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侯府赶回乡后，假千金在古代开商超》 第112章 穷苦学子不要来读书 鹿鸣书院是陈景山开设的，‘陈景山’三个字就像是金字招牌，东云县里今天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带着自家的孩子来考试，哪怕这些人已经在其他书院读书。 其他书院的山长对此事早有预料，为避免学习频繁过来请假，干脆直接在今天放了假。 这样一做，更使得参加鹿鸣书院的学子多了一大截。 苏念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一幕，心头感慨万千。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读书科考，都算的上是最公平的一条路了。 无论家世如何，经济条件如何，只要进了书院，都能公平的得到老师的教导。在考场上，在同样的试卷面前，身份与贫富的差距被抹去，所有人被一视同仁。 书院门前热热闹闹，所有人都在等待大门开启。 “都让开！没看见王少爷的马车到了吗？”就在这时，两个家丁粗暴地推开人群，只见一个油光圆亮的球从明显比其他马车大了一圈的豪华马车上挪下来。阳光下，圆球身上金线绣的衣摆闪闪发亮。 圆球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突然指着人群中的一个高个子大笑：“哟！这不是卖豆腐的李文远吗？听说你娘病得快死了，你怎么还有功夫来考试？” 李文远气红了脸：“王元宝！我娘已经好了！你不要乱说话！” 苏念侧头看过去，王元宝，这个名字她之前来县里时听到过，似乎家里很有钱。 “好了？”王元宝夸张地掏掏耳朵，“不会是掏空家底才治好的吧？不然你家豆腐摊怎么不见了？该不会连磨盘都当了吧？” 他转头对身旁好奇的学子说道：“这小子家里在西街卖豆腐，前两年和我上同一个书院，身上每天都是一股子豆腥味。去年他老娘生病，他这才退学。没想到现在竟然敢来考鹿鸣书院！” 学子刚才听到李文远喊“王元宝”，再加上眼前人特征明显的身材和标志性马车，立刻确认这就是本地最大盐商王家的嫡长子。 于是，他随着王元宝的话嫌弃的朝李文远看去：“他要是考上了，咱们岂不是还要天天闻豆腥味？” 听到这话，身边其他的富贵子弟们纷纷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豆腥味已经近在眼前。 王元宝则轻蔑一笑，“你想多了，他都一年没念书了，肯定考不上！” 他无视李文远愤怒的眼神，继续嘲讽：“一个磨豆腐的，还想科考，就是考上了又能怎样，把豆腐摊子开到京城啊？哈哈哈哈哈！” 他一笑，脸上和肚子上的肉都跟着直颤。周围衣着锦缎的学子亦跟着放肆嘲讽大笑。 这时，一个瘦小少年忍不住站出来：“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王元宝斜眼看他：“你又是哪根葱？” 他上下打量着少年打满补丁的衣服和露出脚趾的草鞋，突然笑得更欢了，“看你这穷酸样，该不会是要饭的吧？” 瘦小少年气得发抖：“我、我是正经来考试的！” “考试？就你？”王元宝捧着自己的大肚子大笑，“你们这些穷鬼是不是觉得鹿鸣书院开善堂啊？” 他突然提高嗓门，对着所有穷苦学子喊道，“你们这些穿草鞋的听好了！书院是读书的地方，不是收容乞丐的地方！不要听到不要钱就像个狗一样闻着味过来了！” 这话说的难听至极，人群中有几个穷苦学子忍不住回骂： “有钱了不起啊！” “狗眼看人低！” “你也知道这是读书的地方，不是养猪的地方！” 王元宝最恨别人说他胖，因此对大、圆、肥、猪这些字眼格外敏感，现在被人骂成猪，他破防了，立刻狠狠怼回去。 “你！对，就你！背着个破包袱那个！拎着你的破烂回家吧！手上全是茧子还来读书？不怕把试卷划出几个口子！” 他又指着另一个：“还有你！鞋都露脚趾了！赶紧滚回家吧，别辱了读书人的体面！” “你！穿的这么破烂，知道笔墨纸砚多少钱吗？买的起吗？” 他一边扫视对面的穷学子，一边嘴上不停。说话间，眼睛已经落到苏念几人身上。 “哟！这还有几个！”王元宝似是看到什么大笑话，脸上肥肉瞬间挤成一团，“你们这是几个人，让我数数啊，一、二、三……七个人！七个人坐一辆破烂牛车！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来看！穷就不要来送考了，还得多出几个铜板，哈哈哈哈哈” 他扭头看向刚才附和他的学子，“一个破板子上竟然挤七个人！这老牛辛苦了啊！还不如给我吃了呢！” “说不定就这还得凑钱才能坐上牛车的吧？车上是不是还拉着柴火啊？”他伸头靠近牛车，故意嗅了嗅，“一股子穷酸味！” 赵平安对被人嘲讽穷酸没有感觉，可他对这头陪了自己十几年的老牛感情很是深厚，王元宝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怼了回去：“被你这肥猪坐身上，你的马才可怜！本来能活三十年，现在只能活十年，你还是等着吃自己的马吧！” “你...！”王元宝气急，正要反驳，又被一阵噼里啪啦的话逼回来。 “你什么你！你管我们坐什么车！车上几个人！关你什么事？！肚子里没点墨水，全是油水！照顾好自己的马就行了！” 苏珵璨早被这个胖子气得牙痒痒，狠狠怼了两句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怎么不关我事？”王元宝已然忘了赵平安的话，开始反驳苏珵璨，“你们这些穷鬼拉低书院档次！要我说，就该设个门槛，家产不足百两的，连门都不让进！” 陆玄戈冷冷地说：“王少爷这么有见识，怎么不去建议山长改规矩？直接白纸黑字禁止穷人读书不是更好？” “你！”王元宝一时语塞，随即恼羞成怒，“穷鬼还嘴硬！你们这样的，考上了也交不起束脩！” “考不考得上是我们的事。”罗思衡站出来，不紧不慢地说，“倒是王少爷，去年县试好像落榜了吧？” 王元宝脸色顿时铁青：“你、你胡说什么！” 他去年县试落榜，被爹罚跪祠堂，还因此瘦了整整三斤！只是，这黄毛小子怎么知道的？！他是哪个书院的？！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元宝兄，何必与这些穷苦学子争执？” 第113章 县令的外甥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学子摇着折扇走来。他腰间玉佩叮当作响，举止优雅得体。 王元宝目光在来人腰间的玉佩上停了两秒，立刻换了副嘴脸：“这位学子是......” “在下谢子轩。”谢子轩微微一笑，“见元宝兄与这些学子有些误会，特来劝解。” 他转向罗思衡二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二位小兄弟，元宝兄性子直，还望见谅。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寒门求学确实不易，若实在困难，不如在私塾多学两年也好。” 这话看似好意，实则羞辱。 罗思衡刚要反驳，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是谢子轩谢公子！去年府试的头名！” “真的是谢学子！”立刻有人附和，“听说谢学子的文章被学政大人赞为＇清雅绝伦＇！” 谢子轩摆摆手：“谬赞了，不过是勤学而已。” “谢学子太谦虚了！”一个少年挤上前，恭维道，“谁不知道谢家是书香门第，谢学子的舅舅还是咱们县令大人呢！”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这次考试，谢学子必定高中！” 谢子轩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又恢复谦逊：“诸位过誉了。家父常教导我，读书人要虚怀若谷。” 他瞥了一眼罗思衡破旧的衣衫，意有所指地说，“不过...这求学之道，讲究的是家学渊源。就像种地要有好种子，读书也要有好根基。科举之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的。” “谢学子说得太对了！”立刻有人拍马屁，“有些人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谢学子万分之一！” 苏承艺岂会听不出这个人暗戳戳的嘲讽，他当即冷笑一声：“谢学子果然＇虚怀若谷＇，连说话都这么谦虚。” 谢子轩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挂上笑容：“这位兄台似乎对我有误会。其实我很佩服寒门学子的勤奋和毅力......” “只是，这读书一事，除了勤奋，更需名师指点、典籍熏陶......” “谢学子说得对！”王元宝赶紧帮腔，“这些穷鬼连像样的笔墨都买不起，还谈什么科举！” 谢子轩优雅地摇着折扇：“元宝兄言重了。听闻鹿鸣书院体恤寒门，这次考试也会给通过的寒门学子免除束脩。如此看来，想必若他们真入了学，书院也会有特殊照顾。” 王元宝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谢允之话里的意思。他撇撇嘴，心想现在跟这些穷鬼吵确实没意思。等他们真进了书院，有的是机会慢慢羞辱。 “谢公子高见啊！”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学子立刻接话，“就像我家老爷子说的，龙生龙，凤生凤...” 旁边立刻有人插嘴：“可不是嘛！谢公子舅舅是县令大人，自幼得名师指点，哪是某些人临时抱佛脚能比的！” 谢允之故作无奈地摇头：“诸位言重了。不过...” 他故意压低声音，“陈山长最重经学根基，这次考题恐怕...”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说漏嘴似的用扇子掩住口。 “谢公子舅舅是县令大人，莫非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谢公子这是提点我们呢！” “听说谢公子府试时作的《春秋》义疏，连考官都拍案叫绝！” “要我说，这次头名非谢公子莫属！” 吹捧声此起彼伏，一众的目标已经从奚落穷苦学子转到了吹捧谢子轩。 苏念目光森冷，就像无论现代还是古代，读书科举都是公平的一样，最大的不公也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存在于每一个有人的地方。 不过倒是她小瞧了东云县，这个穷苦地方竟然有这么多有钱人，怪不得顾清宴敢把龙须糖定到三两银子一盒。 穷地方出硕鼠啊。 看着几乎都过去捧谢子轩的富贵学子，苏念只觉得若是这些人都进了书院，三哥和罗思衡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就在这时，书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三个穿着褐色短打的杂役走出来，为首的高声宣布：“考生凭名帖入场，闲杂人等退后。考试两个时辰后放场。”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谢允之从容地整理衣冠，在一众仰慕的目光中率先向大门走去。 王元宝赶紧跟上，临走时还不忘回头朝穷苦学子多的地方啐了一口。 罗思衡默默排在队伍中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袱里父亲留下的那方砚台。 砚台底下刻着“清正”二字，这是父亲中进士那年刻的。 他突然想起奶奶说的，当年父亲中进士后回乡时，是县太爷亲自出城相迎的。 可现在，父亲却不知所踪...... 苏承艺站在罗思衡身后，看着前面谢允之被众星捧月的背影，心里思绪复杂。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念念开导好，能平静的对待读书这件事，学的好坏都行。无论如何，他都比家里人强，总能在生意上帮上忙。 可刚才发生的那些突然让他明白，只是简单的识几个字、会看账本，完全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来读书院，只要找个私塾上两年就够用了。 可若是那样，在遇见这些个有钱人或是有权的人时，还是免不了要被奚落。不止自己，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要跟着被嘲讽。 所以，他既然付出了这么多，家人也在为他让步，又搭上了这么多的时间，那就要尽力往好了学，不拼一拼，谁说自己不行呢？ 谢子轩，和他那个县令舅舅一样伪善。 据说考上举人就有机会做县令，据说罗叔当年都考上举人了，他既得到过罗叔的夸赞，想必只要够努力的话也有机会中举。 不过是个县令，他突然间，也想去试试了。 “下一位！”杂役的喊声让苏承艺回过神。他递上名帖时，听见后面有人小声嘀咕：“这穷小子能认全考题上的字吗？” 苏承艺没有扭头，他能不能认全字，考官自有判断。 队伍外，陆玄戈自刚才就压着苏珵璨的肩膀不让她冲过去和那些人对峙。 现在，他冷眼看着前面谢允之被众星捧月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当年在京城时，自己也曾这样被巴结。后来侯府获罪，那些人却都躲得远远的。 看来不论是京城还是县城，都少不了阿谀奉承之人。 无论何时，擦亮自己的眼睛才是最重要的。 片刻后，书院大门缓缓关闭。 杂役敲响铜锣，浑厚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鹿鸣书院入院试，现在开始——” 第114章 这铺子留给你 苏念几人从书院门口离开，往墨香书坊的方向赶去。 就在快拐弯进书坊巷子时，苏珵璨忽然问道：“陆玄戈，那个铺子前面的牌子上写的字，后面两个是不是‘出兑’？” 陆玄戈顺着苏珵璨手指方向看去，说道：“是的。写的是‘吉铺出兑’。” 苏珵璨哈哈笑起来，“我认字快吧！这种简单的看一眼就记住了，就是我自己的名字太难认了。” 苏念心中一动，扭头看去。 果然，前方一间铺面前挂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写着“吉铺出兑”，仔细看去。 字迹歪歪扭扭，墨点粗细不均，明显是匆忙间写上去的。 苏念一眼扫过那铺面，光门头就足有两丈宽，左右打量后，又发现这铺子屋檐高，木梁粗，门口的石阶虽旧，但没有裂痕，算是结实耐用。门头没匾，大概是原本的被摘了，只留下一排黑漆痕迹。靠墙的位置有个侧门，一半掩着，似乎还通往后头。 “平安叔，你在前面铺子那停一下吧。”苏念忽地开口。 正在赶车的赵平安应了一声，拉紧缰绳将牛车稳稳地停在铺子前。 “你们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苏念跳下牛车，说完便推门进了那铺子。 铺子里面的陈设已清了七七八八，只有几个空木架子靠墙立着，后墙边还放着一只老旧算盘和一张空桌子。 见到苏念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走过来，他身量偏瘦，眼下青黑，脸颊微陷，神色颓靡。 他上下打量了苏念一眼：“我这不卖东西了，你走错了。” 苏念笑道：“这位掌柜，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想问问您这铺子，怎么个兑法？” 中年人狐疑的看着苏念，但见她神色未动，仍旧笑盈盈的看着他，没有丝毫慌乱的模样。又看到门口几个人走进来，他这才说道：“整铺卖。” “前头是这间铺子，后头还有一进院落，有个厨房和两间正屋，楼上也能用，和这间铺子一样大。” 说完，男子竖起两根手指，“一百二十两银子，地契连着这些木架子木桌子，还有后院里的一些杂货都给你。不讲价。” 苏念挑眉：“这地段年租都要二十两吧，掌柜的竟舍得如此贱卖？”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原本我是做香料胭脂生意的，可这镇子里女眷少，买的也少，折腾了两年没啥起色，加上我娘得了病，吃药吃得紧实，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他说着说着，嗓音低下去了，“我不爱藏着掖着，确实是急需用钱，若非如此，怎么着也不会这个价格贱卖了这铺子。” 苏念一听便明白了。男子给出的标价已经是极低，若非实在穷到墙都揭不开皮了，他根本不可能开出这个价。 听完报价，苏念和刚进来的苏承文几人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男子领着他们去了后院，院里有个小天井，边上搭着厨房，一扇破柴门后通往两间并排屋子，窗户是雕花木窗，看得出当时的工匠还下了功夫。 两间屋里各有一张床铺，不过一间屋子床上堆满了柴火，还有些破损但仍旧挺立的椅子。 再走到楼上，二楼通风良好，有三个小间，靠窗那间还摆着个老榻，看模样是原掌柜住的。 苏念估了估，这个铺子前院每层的面积大概有两百个平方左右，后院则有三百平左右。 若是把前头用来做生意，后头能住人也能囤货，至于楼上，可以自住也可以用来做生意，真可谓一举多得。 苏承文刚才听到掌柜报价一百二十两，原本还震惊于这个从未接触过的巨额，只想拉着妹妹的手跑出去，可这会儿逛了整个铺子，他动摇了。 这几天他给桃源酒楼和其他地方送货，每天早上就能收二三两左右的银子到手，再加上娘早上零散着卖的和鸡毛换糖的收入，家里一天的收入估计能有个五两左右。 这样仔细一算，一百二十两也不是遥不可及。 最重要的是，这个铺子实在是太划算了。 他看向苏念，声音里带着些微小难以抑制的兴奋，“念念，这个铺子不错。。。。。。你怎么考虑的？” 苏念正欲回答，却见两个人走进来，一个是穿着青布短褂的中年人，另一个是穿灰色棉布的圆脸胖子，两人走到里头东摸西瞅，估计也是来看铺子的，苏念便闭了嘴。 两人瞥了苏念几人一眼，见都是小孩子，穿着打扮透着一股寒酸，他们想着许是掌柜的穷亲戚，便没放在心上。 两人同铺子掌柜一同逛了前院后院，听了掌柜的报价，明明神色中透露着心动，嘴里却还嚷嚷着：“地段不错，就是这后院不宽，水井太浅了，这价不行！” 另一个则道：“上次东边那家的铺子也才这个价，那家铺子可比你的大多了，你这边位置是好，但也不能当金铺卖。这样吧掌柜的，八十两，我现在就直接定下来！” 中年男子被这般砍价，脸上神色未变半分，但却直接拿起门口的扫帚朝两人身上抽去。 青布短褂男人和圆脸胖子被抽的猝不及防，一边跳脚跑出铺子一边嗷嗷大喊：“你干啥呢？！不卖就不卖，赶人干啥？！就你这样，倒贴钱都没人要你这铺子！” “八十两你不卖是吧？！明天你就得跪着求我十两银子买了！你给我等着！我看谁敢接你这铺子！” 两人脸色狰狞，放完狠话就跑了。 铺子掌柜脸色微变，却没说什么。 他放下扫帚，冲苏念几人苦笑一声，“让你们见笑了。不瞒你们，我这出兑的牌子挂出来几天了，不少人来问询，可是听到一百二十两一个个都嫌贵，给八十两都算是价高的了，不少人三五十两就想把铺子买走。你们若是也想还价，好走不送。” 似乎是觉得苏念肯定不会买铺子，男子放下扫帚后就回到之前躺着的摇椅上合上眼。 苏念心念电转，这铺子是块好地方，结构宽敞、前通后达，还带楼上，根本不怕后续的生意撑不起。现在对她家来说，人手已有，生意也走上正路，眼下缺的就是一个像样的铺面。而这铺子，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不过一百多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最重要的是，她家在县里毫无根基，不能匆忙买下一个毫不了解的铺子。 她想先问问墨香书坊的周掌柜，看这个铺子之前有没有隐患，比如欠租、官司、邻里纠纷等等。前世开店的经验告诉她，这些若不提前打听清楚，到时候有的是有苦说不出。 想到这，她抬头冲铺子掌柜笑了笑：“掌柜的，您这铺子挺好的，价格也公道，只是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回去告诉我爹娘。他们离这不远，不知您能否等上一会儿，我回去问过爹娘后再过来？您放心，不管成与不成，一炷香时间内我必定赶回来给您个信。” 铺子掌柜愣愣地直起了身子，这个小姑娘竟然说他的价格公道？ 是啊，就连小姑娘都能看出来的事，那些生意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看出来自己处境艰难急需用钱，故意以此拿捏自己压价罢了！ 这么多天，第一次有人没有趁他困难的时候踩上一脚，就冲这一点，这个铺子说什么他也得先给小姑娘家留着！ 铺子掌柜站起身，走到苏念面前看着她说道：“只要你诚心要，就是再等上两天也行。” 第115章 卖解毒丸 苏念几人继续去墨香书坊，到了书坊门口，几人下了车。 赵平安无事，等接苏家几人回去至少还要等两个时辰，他便赶着牛车在县里接点活，有时有些人买的东西多了便需要牛车拉一把，一趟多少能整个几文钱。 最近太阳毒辣，书坊门前挂上了竹帘，遮住了部分阳光，学子们看书更舒服。书坊里人来人往，却都静悄悄的，偶有翻书的沙沙声传来，格外雅致。 苏念心中轻赞一声，这间书坊不似店铺，倒像是个小型图书馆了。 苏珵璨仰头看着眼前大气端正的牌匾，震惊的小嘴都合不上了。 好气派的房子啊！光大门就比她家堂屋都要大了！上面的字好好看，可惜她都不认识！ 她扯了扯苏承文的袖子，“大哥，桃源酒楼门前挂着的牌匾也是这么的吗？那‘本店特供咕噜记秘制特色菜品’有十三个字，牌匾岂不是很大很大了？” 苏承文揉了揉小妹的头顶，笑道：“没有这么大，而且这个是横着挂的，我们的是竖着挂的。今天回去的时候带你去看看。” 苏珵璨用力点点头：“好！我早就想去看了，听说‘咕噜记’现在在镇上可有名了！我得去看看牌匾够不够大！” 陆玄戈看着眼前，纵然他在京城见过了众多或气派或清幽的特色书坊，此刻也是微微一怔。这个书坊给人的感觉格外不一样，似乎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就想进去翻阅几本。 周掌柜正从后院进来，他看见几人，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哎呀！苏姑娘来了！还有苏兄弟！这是弟弟妹妹吧？都快请进快请进！” 周掌柜很是高兴，他领着几人进入后院，又吩咐下人上了几碗酸梅汤。 苏珵璨早被书坊中陈列的画本吸引，蹭蹭蹭跑了过去，拉着陆玄戈一起看热闹。 陆玄戈静静翻着画册，时不时念几句注解，轻声念给苏珵璨听。苏珵璨听得入迷，不住点头。 周掌柜看了眼那边，又笑着转回头看向苏念。 刚才他说的的并非客套。自上次从黄土村回来后，王爷一会儿让人查县令，一会儿让人查山谷，虽说理由安排任务的时候理由是什么调查贪官、探查补全舆图之类的，可他是谁，大周朝第一王爷府里几十年的老管家！ 他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王爷处理事情再果断干练，可到底不过是刚刚及冠的毛头小子一个。他的那点心思，他一早就看的明明白白。 不过他也乐见其成，王爷自从中毒后所有太医都说时日无多，可自从来了这里后王爷精神明显好了很多，除了毒发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像是未曾中毒一样。而后来结识苏姑娘，更是直接拿到了可以缓解毒性的药丸。 只是根据暗卫调查来看，苏姑娘在侯府时并未曾拜过什么神医，回到这里后也未曾结识过什么高人，实在不知那些药丸是哪里来的。 最大的可能，恐怕还是苏姑娘自己研制出来的，虽然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可是她都会做龙须糖、辣条和凉皮诶...... 也不知沈侯爷若是知道这个养女如此有能耐会不会后悔？毕竟养了十几年，且这事她也是受害者，说送走就送走，实在是狠心了些。 听闻那位真千金在京城可是被宠爱的紧，眼下刚刚三月底，就已经在密切筹备年底的及笄礼了。 也不知苏姑娘的及笄礼可否有人帮忙筹办，想来农户家里应是随便打发一下就过了，他到时要不要提醒王爷准备一下礼物呢？可若是只有王爷一人送礼物，难免有些不合适。 哎，真让人发愁啊...... “周掌柜？”苏念再次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周掌柜猛然回过神来，真是离开京城太久了，他竟然松懈到如此地步，和人说话时走神这么久！ 他忙挂上笑容，“哦哦！苏姑娘勿怪。刚才我是想到犬子今日去鹿鸣书院参加入院试，不知你们可是从鹿鸣书院而来？那里一切可还顺畅？” 苏念轻轻一笑，“放心吧周掌柜，今天书院门口人不少，现在所有学子都已入院考试了。” 说完，她将两个精致木盒递过去，笑道：“这是龙须糖，之前说好的，掌柜的收好。” 周掌柜接过食盒，清甜的味道萦绕而来。他不由得赞叹一声：“这糖可真是做得精细。” “周掌柜喜欢就好。”苏念笑了笑，话锋一转，“对了，我刚才路过，看见街上有间铺子门口立了块‘急兑’的招牌，周掌柜可知道？” 周掌柜一愣，随即点头，“知道。吕掌柜老娘前两月病重，躺着起不来，吕掌柜四处筹钱，现在撑不住了，想把铺子兑出去。我听说他现在只要一百二十两，这价格算是很低了。” 苏念暗暗点头，又问：“那铺子底子怎么样？没什么烂账官司吧？” “没。吕家祖上正经商户，账本干净。我家和他老娘是邻居，吕掌柜是个踏实孝顺的。”周掌柜看着苏念，“你动心了？” 苏念没吱声，只是低头抿了口茶。 周掌柜见状，心里顿时有了数。他当然乐意苏念搬过来做邻铺，生意上能互帮互助，更重要的是，王爷心思在这。 “苏姑娘若真想兑那铺子，眼下这机会是好的。”周掌柜沉声道，“旁人虽然盯着，但也就是想着压价。你若爽快些，出得起银子，那吕家定然先与你谈。” 苏念依旧不语，她忽的抬头看向苏珵璨和陆玄戈，两个孩子正踮着脚拿取上面的书册，她扭头对苏承文说道：“大哥，你去看着点他们俩，那么高的书架，别一不小心摔了。” 苏承文没有丝毫怀疑，连忙起身朝苏珵璨两人走去。 苏念这才看向周掌柜，压低声音道：“周掌柜，您还需要解毒丸吗？” 周掌柜一听，眼睛一转，瞬间明白了：“当然需要！有多少要多少！” 他一直想从苏姑娘这多买一些解毒丸，恨不得囤上几百上千颗才好，可王爷拦着他，不许他现在找苏姑娘买。 可现在是苏姑娘主动提出来，这总不能怪他吧？ “还是十两银子一颗，我这里现在还有八颗，周掌柜给我五十两就好了。多出来的三颗就当是感谢您上次去救山火。”苏念笑道。 “姑娘客气了。”周掌柜呵呵一笑，却没拒绝，转身让人取了五十两银票过来，递给苏念。 “姑娘若是看上了那间铺子，还是尽早把它定下来，省的再出意外。” 苏念笑着点头，自己这点心思果然瞒不过人。 她接过银票起身，“那就麻烦周掌柜先帮我照顾一下弟弟妹妹，还有这些东西。我和大哥先出去一趟。” 她走到苏承文身边：“大哥，咱们再出去一趟。” 苏承文愣了愣：“去哪？” “之前那铺子，我准备兑下来。” 第116章 一起吃饭 苏念小空间里还有上次卖解毒丸剩的七十两银子，加上现在的五十两，刚好一百二十两。 她和苏承文匆匆出了墨香书坊，路上她对苏承文解释说和周掌柜做龙须糖生意，便先预支了一百二十两的盈利。 苏承文依旧没有丝毫怀疑，毕竟周掌柜和那个长相很是俊美的东家都是顶顶好的人，都能去山里灭山火了，提前借出来一百多两银子也不稀罕。 两人赶到铺子的时候，吕掌柜正半躺在椅子上，神情烦躁，一看就是又有人来打听压价了。 “吕掌柜。”苏念走上前，“你这铺子，我要了。” 吕成一下站了起来，似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真要了？姑娘不再考虑一下？” “考虑清楚了。”苏念微笑，“连铺带后院，连上下两层屋，一共一百二十两。”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银票，当场递上。 吕成接过一看，银票真真切切，他一口气长舒出来，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神色：“好，那我就依姑娘的爽快。我按规矩将铺子锁上，不再接其他人的口风。只是过户得去衙门，我现在先收你三十两的定金，咱们写张字据，择日你家人有时间的话再去衙门备案，我再收你剩下的银两。” “去县署立文书的流程，大概三日内办好。契书一式三份，一份归你，一份归我，一份留衙门备案。” 说着，他取来红纸笔墨就要写字据。 苏念拦住吕掌柜道：“我爹娘说您这铺子好，早早定下来踏实，去衙门过户这事就让我大哥全部办了，现在就有时间。” 吕掌柜神色一松，他现在急需用钱，现在能办了最好。 只是这会儿县衙里的人也要去吃饭了，只能下午去。 吕掌柜把这点同苏念和苏承文说了，约好未时见面一起去县衙。 说定之后，苏念和苏承文便离开了铺子。 苏承文对于苏念时不时就搞个大动作的行为已经习惯了，眼下见她三五句话就盘下一个铺子，丝毫不觉得奇怪，甚至觉得自己妹妹，就该有这种魄力才对。 此时，墨香书坊后院。 顾清宴正从书斋出来，转过回廊，就与抱着食盒的周掌柜碰了个正着。 “东家。”周掌柜赶忙抱着盒子站住，“刚才苏姑娘来过，这是她送来的龙须糖，还有八颗解毒丸。” 说着，他把手中食盒和装有解毒丸的小药瓶往前一递。 顾清宴接过食盒和瓶子，眼神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人呢？怎得突然想起送解毒丸了？” “她说是有点急事，先出去了。”周掌柜咽了咽口水，突然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歧义，让王爷误会了。 他悄悄打量顾清宴神色，“她刚才问起街上吕家的铺子，之后就卖了五颗解毒丸，换了五十两银子，另外三颗解毒丸是送的。我估计苏姑娘八成是动了心买铺子，这才换了钱去盘铺子了。” 顾清宴闻言神色未变，他垂眼看了眼手中食盒，又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药瓶边沿。 周掌柜偷偷瞧着，似乎心情颇佳。 “把东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中午在那里用膳，再加上一副碗筷。”他吩咐道。 周掌柜道：“东家，苏姑娘的大哥和弟弟妹妹也一并来了，可要一同......？” 顾清宴嗯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周掌柜把食盒送到，便去小厨房吩咐下人去了。 等苏念与苏承文再次赶回墨香书坊时，甫一进门，便见周掌柜笑吟吟迎了出来。 “苏姑娘！苏兄弟！你们可算回来了，顾公子特地让人腾了东厢房，说待会儿大家一块儿吃午饭。” 苏念闻言微愣，赶紧摆手：“这可使不得，怎能劳烦顾公子设宴呢？” 周掌柜连连笑道：“这可算不上设宴，就是多摆了几双碗筷的事儿。顾公子说了，姑娘既然来了，他又刚巧有正事要谈，不如边吃边说，轻松些。” 苏念还是有些犹豫，但顾清宴既然说了有要事相谈，她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够尊重了。 想到这，她应道：“那就多谢顾东家了。” 她话音未落，苏珵璨和陆玄戈也从前厅走了出来，手里还各自捧着两本画本子。 陆玄戈安安静静地走在一旁，苏珵璨则满脸兴奋，扑过来就喊：“姐姐，那个书里画的鸟太像了！玄哥哥说那叫黄鹂，我从前都没见过！” 苏念摸了摸苏珵璨的头：“若是喜欢，待会儿咱们买上几本带回去。” “不用不用！”周掌柜连忙摆手，“小姑娘要是喜欢，尽管带！不用给钱！” 苏念朝周掌柜笑道：“那哪成，周掌柜要是想优惠，不如给我们打个八折就好。” 周掌柜扶着山羊胡须爽朗一笑，“行、行！那就八折！” 说话间，顾青宴的身影出现在东厢门口。他一袭月白长袍，神色温雅，脚步极轻，站在阳光洒落的门檐下，他一眼便看见苏念，眼神不自觉柔了几分。 “午饭既备，就一并用膳吧。”他站定，朝苏承文颔首致意，又看向苏念，“正好，有些事想当面与姑娘商议。” 苏念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周掌柜在一旁早就吩咐下人布菜，众人移步至东厢，桌上菜肴已热气腾腾地摆好。八菜四汤，虽不奢华，却也精致。 众人入座，顾清宴坐主位，苏念居其右，苏成文和苏成灿坐对面，陆玄阁安安静静地坐在苏珵璨旁边。 周掌柜在末席坐下，举止极为拘谨，连筷子都握得小心翼翼，像生怕打扰了谁。 苏念见状，笑着宽慰他：“周掌柜，这可是你地盘，怎么倒紧张成这样？” 周掌柜尴尬地笑笑，没有开口。 他要怎么解释这位是王爷，这是他第一次见王爷与普通农户一同进餐，且没有下人侍奉...... 更重要的是，他从未也不该与王爷同桌共餐...... 顾清宴朝周掌柜淡淡瞥去：“周掌柜不必拘礼，今日只是朋友聚餐。” 周掌柜一个激灵，瞬间明白王爷意思，这是不要让他太过拘谨，以免让其他人不自在！ 他咳了一声，脸上挂上轻松神色，随即转头招呼苏成灿和陆玄戈，帮两个孩子夹菜。屋内气氛这才正常起来。 八道菜甚是好吃，苏念几人跑了一上午，又累又饿，一个个吃的不亦乐乎。 周掌柜原先还在他们开动后捏了一把冷汗，皇家吃饭讲究礼仪，他们吃饭虽不像皇室那般优雅讲究，但也算的上是举止有度，尤其是苏姑娘和她表哥陆玄戈。 只是他们这饭量和吃饭速度，委实快了些...... 他原本以为王爷会有不快，可一抬头，就见王爷视线落在苏姑娘身上，带着浅浅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王爷好像比平时多吃了些...... 饭后，下人把饭菜撤去，顾清宴轻飘飘的扔下一个炸弹。 “这糖......名字得换。” 第117章 金缕丝 他继续道：“‘龙’字犯忌。朝廷规定，民间不得随意使用‘龙’字，尤其涉及商用。若真广而告之，极易惹麻烦。” 虽说他清楚自己亲哥并不在意这些称谓，这也是他刚开始没有意识到这糖名字问题的原因，因为他们都对此不敏感。 但现在要一起合作做生意，他细细一想，就察觉到了不对。 皇上虽不在意，可下面大臣多的是人在意。 做生意，总少不了明枪暗箭，若是某日有人拿此事做噱头找麻烦，自己虽不怕，可她却不好说。 自己虽能护着她，可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的速度不见得比本地那些官商更快。 所以，最好还是换个名字更为保险。 苏念一听，脸色微变。 苏承文早已冷汗岑岑，顾东家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这不是个大事，但他可是听说过的，这能治个‘大不敬’之罪，是能砍头的！ 苏念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压惊，她怎么竟把这茬给忘了！在古代，这种错误足以让全家失去性命！ 不过还好，她之前因为忙活辣条和凉皮生意没来得及做这个，又幸好后面和顾清宴合作上了。 幸好、幸好。 她面上带了深深的惭愧：“是我考虑不周。”，竟差点害了全家。 在场人除没搞明白的苏珵璨外都是一身冷汗，周掌柜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自责，真的离了京城，心就飘了！ 陆玄戈则是神色复杂，七王爷之所以能如此轻飘飘的说出这件事，是因为七王爷知道皇上本人并不会因此生气。 可是，这么好的皇上，为什么会听信谣言，杀了祖父呢？ 顾清宴轻敲桌面，语气温和：“不如换一个。既然能拉丝，又是糖，那便叫‘金缕丝’如何？” 苏念抬眸望他一眼，眼中略带惊讶。这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思虑缜密，这糖卖给有钱人，起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好。”她点头，“那便改为‘金缕丝’。” 周掌柜在一旁听了，连连称赞：“好名，好名！我一会儿就让人重新写招牌和糖盒封条！” 苏念听了周掌柜的话，想起今天的第二件事。 “顾东家，待会儿可否借厨房一用？我想把金缕丝的制作过程演示一下，后面边演示边卖，兴许能卖出更高价。” 顾清宴眉间带上几分兴味：“当然可以。不如现在就去吧。” 几人离席，跟着周掌柜走到厨房。 厨房里的两个厨子原本正在收拾东西，见着一群人进来，顿时吓了一跳，特别是看到顾清宴后，赶紧放下刀子，站直了身体。 周掌柜看向苏念，询问的意思很明显：是否需要清场？ 一般来说，这种做吃食的技巧都是要保密的。 苏念笑着道：“没事儿。不打扰他们做饭，我就借一下案板做点儿糖，他们可以站在这儿看。” 厨子一听说做糖松了口气，赶忙拿出一张干净的案板擦了又擦，腾了出来。 苏承文把来时装好的糖浆放到桌上，刚一揭开盖子，一股香甜味儿就冒了出来。 苏念从布袋里拿出黄豆粉撒在案板上，之后又拿出一团糖浆，把糖团揉成一个圆圈，然后在中间挖了个洞，开始顺着中间的洞往两边拉。 两只手一拉一合，又折回去，再拉再折，每次拉的时候还要裹上一圈黄豆粉。 周掌柜瞪圆了眼：“这是在做啥？” 苏承文道：“这是在拉丝。多对折几次就能拉成细丝了。” “还能这么做？”一个厨子实在好奇，也忘了王爷还在场的事。他忍不住上前一步，盯着苏念手上的动作，“这是做糖，不是打面？” “是糖。”苏念笑了笑，“你们等着看好了。” 拉到十几次之后，糖团已经不太黏了，变得像一圈白色的带子。 她继续拉，不紧不慢，越来越细，越来越均匀。 旁边的厨子已经看呆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得拉多少次？” “十二到十五次。”苏念回答道，“可以拉出来上万根糖丝，如果技术更好一点的话可以拉到十八次以上，糖丝数量能拉到十万根以上。” 听到这个数字，满屋子人都震惊了。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顾清宴都忍不住瞪大了些眼睛，他嘴角微扬，眼里带着一点从未有过的兴趣：“你是怎么想到这法子的？” 苏念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是跑到千年之后跟人学会，又穿进小说里的吧？她只好含糊道：“想吃又买不到，就琢磨出来了。” 她头也没抬，专注拉糖。 这话听在周掌柜和顾清宴耳里却变了意思。他们早知道苏念之前在侯府的时候过得并不好。侯府不仅不关心她，甚至还有点苛待她。于是两人就以为苏念在侯府连糖都吃不到，偶尔拿到一块儿糖舍不得吃，在手里拿的时间长了就发现了可以拉开变成丝。 两人脑补着，看着苏念单薄的身形，愈发觉得苏念了不起。 顾清宴之前在京城时和沈侯爷的关系虽算不上交好，但也是敬重这个人的。可现在看到苏念，他莫名对那个侯爷少了几分好感。 糖丝越拉越细，一绺绺挂在苏念手中。 她每一次拉扯都会让屋里人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断了。但那些糖丝却在她的手中变得越来越细，像丝线一样在指尖跳舞，丝毫不间断。 “老天爷……”一旁的厨子咽了口水，顾不得王爷在场，感叹道，“这糖竟然能拉这么细，比面还能拉。这是挂着看的吗？还是拿来吃的？” “吃的。”苏念说完停了手，已经拉的很细了。 拉好了之后，她开始把拉好的糖丝卷成团，并分成了几小堆儿放在盘子上，示意眼前众人：“你们尝一口。” 苏珵璨跃跃欲试，但是她知道礼节，这是给别人尝的，自己不能第一个上去，于是便乖乖地等着顾清宴和周掌柜各自拿了一个之后才上前拿。 还剩下两个，苏念示意厨子。两个厨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苏念笑了：“不必客气。这里还多着呢。” 两人又看向顾清宴，见顾清宴没有丝毫不悦，这才犹豫着接过苏念递过来的糖。 两个厨子把糖团放在手心看了许久，这才捏了一点放进嘴里，小心翼翼地抿着，之后一脸佩服说道：“姑娘，这糖可真是神仙手艺！” 顾清宴之前虽然吃过几次，但这是第一次吃刚做好的，口感比做完之后的要更蓬松绵软。他赞道：“甜而不腻，口感极好。” 他看着手中的糖团轻笑，脑中已想好了应该如何包装金缕丝的制作过程，从而在那些富人身上赚上一波。 第118章 考试完毕 苏念忐忑问道：“你觉得把这个做法展示出去，能行吗？” 顾清宴道：“若是如现在这般，肯定不行。若我没猜错，你应该不准备自己去做吧？” 苏念点点头，“我自己肯定没时间一直耗在这上面，还是要找其他人来做。” 只是要找谁做，这是个问题。 顾清宴道：“苏姑娘若信得过我，不如这事就交给我吧。” 苏念当然信得过顾清宴，更何况这事儿本就是他俩合作的，顾清宴肯定不会砸自己的招牌。而且他有不少下人，这些人自然对他忠心耿耿，比自己现在找人谈合作放心的多。 于是她便应下了顾清宴的话，并且爽快地把剩下的糖浆推给他，“这些给你的人用作练手，应该能练个一两天了。” 得了准，顾清宴直接就安排刚才旁观的两位厨子上手练习，正好苏念在可以指导一下，等这两位学会后再教给其他人。 练过两三遍后，两个厨子的手法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苏念净了手，和其他人一道离开厨房。 和苏念并排走着，顾清宴开口道：“听周掌柜说，你似乎相中了一间铺子？” 苏念毫不意外他会知道：“嗯，已经盘下来了，地契也写好了。” “你准备何时开张？”顾清宴问。 苏念说：“现在还没定呢，我就想着先把铺子抓在手里，怕好铺子被人抢走。不过盘下来后手里也没有多少余钱，且家里也没多少人手，一时半会难以把铺子支棱起来。” 顾清宴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苏念继续道：“我下午还得去县衙办点手续，把铺子那边的文书理顺了。” 顾清宴点头：“这事儿得快些办，不过县衙总不是自己的。” 他说完转头吩咐周掌柜：“你跟他们去一趟，帮着把手续办完，免得出差错。” 周掌柜一听就笑了：“好啊，我跟县衙那边熟，吕掌柜我也认得，知道怎么弄。” 苏念连忙点头：“那就多谢周掌柜了。” 说完，苏念苏承文和周掌柜便一起出了书坊，苏珵璨和陆玄戈留在书坊看话本。 来到铺子里，吕掌柜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周掌柜同他们一起，颇有些惊讶。 周掌柜抚着胡须笑道：“吕掌柜，这个铺子你可转对人了，苏姑娘一家定不会让这个铺子没落下去。你尽管回去照顾老娘，若有需要，随时同我说。” 吕掌柜上前迎几人，“您和夫人已经帮了我家太多了，这份恩情实在难以回报。若是知道这位姑娘同您认识，便是直接让给姑娘也使得。” 苏念道：“吕掌柜客气了，这个价格已经是我占便宜了。” 吕掌柜心底更暖，他拿上相关契书，同三人一起前往县衙。 到了县衙，黄师爷一眼就看到了前堂正在办事的苏念和周掌柜。 他眯起眼睛，这姑娘怎么又来县衙了？竟然还是同周掌柜一起，看来他们的关系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亲密。 等几人走后，他这才出来询问刚才办事的主簿：“刚才那三人是来办什么的？” 主簿如实说了，黄师爷听了，在心里琢磨这事儿要不要跟县令说？可转念一想，侯县令这几天心情刚好起来，自己还是不要提起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人了。 若是不主动招惹，想必后面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从县衙出来，苏念手中已握着那间铺子的正式契书，印章火漆俱在，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吕掌柜把钥匙交给苏念：“从今天起，这铺子就是你的了。” 苏念接过钥匙道了谢，周掌柜笑道：“回头好好张罗张罗。” “一定。”苏念笑着答。 她抬眸看天，已近午时，正是书院考试将散的时候。 同吕掌柜道别，三人回到书坊，又马不停蹄地带着苏珵璨和陆玄戈一同往书院门前而去。 到了书院门前，见赵平安的牛车也停在树荫下，这是他们约好的见面地点。 书院门前早已聚起一群人，皆是学子的书童或是亲眷。 不一会儿，书院大门打开，书院杂役高声说道：“今日考校已毕，明日巳时张榜于书院门首，诸生自来观榜。” 之后，学子们陆续出来，有的面露喜色，有的愁眉不展。 人群之中最显眼的，莫过于谢子轩。 只见他整个人意气风发，笑意温和，身边围了众多学子。 “谢公子今日下笔如有神，明日放榜定是头名！” “哪儿还用等放榜？陈山长若不选谢公子，岂不瞎了眼！” “听说这次若是头名，陈山长便要亲收门下，谢公子这是要一步登天啦！” “前途不可限量，日后中了进士，谁还不巴巴地认你做榜样呢！” 谢公子面上略带羞涩，嘴上说着“不敢当，不敢当”，可那眉梢眼角的得意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苏念一行人在外圈站着，苏珵璨仰头望着那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苏承文眼神淡淡扫过谢公子，又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叽叽喳喳的学子，沉默不语。 罗思衡和苏承艺也终于走出了书院门。 他们身上仍是粗布衣，鞋子沾了尘泥，面上却不见慌张，反倒有些松了口气的模样。 有人在人群中低声笑了句：“挤一辆牛车来的，就是这两个吧？你看那鞋，底儿都磨透了。” “一个娃儿家，考什么书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打扮，能不能拿笔都两说。” “啧，这两个还跟谢公子一个考场，只怕他们就算站在文曲星身边，都沾不上半点文气！” “莫不是听说考得好能免束脩，可到底也要看看自己的斤两，这十岁娃怕不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这些话虽不算大声，可落在耳中尤为刺耳。 苏念脸色微沉，眼眸淡淡扫了那几个学子一眼，也不多言，只是快步迎了上去。 “三哥，考得怎么样？”苏念看向苏承艺。 苏承艺点头：“题我都做了，写得算顺，至于能不能进，就看先生们怎么评吧。” 罗思衡也轻声道：“我也尽力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正儿八经的考试，对自己发挥得怎样一点不知。 苏承文听罢，却只是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考完就行！都饿了吧？先去吃饭！” 人群那头，谢子轩正朝这边看来，目光略过苏家几人，闪过几分冷意，不过转瞬又被围过去的学子簇拥而走。 第119章 护膝布 牛车辘辘地行过县城，拐进了杨柳村。 因为明天还要去县城看今天的考试成绩，苏念便打算顺便把最近收来的东西一起拿去卖了，于是便拐道到杨柳村李大山家。 牛车“哒哒哒”地停在李大山家门口，院门是掩着的。 苏念朝里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听见灶房里面有人应声：“来了来了！” 声音刚落，大山娘便推着竹轮椅从屋里出来。 怕吓着人，苏念一行人并没有全部进屋。苏承艺和罗思衡还在想着上午考试的事儿，便主动选择留在外面。 见到苏念，大山娘脸上笑开了花：“是念丫头啊！还有璨丫头，这位是你大哥吧？这位小哥是谁？长得可真俊俏！这小脸儿真白，像城里的公子。你们家还真是一个赛一个地好看。” 陆玄戈小脸顿时通红。这些村里的大婶大娘们说话都这么直白，每次都把他夸得不好意思。 苏念看着陆玄戈，心里发笑。 这孩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份绝对不简单，可偏偏离家这么久没有人来找，甚至之前还要流浪生活。 现在来到她家，平日里也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是他有一大弱点，就是总会在村里妇人们的夸赞面前红透了脸，然后又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或者是爹娘。 也只有在这时，他才像是卸下了心事，变成了依偎在父母羽翼下的小孩儿。 对于陆玄戈的身世，苏念不去过多猜测，也不去担忧会不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有些事，是讲究个缘分的。 她既然和陆玄戈遇到几次，且救了他一命，那这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 就算是玄学、迷信什么的都无所谓，她都重生穿越到小说里了，信这个也无可厚非。 收回思绪，她看向大山娘：“大娘，吃饭了吗？” “我正做饭呢，你们都留下来，吃完再回去！”大山娘说着，就要推着轮椅往灶房去。 苏念连忙拦住她：“大娘，今天我们就是来收东西的，您不用麻烦了。”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大山娘膝盖上的护膝布上。 她问道：“大娘，这护膝是您自己钩的吗？” “不是不是。”大山娘笑着摆手，“是大山给我买的。他看我做活久了，总觉得膝盖凉，搭个东西又总是滑下来，就去镇上给我订做了这个。说是一个姑娘钩的，钩的针脚特别密，摸着暖和也不滑。” 苏念凑近看了看，那护膝布是粗棉线钩的，均匀且严密，针法正是她交给大嫂和娘亲的那种。 看来这套钩织法已经传出去了。 靠这个挣钱的人，绝对都是非常贫苦的人。绣活儿和钩织活儿费时又费力，赚的钱还少，都是极其穷苦人家挣钱的法子。但凡家里有点儿其他收入，都不会把大片的时间放在这上面。 看针脚，这人在钩织技法上还颇有一些天赋，收边和下面拐角的地方都处理得很好。若是再熟练些，说不定还能在上面钩一些花样，卖上更好的价格。 苏念心里有点小高兴。 自己凭着前世的那点印象，能给这些女子多一点生路，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大山叔可真体贴。”苏念由衷地夸赞。 大山娘笑得嘴都合不拢：“还是得谢谢你呀，念丫头！要不是你，我哪有机会戴这个。” “今天他去大坏地那边砍树了，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们先坐会儿歇歇，我去做饭。”说完，她又要推着轮椅去灶房。 苏念再次上前拦住：“大娘，我们一会儿还得去接我二哥回家。还是先把东西收了，把分红算一算。改日闲了，我们再专程过来蹭您的饭。” 大山娘见天色不早，这几个小孩儿太晚回去确实不妥，便退了一步：“那可说好了，一定得过来尝尝大娘做的饭。” 苏念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说罢，她这才跟着大山娘来到放杂物的厢房。 大山娘照例拿出李大山那个皱巴巴的‘记事本’，上面写着只有他们母子俩能看懂的字迹。 她挨个儿把多少糖块换了多少东西，逐一讲给苏念听。 苏念其实是信得过大山娘和李大山的。但这份信任是建立在三人之间。将来若是代收点多了，苏念肯定不会每次都亲自来收东西，肯定要找别人来负责。 可那时，负责收东西的人与李大山母子之间彼此没有感情，难以互相信任。 若是到时再多上审查这道手续，难免两边不愉快。 而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提前把规矩立好。 现在既然大山娘愿意说清楚，她也不会主动打断。 在生意场上，越是遇见值得合作的人，越是需要遵守规矩和条件。 厢房里，杂物依旧像上次一样分类堆放得整整齐齐。苏念拿过小秤，和苏承文一起，很快就把所有东西都称好了。 这次距离上次收货已经间隔了十来天左右，但前前后后放在这里的糖块有整整三百一十二块。 按三成分红、四舍五入计算，李大山这次可以分到九十四文。 苏念数了九十四个铜板交给大山娘。这一下，买完铺子剩下的几个铜板也差不多花光了。 虽然铜板和银子都放在空间里，但苏念仍然觉得身上似乎轻松了不少。 大山娘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铜板，总觉得这钱来得有点太轻松了。 前几天闹山火，李大山也跟着去救火，回来后还发了三百文。现在又有将近一百文，家里一下子就多了将近半两银子。放在以前，这简直不敢想。 可这，实实在在就发生了。 上次救山火时，大山说看到念丫头和县令说话都不带怯的，旁边还站着一看就很尊贵的人。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苏念就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被侯府退婚的那个姑娘。 都说她克死了老侯爷，可她来到镇上之后，他们家过得红红火火。自己家和她沾上了关系，日子也马上不一样了。这哪是什么命里带煞，分明是命里有福！ 这样的人，就算被侯府退回来，以后也是有大造化、大前程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儿子一见到苏念和县令说话，都吓得招呼都不敢打了，实在是太没出息！ 不行，回头得说说李大山，不能再这么胆小怕事了！ 县令有什么好怕的？苏念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怕，他一个几十岁的汉子怕什么？县令还能吃了他不成？ 他是被念丫头选中的人，不能给念丫头丢脸！ 苏念几人丝毫不知道大山娘短短时间里竟想了这么多。苏承文喊来赵平安，几人一起帮忙把东西全都搬上了牛车。 车上放了这些东西，能坐人的地方骤然变得拥挤。 收拾完毕，大山娘把他们送到门口，还硬塞了一包咸菜给苏念：“你这丫头，大娘这儿没啥好东西，这个你就拿着吃吧，就当是先尝尝大娘的手艺！” 苏念笑着接过：“好嘞！这看着就好吃！” 几人离了李大山家，又去往张木匠家。 张木匠家院门紧闭，院内只听见“咚咚咚”的敲击声。 第120章 升级版轮椅 这边刚停好牛车，那边苏珵璨已经敲响了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张木匠满头大汗，手上还拿着刨子，一看是他们几人，立马咧嘴笑了：“哎呀，是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院子里木屑散落一地，墙根下堆着整整齐齐的木板。一个身上沾满了木屑的人正埋头苦干。 听见声音，苏承武抬头一看，又惊又喜：“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苏承文拍了他一下：“你忘了今天是承艺和思衡去县里考试的日子？这不刚考完从县里回来，顺便接上你一道回家。” 苏承艺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大哥，你这手劲儿可是又长进了。” 他环顾了一圈：“承艺和思衡呢？咋没见人？” “在外边儿呢，还在想着考试的事儿。两个人说了一堆话，听也听不懂，让他们自己说去吧。”苏承文说着挠了挠头，总感觉听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脑子痒。 张木匠听了两兄弟的对话，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妻子王氏已经拿着碗倒了几碗水，晾着放在桌上。 苏珵璨和张木匠夫妇打过招呼，眼睛便直勾勾地盯在院子中央那个奇怪的椅子上。 “这是什么？有点像轮椅，可是怎么又长得不太像？” 张木匠看她凑过去，连忙带着几分紧张上前两步，然后摆出一副确保无论苏珵璨发生什么突然动作，都能保护好椅子的架势，活像一个扎马步的老母鸡。 扎好马步，他这才说道：“这个也是轮椅，不过是升级版的。” 他朝苏承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过来给几人进行讲解。 “这是我和师傅一起做的轮椅。”苏承艺擦了把汗，“和之前的比，改进了不少，所以看起来自然不太一样。” 苏念上前看了几眼，确实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 椅子全木质，打磨得光滑不说，靠背上竟然还刻着“松鹤延年”，边上是花草细纹。下面的脚踏板还能收起来，扶手下方竟然还藏着一个小抽屉。拉开一看，刚好能放个小药瓶或油纸包。 “这暗格是谁想的？”苏念问道。 “我。”苏承艺嘿嘿一笑，“我想着有些人轮椅的人多少都有病，肯定得吃药。出门拿药多不方便，就做了这格子。” 张木匠在一旁插话：“我们还打算在后头加个伸缩的小架子，夏天能撑伞，冬天能挂袍子。” 苏念点点头，真心赞道：“你们想的还挺周到，这些小细节，就是能卖上高价的关键。” 她想了想，又道：“张叔，这脚踏板下头还能不能掏个空，做个夹层？天冷的时候里头放个汤婆子，脚底一热，人也就不冷了。” 张木匠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我年轻那会儿去县衙修桌案，见过老大人们脚底放炭盆。咱们加上夹层，比那炭盆用起来还方便些呢！” 苏承艺也赞同：“要是卖给县里有钱人家，他们一定喜欢！” 苏念又补了一句：“椅子再装个铃铛，有人推着走的时候，铃铛一响也能提醒旁边的人，不至于让人撞着。” “好主意，我一会儿就去拿铜铃来试试！”张木匠说着就要进屋找料子。 “还有，能否设计一个关卡，让轮椅在停下来的时候不至于随便滑动？这样更加安全。” 张木匠正要进屋的脚步顿时定住。他之前没考虑到这点，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要怎么设计。 苏承艺也听到了这话，他凝眉思索，突然想到之前苏念给他的那本书上看到的一个“止逆卡索”。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顿时有点手痒难耐。 他莫名觉得，若是加上这个“止逆卡索”，这个轮椅就不再像是一个死物了。 苏珵璨则围着椅子转了好几圈，嘴里一个劲儿念叨：“好漂亮的轮椅，我要是有一个，我就天天坐着不走路了！” 陆玄戈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刚才看到大山娘那个轮椅时，他就惊奇一个简单的竹子竟能做出这么实用的东西。 他自小在军中长大，一眼便看出这种简易轮椅若是放在军中，在伤员救治上能派上不少用场。 而眼前这个更精致的轮椅，显然是更适合有钱人家行动不便的老爷们使用的。 “念念，”苏承武抬头看她，“你觉得这轮椅卖多少钱合适？” “得看你卖哪儿。”苏念思索片刻回道，“要是进镇里富户里，起码能卖四五两；要是能打进县里的大富户家，再加上一些好的面料装饰，说不定还能再翻一倍。” 苏承武和张木匠对视一眼，两人均是眼前一亮。 这个只是用普通木料做出来的就能卖上如此高价，若是用那颗黄檀...... 简直不敢想能卖多少钱！ “那我跟师父再磨一磨，把刚才说的那几个地方补上去！”苏承艺快速说道，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做好然后开始做黄檀木的！ 苏念提醒道：“你们现在是做新东西，不能图快，要图细致。只要质量好，总有人识货的。但若是第一次质量不够好，那后面就不会有人买了。” “念丫头说的对！我们都听你的！”张木匠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喜悦，若是真能卖上这个价格，再多磨上一个月都行！ 苏承文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便对苏承艺说：“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得回村了。” 苏承艺应声，和张木匠道了别。 牛车上地方不够，苏承文和苏承武便没有上车，跟在牛车旁走着，一行人缓缓往黄土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