见路边开过来一辆小型货车。 郑华林冲那辆车招招手，那货车便停了。 上头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跟郑华清说了些什么，就开始搬箱子。 没过一会儿那些箱子就装好了，两人上车前，还问：“华清，你跟我们一块回去吗？” 郑华清摇摇头说：“不了，我嫂子在这儿呢，我得留下来帮她。” “那行。”那两人听了这话，也没多问，就开车走了。 张玉说：“其实，你要有事的话就去忙你的，不用陪我的。” “我没事儿。”郑华清摆摆手，“这鞋子的生意本来就剩了三个人合伙的，总不能我一个人忙活也该他们操操心了。” 说着，她问张玉：“嫂子，你不是要去看厂房嘛，在哪儿？走，我陪你一块去，正好也帮帮忙。” “在这边。”张玉指了个方向，两人便朝厂房走去。 其实也没几步路了，两人到了厂房之后，老吴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给张玉的这一批货是他亲自负责运的。 张玉仔细清点了布料，她上次说的那些都在这里了。 老吴问：“怎么样？弟妹，没问题吧？” 张玉点点头，“没问题。”这批布的质量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吴大哥给的成本价已经很低了。 “就是麻烦吴大哥，以后多弄点牛仔布过来。” “行，没问题。”老吴十分大方，“弟妹，你这个服装厂要是做起来了，以后我们还能谈生意呢。” 老吴这批货送过来就走了，张玉又去了邮局那边。 这些都是她通过老吴的渠道进的一些配件，比如拉链纽扣针线之类的，还有缝纫机。 尤其是缝纫机花了大价钱呢。 看着张玉忙得热火朝天的，郑华清才知道，原来她嫂子平时生活是这样的。 忙忙碌碌，风风火火，干劲十足， 也怪不得她哥会喜欢呢。 “要不，我给你做一件牛仔外套吧？”看着跟着她搬东西出了一身汗的郑华清，张玉笑道：“正好就可以跟你这件牛仔裤配成一套了，怎么样？” “好啊，谢谢嫂子。”郑华清高兴地笑道。 这还是她记忆里第一次，有人说要给他做衣服呢。 从前小的时候，就她跟她哥两个人，穿的衣服都是邻居孩子不要的。 大一点手里有钱了，就买着穿，这一来二去的，兄妹俩就习惯买衣服穿了。 即便现在郑华清会一点针线活，她也不爱做衣服。 看着说要给她做衣服的张玉，郑华清心里暖暖的。 她心里庆幸，还好他哥娶了嫂子，她终于知道一个母亲该是什么样的了。 她眼睛有些热热的，“没想到嫂子你还会踩缝纫机呢？” “会一点。”前些年流行彩礼嫁妆三件套里就有缝纫机。 只不过张玉家现在是没有的，她会踩缝纫机还是上辈子，陈建国他媳妇儿买了一台，踩了两天就嫌脚累，扔给她叫她去学了给她做衣服。 这些就没法跟郑华清说了，她只问道：“你穿多大的，尺寸给我，过两天我给你做出来。” 郑华清说了尺寸，又道：“要不，嫂子你也给我哥做一身吧。” 嫂子说要给她做衣服，她都这么高兴了，要是给她哥做，她哥一定更高兴。 “都做。”张玉说：“一会儿我就拿些布料回去给咱们家一人做一身。”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着，张玉却没把时间都花在做衣服上。 把服装厂所需要的物资都采购齐全后，张玉就开始联系工人了。 这些工人倒也好找，虽然现在国营厂还存在，但是听张厂长和朱厂长他们说，现在有很多地方都已经取消了接班制度。 那些工人子弟，原本为了接班，有很多都上了技校。 可是没想到啊，他们技术学出来了，接班制度却取消了。 这时候，上学又不能上，工作也没着落，都在家蹲着呢。 张玉找了县里国营服装厂的唐厂长一联系，这工人不就来了吗？ 唐厂长还对她万分感谢，“张厂长啊，真是谢谢你啊，厂里头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些子弟呢，你这是解决了我的大麻烦啊！” 这话，唐厂长说得真心实意，张玉也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两个人可谓是相谈甚欢。 “就是吧……”唐厂长见气氛正好，就话锋一转，“我跟这些子弟们都说了，他们到了你这儿，那待遇可都比国营厂子好。” 说着，他生怕张玉不同意，就叹了一口气道：“张厂长啊，这几年国营厂子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厂子的效益是一年比一年差，可厂里工人，还有那些退休下来的老人，生老病死都指着厂里。” “这次，我要是不把待遇说得高一点，那些子弟恐怕也不服从安排啊。” “没事儿，唐厂长，我理解。”张玉也没觉得这事儿是什么大事儿。 本来嘛，她也不是那种周扒皮，光让人干活儿，不给人工资。 那她成什么了。 有了办加工厂的经验，这事儿她早就想好了。 “唐厂长，你放心，我这里的工资肯定比你们厂子里的工资高。” “逢年过节，米面粮油啥的，该有的福利我一样不会少。”张玉道：“你回去跟厂里的子弟说，现在工作不好找，是想继续在家里待着吃老本，还是到我这儿来多少挣一份工资，让他们自己选。” 这…… 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果然，唐厂长回去把这话一说，就有不少子弟过来应聘。 说是应聘，其实张玉也只是简单地考察了一下人品。 毕竟都是技校出来的，技术还是有的，可光有技术不行，她最看重的是这个人是不是踏实肯干。 经过简单的面试，服装厂也招了那么几十个工人。 都是国营厂里出来的职工子弟。 往那台下一站，虽然只有几十个人，可也闹哄哄的。 都是十七八岁二十多岁的姑娘，一开口就跟那几百只鸭子似的叽叽喳喳。 张玉愣是拿个大喇叭在下面喊：“同志们，姑娘们，都安静安静！” 听到这声音，底下工人顿时静下来。 张玉这才道：“欢迎你们加入翡翠服装厂，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第124章 工人不服，张玉立威 “我也可以和你们保证，国营服装厂那边的工资多少，我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给你们加一层。” “我在这里敞开天窗说亮话，大伙儿也得做个见证，我们这个服装厂才刚起来，可能没有那么多订单，但是每一笔订单我都是有质量要求的。” “要是大伙做得得好，逢年过节我也不会吝啬什么奖金。” “好！”张玉这一番话，惹得底下工人阵阵欢呼。 不过又有人问了，“我们的工资都比国营服装厂高一层了，那医疗教育，养老呢？啥条件啊？” “对啊，咱们服装厂这个选址我看着离学校还有医院都很远呢，这以后也不方便啊。” “对对对，还有以后咱们职工养老这个养老金怎么算啊？” 张玉：“……” 她招的这些真的是一群年轻的姑娘小伙？ 该不会像她一样，是几十岁老人重生的吧？ 不然怎么一张口就是养老的问题呢？ “安静！安静！”看着底下又议论开了，乱哄哄的一片。 张玉又举着大喇叭喊：“你们听我说，咱们这只是一个私人的小厂子，工资可以比国营厂高，但是其他方面和国营厂还是不一样的。” “这是啥意思啊？”听了这话，底下工人又问了，“张厂长，你这意思是不是说以后在咱们厂就只有工资拿，其他就不管了？” “就是这个意思。”张玉点点头。 她就是办个厂挣点钱，又不是什么大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管呢？ 人家国营厂子管，那是因为背后有国家支持。 她可管不了那么多，更别说现在连国营厂的效益都不好了，管不了了。 不然，国营厂为啥不继续招收这些职工子弟，要把他们送到她这来呢。 张玉想得清楚，可底下工人不清楚啊。 听了这话很多人就不乐意了。 他们为啥愿意到张玉的服装厂来啊，还不是那唐厂长说，这边和国营厂没啥区别，甚至工资还比国营厂高嘛。 现在这么一搞，那还叫什么没区别呀？ 这区别可大了去了，好吗？ 这些人都是职工子弟，他们的父母亲戚大多数都是在国营厂干了一辈子的。 要不是接班制度取消了，要不是国营厂不再招收职工子弟了。 他们也不会到这儿来。 来之前就嘱咐了，一定要问清楚新厂的福利条件是不是和国营厂一样。 什么工资啊，医疗啊，教育啊，养老啊都得问清楚了，没有保障的事情可不能干。 要不是家里长辈指点，这些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也想不到这些问题啊。 安静！安静！”看着底下闹哄哄的一片，张玉又一次拿起大喇叭，“亏你们也是在技术学校上过学的，这就是你们的纪律吗？” 张玉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底下工人一个个的这才不敢说话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低下头，张玉却觉得心累。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厂长在她同意接收这些职工子弟时是一副丢掉烫手山芋的轻松感了。 这些人不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吗？ 张玉有点后悔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到处都是吗？ 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去找唐厂长要人呢？ 后悔啊！ 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人都要过来了，除了接着还能怎么办呢？ 总归他们比起外面找的，也算是熟练工了。 跟这个比起来，只是有点不服管教，倒不算什么了。 这样想着，张玉继续摆出严厉的姿态，“你们在学校的时候，老师领导在台上讲话，你们在底下也这样吵吵闹闹的吗？” 反正张玉去给黄囡和黄翠开过家长会，也听过学校领导动员讲话。 他们的学生可不这样。 这话，听得底下工人一阵脸热，声音小了点。 厂房前的空地上，就只听到张玉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出来，“我不管你们以前在学校在国营厂，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现在你们既然已经到了我的服装厂，就得遵守我的纪律。” “作为我的工人，你们下了班，怎么玩闹都行，可是在厂里头，必须严肃纪律，这是最基本的。” 啊！这个张厂长，看起来挺慈眉善目，挺温和的呀。 怎么说起话来这么雷厉风行呢？ 张玉可不管他们怎么看自己，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对厂里的条件一下子可能不习惯。” “但是国家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也要学着适应环境。” “咱们做人也一样，不能只想着好处，好的你们就要，不好的你们就不要，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就是有，你们这些刚出学校，连工作都没碰过的拿着，就不觉得亏心？这世上多得是比你们有能耐的人还在为生活奔波呢！” 张玉一番话，说得这些刚从校园出来，还没正式走上工位的孩子们心虚地低下头。 张玉也叹了口气，他们比囡囡也大不了多少呢。 正是介于孩子和成人之间，最是需要教育的时候。 这样想着，她继续道：“这国家取消接班制度，不再接收职工子弟，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国营厂的领导没办法，既不能违反政策接收你们，又不能放着你们不管，这才找到我这儿来。” “我接受你们成为我的工人，这并不代表我找不到比你们更好的。” “我要是愿意去找，比你们条件好，有经验的工人那是一抓一大把。” “可是我愿意接收你们，一来是因为我和唐厂长的确是认识，二来我也想着你们都是孩子，应该给你们个机会。” “但你们却嫌我这里条件不好？不满意？” “你们走出去看看，现在还有多少厂能做到你们说的那些？” “现在比我条件差的地方，都多得是人愿意去干活儿？” “怎么？你们以为自己就比那些人强了，就敢坐地起价！” “那唐厂长愿意为了你们找到我这里来，那是他把你们当自己的孩子，愿意为你们找一份前程。” “可你们却眼高手低，给他脸上抹黑，你们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其实，张玉是故意把话往重了说。 可却让后过来的唐厂长听得热泪盈眶。 没错，他都是为了这些孩子啊！ 第125章 公平竞争，压力山大 本来吧，唐厂长是想把这些工人子弟甩出去的。 可听张玉这么一说，唐厂长就越发觉得委屈。 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为孩子好的老父亲一样。 张玉也趁着这些孩子愧疚的时候继续说：“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也知道你们父母的担忧，但是请你们放心。” “我们服装厂虽然不能做到像国营厂子那样，从一入厂，生老病死都包了，但我保证，咱开的工资一定足够你们的生活。” “要是表现好，还能加工资，年底月末还有奖励金，就算不幸生病受伤了，只要能证明是在厂里为厂里受伤生病的也有补贴。” “这么多福利保障，你们还担心以后？现在这个社会一天一个发展，谁也说不准以后是什么样的，你们就愿意为了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放弃我这个厂里的工作？继续家里蹲着？” “如果是这样，那慢走不送，但是如果你们决定留下来，以后请认定一个目标，那就是一起努力，让咱们服装厂做到全国第一。” “以后咱们一块儿为这个目标努力，谁要是有意见偷奸耍滑的，趁早走人，咱们厂不缺你这一个！” 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重重敲在工人们心里，张玉的新形象也随之树立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农村来的暴发户，而是一个有思想，有野心的企业家。 底下工人又议论开了，只不过这回他们不敢大声喧闹了，只是窃窃私语。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议论，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走。 毕竟，国营厂不接收他们了，这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张玉有句话说得对啊，与其家里蹲，还不如出来挣点工资呢。 你管什么保障，钱拿到手里才是最重要的保障。 更何况，国营厂子之前还说会一直招收职工子弟，现在还不是不招了？ 所以啊，啥保障都会变，只有手里的钱不会变。 这样一想，工人们也都觉得张玉说得有道理。 有总比没有好。 工人们不闹了，还计划着要不要把他们的同学亲戚啥的都喊过来呢。 这些刺头子就这么摆平了？ 看着虽然还在叽叽喳喳，但是已经没啥不满的工人们，唐厂长忍不住为张玉竖起大拇指。 这个张玉，可真是有手段啊！ 服装厂的工人摆平了之后，张玉就让郑华林开车，带她回了一趟黄泥岗。 黄泥岗加工厂这边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说张玉还在县城搞了一个服装厂。 李爱红这个副厂长还在加工厂里拉起了横幅，到处挂了红灯笼。 等张玉去的时候，就看见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她差点还以为步入了谁家婚礼现场。 “这是谁家结婚啊，搞成这样？” “还能是谁结婚，你呗。”李爱红笑着看了一眼张玉旁边的郑华林才说：“前些日子，你那婆婆，不对是囡囡她们奶奶回来，养鸡场是好一顿布置。” “说是你马上要办婚礼了，正好县里服装厂成立，我们加工厂不是也想着凑凑热闹，给你搞个双喜临门啥的。” 对，结婚…… 算算日子，也快到办酒席的时候了，她差点都给忘了。 看了一眼郑华林，张玉嗔道：“你也是，怎么不提醒我。” 郑华林冤枉啊，他倒是想提醒呢，但是这段日子张玉忙得跟个陀螺一样，他也没机会提醒啊。 再说，他也心疼她辛苦，便没拿这事来烦她。 左右有郑华清这个爱操心的，张玉就只等着当新娘子就行了。 这样想着，郑华林嘴上却道：“是我的错，我的错，那我去看看养鸡场那边布置得怎么样了。” 知道张玉还有正事，郑华找了一个借口就给他们腾出空间。 张玉也没管他，只是跟李爱红说：“凑热闹的事情一会儿再说，现在把厂里的管理人员都叫来，咱们开个会，生产线上的组长，副组长都过来。” “好嘞。”李爱红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加工厂专门腾出来的会议室里就坐满了人。 都算是加工厂里头大大小小的干部，大伙坐在一块一个个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 能不高兴吗？ 他们在曾经仰望的县城里也有自己的工厂了。 不是谁谁的附属厂，而是一个独立的，有自己的名字的厂子。 “翡翠服装厂？”有人念叨着这个名字问：“张厂长为啥叫这个名字啊？” “对啊，咋不叫郓城第二服装厂？”这样跟他们加工厂放在一块才像一家人嘛。 这个嘛…… 张玉笑道：“就是一个名字，当时没想那么多，随便取的。” 可实际上这个名字是郑华林翻了老半天字典才确定的。 他说，他的名字里有一个玉字，而翡翠不但有玉的意思，而且还好听。 郑华清也觉得这个名字好。 行吧，一个名字而已。 这兄妹俩的文化都比自己高，张玉也就听他们的了。 再说，两个女儿也没意见。 尤其是翠翠那是举双手赞成，翡翠里头也有她的一个翠字呢。 对此她还得意扬扬地向姐姐炫耀过。 黄囡却不跟她计较，这有啥，她的名字还是宝宝的意思呢。 两个女儿的心思没有表现出来张宇自然也就不知道，因为一个名字，两个女儿还暗暗地攀比了一番。 这会儿，她看着底下加工厂干部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把县城里服装厂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 “服装厂的成立，等于咱们加工厂又多了一个兄弟姐妹，这的确是一件喜事，但对咱们加工厂来说同时也是一个挑战。” “毕竟服装厂那边的小年轻们可是摩拳擦掌，就等着和咱们比试比试呢，看看今年年底谁能为咱们拿下更多的订单。” 衣食住行，衣和食向来是排在一起的。 这服装厂和加工厂的确也有得比。 加工厂的干部们一个个都紧张起来。 更别提张玉还说：“虽然名字不一样，但是咱们两个厂之间的确是亲兄弟，要是年底的效益出来还不如他们，咱们作为老大哥也不好意思，是不是？” “所以大家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拉了咱们加工厂的后腿，我决定以后也跟学校似的做一面流动红旗。” “哪个厂子表现好，这面流动红旗就插在哪个厂子里，咱们公平竞争，共同进步！” 加工厂的干部们：“……” 压力山大啊，有没有？ 第126章 试礼服，添娇俏 因为多开了一家服装厂，张玉这一段时间也更忙碌了。 他作为两个厂的总理人要了解两个厂的各项情况。 尤其是服装厂这边刚刚建立，还没有走上正轨，各项的管理人员也还没有确定。 张玉不由得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上面，让这群学生工人自己管自己张玉可没那么放心。 所以这管理人员还得从外面找，不过这事儿不着急。 真正着急的事儿是，她和郑华林马上就要办酒席了。 本来吧，张玉是没啥感觉的，办酒席嘛，不就是请全村的人吃个饭，热闹热闹嘛。 可办席的前一天，郑华清就说要送他们一个礼物。 这礼物还不能她送来，得郑华林自己去拿。 啥礼物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张玉本想跟着一块去的，可郑华清非说要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在家等着。 行吧，她还省得奔波了。 这一大早的，外头寒风呼呼吹，张玉给郑华林戴好围巾，嘱咐他，“大概是倒春寒了，这天怪冷的，你早去早回啊。”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前头几十年除了妹妹，就没有家人关心，郑华林听了这话，再冷的风他心里也是暖乎乎的。 他听了张玉的话，没有耽搁，拿了东西就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车刚开进巷子里，就远远地看见张玉带着两个姑娘站在家门口。 看样子是早就在那里等着他回来了。 她们也好奇郑华清到底送了啥？ 看见她们，郑华林的一颗心就仿佛被填满了似的。 真好啊！ 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家了，有她，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 郑华清觉得很幸福，脚下的油门也踩得快了些。 等到了门口，郑华清就带着她儿子迫不及待地下车了。 “嫂子，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啊？这多冷啊。” 张玉笑道：“这不是两个孩子都好奇你送了什么吗？作业都写不下去，非要上这儿来等着了。” 郑华清听了这话心里也高兴，一把就把两个姑娘搂在怀里，“走，姑姑带你们看看去！” 说着还不忘招呼她自己的儿子，“正东啊，赶紧把东西都拿进来，给两个妹妹看看。” “好嘞。”聂正东应了一声，扛着一个大箱子就进来了。 等聂正东打开箱子，黄囡和黄翠惊呼，“是照相机！” 聂正东介绍，“这可不是照相机，是摄影机，把人照进去，人还能动呢，就跟拍电影似的。” “哇！”两个女孩惊呼。 这么好啊，还能拍电影，怪不得要郑爸爸亲自去拿呢。 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别人送过来还真不放心。 郑华林在后头还搬出几个盒子来，这里头都是郑华清给他们准备的衣服。 说是办酒席的那天穿的，叫什么礼服。 见郑华清带着几个孩子在看摄影机，郑华林把两个姑娘的衣服放在旁边。 拿着他和张玉的礼服就回了房，张玉看看孩子们，再看看郑华林，最后也跟着回了房间。 今天郑华林和张玉都难得在家休息，两人也才有时间在一块相处相处。 郑华林打开自己的礼服，发现那不是什么新军装，而是一套新的白色西服。 他上身试了试，又在镜子前照了照，很合适，只不过他还是对张玉说：“这身衣服要是你给我做的就好了。”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听了这话，张玉噗嗤一声笑了。 她知道郑华林在遗憾什么，这不是之前说要给他们做衣服，却一直忙着没动工嘛。 郑华林就一直惦记着呢。 她道：“不过虽然西服做不出来，但是平常穿的倒是可以给你做两身儿。” “那就太好了。”郑华林转过来，“不过做衣服的事现在先不着急。” 他打开张玉的礼服，“现在趁着孩子们都跟华清在外头，你要不要也把礼服给换上，让我看看？” “这……不好吧？”在外头那也是在家呢，这么穿不太合适吧？ 张玉看了一眼属于她的那套礼服，脸上闪过淡淡的薄红。 郑华清给他准备的这套可不是什么小西装了。 而是有点旗袍样式的长裙，上面还缝了蕾丝呢。大红色的，配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别提多喜庆了。 大约是怕办酒席那天天气冷，郑华清还给她准备了大红色披风。 还别说，郑华清是有眼光的。 就是吧，这衣服可能不适合她。 像以后那些小年轻结婚穿的，她看着都别扭，更别提换上了。 但郑华林却特别喜欢，就看了几眼，就觉得张玉穿上一定好看。 他靠近她，闻着她身上清爽的香皂味儿，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就穿上试试吧，我想看。” 张玉脸上发热，有点不自在地偏过头，“有啥好看的……明天不就能看见了。” “那不一样，我想第一个看。”他才不要跟别人一块看呢。 自己媳妇儿的美，他怎么样也要藏起来才行。 郑华林决定了，如果张玉穿上这身衣服太招人，明天办酒那就换一身。 张玉可不知道自家男人心里所想，在他那柔和得能腻死人的目光下，她败下阵来。 抱起那套礼服，她小声说：“那你先出去一下。” “行。”虽然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但郑华林还是欣然答应，走到门口等着。 张玉听见关门声，可一想到他就在外头，她的两个女儿也在外头，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当为明天排练了。 张玉换上了那身衣服，又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给自己盘了个头发，从她的铁盒子里拿了一根簪子戴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还行，她这才冲门口喊：“我……好了。” 郑华林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是真的被惊艳了。 张玉大概是不适应这身衣服，脸上还带着别扭的红晕。 一身旗袍式的长裙恰到好处地勾勒了她的身形，裙尾拖地的轻纱像一朵花一样盛开在她脚边。 郑华林已经能够想象出，她走起路来是何等的风姿了。 当然，此刻的她也很美。 这会儿的张玉已经一扫从前的劳苦，脸上尽是再次为人新娘的娇俏。 就算是眼底还有淡淡的黑眼圈，那也是为她增添了一份成熟韵味。 “真好看！” 第127章 她是张玉，是她自己 “好看吗？”说实话，张玉活了两辈子都没这么打扮过呢。 如今这样一幕，她连做梦都梦不出来啊。 “好看。”振华林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就是……”他伸手碰碰她挽起来的半长发，“县里不是也新开了一家发廊吗？” “听华清说，大家发廊的老板娘还是从南边来的，烫的那种卷发特别好看，不如我带你去试试？” 张玉一脸惊讶，“大波浪啊？” 她之前跟陈芳也去烫过，只不过弧度比较小，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她忙着没空打理，也就直回去了。 没想到郑华林还是喜欢她卷头发。 这人还有这种癖好呢！ 张玉取笑他，郑华林也没否认，“算是吧。” 他就是觉得，她卷头发的样子更精神，更鲜活而已。 “所以，你这头发，烫不烫？” “烫！”虽然张玉决定这辈子不再为男人而活。 但是烫个头发，不止郑华林喜欢，她也喜欢呢。 “那我一会儿就陪你去。”郑华林说。 明天就要办酒席了，正好今天把头发弄好。 “行。”张玉点点头，想了想说：“要不你也趁机剪个头发，就剪短一点就行？” “可以。”郑华林没意见，张玉这么好看，他站在旁边也不能太埋汰不是？ 明天就要结婚了，做头发要好几个小时呢，两个人把衣服换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郑华清一看见他们，就过来问：“哥嫂，你们出门啊？” “啊，对。”郑华林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上次不是说县里新开了一个发廊吗？我带你嫂子去做头发去。” “做头发啊？”郑华清看了看张玉，“那行，你俩放心去吧，孩子们就交给我了。” 那家发廊，郑华清也去过几次，技术还不错。 不过这次他可没有跟着去凑热闹了，只说让他们赶紧去，“发廊里的人可多了，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弄了。” 郑华清这话说得没错，那发廊里人的确很多。 郑华林他们过去的时候，发廊里人山人海的，还多数都是小年轻。 张玉混在里面一脸不自在，郑华林却是一脸淡定地拉着她坐下。 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了他们。 因为有了一次烫发的经验，张玉镇定地接过造型师送过来的册子。 选了一个没那么夸张的卷发，还顺带做了个盘发造型。 想着今晚小心点，明天整理整理还没接着用，不用额外花时间做造型了。 郑华林则是把头发剪短，又修了面颊。 这烫头发做造型怎么说也要两三个小时呢，因此郑华林剪完头就在旁边等着了。 这时候的发廊可没有以后那么完善，没有什么咖啡杂志的免费送给客人。 郑华林就这么干等着，这可羡煞了发廊里的一众小年轻。 本来以为谈恋爱这种事只属于他们年轻人。 没想到这大叔人到中年，还这么会疼人呢。 你看看这一会儿问渴不渴，一会儿担心饿不饿的。 要不是担心影响造型师做造型，这大叔都能给这阿姨捏捏肩了。 甚至坐在张玉旁边的一个小姑娘还瞪了旁边的对象一眼，“你瞅瞅人家，再瞅瞅你，长得嫩胳膊嫩腿的，怎么还没有人家老梆菜好使呢。” 张玉：“……” 说实话，她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夸人的话还是骂人的话了。 只能好笑地瞥了一眼旁边那对小年轻。 郑·老帮菜·华林，倒是没什么反应，还在说：“真不饿吗？要不我出去买两个烤地瓜。” 发廊对面就有卖地瓜的，香香甜甜的，他在这儿都闻着味了呢。 “不饿。”张玉没法摇头，只是笑着说。 倒是她旁边的那个小姑娘指使她对象，“我饿了，给我买烤地瓜去！” 那姑娘对象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认命地去买烤地瓜了。 走之前还不忘瞪了一眼郑华林。 你说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会玩呢？ 不过，郑华林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他现在眼里只有张玉。 等张玉做好了造型，晚霞都要开始上班了。 “好了。”造型师话音刚落，郑华林就动了动腿，走上来揽住张玉的腰，“真好看！” 张玉也很满意，的确做得很好，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差点就不认识了。 在镜子前欣赏了一下，等郑华林付好钱，两人就直接回家了。 等他们到家，郑华清都带着孩子们吃过晚饭了，正陪着写作业呢。 听见他们回来，也没让孩子们出来吵吵。 明天就要结婚了，两人今晚上还不得好好相处相处啊。 郑华清懂。 所以带着几个啥也不懂的孩子早早就睡了。 明儿就是婚礼了，她今晚上也没回去，就等着明天一块去黄泥岗呢。 郑华清的睡眠和她这个人一样特别好，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 做了早饭不说，还把几个孩子都给挖起来了。 倒是张玉，今天明明是她大喜的日子，她却起迟了。 “华清，真是不好意思啊，还要你给我们做早饭。” 说着，张玉暗暗瞪了一眼郑华林，郑华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郑华清看着这两口子，看破不说破，“没事儿，嫂子你今天是新娘子嘛，哪有新娘子做早饭的？” “对，妈今天真漂亮，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两个姑娘也跟着夸赞，张玉笑着点点两个女儿的鼻子，“你们就会哄我开心。” 她现在都还没有换上那套礼服，哪里就漂亮了。 “哪里是哄人，我妈本来就漂亮嘛！” 翠翠在张玉脸上亲了一口，有点高兴。 她们姐妹都没想到，她们还有参加妈妈婚礼的一天呢。 婚礼是在黄泥岗举行，黄泥岗的房子被改成了鸡场，但还留了两间房。 黄老太太和张家父母早就把这里布置好了。 其实这房子改成养鸡场后，就没有多少过去的样子了。 再这么一布置，那就是一个新房。 以前的那个张老太也随着旧房间被推翻重建。 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张玉，就是张玉。 不是谁的婆娘，不是谁的妈妈，不是谁的儿媳妇，谁的弟媳。 她就是张玉，是她自己。 而今天，她也将作为张玉去迎接她新的人生篇章。 第128章婚礼进行时，张家大嫂表心思 这个时候，还没有能下乡的化妆团队。 张玉换了礼服之后，是郑华清给她化的妆。 “我们阿玉真漂亮！”刚化完妆，张母就走了进来。 看到张玉这个样子，她眼中闪出泪花，好像第一次嫁女儿一样。 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话，张玉也都静静地听着。 直到院子外头传来动静，是黄老太太带着人来帮忙了。 郑华清道：“嫂子，亲家婶子，你们说着，我出去看看。” “那就麻烦你了。”这些天郑华清也是辛苦了，张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郑华清却摆摆手，“嗨，都是一家人了，嫂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出去看看，顺便看看我哥。” 说着，郑华清就往外走。 黄老太太自从黄囡她们爸去世后就被女儿黄娟接过去了。 因为不想给张玉添负担，她很少来黄泥岗了，尤其是陈辉煌住进来之后，她几乎没来过。 今天再过来，她才发现，张玉的人缘还真好。 村子里头能帮得上忙的，几乎都来了。 那热闹的场面，比张玉跟她儿子结婚时，还要盛大。 不过她也没有任何不满，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张玉来的。 毕竟，现在村里有了加工厂，这些村民虽然还是村民，可哪家没两个人在厂里工作的。 这可都算是张玉的员工啊，老板结婚，他们怎么能不来呢？ 黄老太太跟村里人也都是认识的，见人来帮忙，立刻招呼人先支起几口土灶。 农村办酒席，都是请掌勺的现场做菜，家里亲族帮忙传菜上菜。 村里人动作都快，没一会儿外头就已经传来了烟火气。 张母见状说：“我出去帮忙，你在这儿坐着，一会儿估计就有人来陪你了。” 按照习俗，这会儿的确会有已婚的亲人过来陪新娘。 这不，张母才出去，黄娟带着她闺女就过来了，还有张家的几个嫂子。 这些人一进来，房间里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张玉的几个嫂子对她这一头卷发十分感兴趣，又不敢上手去摸，怕弄坏了造型。 她们就开口问了，“阿玉，你这头发哪里弄的，可真好看！” “对啊，真好看，赶明儿有空我也去做一个，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张玉她妈一共生了五个孩子，说这话的是她二嫂。 许久没见了，这位二嫂倒是比上次见面更和气了。 张玉也笑着说了地方，末了还说：“二嫂要是有兴趣，赶明儿叫二哥带你去？” “啊……”听了这话，张二嫂下意识瞥了一眼院子外面忙碌的张二哥，“还是算了吧，他可没你们家老郑有耐心。” 何止没耐心啊，说不定会骂她狗长犄角，尽整洋事儿。 她才不去找那个骂呢！ 张家二嫂笑笑，就把这话题给揭过去了。 没一会儿，房间里头又挤进来不少人。 有村里的，也有跟张玉沾亲带故的亲戚。 一看张玉这样儿，他们一个个都毫不吝啬地夸赞，说她比电影里的明星还漂亮呢。 “就是就是，你看看，这样一打扮，我们阿玉哪里像四十多岁的人哦！” 张大嫂看这么多人都夸张玉，她张嘴就接了一句话。 可这话却叫整个屋子都为之一静。 毕竟，女人的年纪向来是个禁忌，更何况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提起，是不是不太好。 要知道新郎新娘，年纪都不小啊。 张玉倒是不介意，这大喜的日子她还没那么小气。 更何况这也是夸她年轻呢。 又过了一会儿，黄囡和黄翠进来了，给房间里的人都送了瓜果点心。 又拿了几块饼干，偷偷喂给张玉之后，就坐在床边看她。 妈妈今天可真好看！ 俩姑娘发出今天的第一百次感慨。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在看张玉的同时，屋里的人也都在看着她们。 “囡囡今年过年也就十五岁了吧？都是大姑娘了。” “是啊。”张家大嫂看有人把话题扯到两个姑娘身上，立刻就说：“可不就是大姑娘了嘛，我像囡囡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 说着，她还拍了拍张玉，“说起这事儿，阿玉我跟你说，我娘家那边有个侄子，他们家条件很不错的，红砖房盖了两层呢，小伙子也精神，要不要你考虑考虑？” “啊，对我们娘家那儿也有一个……” 见张玉娘家嫂子都开始提这事儿，屋里其他人也都开了口。 不过大多是张玉这边的亲戚，黄泥岗这边的村民倒是没几个接话的。 毕竟，大伙儿都知道，张玉对她两个女儿护得那是跟眼珠子似的。 没见姓陈的老太婆就是想给黄囡说对象，才被赶走了吗？ 她们才不去蹚浑水哩。 可她们知道，张玉娘家嫂子不知道啊。 或者说，知道，但不当一回事。 依旧一个劲儿地推销自己娘家侄子。 听了这话，张玉眉头皱得都成川字了，她利索地拒绝了张大嫂，“大嫂，不用了，我们家囡囡不着急嫁人，她这么小还在读书呢。” “我将来可指望着她考大学，只要考上大学要什么样的对象没有？现在真不着急。” “啊，上大学啊？”听了这话，张家大嫂心里十分复杂。 她也知道，她今天说的这番话在这个时候显得不合时宜。 但她还是说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张玉守寡，甚至是后来被陈家人欺负时，她这个大嫂又心疼她。 可等张玉真的过得很幸福了，她又忍不住给她找点事，看她吃瘪。 张大嫂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啥。 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听说现在考大学也挺不容易的，所以才想着女孩子还是嫁人稳妥一点。” “现在看来，是我多事了，也是，你现在找的这个郑妹夫这么有本事，囡囡想上大学，他肯定有关系。” 张玉：“……” 为啥她囡囡上大学，就非得要郑华林的关系啊？ 她就不能自己考上去吗？ 这个大嫂真是的，回头得让她妈好好说说她。 从她开口说要给囡囡介绍对象时，张玉心里就不满了。 只不过这大喜的日子，她没有表现出来。 打算过后去找张母说说，让她管管儿媳妇。 第129章 婚礼变故 黄囡在旁边，也听见了大舅妈的话。 不过，她现在没有那么焦急了，她知道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她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接着就没空去想大舅妈的话了。 而是笑着对张玉说：“妈，快看，郑爸爸来了！” 啊，来了…… 听见这话，张玉忽然有些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 仿佛是看出她的紧张，黄囡和黄翠一人握着她的一只手，轻声安慰，“妈，别紧张，我们陪着你呢。” 新郎来了，张大嫂也没空想自己到底是什么问题了。 赶紧走到门口，因为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新郎接亲，是要被娘家人堵门的。 新郎想要进来，就得过五关斩六将。 不过，郑华林今天明显是提前准备好了的。 平时不怎么跟人打交道的人，今天是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 什么保证承诺那是张口就来，另外还搭上了不少红包，才顺利见到他的新娘。 虽然已经看张玉穿过这件衣服了，可现在再看，郑华林依旧晃了神。 大约是她脸上的妆容更精致了吧？ “哥，你干啥呢？好不容易才进来的，还不快去接你的新娘，傻站着干啥呀？” 被郑华清这么一推，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郑华林才回过神来。 他瞪了自己妹妹一眼。 这丫头，刚才他被堵门的时候她不帮忙，这会儿起哄她倒是积极了。 郑华清被自己哥哥瞪了一眼也不在意，反而又推了他一下，“快走吧，你。” 开玩笑，堵门就是娘家人在考验她哥呢，她去帮忙做什么？ 郑华清一点也不心虚，郑华林这会儿也没空管她了。 他的一双眼睛都粘张玉身上呢。 她今天实在是太美了！ 他带着笑走过去，向她伸出手。 新郎接到了新娘，外面也开席了。 院子里坐了好几桌的人，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后头鸡圈里的鸡都惊得咯咯叫。 不过这会儿，可没人去管这些鸡。 大伙儿都等着开席呢，还有人盼望着看新娘子。 头碗菜基本上都是汤汤水水，端菜的是村里头过来帮忙的。 他们端着托盘，托盘上几碗一样的菜，走到哪桌，哪桌便上的就端一碗。 一碗菜上桌，很快就被一抢而空，然后席上的人继续盼着下一次上菜，还有人议论下一碗会是什么菜。 气氛热闹极了。 张家父母和黄老太太她们坐一桌，看到这热闹的场景，一个个的都笑容满面。 还时不时转头招呼邻桌的人多吃一点。 今天，可是他们嫁女儿呢！ 只是笑着笑着，他们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那是啥？ 他们怎么瞧着有人抬着棺材来了呢！ 尤其是张父张母，不敢相信地擦擦眼睛。 虽然他们上了年纪，有点老眼昏花，可那黑乎乎的棺材他们还是认得的。 黄老太太当即要起身，却被张父张母按住，“亲家，你吃你的，我们去看看！” 他们的女儿，今天好不容易才收获幸福。 今天这样的日子，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这样想着，张父张母快步走上前。 面对那黑漆漆的棺材他们也不害怕。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怕什么棺材。 张父对前头抬棺的人说：“这里在办喜事，请你们绕道走吧。” 这话也只是客气。 毕竟，谁家办丧事把棺材往别人院子里抬的，这一看就是找事的。 果不其然，张父话音刚落，棺材后头就走出来一个老太太。 “我们不能绕，我今天就是过来吃席的！” 吃席？哪有带着棺材来吃喜宴的？ 这话一出，别说张父了，就是酒席上的人也不禁生气了。 这就是来闹事的！ “打出去，把她打出去！” 这会儿那抬棺的人放下棺材就走了，只剩下一个老太太和一个棺材。 他们这么多人呢，还怕奈何不了？ 当即就有人撸起袖子，打算把棺材抬走。 可那老太太却大吼一声，“我看谁敢动！” “她张玉赶紧害死我儿子再嫁，怎么我过来吃个席就不行了？” 张玉？儿子？再嫁？ 一听这话，众人再仔细看这老太太，突然有人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陈老太吗？” “对，就是陈老太，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陈老太？ 经过众人提醒，张父张母也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陈辉煌她娘吗？ 听说还是以前宫里出来的宫女呢！住在他们女儿家的时候，没少倚着这个架子使唤他们女儿。 怎么现在变成乞丐了？怪不得他们没认出来呢。 她在这儿，那棺材里的不会是陈辉煌吧！ 这样想着，张父张母也都顾不得惊讶了。 赶紧把棺材移走才是正事。 那陈辉煌是被打靶的，现在棺材里估计就是一堆骨灰。 虽然不臭，但是一个死人出现在婚宴上，难免晦气。 这事儿也不用脏了别人的手，张父张母五个孩子，除了张玉，其他都是儿子。 四个汉子走过来，足够了。 毕竟，一堆灰能重到哪里去？ 可他们刚准备动棺材呢，陈老太太就躺下了。 “哎哟，你们看呐，这有个恶毒的女人，我儿子尸骨未寒呢，她就要嫁做他人妇，去伺候别人！” “这要是在以前，那是要被浸猪笼的！” 又是老伎俩，陈老太来黄泥岗闹了许多次。 她的那些本事，大伙儿都已经领教了，根本不跟着她起哄。 可是没人起哄，这么闹也不行啊。 张父张母赶紧示意儿子儿媳妇一起上，抬棺材的抬棺材，拉人的拉人。 反正今天一定要把这一人一鬼的母子俩弄走。 可是这么大的动静呢，张玉和郑华林除非是聋了瞎了，不然，不可能看不见，听不见。 郑华林没想到大喜的日子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皱皱眉头，正要过去呢，张玉却冲他摇摇头，“你在这儿招呼客人，我过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翠翠又几天读课文，老是读这一句话。 张玉记下了，可今天她才深刻地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 她对陈家人，还是太手软了！ 照这样看来，他们陈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像陈辉煌一样，化成灰才对！ 第130章 开棺！老娘要扬他骨灰 这样想着，张玉也不等郑华林，踩着一双高跟鞋就走进人群。 可等她真的看到陈老太时，她却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看见那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老太太，张玉平静无波，“老太太，你是来吃席的？” “是！”陈老太理直气壮，人她要膈应，席她也要吃。 这么多好菜呢，不吃白不吃。 可张玉却好像完全没有被膈应到，只当她是个陌生人，“行，来吃席的话，记得随份子，上屋里登记。” “看你这么可怜，写一个人的名字，我给你两碗饭菜，叫你儿子也尝尝。” 说着，张玉踹了一脚棺材。 一个死人而已，即便成了鬼，看见她如今幸福的模样，也会吐血吐到灰飞烟灭吧？ 张玉知道陈老太太的目的，不就是想看她气急败坏，最好当众失态，毁了这场婚礼吗？ 可她偏不！ 张玉看陈老太的眼神无波无澜，还不如对一个陌生人投入的情绪多。 看她一直躺在地上不起来，还好心提醒一句，“老太太，你再不去吃的话，一会儿宴席散了，你就只能吃剩菜了。” “虽然看你这样子，肯定平常连剩菜都没得吃，但是有饭吃，总好过回去吃屎，你说对吧？” 张玉这话，在不生气骂娘的情况下，已经算是很侮辱人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陈老太居然没撒泼，而是四处看了一眼。 然后坐到黄老太太身边，淡定地吃饭夹菜。 黄老太太：“……” 这个陈婆子一定是疯了！ 她瞪大眼睛，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她。 陈老太瞪她一眼，“看什么看？同样都是前婆婆，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这能一样吗？ “我可是真心把阿玉当女儿的，她出嫁我高兴，你有什么脸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陈老太在张玉家作威作福的那些事儿。 她那是为了两个孙女考虑，没出面，可现在嘛…… 黄老太太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棺材，心里冷笑。 儿子都化成灰了，不想着夹紧尾巴做人，还想作威作福，做梦！ 黄老太太哼哼两声，正要说话，陈老太却抢了先，“我为什么没脸？” “我儿子是因为张玉死的，这没错吧，她害死了我儿子，导致我现在老了，没人赡养，没赖在她家就不错了，现在只不过是吃顿席，有什么不可以？” 听了这话，莫说黄老太太，张父张母那拳头都硬了。 张父更是眯起眼睛威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等着瞧吧！” 这老太太搅和婚礼不成，能那么轻易放弃？ 恐怕真像她说的，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张父张母杀人的心都有了。 只是今天是阿玉的好日子，他可不想在这里发生什么更晦气的事。 这般想着，张父冲儿子使了个眼色，张大哥张二哥立马起身，一把扯过陈老太，拖着她就往后山的树林里走。 “杀……”人啦！ 陈老太想要叫，却被张母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猪蹄堵了嘴。 张玉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呢，见是两个哥哥把陈老太拖走，后头两个弟弟也跟着走了。 四个男人呢，那陈老太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法伤了他们。 张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和郑华林继续招呼客人。 虽然之前有很多人不看好郑华林和张玉，觉得他们不相配。 可是这样一打扮，站在一块。 男的刚毅，女的温柔大方，倒是蛮登对的。 陈辉煌的棺材还在角落里放着，这边大伙儿就纷纷出声恭喜郑华林和张玉。 “祝你们，恩恩爱爱，红红火火！” “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早生贵子，多子多福啊！” 前头那几句，夫妻两个都笑着应下了。 但是那句：“早生贵子，多子多福”郑华林听见的时候，下意识想解释两句，却被张玉捅了一下腰窝。 她轻轻摇摇头，又冲说话那人笑笑，“谢谢祝福，大家吃好喝好啊！” 当然吃好喝好，这一桌子菜可是超过了村里百分之九十九的酒席。 有鱼有肉，还有虾，个个都是硬菜，大伙儿吃得满嘴流油。 恭喜祝福的声音不绝于耳。 倒是角落里，那么大一个棺材放在哪里，无人在意，无人问津。 问啥呀，陈辉煌和张玉那点事儿，黄泥岗谁不知道。 他老娘还敢上门！ 活该那陈辉煌死了都要看一眼张玉离了他是怎么样的幸福。 这样想着，吃完席，有不少人就主动表示，“要不，我们帮你把棺材抬出去吧？” “就是，你们这新婚燕尔的，放个棺材在这儿也太不吉利了。” 然而，对于大伙儿的热情相助，张玉摇摇头，“不用了，让他放着吧，一会儿我还有用呢。” 有……有用？有什么用？ 大伙儿下意识看了一眼那棺材，不禁头皮发麻。 这张玉该不会是要陈辉煌的骨灰看着她和郑华林洞房吧？ 张玉当然不会这么丧心病狂，等招呼完客人，张父张母也回来了。 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的陈老太，张玉也没问。 只说了一句：“死了没？” 陈大哥愣了一下，才说：“没有。” 他们又不是杀人犯，哪能弄死人啊？ “姐，你放心，我们把那老太婆绑在后山的树上了，够她受罪了。”张玉的两个弟弟说。 “一会儿你们把她弄到河边。”张玉点点头，吩咐两个弟弟。 听了这话，张父张母都急了，“闺女啊，我们知道你很气，但是你先别气，杀人是犯法的。” 张玉的兄弟们也说：“对啊，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你们想哪儿去了？”张玉笑道：“我只是想让她亲眼看看，她儿子是怎么被扬的。” “扬？”这话一出，郑华林都震惊了。 然而，张玉却依旧掷地有声，“对，老娘今天就要扬了他！” 看着那黑漆漆的棺材，张玉眼中闪过熊熊烈火。 她跟张大哥和张二哥说：“大哥，二哥，你俩给我把它打开！” “打……打开？”张大哥和张二哥有点颤抖。 阿玉这是玩真的？ 张家两兄弟有点不敢了，虽然陈辉煌很可恶，他那个老娘也不是个东西，但是人都死了。 不至于锉骨扬灰啊！万一这陈辉煌化作厉鬼来找他们怎么办？ 即便没有鬼，做噩梦也不好啊。 张家两兄弟不敢，张玉却坚持。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突然有个声音说：“我来！” 第131章 骨灰扬，陈老太伤 “你？”张玉一回过头，果然看见了郑华林，“这合适吗？” 他可是军人，扬人骨灰这种事情，他做了合适吗？ “合适。”郑华林力气大，他一个人就掀开了棺材盖。 “砰！”一声响，棺材盖掉在地上，震起一层灰。 郑华林没有用手扇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 倒是张玉先探过头去，只见里头并不是一个骨灰盒而是一个麦乳精的罐子。 “难道那陈辉煌的骨灰就放在这里头？” 想想也是，那陈老太婆都已经穷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有钱买骨灰盒。 估计这棺材，还是她自个儿的呢！ 张玉想着，也没上手去拿那罐子，郑华林问她，“这骨灰，你当真要扬？” “当然！”张玉坚定地说。 那个陈老太婆，既然敢带着棺材在她婚礼上闹事，就要做好被她报复的准备。 行吧，听她这么说，郑华林也没有阻止。 那陈辉煌本来就是犯人，死后，骨灰若是无人认领，最终也是统一撒向大海。 张玉这样做，虽然是有泄愤的成分在，但总归是殊途同归了。 这样想着，郑华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那个老人家，你可不能伤了她。” 除此之外他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他虽然是一个军人，但不是圣人。 这老太太抬着棺材来闹她的婚礼，他心里说没有气，那是假的。 “知道了，我保证不伤她。”就是不知道，她看到自己儿子骨灰被扬，会不会被气死，她就不敢保证了。 说着，她又问她几个兄弟，“你们把那老太太绑在哪儿了，带我去看看。” 后山的树林里，新的枝芽还没有长出来，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寒风在林间穿梭，张玉依旧是那身礼服，红艳艳的，她站在陈老婆子面前，就像一个索命的厉鬼。 “你！你想干什么？”那绳子张家几兄弟绑得紧紧的，陈老太婆根本就挣扎不开。 “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陈老太婆大喊。 大约是今天酒席上的菜的确不错，陈老太婆中气十足的，“今天我去了你那儿，大伙儿可都是看见的，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公安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你！” “敢动我，你就等死吧！” 哟，这老太太出息了，居然也懂得用公安来威胁人了。 “老太太，你误会了，我不想干什么呀。”当着她的面，张玉戴上手套，解开她的绳子，“我的几个兄弟不懂事，我这不是来放了你吗？” 张玉这个女人能有这么好心？ 陈老太婆一脸狐疑，却忽然瞥见那张老大手里捧了个十分眼熟的罐子。 “你……你们！”看见这个罐子，陈老太婆几乎要吐血了，“你们拿我儿子的骨灰做什么？” “老太太别激动啊。”张玉笑道：“那陈辉煌都死了，你还把他抬出来，这不是让他不得安宁吗？” “我这就帮你让他安息！”说着，张玉捧起那罐子，来到河边，就往里倒。 哗啦啦一堆白灰，随风散的散，顺水漂的漂。 张玉只觉得痛快。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陈辉煌这个人了。 “不！”见状，陈老太婆撕心裂肺大喊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虽然陈辉煌生前，陈老太不止一次埋怨他没出息，拿不住张玉，不能让她这个当娘的过上好日子。 可等人真的走了，他的那些不好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现在陈老太婆记得的，是那个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儿子。 是那个读过几年书，认识几个字，又在工人最吃香的时候，被工厂招进去当工人的儿子。 是她的心肝，是她的命根，是她的骄傲。 张玉这么做，无疑是在挖她的心，剜她的肝。 嘴角还残留着血液，陈老太婆怨毒地瞪着张玉，“张玉，你这个毒妇！你会下地狱的！” “我下不下地狱我不知道，但你的儿子，一定下地狱了。”张玉拍拍手，扔掉 手套，对她大哥二哥说：“大哥，二哥，麻烦你们把她送回她那个茅草屋。” “记住，一定要安全送到，千万别让她死路上了。” “放心吧，阿玉。”张大哥点点头，“我们肯定不会让她死了的。” 要是死了，他妹子不就成了杀人犯，他们不就成了帮凶了吗？ 这可是绝对不行的。 这样想着，张家两兄弟一把扶起陈老太婆，擦了她嘴边的血迹，就带着她往她那个茅草屋走。 一路上，一边走，还一边说：“婶子，你慢着些，小心走路。” “对啊对啊，真是的，这酒席上的菜再好吃，你也不能喝酒啊。” “瞧瞧走路都走不稳了。” 陈老太婆：“……” 你才喝酒了，你全家都喝酒了！ 这俩壮小伙子，看着老实，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只可惜她今儿身心的确是受到了重创，一口心头血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眼看就剩一口气了，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啊。 她就这么一路被张家两兄弟连拉带拖地送回茅草屋。 她这个茅草屋，离黄泥岗还有一段距离，属于另外一个镇，另外一个村。 两边之间没多少人认识，等两兄弟拖着陈老太婆回来的时候。 这个村的人都惊呆了，“陈老太这是怎么了？” 这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这样想着，大家看张家两兄弟的目光顿时有点不善起来。 谁都知道这陈老太的儿子没了，两个孙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要是死了，还不得是村里给她办丧事。 办丧事就得要钱，这陈老太看着就没什么钱。 她要真是这两人弄成这样的，这两人定是要留下点什么才能离开的。 这样想着，就不断有人向张家两兄弟靠过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虽然都是五大三粗的，可这么多人拿着锄头耙子过来呢。 张家两兄弟还是有点怕的。 张大哥挡在弟弟面前，“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啊！” “这个老太太真的是在酒席上喝醉了，不信你们闻！” 这…… 听了这话，这村的人都犹豫了。 陈老太去喝她前儿媳妇的喜酒他们是知道的。 毕竟，抬着棺材去的呢，这么大阵仗不可能没人看到。 第132章 夫妻无芥蒂，一家人去省城 可是陈老太抬着棺材，不应该是去闹事的吗？ 怎么还吃上酒席了？ 众人不理解，抬着棺材去闹事，还能有顿酒席吃。 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见他们不信，张家两兄弟说：“不信你们闻闻，这老太太嘴里不但有酒味，还有大猪蹄味儿呢！” 酒席上的大猪蹄子都是用浓油赤酱卤出来的，味道很重。 陈老太太自己吃了两块，后来还一直被猪蹄堵嘴。 就算是吐了血，嘴里的猪蹄味也很重。 大伙儿凑近一闻，还真是。 可看她这样子，没几天好活也是真的。 这村里人可不管，尤其是那几个帮陈老太抬棺材出去的那几个当即就说了，“我们不管她是不是喝醉了，反正在这老太太醒过来之前，你们不能走！” 糟糕，大意了。 张家兄弟俩看着已经晕过去的陈老太暗叹。 张玉这一招杀人诛心还是太狠了。 这老太太咋还没坚持到他们走就晕了呢？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着，张家两兄弟也不着急。 虽然他们把老太太绑树上了，可一没打她，二没骂她。 怕她在河边吹冷风冷，还给她灌了两口酒暖暖身子。 真要论起来，他们也就把她绑树上这一点错，而且还是这老太太先闹事的。 另一头，张玉可还不知道她两个哥哥被人扣在那儿了。 今天怎么说也是她大喜的日子，却被闹成这样，她都觉得有点对不起郑华林了。 本来说还要在张家那边也办一场的，她也没心思了。 张父张母也没提，只从厨房里端了饭菜出来，让他们赶紧吃。 这半天只顾着招呼客人了，他们两个新人倒是没吃什么饭，只灌了一肚子酒水。 饭菜端上来，张玉也的确是饿了。 用纸擦了口红，就端起饭吃了起来，两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了。 张玉也没觉得自己吃相有啥问题，郑华林更是没觉得。 毕竟，他和他的战友们吃起饭来，那才叫狼吞虎咽呢，又快。 比如说现在，张玉还在吃着呢，郑华林就已经吃完了。 正打量起这个房间。 张玉吃饭的空隙间抬起头，“这个房间变小了好多，估计还比不上你以前在村里的宿舍呢，有啥好看的？” 这个房子大部分地方都改成了鸡场，这个房间自然也变小了。 郑华林却道：“当然得好好看看，这可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啊。” “的确是，从二十岁开始，在这儿生活了近二十年了，可是到现在，却一点家的影子都没有了。” “这地方上次有家的味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大概还是囡囡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翠翠还没出生，她们爸还在的时候吧。 虽然也很苦，但那个时候家还是像个家的。 直到陈辉煌…… 算了，不说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到她死那会儿都过了十几年了。 可郑华林听了这话，却以为是今天陈老太的出现影响了张玉。 他搂着她的肩，轻声安慰，“你放心吧，以后有我和两个女儿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这一句安慰本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可张玉听了，心里却暖暖的。 她转头笑道：“今天的事，你不怪我做错了？” 毕竟是个老人家呢，真要是气死在这儿，郑华林脸上也无光啊。 “我怪你做什么？”郑华林义正词严，“今天这事也就是你不让我出头，不然我得亲自教育教育那老太太。” 提起这事儿，郑华林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那老太太早见过他，也知道他和阿玉的事。 可她今天依旧是来闹了，还带着棺材来，摆明了是要搅黄这场婚事。 有他在，这老太太都敢这么大胆，可见没有他的时候，阿玉在这老太太手底下过的是什么日子。 郑华林不是那种一出生就有好日子过的人，他见过人情冷暖。 自然更能体会张玉的不易，他道：“下回这老太太要是再敢来闹，你就别出面让我去，我就不信我这身衣服还吓不住她。” 听了这话，张玉扑哧一笑，知道他是真不在意这件事，她语气才轻松一些，“那人家还不说你以势压人？” “以势压人就以势压人。”郑华林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然他这么努力做什么。 以前，他的家人只有她妹妹一个，她怎么折腾，他都能为她收拾烂摊子。 现在，张玉和两个女儿也一样，既然成了一家人，他就会尽全力保护她们。 这样想着，郑华林把脑袋搁在张玉肩膀上，“我刚才听爸妈他们说，下午那场不办了，那不如，我们一起回省城去？” “我那些战友都还没见过你呢。” 省城啊，张玉这才想起来，郑华林虽然没啥亲戚，可人家有战友有朋友啊。 他们既然结婚了，她也不能总不露面啊，不然人家以为他还是单身公呢。 这样想着，张玉点点头，“行，我跟你回去。” “叫上爸妈，让他们也认认门。” “好。”听了这话，郑华林别提多高兴了，“正好华清先回去了，我让她准备准备。” “华清回去了？我怎么不知道？”张玉这才发现，自打开席，她还真没见过郑华清。 “她有点急事。”郑华林没有多说，只道：“你应该庆幸她回去了，不然那老太太上门来闹，她可没有你能忍，咱们这场婚礼能不能完美结束还是个问题。” 这倒也是。 张玉点点头，没有多说，顺手把碗收起来，出去跟张父张母说要去省城的事。 省城啊，张父张母活了一辈子了，还没机会去过呢。 现在沾了女婿的光，自然不会拒绝。 因此，张玉和郑华林锁了门，就带着张父张母，等几个弟弟嫂子准备省城一日游。 至于那晦气的棺材？ 早被张父指使两个儿子劈了当柴烧了。 因为这次去的人比较多，郑华林那辆车是不可能坐下这么多人的。 因此，叫上村里的拖拉机一块，开到县里，就转了客运车去省城。 客运车啊，张父张母还没坐过呢，一上了车都新奇得不得了。 连车里那带了点汽油味的空气，他们都觉得比别的地方的空气好闻。 张玉：“……” 原本还怕他们晕车呢，现在算是白担心了。 第133章 入省城，识邻里 她看看坐在自己前头的两个女儿，又看看坐在旁边的郑华林。 再看看坐在另一边的父母，两个弟弟和嫂子，总觉得少了什么人。 想了想，她没想起来，就问张母，“妈，你有没有觉得少了谁？” “少了谁？”张母正靠着窗户吹风，听了这话，她看了一圈，然后笃定道：“没少！” “真没少？”张玉总觉得不对劲儿。 “真没少！”张母一口咬定。 “那好吧。”张玉想着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此刻还在守着陈老太的张家两兄弟：“……” 打扰了，原来是他们不配拥有姓名。 另一头，郑华清早接到了哥哥的电话，车还没有进站，她就带着儿子在那儿等着了。 一边等，还一边抱怨，“你舅舅也真是的，打电话也不说清楚，到底是哪趟车啊？” “妈，你别着急。”聂正东拿了本武侠小说，正看得入迷呢，他随口就说：“反正郓城来的就这两趟车。” “不是这一趟，就是下一趟，慢慢等呗！” “你还好意思说？”见儿子这吊儿郎当的样子，郑华清心里就来气，“要不是你不学好，大周末的还要老师请家长。” “我能连你舅舅的婚宴都没吃着？” “哎呀，疼……”耳朵被老母亲揪住了，聂正东也没心思看小说了。 他哎呀呀叫着，“大不了我结婚的时候，单独给你开一桌，让您吃个够……妈，……疼，放手……” 得了吧，就他这样儿，将来能不能娶着媳妇儿还两说呢。 就是能娶着，那时候她肯定忙着呢，哪有空吃饭？ 还单独开一桌，真是…… 母子俩正闹着呢，耳边就响起嗒嗒的喇叭声，有车进站了。 聂正东赶紧道：“妈，快看，肯定是舅舅他们来了。” 哟，还真是。”郑华清在车窗旁看见正靠在上面的张母，赶紧跟着跑了两步。 “至于嘛。”聂正东见自己妈妈跑了，也只能跟着跑，“等车停下来，自然就下来了。” “你懂什么。”郑华清对自己儿子说：“你舅舅这是带着亲家呢。” “人家也算第一次上门，咱们男方得把态度摆出来，招待周全了。” 郑华清教自己的儿子，顺带还踩自己前夫一脚，“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个爸似的，娶个媳妇儿不当人，连对她娘家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说实话，这个年代的人大多还是淳朴的。 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谁愿意去追求什么真爱啊。 郑华清一想到过去，就气哼哼的。 聂正东也知道妈提起他爸那一家就没个好脸，赶紧绕到客车的另一边，把离门最近的张母扶下来，“来，奶奶我扶您下车，慢着点。” “哎哟，这就是正东吧，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啊？奶奶您认识我？”聂正东惊讶道。 虽然上次酒楼，和这次婚礼的时候，他们都见过面。 可他实在是没想到，舅妈家里人还能记得他，并且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毕竟，他的名字，他妈都没叫对过。 不是卫东，就是爱东，要不就是正国，正民，反正没一次叫对两个字。 张母笑道：“这孩子怎么能不认识呢，我们家阿玉，就是你舅母，经常提起你呢。” “说你聪明，学习好，个子高，长得还俊。” 这……真的是他？ 聂正东下意识看了一眼走在他舅舅旁边的张玉。 然后，小小少年狠狠地被感动了，他接过张母手上的包裹，又去扶张父，“爷爷奶奶，你们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回家看看。” 哎哟，这孩子还真是…… 张父张母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郑华林，郑华林道：“爸妈，你们就跟着正东吧，我去开车，一会儿咱们车站门口见。” 郑华清也道：“对，亲家放心，我们一会儿就来。” 张玉也笑道：“这正东还蛮懂事的。” 同样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陈家那两个这么一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那当然，也不看看他是谁儿子。”郑华清骄傲道，有人夸她儿子，她当然高兴。 郑华林却看不得她这嘚瑟样，立刻泼了一盆冷水，“可我刚还看见有人揪他耳朵来着。” 郑华清：“……” 她哥这人果然不会聊天，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说话间，郑华林也把车开过来了，因为人多，郑华清也开了一辆。 看她坐进驾驶室，张母感叹，“华清可真厉害啊，还会开车，我们阿玉就不会。” 这本来只是一句很正常的谦虚，可郑华林却十分认真地问张玉，“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真的啊？”张玉也很惊喜，说实话，她还蛮想学开车的。 学会开车之后，她出去办事什么的都会方便很多。 可是下一秒，她又担心了，“可是学开车的话，我是不是要考个驾驶证才行啊？” “驾驶证？”郑华林愣了一下才说，“是要考，不过很简单的。” 再简单，对于她这个半文盲来说也不简单啊。 想起之前郑华清说的话，张玉就说了，“你说我去上个夜校怎么样？” “夜校好啊。”只要是张玉说的，郑华林都支持。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回家。 车子开到建设兵团家属院之后，郑华林和郑华清赶紧招呼着张父张母和张玉的兄弟嫂子们进屋。 这郑家头一次这么热闹，院里的邻居都好奇地出来看看。 这回不用郑华清出面，郑华林自己就拉着张玉介绍，“这是我媳妇儿，领了证，刚办了酒席。” 啊？都领证了？还办了酒席？ 听了这话，大家都一脸佩服地看着张玉。 这女人只上次来过一次，就没再来过了。 他们还以为这俩人没戏了呢。 谁知道转眼间就领证办酒了。 这郑连长还真被一个带孩子的女人给拿下了啊。 不过，心里腹诽归心里腹诽，既然人家都领证结婚了，那就是郑家的女主人，以后说不准还要经常打交道呢。 家属院的人都热情地打招呼，张玉也都热情回应了。 然后，她跟在郑华林后面有点奇怪，“他们怎么好像都认识我？” 虽然她来过一次，可不至于这么出名吧？ “因为我经常提起你。”郑华林笑道。 张玉却有点不相信，他可不像是会找人聊天，还向别人提起她的人。 她哼哼道：“肯定是华清。” 这种事情，也只有小姑子那样的性格才做得出来。 郑华林：“……” 好吧，被识破了。 不愧是他媳妇儿，就是聪明！ 第134章 战友上门，热闹纷呈 几人进了屋子，郑华清的本意是，她和聂正东带着张家人和黄囡黄翠出去玩一圈。 让这两个新人在家好好相处相处，最好能干点让她小侄子出生的事。 郑华林不打算要孩子这事儿，郑华清还不知道呢。 她现在就想着张玉以后给她生个侄子侄女啥的，虽然黄囡和黄翠也挺好。 可是，多生一个，姐妹俩有个兄弟姐妹也挺好。 不过，这话她可没当着张玉说，不然她嫂子还不得以为她不喜欢两个姑娘呢。 郑华清暗戳戳的心思，张玉不知道，见她提出要带张父张母出去玩，便也同意了。 老人家难得出一趟远门不容易，能出去好好玩玩她当然不会阻拦。 “不然，大家一块去吧。”本来下午还有一场婚礼，上午这场结束得早，现在下午这场婚礼取消了，他们有的是时间。 与其坐着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出去逛一逛。 张玉都这么说了，郑华林当然同意，左右时间还早，有些事天黑再干也来得及。 可是没想到，几个人才刚准备出门呢，外面就突然响起闹哄哄的声音。 “华林，郑连长，开门啊，怎么大喜的日子还关着门的？” “就是就是，郑连长，快开门啊！” 这是…… 听了这声音，郑华林赶紧打开门，果然见他兵团里的战友都来了。 本来吧，他们兵团里的都忙，不可能专门抽一天去参加他的婚礼。 郑华林想着，反正婚礼也是在黄泥岗办，大不了等他回来后发些喜糖，也免得大家来回奔波。 可是这不是提前回来了吗？ 他那些战友听到动静，就一个个地都上门恭喜了。 这还玩啥？ 张父张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一看这郑华林的战友上门。 有三四十人了，够摆三四桌呢。 当即就跟郑华清道：“华清啊，你们家灶房在哪儿啊，正好我们带了菜，赶紧地给他们做几桌菜。” “人家特意上门，咱们可不能让人干坐着呀。” 因为之前打算要在张家办一场，食材什么的张父张母都买好了。 这突然说不办了，这些食材除了家里留下一些，张父张母也给带到省城来了。 虽然不多，但三四桌的菜肯定够了。 “是我想得不周了。”郑华清也没想到哥哥的战友会这个时候来啊。 她赶紧带着张父张母和张玉的两个嫂子去厨房。 “亲家真是不好意思啊，本来说带你们出去玩的，现在还要你们在厨房里忙活，真是对不住了。” 毕竟，这三四桌的菜呢，光靠她一个人可整不出来。 “嗨，这有啥？”张母说：“你哥嫂也是我的女儿女婿，我们帮忙是应该的。” “对。”张父也说：“结婚嘛，当然是越热闹越好啊。” 之前陈老太婆来闹那一场，张父就觉得这酒席办得不那么完美了。 现在，在郑华林的战友面前，他们可不能给阿玉丢脸了。 张玉的两个嫂子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没什么怨言。 外头那些可都是当兵的，还有好几个首长级别的。 她们能给这些人做饭，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这样想着，张玉两个嫂子还把想进厨房帮忙的张玉推出去了。 “阿玉啊，你是做新娘的，怎么能躲在厨房里帮忙呢？” “赶紧出去和郑连长一块招呼客人去。” “对，你瞧外面可热闹着呢，都在喊着要见新娘子，你不出去可不合适。” 张玉听了这话往外面一看，三四十个人在一块能不热闹吗？ 再加上家属院的家属，大人小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真的是比过年还热闹。 还有郑华林那些战友，这会儿一个个的都穿着军装，正版体面得很。 本来大家都是一个家属院的住着，可家里男人都忙着工作。 家属院的这些婶子大娘们，很少看到他们这么齐整的。 不用张玉招呼，就一个个地自己聊开了。 倒是那些小孩子们，一看见她一个个都激动地喊：“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张玉还是那身礼服没换过，小孩子们能认出来也不奇怪。 只是这么一喊，一屋子的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张玉多少是有些不自然的。 而且这一屋子的人不同于他们村里的乡里乡亲，这可都是郑华林的战友和他们的家属。 郑华林那些战友特意过来，张玉也就没拘着他，让他自己去和那些战友聊天叙旧。 倒是张玉坐在一群军属里头，有点格格不入。 她刚才在厨房，还听见她们聊家庭，聊孩子，还有几个现场做媒的。 可是等张玉过来，她们倒不知道聊什么了。 毕竟不熟，家庭啥的，人家刚嫁过来有什么聊的？ 孩子就更不用说了，谁不知道张玉带过来两个这么大的女儿，跟郑连长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个说不好，就是挑起家庭矛盾呢。 这般想着，不同于郑华林那边的热火朝天，张玉这边气氛静默得有些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张玉旁边的，跟她差不多大的一个女人开口了。 “郑连长家的，你会打麻将吗？” 打麻将？她哪里会哦。 上辈子陈建国他媳妇儿倒是天天打，可那时候她整个就是他们陈家的一个保姆。 哪里有她学打麻将的份，看都没时间看。 这辈子就更别提了，重生回来不是忙着处理陈家人，就是忙着赚钱，再后来就跟郑华林在一块了。 哪有时间去碰那个东西。 听到她旁边的女人这么问，张玉还有点诧异，“你们这个地方还能打麻将？” 军人家属呢，不得起个良好的带头作用吗？ 听了张玉这话，她周围的几个都笑了。 气氛活跃点，大家才发现，原来郑连长找的这个新娘子这么朴实的吗？ 她们还以为带着两个孩子都能把郑连长拿到手里，即便不是那种狐媚子，也是一个有心机的。 没想到这么……单纯。 偏见一消，当即就有人笑着回答张玉的疑惑，“郑连长家的，你刚来不知道，咱们做军属那也不是当神仙，咱也是普通人啊。” 﨔 第135章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普通人玩乐一下没什么，咱又不危害人民群众安全。” “就是就是。”这话得到很多人的附和，“咱们又不玩钱，不算赌博。” “最多谁输了，上街上扫两天马路，还是为人民服务呢。” “这……”张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是真没想到打个麻将还能这样。 果然，军人家属思想觉悟就是高，打个麻将还能跟为人民服务挂上钩。 她正感慨着呢，先前最开始开口的女人推推她，“怎么样？郑连长家的，要不要玩两把？” “可是我不会打麻将啊。”张玉实话实说，不是她不想融入集体，实在是她没这本事啊。 她连麻将上的字，估计都认不全呢。 “不会没事啊，走，我们教你，看两圈就会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玉也不好再拒绝。 家里没麻将，那没事，很快就有人跑回家去拿了一副。 张玉被迫上桌，先看了两三圈，然后就挽起袖子正式上场了。 家属这边的热闹，郑华林那边也都听见了。 但是那些个穿军装的，却没有一个有意见的，不但眉头都没皱一下。 甚至还有人放下酒杯，走到自个儿家属后面当起了智囊团。 张玉一看这样，就放心。 他们这些当兵的，那是真不在意自己的家属打麻将啊。 不像以后，亲妈打麻将都得担心自己被亲儿子举报。 张玉坐在牌桌上，本来是有点紧张的，可真打起来，倒也没那么无措。 反正没人反对打麻将，输了也只是扫大街而已。 那就放开了来吧。 洗牌码牌这些，张玉倒是会的，毕竟看那陈建国媳妇儿打多了。 但是出牌…… 即便看了几圈，她也不懂里头的门道啊。 没一会儿，张玉就出了一脑袋汗。 郑华林旁边的一个首长推推他，“老郑啊，你瞧人家都有智囊团，倒是你媳妇儿一个人孤军奋战，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 郑华林：“……” 老首长也会起哄了，郑华林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得陪着您吗？” 客人来做客，哪有主人家在一边玩，把客人撂下的道理。 老首长却不吃这一套，摆摆手，“去去去，陪你媳妇儿玩去，我这里有这么多人呢，不缺你这一个。” 的确，他们来了三四十个人呢，打牌走了四个，也还有许多个，完全不缺人陪。 郑华林便只能过去。 瞧着他那大步流星的样子，老首长笑：“这小子早想过去了，还跟我这儿装呢。” 看他走过来，跟张玉打牌的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起哄，“我们身后的只是观众，郑连长可不能插手，不然你们两口子联手，可就不公平了。” 本来吧，郑华林没有必要是不会跟这些家属打交道的。 最多上下班碰见的时候点个头，寒暄两句。 但现在，她们这不是在拿张玉说笑嘛。 瞧着张玉似乎有点拘束，他说：“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没听过吗？” “你们要是不服气，也可以让你们身后的观众参加战斗嘛。” 嘿，要这么说的话，这几人身后的观众可就不客气了。 当即就有人开口，“郑连长，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可就牌场上见高低了。” “是啊，老郑，既然你不讲武德，欺负女同志，那我高低得跟你过两招。” 郑华林：“……” 到底是谁不讲武德，欺负女同志啊。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这几个的媳妇儿都是牌场上的老手。 一块欺负阿玉一个新兵他都没说什么呢，这几个倒是不服气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客气了。 虽然都是当兵的，但也不全都是只会吃饭训练，上战场的机器。 平时休息的时候大家还是会有点娱乐的。 在不触犯纪律的情况下，大家打个牌，贴个纸条啥的还是允许的。 因此，郑华林是会打牌的。 他当场就坐到了张玉的位置，其他几个智囊团也不客气，纷纷把自家媳妇儿挤下去。 本来坐在牌桌上好端端被挤下来的几个军属：“……” 这些男人可真是的！ “别理他们，走，我们聊天去！”大概是一起上过牌桌，虽然没打几场，但也熟悉起来了。 有几个牌友带着，张玉倒是很快融入了家属圈。 端菜出去的时候看着张玉坐在一群军属中间，张大嫂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啊。 小姑子这真的是鲤鱼跃龙门，出息了啊。 以后和他们那可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了。 张大嫂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压箱底的衣服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她结婚的时候做的新衣服呢，可与小姑子那一身比起来压根就不够看的。 不过也算了，同人不同命，她现在啊，就盼着儿女们有出息，其他的都不想了。 张大嫂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那儿子都有翠翠那么大了。 前面两个女儿就更大了。 想到女儿，再看看客厅里的小姑子，张大嫂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趁着端菜的功夫，把张玉叫到厨房，一边炒菜，一边感叹，“今天可真热闹啊！” 黄泥岗热闹，省城这边就更热闹了。 “是啊。”听了张大嫂的话，张玉点点头也没想那么多，“我也没想到华林会来这么多战友。” “这都是妹夫的战友啊？我看着还有好几个上了年纪的领导呢，这面子可真够大的。” 张玉点点头，“他人缘是挺好的。” 不然，也不会只在黄泥岗待了那么一小段时间就那么得人心。 “人缘好就好啊。”听了张玉这话，张大嫂更满意了。 人缘好，证明关系多，关系多说明认识的人也多啊。 认识的人多了，说不定…… 想到自己心里的事儿，张大嫂看了一眼张玉，试探开口，“阿玉啊，我看着妹夫这些战友都挺正板的，长得也精神，你看你两个侄女也到年纪了……” “大嫂！”张大嫂的话没说完，张玉却已经听出她的意思了。 她惊呼一声，随即又压低声音，“大嫂你咋想的？我那两个侄女才十几岁，最大的那个才二十岁出头，华林的这些战友可跟他差不多年纪。” 﨔 第136章 大嫂求帮忙，张玉拒绝 有的甚至比郑华林还大好多，不然也混不到这个位置上。 张玉看着自家大嫂，是真想把她脑袋掰开，看看她是咋想的。 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让闺女嫁给一个能当爹的，这还是亲妈吗？ 张玉不能理解，看向自家大嫂的眼神也越发怪异警惕。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大约是小姑子的眼神太过明显，张大嫂有点不自在。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就差跳起来了，“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虽然有段时间没打交道了，可从在她婚礼上张大嫂就提出要给囡囡找人家，张玉就知道她这位大嫂是什么样的人。 她这话这么直白，可谓是戳到了张大嫂的心管子。 张大嫂梗了一下，才轻咳一声说：“好吧，我承认我是想让两个女儿嫁个好人家。” “但是……”在小姑子那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中，张大嫂立刻找补道：“我可不是那种不顾女儿死活的人，能做出把女儿嫁给老头子的事。” “那你这是要干啥？”既然没这个打算，那还在这儿叭叭地说啥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大嫂看了一眼小姑子，得意洋洋道：“妹夫的这些战友虽然不合适，但他们家孩子肯定合适呀。” 说着，她还凑到张玉耳边说：“尤其是那几位首长，我瞧着他们的年纪，家里要是有孙子的话，估计也跟你侄女差不多了，要不你让妹夫问问？” 问啥啊？张玉可不会开这个口。 她看着自家大嫂，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她口气未免也太大了。 合着普通当兵的她还看不上，得是首长的孙子才行？ “这个看看再说吧。”张玉打着哈哈敷衍道：“两个侄女还小呢，过几年再说嫁人的事也不迟。” “怎么还小呢？”张大嫂急道：“今年大的那个都二十了。” “二十也还小呢，现在很多人二十岁也还在上学呢。”说着，张玉便劝道：“大嫂，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叫迎宝上学去？” 张迎宝，就是张玉的大侄女，也是张大嫂的大女儿。 张大嫂一心是想要两个女儿嫁人的，不说给弟弟换彩礼吧，那也是要早早嫁人，将来在婆家站稳脚跟，好帮着弟弟。 读书什么的，她们小时候张大嫂没想过，现在都十几岁二十岁了，张大嫂就更不会想了。 马上就能嫁人了，这个时候去读书，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帮着弟弟啊。 这般想着，张大嫂就说：“都这么大了上什么学啊，就是愿意上，也没学校收啊。” “怎么没有？”想起郑华清的话，张玉劝道：“现在有夜校呢，夜校里多大年纪他们都收的。” “行了，别开玩笑了，这么大人了上什么学，别白白惹人笑话，再说上学不要钱啊，就你大哥挣的那仨瓜俩枣根本不够。” 张大嫂不想听张玉说这种话。 她当谁都是她张玉呢，到男人死都没生出个儿子来，只能供两个女儿读书。 可她不一样啊，她是有儿子的，她将来不需要靠女儿来养老。 可不会像张玉似的，把女儿当个宝。 丫头片子么，给她们吃饱穿暖就行了，还读书？ 咋不想屁吃呢！ 张大嫂这样想着，却没把这话说出来。 现在的张玉可不是以前带俩孩子的寡妇了，她现在有丈夫，有靠山了。 儿子…… 张大嫂看了一眼张玉，又想想郑华林那健硕的身体。 说不定张玉也能生出儿子来呢。 如此琢磨着，张大嫂也没说什么贬低张玉的话。 只道：“阿玉，读书的事儿咱们再说，你就说说，我刚才说的事儿行不行吧？” 说着，她又拉着张玉的手情真意切，“你也别说我不为你两个侄女考虑，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能不疼呢。” “只是我们两家的情况不一样，你让大闺女上学，小闺女就得上，小闺女上学儿子也不能落下，你说就你大哥，他能供得起三个孩子上学吗？” “你要是真心疼你侄女……”张大嫂听着外头的喧闹声，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就和妹夫说说，让他帮你侄女找个好人家。” “只要她嫁得好，她以后想干啥都行，什么夜校白校的随便上。” 反正那个时候，又不用她给学费了，她管丫头上不上学呢！ 合着还是这事儿呢，张大嫂的算盘打得，恐怕首都那边都听见了。 张玉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时候，张家二嫂走进来说：“阿玉啊，妹夫叫你呢，说是他战友要走了，让你一块送送。” “哎，我这就来。”这可真是及时雨啊，张玉感激地看了二嫂一眼，几乎是跑出了厨房。 看着她那逃也似的背影，张大嫂回头瞪了一眼妯娌，“就你多事！” 张二嫂也不理，这个大嫂真是不会想。 现在阿玉和郑华林才刚结婚呢，她就找人家办事。 影响多不好啊。 就是人家给你办了，那以后人家怎么看他们张家？ 这样想着，张家二嫂把脏碗放进水池里，就出去了。 刚刚小姑子的小姑子，就郑家的那个妹妹说要带他们去逛逛省城的夜市呢。 爸妈都已经准备出门了，她得赶紧去。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还是劝了大嫂一句，“大嫂啊，与其在这里让小姑子提前消费人情，还不如让大哥多赚点钱呢。” 多赚点钱，把孩子培养出来，到时候再找妹夫给安排个好工作。 孩子出息了，妹夫也不难办，这多好。 瞧着妯娌丢下一句话就轻飘飘地走了。 张大嫂气得牙根都痒，说得容易，挣钱是那么好挣的啊。 她男人一年到头，在地里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 又不像张玉那么能耐，又是搞养鸡场，又搞这个厂那个厂的。 这钱啊，动动手就来了。 新嫁的男人嘛，又有本事。 你说同样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人家那么命好呢。 张大嫂想着想着，就想把自己男人捉过来骂一顿。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 她男人呢？怎么一直没看到？ 好像二弟也不见了。 张大嫂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很久都没看到这两兄弟了。 那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妈呀，你儿子不见了！” 张父张母郑打算跟着郑华清出去逛逛县城呢，张大嫂突然一声吼，差点吓得张母从楼梯摔下去。 她儿子不见了？她哪个儿子不见了？ 﨔 第137章 新婚夜，新乐趣 真不怪张母反应慢，她四个儿子呢，最小的都二十几了，快三十了。 她哪能管得了那么多？ 瞧着婆婆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张大嫂眼睛都瞪圆了，“还能是你哪个儿子？当然是张老大，你其他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老大啊。”张母点点头，“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他都快五十的人了，能丢到哪里去？” 张大嫂：“……”快五十的人也是人好不好？ “还有老二呢，老二也不见了！”合着这一家人少了两个，就她一个人着急啊。 张大嫂挺无语的，她看了一眼妯娌，那人听见自家男人不见了，也没个反应。 甚至还说：“大嫂，之前阿玉不是让他们兄弟俩送那个陈老太回家吗？” “说不定这兄弟俩送完人之后，就跑到哪个地方喝酒去了呢，不用管他们。” “就是就是。”张母也说：“人家华清还等着我们呢，老大媳妇儿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们一块逛，你就自个儿玩去。” 反正是不能留在这儿打扰他们小两口的新婚夜。 自个儿玩？她可从来没来过省城，出了门都找不到路，能上哪儿玩去？ “我去！妈你们等等我！”算了，好不容易来一回省城呢，管他呢。 事儿办不成，见识她还是要长的，回去这可都是吹牛的资本啊。 这般想着，张大嫂以最快速度追上游玩大部队。 至于男人…… 管他呢，快五十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张家两兄弟：“……” 丢是丢不了，可他们是真不想照顾一个快死的老人啊。 当然，这会儿可没人管他们兄弟。 郑华林看着自己妹妹带着张家一众人，还有俩姑娘，浩浩荡荡的一帮子人，不像去玩的，倒像是去打架的。 他倒是有点担心，“真不用我们陪你们去吗？” “不用！”开玩笑，新婚夜啊，哪个没心没肺的才会让新郎新娘陪着逛街啊。 也就是他们不好闹洞房，不然高低得热闹热闹。 行吧，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案，但是郑华林还是道：“那你们早点回来啊。” 回来是不可能回来的，郑华清说：“行了，好好当你的新郎官吧，亲家这边有我呢，我晚上就带他们住招待所了。” 那就是他们今天晚上都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那可太好了！ “那行，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扔下这一句话，郑华林贴心地关上门。 耳边传来啪的一声，看着那只透出一点灯光的门缝，郑华清翻了一个白眼，“老房子着火了？”这么迫不及待？ 能不迫不及待嘛，张玉见他们人都走了，就想着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郑华林就从后面抱住了她，“别看了，他们都收拾好了才走的，这点活难道还需要你这个新娘子干吗？” “瞧你说的，新娘子难道就不用干活了？”张玉笑道。 这也就是郑华林他们家人少，要是在村里头两家人接亲，就是洗碗也要一批一批洗。 遇上那个一点的人家，新娘子哪有坐着等吃饭的道理，一样也要干活的。 郑华林却道：“新娘子当然不用干活了，要干也不是干这种活。” 不干这种活，那干哪种活？ 张玉回头看他一眼，心里明白得很，男人嘛。 可她却像没听懂一样，“不用干活儿，那正好，我们睡觉吧。” “现在睡觉太早了吧？”郑华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看着张玉一直往下。 张玉被他看得面红耳热，忍不住骂了一声，“不正经。” “怎么就不正经了？”郑华林轻笑，“咱们早就领了证，现在又办了酒席，是最正经不过了。” 张玉：“……” 你听听，这话说得配得上他那张脸吗？ 整个儿一流氓啊。 郑华林才不管呢，要是对别的女同志做这样的事情是耍流氓。 但对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儿，那就是干革命，搞生产。 虽然他们已经不准备生产点啥，但那也是为了革命嘛。 这样想着，郑华林就迫不及待地把张玉拉回房了，他说：“这床单被罩都是我新换的，不信你闻闻，上面还有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呢。” 张玉：“……”这是一点借口也不给她啊。 “可是我们又不是没有过。”张玉干脆直说：“今天我有点累了，要不改天？” 这怎么能改天呢？ 郑华林委委屈屈的，“严格说起来，这才是我们的新婚夜，不干点啥是不是不完美啊？” “你看，华清和爸妈还有囡囡翠翠都给咱们腾地方了，咱们也不能辜负他们一片好心啊。” 这倒也是。 张玉撑着下巴，“放心，我会让这个新婚夜更完美的。” 这是……同意了！ 郑华林有点兴奋，可是下一秒他又熄火了，“算了吧，我才想起来，今天没带小册子。” 什么小册子？ 张玉瞪大眼睛，“你不会是？” “就是那个。”郑华林有点不好意思，“上次你不是说疼，我就去学习研究了一下。” 这种事还能学习研究？ 张玉有点惊讶，不过想起上辈子陈辉煌偷偷背着她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就明白了。 这种事情的确是能够学习的。 郑华林说得对，反正今天是新婚夜，看着他，张玉有点心动。 她勾勾手，“你过来，我看了比小册子更好的东西，我教你啊，好不好。” “好……”郑华林走过去，看着她苟住自己的皮带，鬼使神差的硬了一句。 张玉拉了灯，房间里黑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郑华林：“阿玉，快放开我……” 黑暗中，郑华林难受地挣扎，他眼睛都红了。 不过太黑，张玉没看见，听见他略带喘息的声音，她如愿放开他，“不要了？” 不要了就睡觉，她是真累了。 郑华林：“……” 沉默了一会儿，他咬咬牙，“要！” 他只是休息休息，休息好了，他还能投入下一场战斗。 张玉：“……” 第二天，果不其然，两人都起晚了。 郑华清带着一众人晚上果然没回来，郑华林看家里没人，他起来自己洗漱好了之后，又把新的洗脸水端到张玉面前。 﨔 第138章 郑华林靠谱，父母放心 郑华林亲自伺候张玉洗脸刷牙，甚至连早饭都是端到床上吃的。 张玉享受着郑华林的服务，心情愉悦。 昨天新婚夜，虽然前面出了一点小插曲，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郑华林也是一脸满足，虽然昨天严格算来不是他们俩第一次。 但他还是感到很幸福，原来，他和阿玉之间还可以更亲近。 想到昨天晚上，郑华林看张玉的目光都能溺出水来，“阿玉你还好吧。” 他隐隐约约记得，昨天晚上到了后半段，阿玉还说疼来着。 郑华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得多学啊。 这样想着，郑华林就虚心求问：“阿玉，你昨天说的那个比小册子更好的东西是啥？能给我看看吗？” 张玉：“……” 张玉正吃早饭呢，听了这话，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 她瞪他一眼，“你看啥？你好歹是军人，是干部呢，思想要积极一点，健康一点，别老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知道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男人，对那种事都很热衷，可是张玉可不想郑华林一心想着那事呢。 他是军人，那体力偶尔一两次还行，要是经常来，她还活不活了？ 为了自己的老命，张玉吃了饭，指使郑华林把床单被罩拆下来洗了，就赶紧找个一个话题，“刚才华清打电话过来说让咱们去拍婚纱照呢，赶紧出门吧。” 婚纱照什么的，张玉其实觉得没有必要拍的。 可看见那一片狼藉的床单被罩，她就觉得拍婚纱照挺好的。 必须拍，今天说啥也要出门，绝对不能跟郑华林两个人待在家里。 婚纱照啊，说起这个，郑华林就生气。 当然他不是生气要和张玉拍婚纱照。 是生气郑华为那丫头为了这事儿特意打电话回来叫醒他们。 真是的，早知道他就不装这个电话了，两千块呢。 正事没说多少，尽让郑华清跟朋友煲电话粥了。 这次还打扰他和阿玉腻歪，不，是温存。 郑华林想着今早被电话铃吵醒，他就恼火。 不过出门的时候，他还是高高兴兴的。 和阿玉拍婚纱照，那也是大事儿呢。 其实吧，这个时候，也没啥婚纱照的说法。 就是到照相馆里头，两个人挨着坐好，照一张合照而已。 就像结婚登记的时候一样，挺无聊的。 但是郑华林却觉得挺高兴的，他把手环到张玉腰上，笑得两个大白牙都出来了。 连照相的老师傅都感叹，“我还从来没见过笑得这么开心的新郎官呢。” 就是吧，这笑容和新郎那张脸有点不配。 这人长得多阳刚多严肃啊，结果笑得像个大傻子。 啊呸，什么大傻子，人家那是淳朴。 老师傅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怎么能嘲笑自己的客人呢。 没见最近南边那里兴起了一句话，说什么顾客是上帝。 上帝嘛，怎么能嘲笑呢。 老师傅或许是心里愧疚，又或许是因为郑华林是他见过的笑得最开心的新郎。 这结婚照，给做了加急处理，没两个小时就拿到了照片。 说实话，这照片除了郑华林那没被照到的放在张玉腰上的手，跟证件照没啥区别。 但郑华林还是抱着跟个宝贝似的，大的那张被他挂到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除此之外，他还让老师傅洗了两张小的，放到钱包夹层里，特别珍视。 “呀，这照片照得真好。” 照婚纱照的时候，郑华清和张父张母，还有囡囡和翠翠都去了。 大伙儿也照了几张全家福，只不过没有加急处理而已，要过段时间才能拿到。 现在看到郑华林和张玉的结婚照，张母就忍不住跟张父感叹，“老头子，早知道我们俩也照一张了。” 张父：“……” 这老婆子想得倒是挺美，照相不花钱啊！ 摆在墙上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要不是女儿女婿坚持，他才不照呢。 张父没有应声，倒是郑华林听见这话说：“既然这样，那爸妈在这儿再住两天？明儿我带你们去再照一张？” 既然和阿玉结婚了，她父母就是他父母，郑华林很乐意在老两口面前表现一下，当个好女婿。 “哎哟，不用了，我们今儿就走了，家里还有好多事儿呢。”张母笑着拒绝了女婿的好意。 虽然省城是很好，但是他们得给女儿女婿空间啊。 人家小两口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们留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 你瞅瞅，他们跟着那亲家妹妹在外头逛了一天，刚回来，这小两口一个在厨房做饭，一个在客厅不知道在看啥书。 虽然都各干各的事儿，但还时不时地看对方一眼呢。 他们啊，还是不在这儿当活蜡烛了。 郑华林还想留一下岳父岳母，可是张母说：“真的不用了，你大嫂不是说了嘛，阿玉那两哥哥不见了，我得回去看看他们回没回家。” “这样啊。”郑华林虽然不觉得比自己还大的两个大舅子能出什么事儿，但他也看出来了，老两口是真不想在这儿留，他便道：“那行，一会儿让华清送你们回去，有什么事儿记得打电话，托人送挂号信也行。” “哎，好。”张父张母听了这话，那心里都是暖暖的。 女婿能这样说，那表明他心里是真有他们阿玉啊。 老两口放心了。 他们这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就张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心疼她的。 可奈何闺女前头那三四十年命不好，在家没想到福，嫁人不是遇到短命的，就是遇到吃了屎的狗男人，那是吃尽了苦啊。 不过现在好了，阿玉遇到了华林。 华林这孩子性子好，人也体贴，他们闺女可算是享福了。 张玉和郑华林这场婚礼，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张父张母和郑华清在忙进忙出，可张玉自己也是花费了很多时间的。 服装厂那边，她都没怎么管了，还有加工厂那边，李爱红来参加她婚礼的时候给了她一本册子。 说是饲料厂来找他们合作，要卖饲料给他们。 李爱红拿不定主意，就把饲料厂的资料拿给张玉，请她拿主意呢。 这一天天的，尽忙着其他事了，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这不，送走张父张母，张玉想着也没什么事了，就把饲料厂的册子拿出来看了。 﨔 第139章 张玉提出读书，郑华林支持 郑华林洗了澡出来，看见张玉正坐在床上看一本小册子，心里就痒痒。 其实吧，跟张玉领了证之后，他们俩就没少在一起学习研究人类产生运动。 尤其是经过昨天新婚之夜，郑华林对这种有关生命的事就更热情了。 他悄悄上床，想从后面给张玉一个拥抱。 张玉却反手把那小册子怼到郑华林面前，“你洗好澡了？那正好，告诉我这个字怎么读？” 听了这话，郑华林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下张玉手指的地方。 只见上头写着一句：“华兴饲料厂，致力于发展畜牧事业科学化，振兴民族饲料生产。” “啊，不是那种小册子，是饲料广告啊。”郑华林下意识说了一句，语气有点失望。 “什么册子？”怎么尽想那事儿呢，张玉白他一眼，“这个字到底怎么读，你还没说呢。” 要不是两个女儿都睡了，她才不会麻烦他呢。 “哦哦，这个字啊。”郑华林被张玉白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这样念。” “原来是xù啊。”张玉点点头，“我还以为是畜生的畜呢。” “倒也可以这么念。”郑华林说：“这个字有两个音，是多音字。” “原来是这样啊。”张玉不知道啥多音字，她认字认半边，要不就认上下。 看着手里的册子，又看看一脸想当她老师的郑华林。 她放下手里的册子，试探着说：“你觉得我去读书咋样？” 读书？ 听了这话，郑华林看了一眼张玉，有点意外，“你不是开了两个厂子吗？怎么又想起读书来了？” “怎么？开了两个厂子就不能读书了吗？”听了这话，张玉忍不住瞪了郑华林一眼。 华清还说呢，这人拿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把她送到学校里去读书了。 可见他是一个不反对亲人读书学习的，怎么到了她这儿就这种表情呢？ 见媳妇儿神色不对，郑华林求生欲极强，当即认错，“当然不是了，我媳妇儿这么聪明，什么时候读书都能读得很好。” “也就是以前没条件，要不然你现在早就是大学生了，得配个科学家，哪里还能轮到我跟你结婚啊。” “就你会说话。”虽然知道郑华林这话有故意逗他开心的成分在，但张玉听了心里还是很舒服。 她脸上虽然还是那表情，但眼中却全是笑意地看向郑华林，“那我读书这事儿？” “我来安排！”郑华林赶紧举双手保证。 “就是吧……” 看着媳妇儿脸色转阴为晴，他想了想说：“你要去读书，这厂子怎么办？要不然别开了？” 要不然又要工作，又要学习，那多累啊。 郑华林心疼张玉，觉得现在有他，无论张玉是想学习还是干啥都行。 就是不要让自己那么累，有他养着呢，就是不工作都行。 但张玉却摇摇头，“书我要读，厂子我也要开下去，我这两个厂子都才走上正轨呢，说不开就不开了，怎么对得起底下工人啊。” “那你边读书边工作，也……”太辛苦了。 郑华林还是心疼自己媳妇儿，可是看着张玉的脸色，他没把这话说出口。 而是转头说：“也挺好，我就喜欢我媳妇儿这思想觉悟高，又兴奋上进的样子，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 “这样，我回头就跟省城的夜校打个招呼，你就在省城上夜校，我下了班好去接你。” 郑华林能这样说，张玉很高兴。 她想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倒不是因为她想比郑华林有出息。 也不是她思想觉悟有多高，她纯粹是想提升自己，又不想手心朝上罢了。 上辈子，她手里的钱被骗尽之后，她是吃尽了苦头。 这辈子，即便郑华林再好，她也不可能去做那手心朝上的人。 知识她要学，钱她也要赚！ 媳妇儿有大志向是好事，郑华林没有理由反对。 可是这么一来，媳妇儿白天工作，晚上还要学习，那还有时间陪他吗？ 想到这里，郑华林就郁闷，他不由得紧紧抱住张玉，“媳妇儿，等我退休了，我天天陪你，陪你种菜，陪你钓鱼。 “等你退休了，谁还种菜钓鱼啊。”想到上辈子偶尔看见的那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张玉笑道：“退休老头都喜欢打太极，老太太都喜欢跳舞。” 想到那样的画面，张玉心里头就是一阵羡慕。 那才是有滋有味的老年生活啊。 哪像她上辈子，身后的广场舞音乐震天，而她却只能蹲在对面的街道卖着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小菜。 就为给陈家的孙子挣学费。 可怜啊！ 耳边还传来郑华林那信誓旦旦的声音，“那就你陪我打太极，我陪你跳舞。” “行了。”张玉回过神来笑道：“打太极的老头，睡吧，明天还得为人民服务呢。” 郑华林也笑：“那跳舞的老太太晚安，等我退休了，就为你一个人服务。” “睡吧。”躺在郑华林旁边，张玉已经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过上辈子的生活。 受够了上辈子唯唯诺诺的苦楚，张玉这辈子习惯啥事都自己抓在手里。 做事也比上辈子更果断，更雷厉风行。 郑华林的夜校还没联系好，张玉就先去了黄泥岗的加工厂。 一见到李爱红，她就说：“我觉得饲料厂的合作可以。” “可是……”听了张玉的话李爱红有些犹豫，“喂饲料会不会对肉质有影响啊。” 毕竟，鸡场里的鸡，还有猪圈里的那些猪，都是要作为他们加工厂的原料的。 这原料要是出了问题，那他们加工厂的口碑可就没有了啊。 “所以，咱们得到饲料厂去考察一下。”张玉道。 “这个我已经安排人去看了。”李爱红已经不是以前的李爱红了。 她如今也历练出来了，有些该做的事在张玉吩咐之前就已经做好了。 她道：“王主任亲自去的，饲料厂那边还送了好些饲料呢，我们正打算搞几只鸡来做实验。” 王主任就是王婶子王春花，对于这两个一开始就跟着她的人，张玉还是比较放心的。 她点点头，“要是实验出来这饲料没有问题，就可以在咱们这儿用了。” 要知道，以后的鸡场什么的，基本都是饲料。 她就是不想用，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饲料厂来找她。 这样想着，张玉就说：“至于饲料厂那边究竟能不能合作，我去谈。” “嗯。”李爱红点点头。 其实她把张玉叫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呢。 﨔 第140章 饲料厂谈判变买厂 谈判拉生意啥的，还是张玉更有经验。 可这种找上门来的，就是有合作意向啊，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经验。 两方谈拢了，不吃亏就行。 这个什么华兴饲料厂，也是一个私人小厂。 本来吧，很多人赶在这个风头上建厂开店，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个饲料厂的钱厂长也一样，那是掏了老本才建起这个饲料厂。 再加上他又姓钱，还叫个钱满盆的名儿，这多好的寓意啊。 能不赚得盆满钵满吗？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也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怎么的。 这个饲料厂建立起来，别说赚钱了，他是每天都在亏钱啊。 眼看着再亏下去，裤衩子都要亏没了。 钱满盆就想赶紧找人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不说赚钱回本，多少要给他留点棺材本吧。 抱着这个目的，县里大大小小的养殖场，鸡场，猪场，牛场，鸭场。 只要是能用得上饲料的地方，他都去了，可是就是没一个搭理他的。 开玩笑，你自己干都要破厂的东西还想卖给别人，你当人人都是傻瓜呢。 钱满盆那是四处碰壁啊，没办法了，他只能把目光转到乡下。 可下面的企业，很多都是跟他一样掏空家财赌一把才建立起来的。 哪有那么大的能力接手他这个烂摊子？ 绕了一圈，钱满盆就把目光放到黄泥岗上了。 这个地方可不一般啊，看着屁大点村落，不但有养鸡场还有一个加工厂，那猪圈看着也有点规模了。 这样的实力，肯定能接手他的饲料厂啊。 张玉从李爱红那里得到钱满盆的联系方式后，就约了个时间谈合作的事。 本来以为是你卖我买的事，只要谈谈价格就好了。 可见了面才知道，这钱满盆打的是这个主意。 居然要她买下整个饲料厂！ “这……”张玉犹豫了，这饲料厂她买来也没用啊。 别看她的养鸡场现在规模也不小，可是她都是按照上辈子那本科学养殖的方法在养它们。 不是菜叶子混麦麸，就是蚯蚓拌玉米粒，真正的纯天然无公害。 但钱满盆不这样想啊，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接盘侠冤大头。 这笔生意，他说什么也要谈成了。 这么想着，钱满盆就说了，“张厂长啊，别看我的这个饲料厂做的是饲料，其实也很符合你那一套科学养殖啊。” “我这个饲料厂，那配方都是进口的，用的也都是一些纯天然的原料。” “而且比你现在的喂养方式还要省力一些。”钱满盆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信心十足。 他可是做过调查的，这个黄泥岗的养鸡场还在用人工打猪草的方式喂呢。 费力得很，也就是乡下地方不缺苦力，你要是到了县城里，这样的喂养方式，人家都不给你干活了。 “你想想，同样的原料，张厂长要是用了我这个饲料，是不是就节省了很多人工成本。” “这对你们黄泥岗扩大养殖规模也是有利的啊。” 扩大养殖规模？ 听了钱满盆的话，张玉的确是心动了。 不过她也没有立即表现出来，而是说：“钱厂长这话说的，既然你这饲料这么好，那为什么生意做不下去，还要沦落到卖厂子的地步呢？” 钱满盆：“……” 这话就扎心了不是？ 嘴角的笑意僵下来，钱满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可不是到了哪个地方都有用。” “你让一个将军去做饭，那做出来的饭也不好吃啊。” 钱满盆道：“张厂长你放心，一码归一码，虽然我不会我做生意，但我能保证，我这个饲料，绝对非常好，不信您试试？” 试试就试试，反正李爱红和王春花已经收了钱满盆的饲料。 用用也行，大不了她双管齐下嘛。 这样想着，张玉点点头道：“我可以试试。” 看着钱满盆如释重负地咧开嘴角，张玉有点说：“不过，你这个厂子我一时半会儿是买不下来的，但我可以先跟你买饲料，如果你这个饲料真的那么好用，厂子的事咱们再谈怎么样？” “行！”钱满盆想了想，没什么意见。 反正他也没指望能一口气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现在有人愿意买饲料，也算是有个生意了。 这样想着，钱满盆立即又给张玉送了几百斤饲料，张玉当场付了钱。 可算是让钱满盆松了一口气，有钱就好啊，有钱就能维持饲料厂的运转。 再怎么样，也能坚持到张玉同意收购他这个饲料厂的一天。 这一坚持，就坚持了三个月，养鸡场那边已经运出去三批成鸡了。 就连猪圈那边也出栏了一批猪。 李爱红满面喜色地对张玉说：“张厂长啊，还真别说，这饲料还真好使！” “你瞧瞧这鸡吃了饲料，可比原来长得更快了，一个月就能出一批呢。” “还有那猪，身上的肥膘也更多了。” 照这样下去啊，他们这个养鸡场恐怕又要扩大规模喽！ 这样想着，李爱红就问了，“不知道你跟村长提了没有，后山那块地他到底批不批啊？” “这要是能批下来，我可就着手养鸡场扩建的事了。” 李爱红现在是越来越有干劲儿了。 毕竟，她才当上副厂长多久啊，加工厂就越做越好了，现在就连他们家也盖上了红砖楼房。 两层啊，整整两层，这可都是张玉，都是加工厂和养鸡场带给她的。 她能不盼着张玉的生意越做越大，能不盼着加工厂和养鸡场越来越好嘛。 说不准她再努努力，还能争取把两层小楼房装修扩建一下，最好搞得跟电视里的别墅一样。 那将来她两个儿子娶媳妇儿可就容易多了。 “这事儿啊，再等等吧。”张玉不是没看见李爱红脸上的兴奋，只是想要村里头批土地，得等等。 “啊……那行。”李爱红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她想了想又说：“那饲料厂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啊？” 鸡场扩建，和饲料厂总得解决一个吧？ 毕竟这饲料现在是真的好用，鸡吃了长得快不说，肉质也和原来没什么差别。 﨔 第141章 饲料厂成立，饲料突显威力 现在鸡场那边的饲养员都不乐意组织人去割猪草了，就想着喂饲料了。 比起向别人买，还是自己有个饲料厂更好一点。 “这事儿啊，正谈着呢。”张玉道：“估摸着还有点价格的细节，等钱厂长那边弄清楚了就可以收尾了。” “那敢情好啊。”李爱红很高兴。 黄泥岗，包括黄泥岗周边的村落都很高兴。 这张玉又要开新厂了，这下总得向外招工了吧？ 毕竟，开养鸡场和加工厂的时候，张玉说要紧着黄泥岗的村民们录用。 在县里开服装厂的时候，又是找的学校里面的学生，他们周边的这些人，其实是没沾着什么光的。 现在这个饲料厂做起来，就是轮也要轮到他们了吧。 事实也真是这样，和钱满盆谈妥的第二天，黄泥岗那边就贴出了招工启事。 说是新建的饲料厂，向周边招工，欢迎大家都来应聘。 这消息一出，黄泥岗周边的人都沸腾了。 老天啊，终于轮到他们了，他们终于有工作了啊！ 这么久以来，瞧着黄泥岗的人拿工资，村里的高楼那是一座接一座，他们周边的这些人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说，黄泥岗的人怎么就这么好命呢，出了个张玉这样的人物，连带着整个村的人都发家致富了。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也有机会了。 只不过，这个机会不是那么好争取的。 毕竟，这地方以前也没开过饲料厂，张玉之前虽然一直养猪养鸡。 但是对于饲料这一块，也没怎么接触过，上辈子她养猪养鸡，都是亲自去打猪草。 就算是捡到了那本科学养殖的册子，那也是搞点蚯蚓螺蛳啥的，荤素搭配给鸡增加点营养。 然后就是家禽容易得的各种疾病，以及预防措施。 关于饲料，那本册子上倒是很少提及。 毕竟以后的人啊，都不爱吃饲料养的鸡，觉得没啥营养。 还是土生土长的土鸡更好吃一点。 但是现在的人不同啊，现在物质还没有那么发达。 能有肉吃就已经很不错了，这种能快速培育家禽，还没什么危害的，其实更受人们追捧。 也就是不知道钱满盆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明明手握进口饲料配方，资金也有，却愣是把一个厂给干倒闭了。 张玉也是服了，本来她接手这个饲料厂之后，还想让钱满盆继续当厂长的。 可钱满盆说什么也不干，他是真的没有做生意的天分啊。 人家张玉接了这个烫手山芋，算是帮了他，他也不能害人不是。 因此，对于张玉抛过来的橄榄枝，钱满盆只接了一半，“厂长我是不干了，张厂长要是实在可怜我，就留我当个普通员工，给我份工资饿不死我就行。” 瞧瞧这话说得，张玉都无语了。 为了盘下这个饲料厂她大半的身家都拿出去了，现在钱满盆手里比她钱都多。 就算饿死谁也不能饿死他啊。 不过，钱满盆说得也有道理，他是的确不会做生意，张玉也就不勉强了。 这年六月时，进口饲料厂，就在郓城梅花镇落户了。 毕竟，黄泥岗村就那么大一点的地方，挤下两个工厂是不可能的。 张玉就跟村长商量了，找上了镇里的书记，以承诺帮扶周边村民就业，并且一部分分红回馈乡镇建设，为条件。 通过大队办厂，终于把这个饲料厂给建起来了。 位置就在离黄泥岗加工厂不远的地方，但那地界不属于黄泥岗了。 也不属于另一个村，是块荒地，算是镇上批给她的。 张玉买下了钱满盆的饲料厂，除了饲料和配方，还有一整个厂子的东西。 什么厂房铁皮，机器什么，拆拆补补，一个新的饲料厂也算是落成了。 看着这崭新的饲料厂，李爱红不复之前的欣喜，反而有点发毛。 她摸摸自己的手臂道：“镇上怎么把这块地批给你了，要知道，这地方以前可是乱葬岗啊，厂子建在这个地方多吓人啊。” 要知道，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厂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土堆呢。 “这有什么吓人的？”王春花瞧着李爱红那样就好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怕鬼呢？ “你不觉得吓人？那以后饲料厂的事儿你来管？”李爱红往后面退了退，反正她是不会经常到这里来的。 没见这地方不属于黄泥岗，也不属于哪个村，那就是没人愿意住的荒地啊。 要是没点脏东西，不早就被人开荒出来了？ “我来管就我来管。”王春花可不怕什么脏东西，她现在就怕饲料厂不赚钱。 这要是不赚钱，那花出去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了？ 她可是亲眼看见张玉一张张票子拿出去的，这里头还有加工厂的不少盈利呢。 这饲料厂要是不赚钱，那他们加工厂不也跟着亏了？ 这么想着，王春花恨不得饲料厂现在就赚钱。 就是不知道，张玉愿不愿意让她来管这个饲料厂？ 那肯定是愿意的啊。 张玉手里头，现在除了这俩也没有别的可信任的人。 加工厂那边后来倒是培养了一些管理干部，可不是这家孩子，就是那家闺女。 虽然也都是黄泥岗的，但都太年轻了。 其他人虽然也都在加工厂做了不短的时间了，可没有一个像刘婶子和王婶子，也就是李爱红和王春花这样敢拼敢干的。 现在李爱红管着加工厂，这饲料厂交给王春花来管是再好不过了。 张玉当即就道：“那饲料厂这边就麻烦王婶子了。” “你在加工厂也学了不少，就算没有经验也都先摸索着干起来。” “先从咱们的养鸡场开始，先喂上一阵子，最好再观察一下牲畜的反应，要是没有问题，就把业务向周边村落和其他养殖户扩散。” 花了大价钱建立一个饲料厂，自然不可能只为自己的养鸡场服务啊。 得扩展生意，这样才能赚钱啊。 这一点，王春花自然懂，她在加工厂干了这么久，那可不是白干的。 听了张玉的话，她点点头，还试着提出自己的建议，“要不这样，咱就对那些村民和养殖户说，头一年的饲料可以赊账，等牲畜养成之后再进行结算？” “这样更有利于他们接受饲料养殖嘛。” “就怕有人赖账。”李爱红却有些担心。 﨔 第142章 大鸡小鸡差距大 那钱满盆为啥握着这么好的配方还把厂子干倒闭了，不就是资金出了问题吗？ 想想加工厂和养鸡场还有县里面服装厂的盈利，张玉摇摇头，“没事儿，凡事开头难，饲料厂这边哪怕不赚钱也没关系。” “先让农户和养殖户体会到这饲料的好处，后面就有赚不完的钱了。” 他们自己不就是体会到了饲料的好处，才决定买下钱满盆的饲料厂的吗？ 张玉不着急，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饲料这玩意儿还是个新鲜东西，只要开一个头，后面恐怕就会供不应求。 完全不怕没钱赚。 至于以后到处都是饲料养的牲畜，吃不上地道的了，怎么办？ 张玉表示，现在想这个问题还太早了。 上辈子，也是进入了新世纪，他们国家大部分人民的餐桌上才完全不缺肉。 在现在这个吃口肉都还算奢侈的时候，这完全都不算事儿。 更何况，人会变，生意事业也是可以随着时代发展的嘛。 等人们追求地道的时候，她再地道养殖就好了？ 或许，她可以一直坚持科学养殖，但这也不妨碍她把饲料卖给别人啊。 反正就算她不卖，以后饲料也是多得很的。 这一点，张玉没有任何负担。 在她的安排下，饲料厂很快生产出第一批饲料。 其实除了黄泥岗这边，其他的地方也有些有点规模养殖的农户。 只是以家庭养殖为单位，没有像黄泥岗这边一样请工人，发展成工厂模式罢了。 一听说黄泥岗这边又出了一个饲料厂，在其他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张家村这边，就有养殖户表示愿意买饲料。 “孩子他爸，咱们真要买这饲料啊。”一听这个提议，这家的女主人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要知道，他们养鸡养鸭的规模其实不是很大，虽然打猪草辛苦一点，但还是能够应付得来的。 完全没有必要去花钱买饲料啊。 “你懂啥？”听了媳妇儿的话，养殖户孙大说：“你没看见黄泥岗那边养鸡场的规模？” “之前我还纳闷，同样都是养鸡，凭什么黄泥岗养的鸡就比他们养的鸡大个儿，肉质也更好。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这饲料的缘故。 “这可不一定。”孙大媳妇儿依旧不太相信，“要是真是因为这饲料的缘故，那人家为什么要建这个饲料厂？” 如果这就是鸡长得好的秘诀，那更应该留着才对啊。 “那说不定是人家养鸡的钱赚够了，想换一种赚钱方式呢？” 孙大想起黄泥岗出品那肥肥嫩嫩，不知道比自己养的好多少的鸡，就蠢蠢欲动。 见媳妇儿反对，他劝道：“反正那个饲料厂说了，第一批饲料不要钱，咱们弄些回来试试呗，要是有效果，那就是赚了，没效果也没损失什么。” 这倒是…… 听了这话，孙大媳妇儿也觉得在理。 两人当即就去进了一批饲料回来。 张玉果然是会做生意的，有人去买饲料，她不但真不收钱。 还告诉他们，这些饲料怎么用，还告诉他们一些喂养的小技巧。 比如你光喂饲料不行啊，这鸡鸭长到一定程度后，就要给它们喂粗粮菜叶，蚯蚓啥的。 孙大把饲料拉回家，按照张玉说的方式严格喂养。 观察一个月之后，果然发现这些吃饲料的鸡比那些不吃饲料的鸡长得要快。 孙大大喜，当即又到饲料厂去订了一批饲料。 当然，这次是当场付了钱的。 “张厂长啊，你是不知道，这吃了饲料的鸡，和没吃饲料的鸡，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大喜上眉梢，还特意带来了他的实验品。 一个没吃饲料的鸡，和一个吃了饲料的鸡。 俩鸡站在一块，这差距还是挺大的。 虽然，张玉早在自己的养鸡场里就试过了。 可这会儿再看，那受到的冲击还是不小。 这饲料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正好，自己最近上夜校，老师说要写一篇文章，她正愁着不知道该写啥呢。 看着这对比强烈的两只鸡，这素材不就来了吗？ 等处理完饲料厂这边的事儿，张玉就跟郑华清说起她文章选题的事儿。 听了她的话，郑华清很惊讶，“嫂子，你真准备写这个题目啊？” 如今两人同样是夜校的学生，郑华林忙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一起结伴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就会一起讨论功课什么的。 老师说是让他们写文章，可张玉这个水平，也就是写个小学作文而已。 “但就是小学作文，你写一只鸡，好像也不太好吧？” “是两只鸡。”张玉强调。 “好吧，两只鸡。”郑华清点点头，“可两只鸡好像也不太好吧。” 这怎么写啊？ 难道写公鸡母鸡互啄？ 郑华清要先上夜校，之前还有学习基础，现在的水平虽然也不高，但勉强够得上初中生吧。 她自认为比她嫂子要强的，她说：“嫂子，要不，这两只鸡你就别写了，我帮你写别的。” 虽然去上夜校的文化水平都不高，但都是几十岁的人了。 写出来的东西太差，被人嘲笑也不太好。 郑华清是真想帮忙，可张玉却拒绝了。 小姑子帮忙写，那不是作弊吗？ 这可要不得。 再说了，她夜校也上了这么长时间了，未必就写不好。 这样想着，张玉回去就坐在书桌前面开始构思这文章该咋写。 想想那两只鸡，张玉开始动笔。 经过两个小时的修修改改，一篇四百字的作文终于写好了。 张玉放在一边，打算明天晚上再交给老师。 她最近的事情多着呢。 虽然是她自己提出要读书的，可说实话，她也没在这上面费多大工夫。 她又不指望着去读书考大学，知识嘛，够用就成。 只要走出去不被人一眼看出来是个文盲就成。 这般想着，张玉就没把这作文放在心上，以为这就是一次普通的作业而已。 可没过几天，黄囡和黄翠放学回来，手里就拿了一个信封。 两个人一边看一边笑的，张玉还以为是有人给黄囡写情书呢。 等她凑过去，黄囡却更加兴奋了，“妈，你来得正好，有你的信。” 她的信？ 张玉心里咯噔一下，这该不会是给她的情书吧！ 想想上次，在夜校的树林里，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送情书呢。 当时她还感叹世风日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﨔 第143章 作文变宣传广告，饲料大卖 “妈，你想啥呢？”见张玉拿着信出神，黄囡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啥。”张玉轻咳一声，“这信千万别让你爸知道，知道不？” 要不然不好哄啊。 “为啥啊？”听了这话，两个女儿都有点奇怪。 翠翠更是从张玉手中拿过信来抖了抖，“这是好事啊，为啥不让爸知道？” “好事？”这下轮到张玉奇怪了，这种事情还是好事？ “对啊，新华报社给寄的信呢，妈，你的文章上报纸了。” 啥？她的文章上报纸了？ 做梦吧，她哪会写什么文章啊。 哦，不对，她会写，可华清说她写文章像小学作文。 小学作文也能上报纸？ 可真新奇。 “是真的。”见她一脸不信，翠翠把信又送到她眼前，“妈，你看，这真的是你写的文章，还有稿费呢，五块钱！” 虽然五块钱和张玉现在挣的钱比起来简直是绿豆见西瓜。 可这不一样啊，这五块钱虽少，但却是对她们妈妈学习成果的认可啊。 “重要的可不是那五块钱。”这会儿，郑华林也回来了，他手里头拿着报纸呢。 显然是看到了张玉写的那作文呢。 在工作的地方已经炫耀过一次了，回到家来他脸上的笑容那就没下来过。 果然，他媳妇就是最好的，干啥都能成功。 说做生意，生意做起来了，说读书，作文马上就上报了。 不像有的人，夜校上了几年了，别说上报纸了，就是连奖状也没给他捧回来一个。 郑·有的人·华清：“……” 说实话，要不是她看见报纸上那文章下面有她嫂子的署名，还有他们夜校的名字，她都不相信她嫂子写的作文能上报纸。 虽然上的是小学生优秀读物板块，那也是上报了啊！ 真是羡慕嫉妒啊，她无视哥哥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直接凑到自己嫂子面前，“嫂子，你咋写的作文，写两只鸡都能上报？教教我呗，下回我来写，就写两只大鹅。” 她嫂子写两只小鸡仔都能上报，她写两只大鹅，说不定也能上呢。 瞧着小姑子眼巴巴的模样，张玉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啥好呢？ 其实吧，她也没想着自己的作文能上报，这不就是一篇作文而已嘛。 但事实上，让张玉没想到的是，她这可不仅仅是一篇作文。 而是一篇饲料宣传稿，仅仅四百多字，通过两只鸡的自述，将饲料的好处坏处，甚至来源，用法用量都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了。 这不止是张玉文化上的进步，还是她工作上的有力宣传啊。 其实吧，一篇小学作文而已，原本是没有那么大威力的。 可是没想到，上了报纸读者多啊，虽然都是小孩儿。 但小孩儿嘛，看到什么好都会跟家长分享。 这文章也不例外，不知道被多少小孩当成例文读给家长听，又有多少家长听进去了。 反正就是这一来二去的，张玉这个饲料厂是出了名了。 毕竟，因为前些年大食堂解散的时候，不少人家在家里其实都养了些鸡啊，猪啊。 不然，食堂都解散了，你自己不养，靠啥吃肉呢。 不能都拿钱去买吧？ 比起买，还是自己养更划算。 从省城到县里，再到底下乡村，其实家庭养殖的不在少数。 而张玉这篇作文一出来，其实很多人一开始都没在意。 毕竟，写给孩子读的东西，对他们这些大人能有什么用。 可是没想到啊，这作文看似在写鸡，其实是在给饲料打广告？ 很多人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些牲畜可以过得比人还金贵。 毕竟，在张玉的描述中，那吃了饲料的鸡，就像家里娇养的少爷小姐。 那没吃饲料的鸡，就是街上的流浪儿，两者对比反差太大。 搞得许多同情心泛滥的孩子，都想问家长要钱买饲料给这鸡吃了。 “你小孩儿家家的，要钱买饲料干啥？买来你吃啊？” 有的家长见自家孩子读了一篇文章，倒把脑子读魔怔了，还忍不住骂道。 但孩子就是孩子，要是能因为一顿骂改变主意，那他就不是孩子了。 因此家长是越骂，那孩子就越坚持，“买来给咱们家鸡吃啊，妈，你瞧这作文里的小鸡多可怜啊，人家吃饲料，它就只能吃烂菜叶，这养它的人绝对是后妈。” “让自己亲生的孩子吃好吃的饲料，让小鸡吃烂菜叶，真是烂了心肠的。” 末了，孩子还义正词严地说对自家老娘说：“妈，咱们可不能做后妈，别人家鸡有的，咱们家鸡也得有。” 家长：“……”真是熊孩子！ 谁家养鸡不是喂菜叶子，费些功夫就能得来的东西，他们凭什么花钱去买？ 还买饲料？还后妈？ 家长眉头一竖，瞪着自家崽子，“你看我像不像后妈！” “你就是后妈！”小崽子同情心没发出去，反而嗷嗷挨了一顿打，哭得比谁都大声。 当然了，有专制的家长，就有开明的家长。 同样的要求，有的家长就当真听了孩子的话，买来了饲料。 见吃了饲料的鸡，的确是比普通的鸡长得要快一点。 当下就有会算账的人算了一笔账。 吃了饲料的鸡长得快，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卖掉换钱。 那换来的钱用来买饲料，那是不是又有鸡能够很快长大换钱？ 长此以往，那他不就赚了吗？ 这般想着，还是有许多人接受了饲料这个新奇的东西。 对此，完全是意外之喜。 张玉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没在意，本来她写那篇作文就是突发奇想，为了完成作业，也没想着宣传啥的。 就是要宣传，她也不可能用作文宣传啊。 她夜校里头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学知识教知识的学生和老师。 这还能跟她的饲料厂挂上钩？不可能吧。 可张玉千想万想，她也没想到她的作文会上报。 饲料厂会以这种方式出名。 现在作为饲料厂一个普通员工的钱满盆，看到饲料厂进进出出的人，别提多高兴了。 这些可大部分都是来买饲料的人啊！ 﨔 第144章 背靠饲料厂，张玉再建养殖场 他兴冲冲地跑到张玉面前竖起大拇指，“张厂长，真是个神人啊！” 要不然，同样的饲料厂，他自己做就倒闭，到了张玉手里头，怎么就人来人往，订单那是一个接一个呢。 “你呀，就别取笑我了。”对于钱满盆的赞美，张玉可不敢完全居功，“还是你的饲料好。” 张玉始终认为，有些事就算宣传再好，再说得天花乱坠，那也没有亲眼看到的结果来得好。 “那也是张厂长你经营有方啊。”钱满盆依旧道：“千里马要是没有伯乐，那也只能在马厩吃草。” “我要是没有张厂长这个伯乐，现在也只有关厂破产的份。” 钱满盆本人是会说话的，就是不会生意上的事，也不知道是为啥。 张玉听了他的话，心情都好了不少，他当即道：“那你愿不愿意来当我这个伯乐的经理啊？” 现在李爱红要忙着加工厂那边，王春花一个人负责这个饲料厂还是有些吃力了，得有个人来帮忙。 “啊？我啊？”没想到张玉会这么说，钱满盆当即就泄气了，“还是算了吧，咱们饲料厂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光景，就别让我霍霍了。” 他和张玉早就银货两讫，他现在能继续在饲料厂工作，那都是张玉有同情心。 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普通员工拿份死工资得了，管理层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万一再把这个厂子搞破产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张玉却道：“放心，让你做经理，可不是让你出去跟人谈生意去。” “你就在厂里搞搞生产，研究研究一下怎么搞出更好的饲料怎么样？” 研究饲料啊，这个他在行。 钱满盆眼前一亮，答应下来，“行，这事儿交给我吧，以后我就是我们厂的生产部经理了。” 对于钱满盆自己给自己封了一个头衔的事儿，张玉没说啥。 而是笑了笑道：“行，钱经理，我就等着看你的成果了。” “希望你能研究出一种，价格便宜，营养又好，最好是能让鸡吃了不但长得快，而且那肉质也要比得上家养的鸡，甚至比它们更好的饲料。” “啊，这事儿啊……”没想到张玉要求这么高呢。 钱满盆兴奋的表情淡了点，他虽然是在国外学过怎么搞这个饲料。 但是要做到张玉的要求，可不容易啊。 可这个时候他能打退堂鼓吗？必须不能啊。 这样想着，他挺挺胸膛，“张厂长，你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任务肯定是要完成的，就是什么时候完成，他就不敢保证了。 当然，张玉也没有要求他马上研发出新的饲料。 看他元气满满的，她点点头，“那行，钱经理啊，有啥事儿你就跟王副厂长商量，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这个厂那个厂的，张玉不可能一把抓，和加工厂交给李爱红一样，饲料厂这边，她交给了王春花。 两人虽然从前都是农村家庭妇女，但好在肯学能干，在厂子的管理上，也没出过什么错。 张玉暂时是放心的。 她现在还有别的事儿呢，进入了六月，鸡场那边大丰收，黄泥岗后山那块地也批下来了。 张玉准备好承包材料，就让人把一大片山都围起来了。 里头专门分了位置，养鸡养鸭，也养牛羊，数量不少。 自打前不久，有个地方的国营钢铁厂宣告破产，很多国营的厂子都倒闭了。 郓城县里的养猪厂和食品厂也岌岌可危，这个时候食品厂的张厂长和养猪厂的朱厂长就很庆幸。 还好，他们早早地就和张玉合作了，现在国营的厂子倒闭了。 张玉这个养殖场到时成了县里最大的养殖场了。 因为之前有合作，他们现在直接在张玉的养殖场里挂了个职，也算是有事情做了。 不像其他国营厂那些厂长，没倒闭的天天担心厂子会倒闭，倒闭了的，在家里闲出屁来了都。 本来吧，他们都这个年纪了，就算厂子倒闭了，国家也是有退休金给他们这些干部的。 可之前忙忙碌碌一堆事儿的人，谁愿意突然闲下来啊。 这不，接到上面要他们处理厂里的器材时，张厂长和朱厂长就预感到了厂子要完。 他们也算早有准备，几乎是刚一接到退休通知，就到张玉这儿来了。 “张厂长啊，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你可不能看着我们没事儿干呐。” “对啊。”那朱厂长更是夸张，“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这话还没说完，张玉就笑出声来了。 都到了退休年纪的人了，还有老母小儿？这得是什么家庭啊。 她笑着说：“两位快别说那些虚的，你们都是比我更有经验的人，能来我这里，那是小庙装大佛，求之不得，只要你们别嫌弃就好。” “那肯定不会。”张厂长和朱厂长连忙表示，就他们这个身体，怎么说也还有二十年好活，能有一个地方让他们发挥余热，打发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哪里会嫌弃？再嫌弃就只能回家钓鱼种花，看孙子了。 他们可受不住这种闲得扯淡的生活。 那行吧，既然两位都不觉得委屈，张玉也很高兴地带他们去了一趟新建的养殖场。 这可是白捡的两位经验大佬啊！ 说实话，两人虽然都是厂长，但很少看到底层的养殖基地。 尤其是食品厂的张厂长，接触到的最底层都是食品生产车间生产线啥的。 到了养殖场，看到有人在收拾晒干的粪便，他就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看到这场景，朱厂长觉得自己又有用武之地，赶紧给好友科普，“这些东西收集起来都可以作为发挥生产的原料，这样一来，养殖场就又多了一项收入了。” 还能这样？ 张厂长感叹道：“这张玉还真是会做生意啊，怪不得咱们厂子都倒闭了，她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 朱厂长又道：“何止啊，你看见没有，这些鸡一个个的都油光水亮的，等长大了，连鸡毛都可以做成鸡毛掸子，那羊毛也可以加工做成毛线，就连皮都可以卖给皮革厂。” 﨔 第145章 张玉决定整合加工厂 听了这话，张厂长眼睛都红了，“这个养殖场还真是个宝贝啊。”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朱厂长，“老朱啊，按理来说，你也算是搞养殖的，怎么当初没有想到这样的模式啊？” 要是搞成了这些，他们的厂子也不至于提前关闭。 他们也不至于没事儿干，要到张玉这里来发挥余热。 还说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玉从靠着在他们厂里接点活儿，赚点差价，到现在加工厂，服装厂，饲料厂，各种厂搞得红红火火。 张玉也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农妇，成为他们县里头各厂长都知道的红人。 本来吧，他们以为张玉也就止步于此了，甚至张玉到县里到镇里去提交土地承包申请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她又要开什么厂了呢。 但是没想到啊，她除了买一些牲畜回去，一直没啥大动静。 还是他们这些一直合作的才打听出来，原来张玉直接就搞了个养殖场。 知道这个消息，有人还在嘀咕呢，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当然了，和张玉打过交道的顶多就是私下嘀咕一下。 可那些没打过交道的，居然联合到县里去告状。 说什么就是因为像张玉这样私人工厂的出现，他们这些国营厂子才会生存不下去。 太猖狂了，必须制止。 朱厂长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骂了那些人一通，鼓动张玉去县里讲道理。 张玉却道：“怕啥？虽然县里知道了这件事，但也没批评我，还通过了我的承包审批，那就没啥事了，没必要去讲道理，平白得罪了人。” 这倒是。 听了张玉的话，朱厂长这才点点头，气顺了不少。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句话张玉没说，那就是：“私营企业兴起已经是大势所趋，上面政策也是这样的，无论有没有他们这些私人工厂都一样。” 国营厂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是上辈子她亲眼见证的。 但朱厂长他们不知道啊，尤其是现在，两个人在张玉的养殖场里挂职。 想起这件事，他们心里还有些气哼哼的，“就应该让那些人来看看，看看养殖场是怎么发展的。” “自己想不出好的点子挽救厂子，反倒是怪别人抢饭吃，什么人啊！” 听了这话，张玉笑道：“都是多久的事了，您二位还记得呢。” “怎么不记得。”想到之前说风凉话的那些人，现在恐怕在家里养花种草了，朱厂长就得意，“得亏我和老张有先见之明啊。” 说着，朱厂长还向张玉提议，“这养殖场看着是不错，不过有些地方还得整合一下，张厂长觉得怎么样？” “整合？”这方面张玉的确不如朱厂长有经验，当即就虚心请教，“怎么整合？” 朱厂长轻咳一声，觉得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他一副前辈的模样说：“想必张厂长也知道咱们这个养殖场开得是挺大的，那平时偷鸡摸狗的事是不是有人干？我就担心会有人使坏啊。” “这应该不会吧？”张玉有点不相信，都是乡里乡亲的，现在大伙儿也过得很好，应该没有人会想不开砸自己的饭碗吧？ “张厂长，你别不相信，铤而走险的人什么时候都有，你就是管理再严格也总会有人冒这个险。” 说着，朱厂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也算是养殖场的人了，总是为养殖场好的。” “你看要不要重新整合一下加工厂和养殖场的员工，我看加工厂那边管理松散，哪怕有主管，那也不管事，这可不行，那些浑水摸鱼的，必须得抓一抓。” 这个嘛…… 加工厂那边除了李爱红这个绝对的副厂长之外，其他什么主任，小组长啥的都是员工自己选出来的。 我能选你，就能不服你，的确是经常有些摩擦。 张玉又经常不在这边，同样是一个村里住着的，李爱红也不好经常摆副厂长的架子。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想到朱厂长他们都是有管理经验的，张玉当即就说：“行，就按朱厂长说的办。” 说着，她又道：“我呢，二位也知道，没啥经验，将来有啥不足的，可要靠二位多教教我。” 这二位吧，虽然说要到她的养殖场挂职，可张玉却不敢真把他们当员工使。 只当作一个长辈顾问，那态度别提多好了。 这谦虚的语气，听得朱张二位厂长心里舒服极了。 连退休带来的郁闷之气都少了点。 你看，他们虽然退休了，那也不是完全没用的人，还是有人需要他们的呢。 见张玉这么尊重他们，也没把他们当外人，这两人也就真心把张玉当后辈来教了。 “首先呢，要想一个厂里风气好，基层干部作风好是最重要的。” 朱厂长说着，还以前十几年的时候来举例。 前面十几年啊，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张玉都还在围着灶台打转呢，并不清楚这些事。 因此，听着朱厂长讲起，整个人都像在听故事一样。 听完了她还感叹，“没错，那些浑水摸鱼的人，的确是一颗老鼠屎。” 坏了一锅汤。 “那我们该怎么调整呢？”本来吧，关于员工的安排，她这个厂长，还有里爱红这个副厂长是完全能够自己安排的。 可谁让加工厂包括现在的养殖厂，那里头的员工都是黄泥岗的村民。 都是邻里邻居，要不就是沾亲带故的，动一个那就是带出一大片，牵扯太多了。 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引发众人不满，到时候集体罢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也是李爱红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原因。 一听张玉有这个意思，李爱红还担心呢，“真要整合啊？大伙儿会不会有意见？” 要知道，按照朱厂长的意思整合可不是关掉几个干部就行了。 那是要把那些干活不积极的人从加工厂和养殖场请出去啊。 这能有人愿意？ 毕竟，他们黄泥岗现在的生活水平能够领先周边其他村。 那都是因为村里基本上的人都在厂里上班，有稳定的工资拿。 这要是猛地弄几个人出去，他们能不跟你闹啊？ “闹也没法子。”张玉叹了一口气说。 朱厂长和张厂长说得对，她现在这个厂那个厂的开起来了。 手底下的人也不能这么松散，必须整合起来，才能做到更大更强。 这样想着，她跟李爱红说：“去把所有员工都集合起来，咱们开个大会。” 那些浑水摸鱼的，必须从她的队伍里踢出去。 﨔 第146章 整顿消息传开，工人心有不满 这样想着张玉心里早就有了章程。 她在黄泥岗生活了十几年，对于这些人的品性，她其实已经很了解了。 该踢哪些人，该留哪些人，她心里都已经有了打算。 这一天，送走张厂长和朱厂长之后，张玉并没有回到省城，而是留在了黄泥岗。 第二天，黄泥岗的村民们和平常一样忙忙碌碌，加工厂里有早到了的，也有踩着点上班的。 可无一例外的，这些来上班的工人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心情就跟那朝阳一样暖暖的。 毕竟他们加工厂发展得好，张玉对他们也大方。 养殖场成立的时候，还给他们每人多发了半个月的工资。 这可让黄泥岗上下都跟过年一样。 如同往常一样，服装厂的工人们，踩着上班点儿到了厂里。 “哎，我昨儿上百货公司去，给我们一家人都买了好几件新衣服呢。” “哎哟，我就没那个命了，这钱刚拿到手里，就给我儿子报了个算数班，就指望他长大别像我似的……” “咋会像你啊？咱们村现在有加工厂，还有养殖场，听说张玉在别的地方还有个服装厂和饲料厂呢。” “这么多个厂子呢，那张玉又是跟咱们同一个村的，将来娃娃们长大了不一样到她那厂里去工作，这开头就不知道比咱们好了多少。” “倒是这个理儿。”那担心自家儿子的工人被安慰到了，那话头自然就扯到了张玉身上。 她感叹道：“你说这张玉怎么就这么有能耐呢？” “一个厂接一个厂的办，这还是咱们认识的张老太吗？” 其实这个时候，黄泥岗的人已经很少想起张老太这三个字了。 见到张玉，大多都是叫她张厂长，要不就叫名字，再礼貌点就叫一声张姐。 可午夜梦回时，又有多少人羡慕嫉妒，为啥那张老太都可以咸鱼翻身，还嫁军官。 他们却要在这里为了几个工资累死累活？ 工人在这个时候，也算是非常体面的工作了，可那是在成为工人之前。 相比于土地刨食，他们自然更向往有稳定工资拿的工人生活。 可等真的成了工人，几天新鲜劲儿过去之后，不少人都纷纷感叹：“这破班，真是一天都不想上啊！” “行了吧，就你还抱怨呢。”听了这话，旁边的工友白了那抱怨的人一眼，“我可听说了，那张厂长从县里请了两个顾问。” “听说原来也是在县里当厂长的，人家一来就建议张厂长整合咱们加工厂和养殖场呢！” “整合？怎么整合啊？”虽然这个工人当得进去了厌烦期，但是有关自己工作的事，很多人还是很关心的。 一听这话就赶紧围过来，“不是要把咱们加工厂和张厂长的厂子合在一起吧？” 那得多少人啊？再说了，这几个厂子都不在一块，怎么合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先提起这话题的人摇摇头，“我也就是那天从养殖场路过，听了一嘴，具体怎么整合我也不知道。” “嗨，不知道你在这儿说什么，平白惹人担心。”本以为有个大热闹，结果听了个寂寞，大伙儿都一哄而散。 原本被围在中间那人还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可这人一下子散开了，他心里就不平衡了。 哼哼两声，他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厂子具体要怎么整合，但我可听清楚了张玉是打定主意要对某些人下手了。” “某些人？”这话一出，瞬间就把人给吸引回来了，当即就有人问道：“哪些人？张玉要怎么下手？” “对啊，你这该不会是唬人的吧？要知道当初可是张玉亲口说的，咱们黄泥岗的所有人都能当工人，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的。” “怎么能是唬人呢？”说这话的本来就是黄泥岗有名的包打听，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现在居然有人质疑，他当即就不乐意了，“人家是说过我们黄泥岗的人都能当工人。” “可人家还说呢，你不抛弃任何一个人的前提是你们都踏实肯干部偷奸耍滑，可你们看看自己。” 说着，他用手指着周围的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上班迟到的，下班早走的，还有工作时间闲打嗑的，这能叫踏实肯干吗？” “等着吧，张玉第一要整合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尤其是那些组长线长，以为自己当了官就指挥别人干活自己偷闲的，就等着瞧好吧。” “嘁，这话说得，好像你工作有多认真似的。”听了这话，许多人不以为意。 当初猛地一下从农民变成了工人，他们对工作的确是怀有极大的热情。 尤其是刚拿工资那几个月，那热情简直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烧得那叫一个旺。 可每天重复同样的一件事，其实是很考验人的。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除了那些的确特别需要这个工作的，其他人多少都有些惫懒了。 就说现在在场的这些人吧，有几个人对工作是一如既往热情的。 除了发工资那几天有点干劲儿，谁不是过一天算一天？ “话是这么说。”虽然只是闲聊，可张玉要整顿加工厂的话，很多员工还是听进耳了，“这张玉不会真的要解雇我们吧？” 毕竟她手底下好几个厂子呢，员工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她就是再能赚钱，还能养得起这么多人？ 她要是真想踢掉几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怀疑的种子种下去没几天，厂前面公告栏那边就传出一阵喧闹。 “你们快来看，有没有人认识上面的字，是啥意思啊？” 自打这个加工厂建立起来，大伙儿有事没事就会看一眼公告栏。 毕竟，厂里头有啥消息都会公布在上面。 自打生活好起来，黄泥岗的村民们或多或少都会跟着家里孩子们学点字。 虽然不是全部都认识吧，但是看懂简单的公告还是没问题的。 这会儿喊起来，纯粹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看到了什么？ 张玉是真想踢一部分人走啊！ 﨔 第147章 村民闹事，张玉火力全开 “凭什么？”站在人群最里面的老邓已经愤怒地喊起来：“这个月出工不满二十天的，请全部到李爱红那里去办理离职手续！” 看到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只是老邓，其他加工厂的工人们都炸锅了。 一个个的都赶紧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这个月到底工作了几天。 满了二十天的，松了一口气，没满二十天的一个个又害怕又生气。 “凭什么，我们哪里做错了？” “对啊，就算上工没有二十天，可她工资也没多发我们的啊！” “就是就是，一分钱一分货，我们干活也算是勤勤恳恳，现在说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走，凭什么？” 甚至有人在公告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红了眼，“我还指着这工资给我儿子在县里买房呢，现在可怎么办？” “那张玉真是忘恩负义，要不是我们，她这个加工厂能站得住脚吗？” “咱又没犯什么大错，她凭什么不要我们？” 一群人闹哄哄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走，我们找张玉说理去！” “对，找她去，别以为嫁了个当兵的，还请来了县里的厂长当外援，就可以不把我们这些父老乡亲放在眼里。” 这些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响应。 “去找张玉，要说法！” “别以为飞黄腾达了，就可以不认人了！” 大伙儿呼喊着，仿佛一条大河一般，向加工厂办公的地方涌去。 “怎么办？不会出大乱子吧！”看着大伙儿离开，公告栏前，几个小伙子神色忧虑。 他们几个都是李爱红和王春花家的，因为老妈的关系，也都在加工厂里工作。 因为老母亲把加工厂当家，他们这几个拉关系进来的，可没敢整什么幺蛾子。 天天老老实实上班，什么迟到早退，闲聊打牙这些事那是肯定不敢做的。 因此，他们倒不担心自己被踢出了。 就是担心这件事儿要是不能解决，会不会影响到加工厂，影响到老妈的工作。 “怕啥？咱们在这儿杵着也没用啊，有事儿我妈和张姨一定会解决的。” 说这话的是李爱红的儿子，现在在他眼里最厉害的就是张玉和他妈李爱红了。 有她们在，天塌不下来。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几个小伙子跟着人群往加工厂的办公室走。 长长的一条走廊，此刻人山人海，吵吵闹闹的声音把树上的鸟都震下来了。 “这是要干什么？”看到办公室外面围着这么多人，张玉哪怕早有准备也不禁气得拍桌子。 “一个个的不好好上工，都跑到这里来闹什么？”张玉当了这么久的厂长，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那气势早就不是上辈子那个张老太能比的了。 大伙儿被她这么一唬，还真镇住了。 一时走廊上虽然还是那么多人，但也都安静下来了。 但很快就有人喊：“张玉，你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说，你为啥要解雇我们？”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对啊。”听了这话，大伙儿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来干啥的。 一个个都质问起张玉，你凭啥让我们走人？” “凭啥？”一看走在前头的是老邓母子俩，张玉都气笑了，“就凭我办的是厂子，不是做慈善的！” “你们还问我凭啥？”张玉冷笑一声，“就说你老邓，原本是看你们母子俩干活还算上心，我才把你们留下来的。” “可你看看你这一个月，不就说上一周的出工记录，一三五病假，二四六事假，合着一周七天你才工作一天，这样的员工我留着有什么用？” “这……”听见这话，老邓嘴唇嗫嚅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狡辩，“我那是真的有事儿。” 张玉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事呢，她转头看向旁边的邓老太太，“还有你，老太太，我之前是让你去扫鸡圈吧。” “对，没错。”老太太挺挺胸脯，“我可每天都有来，没有请假。” “对，你是没有请假。”看着她，张玉脸上的冷笑更浓了，“但是自从你来了，你负责的那个鸡圈里头，鸡下的蛋那是一天比一天少！” “李副厂长前天还看见你拿了一大篓子鸡蛋去卖呢，怎么你敢说这些鸡蛋不是拿鸡场里的，而是你下的？” “我……我……”张玉这嘴是越来越毒了，哪怕是邓老太太这会儿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反驳。 等她终于憋出来时，张玉已经移开目光，看向另一个人。 “你这个月三十天，出工的天数还不足十天，也就比老邓好那么一点，你也好意思过来闹。 “还有你，出工的天数倒是差不多有二十天了。” 对啊，有二十天了，为啥他的名字还在公告上啊？ 那人刚想问，张玉有点接着说：“可你早上来了，不到一小时就走，等到下午快下班了再到厂里来转转。” “怎么着？我这厂里是招待所啊，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有你……” 张玉每看向一个人，都能多多少少指出他们的问题。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生气了。 加工厂刚建立的时候多好啊，一片欣欣向荣，大家伙儿都干劲十足的。 可这才过去多久啊！ 要不是张厂长和朱厂长提醒她要搞整合，她还不知道其实加工厂里已经出现这么多问题了。 说到最后，她嗓子都干了，“你们也用不着到我这儿闹。” “不止是你们，包括你们那个组，只要是有人名字在公告上的，连组长线长也一块给我滚蛋！” 张玉算是明白了，做生意办厂，只讲人情是说不通的。 该强硬就得强硬。 啥？连组长线长一块走？ 张玉这一句话彻底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不但要解雇工人，还连干部都一起解雇了，这手段也太强硬了吧。 过来闹的人，心里这下才是真的慌了。 有人嚷嚷道：“张玉，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忘恩负义。” 要是没有他们，她这个加工厂能办得这么好吗？ 这话倒是给张玉整笑了。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啊。 﨔 第148章 发展养殖场，张玉写文招商 她看着这些不依不饶的人，脸上表情冷峻。 “我怎么忘恩负义了？你们对我有什么恩有什么义？” “我当初买鸡苗，办鸡场，你们是出了钱还是怎么的？” “还是说，这个加工厂是你们出钱建的，业务也是你们拉的？” 这…… 好像是跟他们没有关系。 但是要是没有他们，她就算接再多订单，有人做吗？ 这话就更搞笑了，张玉直接开喷，“合着除了你们我就找不到工人了？” “醒醒吧，现在想到我厂子里来工作的人一抓一大把，倒是你们，出了我这个厂子，外头的工作可没那么好找。” “我们……”张玉这话一出，大伙儿直接堵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玉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在那儿你们我们的，现在去李副厂长那儿领一个月工资，出了这个门咱们好聚好散，要是还想闹，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还有好多事儿呢，可没工夫陪他们在这儿闹腾。 看着张玉这决绝的表情，来闹的人心里都有些打鼓了。 看样子就算再闹，张玉也不会要他们了，不如干脆走人。 至少还有一个月工资可以拿呢。 这样想着，走廊里人心浮动，没过一会儿，人就渐渐少了。 倒是李爱红那边排起了长队，看样子都去领解散工资去了。 这一个月工资虽然多，可哪比得上长久的工作靠谱。 最开始被点名的邓老太太母子俩，本来还想闹呢。 可看人都走了，剩下他们两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便也只能骂骂咧咧地拿钱走人了。 这场员工闹事声势浩大，那些公告上没名字的，还在担心呢，这些人这么闹会不会连累他们。 可没想到，这才半天呢，这些人就偃旗息鼓，走人了。 张玉还马上组织了一次厂里的动员大会，号召留下来的员工，一心一意搞生产，用尽全力做养殖。 清除了不少害虫，张玉又把养殖场和加工厂合在一块，建立了一个新的管理体系。 大概类似上辈子电视里的公司，她一个厂长算是董事长，李爱红王春花这两个她信得过的人，就是执行总裁，剩下的不同岗位分成不同的部门，由她总管。 这样一来，饲料厂和服装厂那边就算是她的子公司，独立生产，但受她领导。 这么一整合，她的几个厂子倒是连起来了，有以后小集团那味儿了。 不过，张玉可时刻记得，她的目标可不只是在县里，在省里。 还有南边那个她从未接触到的地方等着她去闯一闯呢。 但这都是后话，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养殖这块给做起来。 毕竟，她在这上面投入最大。 想想之前自己那篇作文无意中带来的效果。 张玉为了养殖场宣传，这回直接向省里投稿了。 “嫂子，你确定这样有用？”瞧着灯下挑灯夜读，比两个侄女还用功的嫂子，郑华清忍不住道：“要不，你还是去陪陪我哥吧？” “你瞅瞅他，都快成望妻石了。” 郑华清是真心疼她哥啊，你说娶了个媳妇儿老是抱不到算怎么回事？ “上回那两只鸡的作文能上报，纯属巧合，谁让你那夜校的老师把你的作文和他儿子的作文拿错了呢。” 人家本来是要向报社投稿自己儿子的作文的，可谁曾想拿到的却是张玉的作文。 那老师也是个懒的，一看拿错了，张玉这作文写得又还不错，就直接给投报社去了。 郑华清还听说，为此，那老师的儿子还好一顿闹。 说你都拿错了，就不能把文章改成他的名啊。 好不容易有上报的机会，倒是便宜别人了。 可那老师也是有原则的，当即就教育儿子，“那不成冒名顶替了？这种作风可要不得。” “再说，你个八九岁的小娃娃，懂什么饲料？” 那老师的儿子也不服气，“懂饲料了不起啊，那懂饲料的，作文写得还不是跟三四年级的小孩一样。” 郑华清把这话转述给张玉听，又说：“嫂子你要是真想宣传饲料厂，还是去哄哄我哥，让他打个电话，找找关系。” 费劲巴拉写什么文章啊，又不是要做学问。 可她这话非但没得到张玉的赞同，反而连郑华林都出来给了她后脑勺一下。 “你瞅瞅你，整天好高骛远，只想着走捷径，还想带坏你嫂子，没门！赶紧一边待着去！” 赶走了郑华清，郑华林转头又给张玉捏肩膀，“媳妇儿，你别听那丫头的，好好写，我相信你一定能写好。” “就是吧，这时间还早，要不咱们来做做运动，换换脑子，说不定能写得更好呢！” 张玉：“……” 她就知道，这人一到晚上，脑子里就没想好事。 张玉本来是不想同意的，可想想最近自己一直忙着养殖场的事儿呢。 的确是冷落了郑华林，看他在自己身边黏黏糊糊半天，她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是王八也成了精。 郑华林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张玉也从中得到了乐趣。 还真别说，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过后，张玉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虽然说不上文思泉涌吧，那也是笔下如有神。 张玉还真写出了一篇关于养殖场现状的稿子直接投到了省里的报社。 顺便还附带了几张养殖场的照片。 照片里，漫山遍野的牲畜，虽然还没有长成，可瞧着就是比别的地方的牲畜要长得好。 文章里还写了关于牲畜的一些养殖技巧，都是她上辈子在那本小册子上看到的，再加上张玉自己的一些经验总结和润色。 这文章一刊登上去，就有外地的养殖场打电话过来说要参观。 “妈呀，是粤城那边的，他们打电话过来说要参观咱们养殖场呢！” “我不是在做梦吧？”自从接到这个电话，李爱红就以为自己在做梦。 粤城那边啊，离他们天远地远的，怎么会想到要过来参观呢？ “冷静，你不是在做梦。”相比之下，张玉就要显得淡定多了。 事实上，她那篇文章刊登出去，她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了。 上辈子张玉常听一个词，叫招商引资。 对，她现在就是在招商引资。 﨔 第149章 张玉带动全县养殖 毕竟，养殖场的牲畜长得好，那饲料加上她从那本册子上学到的养殖技术，效果更是翻倍。 因此，张玉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养殖场这边可以再增加点数量。 但是吧，之前搞服装，搞饲料厂又建了养殖场已经花了不少钱。 再加上一笔遣散费，李爱红都到她面前来哭穷了，“还要增加数量啊，加工厂这边是真没钱了。” 李爱红觉得啊，张玉搞整合，应该把各厂的财政也都整合在一块。 不然，挣得多花得多，真遭不住啊。 这情况张玉自然也是了解的，所以就想了一出用文章宣传的法子。 这可比找郑华林帮忙好多了，既能招来生意，又能拉资金，还不欠人情。 外地过来参观的人，在张玉眼里都是她的潜在投资商啊。 张玉亲自陪着人到养殖场转了一圈。 她也没多说饲料的事儿，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呢，都看得到。 果不其然，这些外地的养殖场负责人看过张玉这边的养殖场之后，就想弄点饲料回去试试看。 反正养殖场嘛，最多的就是牲畜，这饲料好不好，弄回去搞个实验就知道了。 一听他们要弄些饲料回去，张玉就说：“这样，咱们都是搞养殖的，这饲料你们带回去，我也不要你们的钱，拿些牲畜抵债就行。” 还能这样？ 一听这话那些外地的养殖户也高兴了，“行，就这么办，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运牲畜过来。” 不拿钱好啊，他们养殖场多的就是牲畜。 而张玉这边想要扩大养殖规模，最需要的就是牲畜。 两边一拍即合，很快黄泥岗养殖场这边，又开始引入第二批牲畜苗。 搞养殖，最难熬的就是夏天了，一个不注意那些牲畜就容易死亡。 一死一大片的那种。 因此，天气越热，张玉就越要亲自盯着才放心。 基本上三天两趟地往黄泥岗跑。 因为之前遣散了一批员工，让大伙儿都见识到了张玉说一不二的手段。 养殖场这边的工人兢兢业业，连李爱红都经常亲自去盯着。 就怕出了问题不好向张玉交代。 吃饲料的牲畜果然长得快，到了十一月份这新的一批牲畜都可以出栏了。 再加上张玉的养殖方法十分科学，这批牲畜基本上没什么损耗。 这批出栏的牲畜还没被加工厂加工，就被各大饭店预订一空。 瞧着手里厚厚的订单，养殖场的工人个个乐开了花。 这牲畜销量这么好，张玉总找不到理由让他们走人了吧？ 不得不说，张玉之前遣散一批工人的事的确给大伙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李爱红倒是没这方面的担心，她的几个儿子工作都很努力。 她自己也是，一心为厂里着想，张玉就是不要谁也不能不要他们啊。 看到养殖场丰收，她甚至比张玉都高兴，“张姐，看来咱们还是适合搞养殖啊，瞧瞧这些东西，我真不敢想象，要是全县都是咱的养殖场，这能赚多少钱。” 说实在的，别看这几年经济发展得还行，但是很多地方想要满口吃肉还是做不到。 他们这边这么多牲畜呢，要是都销出去，那得赚多少钱回来啊。 李爱红不敢想。 不过…… 想了想，她又有点担心，“之前来了那么多人参观咱们养殖场，这种科学养殖方法又不是特别难，稍微费一点心思就能做到。” “这万一他们学咱们，那咱们这销路不就窄了吗？” 虽然说上次那么一宣传，饲料厂那边是卖出去不少饲料，养殖场规模也扩大了。 但是从长远来看，这对他们是十分不利的啊。 做生意，还是独家生意做起来最好。 但是张玉却一点不担心，“让他们去学，虽然科学养殖方法很容易学去，但饲料厂生产的饲料就只有咱们一家。” 毕竟，那可是钱满盆从国外学回来的进口饲料配方呢。 “到时候，他们还得从我们这里买饲料，这对咱们来说又是一笔生意。” “这倒也是。”李爱红又高兴了。 这回，张玉倒是没写啥作文了，毕竟她水平有限，报社也不是她家开的。 但是即便她不宣传，黄泥岗这边有养殖场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其实吧，一个村一个镇，乃至一个县有养殖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谁让黄泥岗这边的养殖场跟其他地方不同呢。 他们那饲料是国外进口的生产配方，连机器都是国外进口的，养殖技术更是号称科学养殖。 当然，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养出来的东西的确比其他地方要好。 这样一来，别的地方就不用说了，光是华中这一块的省县都动了心思。 毕竟，他们这一块地方大多是平原，地广人稀的最适合搞养殖了。 不过在此之前呢，他们现在和张玉的加工厂订了一批肉食。 不管黄泥岗的养殖场是真好还是假好，他们得先看看成果质量再说。 但是他们想看，张玉还不同意呢。 今年的第一批肉，她是准备先供应县里的饭店，其次再销往省城去的。 想想养殖场现在的规模，张玉准备在省城这边打开销路了。 为养殖场以后提供一个固定的市场，最好能够形成一个特产就更好了。 有生意居然不做？ 华中地区这些省县郁闷得不得了。 不过，郁闷就郁闷了，谁让他们自己这里的私人企业全是小打小闹呢。 一个个都想着自己赚钱，没有一个想着带动家乡发展的。 你看看人家郓城，这不就借着张玉这股东风，开始号召全县养殖，鼓励农民自主创业。 毕竟，发展乡镇企业是农村致富的必经之路，也是实现经济翻番的希望所在。 没想到自己搞这个养殖场还能得到上面的支持呢。 张玉对上面的决定也很支持。 有国才有家，国家富裕了，家才能好。 这样想着，张玉知道有些村镇农民没钱，搞不起来。 她也很大方地给他们先提供饲料和牲畜苗，等这些牲畜养成了，再折算成钱给她就行了。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瞧着郓城的养殖事业搞得风风火火，周边其他县里也把自己的乡镇企业家召集起来开会。 﨔 第150章 县里头演讲，张玉准备要资金 “县里头支持你们，希望你们依靠群众办好企业，那也是要你们为国家建设出一份力的。” “瞧瞧你们一个个倒只顾着自己发财了，你们也学学人家，多少回馈一下国家嘛。” 其他县的乡镇企业家：“……” 他们哪有张玉厉害啊，顶多撑死一个小厂，能赚点钱养活底下工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像张玉这个厂那个厂的连在一块，还有技术，人家当然有本事回馈国家。 本来吧，他们这些做生意的能够有机会到县里来开会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儿。 可等会议结束，这些企业家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没办法，现在没个十八般武艺，企业家都不好当啊。 另一头，张玉可不知道自己还影响了其他县城的企业家。 在县里扩大养殖这事儿，是上面牵头的，张玉自然是拿出了百分百的精力来干活儿。 但是马上就要进入一十月了，这会儿倒是不适合牲畜苗了。 挑种苗的事儿，最好是在来年开春。 因此，张玉建议，县里头有想法的人先做一份需求清单过来，她好做好准备工作。 这个倒是没问题，县里头其实是有县城的养殖场的。 说准备，也就是按照黄泥岗这边的模式再修缮修缮。 最后看看谁愿意承包，就交由私人去搞，国家是不会管的。 鼓励私人企业嘛，就是要发挥个人各方面的积极性。 不然，什么都国家做主，那不成另一个国营的了吗？ 国营现在不行了，满足不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 得靠自己搞活流通。 不过，这既然是促进全县经济的好事，上面也不是一点力都不出的。 这不，县里出面，又组织了许多人去张玉的养殖场参观。 还让张玉到县里头演讲，分享她的养殖经验。 这可让黄泥岗的村民们骄傲不已。 能到县里演讲，他们黄泥岗的张玉还是第一人。 当然了，这为张玉感到骄傲的，仅限加工厂养殖场的工人。 之前被遣散的那些人可不希望张玉出风头。 听到这消息，以邓老太太为首的那些被遣散的人撇撇嘴，十分不屑。 “还到县里去演讲呢，就张玉那大字不识的样子，能讲出什么话来。” “别丢人丢到县里头去才好。” “嘿，你这老太太怎么说话呢？”邓老太太这阴阳怪气的样子，加工厂的工人们可看不下去。 当即就有人道：“人家张玉几个厂子都办下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几句话而已，能难得住她？我看你就是记恨人家把你清除出去！” “就是就是……” 张玉遣散的只是一小批像邓老太这样的害虫，黄泥岗里头大部分人还是在张玉手底下工作的。 因此，邓老太太没说几句，就被人挤兑得灰溜溜回家了。 这事儿倒也没传到张玉耳朵里，她也顾不上这些小打小闹。 毕竟，因为上头的支持，除了养殖场，她的饲料厂那也是出了名了。 外地的养殖场来下订单不说，就连县里那些个体养殖户也都跑过来买饲料。 之前，为了扩展饲料厂的销路，张玉已经送了一批饲料出去。 那些牲畜吃了饲料之后，的确比没吃要长得快，长得肥。 一时间，不少人都回过头来购买，这次都是真金白银地付钱。 这一来二去的，整合郓城县的养殖业发展如日中天。 县里头的领导还真就把张玉叫过去做演讲。 钱满盆开着车子，带着张玉李爱红和王春花过去。 几个人都紧张得不得了。 哎哟，两年前他们还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呢，这一转眼都能见县里领导了。 还要演讲，这可都是托了张玉的福啊！ “演讲啊，那肯定是要上台的，张姐，到时候可都靠你了。” 李爱红这两年虽然长了不少见识，但是要让她当着领导的面，跟那么多人讲话，她就全身发抖。 只是想想都这样了，要真到了那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出丑呢。 还是得靠张玉啊。 倒是王春花没想那么多，她这个人比较小气，“说啥演讲，那还不是要咱们当着全县的生意人分享经验？” 之前外地的养殖户来参观，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现在县里还让张玉演讲，她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那些人还不是眼红咱们黄泥岗发展得好，想白白捡便宜呢。” 这要是说出去了，全县都是养殖场，那他们的养殖场还有生意可做吗？ 王春花就觉得，当初县里找上张玉的时候，她就不该同意。 可相反的，张玉却觉得这是一个打出名气的好机会。 要知道她的目标可从来不是郓城这一个县。 因此，她跟王春花说：“行了，王婶子，咱们得以大局为重，有些便宜，该捡还是要让他们捡。” 他们国家可不兴垄断这一套，就算她想一家独大，那也是不可能的。 还不如大大方方分享出去呢。 “张厂长说得对。”见她们聊得火热，前头开车的钱满盆也加入话题。 他道：“而且这个便宜他们也不是白捡的，他们要学，咱们也可以让他们交学费啊。” 这…… 张玉倒是没想到，听钱满盆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 以后那些把知识技术当钱卖的可不少，或许她可以考虑考虑。 这样想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前头的钱满盆，“钱经理，要不，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们在旁边为你加油？” “啊？我啊，我不行吧。”听了这话，钱满盆好险没把车开到沟里去。 让他搞搞技术还行，说话他是真不会啊。 “怎么不行啊，还记得你之前为了把饲料厂卖给我，说得多好啊。” “再说，咱们这次来，可不是真给他们白白送经验的，咱们得把养殖场搞成养殖基地，这可不是靠我一人就能搞定的，得让县里资助咱，帮扶咱。” 张玉研究过了，这时候国家对他们这些乡镇企业是有帮扶政策的。 她今天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养殖基地？”李爱红和王春花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词，当下十分惊讶。 合着那么大一个养殖场，张玉还不满足啊。 当然不满足，提起赚钱的事儿，张玉就颇有干劲儿，“是啊，搞这个养殖场可是把咱的老本都拿出来了，就这么让他们学了去也真太便宜了。” 是啊，为了这个养殖场，加工厂那边的盈利都给投进去了。 张玉要是真白教给别人，李爱红和王春花第一个不甘心。 两人下定决心，要是钱满盆不会说，那就她们来说。 﨔 第151章 张玉谈经验 几个人到的时候，县里其他的企业家，大小厂长也都到了。 看到张玉他们过来，还凑过来打听养殖场的事儿。 李爱红和王春花本来打算得很好，可真到这时候倒不知道该说啥了。 只笑着道：“今天县里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呢，一会儿大家听听就知道了。” “这倒是。”听了这话，其他人也不好打听了。 只是等张玉上台说了这个养殖场怎么弄起来之后，其他的厂长可就没话说了。 大手笔，这手笔真的是太大了。 这等于就是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啊。 很多乡镇小企业家小厂长表示，他们做不到啊。 可县里头的领导才不管这些呢。 刚刚张玉都说了很多办厂的经验，什么饲料厂服装厂，这些虽然不能照抄。 但是领导最后总结的时候说了，“张玉这个养殖场还是可以借鉴的，毕竟吃的东西嘛，和衣服饲料这些不一样。” “这年头只要是吃的东西就不担心卖不出去，有多少，咱老百姓都吃得下，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只要你会养，咱们老百姓就能买。” 只是之前没有人能做到过，弄出来的东西不是肉质不好，就是重量不达标。 老百姓花钱，就是想吃口好的，可你弄出来的东西连毛带骨都没几两重，谁愿意买呢。 但是张玉这个养殖场就不一样了，那里头的东西都是油光水亮的。 一看就是让人愿意花钱的。 这要是整个县里都能推广下去，他们郓城县的经济绝对能领先周边县城。 眼看领导就要让张玉仔细说说这个科学养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张玉就叹了一口气说：“不瞒领导你说，其实我们黄泥岗当初搞这个养殖场也是顶了很大压力的。” “甚至国营厂那边还有人专门报到县里，说我们抢占了市场。” 领导：“……” “其实，县里一直是支持你们的，如今县里要发展经济促进市场繁荣，也离不开你们的支持啊。” 闻言，张玉点点头，“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当初也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就想着我们要是成功了，国家和县里不会亏待我们这些为发展经济做出贡献的人。” 领导听出来了，这是想找县里要钱呢。 这就有点……怎么说呢？ 其他县里头，都是领导给乡镇企业压力。 这个张玉倒好，把压力给到他这里来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毕竟现在国营厂子不行了，县里要发展经济，还得靠这些私营企业。 而张玉又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领导也只能安抚道：“你们的付出县里都记着呢，奖励会有的，档案里头也会为你们添上一笔。” 这可都是荣誉啊，别人想要还没机会呢。 这不算亏待了吧？ “……” 果然，能当干部的都是狐狸成了精。 张玉直接道：“其实荣誉什么的，我个人是不在意的。” “我在意的主要是集体荣誉，我这个养殖场能够成功，黄泥岗的村民们也是付出了很多。” 说着，张玉又看了一眼其他私营负责人，“我敢保证，从我们黄泥岗走出去的，到了其他地方都是顶几个技术顾问的存在。” “只是我们黄泥岗是个大家庭，谁也不愿意离开啊。” 啊这…… 听了这话，不只是领导，就连其他人那嘴角也是抽了一下。 听着张玉前面的话，他们还以为她愿意派出养殖场的工人来指导他们呢。 合着还是不乐意放人啊！ 瞧着这一众人都变了脸色，张玉倒是不紧不慢，“所以我就想着，要不要在黄泥岗建个养殖基地，这样咱们县城的所有养殖场，养殖户都可以来找我们学习。” “……” 瞧瞧这算盘珠子都蹦到领导脸上了，旁边一个小厂长忍不住了，“你们黄泥岗厂子不少了，之前就有个加工厂，现在又是养殖场，还要搞养殖基地，啥都想吃，张厂长，你咋不上天呢？” 这话虽然讽刺意味满满，但是张玉却并没有生气。 反而笑着说道：“我这么说也是想努力寻求发展，好带动乡村致富路。” 这话说的，他们黄泥岗还不够富啊？ 要是县里头出一个富裕乡村排行榜，如今的黄泥岗绝对榜上有名啊。 端起面前的大茶缸子，领导喝了一口，正想说话。 张玉又道：“其实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整个郓城县着想，咱们这么零零散散地搞养殖，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只有搞一个养殖基地出来，才能让全县的养殖户重视养殖，重视发展，才能更好地带动全县经济发展。” 这话，真的是一个没认识几个字的女人说出来的？ 领导心中暗忖，既然决定邀请张玉来演讲宣传经验。 张玉的档案他自然是看过的，就是一个没啥文化的农村妇女，靠着养鸡搭上县里的食品厂起的家。 怎么就这么能说会道呢？ 领导心里有疑惑，可他不是那种瞧不起人的人。 相反他是赞成这些乡镇企业家有野心的。 有野心好啊，有野心，才能干大事才能让他们县发展得更快。 但是吧…… 看着自己旁边坐了一圈的私营企业家，领导觉得这个口子不能开啊。 一旦开了，其他人也有事没事找个借口来问他要钱。 县里恐怕还没发展，财政就得先崩盘。 这样想着，领导轻咳一声说：“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这个养殖基地凭什么建在你们黄泥岗。” 对啊，既然是找县里要的资金，他们完全也可以搞嘛。 听了这话，其他人眼神一亮，跃跃欲试。 张玉却不紧不慢地说：“就凭我有饲料厂，有优良的牲畜苗，还有科学的养殖技术。” “这……”张玉这话一出，其他人就哑火了。 是啊，他们啥都没有就算有资金给他们，他们也办不成事儿啊。 其实吧，领导也觉得这个养殖基地在黄泥岗非常合适。 可这话他不能说啊。 一说，张玉绝对会让他拨资金。 想到这儿，领导就有点心疼了，其实吧，这会儿当干部，没有一个不心疼钱的。 没办法，国家这几年经济虽然发展了，但要钱的地方也多。 都穷啊，要不然，这国营厂子也不至于开不下去，要鼓励私营。 他想让张玉自主想办法解决资金问题，但这话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说。 毕竟，为了发展经济，他们上头的确是有责任有义务帮扶这些私营企业的。 只是没人敢开口，现在张玉第一个开口了，他就拒绝。 这以后谁还相信县里的话？ 﨔 第152章 要到资金，张玉准备玩个大的 这样想着，领导看了一眼在座的人说：“你们先想想如何提高养殖质量，黄泥岗这边的跟我去趟办公室。” 说着，领导率先起身，张玉对众人笑了笑，也跟着出去了。 李爱红和王春花以及钱满盆有点手足无措地跟上去。 心里觉得要糟，领导该不会是要批评他们吧？ 到了办公室，四个人刚坐下，领导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可说句实话，县里其实也不富裕，要不然也不会关停那么多国营厂子，你们要理解。” 啊，原来不是要挨骂，是打感情牌啊。 李爱红三人松了一口气看向张玉，领导都这么说了，他们还好意思开口吗？ 张玉好意思，而且理直气壮，“我理解，但县里有钱，县里头是关停了好几个国营厂子，但是剩下那些都在搞出口，富裕着呢。” 领导：“……” 这届私营企业不好哄啊。 他整整衣领，眼看张玉怎么说。 张玉明白了，这是要给她个机会呢。 笑了笑，张玉也不藏着掖着，“领导，我就直说了，我这个养殖基地，可不光是在黄泥岗这个小地方。” “全县各乡镇，只要是地方合适，上头只要能批下来，我就能搞一个数百亩的养殖场，这可需要不少钱。” 事实上，张玉也没想开这个口，可谁让这个时候，银行还没有贷款呢。 不然，她自己就能搞。 听了她这话，不说李爱红等人，哪怕没做过生意的领导也惊呆了。 “这么多养殖场，你就不担心会出问题？” 要知道，在此之前，国营单位那边也想搞个大的，来拯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国营企业。 但是还没开始呢，就遇到了重重困难，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引进外资搞出口。 这还是对乡镇公社有绝对权威的国营单位，他们都办不成，张玉一个人单打独斗，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张玉道：“咱们现在反正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更何况，领导你也说了，这条河比别的河更好过，只要是吃的东西就不怕卖不出去，只要我们把养殖技术推广完善下去，县里其他地方，甚至全省全国都可以借鉴。” “因此，我们需要县里的支持，这不只是在支持黄泥岗一个地方，这是在支持全县，全省全国啊。” 领导：“……” 这话说的，不就是一个养殖基地嘛，怎么说得这么高大上呢？ 搞得他都想现在立马批条子，发扶持资金了。 领导现在看张玉，那眼里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真是的，他们国营单位怎么就没有这种能折腾的人才呢。 这般想着，领导没有立马作出答复，还想着要不然把张玉挖到国营单位里头来算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那是不可能的，张玉现在一心都在自己的事业上呢。 她见领导许久没说话，试探着问：“要不，这钱算我们借的？” 领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他再抠门，他也不能拒绝啊。 更何况，有养殖场的例子在前面，这个养殖基地还是可以试一下的。 只是这个事儿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在县里搞搞就行了，至于张玉说的什么全省全国，领导听着心动，但也没抱什么希望。 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搞好吧。 这般想着，领导就准备这个扶持资金，先给张玉批个三万块。 现在万元户都能称富翁，三万块不少了。 张玉也不是那贪心的人，当即就笑道：“感谢领导对我们这些乡镇发展的支持，您放心，以后咱们县其他养殖户过来取经验，我肯定是有啥说啥，绝不隐瞒。” 合着没拿到钱之前她还是隐瞒了啊？ 领导听了这话都无语了，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是私营，哪能像国营那样，什么都公开透明呢？ 等几个人再回到会议室的时候，领导就宣布，在县里成立养殖基地的事儿确定了。 地点就在黄泥岗。 这么说，张玉这个钱是要到手了？ 领导这话一出，其他人心里那叫一个酸溜溜。 等散会之后，还有人跑到张玉面前阴阳怪气了几句，“张厂长还真有本事啊。” 在县里都能要到钱，要知道他们平时要是有机会过来，那都是来捐款的。 也就是张玉有能耐，能要到资金。 凭本事要到的钱，张玉一点也不心虚，“那当然，我们黄泥岗一贯是发展经济的开路先锋，领导当然是支持我们的。” 其他人：“……” 酸，真酸！ 可张玉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她招呼着李爱红三人，“走了，咱们干大事去。” 李爱红等人立马跟上，说实话，他们现在还跟做梦一样。 那可是三万块钱啊，就这么要到手了？ 钱满盆也很兴奋呢，他越发觉得他当初没有拿了钱就走人，而是留在张玉手底下做事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他有预感，张玉这是真要大干一场啊！ 事实上，张玉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她刚一回到黄泥岗，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说：“同志们，乡亲们，现在是我们黄泥岗大干一场的时候了！” “大干一场，干啥啊？”听了这话有人不解。 就觉得吧，他们黄泥岗有加工厂，以前有养鸡场，现在有拓展成了养殖场，已经算是大干一场了。 “对啊，张厂长，干啥啊？是不是你又开新厂子了？” “难道这回的厂子开到了省城里？” 他们可知道那郑连长就在省城呢，张玉作为他的媳妇儿，能在省城里开厂也不奇怪。 张玉却摇摇头说：“开厂子什么的，那都是小打小闹，这回咱们要干就干件大事。” “什么大事儿啊？”连开厂都是小打小闹了，大伙儿就好奇了。 什么才是大事儿啊？ “那就是咱们黄泥岗要成立一个养殖基地了！”这样的好事儿，张玉也不藏着掖着。 当即就宣布说：“启动资金县里已经拨下来了，至于具体事项，就请李爱红李副厂长给大伙儿具体说说。” 啥养殖基地，大伙儿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一听这话就有人追问：“啥叫养殖基地啊，是不是比养殖场还要大？” 﨔 第153章 临近过年，是非多 “对，养殖基地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养殖场，以后县里其他的养殖户都要到咱们这儿来学经验呢。” 学经验？那不就是来参观吗？ 之前已经有两批外地的养殖户过来参观过了，黄泥岗的工人们觉得自己对这事儿已经有点了解了。 可等李爱红拿起计划表给大家大致解释过后，众人就知道了，张玉要干的的确是一件大事。 以后张玉这边的生意，恐怕要以畜牧业为主了。 当然了，张玉县里头那个服装厂还是要继续开下去的。 只是这跟黄泥岗这边没关系，她就没有说。 只是补充说：“饲料厂这边也不能放松，还是要再搞一条生产线，说不定到时候，咱们整个县都要靠咱们来供应饲料呢。” “不过，新的生产线生产出来的饲料，大家也不要想着一下子回本，基本上第一年肯定都是赊欠得多，但是只要有人来，他们要多少我们给多少。” 要多少给多少？ 听了这话，李爱红拨着算盘珠子的手都在抖。 虽然说县里的扶持资金下来了，但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大约是瞧着她脸色不大对，张玉笑道：“李副厂长你也不要心疼钱，现在花出去多少，我们将来都能赚回来。” “毕竟，加工厂这边规模也要扩大，养殖场这边无论产多少，就算卖不出去，咱们也能自产自销。” 啥？加工厂也要扩大规模？ 听到这里，李爱红从之前的心疼，一下子就变成了兴奋。 现在养殖场那边她虽然也管一部分事儿，但是她真正的头衔是加工厂的副厂长啊。 加工厂要扩大规模，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儿啊。 这般想着，李爱红也不心疼了，当场就拿出一部分资金用于购买牲畜苗。 好在，之前因为买饲料的事儿，张玉这边已经和县里其他的养殖场打好了关系。 想要买牲畜苗，也不用等到开春，只要没下雪，就可以先抓一批回来养。 倒也不用付现钱，用饲料抵就行，其他养殖场那边巴不得。 因为是县里拨下来的资金，黄泥岗这边给地也给得十分爽快。 黄泥岗养殖场正式升级为黄泥岗养殖基地，整个黄泥岗忙得如火如荼。 加之年底，马上又要过年了，就显得更加热闹了。 而县里头其他地方看到黄泥岗一片热火朝天的也坐不住了，纷纷派人过来学习经验。 他们不止买饲料，有时候过来看着养殖基地这边的牲畜长得实在好，也会买一些种苗或者蛋回去配种。 这样一来，黄泥岗上上下下可都觉得，这个养殖基地建得实在是太好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生钱的聚宝盆啊！ 时间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年底，张玉看着日历上的日子，还恍惚了一下。 这样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间，她重生回来已经快三年了。 这三年，不只是她，就连黄泥岗也变了好多。 而今年，是她和郑华林结婚的第一个年头。 想着到底是有一家人了，再在县城里租的房子里过年似乎不太好。 张玉就跟两个女儿商量了，“要不，今年过年，咱们上省城过去？” 本来以为两个女儿会不习惯的，可张玉没想到她这话一出黄囡和黄翠却没什么意见。 反而还理所应当地道：“过年本来就是应该一家人在一起啊。” “对啊。”翠翠还说得更为直接，“妈，要不咱们把县里的房子退了，直接住省城去吧。” 妈妈和郑爸爸都已经结婚了，老是这样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儿啊。 虽然有假期的时候，郑爸爸会过来，郑姑姑也会经常来，可翠翠还是觉得不太好。 黄囡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妹妹提出来了，她一想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她看向张玉，“妈，你觉得呢？” “我觉得……”说实话，张玉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最近忙着养殖基地的事儿，别说省城里了，就是县里这边，她也很少在这儿住，都在黄泥岗那边呢。 “我觉得，县里的房子还是不要退得好。”张玉说：“妈的工作大部分都在这边，而且囡囡虽然初中毕业马上要读高中了，可翠翠还要再读一年初中呢，这边有房子方便一点。” “好吧。”两个女儿还是很尊重张玉的意见的。 但是吧，过年肯定是要到省城那边过了。 这还是头一回呢，张玉得空的时候就问了郑华林说：“你看我过年的时候需要准备些什么？” 郑华林却说：“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你们之前怎么过年，咱们就怎么过。” “什么都不需要准备？”郑华林这么说，张玉反倒是拿不准了。 虽然郑华林家里没什么人，但是还有郑华清呢。 她第一次操持过年，总得准备点她爱吃的年货什么的吧。 可谁知，她不提还好，提起郑华清，郑华林就来气了。 他黑着脸道：“你管那丫头做什么，她早跑南边去了，不在咱们这过年！” “什么？去南边了？”张玉这回是真惊讶了。 “不对啊，上回我搞养殖场宣传的时候她还在家呢。” “何止那时候在家。”本来张玉这段时间就够忙了，郑华林也不想拿这事来烦她。 但是她既然问起了，他也没必要瞒着。 依旧是黑着一张脸，他说：“今儿早上她还在家呢，是吃了午饭匆匆忙忙走的。” “怎么走得这么匆忙？”张玉听出问题来了，连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提起这事儿郑华林就觉得没脸，连声音都小了许多，“她不是跟人家合伙开店嘛。” “这事儿我知道啊。”就上次她去看厂房的时候还遇见了呢，“一男一女嘛，他们仨合伙卖鞋子呢。” “原来这事儿你知道啊。”听了张玉这话，郑华林脸色更不好了。 张玉都知道了，要不是今天有人找上门来，他还不知道。 合着郑华清那丫头就瞒着他一个人呢！ “就是在路上碰见了，她才跟我说的。”张玉倒是没纠结这事儿。 反而推了推郑华林，“你倒是跟我说说，华清她出什么事儿了？” 连过年都不在家，这事儿肯定不小。 﨔 第154章 郑华清挪用资金往南走 “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有一点难以启齿，但是面对自己媳妇儿，郑华林还是说了，“就是郑华清那丫头挪用了他们店里的资金，被她的另外两个合伙人找上门来了而已。” “啊？” 郑华林虽然极力把这件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张玉还是听出了事情的重要性。 “华清挪用了多少？”都被人追得躲到南边去了，数目应该不少吧？ 说起这个，郑华林声音就更小了，“三万块。” “多少？”这下，张玉是真的惊了，“三万块？” 好家伙，她这小姑子了不得啊。 她磨破嘴皮子好说歹说才从县里磨到了三万块的扶持金。 她这小姑子，一下就挪用了三万块，真是…… 自家的小姑子，张玉不好评价，她只是好奇，“华清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虽然相处不久，张玉觉得自己还是了解郑华清这个人的。 生活上虽然不亏待自己，喜欢买买买，但是也不是那种没数的人啊。 怎么会一下搞这么多钱？ “谁知道呢？”提起这个妹妹，郑华林白头发都白了几根，“她说那两人欺负她，明明是合伙开的店，给她的分红却最少。” “她一气之下，就拿了店里的钱，那两人找上门时，那丫头还口口声声说是要拿回自己的钱。” 怪不得，原来是分赃不均啊。 哦，不对，这个词不能这么用，张玉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幸好没把这话说出来。 她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郑华林说：“既然是这样，那把钱拿出来就行了，何必要躲到南边去，连年都不过了？” “问题就在这里。”郑华林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白头发正滋滋往外冒，“那丫头把钱都花光了。” “花光了？”张玉正想喝杯水呢，听了这话差点没被呛死，“她买什么了？一下子花了那么多钱？” 早知道自家小姑子能弄到那么多钱，还一下子给花了，张玉又何必豁出脸去找县里要扶持资金？ 直接找她借不就行了吗？ “听她说好像是买房了，谁知道是不是真话。”郑华林轻哼一声。 他现在住的这个房子，除了厨房和厕所有四个房间呢，还有一个小阁楼，就算是张玉带着两个女儿都住进来，也住得下。 要她郑华清去买什么房子？ 也就是张玉心大，不计较，这要是换个人。 郑华清这么着急忙慌地买房子，人家还以为她容不下小姑子呢。 这般想着，郑华林不由得解释一句，“那丫头就是跟她的合伙人赌气，阿玉你可不要多心。” “我多什么心？”这话张玉听得好笑，又觉得现在这种时候笑出来有点不太好。 她轻咳一声才说：“华清拿这钱买了房子，总好过她拿钱去做坏事，再说，她这房子说不定还买值了呢。” 要知道，有那么一段时间，国家的房价可是迅速上涨啊。 买房亏不了。 但郑华林却不这么觉得，现在这个时候还流行单位分房呢。 郑华清却白白出钱去买房子，这不是傻吗？ 大约是憋久了，和张玉这么一说，郑华林更气了。 甚至说出要去南边把郑华清找回来抽一顿的话。 张玉赶紧劝道：“好了，她中午走的，这会儿你上哪追去？” “反正钱都花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帮华清解决这事儿吧？” “要不，咱们帮她把钱还上？”张玉试探着说：“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至少让她回来过年啊。” 三万块虽然多，但想想办法，和那两人谈谈，应该能先还一部分吧？ 张玉正在心里想办法呢，郑华林却道：“还什么还？正好让那丫头长点教训。” 反正人都已经跑到南边去了，郑华林就不相信那两人在找不到郑华清的情况下，敢来这边闹。 他就是怕那丫头在南边再把自己给丢了，毕竟，他和张玉怎么认识的？ 还不是因为那丫头被人拐了吗？ 这般想着，郑华林倒没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让张玉也跟着担心。 而是反过来劝道：“行了，别担心了，既然那丫头敢这么做，就是已经做好了承受这个后果的准备。” 说着，他又多说了一句，“你可别想着替她还这个钱，那丫头既然到走都没跟你说一声，就是不想你跟着掺和，你挣两个钱也不容易，别白费了。” 张玉多能赚钱，郑华清当然知道，可是事到临头她都没有开口，就是不想拖累哥哥嫂子。 “好吧。”听了这话，张玉也想明白了。 左右那些人不可能追到南边去，她也就不操心了。 只是聂正东那里，她有些担心，“华清带正东走了吗？那两个人找不到华清，会不会对孩子下手啊？” “这倒不会。”郑华林摇摇头。 “那就好。”郑华林这么说，张玉也放心了。 她也没揪着这事儿说，而是转而讨论起过年的话题来。 她说：“趁着还没过年，我想带着囡囡翠翠到我爸妈那边走一趟。” “这是应该的。”郑华林点点头，“只是我这两天要加班，要不你先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我下班后再去？” “也行。”张玉知道郑华林的工作性质，越是年底的时候就越忙，倒也没有强求。 跟他打过招呼以后，就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张家村这边。 张玉已经很久没回来了，除了送囡囡翠翠回来躲陈老太那回，就是她结婚的时候。 但因为她事业做起来了，厂子里又经常招工，张玉哪怕没有回来，也是这十里八乡的名人了。 刚一进张家村，就有人热情打招呼，“张玉啊，回来看你爸妈？” “你男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他啊，加班呢，一会儿下了班就过来。” “哦，这样啊。”那人也是刚巧碰上了，寒暄了两句，倒也没拉着张玉说话。 而是说：“那行，你快带着孩子回去吧，你们家正在唱戏呢。” 唱戏？唱什么戏？ 张玉不理解，但是也没多问，只说了一句，“谢谢婶子，就带着两个孩子往家里走。” 心里还想着，这都要过年了，家里能发生什么事，会让人用唱戏来形容的？ 﨔 第155章 张家纷争，张玉为难 张玉担心着家里，走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但回到家里却是静悄悄的，根本不像邻居说的，在唱什么大戏。 张玉放心了，脸上的表情也轻松起来。 张父张母看她们过来心里也很高兴，听到郑华林会晚一点过来，也很理解，“知道你们工作忙，你爸还说去省城看看你们呢，不用特意过来。” “怎么能不来呢，马上要过年了，总要来给你们辞年的。”张玉说着，把准备好的年货放下。 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没看到自家哥哥嫂子们，就问：“妈，我哥和嫂子呢？” “他们啊……”一听张玉说起儿子儿媳，张母变了一下脸色，随即又笑道：“你两个嫂子也回娘家了，你两个哥哥陪着呢。” “回娘家？”想着之前邻居说的话，张玉觉得有点不对，“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我嫂子和哥吵架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张母，“还是你们闹矛盾了？” “都没有。”张母不想多说，“跟你一样，回娘家辞年的，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别多想。” 她多想？张玉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正想问问呢，就听见外面一阵动静。 “爸妈，我们回来了。”是张大哥的声音。 张母道：“你看这不就回来了。” 张玉转头看去，果然是大哥大嫂回来了。 张大哥脸上带笑，手里还拿着一条肉，张大嫂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看见张玉母女三人，她还打了一声招呼，“阿玉回来了？” “是呢，嫂子。”张玉笑着道：“我在省城给你们买了年货，还从服装厂给你们拿了两件衣服，一会儿你拿屋里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好。”张大嫂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拿着东西就回屋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新衣服，张二嫂也回来了。 两个嫂子，张玉买的都是同样的年礼，张二嫂倒是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坐在院子里跟张玉聊天。 聊到养殖基地时，张父张母是真高兴，可有的人难受也是真难受。 张二嫂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自家男人早年间跟一个木匠师傅学了点木匠活儿。 后来进了镇里的家具厂工作，现在虽然效益不咋好，但多少还有点工资，一家人还过得下去。 但张大嫂就不一样了，等大家高兴完了，她就对张玉抱怨，“阿玉，不是大嫂说你，这种赚钱的事，咋不要自家人，非得给那姓刘，姓王的当什么副厂长主任的？” 啊这…… 张大嫂这话说得太快，张父张母都来不及阻拦。 张大哥面色也很难看，说：“生意上的事儿，阿玉有自己的主意，你别插嘴。” 要是往常，自家男人都开口了，张大嫂多少都会给点面子。 但是这会儿，张玉把自己做生意的事说得热火朝天，但是自家人却是沾不着一点。 她心里憋着气，说的话可就不好听了，“我说的话阿玉可能不爱听，但今天我就是要说。” “你这挣钱的事儿不带着自家人，反倒是带着一帮子外人，还有你办婚礼这事儿，那姓黄的都死了，你怎么还非要在黄泥岗办？” “那风头全让黄家人出了，咱们家出人出力的，反倒是没沾着一点光。” “还有送那陈老太回去也是一样，你两个哥哥都被人扣在那儿当孝子了，愣是出钱出力把那老太太送上山才被放回来。” “你呢？这些事儿完全是因为你而起的，你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啥意思啊！” 张大嫂越说越觉得憋屈，那声音也更大了，“合着赚钱的事儿就想着外人，吃亏的事儿倒是全推给自家人了？” “……” 这还真的是唱大戏了。 张玉看了一眼张大嫂正想说话，张母倒是抢先黑了脸，“看大家的，你倒是想着自家人，那你给我弄个养殖场，不说养殖场，你就开个厂子带着全家，全村人致富啊。” “没那个能耐，你就少说两句，你在家怎么闹我不说你，但你要在阿玉面前拉长个脸，别怪我不客气。” 真是的，不算这回，阿玉都嫁出去多少年了，还指望她把自个儿赚的钱都带回娘家来啊。 “妈，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大儿子不如你二儿子会手艺，也不如你两个小儿子还认识几个字，更不如阿玉会做生意。” “阿玉既然能带着外人做生意，怎么就不能带着自家哥哥了？” 张大嫂对张母的话可不服气。 她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么。 但张大哥却不这么想，他道：“妈，你别生我媳妇儿的气，我没啥本事，也不指望那些，家里的田地也需要人，我就伺候好那些田地就可以了。” 说着，张大哥又看向张玉，“阿玉，你也别听你嫂子胡说，你那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张玉点点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找了个借口，拎着自己买的肉带着两个女儿躲到厨房。 “妈……”黄囡和黄翠有点担心，“舅舅舅妈他们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 她们都走到厨房了，可俩姑娘还能听见大舅妈在那儿说什么钱啊钱的，时不时还能听到她张玉怎么怎么的话。 “没事儿，你大舅妈那人就这样。”张玉故作无谓地安慰了两个女儿几句。 心里却有些复杂，她大嫂不是坏人，可心里对她有意见恐怕是真的。 没想到自己做个生意，还惹得家里人不和了，张玉心里不好受。 她数数自己身上带来的钱，想着趁着这会儿把陈老太办丧事的钱给大哥。 可才走出厨房，就发现坐在院子里的哥哥嫂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房了。 倒是张母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她出来，手里还拿着钱，就问：“阿玉，你拿钱干啥？” “我……”张玉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下才道：“上回大哥二哥被陈家人扣在那里损失了不少钱，我就想着今天把这钱给他们补上。” 张母却道：“你听你嫂子胡说，是他俩不争气，白长了一副壮实身板，不知道送了人就跑，让人押在那儿赔了钱，关你什么事？” 﨔 第156章 愁坏一家人 “可是，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引起来的。”说起这事儿，也怪她不上心。 当时知道大哥二哥被陈家人扣在那儿，她还问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哥二哥却说没什么事，就是陈老太没挺过去，他们留下帮忙处理了一下后事。 陈老太死了，需要他们处理什么后事？ 张玉当时还疑惑呢，大哥二哥却让她别管，反正那老太太已经死了。 以后估摸着没人会来找麻烦了，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也是…… 大哥二哥都这么说了，张玉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可哪里想到他们还垫了钱呢，还因此让嫂子心里不舒服。 张玉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走到张大哥房间门口，正要敲门，就听见屋里头传来自家大嫂的声音。 她似乎跟大哥在说话，也没收着声音，“你说让阿玉那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就不明白了，我这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怎么就不能提一句让你到她那儿干活去？” 张大哥看着自家媳妇躺在床上了还不消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让你别说那么多，怎么就不听呢。” “我种了一辈子地，你就是让我去做生意，我也做不明白啊。”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她现在手底下那两个难道就会做生意吗？还不是普通农妇历练出来的？” 见到了房间里自家男人也不向着自己一句，张大嫂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再说了，就算你不会做生意，就不能到她手底下去当个工人啊。” “他们黄泥岗那些人可是人人都能到她那里去做事，一个个过得比城里人还滋润。” “倒是你这个亲大哥，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她都没有一句话。” “想当初，她被陈家那个老的折腾，把两个女儿送回家来，我们可是什么都没说，就让这两个丫头住了一段时间。” “她倒好，自己发达了，也不想着提携一下自己的亲哥，有她这么当妹妹的吗？” 这…… 是啊，原本都是靠地里庄稼过活的农民，甚至妹妹一个寡妇带两个孩子过得还不如自己。 可这一下子，妹妹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乡镇企业家，可自己却还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农民。 张大哥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可再不平衡又能怎么样？ 他还能拉着妹妹不让她做生意赚钱吗？ 那肯定是不能啊，别说是已经嫁出去的妹妹，就是他兄弟，她这个当大哥的，也不能说什么啊。 这般想着，张大哥还是那句话，“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你只看到黄泥岗那边的人都在阿玉手底下做事。” “可你有没有看到，阿玉前段时间才清理出去多少人？我要是去了，人家肯定以为我是靠关系进去的，你让阿玉以后怎么管理这些人？” “可是……”听了这话，张大嫂声音小了许多，但还是不服气，“靠关系进去怎么了，只要你好好干，别给阿玉添麻烦不就行了吗？”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人不可能永远不犯错，更何况是我这种啥也不会的人。” 张大哥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继续说：“有道是穷死不耕丈人田，这干活儿也一样，沾亲带故的是真不好干。” “别说阿玉没说这话，她就是说了，我也是不愿意去的。” “你……”看着自家男人这个样子是真不想去，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大嫂才抿着嘴唇道：“可是这阿玉实在是分不清亲疏，啥都在黄泥岗那边，她要是把厂子开到咱们这边来，咱们进去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说着，张大嫂又叹了一口气，“也不是我逼你，就是小宝渐渐大了，将来读书娶媳妇儿都要钱，有这个机会，我肯定是想你多挣点的，将来也好为儿子存下一份家底不是？” 张大哥还想说自家媳妇儿没数，张玉在黄泥岗待了十几年，她两个女儿都是黄泥岗的人，肯定是跟那边亲些的。 再说，张玉就算想把厂子开到张家村来也不行啊。 她嫁人的时候把户口都迁走了，村里也没地批给她啊。 可张大哥还没开口，就听见媳妇儿提起自己小儿子，他又叹了一口气，“要不，明年开春我多种点地？” “行了吧，光靠你种地能有几个钱？”张大嫂还是觉得种地没前途，她说：“要不还是让迎宝嫁人的了，要是多收点彩礼，小宝读书的钱也就够了。” 等到小宝娶媳妇儿，欢宝也能嫁人了。 张大嫂一早就安排好了两个女儿为儿子托底。 就是吧，这男人要是再有出息一点就更好了。 张大哥夫妻俩关着门在说话，可屋里又不隔音，张玉站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说实话，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想给大哥送钱来着。 但是吧，听到嫂子还是想把侄女嫁人，张玉也没心思敲门。 把钱给了张母就说：“妈，这钱你给大哥他们吧，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哪里是有事儿，这分明是看不惯老大媳妇儿啊。 张母心知肚明，可也不好阻拦，只应了一声，“行，那你下回有空跟华林一起回来啊。” “知道了。”张玉回答了一声，心里却说，还好郑华林没有跟着一块来。 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一家人呢。 张玉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张家，连饭都没吃。 张母心里也不舒坦，她把衣服扔回盆里，倒也没冲进去跟老大媳妇儿理论。 而是放轻了脚步，回了自己房间，张父一看她衣服洗了一半就回来了。 放下雕木头的刀问，“阿玉走了？” “走了。”张母声音有点闷闷的，就想跟自家老头说句心里话，“老头子，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 怎么看？ 张父向来是不喜欢掺和女人之间的事儿的，女儿媳妇儿都是由张母在管在教。 除了外人欺负上门，张父平常是不会插嘴的。 但是今天吧，张父叹了一口气说：“阿玉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哪怕她是一个嫁出去十几年的女儿，我这个当爹的也为她高兴。” 﨔 第157章 张家父母谈心，张玉的打算 “可见这血缘亲情是斩不断的。” 这是话中有话啊，张母看了一眼自家老头子，“怎么说？难道你是支持老大媳妇儿的话，认为阿玉发达了，就该帮扶着娘家的哥哥嫂嫂们？” “我可没这么说。”张父摇摇头，“老大那个人木讷，也不是说他不勤快干不好活儿，就是不会说话，不会与人交往。” “在家里伺候田地还行，要是真到了厂子里，人家以为他靠关系，他又不会与人交往，是很容易出事的，到时候还是给阿玉添麻烦。” 有时候过于木讷老实，那在别人看来就是眼高于顶。 张母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阿玉不让老大去不行，老大去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办呢？ “我的意思是，老大可以不去，但其他人可以去嘛。” “啊？”张母没想到自家老头子会这么说，“你真支持我们家人走后门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知道，他们家还有四个孩子呢，今天为老大开了这个口子。 那明天呢，其他人呢，会不会也有这个想法？ 张母有点担忧，但张父却点点头说：“后门嘛，能走后门也算是一种实力，要不然前些时候的接班制为什么搞起来。” “城里那些工人工作一辈子，老了还能把工作传给儿女，儿女继续吃商品粮，这要是接班制再久一点，儿女的儿女又接着吃商品粮，一个家庭不就起来了吗？” “同样的道理，阿玉现在有能力，要是能拉一把她的兄弟姐妹们，那咱们家的后一代日子会好过很多。” “咱们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后代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张母虽然被说服了，可她依旧担心，“你既然说老大不适合去，那谁去呢？” 总不能是老大媳妇儿吧，她那个人本来就强势，要是再让她得份工作，那尾巴不得翘起来啊。 至于其他人，老大媳妇儿没有的，其他人要是有了，她能把这家搅和散了，你信不信？ “让迎宝去吧。”张父把桌上的木屑扫下来，叹了一口气，“你刚才没听说吗？老大媳妇儿想把迎宝嫁人。” “可我看着那丫头还没那意思呢，与其让他们母女再为这事儿闹得全家都不安宁，那还不如把迎宝送到她姑姑那里去，两边都满意。” “这倒也是。”想起大孙女，张母叹了一口气。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之前那个陈老太想把囡囡嫁人，阿玉是死活拦着不让。 到了咱们这儿，倒是亲妈迫不及待地想要闺女嫁人了。 这还真是…… 张母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知道，老头子这办法是最好的了。 “这事儿，还得跟阿玉商量商量。”张母道：“就是这过年过节的，老大媳妇儿一来就给人脸色看，也不知道阿玉会不会同意。” 饭都没吃呢，就走了。 可见阿玉心里对老大媳妇儿还是有点看法的。 “说说吧。”张父道：“阿玉不是那小气的人，更何况她自己的侄女，她也是心疼的。” 张母点点头，“知道了，这事儿我会找机会跟阿玉说的，只是怎么也要过了这个年之后了。” 张母可不想过年的时候就给女儿添堵。 张父也是这个意思，他说：“随你，你放心里就行，反正老大媳妇儿也不可能过了年就把孙女嫁出去。 另一头，张玉可不知道父母的想法。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她也是这样想的呢。 她不在家吃饭，可不是因为大嫂针对自己，而是因为大嫂又说要把侄女嫁出去的话。 母女三人在去省城的路上，黄囡都有些担心这个表姐，她问：“妈，大舅妈真的会把表姐嫁人吗？” 因为之前差点被陈老太找人说亲的事儿，黄囡对嫁娶这事儿比较敏感。 张玉把她搂在怀里安抚，“不会的，妈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都是新社会了，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应该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嫁什么人啊。 对于这个即将受母亲迫害的侄女，张玉自有安排。 只是这事儿急不来，得等过完年之后慢慢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好这个年。 郑华林也是这么想的，得知张玉让他不用去张家之后。 他就直接回家来，为他们的第一个新年做准备了。 家属院这边，见他一个人忙进忙出的，就有老领导过来劝他。 “要我说啊，华林你还是让你家属常住这边算了。” “要是住房不够啊，你打报告，我批条子，给你们换个大点的房子。” 这夫妻两个，一个住省里，一个住县里，两地分居，只有休假的时候过个夜，这怎么能行呢？ 这不跟没结婚一样吗？ 郑华林笑道：“谢领导关心，我家的房子完全够住了。” “这是我媳妇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同志，她有自己的理想，我帮不上忙，却也不能困住她。” 老领导：“……” 觉悟真高。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老领导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郑华林把买来的东西放到家里，就准备收拾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张玉也常住这边。 他的房间可比之前有人气多了，简单的写字台早就换成了梳妆台。 军绿色的床单也换成了带点花色的。 可郑华林还是觉得太素了。 看着这床单，他就有点想念刚结婚时那床大红色鸳鸯戏水被套，还有龙凤呈祥的枕帕。 那种红艳艳的才喜庆嘛。 说实话，郑华林觉得按照他和张玉婚后的相处时间来算，他们还属于新婚呢。 新婚就是应该喜庆，过年更应该喜庆。 这样想着，郑华林就把原来的床单扯下来，换成结婚时那套红色的。 他刚铺好呢，外头就有人敲门。 郑华林有点紧张，他看看自己的杰作，最终还是打开门，只伸了个脑袋出去。 外头是聂正东，原来不是张玉回来了，郑华林松了一口气。 他这脸色也严肃起来了，“你这小子，好端端地敲什么门？” 聂正东透过门缝，一下子就瞧见了那红艳艳的床单。 他心里偷笑，原来舅舅可最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房间里简单得掉了根针都能立马找到，现在却知道偷偷布置了。 果然，有了舅妈就是不一样。 聂正东心里好笑，就忍不住起了狭促的心思，“本来是有事儿的，可是舅舅你的白头发太晃眼，我想不起来了。” 什么？他有白头发了？ 﨔 第158章 省城过年，一家开心 不可能啊，他平时活得虽然糙了点，但可注重保养了。 怎么可能会长白头发呢，肯定是因为年底工作太辛苦，变丑了。 这般想着，郑华林急急地往卫生间走去，聂正东跟在后面，“舅舅你干吗呢，咱们该去接舅妈她们了。” “再等会儿，我先洗个脸。” 聂正东：“……” 洗什么脸啊，他在外头都闻到染头膏的味道了。 另一头，张玉可不知道为了迎接她，郑华林正好一番收拾呢。 她从张家村出来后，就直接转到了县里，搭的客车。 等到了省里都过了正午了，她下了车就往四处看。 她知道这会儿郑华林正忙着工作，打电话到家里时，是聂正东接的。 本来只是告知一声，让郑华林不用去张家村了。 可那小伙子却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还非要来接她。 张玉在客车站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聂正东。 心想这小伙子是不是忘了，正要自己回去呢，忽然身后窜出个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阿玉！” 张玉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看，果然是郑华林，“是你啊，吓我一跳。” 郑华林在张玉面前就没那么严肃了，脸上带了点笑意，他道：“知道你这会儿回来，我特意在这儿等你的，怎么样，坐车累不累？” “坐车有什么累的。”张玉随口说：“倒是你，不是还有工作吗？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郑华林看看不远处，聂正东正跟黄囡两姐妹说话呢。 孩子们都没看他们，郑华林凑到张玉耳边说：“当然是想你了呗，你呢，想我吗？” 张玉：“……” 真是个不正经的，这大白天的。 车站空旷，一阵寒风吹散了张玉脸上的热气儿，她推了推郑华林，抿唇道：“想啥啊，今儿一大早才见过呢，回去再说，孩子们都看着呢。” 回去再说，那就是…… 想到这一句话的含义，郑华林把其他话都给忽略了。 他摸摸后脑勺，想起自己出来前才染过头，又放下手。 他给张玉拉开车门，等张玉坐下后，才跑到另一边的驾驶室。 三个孩子都在后头坐着，聂正东正拉着俩姑娘讲《三国演义》，听得俩姑娘昏昏欲睡。 郑华林在前头也一边开车，一边问张玉，“你去岳母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明明说好了去吃顿饭的，可阿玉却这个时候回来了。 说没发生什么事儿，郑华林怎么也不信。 但张家的矛盾，张玉也不好跟郑华林说，只摇摇头道：“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我已经想好怎么解决了。” “好吧，要是解决不了，记得及时跟我说。”郑华林倒是想帮忙，但想到自家媳妇儿是个有主见的，也就没过多干预。 几个人回到家，哪怕郑华清不在，但因为有张玉和几个孩子在，这一天也非常热闹。 饭菜是不用准备的，因为张玉她们坐了半天车，郑华林也舍不得她下厨。 因此就到附近的饭店订了一桌，让人送过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看几个孩子都在看着饭店的人摆菜，郑华林兴冲冲地把张玉拉到房间，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着床上的大红床单，郑华林还想进一步做些什么。 但张玉却把她衣服里的那只手拿出来，将郑华林推开，“别闹，孩子们都等着呢，该下去吃饭了。” 郑华林：“……” 看看外面的天色，他心说是该吃饭了，吃完饭才是正事。 两人出了房间，桌上菜已经摆好了。 因为天黑得早，天气又冷，吃完饭时间还很早。 聂正东跟郑华林说了一声，就要出门，他跟同学约好了要打桌球。 “打什么桌球啊，怪冷的。”张玉还想着郑华清是躲出去的，就怕有人找孩子麻烦。 “舅妈，桌球也有室内的，不冷。”聂正东解释一句。 要是平时，这小子敢玩物丧志，郑华林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但现在嘛，郑华林却道：“让他去吧，他的同学都是这一个院儿的，桌球室也不远，一群小伙子聚在一起，暖和着呢。” 行吧，既然郑华林都这么说了，张玉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聂正东在征得郑华林同意后，就朝黄囡和翠翠挥挥手，“走，哥带你们玩去。” 张玉：“……”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玉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女儿也穿得严严实实的，明显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见她看过来，翠翠赶紧道：“妈，我们跟正东哥去看看，免得他玩得太晚。” “去吧。”几个孩子相处得这么好，张玉也没有阻拦。 上辈子两个女儿早早嫁了人，在此之前，也没什么朋友，跟陈家那两个白眼狼也处不来。 现在，她们愿意跟着聂正东玩，张玉也很高兴。 孩子嘛，还是要跟同龄人多相处相处。 三个孩子高高兴兴地出门了，家里头就剩下张玉和郑华林了。 两人对视一眼，郑华林刚想去拉张玉的手，张玉就先拉住了他的。 她嘴角带笑，催促道：“回房回房。” 对，回房！ 郑华林也紧紧拉住张玉，两人回到房间。 过了一会儿，郑华林急吼吼地跑出来。 洗澡，洗澡！ 这一天晚上，除了远在南边的郑华清，一家人都很开心。 三个孩子玩得很开心，张玉和郑华林也…… 反正就是很开心。 第二天一早，郑华林就正式放假了，也没什么事儿。 就带着张玉在院里认门了，上次结婚时，邻居其实大多都来了。 张玉虽然说不是全部都相处得很好，但也融进去了。 毕竟都是一个兵团的家属，家里男人们之前一块上战场，现在一起搞建设还是很有情谊的。 因此，郑华林带张玉上门，倒是受到了热情地招待。 男人们坐一桌聊天，张玉就和家属们坐一桌烤火。 得益于郑华清的宣传，张玉在黄泥岗那边搞养殖搞得风生水起的事儿，大院这边的人都知道了。 看了一眼聊得火热的男人们，家属这边也没话找话。 有人就问张玉，“郑连长家的，你搞这个养殖，应该挣不少钱吧？” 上来就问挣多少钱，这叫张玉怎么说呢？ 﨔 第159章 回答我，你想嫁人吗 张玉笑了笑，也没说到底挣了多少，只说：“还行吧。” 可就是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也叫众人羡慕得不行。 一个之前跟张玉打过牌的大嫂叹了一口气，“还是郑连长家好啊，娶个媳妇儿会赚钱，不像咱们尽等着坐吃山空了。” “是啊。”这大嫂的话得到一众家属的赞同，“还是郑连长这媳妇儿娶得好啊，不像我们……” 之前他们还奇怪呢，郑连长为什么看上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 原来人家张玉自己就是一个有本事的，哪怕带着两个孩子，她也有配得上人家郑连长的资本。 不像她们，在家也就只会洗洗衣服做做饭，打打牌什么的，一家人大多只靠男人那一点工资。 不是，这聊着聊着怎么还伤春悲秋起来了呢，张玉不理解。 她下意识安慰说：“靠工资也好呢，几位嫂子正好不用出去辛苦，家里男人也养得起。” “不像我，纯粹是一个辛苦命，闲不住。” 可她这么说，这几位家属却完全没有被安慰但，先开口的那大嫂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养得起什么呀，妹子你是没听说啊，上面为了发展经济，要裁军，也不知道我们家这工资还能拿几年呢。” “嗨，说这些干什么。”听这嫂子在大过年地提起这沉重的话题，旁边就有人打岔，“郑连长工作上踏实给力，裁了谁也不能裁了他啊。” “就是，再说了，这不还有郑连长他媳妇儿呢嘛，就是郑连长真被裁了，他们家也过得下去。” “我们啊，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把这个年过好才是真的。” “这倒是。” 听了这话，那大嫂点点头，转头就岔开话题说起别的事情来。 至于裁军的事儿，他们没再说过，张玉却是听进心里去了。 转头回家的时候就问郑华林，“听说你们要裁军了，是不是真的？” “是啊，有这样的风声。”对于这事儿，郑华林倒不是刻意瞒着张玉，只是她没问，他就没说。 毕竟还没有正式下发文件，没影的事儿，就不要说出来让家人担心了。 但现在张玉既然问了，郑华林就趁机笑道：“你不用担心，别说我有很大的可能不会被裁，就算真的被裁了，不是还有你吗？你养我啊。” “好啊，我养你。”虽然知道郑华林这话是在开玩笑，但是张玉依旧很认真地回答道。 同样是开口要她养的男人，比起陈辉煌，郑华林可坦荡多了。 听了张玉这话，他就把身子靠过去，“那好啊，以后我可就跟你混了。” 张玉：“……” 好好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说什么混不混的。 她笑着推他一下，“你本来就要跟我混，不跟我混你还想跟谁混？” “对，我跟你混！”被她推了一下，郑华林非但没走开，反而更贴过来了，“我一辈子都跟你混！” 夫妻俩说说笑笑的，腻歪了几天，这个年就过完了。 郑华林又开始上班，几个孩子也开学了。 张玉想想自家侄女那个事儿，就又回了一趟张家。 这回回去，张大嫂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大约是被张大哥和张母教育过了。 不过见到张玉她的脸色还是不大自然，不过张玉也没在意。 她正常打了一声招呼，就问：“嫂子，迎宝呢？” 迎宝？ 张大嫂拿不准张玉找自己女儿做什么，只淡淡说了一句，“她在后院喂鸡呢，你找她干啥？” “不干啥，就是有点事儿想跟迎宝说。”张玉也没跟自家大嫂细说就往后院走。 有事儿？张玉不说，张大嫂自己倒是好奇了。 张玉找个丫头能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想让迎宝去读书吧？ 也不怪张大嫂会这么想，这时候正是学校开学的时候。 而且之前张玉也透露过想要她送迎宝去上学的事儿。 那可不行，上学要花钱呢，除非张玉自己出这钱，不然这事儿想都不要想。 这般想着，张大嫂偷偷跟上去，想知道这姑侄俩有什么事儿要说。 “姑姑，你找我？”张玉的大侄女张迎宝，正在后院喂鸡呢。 看到张玉，她搓搓手，有点紧张。 要是以前，姑侄俩相处还没这么局促，但是现在，张迎宝知道，自己这个姑姑可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但自己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嫁了军官，早就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张玉倒是没看出侄女的紧张，还以为是乍一看见她有点惊讶罢了。 她像以往一样跟侄女说：“对，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你先别忙，咱俩上房间聊去。” “嗯。”虽然喂鸡的菜叶子才剁了一半，但是姑姑都这么说了，张迎宝就直接跟着张玉往房间走了。 张迎宝现在住的房间，就是张玉之前在家做姑娘时住过的。 张玉也不需要人带，自己就找过去了，只是一走进去，里头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了。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不算上辈子，她都出嫁近二十年了，想想那会儿她也是侄女这般的年纪。 什么都不懂，爹娘说黄囡他们爸跟她合适，她就嫁了。 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黄囡她们爸早已经做了土，而她更是死过一次，又活了，还过了这么几年。 她现在也有了新的生活，可是看着如花儿一般年纪的侄女，张玉叹了一口气。 这般年纪的女孩儿，她是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嫂把她嫁人。 “你妈想要你嫁人，迎宝，你知道吗？”张玉看着侄女，倒也没有绕弯子。 张迎宝一听这话，鼻尖就发酸，眼睛也忍不住红了。 她揪着衣角，努力仰起头，好一会儿才吐出带着颤音的两个字，“知道。” 还没过年前，张迎宝就听见父母说，过了年就要给她相看人家了。 “那你想嫁人吗？”看着侄女这个样子，张玉就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 上辈子，她的女儿就是这样草草嫁人了，而这辈子，如果她再晚一点重生，她的囡囡就被推进火坑了。 现在，她有能力，也想救一救这个侄女，看小姑娘沉默着不说话。 她再次问：“你想嫁人吗？” 﨔 第160章 张玉解侄女困境，大嫂心事多 “我不想。”大约是张玉那坚定的眼神鼓励了张迎宝，她摇摇头，“姑姑，我不想嫁人。” “你不想就好。”瞧着小姑娘这可怜样儿，张玉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放心吧，姑姑不会让你嫁人的。” “真的吗？”听了这话，张迎宝抬起头来，眼睛虽然还是红红的，却多了一分希冀。 可想到自己妈妈，她又低下头，刚提起来的那一口气也泄下去了，“可是我妈妈她……” 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知母莫若女，门外头的张大嫂听了这话，那脸色就变了。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推门进来，可又想到她就这么进去，少不得又要跟小姑子起冲突。 上次自家那老婆婆可警告过她了，要是再胡乱在小姑子面前说话，就让她回娘家去。 天可怜见的，身为张玉的嫂子她也四十多了，要是回到娘家还有她待的地方吗？ 张大嫂知道自家这个婆婆，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可要是真发起火来，别说自家男人，谁来也劝不住。 更别说，自从小姑子做生意，又嫁了一个当兵的之后，她老婆婆那是彻底抖起来了。 之前还希望他们这些兄弟嫂子好一点，必要的时候能接济接济守寡的张玉。 现在是彻底没这顾忌了。 说起那话来也是怎么伤人怎么说，张大嫂生了好几天闷气，这才消停点。 只是她在门外这么一犹豫，张玉就已经从侄女嫁人的事儿上跳过去了。 她等小姑娘情绪平复一点后，直接问：“我在县里头有个服装厂，里头还要招工人呢，你看你愿不愿意去学做衣服？” “啊？我可以吗？”听了张玉的话，张迎宝眼神一亮，可随后又说，“可是我不会做衣服。” 家里是有一台缝纫机，那是外婆给妈的嫁妆。 妈平时宝贝得很，除了给小宝做衣服根本就不拿出来用。 更别说让她们姐妹俩碰了，她们多看一眼，妈都要拿布遮起来，说这以后是要传给小宝媳妇儿的，别给她弄坏了。 自家大嫂那性子，张玉是知道的，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一个儿子，自然宝贝得很。 可她没想到，那缝纫机，她居然连看都不叫迎宝两姐妹看。 听张迎宝这么说，张玉瞬间心疼坏了，她将小姑娘搂进怀里，“没事儿，不会可以学，姑姑服装厂里缝纫机多着呢，随你怎么学。” “就是这做衣服可辛苦了，你能不能吃得下这个苦？” 她那个服装厂可不同于黄泥岗的养殖基地，那工人都是接收国营厂的职工子弟。 人家都是有经验有基础的，像迎宝这样没啥经验基础，甚至啥也不懂的，进去了可不得吃点苦吗？ 迎宝却点点头，眼神坚定，“姑姑你放心吧，我不怕吃苦！” 吃苦总比嫁人好，嫁人才是真的吃苦。 尤其是嫁的人不对，那苦可是要吃一辈子的。 跟这比起来，到服装厂去做衣服，那简直就是在享福了。 张迎宝兴奋得手都在抖，“可是姑姑，你让我去服装厂，我妈会同意吗？” 她可是心心念念要把她嫁出去换钱给小宝读书呢。 “放心吧，她会同意的。”张玉特意提高声音，“就算她不同意，还有你奶奶呢！” 在门外偷听的张大嫂：“……”这个张玉就是故意的。 可是就算张玉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呢，这事儿张大嫂又不能跟她吵。 毕竟人家是给她女儿送工作来了呢，看来她上回说的话张玉是听进去了。 这一点，张大嫂很满意。 可她还是觉得这小姑子太不会办事儿，你说你好事儿都做了，怎么就不能送佛送上西呢。 好好的一个工作机会，你干嘛给丫头片子啊。 你给你大哥多好？ 要是说男人学不会做衣服，那让她去也行啊。 她本来就会用缝纫机，有基础，学得更快。 你让迎宝去，她没基础不说，就是学会了，将来嫁了人，那工资能给他们家，还不是带到婆家去了。 真是的…… 张玉可没想到，自家大嫂这就又把她抱怨上了。 合着她不给自家人工作机会是错，给了还是错。 不过就算她想到了也不会在乎。 毕竟，她让迎宝去服装厂里学做衣服，可不是因为张大嫂的几句话。 而是希望通过这事儿改变张大嫂想要嫁女儿的想法。 毕竟，迎宝能拿工资了，张大嫂怎么也要多留她几年。 至少不会这么快让她带着钱去白白便宜别人家。 张玉猜得没错，张大嫂就是这么想的，就是可惜了原本要相看的人家。 她早跟媒婆打听了，要是迎宝嫁过去，人家愿意出五百块彩礼呢。 这可是一大笔钱，只是那家男人是个死了老婆，还带着三个女儿的。 娶迎宝回去，就是为了要生儿子，而且那彩礼也是生了儿子才给。 这样的亲事，张迎宝自然不愿意，张大嫂也还在犹豫。 她自己就是生了两个女儿才生的儿子，要是迎宝也随了她，嫁过去就生女儿，那五百块彩礼她什么时候才拿到？ 这般想着，张大嫂就没一口气答应那家人，只是说再看看。 对自己家这边，她也没对公婆透露什么风声，只跟自家男人在被窝里商量了一下。 张大哥也不满意，对方带了三个女儿呢，且不说年纪大，嫁过去就要做后妈，那是绝对不行的。 可自家媳妇决定的事儿，他反对也没用。 不过好在，张大嫂还没下定决心，张大哥也就没说什么了。 张玉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自家大嫂装模作样地在拍着挂在竹竿上的衣服上的灰尘。 她扯扯嘴角喊了一声，“大嫂。” 张大嫂做贼心虚，轻轻地应了一声，“阿玉出来啦，你们姑侄俩躲在房间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说什么。”虽然知道大嫂都已经偷听完了，张玉还是笑着知会一声，“我跟迎宝说，让她到我服装厂里去上班呢，大嫂你不会不答应吧？” “怎么会呢？”张大嫂有些别扭地笑道：“迎宝能去你那上班是好事儿啊，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﨔 第161章 张玉安排侄女工作 说着，张大嫂一脸高兴地拉着迎宝，“迎宝啊，你姑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可得好好干。” 妈真的同意她去服装厂学做衣服？ 听了张大嫂这话，张迎宝有点感动，她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又听张大嫂说：“不管咋说，进城做工，总比在村里种地强，能挣钱，将来找婆家也好找些。” 张迎宝：“……” 她就知道，什么事情到了她妈嘴里，都绕不过嫁人这一个话题。 见自家大嫂逮着机会又要老生常谈，张玉赶紧道：“迎宝啊，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奶奶他们回来了？” 还真是，张父张母他们去走亲访友，刚到家，就看孙女过来开门，眼睛还红红的。 张母就问了，“咋回事？是不是你妈又说你了？” 张迎宝摇摇头，“不是，是姑姑回来了，她让我去服装厂学做衣服呢。” “这是好事啊。”张母感慨，她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跟闺女说说这事儿呢，没想到她早就安排好了。 不愧是亲生的，就是能跟爹妈想到一块去。 很快，张家人也都知道这件事儿。 张大哥也很高兴，闺女要是去了阿玉那里，他就不用在闺女和媳妇儿之间左右为难了。 至于张家二哥二嫂，对这事儿倒是没什么想法。 也是真心为迎宝感到高兴，张二嫂还道：“这都过了年了，服装厂那边早就开工了吧，迎宝本来就是后来的，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要不，今天就收拾收拾，跟你姑姑过去吧？” 张二嫂这么说，没人会反对。 毕竟，迟则生变，尤其是有张大嫂这种一心想把女儿嫁人的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其实，要是这样想，那大家可就误会张大嫂了。 她恨不得迎宝赶紧跟着张玉去呢，毕竟早一天，就能早拿一天的工资呢。 这样想着，张大嫂倒是不理会妯娌说什么，而是直接问张玉，“阿玉啊，迎宝去你那里学做衣服，你一个月给她多少工资啊？” “……” 院里静了一下，甚至连后院的鸡鸣狗叫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张大哥先反应过来，在老娘开口前就先指责自己媳妇儿，“你这人，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迎宝跟着阿玉能学本事才是真的。” “就是一家人才要明算账呢，咱们迎宝不能白干活儿啊。”要是不讲工资，那还不如嫁人呢。 可问题是，阿玉能亏待自己的侄女吗？那必须是不能啊。 瞧着自家大哥眉头紧蹙，连她妈都摆开架势要开火的模样。 张玉赶紧笑道：“嫂子，你想啥呢，就是迎宝愿意给我白干活，我也不同意啊。” “这样，我那服装厂里学徒工资多少，迎宝就是多少，要是以后做得好，我再给她加。” 瞧着张大嫂还是一副不怎么满意的样子，张玉又说：“毕竟迎宝没有基础，她怎么进去的，大家一问她姓啥就都知道了。” “要是工资再搞特殊，就算有我镇着，其他人也难保不会在其他方面为难迎宝。” “就是这个理儿。”张母也说，“你想要迎宝挣钱，就不能让她跟工友处不好，要是人家给她穿小鞋咋整？” 张大嫂还想说呢，亲姑姑是厂长，怎么还会有人敢给迎宝穿小鞋？ 可又想到，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小姑子那边还有养殖场那边的一大摊子事儿呢。 服装厂那边有些地方管不到也是正常的。 “那行吧，阿玉迎宝我就托付给你了。”张大嫂没啥可说的了，只道：“你可要好好带她挣钱啊。” 张玉：“……” 没听到后面这一句，她还真以为自家大嫂是舍不得女儿呢。 “大嫂放心吧，迎宝是我的侄女，我自然会照顾好她的。” 张玉应了一句，随即又道：“那要是没啥事儿，我这就带迎宝走了，好让她提前熟悉熟悉环境。” “这就走了？”张母没想到女儿这么快就走了，“好歹吃了饭再走。” 张玉看了一眼张大嫂，“不用了，我带迎宝去县里，我俩在那儿吃点就行，家里不是还没做饭吗？” 对啊，家里还没做饭呢。 张母瞪了一眼张大嫂，这么大个人了，在家是干啥的？ 阿玉来了都不知道提前做饭，这是诚心不欢迎她闺女啊。 被婆婆这么一瞪，张大嫂理也不直气也不壮。 上次因为小姑子她挨了全家的批评，心里正有气呢，看见她来，哪里还有心思做饭。 不过这会儿，她倒是会说句场面话了，“要不阿玉你先坐着，我这就去做饭？” “不用了嫂子，迎宝去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去县里了。” “哎。”张迎宝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啥东西，张玉说了服装厂里有宿舍，迎宝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行了。 等姑侄俩出门的时候，张大嫂还在喊：“阿玉，你真的不再坐一会儿啊，实在不行，我给你烙两张饼子，你们带着路上吃也行啊。” 张玉：“……” 真不用了。 “行了，你喊啥呢？”张母看不过眼，白了张大嫂一眼，“真要这么好心，早干啥去了？” 说完，她就转身进去了，也不管张大嫂了。 这个老大媳妇儿，真是越看越糟心。 同样的，张大嫂看自家婆婆那也是越看越不咋地。 张大嫂觉得自己说两句话，也没做错啥。 可她不知道，她这两嗓子，张迎宝被张玉带到县里去的消息就在张家村传开了。 好多人都上门来问，就连张母都被堵了两次，“张婶，你家迎宝去哪儿了？是不是被你们家阿玉带进城里享福去了？” “享啥福啊。”张母知道有自家老大媳妇儿在，迎宝上县里服装厂这事儿迟早宣扬出去。 因此，也没瞒着，只说：“她姑姑服装厂那边要学徒，就想着要迎宝去学学呢。” “哎哟，还真是啊。”听了这话，那上门来打听的人就顺势说：“张婶子你这事儿做得可不地道啊，阿玉服装厂那边要人，你咋不早说呢？” “我们家秀儿，也是可以去的嘛，她针线活儿做得比迎宝还要好呢！” 﨔 第162章 迎宝进城，开眼界 张母：“……” 这话叫她咋回答呢，她就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 可偏生说这话的是张家本家的一个侄女，就嫁在本村。 关系还是挺近的，话说太绝了也不好。 张母有这顾虑，张大嫂却没有。 她一听这话就从后头窜出来说：“妹子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不地道了？” “那服装厂是我们家阿玉开的，她照顾一下自家人怎么了？” “她自己有两个女儿，又有好几个侄子侄女，还有兄弟，自家人都安排不过来，凭什么要你们家秀儿啊？” 说着，张大嫂口水都喷出来了，“想要工作，有能耐自己找去！” 总之，想进她小姑子的厂子，没门！ 那工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占一个就少一个，要是被外人占了去，那他们家人怎么办？ 要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呢！ “嘿，你这狐狸说啥呢，都是亲戚，凭啥你家迎宝去得，我们家秀儿就去不得？” 张大嫂姓胡，名莉，喊急了都叫她狐狸，再没口德一点就叫她狐狸精。 平时张大嫂最厌恶别人喊她外号了。 但是这会儿却顾不上人家喊她外号这事儿了，她只盯住一点，“亲戚还有远近呢，拐了十八弯的亲戚能跟亲侄女比啊。” “反正我把话放这儿了，除了我们家人，谁也别想靠关系进我们阿玉的厂子，否则别怪我一根绳子吊死在你们家。” 这话就严重了。 一时不管是跟张家是远亲还是近邻，都不敢再说要去张玉厂子里的话了。 万一这胡莉真吊死在他们家怎么办？ 一时间，张家清静了不少。 真是成也胡莉，败也胡莉，张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这些人去烦阿玉了。 另一头，张玉可不知道自家大嫂无意之间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她正带着张迎宝往县城里去呢，一路上看着郓城的繁华，和他们村镇上，那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张迎宝都看花了眼。 张玉拉着她下车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晕乎乎的呢。 张玉笑着问她，“咋了？是不是晕车？” 张迎宝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县里也太繁华了，跟咱们村完全不一样。” “这有啥。”张玉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就这啊，她不禁摸摸侄女的手，“这县里还不算特别大，你要是去了省城，首都，南边，那些地方才真的是花花世界迷人眼呢。” 听了这话，张迎宝心里都不敢想，“姑姑，我真的有机会去那些地方吗？” “当然有机会了。”张玉这话说得特别坚定，“以后姑姑的生意越做越大，自然是要全国各地跑的，你的机会多着呢。” “谢谢你，姑姑。”听了这话，张迎宝心里激动极了，她忍不住抱了一下张玉，“还好有你。” 要不是有姑姑在，她估计再过不久，她就要被她妈妈强迫着嫁人了。 她真不敢想象，那是怎么样的水深火热。 “说这些干啥，你是我亲侄女，我还能不盼着你好。” 听了张迎宝的话，张玉也很有感慨，“总之，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啊你就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啥也不要想。” 说起学习，张玉想起来了，她问张迎宝，“对了，迎宝，你要不要去读书？” “读书？”张迎宝这下更惊讶了，她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也可以读书吗？” 要知道，她虽然已经二十岁了，可是还从来没有正式踏进过学校呢。 都是哄着弟弟小宝在学校里学了，再回来教她的。 “当然可以。”张玉自己就是张家的女儿，爹妈对她好，心疼她，但是读书这种事情总会先紧着兄弟们的。 她从前要不是赶上村里开扫盲班，去听了几节课，说不定也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呢。 更何况，到了迎宝这儿，张大嫂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自然什么好的都给儿子。 哪里肯花钱送迎宝去学校？ 即便前段时间国家出了什么义务教育的文件，免了学杂费，迎宝想要上学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来年纪都这么大了，上什么学啊，在家帮着干活不好吗？ 再者，虽然免除了学杂费，但是学费还是要收的，张大嫂才不会让女儿去上学呢。 这会儿听张玉提起让她去上学的话，张迎宝就又想哭了，“可是上学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没事儿。”张玉安慰道：“你可以先工作，然后再到夜校去学习。” “不跟你说假话，姑姑现在还在夜校学习呢，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能做同学当校友呢。” 张玉安慰侄女，倒也没大包大揽说要送她去学校，替她出学费什么的话。 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她那大嫂说不定马上就找机会，把另外两个也送过来要她养着。 张玉才不会去做那个冤大头呢。 这辈子她有能力，适当帮扶一下家里人还可以。 但是想让她当冤大头，那是绝对不行的，谁也不行。 可即便如此，张迎宝就已经很感激张玉了。 更何况，姑姑在家的时候说给她在厂里安排了宿舍。 可是真到了县城里，她却没有让她住厂里，而是安排她住在县里租的那房子里。 房租是要给的，只是张玉先垫上，之后再从张迎宝工资里面扣一半。 毕竟，新的学期黄囡黄翠就到省城里去和聂正东当校友了。 县城里的房子，张玉本来是想退了的。 现在张迎宝过来了，正好给她住。 毕竟，在张玉心里，女孩子还是要学一点文化比较好。 等张迎宝以后上了夜校，在厂里住宿舍就不方便了，还是一个人住比较好一点。 学习生活什么的，不打扰人，也不被人打扰。 张迎宝一看张玉连这么远的事情都想到了，那心里就更复杂了。 一腔激动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张玉也没给她多余的时间激动。 毕竟，她带张迎宝出来是真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 看过住处之后，她就直接带着人往服装厂里去了。 服装厂里，自打最开始的时候张玉给了这些职工子弟一个下马威之后，就一直按部就班，没出什么大问题。 﨔 第163章 初入工厂遇挫折 现在见张玉带了个小姑娘来，虽然也都议论着，但也没敢出声。 其实，他们就算出声，张玉也不怕。 她既然打算带张迎宝过来，就已经做好了员工不满的准备。 但他们什么也没说，那就更好了，省了她的事儿。 张玉一眼望过去，一排排的缝纫机，员工坐在前头，就跟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一样。 当然，如果厂房里没响起那此起彼伏的机械声的话，那就更好了。 一台缝纫机那声音就够吵了，几十台缝纫机一起响，张玉就算喊破喉咙，这些工人也都听不见。 她不得不拿起小喇叭。 又来？ 一看她拿起小喇叭，还在踩缝纫机的工人都停住了动作。 显然，上次开大会，张玉给这些工人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大伙儿停一下，今儿咱们厂来新人了，来欢迎张迎宝同志加入咱们这个大家庭。” 没有缝纫机的声音，张玉也没用小喇叭了，可她的声音依旧在服装厂的工人们心里落下重重一击。 张迎宝？姓张，果然是个关系户。 这一下子，底下工人看张迎宝的眼神都不对了。 小姑娘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缩进地里。 之前她妈妈还怨姑姑不给家里人安排工作，可真给安排到自己身上，她才明白，后门不是那么好进的，关系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张玉也不是没有看到底下工人那异样的眼神，可是她不在意。 在意的话，她就不会这么做了。 手放在张迎宝肩膀上，张玉一双眼睛扫过底下所有的工人。 她淡淡开口，“我知道你们有意见，没错，迎宝是我的亲侄女。” “她是没有经过正式的招工来到这里，可她有她的难处，过来做事也是从学徒工开始，不会搞任何特殊，我希望你们有什么事儿直接找我反映，不要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果然是张厂长，走后门都走得这么直接。 底下工人连忙表示不会欺负一个小姑娘，让她放心。 张玉可不相信口头保证，会不会的，事实说话。 她的眼神再次从一众工人身上扫过，最后看向一个方脸大娘。 这方脸大娘就姓方，原来也是国营服装厂的，因为效益不好，提前办理了停薪留职。 可又闲不住，听说厂里一批职工子弟都到张玉这儿来了，她就想来试试。 那时候，服装厂刚建立起来，张玉正缺这种老经验的人，她一找过来，张玉就把人留下了，做个小组长，正好管管这批年轻气盛的职工子弟。 像方大娘这样的，服装厂里还有好几个，都是服装厂的镇山大神。 也正是因为找了她们，服装厂这边才没出什么乱子。 这会儿，张玉看着方大娘，语气缓和，“方师傅，这小姑娘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教教她。” 说着，她还朝张迎宝示意，“迎宝，快叫方师傅。” “方师傅。”张迎宝很听话地叫了一声。 “哎。”方师傅是一个爽利的性子，只是脸型原因，再加上嘴角的那一颗痣，让她看起来更加严肃了。 既然张玉把张迎宝交给她，她也不藏私，该怎么教就怎么教。 张迎宝本人也是个勤奋好学的，很快就学会了怎么走线，接线。 平车，圆弧，收腰这些，难得她也是一两天就学会了。 其实吧，方师傅刚看到张迎宝的时候，也不喜欢这个小姑娘呢。 哪怕张玉把走后门这事儿说得再理直气壮，可也改变不了张迎宝是一个关系户的事实。 要知道，在国营厂子里头，关系户都是最难相处的。 更别提这种私营厂子了，还不知道会难相处成什么样呢。 只是张玉都开口了，她不教也不合适。 可是没想到啊，这个关系户，不但悟性好，学得快，性子还软和。 比如这回，她不过是上个厕所的功夫，这小姑娘就被其他组的工人给为难了。 要知道，服装厂里像方师傅这样从国营厂子里出来的还有好几位呢。 一人带一个组，各组之间也是互相较劲儿的。 看到其他组的工人欺负她带的新人，方师傅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先不管什么关系户不关系户的，欺负她手底下的人就是在打她的脸。 方师傅叉着腰就把人给骂回去了。 那工人原本是看张迎宝做得挺好，就想着把自己这头的货给她做呢。 张迎宝也不好拒绝，不过做的时候，她也问了，“这批货我帮你做了，那工钱是不是也算我的？” 那工人：“……” 你在想屁吃，工钱也算她的，她还把货给一个小学徒做干啥？ 这般想着，那工人就说了，“那当然还是算我的，我就看你是新来的，还不熟练，让你练练手而已。” “小姑娘，不要张口就提钱，年轻人还是要把技术练好才是真的。” 这话说的，那不是让人白白帮她做工吗？ 张迎宝本来想怼回去的，可是想着姑姑愿意带她出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她可不能给她惹事，就想着多练练也是好的。 “屁话！”方师傅听了这话，却毫无顾忌地骂回去了，“你不张口提钱？你不张口提钱，你到这儿来上班做什么？” “你那么视金钱如粪土，怎么不见你把自己的工资分享出来给大家伙呢？” 那工人被方师傅骂得脸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小姑娘有眼不识好人心，不做算了，拿来我自己做，本想多给你一点练习机会的，你不珍惜就算了。” 张迎宝看着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刚想开口说，要不她做了算了。 可方师傅却一把把那货都堆到那工人手上，“拿走拿走，我们不缺你这点练习机会！” 方师傅实在太凶，那工人抱着自己的货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方师傅却转头训斥张迎宝，“你怎么回事？” “我……”张迎宝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整个人都快哭了。 方师傅却不耐烦地摆摆手，“别我我我的，我告诉你干我们这一行的，就一条准则。” “什么？”张迎宝红着眼睛，声如蚊讷。 “那就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﨔 第164章 良师益友，受益良多 方师傅掷地有声，张迎宝听了却是目瞪口呆。 “咱们这是服装厂，又不是打架斗殴的武馆，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在张迎宝心里，刚才那件事完全算不上是欺负，顶多就是口角罢了。 在他们村里也有这样的人呢，别理就行了。 难道还真要跟人吵架啊，那服装厂不就成菜市场了吗？ “不然呢，你不跟人家吵，吃亏的还是你。”方师傅觉得这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 真以为服装厂里各有各的工位，就各司其职风平浪静了？ 做梦吧，小到哪个款式的衣服更好做，哪个款式的裤子价格更高。 大到新买的缝纫机归谁使用，这些都要争呢。 “啊，是这样吗？”方师傅一番话下来，张迎宝大开眼界。 怎么感觉城里头的人上班，和他们村里头争水争地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正这样想着呢，方师傅不知什么时候抱着一堆布料回自己的工位上了。 倒是一个瓜子脸，脑后盘着两条麻花辫的大姐站在她旁边，“新来的，你这缝纫机看起来挺新的，是不是跟你一样也是走后门进来的？” “要不然让我试试看，好不好使？” 张迎宝：“……” 话说，城里的工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就算没看到方师傅刚才骂走了一个人，那也应该知道她是张玉的侄女吧。 他们就一点也不顾忌？ 张迎宝正郁闷着呢，方师傅就冲她挤了挤眼睛。 那意思很明显，看，找茬的来了，该试试师傅的真言了。 张迎宝急急站起来，“分给我的缝纫机，我凭什么给你？” “就凭我资历比你老，技术比你好。”说着那大姐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方师傅，“小姑娘，我看你是张厂长的亲戚，好心告诉你一句，人啊，别什么都学，年纪轻轻的就学了一身老油子气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迎宝知道她这是在暗指方师傅。 虽然才来了几天，但是她也看得出来，方师傅其实是个好人。 至少她愿意教她怎么做衣服，也没把自己的活儿压在她身上，让她白做工。 还教她服装厂里的生存法则，更没抢她的新缝纫机。 谁好谁坏一清二楚。 张迎宝上下打量了一眼还在等自己让位的大姐，随后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我知道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可是有些人却好像不知道什么人能教，什么人不能教，自己还没活明白呢，倒学人当起先生来了。” 那大姐：“张迎宝，你什么意思？你跟我这指桑骂槐呢？我告诉你，我愿意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 “那我不需要你看得起，你也别打我缝纫机的主意，不然别怪我一根绳子吊死在你工位上！” 缝纫机的工位还能吊人？ 那大姐有点不信。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动不动就死死死的呢？ 太吓人了。 经过这事儿，张迎宝倒是安然了许多。 至少，没人好奇她这个张厂长的侄女了，也没人因为她关系户的身份就明里暗里地阴阳她了。 方师傅朝她竖起大拇指，张迎宝却觉得难，实在太难了。 服装厂的人际关系，可比做衣服难多了。 方师傅却习以为常，她道：“不然你以为呢，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这个服装厂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你想在这里生存，只靠张厂长侄女的身份，可是不够的，必须得自己立起来，干活要快，做事要好，做人要狠，你才能在厂里活得舒服。” 张迎宝：“……”要不要说得这么沉重啊。 她还在思考方师傅的话呢，就见一个梳着马尾的姑娘拿着一块布料过来，“方师傅，这个包边我总是做不好，你能帮帮我吗？” “没问题。”刚才还说着做人要狠的方师傅很麻利地就把包边给弄好了。 还很贴心地跟那姑娘说了一些包边的小技巧，跟个热情的邻家大娘似的。 张迎宝看得惊奇，“方师傅，刚才那姐姐，你怎么不骂她了。” 她可是一口气让方师傅做了几十个包边呢。 听了这话，方师傅白她一眼，“那孩子本来就胆子小，也是真的不会才来找我帮忙的，我骂她做什么？” “你呀，看人做事还有得学呢！”方师傅感叹一句，就见张迎宝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顿时自豪地挺挺脖子。 “以后有啥事不懂的，或者处理不来的事儿你都可以来找我。” 这就算是正式认了她这个徒弟了呢。 张迎宝有些激动，“谢谢师傅，以后有啥事你直接吩咐我就行，我乐意帮你做。” “行啊，那你帮我跟你姑姑说说，让她给我加点工资呗？” 张迎宝顿时泄了气，“这好像不行。” 看她这样，方师傅顿时笑出声。 真是个傻孩子。 啊，张迎宝这才反应过来，方师傅在开玩笑。 原来像方师傅这样不好惹的人也会开玩笑吗？ 果然，服装厂就是个小社会，每个人都有两面性，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这一天，张迎宝受益颇多，连下了班之后都还在琢磨呢。 “迎宝啊，你这几天过得咋样？没人欺负你吧？”听到张玉的声音，张迎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饭桌前。 而姑姑正在跟自己说话呢。 “挺好的。”张迎宝连忙回答。 张玉手底下要负责的事儿可不止一个服装厂，她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因此，自打把张迎宝交给方师傅，她就没空管过，直到今天才有机会问。 张迎宝一边吃饭，一边把服装厂里发生的事儿，以及方师傅说的那些话告诉张玉。 张玉听完，思忖一下说：“这个方师傅倒是个通透的，迎宝啊，以后你可以多听听她的建议。” “我知道了姑姑。”在迎宝心里，她姑姑可是她见过最有本事的人了。 连她都说方师傅好，方师傅就一定是好的。 这般想着，张迎宝在服装厂里跟方师傅就更加亲近了。 见张迎宝自己有主意，又有靠谱的人带着。 张玉这回是真没再管了，毕竟，她手里的事情也是真的多。 﨔 第165章 服装入驻百货，张玉再谈判 养殖基地那边马上就有一批牲畜要出栏了，这都是年前买的种苗，到现在刚刚好。 然后就是服装厂这边，出的新品也正式在百货公司上架。 张玉上午忙完养殖基地的事情之后，就要去服装厂盯着服装进度，检查质量。 她这个服装厂不同于国营服装厂是计时的，她这个是计件的。 多劳多得，再加上张玉开的价格合适，工人们积极性都挺高的。 甚至有人晚上点灯熬油都在干活，毕竟干多少拿多少钱，多干点比在单位里头工作挣钱还多呢。 张玉很高兴手底下工人能这么勤奋，但是她过去检查过后，还是着重强调了一下质量问题。 “你们可不能为了提高产量就忽略质量问题，要是质量不行，那可是要打回来重做的。” “厂长你就放心吧，我们做的货质量肯定合格。”服装厂里头的工人基本上都是上过技校的，还有一部分是国营厂的老资格了。 对于这些人来讲，只要不是胡乱搞破坏，那质量就不可能有问题。 哪怕是闭着眼睛呢，都能把线给走直了。 因此，这批货质量还是很有保证的，张玉看了一下，按照这个速度，这周末的时候正好就可以上架了。 毕竟，她在百货公司只有一个柜台，不需要那么多的存货。 这个周末，张玉从养殖基地那边过来之后，就跟服装厂的几个人把做好的服装送到百货公司。 看着跟着方师傅忙前忙后的张迎宝，张玉十分欣慰。 张迎宝这阵子变化越发大了，跟着方师傅不但学了很多做衣服的技能。 为人处世方面也越发干脆利落，整个人也爽朗大方起来。 现在就算是跟着大家进了这对她来说富丽堂皇的百货公司，那整个人也是轻松自如，没有一点拘束。 张玉一边挂衣服一边问她，“你现在都适应城里的生活了吧。” “嗯。”张迎宝点点头，“我现在除了工作，还买书回来自学了呢。” 她刚刚工作，想要一下子存够上夜校的钱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她现在跟方师傅交好，买了书，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她。 就算方师傅也不懂，还有方师傅的女儿呢，她去过方师傅家几次，方师傅的女儿正在上初中，有啥不懂的，小姑娘也愿意教她。 张玉没想到迎宝这都开始跟方师傅回家了。 不过这样也好，张玉道：“那这样，你明天就跟方师傅一块在这儿守柜台吧。” 正好多一点学习时间。 啊这…… 听了这话，张迎宝还是有些紧张的。 守柜台，那不就是当售货员吗？她还没试过呢。 不过想到是跟方师傅一起，她又有信心了。 她瞧着这柜台，心里有些好奇，“姑姑，不，厂长，咱们开的不是服装厂吗？怎么会在百货公司有柜台呢？” “是交钱就有的吗？” “这个当然不是。”张玉不知道张迎宝为什么问这个。 不过她还是回忆起了拿下这个柜台的过程。 “当时啊……” 张玉想起初到县城百货公司的场景。 那时她掏出服装厂新做的工作证，说要跟百货公司的经理谈谈铺货的事。 张玉还记得接待她的那个工作人员眼睛睁得老大了。 老天啊，她还没见过女人当厂长呢。 不过服装厂？她们县城的国营服装厂厂长不是个男的吗？ 什么时候变成女的了？ 看着工作人员那惊讶的样子，张玉笑道：“怎么？女人当不了厂长？” 那倒不是，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女人不但能当厂长，还能做官呢。 工作人员摇摇头，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我们孙经理办公室在六楼，请跟我来。” 张玉那会儿跟着工作人员上了六楼，腿都爬酸了，才看到经理办公室。 她敲敲门。 “请进。”里头传来一个声音，张玉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案桌前，用钢笔在写着什么。 孙经理没见过张玉，抬头就问：“你是……” “我是翡翠服装厂的厂长。”张玉介绍自己，“这次过来呢，是想和孙经理谈谈我们服装厂在百货公司铺货的事情。” “翡翠服装厂……”孙经理喃喃道：“以前没听过啊，你们服装厂是新开的？” “对，新开的。”张玉点点头，“但是我们的工人都是国营服装厂过来的老人了，那质量绝对是没的说，而且我们还专门去南边考察过，那款式也绝对新颖。” 张玉闭着眼睛瞎说，孙经理也有一点不相信，他放下笔，靠在椅子上，神情淡淡，“说实话，我对你们的服装厂一点也不了解，哪怕你说你们的工人都是国营服装厂的老人，我也不知道你们厂子现在的产品质量怎么样？” “我们百货公司现在是需要接受各个私营厂子的铺货，但是服装毕竟占位置，我们的位置不多，可也是希望能够打出品牌的，不能每个厂子的服装都接。” “你们可以去试试市场铺货嘛。” 这不就是让她去摆地摊的意思吗？ 面对这样的看轻，张玉并没有生气，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一下。 她笑道：“我们的货在市场上也是有销售的，不过我认为好的东西，应该走向更大的平台，让更多的人知道。” “同志，你这口气很大啊。”孙经理坐直身体，这会儿才正视张玉。 张玉也是一脸自信，“不是口气大，我是对我们服装的质量有信心。” 毕竟，她这个厂子是新开的，孙经理自然是不信任她的。 可越是不信任，她就越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不然，这位孙经理恐怕没有跟她说话的兴趣，没准下一秒就要请她出去。 果然，孙经理见张玉对自己的服装那么自信，就道：“服装好不好，也不是你一张嘴就能够说清楚的，我们百货公司这边的铺货渠道都是从省城来的，质量很好，客人也大多认省城服装厂的名字。” 这是要变相拒绝的意思了？ 张玉笑了笑，却一点也不着急。 她道：“我知道省城的货质量好，但我们的服装也不差嘛。” 﨔 第166章 七天无理由退货新说法 “怎么说？”孙经理还少见这么有自信的人呢，不由得看了张玉一眼。 “据我所知，省城的服装厂现在都在往南边发展了，人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本省，对省城的供货量都不足，更何况是县里。” 张玉虽然一直忙着养殖基地那边的事情，但是对于服装这块一直没放下，跟老吴那边也常有联系。 更何况，她现在常住省城，对那边的情况自然是有了解的。 “县里的老百姓其实是买不到这种款式新颖的衣服的，再说了，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省城服装厂的。” 见孙经理似乎在认真听她说话，张玉继续道：“我们服装厂之前有一笔单子就是面对省城的服装店的，既然省城的服装店都愿意从我们这进衣服，那说明我们服装厂的服装还是很受欢迎的。” “咱们百货公司也算是县里最大的百货公司了，如果能让老百姓在咱们这里有更多的选择不是很好吗？” 说实话，孙经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能说会道的人。 他心里有些欣赏，可也不想这么容易地就答应了。 他摆出架子说：“你说得没错，最近省城那边的确供货不足，我们百货公司也的确需要引进新的资源，但是……” 看了一眼张玉，孙经理语气更加平淡，“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百货公司是全县最大的百货公司，卖的东西都是县里，其他地方买不到的，质量也是最好的。” “要是无端引进一些低劣产品，到时候鸡鸭子卖不出去，损失暂且不说，对我们百货公司的名声也不好。” 说着，孙经理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其实我们百货公司在你之前也引进过其他私营厂子的商品，但是结果都不算好。” “最后双方闹得不愉快就不说了，还浪费了我们百货公司的资源。” 想想上几次自己被领导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孙经理对引进新产品这事儿不得不慎之又慎。 张玉却不紧不慢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册子。 “孙经理，我相信我们的服装绝对不会比省城服装厂的差。” “这是？”看张玉把册子递给他，孙经理还有点不解。 可等他打开一看才发现上面居然是一些服装的照片。 各个款式，各个角度都有，再配上颇具气质的模特，让孙经理看了个新鲜。 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顿悟了，等他看完照片上面的衣服之后，也觉得上面的款式的确不错。 甚至有好几种款式，连省城似乎都没有呢。 他眸光微亮，“这真是你们服装厂做出来的？” 别是剪的哪些电影的海报吧？ 张玉瞧着孙经理一脸狐疑的模样笑道：“这当然是我们服装厂生产出来的。” “孙经理你放心，我们厂子的服装不止服装样式好，质量也是杠杠的。”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的工人都是国营服装厂那边的老人，那技术没的说，即便是年轻工人，那也是上过技术学校的，都是老手。” “您也知道，县里国营服装厂不再接收职工子弟了，我是受唐厂长之托，才接收他们，目的就是让这些孩子有工作，不至于成为社会的负担。” “我们服装厂为了减轻社会的负担，多养工人，为了养工人，我们才会积极谋求出路，才会把服装做得这样好，这样仔细。” 孙经理：“……” 本来是生意上的事儿，但经张玉这么一说忽然就变得高大上起来。 他都不好拒绝了。 怎么拒绝呢？拒绝了，不就成了不支持张玉为国家为社会减轻负担吗？ 这般想着，孙经理一个电话打到了百货公司的采购部说：“让周主任过来一下。” 听了这话，张玉眼前一亮。 这是有戏啊。 很快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办公室。 孙经理介绍道：“这是采购部的周主任，有关的事你跟他谈谈吧。” “周主任。”张玉打了一声招呼，对方点点头，就在旁边坐下了。 说是谈谈，可孙经理都同意的事，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唯一要敲定的不过是柜台位置和服装定价问题罢了。 张玉提出自家服装入驻百货公司，那总体价格得跟省城服装厂一样。 甚至有一些款式比省城服装厂还要高一点。 她将布料成本，和人工成本一算，这样的价格也算合适了。 可是，省城那边的服装厂还要算上运费，但是张玉这边，服装厂就在县里呢，这笔运费就省了，还要一样的价格的话，就赚得太多了。 双方就这一点拉扯了一会儿，张玉道：“虽然我们服装厂不需要服装的运费，但是这布料的运费可不低啊。” 毕竟，服装厂的布料有好些都是托老吴从南边那里搞的。 这么一算，那运费可比省城那边的贵多了。 她开这个价，也没多赚呢。 这倒也是，听张玉这么说，孙经理点点头，南边那里来的，现在可都是时髦货。 眼看两人就要达成共识，周主任开口了，他道：“有句话，我得提前说一下，省城那边的服装厂生产的服装，在咱们县很受欢迎。” “在同等的情况下，有很多人宁愿等上一段时间，也要买省城服装厂生产的。” 这样啊…… 张玉想了想道：“那这样我退一步，但凡买我们厂服装的，都享受七天无理由退换货。” 七天无理由退换货？ 孙经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他不禁问道：“怎么个七天无理由退换法？” “客人在我们这里买了服装之后，只要不是刻意损坏的，七天之内，我们都给他退换，不问理由。” 听了这话，孙经理和周主任都愣了一下。 没办法，国家开放市场还没多久，之前他们百货公司接触的都是国营大厂。 这些国营厂子那时候都不怕自己的东西卖不出去。 就算卖不出去，也还有国家垫底处理。 那些厂子根本用不着想这些促销活动。 因此，张玉这七天无理由退换货的说法提出来之后，还是很吸人眼球的。 孙经理和周主任对视一眼，他们都有预感，这个招牌打出去之后。 就算是只冲着这个噱头，很多顾客也会来。 﨔 第167章协议签订，正式铺货 这般想着，孙经理和周主任立马就定好了协议，跟张玉签了合同。 翡翠服装厂在百货公司入住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周主任亲自带着张玉去三楼选了个好位置。 之前那个工作人员看到张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还以为这个女厂长今天会白跑一趟呢，没想到她居然成功了。 要知道之前其他私人厂子的人过来，那基本上都是白费功夫。 谁知道今天，这个女厂长不但成功了，而且还是周主任亲自带人选的位置。 不过成功了也好啊。 看到周主任带着人挑柜台，那工作人员眼珠子一转，立马凑上去道：“周主任，咱们百货公司是不是又要铺新货？” 周主任点点头，那工作人员又道：“那这样的话又多了一个柜台，我们是不是要再招一个售货员？” “这就不是我要管的事了。”周主任淡淡道：“要不你去人事部门问问？” 那工作人员顿了一下，有点尴尬，“那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好好工作，少打听其他的事儿。”周主任敲打了一下那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连忙应声说知道了，心里却想着要是百货公司招售货员的话，回头就让家里的亲戚来试试。 周主任可没空管底下员工的心思，他回头跟张玉说话，“张厂长，你看我们剩下的位置，你要哪一个？” 这…… 说实话，张玉来得有点晚了，好一点的位置早被安排走了。 剩下的再挑也就那样。 不过，她还是顺着周主任的话打量了一下这些剩下的位置，最终矮个子里拔高个子，选了一个相对较好的。 选定了柜台，张玉也没着急回去，而是下了二楼，黄囡和翠翠正在书店里待着呢。 “我一猜你们就在这儿。”看到两个女儿，张玉脸上带着笑意，“怎么样，想买哪一本书？” 这…… 其实吧，跟着妈妈搬到了省城里，郑爸爸给她们准备的房间里已经放了许多书。 这次跟着来百货公司，她们也只是来看看，没想买呢。 更何况，书嘛，两姐妹是看这本也好，真要她们买哪一本她们也不确定。 张玉却笑道：“既然不确定，那就都买了。” 都买了？ 黄囡和黄翠听了脸上都冒汗了，“这么多书呢？” 她们怎么看得完？ “没事儿。”张玉不觉得有什么，“你们看不完我看，更何况还有正东呢，我们一块看。” 哦，听了这话，两姐妹反应过来，是呢，妈现在也在夜校学习了。 还有正东哥…… 想想聂正东，他最近一直泡在武侠小说里，恐怕是不会看这些书的。 但张玉可没想这些，书买回去又不会坏，什么时候想看了就什么时候看呗。 买完书，张玉也没管两姐妹，让她们自己搭车回省城去，她则是去了服装厂，把服装要在百货公司铺货的事情告诉大家。 厂里头的工人听了这个消息都十分兴奋。 毕竟还是年轻人居多，一想到自己做的服装能在百货公司入驻，说不定还会被自己的家人朋友买回去，这些工人都激动得不得了。 有人还问：“张厂长，这是真的吗？我们的服装真的会拉到百货公司去卖，以后整个县里的人都会来买我们的服装？” “当然是真的。”张玉回答得非常肯定，她道：“不只是县里，以后我们的服装会卖到全省，全国，让所有的老百姓都能穿上我们的衣服。” “但是你们可得好好做，我在外面都把我们的服装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你们要是做不好，我可丢人了。” “厂长，你就放心吧。”工人们搓搓手，“我们肯定好好做，不叫你丢人。” 要知道这做不好，可不是丢厂长一个人的人，而是丢他们整个厂子的人呢。 一时间，服装厂所有工人都干劲十足。 张迎宝也就是这个时候被张玉带到服装厂来的。 她没想到自己刚来时看到的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呢。 听完，张迎宝对自己姑姑就更加佩服了。 一个人就敢去找百货公司的经理谈事，还敢当着人家的面吹牛，可真厉害啊。 看着张玉，张迎宝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这样的人呢。 这般想着，想迎宝就见姑姑已经把这一边的衣服都给挂好了。 可看着张玉挂的衣服，她又有些不理解了，“姑姑，为啥咱们挂衣服要一套一套挂啊。” 旁边也有几个柜台是卖服装的，张迎宝看他们都是一件一件挂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玉也想好好教教这个侄女，见她问了，就说：“你看我这一套一套挂的，都搭配好了，你买了衣服是不是想把裤子也一起买回去？” “好像还真是这样。”听了张玉的话，张迎宝好像理解了。 她想，要是再找个人来穿上这些衣服让所有人看到就更好了。 这么想着，张迎宝就这么说了。 张玉也点点头，表示赞同，“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其实任何衣服都是需要搭配的，搭配好了也许就能把八分好看的衣服变成十分好看。” 说着，她拍了拍张迎宝的肩膀，“迎宝啊，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是如果真的是要学做服装，平时也要多看看报纸杂志什么的。” 以前张玉也不懂，可自从上了夜校，学会读书看报之后，她才发现，读书看报，甚至是看杂志，真的能够提升一个人的品位和审美。” “这……”张迎宝没想到张玉会再次提到让她读书的事儿，她道：“姑姑，我可以吗？” 在张大嫂的长期打压下，张迎宝现在虽然跟着方师傅学了很多，但是对自己还是不怎么自信的。 张玉点点头，“当然可以了，咱们楼下就有一个书店，你有时间可以到那里去坐坐。” 楼下有个书店，张迎宝当然知道，刚刚姑姑还说黄囡和黄翠她们在那里买了很多书呢。 但是…… 张迎宝抬起头，“我不买书，也可以去看吗？” 她虽然来了县城有段时间了，但是还不到一个月，还没发工资呢。 﨔 第168章额外奖励提成，售货员积极向上 “这应该可以吧。”张玉不知道，她有些不确定地说：“只要你小心些，别弄坏了，那老板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 “不过……”说着，张玉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迎宝说：“待会儿我带你去理个头发，女孩子头发还是要好好护理一下的。” 听张玉这么说，张迎宝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活儿干多了。 她的头发有点枯黄毛躁，一点也不像黄囡姐妹俩那头发才叫粗黑水润，就跟段子似的。 想到在张玉婚礼上见到的姐妹俩，张迎宝心里有点羡慕。 张玉还在打量她，“你这皮肤也有点粗糙了，还有点黑，不过没事儿，一会儿给你买面霜敷一下。” 张迎宝：“……” 她不知道姑姑说这些干啥，但她一听就知道这要花不少钱呢。 “姑姑，进厂当工人要这么讲究的吗？” 可是她看着服装厂的好些人，除了穿得好一些，头发梳得利落点，其他跟他们村里的打扮其实也不大差的。 毕竟要工作呢，穿得太好影响干活儿。 张玉却指了指旁边柜台的售货员问：“你看她好看吗？” 张迎宝顺着张玉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售货员盘着头发，穿着白衬衫和长裤，还穿了高跟鞋，脸上也涂了粉擦了口红，看起来十分利落精致。 她不由得点点头，“好看。” “那你想不想变成她那样或者比她更好的人呢？”见张迎宝我又愣住了，张玉一脸语重心长地道：“迎宝啊，我带你出来见世面，可不是只想着把你困在服装厂里当一个普通工人的。” “你要是有能力，有理想，想往更高更好的地方走去，我也会尽力帮你，给你机会。” 大约是看见张迎宝，就会想起上一辈子的黄囡，张玉是真的想帮这个侄女。 想想上辈子，要是有个人能把她的囡囡带出火坑，她就是死了也会谢谢他的。 张迎宝却不知道张玉所想。 听张玉这么说，她感动得不得了，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了。 说真的，她二十岁了，可是还从来没人这样为她考虑过呢。 心里情绪翻涌，张迎宝忍不住抱了抱张玉，“姑姑，谢谢你，你就是我的贵人，我的再生父母啊。” 这孩子…… 听侄女这么说，张玉也很有感触，她伸手擦去侄女脸上的泪，笑道：“贵人我认了，但是再生父母还是算了。” “我怕你妈知道了找我麻烦。” 想想自家大嫂那个性子，这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心里指定是不高兴的。 可张迎宝却以为张玉说这话是在安慰她呢。 小姑娘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见侄女情绪好了，张玉道：“行了，赶紧打起精神来，还有正事呢。” 姑侄两个正说着呢，百货公司的周主任就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走过来。 一看到张玉，周主任就道：“哎哟张厂长啊，你怎么还亲自过来铺货了？” “正好，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省城服装厂那边过来的服装今天刚好卖完了，我们仓库里也没货了，你们这批货现在过来正是赶上了好时候啊。”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省城的货卖完了，你们没有竞争对手。 这对张玉来说也的确是个好消息，可听了这话，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 还是没有打出品牌来，也没有独特的技术能够做到一家独大。 要是像养殖基地一样，能够做到全县独一份…… 算了，不想这些了。 张玉收拾好心情，跟周主任笑着握手，“以后可要麻烦周主任多多照顾了。” “好说好说。”周主任态度很好，这么久以来，张玉还是第一个能说服孙经理的人呢。 而且周主任对那个七天无理由退换货的噱头也很好奇，不知道能带来什么效果。 这样想着，他脸上带着笑，把身边的那个姑娘介绍给张玉，“这是咱们这个柜台的售货员，姓孟，叫孟莹，刚从高中毕业，她爹妈都是售货员有经验，以后啊，她就负责你们这个柜台的对外销售了。” 说着，周主任又对他身边的姑娘说：“小孟啊，这是张厂长以后你就负责他们厂里的服装销售了。” 这年头，百货公司都是自己找销售员的，这是属于百货公司的员工。 张玉理解，她看向这个叫孟莹的售货员，小姑娘圆圆的鹅蛋脸，大眼睛，白皮肤，看起来非常有亲和力。 张玉笑道：“小孟同志是吧，我一看见你啊，就觉得你特别面善，我们的服装交给你，我放心。” “这样，我给你说一下咱们翡翠服装的设计特点，做工和布料啥的，方便你给客人讲解介绍。” 这还讲解介绍什么啊，服装摆在这里，想买的人不都看到了吗？ 孟莹父母都是售货员，她从小就在柜台看她父母怎么卖东西。 只是她父母那一代吧，啥都计划着来，没有什么顾客是上帝的说法。 反倒是顾客，想买到好一点的东西，还要看售货员的脸色。 张玉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虽然没见过那时候的售货员在面对客人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态度。 但她也想得到，没看上辈子那陈建国的小姨子当上了售货员，嚣张成了什么样子。 到陈家来，别说她了，就是陈建国夫妻俩也没少被她挑刺，神气得很。 这还是后来当上售货员的，更别说现在像孟莹这种，父母都是售货员的，受到的影响肯定很深。 张玉想了想说：“周主任，我一看小孟同志就是个亲切的，我们的服装交给他我很放心，同时我们厂对售货员也是非常重视的。” “这样吧，周主任我决定以后，将服装厂卖出去的一成利润当作奖励给小孟同志，您看怎么样？” 奖励？ 那孟莹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一脸惊喜地看着张玉。 她父母虽然都是老牌售货员，可她还从来没听过货卖得好，还会有奖励的。 一成利润啊，比如一件衣服六十块，那她不就能拿六块，要是一天多卖几件出去，她都不敢想…… 哎哟，到时候她这奖励恐怕比工资都多啊。 﨔 第169章张玉请吃饭，孟莹畅想未来 周主任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这个奖励……”是百货公司给，还是…… 哎呀，这个张厂长怎么新花样想一个是一个呢。 从前可从来没有过啊。 张玉自然明白周主任的意思，她笑道：“这个奖励我是真心实意给的，毕竟我们服装厂名气不如省城的大。” “小孟同志帮我们卖服装，肯定会比别的售货员辛苦些，所以这个奖励都从我们厂里的账上走。” “啊，这样啊……”周主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人家服装厂非得给这个钱，他也不太好说什么。 这拦着吧，他身边的这位小孟同志非得恨死他不可。 这要不拦吧，其他柜台的售货员，岂不是眼红得紧。 万一也要他们百货公司搞这个奖励机制可怎么办？ 想到这些，周主任就有点为难了，但是他还是说：“既然张厂长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儿我们也没意见。” 说着，他还鼓励了孟莹几句，“小孟同志啊，既然张厂长这么看好你，那你可得好好干啊。” “周主任，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的。”毕竟，多卖衣服就能额外多赚钱。 她是傻了才会不努力。 张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敢情好啊。”张玉很高兴，她跟周主任说：“周主任，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孙经理事忙，不如我请你和小孟同志一起吃饭吧？正好咱们也聊聊工作上的事儿。” 作为百货公司的主任，被人请客吃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再加上，张玉也没想着贿赂他什么的。 周主任特别爽快地答应了，至于孟莹那更是乐坏了。 哎呀，她父母之前还担心她出来工作吃苦，还特意回老家给祖宗烧了纸。 现在她才来百货公司就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么好的事。 祖宗在下边儿肯定是出了大力了。 感谢祖宗保佑！ 这般说着，到饭点的时候，张玉就给了钱，让方师傅带着几个过来看柜台的人自己去吃饭。 毕竟，这是请领导吃饭自己人太多了不好。 至于张玉自己，则是带着张迎宝跟周主任他们一起吃饭。 因为是请人吃饭，张玉不可能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就带人去。 她选了个县里叫得上名的饭店，周主任一看也没说什么。 毕竟别人请他吃饭，也常上饭店呢。 倒是孟莹和张迎宝看到饭店都惊呆了。 尤其是孟莹，她是真的没想到啊，她第一天上班就能到饭店里吃饭，还是跟领导一起。 尤其是饭店里的服务员，看到张玉，好像都对她很熟悉的样子。 只是看到她带着人，也不好过来套近乎。 可等他们这桌点菜时，服务员点单的态度都比别人热情些。 等周主任点完菜，还特意上来问张玉想要吃啥，说他们饭店都有。 张玉笑道：“鸡鸭，猪腿肉啥的，都上点，再来一道凉菜。” “好嘞。”服务员把单子给了厨房的人，让他们加紧做菜。 又偷偷问张玉说：“张厂长你怎么跟百货公司的人在一块？” 难道百货公司的人也在她那订什么鸡鸭牲畜？ 那肯定不是啊。 人家百货公司又不是农贸市场，要鸡鸭牲畜干啥？ 面对服务员的疑惑，张玉也没瞒着，“我在县里的服装厂今天入驻了百货公司，这不和领导一起出来庆祝一下呢。” “呀，张厂长在县里还有服装厂呢？” 这服务员听了张玉的话的确是惊了一下。 她还以为这个张厂长只搞加工养殖呢，没想到服装这边也有涉猎。 服务员真是佩服了，“张厂长真是太了不起了，每次见面你这生意都越做越大了啊！” 想当初，她还只是个拿着自家养的鸡上门推销的农村个体户呢。 没想到这一转眼，生意就做这么大了。 面对夸奖，张玉笑了笑。“哪里就了不起了，一点小本生意罢了。” “以后你们要是想买衣服的话，就到百货公司去看看，看中哪款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们个出厂价。” 这个饭店，是她最开始养鸡的时候发展的客户。 都是老朋友了，张玉不介意给个优惠。 “那可太好了，一会儿下班我就和朋友一起去看看。”其实服务员也没想买衣服，但是可以带朋友去啊。 在百货公司都能有熟人，还能搞到优惠，这多有面子啊。 等张玉送完菜单，回来和周主任他们继续聊天的时候。 服务员就已经给他们送来了橙子味的汽水，说是免费给他们开胃的。 免费送汽水？ 这待遇，就是经常上饭店吃饭的陈主任也没这待遇啊。 看到张玉和那服务员聊了许久才过来，他不禁猜测张玉和这饭店是什么关系。 张玉也不藏着掖着，她道：“我搞了个养殖基地，之前跟这饭店有过合作，他们这边的同志都挺热情的。” 张玉还搞养殖基地呢？ 听了这话，周主任不禁高看一眼张玉，他就说张玉这么混得开，脑子里还一个接一个的新奇点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厂长。 没想到还搞养殖基地呢，这可不是想搞就能搞的，没点实力还真不行。 吃完饭后，饭店还给他们送了西瓜当饭后甜点。 张玉觉得没啥，却不知就这么一件小事，就又让周主任在心里想了许多。 这个张玉，很有人脉啊！ 一顿饭，除了尽让人开眼界之外，也算是宾主尽欢。 等从饭店出来之后，张玉又单独找了孟莹。 毕竟这售货员可是他们服装厂的外在门面啊。 看着她那红扑扑的圆脸蛋，张玉语气柔和得不像话，“小孟同志啊，我们这服装没有省城那边的有名气，你以后工作可能辛苦些，不要介意啊。” “介意什么啊？”孟莹没想那么多，她道：“我在哪儿卖衣服不是卖？更何况在张厂长这儿，还有额外的提成拿呢，辛苦些我也不怕！”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张玉脸上带笑，嘴里却叹息道：“你不怕辛苦就好，只可惜我们的服装没有名气，要是像省城的服装厂那样有名气，也不知道你能卖多少衣服，拿多少提成……” “这……”听了这话，孟莹先是一愣，而后整颗心都扑通扑通跳起来。 虽然服装厂没有名气，但是她有啊。 不对，应该是说她父母有。 都是老牌的售货员了，手里能没有一点顾客资源？ 要是这些人都来她这里买衣服，孟莹都不敢想象自己能赚多少提成。 想想就让人心动。 﨔 第170章 巫婆夸成七仙女 这般想着，孟莹回到百货公司后，就把这事儿跟她姐孟娇说了。 这孟娇就是百货公司里的一个工作人员，还是她听说这次百货公司要增加柜台，才把自己妹妹叫过来面试的。 没想到自家妹子还真过了，孟娇觉得这都是领导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让过的。 现在听说妹妹真要在百货公司卖服装了，孟娇可骄傲了。 这都是她的功劳啊！ “姐，这事儿你可得帮帮我。”孟莹拉着自家大姐的手，“那服装厂给的奖励可不少。” “啥？在百货公司卖服装，还有奖励呢？”听了妹妹的话，孟娇有点不相信。 她在百货公司待了这么久，还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事儿呢。 “那是当然，这可是服装厂的张厂长亲自跟周主任说的呢，还能有假？” 孟莹也有些得意，这么好的事儿就叫她给遇见了呢。 “所以，姐，你可得帮帮我，我赚钱了，那还不等于是我们家赚钱了。” 那可不一定，她都嫁人了，小妹还在家呢，她赚的钱咋样也不会是她的。 孟娇有点羡慕，你说这么好的事儿，怎么没叫她给遇见呢？ 要不？她现在改行去当售货员。 当然这话只能想想，想当初她父母让她去当售货员都没去呢。 现在就倒是便宜自家小妹了。 “那大不了，到时候我拿了奖励，分你一半？”见自家大姐这么久没说话，她心里就明白了。 孟莹也是个会来事的，她想着，反正这奖励也是额外来的。 她一开始来上班的时候，就没想着有这事儿呢。 虽说分自家大姐一半有点多了，可父母那边的人脉还是大姐认识得多，再加上自家大姐自己也有人脉呢。 这加起来，她得赚多少啊，分一点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一听这话，孟娇就没空多想了，她眉眼带笑，“好妹子，姐果然没有看错你。” 说着，她轻咳两声，“不是姐给你吹牛，我比你大五岁，在爸妈身边耳濡目染的也比你多五年呢。” “再加上我在百货公司干这么久，即便没有亲自卖货，那别的售货员怎么卖货我见得多了，那经验加起来可不比咱爸妈差。” “嗯嗯。”孟莹赶紧点头，“姐，我知道你最厉害了，不过，咱们可不能学别的售货员，咱到时候对客人的态度可得好点。” 想起张玉私下里对她说的话，孟莹道：“这客人可关系到咱俩的奖励多少呢，自然是能多一个是一个，可不能轻易得罪了。” 那不是要捧着那些客人？ 孟娇听了就有些不乐意了，从国家成立，售货员这个岗位出现，那就都是客人看他们售货员的脸色，还从没有售货员捧着客人的。 “姐，一切为了奖励。”孟莹自己初出茅庐，让她放下身段没什么。 就是她姐吧，平时在她父母的影响下强势惯了，尤其是到百货公司工作之后那更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要她对客人笑脸相迎，孟莹觉得难呐。 谁知孟娇却道：“这还用你说，别看姐没当售货员，但这张嘴可不是白长的，要不然能把你弄到百货公司来？” “你就等着瞧吧！”她妹说得没错，一切为了奖励，孟娇信心满满。 孟莹想想也是，自己这工作还是她姐给弄的呢。 姐妹俩商量好之后，还取下两套服装自己穿着了。毕竟牛吹得再好，不如以身作则。 卖的服装要是你自己都不穿，怎么能让人家相信这是好东西呢。 当然，私自穿委托柜台卖的衣服不符合百货公司的规定。 但是里头的规定也没有规定一定不能穿，大不了脱下来后，她们自己买了这两套呗。 到时候这两件衣服还是会算在卖出去的衣服里面，服装厂那边也还是会给奖励。 这么一算还比她们平时买衣服便宜不少呢。 孟家姐妹纷纷动用自己的和自己父母的人脉，给能联系到的老顾客都打了电话。 告诉他们百货公司服装部上新货了，先到先得。 虽然百货公司给张玉的柜台位置算不上好，可架不住这柜台的售货员穿得跟别人不一样啊。 而且还是两个。 姐妹俩刚撂下电话呢，就有人来问：“听说你们百货公司上新货了？” 这人孟家姐妹没见过，想来不是因为她们的电话而过来的老顾客。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新顾客还是老顾客，既然进来了，不花点钱，就别想从她们姐妹手底下溜走。 “对，是新货，新上的货。”孟莹一看有人来了，立刻就领着人看了一圈。 可那人看了一圈之后却道：“同志，你们这新货，怎么看着跟以前的货不一样啊？” 都说是新货了，那能跟以前的货一样吗？ 孟莹没有仔细了解过百货公司以前的货是什么样的，刚想说这是县里服装厂新来的。 孟娇就在她前面开口了，“是新货，比之前还好的新货，你看看这布料，你看看这工艺，连车衣服的线，用的都是蚕丝线。” “还有这款式，那都是省城里面都没有的，大姐，您身材又怎么好，穿上肯定好看，说不定回去，你孩子都要叫你一声姐姐呢！” “啊……真的啊？”这客人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夸人的售货员。 当场就被夸得晕头转向的，顿时觉得这些服装跟自己都挺配的。 这一穿出去肯定独树一帜。 但是仔细看看这衣服上的商标，那客人就发现不对了。 “翡翠？”那客人理智回来了一点，她问：“你们这标志不对啊，这不是省城来的货？” 糟糕，被发现了。 孟莹有点心虚，她不敢面对那客人，甚至连手心都出汗了。 孟娇却是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些人真是的，太不给她面子了。 想想平时让她夸人一句容易吗？ 现在一个嘴斜眼歪的老巫婆都给你夸成了七仙女了。 你还管是不是省城的货？买不就完了吗？ 这要是以前啊，她就学她父母那一套。 你爱买不买，不买滚蛋。 但是现在嘛，有奖励在那吊着呢，她可不能生气了。 﨔 第171章 发型随心，有底气 不但不能生气，她还得笑，笑得比花还灿烂，把那老巫婆又是一顿夸。 把人夸迷糊了，她才道：“哎呀，翡翠服装厂啊，你还不知道啊，他们那好多师傅都是从国营厂子里出来的，质量有保证。” “而且他们的布料啊，样式，都是从南边那里传过来的，那可比省城那边的，要好多了。” “不然，大姐，你自个儿摸摸，你看这布料多柔，多软啊，还有这针脚多细，多密啊，还有这转角处可是一点线头也没有呢。” 看着孟娇拿着她看中的那套衣服翻过来覆过去地让她看，还真让她上手摸，那客人还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就应该这样嘛，想让人买东西，怎么还能跟大爷似的呢。 看看隔壁柜台，那客人都被售货员气得脸红脖子粗了，这大姐再想想自己这待遇，那眼光也就不那么挑了。 更何况亲自上手摸了，那感觉还是很好的。 质量真不差。 这个时候，孟莹也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她道：“大姐，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我们这服装买回去，只要不是人为损坏的，发现任何问题，七天内都是可以退换的。” “七天内退换？”这客人是真的惊讶了，还有这种好事呢，她以前可从来没有遇见过啊。 七天内退换，她妹子也没跟她提前说过啊，哪个服装厂这么傻，搞这么一出，万一人家把衣服穿了七天再来退货怎么办？ 孟娇也着着实实震惊了一下，不过她面上却没露出来，反而更有气势地说：“对，这是翡翠服饰新出的活动，说实话我在百货公司这么多年，都没见哪家有这样的活动的。” “也就是这翡翠服装厂是新开的，才出这样好的活动，这要是以后再来，谁知道还有没有呢。” 姐俩为了多拿下一个顾客，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花样百出，看得隔壁其他柜台的售货员目瞪口呆。 至于吗？ 这东西摆在这里，爱要不要，至于费那么大劲儿吗？ 真是太给他们售货员丢人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孟家姐妹俩这边的热闹吸引的不只是他们这些售货员。 还有他们柜台那边的客人。 国人最是爱热闹，听着孟家姐妹的话，本来还没啥心思的人，顿时就觉得自家的衣柜里，还少两件衣服，都跑过去凑热闹了。 那最开始的那位大姐更是在心里比较，这个翡翠服饰虽然不是省城那边的。 可是东西的确是好，而且还有那个什么七天无理由退货的活动。 最关键的是人家售货员都那么努力地说好了，那肯定是真的好啊。 不然人家闲着没事儿那么说干什么，而且仔细看这两个售货员穿的也是她们卖的衣服呢。 要是不好，人家能穿吗？ 这样想着，那大姐当场就掏了钱，连买了两套。 两份奖励到手，孟家姐妹眉开眼笑，本着上线发展下线的原则。 孟娇冲着那大姐和柜台前看热闹的人说：“大家伙儿有认识的人想买衣服的，就赶紧让他们过来，我们柜台这边七天无理由退货，还送一个装衣服的小布袋。” “要是来晚了，我们这边的活动可都没有了。” “还送小布袋呢？那敢情好啊。”掏钱的大姐当时就乐了。 要知道这小布袋平时买菜装点小东西什么的，都能用得到。 她道：“我回去就问问，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我们家很多人都需要买衣服呢。” 一看那大姐提着两袋子衣服就走了，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掏钱买了几套。 试试呢，反正不好七天内都能退，也没啥损失。 “好嘞。”孟家姐妹给要买衣服的人下了订单，就拿着单子去找周主任。 让他赶紧通知张玉那边赶紧调衣服过来？ 周主任一看这半天就卖出去十几单，惊讶得不得了。 “这才多久啊，没到半天吧，就卖出去这么多？”话说，现在衣服都这么好卖了吗？ “这才哪到哪啊，这还是边上看热闹的买的，要是我们联系的熟人到了……”孟莹看着这成绩也很兴奋。 没想到啊，她都做好了动用父母姐妹的人脉来给自己提升奖励的金额，可是没想到啊，完全不需要。 “还是翡翠服饰的衣服做得好。”孟莹兴奋过后，觉得自己找托的事到底不光彩，连忙改口。 但周主任这会儿显然不在乎这些，他看着单子感叹道：“看来这翡翠服装厂的衣服的确很好，这要是天天能有这么多单子，恐怕他们一个服装厂都忙不过来了。” 打发孟家两姐妹去看柜台，周主任立马就给张玉那边去了电话，让他们送货过来。 这会儿，张玉带着张迎宝去做头发去了，还没回到服装厂。 接到电话的是方师傅，她做好记录后，立刻就去了车间里面，“大家伙儿停一下，咱们在百货公司的柜台卖出货去了，十几个单子呢，咱们才铺上货啊，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方师傅平常在厂里算是比较严肃的人了，但是这会儿，那脸上却全是笑容。 可见她有多高兴，服装厂的人也很高兴，这才铺上货，就有这么多单子。 这代表着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翡翠服装厂以后也算是发展起来了。 另一头，张玉可还不知道自己那服装上架就卖出去了十几单。 要是知道了她恐怕也得感叹一句，这就是提成的力量啊。 这会儿，她正带着张迎宝在县里逛呢。 县里虽然不如省城，但是对张迎宝来说已经足够繁华了。 她带着张迎宝去了理发店，因为之前营养不怎么好，再加上张大嫂要她嫁人的事情，那心情也是很压抑。 头发都枯黄分叉了，实在是护理不好。 张玉就对理发师说：“要是实在不行，就烫个头发，反正都是黄的，也没什么影响。 张迎宝却道：“姑姑我看厂里好多人都留那种特别短的头发，就是到耳朵那里，像男人的那种发型。我能留那样的头发吗？” “当然可以。”见张迎宝有自己的主见，张玉点点头，“你想留什么样的头发都行。” “那我就要剪短。”得到姑姑的支持，张迎宝这话说得特别有底气。 﨔 第172章 苦难过去，未来日子只剩甜 从前，在村里的时候年轻女孩都喜欢留长头发，就连嫁了人的妇人也都是一头长发盘在脑后。 张迎宝从前以为女人大概都是这个样子的，可是等她到了县城里才发现。 这里的女人什么发型的都有，烫的，染的，只要自己喜欢，根本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张迎宝真的剪了个短发，看着那长长的头发一点点飘落，最后变成不到几厘米的齐耳碎发。 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像身上的所有烦恼都随着头发被剪掉了。 剪完头发，姑侄两个也没有多逛，而是转头就回了县城里面租的房子。 两人回去的时候，发现房子里的灯已经亮起。 推门进去，看到黄囡和黄翠正在桌上写作业。 张玉有点意外，“你们怎么过来了？” 黄囡和黄翠看见张玉和张迎宝回来，先喊了一声迎宝姐，然后才对张玉说：“是郑爸爸送我们过来的，马上就是劳动节了，我们学校都放假了，本来是要等你一块去省城的。” “可是郑爸爸单位里临时有事儿，他就先走了，本来也是要把我们一块带走的，但是我们想留下来看看妈妈。” 最近张玉是真忙，不是忙着养殖基地那边的事儿，就是忙着服装厂那边的事儿。 省城都很少去了，郑华林有空的时候就会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看她。 张玉都习惯了，也没说什么。 倒是张迎宝，看见黄囡和黄翠有些不自在，跟两姐妹打过招呼之后。 就对张玉说：“姑姑，两个妹妹看起来许久没见你了，要不你们聊，我先回房间了。” 说着，就要往自己的房间里钻，不过在路过桌子时，看到桌上的英语磁带，还是问两姐妹，“你们这个磁带可以借我吗？” “可以。”这个磁带，还是郑华林在去买养猪资料的时候一块买的。 那时候，他还没跟张玉结婚，甚至还没表明心意。 可他不但买了这磁带，还买了台录音机专门播放磁带。 这在当时可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了，张玉本来是不想收的。 可郑华林却以可以帮助两个孩子学习为由，让她一定要收下。 张玉想想当时黄囡和黄翠就读的学校的确是没有英语老师。 为了两个孩子的考试，她这才收下。 一转眼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那录音机都被两个孩子用掉漆了，磁带也听了无数遍了。 黄囡非常大方地把录音机也送过去，“迎宝姐，你拿上这个，磁带要用这个才能听呢。” “哦，好的，谢谢。”张迎宝知道自己差点闹了个笑话，接过录音机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回房间了。 她连一天正式的书都没读过呢，就想着学英语。 囡囡和翠翠会不会笑话她啊？ 可就算是笑话，她也想学。 张迎宝摸摸自己刚剪的发茬子，默默在心里发誓。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好机会，她一定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比以前更好。 而这一切，就从学习开始。 事实上，黄囡和黄翠才不会笑话她呢。 看着自家表姐那有些慌张狼狈的背影，黄囡还感叹，“迎宝姐真的好努力。” “我也很努力啊。”见姐姐夸别人，翠翠也跟着说：“不然我能跟你一起上省城的学校吗？” “姐，你怎么光夸表姐，不夸我啊？” 黄囡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妹妹都要吃醋。 她忍不住敲敲妹妹的脑袋，“那不一样。” 要不是有她盯着，翠翠才不会这么努力呢。 “迎宝姐自己就去学了，压根就不需要老师同学督促，我前几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堆在院子外面的纸箱子被搬到迎宝姐的房间了。” 那都是她小学时的课本，她们家改建鸡场时，她搬到县里来的。 用纸箱子装着，本想给翠翠，翠翠上了初中以后用不上了，就堆到外面，说要卖给收废品的。 没想到收废品的没遇上，倒是先给了迎宝姐了。 听见两个女儿聊天，张玉看了一眼张迎宝房间的方向也感叹道：“吃过苦的人都这样。” 因为他们明白，别人靠不住，就只能靠自己。 所以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想要。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了，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黄囡点点头，她看向自己妈妈，眼里更是心疼，“妈，你以前也一定过得非常辛苦。” 因为她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也习惯什么都靠自己一个人。 也开始学习外面的新事物，开始努力提升自己，改变自己。 和迎宝姐不同的是，妈妈还要护着她们两个，那日子过得该有多苦啊！ 可听了这话，张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以前的日子都过去了，她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很好。 其实，不仔细去想，她都想不起她过的苦日子是什么时候了。 恍若隔世啊。 对，就是上辈子，她所有的苦都在上辈子终结了。 这辈子，她的生活，她两个女儿的生活，就剩下甜。只会剩下甜。 省城这边，郑华林又在加班，加了班之后，再看时间，压根就不够他跑一趟县城的，就只能留在省城了。 又是夫妻分离的一天，郑华林很是忧伤。 话说，之前不是还有传言说要裁军吗？ 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赶紧把他裁了吧，好陪媳妇儿去！ 张玉可不知道有人在省城都成了怨夫了。 马上劳动节了，三天小长假，加上黄囡和黄翠都在这边，她本来是想带着两个女儿度过一个快乐的假期的。 可没想到，养殖基地那边是没什么事儿。 但是服装厂这边，百货公司里，越是假期的时候，人流量就越多。 为了抓住这次客源，张玉不得不放弃和两个女儿相处的时间，亲自到百货公司盯着。 三楼这个柜台的位置其实也不算好，人一多，就算售货员穿得再显眼也没有用。 除非是特别夸张的，不然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 张玉再跟周经理商量过之后，决定在百货公司一楼放了个广告牌子，指引顾客们上三楼。 说是柜台那边上了新品有促销活动，还给孟莹配了个小喇叭，让她拿着喊，确保客人一上三楼就能够听见，并且被吸引过去。 喇叭声，在一众人声中显得特别突出，很多人一听这声就奔着柜台去了。 看着柜台前挤满了人，孟莹一脸佩服地对张玉说：“张厂长你太厉害了，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呢？” 张玉心说，这算啥啊！ 她还没说服装厂倒闭，姐夫带着小姨子跑路的话呢。 不然，来的人肯定更多。 﨔 第173章热闹节日，火爆生意 上辈子，听说有好多老太太为了一篮子免费的鸡蛋，花几百几千地买保健品。 张玉就知道，那些有钱有闲的老太太最喜欢占便宜。 而这辈子，算算时间，上辈子爱占便宜的老太太，这会儿也正是三十四十五十的年纪，能够掌握家庭财权。 也是她柜台这边发展的主体客户之一，因此，张玉在强调自家服装质量的同时，还不断搞出促销活动。 比如劳动节这会儿，她就在七天无理由退换货的基础上推出了会员制度。 比如在他们柜台消费多少钱可以成为会员，然后享受几折优惠。 这些花样可是领先了几十年，在这个时候根本见不到。 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些人听了张玉的话，也自己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这打折之后，还真便宜不少，尤其是这会员折扣，那真的是比平时来买省钱呢。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句话虽然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表达方式。 但是意思总是不变的，很多人很多时候都奉行这一句话。 张玉这折扣促销活动一出，原本只看热闹不打算买衣服的人也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反正有七天无理由退货这个活动在，就算买回去又不合心意也不怕。 因此，张玉这边的客流量暴增，不止孟家姐妹忙得不可开交。 连张玉自己都得亲自上场，还把张迎宝也叫来帮忙。 “这么多人啊？”张玉这边这么热闹，连百货公司的孙经理都被吸引过来了。 看到这么热火朝天的场景，他都有些感慨，“张厂长还真是好本事，自从入驻咱们百货公司这柜台这边忙得就跟打仗一样。” 这话可不是贬义词，在前些年经济没怎么发展的时候，这种现象在其他柜台也经常发生。 但是这些年，这种爆抢的情况却很少出现了。 其实百货公司也不是没有搞这种促销活动，只是花样没有张玉搞得多罢了。 能够一天一个花样不重样，这不就是本事吗？ 不止孙经理感叹，就连隔壁那些一样是私人入驻的柜台瞧着这热闹也惊叹不已。 想想他们之前刚入驻百货公司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法子呢。 这些私人入驻百货公司的柜台，跟张玉一样，除了百货公司安排的售货员，自家老板像这样节日的时候也会过来看看。 一看张玉那边热热闹闹，自己这边却冷冷清清的，这些老板也都走过来。 看热闹是假，偷偷学经验才是真的。 张迎宝和孟莹这样新来的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但是孟娇却在百货公司工作几年了。 她自然能认出这些人，想着自己那一半的奖励，她还过来跟张玉说：“张厂长，隔壁那些私人柜台的老板过来了，万一他们也学我们怎么办？” 会不会影响到他们这里的生意啊？ 那可不行，要是生意被抢走了，那她那一般奖励不就更少了吗？ 这样想着，孟娇不禁有些着急，但是张玉却道：“没关系，眼睛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愿意学，咱们也不能阻止，再说，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真不在意啊，还是假装豁达？ 看着张玉，孟娇有点看不懂了。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得给自家妹子说一声，以后可不能懈怠了。 不过张玉倒是真看得开，上辈子她经历过社会飞速发展的时候。 哪怕她一直困于黄泥岗，一直困于陈家那个牢笼，但是她不聋不瞎，她看得到听得见，从周围人的变化，她也能看出来。 服装嘛，最重要的是款式设计，和做工品质，服务方式，促销活动只不过是次要手段。 自己质量品质，口碑过硬才是真道理。 没见上辈子那些名牌包，名牌衣服，即便是价格贵得要死。 还不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挤破脑袋地想要购买。 劳动节一天忙下来，柜台上的货物也没剩多少了。 张玉带着张迎宝整理柜台，清点货物。 她问张迎宝，“今天这一天感觉如何？” “太累了。”张迎宝如实说：“这可比做衣服需要精力。” 毕竟做衣服，只要按照款式踩缝纫机就行了，很容易学。 练久了更是熟能生巧，一边做其他事儿，还能把衣服做得很好。 但是在柜台前面卖货就不一样了，你得时刻注意着，还得跟各色客人交流。 张迎宝本来是不爱说话的，可是她觉得自己只在这里待了半天，就要变成了话痨了，几乎把一辈子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累是累了点，但是这事儿可比在厂里做衣服能学到更多。” “你看看孟家姐妹，同样是站在柜台前卖衣服，人家懂得就比咱们多，知道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也知道怎么说才能打动客人，让他们买咱们的衣服。” “我们要跟她们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慢慢学吧。” “姑姑，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变得像孟家姐妹那样吗？” 张迎宝以为，姑姑能把她从家里带到县城来，在服装厂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已经很好了。 至于更进一步，她的确是想过的，可她想的是通过自己挣钱提升自己，慢慢努力。 可没想到这么快。 还是像孟家姐妹那样…… 想到那面对顾客都能侃侃而谈，自信到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样子。 张迎宝想象着，自己要是变成那个样子，该有多好。 “当然可以。”张玉是真心想培养张迎宝的，自然希望她能越来越好。 这样想着，张玉就去找了孟家姐妹，问她们愿不愿意带带张迎宝学习怎么卖货？ 这是要让她们带徒弟啊，孟娇自然是不愿意的，其实她也是因为妹妹愿意分她一半奖励，才过来帮忙的。 她另外还有工作呢，只是都在百货公司里，张玉这个柜台这边确实人多，来这个柜台买完衣服的人，还能顺便在其他地方买卖东西。 也算是带动了百货公司的业绩，孟娇的领导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要是让她带徒弟，那是万万不行的。 有道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多一个人来，不是多一个人来跟她妹妹争奖励吗？ 她妹妹奖励少了，她这种拿一半的，岂不是更少了？ 﨔 第174章 郑华清回归 这个时候虽然还流行学雷锋，但是孟娇可没有那种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精神。 孟莹也是一样的，不过相比起她姐，她可没有正当理由拒绝。 毕竟，张迎宝在这里帮忙的半天，人还蛮勤快的。 比如搬个柜子，拿个货什么的，她们姐妹俩还没过去呢，张迎宝就过去了。 更别说，她和张迎宝还算是同龄人，虽然只有那么一天半天的，但是还是很聊得来的。 因此，她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张玉说：“张厂长，不知道迎宝过来，那奖励也和我一样吗？” “那当然。”张玉点点头，“不止如此，你要是愿意收她做徒弟，教教她怎么当好一个售货员，她以后成交的提成中的百分之十，都属于你这个当师傅的，就当作学费了。” “真的啊？”听了这话，孟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虽然百分之十也不是很多，但总比白白带徒弟好啊。 要知道她父母那个时候，带个徒弟可是没什么报酬，全凭徒弟的良心。 这般想着，孟莹就说：“其实我也是刚来，没什么经验，不过迎宝要是愿意，我也可以带着她，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家，让我爸妈教教她，实在不行，我姐也行呢，她也有经验。” “那行啊。”张玉知道，孟莹的父母都是老牌售货员。 虽然对顾客的态度可能跟她的要求有点差异，但是经验肯定是有的。 就这样，张迎宝一早到服装厂里头上班，下了班之后就到百货公司卖货铺货，有时候晚上还跟着孟家姐妹回家，去向她们的父母取经。 她本来就在家跟着弟弟学着认识了几个字，进了城里又自学了很多知识。 因此，普通话什么的她都会说，只是带了点老家的口音。 这个还需要时间改变。 经过一段时间，关于售货员的知识，以及柜台管理方面的知识也基本都学会了。 跟孟莹一块，张迎宝也帮着接待了几次客人。 本来还担心她一边在服装厂上班，一边到百货公司学习会吃不消。 可没想到，自打张迎宝开始两头跑之后，整个人都更加精神。 连穿衣打扮都换了一种风格，张玉也就放心了。 就是张迎宝面对张玉的夸奖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不自在。 她不禁有点担心，“姑姑，我天天这么穿可以吗？” 自从她跟着孟家两姐妹学习怎么做一个售货员开始的第一课。 这两姐妹不是教她怎么接待客人，而是教她怎么打扮自己。 这可比张玉带着去剪个头发复杂多了。 姐妹俩不止教她打理头发，还教她怎么扑粉，搽口红，穿衣服该怎么搭配，脸上的妆容该怎么化，这些都教给她了。 张迎宝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在村里，这么打扮的人，大家都叫妖精呢。 她第一次被张玉撞见化妆，几乎是捂着脸走的。 虽然说姑姑自己的穿着也比之前洋气不少，但也只是简单地烫了个头，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呢。 再说，姑姑说到底也是一个长辈，撞见晚辈这样，少不得要骂一顿的。 说不定还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妈呢！ 这么想着，张迎宝就更不敢露脸了。 可张玉是谁啊，一瞧这姑娘这样，还以为她脸上长疹子了呢。 说要带她去看医生，结果一把拉下来后才发现原来是化了妆。 完了！ 张迎宝本来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的，可是没想到张玉只是愣了一下，就笑着说：“很好看，以后就这么打扮。” “年轻的女孩子总是素面朝天的，那可不行，一会儿我给你拿几件新衣服，再买几双新鞋，这样就更配了。” “啊？”张迎宝震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姑姑，你不骂我吗？” 要是她妈妈看到她这样，恐怕早就骂她不学好，尽学狐狸样了。 “我骂你干啥啊？”在张玉眼中张迎宝都二十岁了，不是个孩子了，有打扮以及自己的自由。 更何况，张迎宝这妆容别人看着浓，但是对于见识过陈建国媳妇儿化的大黑眼影，配蜘蛛腿睫毛，还有那仿佛撕下一层皮的假体。 张迎宝这个妆容算淡了。 她道：“有道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现在要去百货公司学习，自然要穿得好看点。” “一个卖服装的，自己都穿得土里土气，那肯定没人愿意信她的话。” “也是啊。”听了张玉的话，张迎宝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不过，她看着张玉送给她的一堆衣服，有点为难了，“姑姑，你给我的衣服鞋子是不是太多了？” 她就是一天换一套，一个季度都换不完啊。 张玉却道：“给你你就拿着，现在你也在百货公司看柜台了，你要是效益不好，导致我们服装厂没生意，以后我就是想给你，也没东西给了。” 张迎宝知道姑姑这是逗她呢。 她嘿嘿笑道：“姑姑，你放心吧，我一定努力让咱们全县的人都到咱们这来买衣服。” “哎呀，全县的人都到咱们这来买衣服，那我得拿多少奖励啊。” 看自己亲手为张迎宝打造出来的新造型受到张玉的认可，孟莹心里也很高兴，连忙在旁边搭腔。 哦，对了提成。 说起这个张玉就跟张迎宝说：“迎宝啊，你到这里来看柜台，我已经跟孙经理打过招呼了。” “不过你并不算他们百货公司的员工，他们不会给你发工资，但是你跟着孟莹学习，我给她的提成我同样也会给你。” “只是作为徒弟，你提成的百分之十，得给孟莹，这你能接受吗？” “当然能。”张迎宝点点头，她服装厂做衣服的工作并没有丢。 只是在下班后或者假期到百货公司来学习，孟家姐妹辛苦了一天，还要费尽心思来教她。 这百分之十的提成给她也是应该的。 “那就好。”见张迎宝没有意见，张玉也没什么好说的。 “行，那你们工作吧。”拍拍张迎宝的肩膀，张玉走得很放心。 都是同龄小姑娘，而且张迎宝也没占什么便宜，反而还愿意拿出百分之十的提成。 孟家姐妹怎么着也不能欺负她，肯定会好好教她的。 比起张迎宝，张玉想到另外一个人也许更为棘手呢。 从百货公司出来，张玉就得回一趟省城。 这次回省城可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也不是着急回去和郑华林团聚。 而是因为，她那从过年前就消失去南边的小姑子，郑华清回来了。 﨔 第175章张玉大惊，怀孕了 本来吧，郑华清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虽然这么大个人了，消失这么久，就只来了三个电话。 可好歹他们是有联系的，张玉哪怕担心，也不会特意赶回去一趟。 可谁让郑华清这次回来，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个男人。 据郑华林和黄囡黄翠的说法，张玉大概拼凑出了这个男人的基本条件。 年纪大概四十多到五十岁的样子，比郑华林还大一点，但是很跟郑华清也还算匹配，够不着老夫少妻的那一挂。 张相嘛，据翠翠说，是圆脸络腮胡子，不笑的时候有点凶，笑起来的时候呢，又挺和蔼的。 张玉没见过人，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郑华林却对这个男人十分不满意。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这男的在没结婚前，搞大了郑华清的肚子。 没错，现在已经三十八岁的郑华清，在以后那个医学更为发达的时候都能称得上高龄产妇的女人，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郑华林一听这事儿，那生气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听说郑华林私奔却被人拐走的时候。 生怕自家舅舅一气之下让自家老母亲一尸两命，聂正东赶紧给张玉打了电话。 请她不管多忙，务必赶回来。 小伙子算是看清楚了，如果说自家舅舅是威严的藏獒，那自家舅妈，就是那一根拴狗绳。 张玉可不知道这小伙子这么形容自己呢。 她紧赶慢赶地赶到省城，却没看到郑华清。 倒是聂正东坐在客厅里头，张玉看着这小伙子神色还算正常。 一点也没有老妈有可能会给他带个继父回来，又马上要给他生一个兄弟姐妹的焦灼。 张玉想了一下，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才走过去问聂正东，“你妈真的带了一个人回来。” “舅妈，你说错了，不是一个，是两个。”聂正东语气平淡，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孩子…… 张玉有点拿不准了，他到底是伤心，还是开心呢。 “那你妈…”张玉斟酌一下，正要问什么，就见郑华林从房间里出来说：“阿玉，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两句话。” “怎么回事啊？”回到房间里，张玉问郑华林，“华清真怀孕了？” “那她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算？”郑华林说：“看她那样子，肯定是打算要了。” “真要啊。”张玉感叹，“她那个年纪还生孩子，有点危险吧？” “管她呢！”提起这个，郑华林眉心都皱起来了，“她自己不爱惜自己，管她做什么？” “你一会儿出去别在正东面前说这些，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说着，郑华林还嘟囔，“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还要来个小的，苦的也只是两个孩子。” 这话，让张玉怎么接呢。 她只能当作没听到，转而问起，“那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怎么就让郑华清那么死心塌地地要给他生孩子呢。 其实吧，在张玉眼里郑华清是很超前，很独立的一个女性了。 从她自己跟人合伙做生意开始，张玉就觉得这人是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 可是没想到，这样的人非要在三十八岁高龄给人家生个孩子。 张玉不知道该怎么说，郑华林却道：“还不是做生意的，听说在深市有好几套房呢。” 深市有好几套房？这是富翁啊这是。 张玉再次惊叹，不过她想想这个时间，不禁说道：“可是这个时候，上面不是说要计划生育么，这孩子能生下来？” “所以啊，郑华清这丫头今天带人来就是来问我有没有关系能弄到开发区的绿十字。” 绿十字…… 张玉念叨着，不禁有些担心，“那要是计生办的人缠上华清怎么办？” 郑华林呵了一声，“计生办的人敢缠着她，谁不知道她是我郑华林的妹妹，那丫头早就嚷嚷出去了，再说了，你也知道她有点年纪了，谁敢让她打，要是真出事，算谁的？” “最多罚点钱就算了” 两人正聊着天呢，郑华清雄赳赳气昂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嫂子，嫂子，你在哪儿？” “快来，老范买了蛋糕，我们一块吃啊！” 张玉：“……” 她跟郑华林对视一眼，两口子开门出去，就看见桌上放了一个大蛋糕。 郑华清正带着一个男人兴致勃勃地切蛋糕。 一看她出来，郑华清赶紧推推她身边的男人，“老范这是我嫂子。” “嫂子好！”一听郑华清的话，男人赶紧放下蛋糕，然后转身声音洪亮地冲她喊了一声。 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举过头顶，就这么冲张玉跪下了。 就这么跪下了！ 张玉吓了一跳，“怎么还行这么大的礼呢？” 她搓搓手，想让那男人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愣了一下，郑华清道：“嫂子，这是老范，红包你接着啊，一点心意。” “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老范依旧把红包举过头顶。 “那……”看了一眼郑华林，张玉接过红包，“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还怪不好意思的，“按说应该是我们给红包才对，怎么还要你给红包给我们呢。” “给你你就收着吧，人家财大气粗才不会在乎我们的小红包呢。” 郑华林语气不怎么好，郑华清知道他还在生气，也不理他。 只是对张玉说：“嫂子，我和老范打算结婚了。” “结婚？”张玉惊讶，不过想想两人都有孩子了，结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这样想着，张玉不禁问道：“那个范先生，不知道你家有什么人，对于这个婚事家里人是怎么想的？” 这个嘛…… 听了这话，老范停了一下才说：“其实我跟华清从前就是青梅竹马，真心相爱的。” “过去不过是阴差阳错走散了，现在重逢在一块，两个人都找到了幸福，我家里人没什么不同意的。” 这…… 张玉可没想到这两人还有这样的故事呢。 她看了一眼郑华林，见他点点头，张玉才问：“既然家里人都没意见，那你们这婚礼打算怎么弄呢？” 虽然，张玉和郑华林结婚也没多久，可是郑家这边没什么人，她作为嫂子，郑华清要是结婚的话，她这个大嫂肯定是要帮着操心的。 “嫂子，你这是同意了？”听了这话，郑华清满脸笑意，显然很高兴。 她嫂子都同意了，她哥还能反对吗？ 﨔 第176章 华清未来婆婆上门，两家谈判 郑华林当然想不同意，他看了看桌上泛着甜腻气息的蛋糕。 再看看对面两个泛着甜腻气息的人，张嘴想说什么。 就听见外头的门被拍得砰砰响，张玉站起来说：“我去开门。” “还是我去吧。”郑华林撇开眼睛，懒得再去看那两个泛着甜腻气息的人。 他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就是一阵吵嚷。 “怎么回事？”这动静张玉他们在屋里都听见了。 她对郑华清和老范说：“你们坐着，我出去看看。” 话虽这么说，可这动静，两人哪里坐得住？ 张玉刚起身，他们也连忙跟上去。 到了外头，张玉就看见郑华林跟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在说话。 老太太眉心一点痣，瘦高的身材，看起来很不好惹。 哪怕郑华林再严肃，再威严，碰到这样的老太太也没辙。 言语上说不过人家，又不能动武，一张本就不白的脸憋得更黑了。 这是谁啊？敢上门欺负她男人？ 张玉皱皱眉，正要上前，身后的老范却先她一步，上前拉住老太太，“妈，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咱们回去说行不行？” 妈？ 听了这话，张玉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郑华清。 只见她点点头，脸上也没有了即将结婚的喜气，全是无奈。 那老范不是说，他家里人是同意这门婚事的吗？ 这情况，看起来可不像是同意的样子啊。 张玉心里有疑惑，可是这档口她也不好问什么。 她走到郑华林身边，那老范还在劝老太太，可老太太根本不听。 她只看着郑华林说：“华林啊，我们两家从前就是一个村的，从村里出来，到如今，虽然不住在一个院里，但两家也就隔了两条街。” “都是知根知底的，我就不跟你说那些虚的，从前华清就是个爱玩爱闹的，结了婚又离婚，还跟别的男人跑了一段时间。” “这些我都不议论什么，左右不是我家的事儿，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我不愿意给她难堪。” “但是现在，她看建民离了婚，两个人又凑在一起，这不是瞎胡闹吗？” “怎么就是瞎胡闹呢？”张玉听了两家人的渊源，她知道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不了解情况。 可听了这话，她心里就不高兴了，按这老太太的说法，他们家根本就是不想负责啊。 可郑华清都怀孕了，虽然一个孩子，郑家和郑华清不是养不起。 可是这老太太的态度，就很令人不舒服了。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呢。 张玉忍不住插嘴，那老太太愣了一下，“这是？” “我媳妇儿。”郑华林道。 “哦，对，听说了，华林你娶媳妇儿了。”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只是那会儿我有事儿，你结婚我有事儿没去，赶明儿，我给你补个红包。” “吴妈，红包就不用了。”如今这两家搞得会不会成仇人还不一定呢。 要什么红包啊。 吴妈也纠结这个，她今天来又不是来送红包的。 她看向张玉，“你就是华清的嫂子，哎哟，长得可真好。” 本来还以为这老太太要跟她吵架呢，结果人家上来倒是把她夸了一顿。 张玉只好笑笑，还没等她客气几句呢，吴妈却又话锋一转，“既然你是她嫂子，那我有些话就好说了，有道是长嫂如母，华清嫂子，你来评评这个理儿。” 说着，吴妈看向郑华清，“华清，你来说说，你对我们家建民是真有感情，还是想利用他，你能对天发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 怎么回事？ 张玉下意识看了一眼郑华清，这人，从她们第二次见面开始。 她给张玉的感觉就是很放得开的一个人。 现在听吴妈这么说，她不禁嗔了一眼自家小姑子。 你说这么重要的事儿，她怎么就不能提前通个齐耳呢？ 看着自家嫂子的眼神，郑华清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眼见连自家哥哥都看过来，郑华清倒是一脸坚定，“这孩子，就是建民的。” 可吴妈却是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你胡说，我们家建民为什么跟他前妻离婚，还不是因为没孩子。” 吴妈可知道，她那前儿媳一直想要个孩子，前头几年没孩子就去查了，没问题。 人家女的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就只能是自己的儿子啊。 因此，在折腾了几年后，儿媳妇提出离婚，吴妈也没反对。 但是这儿子儿媳前脚离婚，后脚没过多久，就带着郑华清上门，说是怀孕了要结婚。 这谁能接受？儿子这明显是被人当作冤大头了啊。 也不怪吴妈会这么想，儿子有那方面的问题，华清在她看来又是个不讲究的。 她之前与人有了孩子，两人重逢后，把这事儿按在她儿子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妈！”听了吴妈的话，老范心梗都犯了，这种事情她怎么可以拿出来说呢？ 再说，他没孩子，也不是代表着他不行，也不是他不能生啊。 即便前妻去检查过她没问题，可这也不代表着他不能生啊。 也许就是两人基因不合适呢。 只是这种话，跟老太太是说不清的。 在她的认知里，要么女人不能生，要么男人不能生。 既然他前妻没问题，那有问题的不就是他。 无论怎么解释，老太太就是不听啊。 可郑华清不是老范，面对老太太的怀疑，她直接道：“如果伯母不信，等孩子生下来，直接去做亲子鉴定好了。” “这……”郑华清说得这么信誓旦旦，难道这孩子真是她儿子的？ 可是不能啊。 她儿子明明不能……生啊。 吴妈看向自家儿子，“说，你是如何变出个孩子来的？” “难道真去国外做了那个什么试管婴儿？” 早有这个决心，还离什么婚啊，早做不就完了吗？ 老范很委屈，“我没做试管婴儿，这孩子就是我跟华清自然来的。” 吴妈：“……”还不承认呢，不过她理解，男人么，又是她儿子，她自然更加宽容了。 吴妈只转头对郑华清说：“华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赶紧给个准话。” 好让她儿子死心。 第177章 谈判进行时，婆婆出招 张玉和郑华林也看向郑华清，他们总得知道当事人怎么想的，才能跟人家谈啊。 郑华清提着一口气，还是那句话，“我打算跟范建民结婚！” 真要结婚啊？ 这话一出，张玉和郑华林还没来得及说话，吴妈更是一愣一愣的。 范建民第一个反应过来，坚决站在郑华清这边，“对，我们要结婚！” 说着，他又看向吴妈，“妈，反正这事儿我们已经决定了，这个婚我们结定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合着，这个老范说他家里人没意见，是这么个没意见啊。 张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吴妈却气得阵阵发晕，“你说结婚就结婚，你当结婚是儿戏啊，两家家长没有商量清楚，你们就是结婚也不会幸福的。” “那你们倒是谈啊，正好给我们订个日子，还有办婚礼的场地，你们商量商量。” 老范把他妈扯到郑华林和张玉面前，“妈，你也知道，华清家的家长就是哥哥嫂嫂，我们俩的婚事，你们仨商量就行了。” 吴妈缓过神来，听到这话，顿时嚎啕，“商量什么啊，她结过一次婚，还有那么大一个儿子。” 范建民：“我也结过一次婚，要不是华清，我这一辈子也许还没孩子。” “……” 吴妈说不过儿子，七八十岁的人了，红着眼睛马上就要哭了，“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离的婚？” 这…… 范建民没法说，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在这里说。 这毕竟是华清的一道疤，他不能当着人揭她的疤。 可吴妈却把他这一愣，当作是不知情，她张嘴就要说。 郑华清却转头冲屋里喊：“正东，你把两个妹妹带外面玩去，不要在这里偷听。” “哦……”聂正东已经长大了，关于母亲的一些私生活他不赞同，也不理解，但是尊重。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想过成什么样子是她自己的事儿。 就算作为儿子，也没有资格去指责干涉她。 但是，黄囡和黄翠是女孩子，有些不好听的话，听了也不好。 聂正东带着两个姑娘出了门，全程没关注大人们的事儿。 等几个孩子走了，郑华清才上去直面刘妈，“没错，我离婚的原因就是我在外头勾搭男人，还不长心眼地被人骗了！” 郑华清这么直接，吴妈倒是没想到的，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她更着急了。 “你看你看，她都承认了，你怎么那么傻？非要撞上去啊，这种女人只会让你撞得头破血流啊！” 虽然说她儿子也是离婚的，但是何必要执着一个这么不安分的女人呢。 作为老家人，作为隔了两条街的邻居，郑华清做的那些事，吴妈不会说什么。 可要是当了她的儿媳妇，她就不满意了。 “妈！”范建民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说：“够了！你要是再说这些话，别怪我把你扛回去！” “什么！”吴妈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惊，“你居然做到这个份上，你就不怕，你步她前夫的后尘？” “不怕！”范建民说：“这些事，华清早就跟我说过了，她那前夫也不是个好的，结了婚不顾小家，反而拖着华清为他弟弟妹妹当牛做马。” “明明嫁了男人，却还要自己工作养孩子，连工资都是生了孩子后，才从男人家里要回三分之一，还是男人自己揣着。” “这时候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出现，我要是女的，我也会跟人走的。” “只是华清可怜，本以为逃出了火坑，却一不小心又掉进另一个狼窝，这不是她的错！” “什么……这还不是她的错？”吴妈比那陈老太年纪还大一点，是从旧社会生活过来的人。 要是在以前，这样的女人早就被浸猪笼了，但是郑华清还活得这么滋润。 都是新社会好，是郑华林这个当哥哥的好啊。 吴妈心里有点羡慕郑华清，而那范建民还在说：“说起来，妈，华清会受这么多苦，也怪你。” “这怎么能怪我呢？”天地良心啊，还讲不讲道理了。 吴妈狠狠瞪了一眼儿子，这小子没救了，她是在为他好啊！ 他倒反过来怪她了？ “本来就是。”想到这些年的事儿，范建民一点也不心虚，“要不是您当初看不上父母早逝的华清，我们两个早就结婚了，她也用不着受这么多苦了。” “这……这……”这是能说的吗？ 这下轮到吴妈脸上挂不住了，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郑华林。 郑华林这会儿，脸上难得带着笑了，“吴妈，你看既然他们两个都那么坚持要结婚，那我们做家长的就不要阻拦了吧？” “毕竟，您已经拦过一回，他们还是走到一起了，这说明他们有缘分啊。” “是啊，吴妈您要不进来坐坐？”张玉在旁边看着郑华林表情的转换，心知他是被范为民的话打动了。 是啊，郑华清的事情，不管是谁听了，总是下意识地先去指责她水性杨花，不安分，活该跟丈夫离婚。 可谁又能站在郑华清的角度，想想她的感受，替她鸣不平呢。 哪怕是她，夸赞郑华清清醒开放，也是因为上辈子经历过许多的原因。 如果没有上辈子，她肯定会跟平常人一样，认为郑华清的行为太过出格。 但是，这个范建民却是不同的，他是真看到了郑华清的苦楚，心疼她的不易。 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心里肯定是爱惨了郑华清的。 就算不爱，那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了。 也难怪郑华林会转变态度。 “正好孩子们都出去了，没人打扰，我们可以安静地商量一下华清他们的事情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郑华清，当邻居家的姑娘她无权去干涉指责她的私生活。 可是她做了她们范家的儿媳妇，那可就不同了。 “这一点，华清嫂子，你们可要有所准备。” 这…… 这吴妈果然是个直接人，这不是摆明了在说，她不满意郑华清。 她要是嫁进范家，就等着受她这个当婆婆的磋磨吧。 上辈子，张玉可没少受陈老太的折磨。 心里当然知道有一个恶婆婆的苦楚，她看向郑华林，心里发难。 第178章 老范坚持，婆婆妥协 这可怎么办哦。 郑华林脸色也不好，他沉吟半晌，说：“吴妈，你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个婚不结也罢。” “我自己的妹妹，我还是照顾得了的，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愿意要就打掉，愿意要我郑家也养得起。” 些话，郑华林可不是说着玩的。 反正，聂正东已经在他家了，再来一个也没事儿，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嘛。 就是吧…… 郑华林看了一眼张玉问：“我这么做，阿玉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张玉赶紧摇头，这才是重情重义呢。 要是郑华林真把大着肚子的郑华清轰出去，或者任由范家人看低她。 张玉就是结了婚也要跟郑华林离婚的。 连相依为命的妹妹都不管，还能指望他对自己这个半路妻子有多好。 不过是下一个陈辉煌罢了。 幸好，他不是。 张玉心里庆幸着，她跟郑华林也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她对吴妈说：“华林说得对，一个孩子我们家养得起，华清要是舍不得，你们家就是想要我们家还不给呢。” “吴妈，你可想清楚了，到时候这个孩子生下来，咿咿呀呀的，三个月翻身，六个月爬，九个月坐，一岁会说话走路。” “到时候你住得不远，也许还能听见他叫妈妈，叫舅舅舅妈，叫哥哥姐姐，可就是听不见他叫爸爸叫奶奶。” 吴妈：“……” 话说，郑华林这是娶了一个什么媳妇儿哦，那嘴怎么跟刀子似的。 专门往人痛处扎！ 吴妈没话说了，她看向郑华清的肚子。 那里头可是她期盼已久的孙子或者孙女啊。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了，没想到现在只需要几个月后，她就可以看到活生生的孙子孙女了。 虽然，对这个孙子孙女的身份，她依旧很怀疑，但是郑华清和她儿子都那么坚定地说是。 那就当是吧，大不了等出生了真的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这般想着，吴妈勉强道：“那行吧，这婚事我同意了。” 可这时候张玉却笑道：“这婚事啊，您同意了可不行，我刚刚一想，华清和孩子还是在我们家为好，我最喜欢小孩子了，只可惜家里三个孩子都大了，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好玩了。” “华清这个孩子来得正好，也让我回忆回忆当小孩母亲的感受嘛。” 吴妈：“……” 要回忆当母亲的感受，你自己生一个去。 霸着她孙子孙女算怎么回事？ 吴妈气得牙痒痒，可也没办法，她知道郑华清这个嫂子是在借着孩子的事儿拿捏她呢。 怪她说那番不重视郑华清的话。 开玩笑，都活了七八十岁了，从前朝活到了新社会。 经历了那么多历史巨变，说是成精了也不为过。 能那么轻易被拿捏吗？ 那必须是不能啊！ 吴妈特别有骨气，只可惜她成精了，可她儿子没有啊。 范建民一听张玉的话顿时急道：“大嫂啊，你可别听我妈瞎说！” 他刚进门的时候就坐下来要谈婚事了。 这他妈一闹，郑家直接不同意了，那可不行！ 这般想着，他连忙举手发誓，“大嫂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华清！” “那你要是不在了呢？”张玉问。 “嘿，华清她嫂子，你怎么说话呢？”这个吴妈可忍不了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诅咒他儿子呢？ “这不是诅咒。”张玉想想自己遇到的情况，“我只是在说一件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防患于未然。” 这个老范是在南边做生意，万一发生了意外，这华清不就成了另一个她了吗？ 甚至还不如她呢。 至少黄家那边的人还算明事理，基本不干涉她们母女。 可是这吴妈，看她今天这一出，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好相处的。 现在华清又有了孩子，一旦老范出了什么事儿，华清又是一个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命。 也不是张玉不盼着郑华清他们两个好，她只是作出假设。 顺便也试探试探这个老范。 另一头老范听了这话，也没有吴妈反应大。 他依旧是信誓旦旦的，“嫂子，你放心，我即便有个什么，也不会让华清受苦的。” “事实上，我早就想好了，等结婚后，我就把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转到华清名下。” “即便有个万一，华清在生活上也不会受苦。” 这…… 老范说这话，张玉是没想到的。 看来，他是真的很有诚意，也是真心地想要娶郑华清的。 上辈子不是还流行了这么一句话吗？ 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 到此，张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毕竟，这个时候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 郑华清更是感动得稀里哗啦，她抽抽鼻子看向郑华林，“哥，我要和老范结婚！” “结吧。”这么一番看下来，郑华林对老范这个人是没什么意见了。 就是这吴妈…… 郑华林想了想说：“你们要是结婚，就在我们附近买个房子，你们夫妻俩住在这儿，我放心。” “行！”老范一口答应，“我马上买房，房本上就写华清的名字。” 吴妈：“……”这倒霉儿子，没法要了。 吴妈是真没想到啊，她这一番折腾，非但没把孙子折腾回来，还把儿子折腾出去了。 这就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她黑着一张脸，不想说话。 事实上，老范也不敢让吴妈说话了。 他妈妈这张嘴啊，一开口差点把他就要到手的媳妇孩子给折腾走了。 还是别说话得好。 老范态度强硬，吴妈就算有意见也没用。 闹大了，反而还让人看了笑话。 因此，吴妈也懒得闹了，结婚就结婚吧，反正也不是跟她过日子。 开头，老范说买房子的事儿，吴妈还有意见呢。 现在想想，不住在一起也挺好，眼不见心不烦。 这般想着，在吴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郑华清和老范也摆了几桌。 虽然没有张玉结婚时那么热闹，但也拍了婚纱照，该有的也都有，也算齐全了。 老范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早走了，就剩吴妈一个老母亲。 家里亲戚也算简单，虽然有婆婆，但不住在一起，也没什么麻烦。 婚后，老范真的买了房子，还说给聂正东也准备了房间，让他也一块过去住。 张玉和郑华林也不能拦着，母子俩搬家那天，大院里的其他人才知道郑华清又结婚了。 “这也瞒得太好了吧！” 再看郑华清这次选的丈夫，大院里的人不禁感叹。 这郑家兄妹的命也太好了吧！ 哥哥一把年纪，本以为找不着媳妇儿了，结果找了个张玉这么能干的。 妹妹乱搞一通，结果还能钓到金龟婿，这不是命好是什么？ 第179章 前婆婆上门，软刀子伤人 虽然这个金龟婿年纪大了点，还离过婚。 但是人家有钱啊，听说在深市都有好几套房子呢。 这样的人，配郑华清这个同样离了婚，还有一个大儿子的，着实是委屈了。 凭什么啊？ 这话，不只是大院里的人在感慨，就连郑华清前夫聂家那边，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不已。 不对，与其说是震惊，还不如说是震怒。 凭什么啊，凭什么同样是离婚，他们家还没找到对象呢。 这郑华清凭什么嫁人啊，还嫁得这么好。 聂家不平衡了，郑华清带着聂正东，还没搬出大院呢，聂家人就找上门来了。 聂家老太太操着一口江南的口音，那语调细声细气的，说出来的话却叫人难受。 “郑华清，你摸着良心说，你把我儿子害得那么惨，你是怎么有脸嫁人的？” “对，你抛夫弃子，背信弃义，有什么资格嫁人？” 聂老大，也就是郑华清前夫的一双弟妹也跟着老太太一起指责郑华清。 母子三人一唱一和，话越说越难听。 “奶奶，叔叔，姑姑，你们……”聂正东也没想到聂家人会这个时候上门。 还说那么多难听的话，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老妈，正想抢过话头，帮着反驳。 但是郑华清却没给儿子机会，她早在打定主意和范建民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料定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只是她还以为聂家的人会在他们摆宴的时候出来大闹，没想到他们还能忍到这个时候。 也是真能忍。 她轻笑一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眼前的前婆婆。 她那一头灰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慈眉善目的，就像那观音院里的观音。 可是，家近聂家近十八年的郑华清知道，他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前婆婆是最会拿捏人心的。 她那前夫不就是么，从小被教育得要当好一个血包供养弟弟妹妹，听父母的话。 他这么多年也是这么做的，工作了工资上交，结婚了工资依然上交，还想拖着她，拖着她儿子一起，为他们整个家做贡献。 这样的人，既然照顾不了老婆孩子，也没法护着老婆孩子。 那就别怪她给他戴绿帽，也别怪儿子不认他。 从前，郑华清不认为自己找情人有什么错，现在更不会认为她光明正大地结婚是错的。 倒是这聂老太太带人拦着她的路，让所有邻居看他们郑家的笑话。 郑华清可不能忍，她可不给老太太面子，“妈，不对，阿姨，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我怎么害你儿子了？” “你倒是说啊，不说这就是污蔑！” 聂老太太到这儿来，就是来要个说法的。 她不怕郑家人找她麻烦，就怕郑家人不出面。 现在郑华清回应她，那就更好了，“你还要证据？” 老太太倒是没发火，但她红了眼，“自打你离开家，正东他爸白天喝酒，晚上打牌，在厂里上班也心不在焉，如今听了你结婚的事，更是被厂里的机器切断一根手指，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呵！”听了聂老太太这话，郑华清直接笑出声来。 “第一，你儿子喝酒，打牌不是我离开才有的，第二，他在厂里出了事情，你应该去找厂里，找我干什么，我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治不了断手！” “你！”聂老太太没想到，离了他们聂家不过几年，这个郑华清倒是越发尖锐了。 这样的女人还能嫁得出去，还真是…… 聂老太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那双眼睛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郑华清的新婚丈夫。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歪瓜裂枣。 但那不重要，老太太的目光最终落在聂正东身上，她道：“我不跟你争，只是我儿到底是正东的爸，现在他伤了，正东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也要去看一下。” 想得美！ 正东过去了，聂家人还能让他再回来吗？ 郑华清说什么也不会放人的。 她冷笑一声说：“老太太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和聂老大闹离婚，你可是亲自开口让我把正东带走的。” “还说什么，从我这样的女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东西，还不知道是谁的，恐怕你们家老大已经当了十几年便宜爹了。” “这话是不是你说的？如今又来认孙子，真是好厚的一张脸啊。” “你……”聂老太太气得胸腔上下起伏，她可是有涵养的人，这种话在私底下说说的了。 郑华清这女人怎么能当众说出来，还当着正东的面。 眼看那孙子看她这个奶奶的眼神都变了，还不动声色地往郑华清身边挪了挪。 显然是不想认她这个奶奶了。 聂老太太说：“华清，你看看你，我只不过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还记恨上了。” 说着，她上前一步。 郑华清的肚子虽然还没突出来，但是老太太怎么着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更何况活了几十年，有经验。 她伸出手，郑华清立刻后退两步，没让老太太碰到。 老太太也收回手，她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华清啊，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人老了，糊涂乱说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正东他爸这回伤得的确非常重，你就让他回去看看吧。” “再说，你如今也有了身孕，将来很快就要照顾小的，难免顾不到正东，还不如就让他回去。” 又来了，又来了…… 这个老太太又是这一招。 除了最开始那几句气急的话，她永远都是和善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和善，却在那十几年里，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是这样的和善，让她好几年在大过年时做了一大家子的团圆饭，自己却得不到一个上桌吃饭的机会。 就是这样的和善，在她生正东时，老太太只在她床边坐了两天，却让人以为她夙兴夜寐，伺候了她两个月。 就是这样的和善，让她说话大声一点，都让那聂老大觉得是她在欺负他妈，欺负他们一家。 从前，这老太太就是靠这一点，拿捏她。 但是现在…… 看看周围一圈的人，再看看身后撸起袖子，一旦她落了下风就准备撸起袖子替她上场的张玉。 郑华清一点都不怵。 第180章 姑嫂联手，战四方 聂老太太再想拿捏她，没门！ 这般想着，郑华清也不咄咄逼人，只是笑道：“好啊，我让正东过去，可是你们家，有地方让他待吗？” 这…… 听了这话，老太太蔫了一下。 她和老头子一辈子都在机械厂工作，到了年纪退休后，就由二儿子顶了老头的班，小闺女顶了她的班。 至于郑华清之前所嫁的大儿子，自己争气，也做了机械厂的工程师。 一家子都挤在机械厂里，老二和二媳妇更是生了两儿两女，小闺女倒是只有一个儿子，只是她丈夫是下乡回城的知青，户口都没着落呢，一家子三口人也挤在机械厂。 聂家人又没有本事，住不起像郑家这样的大院。 之前，郑华清嫁过去的时候，老大倒是和她一起住在这大院里的。 反正那时候郑华林来没有结婚，对这个妹妹也很疼爱。 这房子住就住了。 想想那时候，老大一家人多么舒心啊。 连带着他们聂家生活也舒坦，时不时地来借住两天。 可就是从这个郑华清偷人开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闹到离婚的地步，除了聂正东，所有姓聂的都被她轰出去了。 聂老太太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老大有知识有文化，是他们聂家一家之力供出来的天骄。 她和老头子也没冲她生过气，有什么事都是好声好气地说。 也没做过那种恶婆婆欺负媳妇儿的事，这个郑华清怎么就那么耐不住寂寞呢？ 要不是郑华清干了那件是个男人都忍不了的事儿，他们一家人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呢。 哪里还用那么多人挤两间房啊。 想到这前后的落差，聂老太太也是怨郑华清的。 只是现在，她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怨恨，而且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你放心，正东过去总有地方给他住的。” “什么地方？”郑华清毫不留情，“我听说你们家老大还睡在客厅的桌子上呢，正东过去了，你们准备让他住在哪儿，天花板吗？” 聂老太太：“……” “那肯定是不能的，实在不行，正东就跟我和他爷爷住一间，反正是男孩子，也不用顾忌什么。” “对，跟你们住！”郑华清也笑了，“你们老人家睡觉轻，夜里不吐几十口痰，不咳个半夜，这天还亮不了。” “正东跟你们住，夜里还能帮你们端茶倒水，倒到痰盂啥的，免费的护工，谁不想要呢！” 聂老太太：“……” 这个郑华清这一张嘴怎么就那么利索呢。 聂老太太气势弱了，她说：“就算是这样孙子去，伺候一下爷爷奶奶也是应该的。” “再说，他爹都伤了，他连个面都不露一下，还要跟着亲妈住的后爹家里去，这也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郑华清说：“我早说过了，我在哪，我儿子的家就在哪。” “至于他那个亲爹，连间房子都没法给儿子安身的亲爹，就应该跟死了一样！” “你！”聂老太太是真的要被郑华清给气死了。 她不再跟郑华清单独打擂台了，转头开始寻求周围人的帮助。 “大家伙儿来瞧瞧啊，这个郑华清不但外头偷人，闹散了一个家，现在还要把我孙子带到别人家去，叫别人爸爸，这合适吗？” 哟哟，不装大家闺秀，不装斯文人了？ 除了离婚那会儿，她还是第二回把这老太太伪装的脸皮撕下来呢。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华清有点兴奋。 她跃跃欲试，“当然合适，我的孩子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嫁给谁，我认可谁，谁就是他爸爸，哥你说是不是？” 这丫头！ 瞧着她没吃亏，郑华林本来是不打算出面的。 毕竟，聂正东还在这儿呢，他再掺和进去，孩子两边该不好做人了。 可是没想到啊，郑华清居然开口问他。 这话郑华林必须得点头啊，“是这么个理儿。” 得了这话，郑华清转头看着老太太，“你看，我哥也是男人呢，他都说我说得对，你儿子怎么就不能接受呢？” 聂老太太：“……” 屁话，他是你哥，他不向着你向着谁？ 再说了，据她了解，这个郑华林娶的媳妇儿也带了两个孩子过来呢。 他都是给别人白白当爹的，他能不赞同吗？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老太太今天过来，就是要放下往日的修养和内涵，跟郑家抢孙子来了。 眼见好话说不动，她也不顾忌什么了。 当即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她旁边的聂娇娇赶紧站出来，“嫂子，不对，郑家姐姐，我知道离婚时，你和我哥闹得不好看。” “可是大人之间的矛盾也别牵扯到孩子啊，正东终究是我们聂家的。” “再说，当初离婚是你做错了事儿，也是你先提出来的。” 哟，换人了？ 换人了好啊。 郑华清气势更足了，“是我提出来的离婚又怎么样？” “就你那个大哥，自己当牛做马还不够，还要拖着媳妇儿子为你们一家人当牛做马，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还有，要不是你们一家人天天一张嘴就等着我伺候，还觉得我倒贴是应该的，都想趴在我身上吸干净我的血，吃干净我的肉，我能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聂娇娇：“……” 这怎么还能倒打一耙呢？ 聂娇娇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心里哪怕气得不行，也没法做出小姑娘那种红了眼睛的模样。 她哼哼两声，依旧理直气壮，“就算是那样也不能成为你不守妇道的理由。” 说着，她还转头看向这一圈邻居，“大伙说是不是？” “谁家当媳妇的不是伺候一大家子，也没见别人家媳妇儿要死要活的，也就她郑华清娇气，为了这个要出去偷人离婚！” 这倒是，做人媳妇和在家做女儿时到底是不一样的。 哪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谁家没有一大摊子事儿啊！ 眼见风向变了，之前还在羡慕郑华清的人，转头就跟着聂娇娇指责起郑华清来了。 张玉忍不住了，她站出来道：“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是没人干出这种事。” “可那也只是以前的女同志能忍罢了，以前是没有离婚的，可那跳井的，喝药的不在少数。” 第181章 事态升级，聂正东护母 张玉站出来，把郑华清护在身后，“我们郑华清只是爱惜自己的生命罢了，也不想受委屈而已，这有什么错？” 说着，张玉盯着有几个想张嘴帮聂娇娇说话的，问：“我就问问你们，要是婆家人对你们不好，你们是选择喝药跳井，还是离婚？” “那肯定是……” 能站在聂家这边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思想守旧。 他们大多数都喊着，“当然是忍着，要不就是以死全名节，怎么能离婚呢！” 其实吧，郑华清干的这个事儿，在很多人眼里都是被诟病的。 只是有郑华林护着，郑华清自己也强势，才没人敢当面议论。 现在嘛，好不容易有机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且法不责众，这一开口，还真没几个站在郑华清这边。 看着众人一人一张嘴，对她群起攻之，郑华清气得不行，当即就要骂人。 好啊，平时这些人装着一副好邻居，好长辈的模样，现在有点事儿，倒是帮着外人来指责她了？ 其实，郑华清心里也明白，这些人跟他们不沾亲不带故的，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是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张玉却是轻拍拍小姑子的手，示意她别着急，“你怀着孕呢，动气不好，吵架的事情让我来。” “嫂子……”郑华清很感动。 还是有嫂子好啊，她哥虽然护着她，但是吵架这种事儿，他是不会为她做的。 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况，她都是单枪匹马地上。 现在终于有人能并肩战斗了。 郑华清是真感动，张玉这边也是火力全开。 她继续说：“老太太们，咱们这都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怎么还想着贞节牌坊那一套呢？” “我们国家设立民政局允许结婚离婚，就是为了给咱们女人一条活路，不至于过不下去，全都去做那吊死鬼。” 说着，张玉指着一位帮聂家老太太帮得最凶的一位大娘，“何大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你女儿才离婚回来吧，如果按你说的那一套，怎么不叫她去死呢！” 张玉虽然说忙着自己的事业，不常到省城这边来吧。 但是，她每次来都会去跟邻居联络感情，各家的八卦也听了不少。 何大娘听了这话，顿时一愣。 她眼睛在周边邻居身上扫过，到底是哪个大嘴巴把她女儿离婚的事情说出去的啊。 被何大娘看到的邻居纷纷回避她的眼神。 何大娘实在找不到罪魁祸首，只能闷闷解释，“那不一样，我女儿那是她夫家不做人，常常打她，要是不离婚，她命都没了，自然是要离婚的。” 可不像那郑华清，闲着没事情做出去会情人。 “对。”聂老太太这时也跟着说：“各家情况不一样，华清在我家的那些年，我们家老大可是连根手指都没动她的。” “我和老头子更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啊。” 说起这个，聂老太太还有些自豪呢。 像他们这种不跟媳妇儿红脸的公婆可不多。 可那郑华清还不知足，聂老太太也是恨极了。 “你是没说过重话，可你那轻声细语的，比刀子更伤人。” “还有你那儿子，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在月子里跟我吵架的样子！” 想想以前的事儿，郑华清就恨不得给聂家人两耳刮子。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还没等她上前，就被聂娇娇给推开了。 张玉在边上赶紧扶着郑华清，“你干什么，她可是孕妇！” “孕妇又怎么样？孕妇就可以打老人了吗？” 周围人也没想到啊，这一转眼间两家人就能从口角之争转变为动手。 这可是大院，郑华林这会儿也不得不上前护着自己媳妇儿跟妹妹。 当然，他是不可能动手的，即便聂家人不讲理，但他们也是人民。 作为军人是不能对国家人民动手的。 可就算郑华林牢记纪律，也架不住聂家人虎啊。 聂老太太倒是没做什么，她一个老太太也没法做什么。 倒是聂娇娇，上去就是一爪子，嘴里还喊：“欺负人啦，当兵的欺负人啦！” “你说什么呢谁欺负你了？”这可是在大院里呢，郑华林的不少领导也住在这儿呢。 这话要是传出去，郑华林可是要挨批评的，严重一点的话，还要挨处分呢。 郑华清又冲上去，想堵住聂娇娇的那张嘴。 张玉怕她摔着，也跟着上去。 场面顿时变得一团乱，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出来，“够了！都给我住手！” 众人顿时一静，聂老太太转过头去，才发现出声的正是自己的孙子聂正东。 她顿时苦着一张脸，“正东啊，你快劝劝你妈，有话好好说，她还怀着身子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家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这老太太惯会说漂亮话。 郑华清气得不行，聂正东却道：“妈，你先别气，我来跟他们说。” “行啊，正东你来说。”聂娇娇也不闹了，小孩子嘛，又是他聂家的人，沟通起来总比郑华清那个女人好一点。 聂正东已经十八岁了，站起来也像一个成年人了。 他看向聂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聂老太太忽然觉得有点压力。 这聂正东还真不像他们聂家人。 想他们老大，书读得多好啊，性子多温和啊。 这聂正东却是一点没遗传到，成绩中上不说，这看人的眼光也这么渗人。 都是郑家的人惯的。 聂老太太移开眼睛，问：“正东，你想说什么？奶奶都听着呢。” “奶奶，我记得小时候，我也是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在舅舅这边的。” 聂正东的声音说不上好听，语调也淡淡的，“那时候他们还没离婚，舅舅也在部队里，你们和姑姑叔叔经常过来，你们来一次，我爸妈就吵一次。” “所以，我很不喜欢你们过来，你们一来，这家都不像家了。” “我妈跟其他男人来往，我其实早就知道，但我没告诉我爸，那个时候，我在想，我妈要是真能离婚，给我换个爸就好了。” “你！聂正东你怎么能这么做？”聂老太太大为震惊，“你还是我聂家的种吗？” 她妈私会男人，他这个当儿子的放风！ 她就说，郑华清那事儿怎么那么久才被发现呢。 原来是有同谋！ “您就当我不是吧。”聂正东听了这话，也没伤心，他道：“反正这么多年，我也没把你们当亲人。” “况且，奶奶你摸着良心说，你要我回去看我爸，是真想缓和我们父子关系，还是因为我妈又结婚了。” “你怕她带着我一走了之，从此你们没办法借着我搭上郑家？” 聂老太太：“……” 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第182章 聂老太太弃孙而逃，老范吹牛 “不……不是这样……”聂老太太动动嘴唇，底气不足。 “那行啊。”聂正东也懒得看聂老太太这一副心虚的样子。 他道：“我今天可以回去看我爸，但今天回去了，我就不会回郑家，我跟我妈断绝关系，以后我就再没有一个当连长的舅舅了。” “我就只是聂家的孙子，怎么样？” “这……”听了这话，聂老太太犹豫一下说：“这不合适吧，她毕竟是你亲妈。” “我觉得挺合适的。”聂正东看了一眼郑华清，脸上表情都没动一下，“反正很快她就要有新的孩子了，也不会在意我这一个不成器的。” “聂正东，你说什么呢！”听了这话，郑华清眼睛都红了，比聂老太太上门找茬更令她生气。 “冷静。”张玉在旁边，拉住郑华哥的手，“正东说反话呢。” “我知道。”郑华清不是傻子，不至于正话反话他都听不出来。 可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听他说这样的话，不管真假，她都很难受啊。 但聂正东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她了。 反而把目光转回到聂老太太身上，“怎么样？奶奶，你不是说我爸受伤了吗？正好我回去照顾他，顺便顶了他机械厂的班。” “反正我也不想去读书，更不想去当兵，趁着我爸厂里还接收职工子弟接班制，我去接我爸的班，能做两年就做两年吧。” “怎么样？”说着，聂正东笑了一下，“奶奶，你要是答应，我就跟你回去。” “不过奶奶，你得做好准备，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志气，去了厂里肯定是不能当工程师的，能做个小学徒就不错了。” 聂老太太：“……” 我看你是老头做梦，尽想美事儿呢。 他们家老大也就是手指断了两根筋，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动了手术养养还是能好的。 这要是让聂正东回去，再顶了老大的班，成了一个小学徒，那多不划算啊。 他们可还指着老大的工资给小孙子娶媳妇儿呢。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指着聂正东将来靠郑华林的关系在部队里谋个职位，将来好提携聂家小辈。 她今日过来说要把聂正东带走，也是怕郑华清把聂正东带到别人家去。 将来只认郑家和继父，不认聂家。 但是如果聂正东的前程只是一个小学徒，还是从老大手里要过来的。 那这人不回去也罢。 这样想着，聂老太太说：“那什么，你爸的伤其实也不怎么严重，家里也的确住不下，既然你妈不乐意让你回去，你还是不要让你妈伤心了。” “只要你记着自己姓什么，记得你爹是谁就行。” “放心，我会记得的。”聂正东点点头，脸上没什么神色。 聂老太太却仿佛解脱了一般说：“那成，你爸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做饭呢，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聂老太太招招手，聂娇娇兄妹赶紧跟上。 “呸！” 瞧着那母子三人飞一般的身影，郑华清忍不住啐了一口。 还以为这聂家有多在乎这个孙子呢，原来就这样啊？ 郑华清不屑地哼哼两声，转身回过头，只见刚才还看热闹的邻居顿作鸟兽散。 “哼！”郑华清又哼了一声，懒得跟这些墙头草见识。 她反手揪住聂正东的耳朵，“你这小子刚才说什么来着，你愿意跟那老太太走？还要跟我断绝关系？嗯？” “哎呀呀，疼……”聂正东知道逃不过，倒也没跑，他哀嚎着低头，“妈，您轻点，我不那么说，我奶奶能走吗？” “她不走，这不是耽误您搬新家吗？” “哼！”郑华清又冷哼一声，没放手，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这小子也太伤她这个当娘的心了。 聂正东又哎呀呀地叫起来，还向张玉求助，“舅妈，你看看我妈，快管管她。” 张玉：“……” 说实话，她不止一次看到郑华清揪聂正东的耳朵了。 开始，她还以为是聂正东太过调皮的缘故，可现在看来，这纯粹是母子俩之间独特的感情交流方式罢了。 面对聂正东的求助，张玉眼观鼻鼻观心，“那啥，我还有事儿，你们母子俩慢慢聊。” “对，我们还有事儿呢。”郑华林也懒得管这两人。 他家媳妇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尽操心郑华清那丫头的事儿了。 都没好好陪他多久，那可不行。 老范去盯着家具厂的人往新房子那边送家具了。 等家具安排好了才过来接郑华清母子。 刚进大院的门，就听说聂家老太太过来找麻烦的事儿。 老范怒不可遏，当下就拍桌子道：“太过分了，我找他们理论去！” “理论什么啊？”郑华清这会儿已经不生气了，反过来劝他，“该理论的，我和正东都已经跟他们理论过了。” “你就别去添乱了，再说，你也说不过他们，还能动手打人不成？” “那也不是不行。”老范道：“敢欺负我媳妇儿，我非得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 “行了吧，就你这两下子，可别被别人开了瓢。” 虽然说着嫌弃的话，但郑华平眼里却是带小的。 这辈子，她见过的男人不少，可除了哥哥，唯有这一个，是愿意为她出头的。 哪怕只是说说呢，郑华清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你可别小看我。”老范弯弯手臂，试图亮出肌肉，“我打架可从来没输过！” “嗯？”这话一出，别说是郑华清了，就连聂正东和郑华林两口子都看过来。 看不出来啊，这老范还是个会打架的，不会有家暴倾向吧。 比起张玉的担心，聂正东更想了解，“范叔，你打架真的从来没输过？” 那也太厉害了吧！ “那当然！”眼见继子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老范更加自豪了，“因为我从来不打架！” 几人：“……” 原来是这么个没输过啊？ 不打架，当然就不会输了。 老范觉得自己说得没问题，可他见聂正东提起的精神都萎靡了下来。 连忙说：“虽然也没打过架，但我也看过很多武打录像啊，一招半式还是会的。” 第183章 女人要想过得好，就要往外跑 “范叔，你真看过很多武打录像？”不得不说，老范为了和聂正东相处也是做过一番功课的。 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踩在男孩子感兴趣的点上。 听聂正东对武打录像感兴趣，他笑道：“那当然了，我家里有一台录像机，还有好多光碟呢，等咱们搬了家，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郑华林：“……” 这个老范，这是搁他面前挖墙脚呢？ 不对，这也不算挖墙脚，就是吧，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他听着怎么那么不爽呢。 当着他的面，就想把他妹妹和外甥哄了去啊？ 没问题！ 看看坐在自己边上的张玉，再看看那聊得挺和谐的一家三……不，是一家四口。 郑华林毫不客气地赶人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家里什么东西都有，赶紧带着你老婆孩子去开开眼。” 别在这杵着，他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干呢。 “那行，大舅哥，等过两天我们收拾好了，请你过来吃乔迁宴。” 老范顺着杆子说，郑华林也没有拒绝，“到时候再说。” 那就是同意了？ 老范带着老婆孩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张玉送他们出大院门口，看着那挨在一起的三个背影。 她不禁感慨，“华清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从前，对于郑华清的事儿，她只是听说。 可今天，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郑华清以前的生活。 原来，天底下不只是像陈老太这样的婆婆才会给儿媳妇委屈受，还有像聂老太太那样，杀人不见血的。 后者才真正让你有苦说不出。 “是啊。”看着妹妹远去的身影，郑华林道：“这个家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张玉：“……” 这人怎么突然抒情，真的好不习惯啊。 她推了推郑华林，“你妹妹是结婚了，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再说还有囡囡和翠翠呢。”怎么就两个人了？ “我知道。”郑华林拉着她往回走，“我就是随口感慨一下嘛。” “再说，囡囡和翠翠上学呢，正东也走了，不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要不，我们干点两个人该干的事儿？”郑华林凑到张玉耳边，悄咪咪地说。 耳边喷洒的热气，让张玉往后躲了一下，“这大白天的，干啥啊？” “大白天的也可以干。”郑华林拉着自家媳妇儿加快脚步。 回到家里，大门一关无人打扰。 只剩两个人的家静悄悄的，只有卧室里时不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声音时断时续，响了几天，终于在老范和郑华清的乔迁宴过后，消停了下来。 张玉回了趟县城里，养殖基地那边没什么事儿。 她就把重心放在服装这一块儿了，她有时间，张迎宝也轻松了许多。 想着服装厂也休假，张玉就让张迎宝回家去看看。 她已经出来几个月了，张大嫂都在问了，是不是张玉把她闺女拐跑了？ “啊……”听到让她回家，张迎宝有点不乐意了，“可是我夜校这边马上就要考试了。” 现在，张迎宝的生活可充实了，工作学习，计划表都排到明年去了。 她实在是没时间回家，也不想回。 张玉却道：“那就考完了再回去，你总是要回家一趟的。” 她把张迎宝带出来，可这不代表着张迎宝能就此跟张家脱离关系。 “好吧。”既然张玉都开口了，张迎宝也不好说什么。 姑姑让回就回吧，不然，她妈妈肯定得找姑姑麻烦。 这般想着，张迎宝倒也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真等到夜校考试过后，她才回去。 在此之前，她还到夜校里去拿了成绩。 几门功课都勉强合格，但张迎宝却觉得很不错了。 毕竟她没啥基础，还要忙着工作，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拿到成绩单，张迎宝就要回张家村了。 她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想，“要不，姑姑你跟我一块回去吧。” “我跟你回去干啥？”张玉说：“你妈妈主要想看看你，我跟你一块回去，她该不高兴了。” “再说，我这边还有事儿呢。你啊，打起精神来，那是你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用怕！” 张迎宝却在心里嘟囔，可不就是龙潭虎穴吗？ 虽然这么想着，可真到回去了，张迎宝还是给家里人都买了礼物。 虽然自家亲娘偶尔会很伤她的心，但是其他人还是很好的。 张迎宝买的礼物不偏不倚，每个人都有份。 唯独张玉那一份，是她特意选的。 收到礼物，张玉很惊讶，“你这孩子，礼物给你家里人买就成了，给我买干啥，浪费钱。” “姑姑也是家里人。”张迎宝摇摇头，“而且这礼物真的不贵。” 张迎宝现在虽然打两份工，而且在百货公司这边的提成也不少。 但她依然很节俭，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其他是能省就省。 虽然给张玉的礼物是她精挑细选的，但其实也不是特别贵重，只是胜在用心。 “姑姑，你就收着吧。”张迎宝道：“你放心，我没有乱花钱，大部分工资我都存着呢。” 其实吧，张玉的成功，让张迎宝看到了，女人想要生活好，就要往外跑。 只是她觉得自己将来恐怕遇不上郑姑父那么好的人了，所以打算一切都靠自己。 姑姑之前在县城租房，张迎宝就想努努力，在县里买房，将来再把户口迁到县城里。 这样，她即使遇不到好人家，那也有一个自己的安身之地。 在城里，她妈也管不了她，那时候，她就真正自由了。 张玉不知道侄女的打算，见她心里有数，她就道：“那行，这礼物我收下了。” “回去啊，多少给点钱给你妈妈，就当是为你以后能继续留在城里，买个清静。” “我知道，姑姑，我会看着办的。”张迎宝点点头也没多想。 她知道姑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她妈妈闹事而已。 张迎宝摸摸自己的口袋，这次回去，她并没有把所有工资都带回家。 而是存了一部分到银行。 张玉送她到车站，张迎宝临上车前，把存折给了张玉，“姑姑，这个你帮我收着。” “这……”看了一眼手中的存折，张玉道：“给我这儿干啥，你自己拿着。” 第184章 张迎宝衣锦还乡，众人羡慕 “姑姑，你就帮我拿着吧。”张迎宝说：“这钱我要留着买房的。” “你要是不帮我收着，恐怕这趟回去，它就不在我手里了。” “那……行吧，我帮你收着。” 虽然以后在城里买房的人趋之若鹜，可是现在还真没几个想到在城里买房的。 大多数人，想的都是在家里建房，将来落叶归根。 迎宝能够有这样的想法，那代表她是真不想嫁人，也不希望依靠张家。 “唉……”看着客车缓缓开走，张玉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这趟回家，迎宝别跟大嫂吵起来才好啊。 现在的迎宝可不是几个月之前的迎宝了，这要是真吵起来。 张玉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另一头，张迎宝可不知道，她还没进家门呢，自家姑姑就在担心她。 这烈日炎炎的日子，在客车里闷了半小时，又顶着烈日走了差不多几十分钟，才看见张家村的影子。 这太阳大得，路边的草都能烤焦了。 张家村里也没多少人下地干活儿。 都开着窗，摇着电扇，躺在凉席上吃西瓜呢。 有些坐在门口纳凉的，看见有人顶着日头火进村了。 都在纳闷，这是谁啊？ 等人走近了，才有人喊，“快看，这不是老张家的迎宝吗？” 这一喊，把屋里吹电扇，吃西瓜的人都给喊出来了。 毕竟，当初这张迎宝被张玉带进城，好多人都好奇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混得怎么样了？ 都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一个个伸长脑袋看那走在大土路上的人。 这可是他们张家村唯二去城里混的人啊。 当然，那个唯一就是张玉。 虽然她已经出嫁了，但那又怎么样？ 她还是他们张家村走出去的姑娘。 “这真的是张迎宝吗？”张迎宝越走越近，看到她的人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眼前的张迎宝，剪了短发，发尾还微微烫出了弧度，头上戴着白色发箍，身上穿了一身黑白波点连衣裙，腰间一条白色皮带，脚上也踩着一双白色高跟。 这哪里是之前那个农村土丫头啊，这分明就是城市里来的娇小姐啊。 难道真的是城市里的风水更加养人？ 怎么去一趟城里，那人就都变富态了，变好看了呢？ 众人的猜测声中，张迎宝离家也越来越近了。 越近，她就越紧张。 她正要伸手去推那木门，大门却忽然自己打开了。 张母正拿了一盆脏水正要往外泼呢，一看有人，又连忙收回来了。 “姑娘，请问你找谁？”哎哟，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幸亏她那水没泼出去。 不然弄脏了人家的衣服可多不好啊。 张母正庆幸着呢，谁知那姑娘就笑着喊了一声，“奶奶。” “你是？”张母有点疑惑，凑近一看顿时惊喜，“哎呀，这不是迎宝吗？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跟电影明星似的。” “奶奶差点没认出来，你在县城里还好吧，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张母看见孙女，又开心又激动，脏水盆子都扔到了一边。 只拉着孙女一边问，一边感叹，“你这样子，真好，真好。” 祖孙俩走进张家院子，张家人一看张迎宝这样也没认出来。 张大嫂还问：“妈，你把谁家姑娘领回家来了？” 要知道家里还有两个小叔子没结婚呢，难道婆婆想替小叔子相看对象？ 张母白了一眼自家老大媳妇儿，没好气道：“你家姑娘！” 真是的，连自己闺女都认不出来了，还算当娘的吗？ 什么她家姑娘？ 她家姑娘…… 张大嫂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惊道：“这是迎宝啊？” 哎哟，我的天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 这真的是她生的？她还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姑娘来呢？ 张大嫂有点不敢相信。 她身边的二女儿，张欢宝也在偷偷打量自家大姐。 天呐，大姐出去一趟，变得好不一样，就跟脱胎换骨似的。 就连张二嫂也说：“看看，咱们家阿玉还是很疼侄女的嘛。” “这迎宝跟她出去一趟，哪里是去工作吃苦，分明是过去当千金养嘛。” “那是，我阿玉是个好的，哪里会真切的侄女吃苦？”张母挺挺胸膛，“就是有些人啊，以前还说我的阿玉是个没福气的，只会拖累娘俩。” 张大嫂：“……” 也别有些人了，直接报她名字就成。 “姑姑的确对我很好。”张迎宝笑了笑，仿佛没看到自家老妈那尴尬的脸色一样。 拿出自己买的礼物分给大家。 拿着礼物，张家人一个个地都很高兴。 也只有张大嫂没啥笑脸，她拿着张迎宝送给她的丝巾往脖子上套了套，又摘下来。 “就算挣了钱，也该节省些，大夏天买围巾，那也是多余。” 有那个钱，还不如给她存下来，将来给小宝娶媳妇儿用。 听了这话，张迎宝脸上笑容僵了一下，“妈，那是丝巾，不是围巾，夏天也是可以用的。” “你管她呢，你妈那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用不了好东西，她不用正好给我。” 张母就看不惯张大嫂这扫兴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拿那丝巾。 张大嫂赶紧把丝巾往身后藏，“谁说我不用了。上次去省城，郑家那小姑子还给我买了一条裙子呢，拿来配那个最好！” 说着，张大嫂生怕婆婆抢她东西似的，拿着丝巾就回房了。 张家人也都知道张大嫂这个性子，没人管她，只围着张迎宝问县城里的事儿。 张二嫂问：“迎宝啊，跟二婶说说，你姑姑带你去城里给你找了啥工作？” 张迎宝还是头一回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呢。 她有点不好意思，“也没啥，刚开始就是在厂里学做衣服。” “后来姑姑就把我带到百货公司，跟人学怎么卖衣服。” “啥？你姑姑还让你到百货公司去卖衣服了？” 听了这话，张二嫂连手里的礼物都拿不稳了，“迎宝啊，你会卖衣服吗？” 这迎宝去厂里做衣服，他们是知道的，毕竟张玉带人走的时候就说了。 可这去百货公司…… 迎宝能行吗？别是说假话吧。 “有啥不行的，不就是当伙计吗？”张母不以为然，“张张嘴的事儿，能有多难？” 第185章 大棚蔬菜有成就，张迎宝劝父 “妈，人百货公司不叫伙计，人家叫售货员。”张二嫂提醒说。 张母却道：“那不都一样，都是招呼客人卖东西的。” “还是售货员好听。”张二嫂咕哝，“比伙计有档次。” “行，那就售货员有档次。”张母改口，“哎哟，还是我闺女有出息，连带着孙女都能当售货员了，真好。” 张母还以为，张玉能让迎宝在自家厂子里做做衣服就已经顶了天了。 可没想到自家闺女是真把这个侄女放在心上啊，居然找关系把迎宝弄成了售货员。 “可比那个当娘的好。”张母毫不客气地感叹。 张大嫂刚换上裙子配上丝巾，出来就听见婆婆这话，可不高兴了。 她道：“那也是我这个当娘的会生，这要是生个傻子，小姑子就是再有能耐，让她当个售货员，她也当不下啊。” “还是我姑姑教得好。”眼看妈妈和奶奶又要针尖对麦芒，张迎宝赶紧解释，“我刚过去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是姑姑给我找师傅手把手地教我，还给我机会让我去百货公司锻炼。” 说起张玉时，张迎宝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现在啊，她心里最崇拜的就是她姑姑了。 呵…… 眼看自家闺女对张玉这个姑姑，比自己这个当娘的都亲近，张大嫂有点不太高兴。 但是想到张迎宝是靠着张玉才有现在这样的出息，她也不好说啥。 只是那脸色不怎么好就是了，倒是张大哥没想那么多，“那可不，你姑姑现在在咱们村，不，是咱们镇都是名人了呢！” 自家妹妹带着自家女儿都出息了，张大哥说起这话来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是吗？镇上的人都知道咱们阿玉了？”张母不常出门，外头的事儿都是听儿女们说。 她是知道自家闺女在黄泥岗那边搞养殖基地搞得红红火火。 但是不知道，自家闺女在镇上也这么有名呢。 “是真的。”张大哥道：“前两天我到镇上去卖菜，有人还问起我们阿玉呢。” “哎哟，真的啊？”张母听了这话就笑，“说起来老大，上次阿玉让你种的那个大棚蔬菜长起来没有？” “长起来了。”听老娘提起大棚蔬菜，张大哥更有精神了，“从前我们只知道北方那边天气冷，为了大冬天吃口青菜，才搞这个大棚蔬菜。” “没想到，这大棚蔬菜啥时候都能搞，现在我们种的反季节蔬菜，很受人欢迎呢，不止是镇上，就连县里也有人要我去送菜。” “那就好。”如今张老大的大棚蔬菜在这周边也是出了名的。 毕竟，一月能吃桃，三月就能吃上西瓜，还有各种本来不到时候就能吃上的蔬菜。 在以后，也许还有人担心科技狠活弄的东西不健康。 但是现在，这东西还很新鲜。 上回张玉回来提了一嘴，张大哥就把这大棚给搞起来了。 如今几个月过去，靠着这大棚蔬菜，虽然不说致富吧，但也比从前多赚不少。 可张大嫂却不这么认为，这大棚蔬菜种得再好又怎么样？ 还不是在农村靠土地吃饭，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像小姑子一样，成为城里人哦。 另一头，张大哥可不知道媳妇儿的想法，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特别满意。 大闺女难得回来一趟，他就带着闺女到大棚地里去看看。 想着闺女现在也是在城里见过世面的了，多少能给点建议规划什么的。 张迎宝看着自家地里长势喜人地蔬菜，也很替自己爸爸高兴。 她道：“爸，你这菜种得真好，只在镇里卖实在是可惜了。” “要不，你也学学姑姑，把这菜往城里送，肯定能卖得更好。” “城里啊？”张大哥犹豫一下，“镇上的确有人想让我送点过去让他们在城里的家人尝尝。” “可是我想着，县城里太远，菜送过去还不够路费的，就一直没送。” “爸，你可以学学姑姑，把菜送到城里的饭店去嘛。” 张迎宝想了想说：“当初姑姑刚开始养鸡的时候，不就是去跟县里的饭店酒楼谈生意，赚到了第一桶金，后来的生意才越做越大的吗？” “这……”张大哥有点心动，但是又有点不自信，“可是我没有你姑姑那样的本事，人家城里的饭店能收我的菜吗？” “怎么不能呢？”张迎宝说：“我姑姑不就是农村里出去的吗？” “她可以，爸，你也可以，再说试试嘛，也不损失什么，万一成了呢？人家饭店里要肉类，肯定也要青菜啊。” 这…… 张大哥考虑一下说：“那我试试？” 说着，张大哥又感叹道：“迎宝啊，你跟你姑姑真是越来越像了。” “那当然。”张迎宝笑着说：“侄女像姑嘛。” 姑姑如今可是他们家最有出息的人了，说她像她姑，张迎宝高兴着呢。 父女俩从大棚地里出来的时候，路上遇上村里人，就有不少人向张迎宝打听城里工作的事儿了。 没办法，这张迎宝去一趟城里，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本来，张玉搞事业去城里，嫁军官，他们还能说是个别运气。 可现在张迎宝去了一趟城里，就大变样了，就有人忍不住想了。 张迎宝可以，他们是不是也可以。 但不说别人，就是他们想，张大嫂可不会给他们机会。 看着这些人追着张迎宝回来，张大嫂立刻就说：“你们也想上城里工作？” “对啊，对啊。”那人还以为张大嫂是真心问他们呢。 赶紧点头说：“迎宝一个女孩子在城里难免孤单，咱们村要是也有人跟她在一块工作，也正好做伴不是吗？” “可去你的吧！”张大嫂可一点不给人面子，“我们家迎宝在城里有她姑姑陪着，要你们去给她做伴？” “你也不想想，城里的工作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能做的吗？那得自己有本事。” 这话，张家村的村民们可就不服了。 “那你们家张玉和迎宝，也是普通人啊。” “啥普通人啊？”张大嫂可不听这些，“我们家阿玉，一个人能开养殖场，能做服装厂，普通人能行吗？” 第186章 张迎宝忽悠亲妈，张大嫂生发 “再看我们家迎宝，你们看看，这是普通人吗？说是过去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为过啊。” 张家村的村民们：“……” 你就往你脸上贴金吧。 谁不知道这张迎宝是张家村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啊。 但是，张大嫂才不跟他们多说呢，大门一关，那些人再不甘，也得识趣地走了。 张大嫂再回过头来看张迎宝。 哪怕她打扮得再漂亮，她也不满了，“你啊你，拒绝的话不会说？” “我要是不出来，你刚刚是不是就答应带那个秀儿去城里了？” 提起这个，张大嫂就来气，“你看看你，一个人在城里过得这么好，也没说记着接我过去享福，反倒是要带外人去。” “妈，我没有。”张迎宝觉得冤枉，刚才说话那人她都敷衍过去了。 没真想着带人家去城里。 至于她妈…… 张迎宝叹了一口气，“妈，至于你，我当然想带你过去享福了。” “只是我现在也是一个拿死工资的，没有姑姑有本事，能做生意。” “你跟着我进城，也只能住小房子，妈，你是不知道啊，别看我穿得好，那是为了给你挣面子。” “其实啊，我那住的地方，还不如我们家厨房大呢，转个身都困难，我能让妈你受罪吗？” 这些日子，张迎宝跟孟家姐妹和方师傅学了不少。 那话说得，就是张大嫂也挑不出错来。 她张张嘴，声音小了一些，“可是城里到底是比农村好的。” “是啊，城里的确比农村好。”这一点，张迎宝赞同，“所以，我刚才跟我爸说，让他把菜卖到城里去。” “到时候有钱了，学我姑姑，一步步把生意做大，妈你不就成老板娘了，等那时候啊，咱们一家再到城里去买个大房子，不比现在跟我去挤一个房子强？” 张大嫂：“！！” 对啊，能自己当老板，她还靠什么女儿啊？ 要是迎宝说的这事儿能成，她儿子不就成了富二代了吗？ 到时候，读书娶媳妇儿啥的，都不用愁了。 就是吧…… “进城卖菜靠谱吗？”张大嫂看向女儿，有点不确定。 要是卖菜能致富的话，那他们村里不是人人都是富翁了？ “当然能成了。”张迎宝鼓励道：“妈，你想想，自从这个大棚搞起来，咱们家卖菜这块儿的收入是不是提高了？” “这倒是。”张大嫂点点头，虽然只是提高了一点点，那也确实是提高了。 张迎宝看她妈点头，继续说：“这还是在镇上卖呢，要是去了城里，那赚得肯定更多。” “妈，你是不知道啊，之前我跟姑姑去城里饭店吃饭，那饭店里头，一盘子炒青菜，就几根绿叶，都卖到了五块钱一份。” “可见城里饭店有多缺蔬菜，我爸种的大棚菜，又是别的地方买不到的，肯定更受欢迎。” “真的啊？”听了张迎宝的话，张大嫂心里热乎乎的。 连张玉带张迎宝上饭店吃饭的事都顾不上羡慕了。 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叮叮声，那都是钱碰撞出来的美妙音乐啊。 想想自己以后也能像张玉那样，赚大钱，出风头，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 张大嫂恨不得现在就去地里拔两颗青菜出去卖。 但是不行…… 擦擦嘴角边并不存在的口水，张大嫂仔细琢磨了，“要说，咱们这菜种得是不错，可我们愿意卖，人家也不一定愿意买啊。” “这……”张迎宝也不知道该咋说，点子给你提出来了，办法总要自己去想啊。 难道还指望着老天爷把饭嚼碎了，喂到你嘴里。 按照她在方师傅那里学到的脾性，张迎宝肯定就直接怼了。 但是想想，这好歹是自己妈妈，张迎宝还是忍着脾气道：“这就要你跟我爸去找人家饭店谈了。” “想当初，姑姑也是这么一步步来的，咱也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啊。” “对啊，你姑姑……”听了女儿的话，张大嫂眼前一亮。 还有小姑子啊，他们不会谈生意，小姑子会谈啊。 实在不行，直接让小姑子介绍一大老板给他们，收了他们的菜。 他们这不就发了吗？ 张迎宝提起张玉，也只是想让自家爸妈学习一下她踏实勤劳的精神。 可谁能想到，张大嫂却想踩着张玉一步登天呢？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张大嫂这会儿可没在张迎宝面前说什么。 这么半天时间，张大嫂也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女儿现在可是跟她姑姑一条心呢。 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少不得要通风报信。 还是等他们把地里最新一批蔬菜摘回来，到时候直接带到城里去。 那时候，张玉想帮忙也得帮，不想帮忙也得帮。 张迎宝可不知道，自家老妈打的是这个主意呢。 她那么说，也不过是想转移她妈妈的注意力。 想要钱，想要发财致富，就自己去赚钱去，别老想着从她这个女儿吸血。 张大嫂有了主意，才不管女儿怎么想呢。 她道：“你城里的工作忙着呢吧，既然这样就别在家浪费时间了，吃了晚饭，住一宿，明天就回城里吧。” “好。”本来张玉给了张迎宝三天假期，但是现在张大嫂都这么说了，张迎宝也没说什么。 只在家里住了一晚上，就回县城里去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她妈就让她爸把地里的菜全都摘下来了。 “这菜还没有完全熟呢，你摘它干嘛呀？”看着整颗都嫩得跟芽似的青菜，张大哥不理解自家媳妇儿到底在想啥。 她从前不是不管地里的事儿吗？ 张大嫂却道：“你懂啥，就是没熟的青菜才嫩呢。” “嫩有啥用，就那么一点，一颗还不够一筷子的，我喜欢吃老一点的。”张大哥抱怨。 “这又不是给你吃的。”张大嫂瞪了一眼自家男人，“你爱吃老的，人家城里人爱吃嫩的啊。” “这些菜我准备带到城里去给阿玉。”张大嫂本来还想说说自己的打算的。 可谁知，张大哥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听了她的话就点点头道：“是该去看看阿玉，咱们迎宝能有这么好的工作，咱们怎么着也得当面说声谢谢。” 第187章 再入省城，不速之客 说着，张大哥还拍拍自家媳妇的肩膀，“媳妇儿，没想到你还挺会做人的嘛，就该这样，一家人天天掐尖要强的，多累得慌？” 张大嫂：“……” 你才不会做人，你全家都不会做人！ 这话，张大嫂听得不舒服，她冲男人翻了一个白眼。 也没再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这要是说出来，自家男人肯定不同意。 等张迎宝走后两天，张大嫂就找了个机会跟张母说：“妈，我这青菜也洗好了，我寻思着给阿玉送过去一点。” “你看她这是在省城啊，还是在县城？” 张母：“……” 自家老大媳妇儿摘了青菜，要给闺女送去，张母是知道的。 毕竟老大早就跟她说了这事儿，想在她这儿给他媳妇儿卖个好呢。 张母也以为自家老大媳妇儿这是转性了。 可是没想到，她等啊等啊，等了两天，老大媳妇儿才过来跟她说这事儿。 这两天，她几乎都要把一块地的菜给摘完了。 看着老大媳妇儿身后那几筐子菜，张母有些无语。 这么多菜，她闺女能吃得完吗？ 更别说，她最近听说闺女的小姑子嫁人了，家里算上两孩子才四口人，能吃得完这么多菜。 “在省城呢，咋的？你要把这些菜都送到省城去啊。” 虽然张玉的事业大多都在黄泥岗和县城这边。 但是郑华林在省城呢，她有空还是会去省城那边的。 张母最近一次打电话，张玉就是在省城这边。 张大嫂一听就更兴奋了，“在省城好啊，妈，咱们一块去省城看阿玉吧。” “上回去省城，国栋他们还没去过呢，正好让他们去见见世面。” 张国栋，也就是张大哥，上回去省城时，他们被扣下来给陈老太太送丧了。 压根就没机会去省城。 “也行。”张母点点头，“正好我也好久没看见阿玉了，上回打电话，女婿还叫我到省城里玩玩呢。” 张大嫂：“……” 行了，知道你有个当兵的女婿，就别特意炫耀了。 张大嫂在心里吐槽，面上却一脸热切，“那咱们今天就去吧？” “主要是这青菜放久了也不新鲜呐。”别到时候不好卖了。 “算你有心了。”张母还以为张大嫂想让张玉快点吃上新鲜的蔬菜，难得夸赞了一句。 然后就通知了一家人，说：“我打算到城里去看看阿玉，你们没事的就跟我一起去，要有事你们就忙完自己的事情再说。” 进城哎，还是省城！ 这时候有事也要说，没事啊。 因此，等到去省城时，除了张玉两个弟弟要出去找朋友耍。 张家人几乎都出动了。 想到要去城里见女儿，张母本来也是很高兴的。 可是等到真正触发的时候，她就不怎么高兴了。 “老大媳妇儿。”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张母就单独把张大嫂叫到一边，“老大媳妇，咱们一大家子的人去看阿玉，就已经够打扰女婿了，你怎么还把自己娘家的嫂子给带上了？” “这……我……”就凭张大嫂这个性子，她娘家的人能有多讲道理？ 尤其是嫂子和小姑子，那少有相处得好的。 当初张大嫂在娘家可没少受气。 可越是受气，嫁了人了，就越想到娘家去出风头。 这不，迎宝回来一趟，张大嫂虽然不怎么喜欢女儿。 但她还是戴上了那条丝巾，穿了一条新裙子，回娘家去显摆了一圈。 这不就惹了娘家嫂子眼红，又说起迎宝在城里工作的事。 这要是别人，张大嫂一万个不愿意。 但是这是娘家大嫂啊，他们家可不同于张家，要是她惹了大嫂，那她以后可就没娘家可回了。 娘家疼媳，婆家疼女，说的就是她这种。 张大嫂也很无奈，在婆婆面前也没啥底气，只说：“我大嫂说她从来没去过省城，也想跟着去见识见识呢。” 没去过省城就想去见识？那省城还装得下人吗？ 张母翻了一个白眼，“这些我不管，我就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省城的？” 张大嫂：“……我说的。” 张母：“……” “妈，我求你了，可别让我在娘家人面前没脸。” “这还用你说？”张母哼哼。 她啥时候做过家丑外扬的事儿啊。 只不过，张母冷着脸警告张大嫂，“管好你嫂子，她要是敢让我在女婿面前没脸，看我不给你好看！” “这是当然，妈，你就放心吧。”张大嫂态度软和，张母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往那边看了一眼，张大嫂的娘家嫂子正在跟张国栋套近乎。 张母甚至能隐隐约约听见，张大嫂的娘家嫂子问：“妹夫，你家迎宝在城里工资多少啊，你看我能做那工作不？” 张国栋，也就是张大哥敷衍道：“嫂子，这我也不知道呢，迎宝都二十岁了，她的工资自然是她自己拿着。” “至于工作，我也不知道呢，能不能做，得人家厂里的领导说了才算。” “你咋啥都不知道啊。”张大嫂的娘家嫂子有点不太高兴了，“再说了，城里的厂子不就是你妹的吗？这当妹妹的，还能不听你这当哥的。” “你看看我们家莉莉，那才是当妹妹的样子呢。” 她口中的莉莉，就是张大嫂。 想想自家媳妇儿那样子，张国栋不说话了，只是笑笑。 张大嫂的娘家嫂子也觉得没劲儿，就不再说话了。 张家人也没什么跟她说的，一路上都沉默了不少。 明明比上次来的人还多几个，可却没有上次热闹。 因为上次来过一次，这次，张父张母就没让张玉他们来接。 等到了省城，张母对张大嫂说：“我们先去阿玉那边，你就先带着你嫂子先逛逛吧。” “嗯。”对此，张大嫂倒没说什么，只是她嫂子就不满意了，“亲家婶子，我们是一块来的，你怎么能让我们俩自己去逛呢，不应该大家一起吗？” 自个儿去逛，花的都是自己的钱，那还逛啥啊！ 张母忍无可忍，“我是去我女婿家里，我们还是客呢，你去干啥啊？” “你不是要工作吗？”张母说：“正好叫你小姑子陪你在省城找找。” 她要是能在省城找到工作，还来受这个气干嘛？ 这般想着，张大嫂的娘家嫂子瞪了一眼自家小姑子。 这个胡莉，在家的时候没用，出嫁了，怎么在婆家还这么没用？ 面对婆婆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不是生了儿子了吗？ 怂货！ 第188章 张大嫂遇对手，恶人自有恶人 张大嫂可不是怂货。 毕竟，张父张母都不是那种苛刻的人，不要求儿媳妇立规矩。 也不掺和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张国栋虽然算不上温柔体贴，但是很多事上都听她的。 在老张家，她一定程度上是说得上话的。 可那是以前啊。 以前张家四兄弟都是靠地吃饭，唯一有个老二会做点家具，但那差别也不是很大。 尤其是张玉，那时候一个寡妇带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还是个渣滓，日子过得还不如她呢。 张大嫂也就没啥可想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张玉出息了，那生意都做到县城去了。 这眼看着马上就要在省城扩张，将来说不定还能做到全国去。 她随便一抬手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她女儿张迎宝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这个时候，张大嫂就是心气再高，那也没底气啊。 要知道，张大嫂本人性格上就有瑕疵，她或许不是个坏人，但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 张母也看清楚了这一点，张家的事儿或许会纵容她，但是她要是敢把手伸到小姑子身上。 那等待她的，可就只有离婚这一条路了。 没见她上回只是要求小姑子给自家人一个工作的机会，这家里人就对她冷淡许多。 这还是为了他们张家人呢，这回她要是敢替娘家人在小姑子面前开这个口。 等她回去，肯定讨不到好。 再说…… 张大嫂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那几筐子青菜，她今天来可是还有重要的事儿呢。 这可关系到她能不能像张玉一样成为老板，她儿子能不能成为富二代。 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娘家嫂子给耽误了。 这样想着，张大嫂就拉了拉自己娘家嫂子，“嫂子，我婆婆说得对，这省城里的厂子肯定比县城里的好，你要是进去了，工资肯定也比县城高呢。” 娘家嫂子：“……” 这她能不知道吗？ 可问题是，这省城的厂子是她想进就能进的吗？ “我们先去找找嘛，能不能进的再说，万一能呢？”张大嫂自然看出了自家嫂子的意思，她劝道。 “行吧。”娘家嫂子勉强地点点头，“那就去看看，不过我可先说好啊，今儿这工作我怎么也得找一个。” “行行行，找一个。”张大嫂敷衍道。 你当这工作这么好找呢，她也想找一个呢，可是人家愿意给她么。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张大嫂还是顺着自家嫂子的话说。 她现在就想把自己娘家嫂子糊弄走，然后好找机会跟小姑子说卖菜的事儿呢。 这般想着，张大嫂带着自家嫂子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张父张母则是带着其他人往张玉那边去了。 上次来过省城的人倒没什么，倒是张大哥张二哥看着这大院，眼前一亮。 张国栋对自家二弟张国梁说：“这要是不知道阿玉住在这儿，我都没胆子往里走。” “谁说不是呢。”张国梁也小声附和。 他现在才知道，他们被扣在陈家村的那些日子，到底错过了什么。 兄弟俩小声咬耳朵，话刚说完，就被张母一人一巴掌拍开，“行了，要说话就说话，要走路就走路，这样东倒西歪的像什么样子。” 张家两兄弟：“……” 他们就是感慨一下而已嘛，再说他们那路走得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跟军人一样啊。 几人说话间，就到了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呢。 张玉就像有感觉似的，打开了门。 “爸妈，大哥二哥，二嫂，你们来了？” 张玉看了一眼，还以为大嫂没来呢，也就没问。 她热情地招呼家人们，“累了吧，快进来歇歇。” 张父张母看见女儿，也高兴得牙不见眼的。 尤其是今天黄囡和黄翠也在家，看到外公外婆过来，不用张玉说，她们自动就给倒了水。 还给跟着一起来的张欢宝泡了一杯高乐高。 “这……这是我能喝的吗？”张欢宝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奶白色东西，有些忐忑。 以往家里头有一点有营养的东西，哪怕是一点红糖，那都是小宝的。 她和大姐是没有份的。 但是现在到了姑姑家里，她居然可以喝这么一大杯吗？ 难怪大姐想要跟着姑姑呢，做姑姑的女儿实在是太好了。 张欢宝眼中流露出羡慕，稍稍地碰了一下那杯子，却不敢拿出来。 “让你喝就喝吧。”张大哥看小女儿这样子，忍不住开口，“你这样子，等你妈来了，少不得要说你一顿。” 说实话，虽然张大嫂老嚷嚷着要让两个女儿嫁人，好为儿子小宝铺路。 但其实，对两个女儿也没那么差，只是有小宝对比着，显得没有那么好罢了。 在这个很多生了女儿还会送人的年代，张大嫂认为自己好好地把两个女儿养大了，没冷着饿着，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相比于弟弟，没有那么多好东西罢了。 这点，张大哥包括张家人都没什么好说的，别说他们农村，就是在城里，也多得是人重男轻女。 张玉对此也不好说什么，看了一眼在张大哥怀里，早就拿着桌子上的桃酥吃起来的张小宝。 她跟两个女儿说：“你俩带着欢宝回房间玩去。” “嗯。”黄囡黄翠点点头，拉着欢宝的手，“欢宝妹妹，我们回房间玩去，姐姐给你看洋娃娃。” 洋娃娃对女孩子是很有吸引力的，听了这话，张欢宝也不认生了，跟着黄囡黄翠就去了房间。 等三个女孩走了，张玉才问：“大哥，我大嫂呢？” 听她大哥刚才的话，她大嫂是来了的，可是这会儿怎么没见到人呢。 “别提了。”还没等张大哥说话，张母就叹了一口气，“你嫂子的娘家嫂子也跟着来了，我让她们自己先逛逛呢。” 其实就是不想让张大嫂带着人来张玉面前添堵。 要知道张大嫂那个娘家大嫂，可不是一个心性好的人。 “算了，不提她们了。”本来一家人来看女儿张母还很高兴的。 突然间杀出个她不喜欢的亲戚已经够膈应了，现在聊天还要聊她们。 第189章 嫂子怼了嫂子，恶龙对恶龙 张母觉得心烦，“只说一会儿你大嫂要是为她娘家大嫂求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张母可不相信老大媳妇儿娘家大嫂那个样子能够在省城找到活儿干。 到最终恐怕还得麻烦女儿，因此，她提前给女儿通个气。 别揽麻烦。 张玉点点头，对于自家大嫂的娘家人，张玉上辈子都没啥来往。 这辈子更是见都没见过，自然不会去蹚浑水。 只是到时候该怎么拒绝自家大嫂呢，这得好好想想。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到理由呢，门铃就响了。 张玉过去开门，只见张大嫂一个人站在门口。 见张玉过来开门，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感叹，“阿玉啊，你们这院里各家大门都长得一样，我差点都找错门了。” “是嘛，那赶明儿我在门口贴副对联？”张玉说着，也没立马关门，反而往外张望了一会儿。 不是说她嫂子带着娘家人嘛，人呢？ 张大嫂没反应过来张玉在等人，她已经来过一次了。 不用张玉带，现在也知道该往哪里走，听了张玉的话，她连头都没回一下，“这不年不节的，贴啥对联啊，要我说你还不如买两串大蒜挂门口，还辟邪。” 张玉：“……” 谢谢，他们家没有邪。 “嫂子，国家早就破除迷信了。”张玉提醒道。 “我知道，可这该信还得信啊。” 比如她，肯定是前几天出门没看黄历，所以才把娘家嫂子这么个狗皮膏药招来了。 张大嫂想着娘家人，脸上就没有什么笑容了。 这边，张玉见外头的确没人了，才关上门。 转身追上自己嫂子，两人往客厅走，张玉实在没忍住，开口问：“嫂子，听说亲家嫂子也跟你们一块来了，她人呢？” “哦，我给扔了。”张大嫂说得风轻云淡，仿佛自己只是扔了一个垃圾这么简单。 可张玉听了这话，却着着实实愣了一下。 扔了？扔哪儿了？ 人还能扔了？ 这时候张父张母和张大哥他们也都听见了姑嫂俩的话。 张母问：“老大媳妇儿，你嫂子呢？” 虽说老大媳妇没把人带到眼跟前来惹人嫌，可这到底是省城呢。 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胡家人肯定得跟他们扯皮。 “没事儿。”张大嫂却淡淡道：“妈，我嫂子都那么大个人了，丢不了。” “我给她找了个工作，她现在估计正在干活儿呢。” “啥？”听了这话，莫说是张母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张大嫂身上。 “你真给你嫂子找到工作了？”张大哥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媳妇儿。 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媳妇这么厉害呢，在省城都能找到工作了。 “那当然是真的。”张大嫂挺挺胸脯，不过随即又松了下来，“工作是找到了，只不过是扫大街的。” 啊，这样啊。 众人听了这话倒也不意外，能在省城找到扫大街的工作，已经算张大嫂有本事了。 就是吧，这张大嫂的娘家嫂子能乐意？ 要知道，那人和张大嫂一样，也是个眼高手低的。 “她当然不愿意了。”想想自己娘家嫂子那个表情，张大嫂说话都没力气了。 她眼前好像又浮现出她娘家嫂子的脸。 她指着她的鼻子，口水直喷，“胡莉，我辛辛苦苦跟你到了省城，你就让我扫大街？” 张大嫂的娘家嫂子一点也不能接受。 她以为的在城里头工作是风吹不到，日晒不到的，穿着体面，吃香喝辣的那种。 可现在，小姑子却要她穿着粗布衣服在太阳底下扫地。 这跟她在家有什么区别？ 不对，还不如在家里呢。 在家里，她干活累了，还可以休息休息。 可在这里，她不扫完她负责的那几条街，她就没有工资可以拿。 不仅如此，还不包午饭。 这个胡莉也不说带她去吃点好的，连肉包子都没有，就从怀里掏出几个粗粮馍馍给她了。 “你！”张大嫂的娘家大嫂气得不行，当场就把扫把扔了，“我不干了！” “不干行啊。”张大嫂听了这话也不在意，“反正爸妈大哥让我带你过来只是给你找个工作。” “现在工作我也给你找了，不愿意干，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了，就算你回去告状，我也有理。” “……” 说着，张大嫂转身就走，她娘家嫂子赶紧追上来，“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干这个工作！” “那你要干什么工作？”张大嫂看着自家嫂子只觉得心累。 咋当人小姑子，就那么难呢。 也不知道阿玉看她，是不是也跟她看她嫂子一个心情？ 张大嫂想着些有的没的，她大嫂又理直气壮地说：“我想要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能享福的工作。” 我看你是老太太返老还童，尽想美事儿了。 要是真有那样的工作，她自己就上了，还能轮得到她？ 她嫂子却道：“怎么没有啊，你们家迎宝不就是吗？” “我听说，她现在就像一个城里人，过得可滋润了，你去给我找一个她那样的工作！” 呵…… 张大嫂是真被自家嫂子给气笑了。“我们家迎宝的工作是她姑姑给找的，你想要一个她那样的工作，回去让你姑姑给找去！” “不过，你姑姑都八十了吧，你忍心让她老人家奔波吗？” “……”这话咋说呢，她姑姑就是愿意奔波，也奔波不出来一个工作啊。 张大嫂的娘家大嫂气得脸都红了，“你就不能让你小姑子给我一个那样的工作？” 听说她小姑子的小姑子能耐了呢，找工作，还不是抬抬手的事儿？ 张大嫂却道：“不能！我小姑子是我小姑子，跟你有啥关系？” “我是你嫂子，你就不能帮帮我？” “我帮了啊，这不是给你找了工作吗？只是我没有能耐，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你不干我自己都想干了呢！” 说着，张大嫂又笑道：“大嫂啊，你也别气，我就这能耐，你要实在不想做这个工作，那你就祈祷我早点发大财。” “祈祷我早点成为我小姑子那样的人物，等到那时候，我保管给你一个轻松的工作。” “但是现在嘛，要么你就在城里受受累，要么你还是回家去吧。” 第190章 人啊，终究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 “滚！”张大嫂她娘家嫂子咬碎了牙，才吐出这么一个字。 张大嫂也不在意，既然她大嫂让她滚，她拍拍屁股就走了。 她自己还有大事儿呢！ 张大嫂一路寻着上次的记忆，往张玉家走。 一边又在心里想，等她以后发达了，这娘家一定要少回。 免得被她娘家大嫂给缠上。 这么想着，等张大嫂和张玉在厨房里做菜的时候。 她就问张玉：“阿玉啊，你看我是不是特别烦？” 反正她现在看自己大嫂就挺烦的，阿玉看她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张玉：“……” 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搞得她都不好回答了。 想了想，张玉遵从本心，“是有一点。” 果然，小姑子看嫂子都烦。 张大嫂也不在意张玉说实话，反而有点沾沾自喜，“只是有一点，那可太好了。” 张大嫂说：“不像我，我可讨厌我大嫂了，她还问我要好工作。” “她可做梦吧，想要好工作，等我发财了再说！” 说起发财，张大嫂看了一眼锅里的青菜，挑起一根送到张玉嘴边，“阿玉啊，你尝尝这青菜咋样？” “挺好的，挺新鲜。”张玉没有多想，点点头。 自家地里种的，可不新鲜吗？ “新鲜吧？”张大嫂可高兴了，她试探着说：“你说我要是把这菜拿到县城的饭店，人家能收吗？” 这…… 张玉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大嫂在吐槽自己大嫂时，那义愤填膺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可她现在这样，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大嫂呢。 人啊，终究会在不知不觉间，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不过，这件事儿，早在张大嫂回来前，张大哥就已经委婉提过了。 其实，也不需要他们提，单看这几筐子吃不完的青菜。 张玉就知道张大嫂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大哥种的菜新鲜，而且在外头很难买到，饭店肯定是会收的。” “正好，县里头的几家饭店，我也有点交情，不如我给你们几个联系方式，你们回去试着联系联系。” 张大哥这大棚蔬菜，是张玉建议他种的。 本来也是打算让他走这条路子，现在张大嫂开口，张玉也没有拒绝。 反而积极提供帮助，“还是我联系养殖基地的李爱红，让她帮帮你们？” “从前，往饭店运成鸡的事儿，就是她负责，是个有经验的人。” “刚开始你们可以问问她，往后……” 把锅里的青菜装盘，张玉说：“往后，你们要是真想做这一块的生意，你们自己还是得多学，不能啥都靠别人。” “那当然！”没想到小姑子这回这么好说话，张大嫂喜笑颜开的。 见张玉端着盘子，她连忙接过来，“我来，阿玉，你小心烫着！” 张玉：“……” 看着自家大嫂十分殷勤地把菜端出去，张玉也懒得受累。 等所有菜都端出去，除了张玉的两个弟弟没来，张家所有人都到齐了。 小孩单独坐一桌，还凑了一桌子人。 张父张母坐在主位，还有点不太适应，张父道：“华林呢，怎么没看见华林？” 这明明是女婿家，到如今一桌子坐的全是他们张家人。 这就，张父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张玉却觉得没啥，“他兵团有事儿呢，最近都忙着，我住在这边，他都几天没回家了，不用管他。” 几天没回家？ 听了这话，张父张母不禁有点担心，“阿玉，你们夫妻俩没事儿吧，要是有事儿可得说清楚。” “是啊，夫妻俩之间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可不要有什么隔夜仇。” “没事儿。”张玉一边说，一边给张父张母夹菜。 这事儿她本来是不想说的，可见父母实在担心，她也就安慰道：“我俩没啥事儿，感情好着呢，就是他那兵团，要解散了，华林最近是真忙。” 啥？兵团要解散了？ 关于部队的事，张家人不了解。 他们就是担心，“兵团要解散了，那华林还能继续当兵吗？要是没工作可怎么办呢？” “不知道。”张玉摇摇头，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没怎么关注部队这些事儿。 就知道以后像郑华林他们这样的兵团，就只剩下一个。 至于那些被解散了的兵团是怎么安排的，她还真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听华林说，兵团移交地方后，他们就得等待新的就业机会了。” 有的更高级别的首长，可能会调到首都，但是像郑华林这种基层干部，会怎么安排还真不好说。 不过，她也不担心就是了。 “反正不管他那边怎么安排，这个家我还不是照样撑着，哪怕他没工作呢，我也养得起一家人。” 张玉如今就是这么自信。 但张父张母只当她在乱说，“瞎说，家里还得是要靠男的撑着。” “这别的不说，男的在外头工作顺心有成了，才不会在家里耍威风。” 别的不说，就看那陈辉煌，在外头没本事，留点力气，全在家里使了。 那个时候，阿玉的日子多难过啊。 想想那时候，张父张母就替张玉心酸。 不过想想郑华林好歹是受过国家和部队教育的，怎么样也不可能成为陈辉煌那种渣滓。 张父张母也就没说这话。 “我知道，我也就是说说，爸妈你们放心吧，华林大小也是个连长，他工作的事儿，国家会安排好的。” “我们还是来说说，大哥卖菜这事儿吧。”为了岔开话题，张玉主动提起这事儿。 张大嫂连忙附和，“对，说说这事儿。” 在张大嫂心里，郑华林上哪儿工作都不要紧。 反正这后来的妹夫为人正直又吓人，无论他做多大的官，没有正当理由，他也不会给他们走后门。 还是小姑子好，哄好了，总有得利的时候。 现在这不就是了吗？ 张玉既然要管这事儿，也没拖时间。 等张家人都回家后，她带着张大哥和张大嫂直接来了黄泥岗这边。 黄泥岗这边，真的天天都是喜气洋洋的。 因为生意好，无论是养殖基地还是加工厂，那规模都在不断地扩大。 规模扩大，意味着需要更多的人。 如今黄泥岗不光在周边村落招人，就连镇里，包括其他镇，也有人过来。 当然，像张家村那种，一心想靠着张玉走后门的，他们是不要的。 如今他们招人，那可是要经过正规考试的。 招来的人分别安排在加工厂，养殖基地，和饲料厂那边。 张玉过来的时候，李爱红正拿着新招工的名单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