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反派重生得意？锦鲤妹妹一脚踹飞！》 第100章 他真想永远陪在她身边 云菀很快回过神来，她扬起小脸，笑的灿烂：“要是你走的话，我肯定会更舍不得！” 她的声音清脆，让林清远心头一颤。 林清远重新望向她，眸中似有星光闪烁：“有多舍不得？” “要多舍不得就有多舍不得！”云菀不假思索的回答，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个回答让少年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我也会舍不得你的。”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陪在她身边。 “希望我们分别的日子能晚些来。”林清远轻轻搭上小姑娘的肩膀，低声呢喃。 “我也这么想！”云菀仰起小脸，笑容甜的像刚出锅的糯米糍。 “菀儿，回家吃饭啦！”叶琴的呼唤从远处传来。 炊烟袅袅中，云菀朝林清远挥了挥手，转身跑向家的方向。 她的麻花辫在风中跳跃，裙摆轻拂过路边的青草，像一只翩跹的蝴蝶。 午饭时分，生产队的大喇叭突然响起—— “各位社员注意！咱们队里的老牛突然病倒了，没法耕地了。大家吃完饭别休息，赶紧下地抢种！” 消息一出，饭桌上的筷子都停了下来。 叶琴脸色骤变，放下碗筷：“前两天老牛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云大军也食不下咽：“牲口跟人一样，说病就病。只是苦了大家了。” 虽然他们夫妻不用下地干活，但想到社员们要徒手耕地，心里也不是滋味。 “爹，娘，”云菀放下碗，小脸写满担忧，“吃完饭我们去看看老牛吧？” 她总觉得，或许自己能帮上忙。 “我也正有此意。”叶琴和丈夫异口同声。 与此同时，大队的牛棚里。 兽医蹲在奄奄一息的老牛身旁，眉头紧锁。 往日健壮的耕牛此刻瘫在干草堆上，眼皮耷拉，目光涣散，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它还活着。 “叔，咱队的牛……还有救吗？”生产队长声音发颤，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兽医。 兽医起身，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这病太蹊跷了，我从没见过……实在对不住。” 队长如遭雷击，双手颤抖着抓住兽医：“您可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兽医啊！再给看看吧！” 他声音哽咽，眼圈通红。 一头耕牛，可是生产队的命根子啊！ “求您了叔，您再想想办法吧！”生产队长死死攥着兽医的手，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粗糙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仿佛抓住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兽医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掰开他的手：“队长，这病我真没见过。你们……还是尽快想办法再买头牛吧。” 说完，他便提起药箱匆匆离去。 “再买一头？”生产队长苦笑着摇头，“说的轻巧……这年头上哪买好牛去？”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却笃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队长，我能治好老牛！” 生产队长猛的转身，待看清是云富生后，眼中的希望瞬间熄灭：“胡闹！你个小娃娃懂什么？” 他烦躁的摆摆手，转身蹲在老牛身旁，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牛头，那眼神像是在看相伴多年的老友。 云富生脸色阴沉，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的发白。 他死死盯着生产队长佝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难道在这老头眼里，他还不如一头畜生？ “老伙计啊……”生产队长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梳理牛毛：“连兽医都救不了你，这可怎么办……” 云富生强压怒火，上前一步：“队长，既然兽医都说没救了，为什么不让我试试？” 他举起手中翠绿的草药，声音异常坚定：“我保证，只要吃了这个，老牛立刻就能好！” 他记的清清楚楚：前世就是今天，生产队的老牛得了怪病，是云菀那丫头误打误撞用这种草药治好的。 当时他特意记下了草药的样子，刚才一听说牛病了，就立刻上山采来了。 “这是我祖传的方子，”云富生信誓旦旦的补充道，“我爹以前就用这个治好过不少牲口。” 云富生这么卖力想治好老牛，可不是为了生产队，而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盘算着，要是能把牛救活，不仅能挽回之前当众检讨丢的脸，还能让老云家在队里重新抬起头来。 到时候谁见了不得夸一句：“瞧，就是他家的娃救了队里的牛！” 更妙的是，大队说不定会重新借钱给他爹治伤。 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这些，云富生心里美的直冒泡。 “队长，您就让我试试吧！”他眨巴着小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相。 生产队长将信将疑的盯着他手里的草药：“这……真能管用？” “绝对管用！”云富生拍着胸脯保证，“我爹以前就用这个方子治好过不少牲口！” 队长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行，你试试吧！” 反正牛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云富生喜滋滋的凑到牛跟前，心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成为“救牛小英雄”的场面了。 说不定还能得个奖励…… 就在他要把草药塞进牛嘴里的瞬间，一声清脆的童音突然在两人身后炸响：“住手！” 只见云菀像阵风似的冲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草药，动作快的云富生都没反应过来。 “云菀！你干什么！”回过神的云富生气的跳脚，绿豆眼瞪的溜圆。 每次他计划干点啥，这死丫头总要来搅局！ 云菀把草药扔到一边，抱着胳膊冷笑：“我在阻止你给牛下毒！怎么，你嫌牛病的不够重，想送它一程？” “放屁！这是救命药！”云富生怒吼着捡起草药，心疼的吹掉上面的灰，恶狠狠的瞪着云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抢功劳吗！” 云菀扶额，跟这种蠢货简直没法沟通。 她转向生产队长，小脸绷的紧紧的：“队长爷爷，这草真的有毒！牛吃了会死的，连肉都不能吃！”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队里牲口要是死了，只要不是中毒，都是要宰了分肉的。 云菀最后这句话，直接戳中了队长最担心的事。 第101章 有毒 生产队长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原本摇摆不定的心更加动摇起来。 “队长，您别听她胡说！”云富生见队长神色不对，急的直跳脚，“这明明是救命药，怎么可能有毒！” 他死死攥着草药，生怕队长不让他试。 一想到计划要泡汤，云富生气的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瞪着云菀：“你能不能闭嘴！” 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要不是为了队里的牛，我才懒的理你！”云菀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 她可不是为了和云富生作对，纯粹是不想队里白白损失一头牛。 “哥，把你抓的螳螂借我用用。”云菀突然转向云泽阳。 云泽阳虽然一头雾水，还是立刻把路上抓的螳螂递给她。 在场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不是不信这草有毒吗？”云菀捏着螳螂的翅膀，瞥了眼云富生，“那就让他亲眼看看！” 说着，小姑娘就扯下一片草药喂给螳螂。 螳螂“吧唧吧唧”吃的欢快，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命丧黄泉。 云富生冷笑着抱臂：“好啊，我倒要看看这草到底有没有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螳螂依然活蹦乱跳。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叶琴夫妇虽然相信女儿，此刻也不免心急如焚。 万一真没毒，女儿刚才的举动岂不是耽误了治牛？ “这就是你说的有毒？”云富生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云四丫，要是耽误了治牛，你得赔队里一头牛的钱！” 云菀平静的抬眼看他，正要说话，云富生已经迫不及待要推开她去喂牛。 “慢着！”生产队长突然大喝一声。 云富生不解的回头，只见队长愤怒的指着地上，那只螳螂已经浑身僵硬，死的透透的了。 “这…这不可能！”云富生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瞪圆了眼珠子，手中的草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明明前世云菀就是用这种草药救活了老牛，怎么到他这儿就变成毒药了？ 云菀瞥了眼他呆滞的表情，目光落在那把草药上。 这是大蕨草，和能解毒的小蕨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一个带毒，一个解毒。 八成是这蠢货分不清，采错了。 “云富生！”生产队长捂着心口，手指直哆嗦，“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歹毒，竟想毒死队里的牛！” 围观的社员们顿时炸开了锅。 这年头一头牛多金贵啊，死了还能分肉吃。 要是被毒死，连肉都得扔，这不是要全队的命吗？ “队长爷爷，我真没想毒死牛！”云富生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变了调，“那螳螂说不定是寿终正寝呢！” 云菀二话不说，又抓来几只麻雀喂药。 结果没一会儿，麻雀全都蹬腿了。 一次是意外，两次三次总不能都是巧合吧？ 云富生这下彻底蔫了，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你个混账东西！”生产队长气得直跳脚，“幸亏牛没吃，不然我非让你们老云家赔个底朝天！” 这时云老太急匆匆赶来，一把搂住孙子就开始唱苦情戏：“我家富生也是一片好心啊！谁想到会出这种岔子……” 她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奶的心肝啊，早知道就不让你掺和这事了……” 这出戏演得，倒让一些人心软了。 是啊，云富生虽然差点闯祸，但初衷总是好的吧？ 云富生见状，趁机钻进奶奶怀里，委屈得不行。 经过祖孙俩这一番闹腾，云富生从毒害耕牛的罪人摇身一变成了“好心办坏事”的糊涂蛋，让人连指责都无从下口。 但想这么轻易洗白？门都没有！ 云菀拽了拽母亲的衣角，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娘，‘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是啥意思呀？” 知女莫若母，叶琴立刻会意，配合着解释道：“就是说没那个本事就别逞能。” 虽然她不识字，但这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围观的村民顿时回过味来。 什么好心办坏事？分明是没本事硬要逞强！ “差点毒死生产队的牛，一句‘好心’就想糊弄过去？” “云富生能安什么好心？” “我看他就是想挽回名声，好跟队里借钱给他爹治腿吧！” 被戳穿心思的云家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活像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 “真要毒死了牛，连肉都不能吃，你们老云家赔得起吗？” “还不多谢云菀丫头，要不是她拦着，你们又得倾家荡产了！” “我谢她个屁！”云老太气得直跳脚，抄起鞋底就要往云菀嘴上抽，“你个赔钱货……” “你敢！”云大军一个箭步挡在女儿身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今天谁动我闺女，我跟谁拼命！” 生产队长也忍无可忍：“老云家的，你们赶紧滚蛋！” 云老太拽着队长的袖子哭嚎：“队长明鉴啊，我家富生真是好心……” “闭嘴！”队长嫌恶地甩开她，“再不走我扣你们工分！” 见势不妙，云家人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队长盯着他们的背影暗自发狠：往后非得给这家人多派些重活，累得他们没力气作妖才好！ 回过神来时，生产队长脸上的怒气已渐渐消散。 他蹲下身，布满皱纹的眼睛里盛满慈爱，粗糙的大手轻轻抚上云菀的小脑袋。 “菀儿啊，今天多亏了你，不然这头牛连宰了吃肉都来不及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感激。 云菀眼睛弯成月牙，小脑袋摇了摇：“队长爷爷，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她心里，生产队的牛就是大家的牛，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出事？ “真是个好孩子。”生产队长望着眼前懂事的小姑娘，再想想云富生那副混账样，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这丫头真是老云家的种？ 怎么差别这么大？ 被夸得不好意思的云菀摸了摸鼻子，脸蛋微微泛红。 “不过菀儿，你怎么知道那草药有毒的？”队长突然想起关键问题，疑惑地看向她。 云菀早就想好了说辞，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道：“以前在河边洗衣服时，我看见鸭子吃了这种草，没过多久就……” 她突然缩了缩脖子，小手拍拍胸口，像是被回忆吓到了，“那鸭子一下子就没了气，可吓人了。” “哎哟，不怕不怕。”队长连忙拍拍她的背，心里一阵懊悔，不该问这个勾起她害怕的事。 云菀很快又扬起笑脸，露出一排新长的小白牙，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没事的队长爷爷，我早就不怕啦！” “那就好。”队长慈爱地笑了笑，转身走到老牛身边，粗糙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它杂乱的毛发，眉头紧锁：“老伙计啊，你刚才差点就去见阎王喽……” 老牛虚弱地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里一片黯淡，仿佛在说：有什么区别呢？ 这时，云菀也凑了过来。 她蹲在老牛硕大的脑袋前，两只小手轻轻抚摸它的皮毛，声音软糯：“老牛，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谁也没注意到，她悄悄往牛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这是她之前用山间采的小蕨草等药材制成的降暑丸。 其实老牛根本没病，只是中暑了，吃下这药很快就能恢复。 生产队长看着天真的云菀，欲言又止。 他本想告诉孩子这牛快不行了，可看着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终究不忍心说出口。 大人尚且难以承受生死离别，何况是个孩子呢？ 第102章 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队长爷爷，牛牛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别难过。”云菀感受到他身上的悲伤，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背，声音软糯却坚定。 “我……我没难过。”生产队长强压下内心的绝望，挤出一个笑容，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会好的，会好的。” 云菀仰着小脸，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他：“真的会好的。” 周围的社员们也纷纷出声安慰。 这让生产队长猛然惊醒，他可是生产队的领头人，要是连他都沉浸在悲伤里，社员们还怎么安心干活？ “都去上工吧。”他深吸一口气，从老牛身边站起来，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短短一句话，大家就知道队长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这才放心地散开去干活。 “菀儿，跟哥哥回家去，爹娘也要去上工了。”叶琴温柔地摸摸女儿的头，把她的小手交到云泽阳手里，又不放心地叮嘱：“直接回家，别在路上贪玩！” “保证完成任务！”云泽阳立刻挺直腰板，紧紧握住妹妹的手。 回家的路上，兄妹俩经过一片茂密的杨树林。 这是生产队的林坡，郁郁葱葱的树冠在阳光下泛着新绿，层层叠叠的枝叶间漏下斑驳的光影。 “菀儿！我发现了好吃的野菜！”云泽阳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妹妹就往林子里钻，早把母亲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 云菀不忍扫哥哥的兴，乖乖跟在他身后。 这种被当地人称为“素肉菜”的野菜，虽然没有肉味，却有着肉一样的嚼劲。 只要油盐放足，炒出来的味道不比真肉差。 正因如此，但凡发现这种菜的地方，往往会被摘得干干净净，连根都不剩。 “妹妹快摘！这菜可难找了！”云泽阳已经摘了一大捧，正用衣襟兜着，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以后咱们顿顿都能吃上‘肉’了！” 虽然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但也不可能天天吃肉。 更何况，这么好的野菜就在眼前，哪有不摘的道理？ “嗯！”云菀甜甜一笑，小心地挽起裤腿蹲下身。 昨天下过雨，泥土还湿润着，轻轻一拔就能把整棵菜连根拔起。 她正要拍掉根上的泥土放进怀里，云泽阳却突然拦住她：“等等！” “妹妹，这菜会弄脏你衣服的，放哥哥这里就好！”云泽阳连忙抢过她手中的野菜，生怕泥土沾上妹妹的衣襟。 蹲在地上的云菀仰起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哥哥，没关系的。” 在她看来，衣服脏了洗洗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云泽阳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不行，哥哥是男孩子，穿脏衣服没人说。可你是女孩子……” 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忧虑。 在这深山里，男孩子弄脏衣服顶多被说顽皮，可女孩子却要被指指点点说邋遢。 这种差别对待，年幼的云泽阳虽然说不清楚，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 云菀微微一怔，乌溜溜的眼睛认真打量着哥哥。 十岁出头的少年脸庞还带着稚气，可心思却已经渐渐成熟起来。 “嗯！我听哥哥的。”云菀甜甜一笑，乖巧地点点头。 她倒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却不愿辜负哥哥的一片心意。 采了一会儿，云泽阳的衣襟已经兜满了野菜。 “妹妹，我们先回去拿个篮子再来吧。”他提议道。 云菀摇摇头：“哥哥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继续采。” 这样等哥哥回来时就能直接装篮，省得再费时间。 “可你一个人……”云泽阳环顾四周寂静的树林，有些犹豫。 “放心吧，离家就五分钟路程呢。”云菀安慰道。 云泽阳想了想终于同意：“那好，我快去快回。” 等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林间，云菀立刻加快采摘速度。 她盘算着采够两三天的量就停手，免得放蔫了浪费。 夏日的树林里，扎着花苞头的小姑娘身边堆满了野菜。 看着自己沾满泥巴的小手，云菀鼓起腮帮子，连指缝里都是泥！ 不远处有个小水潭，大概是雨季积下的。 浑浊的水中偶尔闪过几尾细小的鱼苗，听到脚步声立刻惊慌地钻进泥里。 云菀对它们可没兴趣，这么小的鱼，塞牙缝都不够！ 小姑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弯腰捧起水面较清澈的水，一根一根仔细清洗着手指。 她全然没有察觉，危险正在逼近。 树影中，云富生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他本是出来找野菜的，却意外发现了这个落单的仇人。 丑陋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他悄无声息地靠近…… 云富生那双肥厚的手离云菀的肩膀越来越近。 他咬牙切齿地想：要不是这小贱人多管闲事救了生产队的牛，他也不会被扣上“谋害耕牛”的罪名，更不会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小扫把星，去死吧！”云富生突然暴起，狰狞的面容扭曲成一团，猛地朝云菀后背推去。 这看似普通的水坑实则深不见底，淹死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绰绰有余。 他恶狠狠地想：反正四下无人，谁又能证明是他干的？ “去死！去死！”云富生双目赤红，疯了一般将全身力气都压在手臂上，誓要把这个碍事的小丫头按进水里。 “啊——” 一声尖叫划破林间寂静，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不过…… “想推我下水？你还差得远呢！”云菀冷笑一声，单手就将云富生的胖脸按进了浑浊的水中。 原来她早就通过水面倒影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在他出手的瞬间就反制住了他。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水，今天我就让你玩个够！”云菀眸中寒光一闪，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唔…咕噜噜……”云富生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那只看似柔弱的小手。 泥水疯狂灌入他的口鼻，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这一刻他惊恐万状，眼白上翻，胃里灌满了泥水，几乎要炸开。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瘦弱的小丫头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就在他快要昏死过去时，云菀突然松手，像扔垃圾一样把他甩在岸边。 “咳咳咳……”云富生蜷缩成虾米状，手指死死抠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往外吐水。 云菀冷眼旁观，声音如冰：“云富生，记住今天的教训。要是再敢招惹我和我的家人……”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下次就不是玩水这么简单了。”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浑身湿透的云富生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地逃开，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确认已经远离那个可怕的小恶魔，他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刚才的云菀简直像个索命阎王！ 云富生心有余悸地想着，以后一定要离她远点...... 不过，要是有机会的话...... “哎哟我的乖孙！你这是怎么了？” 云老太不知何时找了过来，一见孙子浑身湿透的模样，顿时心疼得直跺脚，“不是说去挖野菜吗？怎么弄成这样？“ “我......”云富生刚要脱口而出是被云菀害的，却猛地刹住了话头。 谁会相信一个小丫头能把他按在水里？ 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他在撒谎，让老云家的名声更臭。 “烦死了！”他一把推开云老太擦拭的手，“我就是不小心掉水坑里了！” “我的心肝啊！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老太追在孙子身后，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另一边，云菀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太了解云富生这种人，就算他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就像从前他做了那么多坏事都能全身而退一样，现在也该让他尝尝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第103章 嫁祸 “妹妹！”云泽阳挎着篮子跑回来时，云菀还在专注地挖着野菜。 原本她打算收手了，但想到云富生可能也发现了这片素肉菜，便决定全部挖走，吃不完就分给邻居们。 “天啊！我才走这么一会儿，你就挖了这么多！”云泽阳惊喜地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野菜，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边的土比较松，好拔一些。”云菀仰起沾着泥点的小脸，笑得眉眼弯弯。 “妹妹你就是最厉害的！”云泽阳一边捡菜一边认真地说。 云菀无奈地眨眨眼：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收拾完野菜站起身时，云泽阳突然发现妹妹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妹妹，你衣服怎么湿了？”少年顿时紧张起来。 “洗手的时候溅到的。”云菀若无其事地拍拍衣角。 云泽阳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回去的小路上，兄妹俩又遇到了在村口玩的云富生。 他已经回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此刻也差不多干了。 完全看不出他刚才落水的狼狈。 但是等他看到云菀后，眼珠子猛然瞪大，刚才的恐怖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云富生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云菀，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后，突然像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 “云富生！你不玩啦？”他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朝着他远去的背影喊道。 回应他们的只有云富生跑得更快的背影。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只想离那个小煞星越远越好！ 云泽阳摸着下巴，一脸困惑：“奇怪，这家伙今天怎么见着我们就跑？” 要搁平时，云富生肯定要过来阴阳怪气几句， 今天这落荒而逃的样子实在反常。 “谁知道呢。”云菀歪着小脑袋，一脸天真无邪， 可她心里却在偷笑：臭小子果然欠收拾，揍一顿就老实了！ 云富生一直跑到气喘吁吁才停下。 自从上次被按在水里差点淹死，他是真怕了云菀。 那种濒死的窒息感，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正平复着心跳，他突然发现路边的树梢上挂着一个蜂巢！ 金灿灿的蜂蜜可是难得的美味啊！ 云富生馋得直咽口水，却又怕被蜜蜂蛰，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仔细一看，蜂巢周围竟然没有蜜蜂！ “老天开眼啊！”云富生喜出望外，抄起树枝就把蜂巢捅了下来。 “嘿嘿，老子今天走大运了！”他捧着蜂巢美滋滋的想，“难道是因为离那个扫把星远了？” 这么一想，他更坚定了要远离云菀的决心。 可当他迫不及待的掰开蜂巢时，却傻了眼。 里面空空如也，一滴蜂蜜都没有！ “他娘的！” 云富生脸色瞬间阴沉，正要一脚踩烂这个空巢，突然灵光一闪：蜜蜂最记仇，要是让它们发现老巢被毁……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里成形。 虽然决定要远离云菀，但有机会报复的话…… 反正做得隐蔽点，谁会知道是他干的？ 与此同时，云菀兄妹俩正在家里处理刚采的野菜。 择完菜后，云菀系上围裙准备做饭，云泽阳则蹲在灶台前生火。 云泽阳抱着柴火刚走出厨房，耳边就传来一阵密集的“嗡嗡”声。 他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黑压压的蜂群正盘旋在自家院子上空！ “糟了！”柴火“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云泽阳顾不得捡，转身冲进厨房，“砰”的一声死死关上了木门。 “哥，怎么了？”正在切菜的云菀被这动静惊得手上一顿，抬头看见哥哥惨白的脸色，立刻抄起菜刀快步上前：“有坏人？” 她声音很轻，眼神却凌厉如刀。 云泽阳看着妹妹这副随时要冲出去拼命的架势，一时竟愣住了。 这小丫头也太虎了吧？ “哥，你确定外面有人？”云菀贴着门缝听了听，眉头越皱越紧。 她分明只听到…… “不是人！是蜜蜂！一大群！”云泽阳压低声音，生怕惊动外面的蜂群。 云菀：“……” 还真是蜜蜂。 “哥，别怕。”她随手放下菜刀，转身就要开门。 “别！”云泽阳一把按住妹妹的手，“这么多蜜蜂，开门肯定会被蛰的！” 云菀仰起小脸，眉眼弯弯：“放心，它们不会蛰我们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利落的拉开了门。 “妹妹！”云泽阳来不及阻止，只能一个箭步挡在妹妹身前，紧闭双眼，双腿直打颤，却仍死死护着她。 预想中的刺痛迟迟没有到来。 云泽阳偷偷睁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妹妹居然站在蜂群中央！ 更诡异的是，那些蜜蜂竟像看不见她似的，纷纷绕道而行，连带着他也不被攻击。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泽阳又惊又奇的凑上前，看着这些温顺的蜜蜂，百思不得其解。 云菀早就想好了说辞，一脸天真的歪着头：“我也不知道呢。不过从小就这样，小动物都不会伤害我和我身边的人。”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的福运庇佑吧？ “一定是妹妹有福气！”云泽阳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上次那只献灵芝的老虎，“难怪上次连老虎都给你送灵芝！” “哥哥说得对。”云菀眉眼弯弯，露出甜甜的笑容。 可不就是真相了嘛！ 她随即又压低声音，认真叮嘱：“不过哥哥，这件事除了爹娘，谁都不能说哦。要是传出去，我可能会被抓走的。” “放心！”云泽阳拍着胸脯，一脸郑重，“哥哥现在可是大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云菀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这时，云泽阳突然指着菜地惊呼：“妹妹快看！蜜蜂怎么都往菜地飞？那里有什么吸引它们吗？” “因为它们的家在那儿。”云菀指向菜地角落那个被破坏的蜂巢，她早就注意到了。 “啊？”云泽阳瞪大眼睛，“我们家怎么会有蜂巢？” “我也不知道。”云菀摇摇头，仔细检查后补充道， “但看这蜂巢被人故意破坏过，肯定是有人拿走蜂蜜后，想嫁祸给我们。” 第104章 恶有恶报 至于这个“有人”是谁—— 云菀眯起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云富生那个记吃不记打的，还能有谁？ 云泽阳气得小脸通红：“太可恶了！要是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要不是妹妹有福气，他们现在怕是已经被蛰成筛子了。 “哥哥别急。”云菀拍拍他的肩，神秘一笑，“蜜蜂的鼻子可灵了，它们闻得出是谁毁了它们的家。” 云泽阳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妹妹是说……蜜蜂已经去找那个坏蛋报仇了？” “我想是的。”云菀笑眯眯的点头。 “太好了！”云泽阳高兴得直蹦跶。 这下可真是恶有恶报！ 正如云菀所料，蜜蜂们循着气味，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正在院子里玩耍的云富生。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老云家院子。 蜂群疯狂攻击这个毁坏它们家园的凶手，尖锐的尾针毫不留情的扎进他的皮肉。 最后还是老云家的人拼命驱赶，才把云富生救出来。 可惜为时已晚。 他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五官挤成一团，气若游丝的瘫在地上，眼看就要不行了。 老云家手忙脚乱的把人抬去村医那儿，这事转眼就传遍了红星生产队，又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在院子里做饭的兄妹俩听到消息，相视一笑。 恶人自有天收，这话果然不假。 云菀听着乡亲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云富生肿成猪头的惨状，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些蜜蜂可真是帮了大忙，省得她再出手教训那个坏小子了。 “原来是云富生干的！”云泽阳气得直拍桌子，“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哥，”云菀拉住他的衣袖，“你觉得他会承认吗？” 云泽阳不甘心的甩了甩袖子，小脸气得通红。 云菀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别为这种人生气，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说着，她狡黠的眨眨眼：“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他呢。” “谢他？”云泽阳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对啊！”云菀指着飞舞的蜜蜂，“这可是难得的好蜂种，酿的蜜又香又甜。现在它们不蛰我们，正好可以留下来采蜜。你说是不是该谢谢他？” 云泽阳先是一愣，随即拍着脑门哈哈大笑：“妙啊！要是云富生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怕是要气吐血了！” 正说笑着，院外传来叶琴夫妇回家的脚步声。 “哎哟我的老天爷！”叶琴一进门就被满院的蜜蜂吓得惊叫，抄起扫帚就要打。 云大军也连忙举起铁锹准备帮忙。 “爹！娘！别打！”两个小家伙急忙从厨房冲出来阻拦。 “快回屋去！被蜜蜂蛰了可不得了！”叶琴脸色煞白，一把将云菀搂进怀里，粗糙的大手紧紧护住女儿的小脑袋。 云菀在母亲怀里闷声说：“娘，它们不蛰人的，留着它们可以采蜜吃呢！” “真的！蜜蜂真的不蛰我们！”云泽阳在一旁帮腔。 夫妻俩将信将疑的对视一眼，仔细观察后发现蜜蜂确实对他们视若无睹，这才松了口气。 “那……那就留着吧。”叶琴松开了怀里的女儿。 云大军打量着破损的蜂巢，憨厚的笑道：“这蜂巢好像被人破坏了，我这就给它们做个蜂箱，以后刮风下雨也不怕了。” “可不是被人破坏过！这蜂巢会出现在咱家，全是云富生那个坏小子干的好事！”云泽阳气鼓鼓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云大军和叶琴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孩子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幸好老天有眼，让那小子自食恶果，不然真是越想越气人。 云大军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做蜂箱。 他年轻时学过木匠手艺，家里桌椅都是他亲手打的，做个蜂箱自然不在话下。 还没等叶琴把饭菜做好，一个精致的蜂箱就已经完工了。 神奇的是，这些小蜜蜂似乎知道这是它们的新家，蜂箱刚放好就争先恐后的钻了进去。 云泽阳蹲在蜂箱旁，歪着小脑袋天真的说：“小蜜蜂们，你们可要好好给我们酿蜜哦！” “嗡嗡嗡——”蜂群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立刻发出回应。 “爹！妹妹！你们快看！小蜜蜂答应我了！”云泽阳激动得手舞足蹈。 “嗯！我们都听见啦！”云菀难得配合着哥哥的童趣。 云大军慈爱的摸着两个孩子的头，不忍心戳破他们天真的幻想， 可他心里却想：傻孩子，蜜蜂哪能听懂人话啊。 安置好蜂箱后，云菀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爹，现在允许在家养蜜蜂吗？会不会被处罚？” 云泽阳一听这话，笑脸立刻垮了下来。 虽然才认识这些蜜蜂不久，但他已经把它们当朋友了，更别提还惦记着甜甜的蜂蜜呢！ “放心吧，”云大军安慰道，“现在政策宽松多了。只要不是鸡鸭鹅这样的大牲口，像蜜蜂这样的小东西是可以养的。” 云菀松了口气：“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宽松的，到时候想养什么就养什么。” “是啊，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云大军望着远方，语气坚定。 晚饭时，叶琴突然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记性！生产队那头病牛，傍晚时候莫名其妙就好了！” “真的吗？”云泽阳惊喜的问。 “娘还能骗你们不成？” “太好啦！” “嗯，真好。”云菀抿嘴笑着，虽然早知道老牛吃了她的药会好，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开心。 因为家住得偏，平时很少有人经过，所以一家人养蜜蜂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 第二天见到林清远时，云菀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神秘兮兮的说：“悄悄告诉你，我家养蜜蜂啦！等采到蜂蜜，第一个给你尝尝！” 林清远微微一愣，虽然不明白她家为何突然养起了蜜蜂，但眉眼间已不自觉的染上温柔的笑意：“好，那我先谢谢你了。” “不用谢的。”云菀笑得眉眼弯弯。 翻开书本时，她注意到对面的林清远欲言又止。 第105章 炫耀 少年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马上又要开学了，你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要去上学吗？” 他故作随意的端起搪瓷杯喝水，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另一只手在桌下攥得紧紧的。 胸腔里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要跃出喉咙。 若是她去上学…… 他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了。 想到这里，林清远暗自叹了口气，却又很快释然。 大不了，他也去学校便是。 “这个嘛……”云菀托着腮帮子认真思考。 按理说她该去上学，但这偏远山村的学校，又怎能比得上林老和林清远的教导？ “我会让母亲去学校挂个学籍，” 她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他，“但我想跟着你学习，这样才能学到更多东西。” 林清远此刻的心像坐过山车般忽上忽下。 她的前半句话让他心头泛酸，后半句却让他的世界瞬间明亮。 她说……还想继续和他一起学习！ “好。”他放下茶杯，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可爱的花苞头，所有的忐忑都化作了温柔。 回家后，云菀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叶琴。 向来尊重女儿选择的叶琴略作犹豫便答应了。 毕竟林老是博士，虽然她不太明白“博士”意味着什么，但听起来就很了不起。 “那菀儿就跟着林爷爷和林小子学，学校那边的事情交给娘去办。”叶琴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发顶。 “谢谢娘。”云菀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跟娘还客气啥。” 雷厉风行的叶琴当天下午就办妥了学籍的事。 云菀不用去学校，但学籍会保留。 “听说云富生那坏小子也去上学了。” 回家的路上，叶琴忍不住嘀咕，“一肚子坏水能学个啥？怕是要考个零蛋回来！” 她向来不爱说人闲话，可一想到那孩子对自家使的坏，就压不住火气。 但是年底的期末考试却让叶琴大跌眼镜。 云富生不仅没考零分，反而以语文数学双95分的成绩拿了全班第一，还捧回了一张老师手写的奖状。 云富生一进家门，就高高扬起手中的奖状，趾高气扬地喊道：“我考了全班第一！” “哎哟我的大孙子！”云老太立刻扑上去，把云富生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着。 云老四媳妇虽然不识字，却捧着奖状翻来覆去地看，笑得合不拢嘴。 就连平日里阴沉着脸的云老四也难得露出笑容：“好小子，有出息！以后继续保持！” “爹您放心，”云富生拍着胸脯保证，“等我以后赚大钱，一定给您找最好的医生治腿！” 这话听得云老四连连点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云老太眼珠一转，立刻来了主意：“这么光宗耀祖的事，咱必须让全村人都知道！” 说着，她就拉着儿媳妇往外走，还不忘带上奖状和试卷。 村口大槐树下，婆媳俩逢人就炫耀：“我家富生考了双95分，全班第一！” 那架势，活像云富生考的不是一年级，而是中了状元似的。 “真的假的？”一个婶子满脸狐疑，“就云富生那混小子能考第一？” “你这是什么话！”云老太气得直跺脚，把试卷举得老高，“白纸黑字写着呢，还能有假？” 人群中识字的村民凑近一看，顿时惊呼：“还真是95分！” 这下可炸开了锅，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夸赞起来。 躲在人群后的云富生听得眉开眼笑，肥嘟嘟的脸颊直颤，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三十多岁的穿越者。 云老太趁机抬高嗓门：“以后我家富生考上高中，进了工厂端铁饭碗，肯定不会忘了乡亲们！” 说着，她故意拦住路过的叶琴母女，“哟，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家富生考了双95分呢！” 云老太那昂首挺胸的样子，活像只斗胜的公鸡。 她双手叉腰，眉飞色舞地等着看叶琴羡慕嫉妒的表情。 她觉着，自家孙子此次考得这么好，叶琴肯定要眼红死了！ 可叶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回了个：“哦。” 云老太一愣，随即自以为看穿了一切，得意地抬高嗓门：“哟，你怎的嫉妒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只会‘哦’了？” “嫉妒？”叶琴本来要走，听到这话直接气笑了， 她转身直视云老太，一字一句道：“我家菀儿比你孙子还要小，可她已经会三四年级的课程了，我儿子云泽阳更是两门都考了满分。你孙子不过考了95分，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周围村民一片哗然，震惊地看向叶琴母女。 云老太脸色一僵，随即嗤笑一声：“呸！吹牛不打草稿！你儿子考满分？骗谁呢！还有这小丫头片子，才多大就会三四年级的课？笑死人了！” 叶琴气得攥紧拳头，可一时又没法证明。 毕竟云菀没正式考试，而云泽阳的试卷还在家里。 “怎么？编不下去了？”云老太得意洋洋，见叶琴语塞，更加嚣张，“大伙儿瞧瞧，某些人为了面子连这种谎都敢撒！” 村民们闻言，眼神渐渐变了，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云菀上前一步，护在叶琴身前：“我娘没撒谎！我哥的试卷就在家里，至于我——” 她的话没说完，林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谁说不信菀丫头会三四年级的课？” 众人回头，只见林老笑呵呵地走过来，拍了拍云菀的脑袋：“这丫头不仅会，还能举一反三，连我家清远都比不上她！” 云菀连忙摆手：“林爷爷，您过奖了，我比不上清远哥的。” 林老却坚持道：“我说你行，你就行！” 一旁的林清远不仅不恼，反而含笑看着云菀，似乎很乐意被比下去。 叶琴这下腰杆挺直了，冲云老太扬眉道：“现在连林老都作证了，你还要说我们撒谎吗？” 云老太被堵得哑口无言，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哪敢质疑德高望重的林老？ 可要她承认一个“赔钱货”比自家宝贝孙子聪明，简直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第106章 小馋猫 围观的村民立刻炸开了锅： “哎哟喂，菀丫头这么厉害呢！” “要是真的考试，准保比云富生强百倍！” “就是就是！” 云老太气得直跺脚：“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道炫耀个什么劲儿！” 她完全忘了刚才是谁趾高气扬地炫耀。 这时，云泽阳举着试卷风风火火跑来：“听说有人不信我考了满分？” 鲜红的“100分”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大队里头一份！ “云奶奶别灰心，”云泽阳眨巴着眼睛，故意拖长声调，“您家富生加把劲，说不定哪天能超过我们兄妹呢！” 说完，他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躲在人群后的云富生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既恨云泽阳的嘲讽，更气奶奶多事。 要不是她非要显摆，自己怎么会当众丢脸？ …… 事后，云菀特意向林老道谢。 林清远站在一旁，目光温柔：“以你的本事，没有我们也能证明自己。” 转眼到了正月，云菀家自养的蜜蜂产出了金灿灿的蜂蜜。 小姑娘穿着大红棉袄，像只欢快的小喜鹊，抱着蜂蜜罐子往林家跑。 阳光照在她瓷白的小脸上，衬得那双杏眼格外明亮。 书房里的林清远早已透过窗户看见了她。 瞧她像只笨拙的小企鹅摇摇晃晃走来，嘴角不自觉扬起。 直到听见清脆的敲门声，他才轻咳一声：“请进。” 林清远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快暖暖身子。” “谢谢！”云菀呵出一口白气，迫不及待地捧住搪瓷杯。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一口热茶下肚，冻僵的身子终于舒展开来。 她摘下毛线帽，抬眼望向对面的少年。 十四岁的林清远已褪去稚气，眉宇间透着青涩的少年感，像一株挺拔的小松树，正在抽枝展叶。 九岁的云菀看着他，眉眼弯成了月牙：“林清远，新年快乐，学业进步呀！” 清脆的童音宛如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这是我家蜜蜂酿的蜜，答应给你尝尝的。”她献宝似的递上玻璃罐，金黄的蜂蜜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林清远含笑接过：“看着就很纯正，我有口福了。” “那当然！”云菀骄傲地扬起小脸，双颊被冻得粉扑扑的。 九岁的她已初现美人胚子，不难想象长大后的倾城之姿。 少年从衣袋掏出一个红包：“菀菀，压岁钱。” 云菀连忙摆手：“我们是同辈，不能收的。” “拿着。”他不容拒绝地塞进她手心。 想起之前闲聊时，她曾说最喜欢收到钱当礼物， 小姑娘顿时耳根发烫，小声问：“没包太多吧？” “就十块钱。”林清远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他本想包更多，又怕她不肯收。 十块！这绝对是村里最阔绰的压岁钱了。 云菀确认金额后，这才安心收下，将红包仔细揣进棉袄口袋。 “对了，我要去给洛奶奶拜年，要一起吗？”她眨着眼睛问。 “好。”少年不假思索地点头。 云菀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林清远默默跟在身后。 望着小姑娘活泼的背影，他在心里承诺：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会陪着她。 转眼到了洛奶奶家，两人却发现院门紧锁，锁扣上积了层薄雪。 屋里也上了锁，显然主人还未归来。 “奇怪，往年洛奶奶初八前就回来了。”云菀困惑地歪着头。 林清远也摇头：“可能有事耽搁了。” 虽然林家与洛家在京城是邻居，但往来并不密切。 小姑娘失落地抱紧蜂蜜罐，很快又扬起笑脸：“那就等洛奶奶回来再送吧！”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菀每天都会去洛奶奶的小院前张望，可那把铜锁始终纹丝不动地挂在门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小姑娘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每次失望而归时，都会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天，林清远穿着笔挺的羊绒风衣匆匆走来，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菀菀，爷爷回京打听过了，洛家把消息封得很死，什么都问不出来。” 云菀心头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连林爷爷都打听不到……洛奶奶会不会……” 她不敢往下想，眼眶微微发红。 少年温暖的手掌轻轻搭在她肩上，将她转向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 他声音坚定，像是要把这份安心传递给她。 秋风卷着落叶打了个旋儿，云菀深吸一口气，睫毛轻颤：“希望如此。” 转眼到了云菀十岁生日这天，洛奶奶依然没有回来。 但令人欣慰的是，她终于收到了洛奶奶的亲笔回信。 信纸上熟悉的字迹让小姑娘如释重负，捧着信纸反复读了好几遍，嘴角终于荡开笑容。 生日筹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在这个年代，十岁生日可是人生重要的里程碑。 云菀穿着崭新的红棉袄，正在院子里帮忙挂彩带时，林清远踏着晨雾匆匆赶来。 “菀菀，”少年微微俯身，晨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我得回京城几天，但月底前一定赶回来给你过生日。” 他目光灼灼，像是要把这个承诺刻进她心里。 云菀仰起小脸，虽然有些失落，还是露出甜甜的梨涡：“你先忙正事要紧，我这边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林清远语气急切，“我要给你带生日蛋糕回来。”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彩色画报，上面印着精致的奶油蛋糕图案。 “真的吗？”云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星。 她只在课本上见过这种插着蜡烛的西洋点心，听说许愿特别灵验呢！ 小姑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已经开始期待那香甜的滋味了。 那香甜的奶油蛋糕勾得她心里痒痒的。 可惜县城里连家蛋糕店都没有，想尝个鲜都没地方买。 “别着急，等我回来就让你吃个够。”林清远一眼看穿小姑娘的心思，嘴角噙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谁、谁着急了！我才没有特别想吃呢！”云菀顿时涨红了脸，像只炸毛的小猫般转过身去，手指绞着衣角直打转。 这个讨厌鬼，怎么什么都知道？ 该不会觉得她是个小馋猫吧？ 第107章 怎么这么傻 正当云菀忐忑不安时，少年突然开窍似的补了句：“嗯，是我想让菀菀尝尝，不是菀菀自己想吃。” 云菀：“……” 她红着脸转过身，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家出什么事了？严重吗？” 小姑娘攥紧拳头，眼睛里写满担忧，一副随时准备帮忙的架势。 林清远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是喜事。我姐姐要结婚了，我和爷爷得回去参加婚礼。” 说着，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 云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星：“原来是这样！替我祝姐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还有……”她故意拖长音调卖关子。 “还有什么？”林清远果然上钩。 “还有别难过呀！姐姐嫁人了也还是你们家的人！”小姑娘踮起脚尖，努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清远默然。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不是当初她小姑出嫁时，他安慰她的原话吗？ 转眼到了月底，林清远却迟迟未归。 云菀生日这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一会儿就给整个世界披上了银装。 小姑娘趴在窗边，看着越积越厚的雪层，小脸蔫蔫的。 这么大的雪，他肯定来不了了。 山路被封，什么车都进不来，更别说走路了…… 云菀失落地关上窗户，心里堵得慌。 也说不上是遗憾他来不了，还是遗憾吃不到蛋糕了。 夜幕降临，远处依然空无一人。 看来，他真的不会来了。 “菀儿，快来吃长寿面！”叶琴温柔的呼唤从厨房传来，温暖了云菀失落的心。 “来了，娘。”云菀应了一声，从炕上滑下来。 就算林清远来不了，至少还有爹娘和哥哥陪她过生日呢。 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笑脸，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堂屋里，叶琴他们已经围坐在桌前。 今晚的饭菜格外丰盛：粉条炒肉、麻辣豆腐、排骨玉米汤……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碗长寿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盘在碗里，嫩绿的青菜衬着金黄的荷包蛋，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肉浮在浓香的汤面上，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菀儿，快坐。”叶琴见女儿出来，连忙起身拉着她的手，把她按在小板凳上。 “今天是菀儿十岁生日，娘祝你永远快乐，平安幸福。”平日里不善言辞的妇人今天难得说了这么多。 云菀鼻子一酸，扑进叶琴怀里：“谢谢娘……” 娘亲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温暖的怀抱，让她舍不得松开。 “好了好了，快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叶琴轻抚着女儿的发丝。 云大军和云泽阳也送上了祝福。 云菀含着泪，一口一口吃着这碗充满爱意的长寿面。 她知道，每一根面条都是叶琴亲手擀的，里面还加了鸡蛋，嚼劲十足。 “时间过的真快啊……” 叶琴望着女儿，眼中泛起泪光，“菀儿刚来时才这么高，现在都快到我肩膀了。” 她比划着，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云菀停下筷子，喉咙发紧。 如果不是这个家收留了她，她现在可能已经被云老太卖给谁当童养媳了。 虽然以她的本事可以一走了之，但那样就永远体会不到这样的亲情了。 “你这当娘的，自己哭就算了，还把闺女惹哭了。” 云大军心疼的看着闺女，忍不住轻声责怪起妻子。 他赶紧用草纸给云菀擦眼泪，“乖闺女，不哭了，快吃面。” 他像哄小孩似的轻声细语。 叶琴赶紧抹去眼泪，心疼的看着云菀：“菀儿，都是娘不好，惹你难过了。咱们不提以前的事了，你快把面吃完，凉了就不好吃了。” “没事的，娘。”云菀揉了揉发红的眼角，朝他们摇摇头。 吃完长寿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但皑皑白雪反射着微光，将整个世界映照的如同白昼。 云菀回到房间，依旧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发呆。 明明知道林清远今天不可能来了，她却还是忍不住望着那片雪白出神。 “雪越下越大了，菀儿，别坐在窗边了，关窗睡觉吧。” 叶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见她吹着冷风，担心的皱起眉头。 “知道了，娘……”云菀乖巧的应着，慢慢伸手去关窗。 她的动作出奇的慢，眼睛仍死死盯着那片空荡荡的雪地，像是在期待什么奇迹。 她自嘲的笑了笑，正要用力关上窗户时，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移动的身影。 那是一个浑身覆满白雪的人影，正艰难的朝她家方向移动。 “那是……”云菀惊呼一声，下一秒就像离弦的箭一般从炕上跳下来，连鞋都没穿好就冲了出去。 “你这丫头要去哪儿？”叶琴吓的赶紧抓起棉袄追出去，“外面那么冷，先把衣服穿上啊！” 云菀一口气冲到院门外。 那个“雪人”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了。 风雪中，那人缩了缩肩膀，抖落身上的积雪，但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他抬头想看看还有多远，却意外的看到了站在风雪中的小姑娘。 “林清远！”云菀眼眶瞬间红了，大喊着他的名字，踉踉跄跄的朝他奔去。 漫天飞雪中，小女孩不顾一切的扑进他冰冷的怀抱， 她紧紧抱住这个满身是雪的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这么大的风雪，他居然还是来了！ 就为了给她过个生日，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菀菀，别靠着我，我身上都是雪……” 林清远怕冻着她，想把她推开，却发现她抱的那么紧。 看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苍白的嘴唇颤抖着， 他用冻的通红的手指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别哭，我是来给你庆祝生日的，不是来惹你难过的。” 他的声音温柔的像四月的春风，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温暖。 云菀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手指戳着他胸前厚厚的积雪：“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我生日又怎样，这么大的雪，你就不能等天晴了再来吗？” 第108章 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小姑娘的声音哽咽着，满是心疼和责备。 这漫天大雪，车子根本进不来。 他一定是徒步翻山越岭走来的！ 想到那陡峭的山路在雪天有多危险，云菀的心就揪成一团。 林清远低下头，雪花沾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他凝视着云菀的眼睛，认真的说：“可这是你的第一个十年，我不想错过。” 他希望，她的每一个重要时刻，他都能在场。 这句话让云菀的眼泪再次决堤。 “你……”她张了张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穿的太少了，我们进屋吧。” 最后，还是林清远先开口，牵着她往屋里走去。 当这个“雪人”出现在门口时，叶琴一家都惊呆了。 林清远身上的积雪太多，大家只能先帮他拍打干净。 云泽阳兴奋的围着转：“清远哥，你这是在扮演雪人吗？太酷了！” 林清远：“……” 几人等终于拍掉大部分的积雪，大家才发现他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鞋子也磨出了洞，冻的通红的脚趾都露了出来。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林清远不自在的缩了缩脚。 “你这孩子！”叶琴又心疼又生气，“就为了给菀儿过生日，冒着这么大的雪回来？” 林清远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叶琴叹了口气，转身去拿云大军的衣服给他换。 虽然是朴素的农家衣裳，穿在林清远身上却格外好看。 叶琴不由感叹：“长的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云大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脸。 这时云菀从厨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急急的催促：“快喝下去，不然要生病的！” 林清远刚要接过，一双柔软的小手已经拿起毛巾，轻轻为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别停啊，继续喝。” 云菀见他停下动作，又催促了一遍，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不喝会感冒的。” “嗯……”林清远眸光闪了闪，仰头将姜汤一饮而尽。 “清远哥，碗给我就行。”云泽阳蹦蹦跳跳的过来接过空碗。 林清远轻声道谢：“谢谢。” “我自己擦吧。”察觉到小姑娘还在为自己擦头发，林清远怕她累着，转身接过毛巾。 云菀也没坚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亲密， 她不由得低下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等头发擦干，林清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拿过进门时放在一旁的书包。 “你在找什么？”云菀好奇的看着他翻找。 当他从包里取出一个彩色圆盒时，云菀先是一愣，随即猜到了什么。 那该不会是生日蛋糕吧？ 林清远捧着盒子，温柔的递给她：“菀菀，生日快乐。说好要给你带蛋糕的，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云菀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可是蛋糕啊，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当她拆开盒子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盒中的蛋糕已经糊成一团，奶油和水果挤得到处都是，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日蛋糕？ 屋内一片寂静。 连林清远自己都愣住了：“我明明一路都很小心保护它的……” 向来沉稳的少年此刻声音里满是失落和自责。 “没关系的，林清远。”云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安慰道，“着东西的样子虽然不好看，但味道肯定好！” “是啊，能吃就行，要什么好看！”叶琴也连忙附和。 人家大老远冒着风雪带蛋糕来，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可是……”林清远还想说什么，却被云菀伸出食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少女纤细的手指温暖柔软，让林清远一时忘了言语。 “不许再自责了。”云菀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展颜一笑，“现在，我们来点蜡烛吧！” 她欢快的拿出蜡烛，认认真真的一根根插在那团不成形的蛋糕上。 虽然她从未吃过蛋糕，但她知道要插和年龄相同的蜡烛数。 小姑娘眉眼弯弯，仿佛面前是一个完美无瑕的蛋糕。 “点蜡烛啦！”云泽阳兴奋的划亮火柴，将十根蜡烛一一点燃。 摇曳的烛光映照在那团不成形的蛋糕上，竟也平添了几分温馨的美感。 林清远抬眸望向对面的女孩。 她正闭着眼睛许愿，双手合十，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纯粹的喜悦。 少年心头一软。 她总是这样容易满足。 若是换作他那个娇生惯养的妹妹，看到这样的蛋糕怕是早就闹脾气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心疼。 若是她也从小锦衣玉食，又怎会对一个破损的蛋糕如此珍视？ “我希望身边的人都平安幸福！”云菀突然大声说出愿望，打断了林清远的思绪。 “好！”云泽阳第一个拍手叫好。 叶琴夫妇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被小姑娘的懂事深深打动。 林清远眼中漾着温柔：“菀菀，可以吹蜡烛了。” “嗯！”云菀冲他甜甜一笑，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分蛋糕时，第一块自然给了小寿星。 虽然外形不佳，但入口的瞬间，奶油的绵密、蛋糕的松软、草莓的酸甜在舌尖交织，美味丝毫不减。 “这也太好吃了吧！”云泽阳吃的满脸奶油，还不忘竖起大拇指。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叶琴嘴上嫌弃，眼里却满是笑意。 云菀小口品尝着，细细感受每一丝甜蜜。 林清远忐忑的问：“好吃吗？” “嗯！特别好吃！”她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少年这才松了口气：“下次你过生日，我一定让你吃到完整的蛋糕。” “好呀。”云菀眉眼弯成了月牙。 吃完蛋糕，林清远又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这次打开时，他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这个礼物完好无损。 “菀菀，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有蛋糕就够了呀。”云菀微微蹙眉。 “蛋糕是蛋糕，礼物是礼物。”林清远不由分说将盒子塞进她手里。 第109章 生病了 云菀打开盒子，一只毛茸茸的布偶兔子正冲她微笑。 蓝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亮，粉色的蓬蓬裙衬的它像个可爱的小公主。 “好可爱的兔子！”云菀爱不释手的捏着它软乎乎的耳朵，“我要把它挂在书包上！” “这兔子是你的，你想怎么安排都行。”林清远温柔的看着她。 云菀迫不及待的把兔子挂在了书包上，爱惜的抚摸着它柔软的绒毛。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林清远想到那个消息，心头一沉。 要是她知道真相，也不知会该有多难过……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内心的不安。 “林清远，这次就你一个人回来吗？”云菀突然问道。 “嗯……爷爷还在京城，我怕错过你生日就先回来了。”他轻声回答。 “谢谢你。”云菀咬了咬嘴唇。 “不用这么客气。”他顿了顿，“对了，我姐夫人不错。你的祝福我带到了，姐姐很高兴，还特意让我带了些喜糖给你。”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几个精致的铁盒，打开其中一个：“尝尝看喜欢哪个？” 盒子里装着各种高档糖果：燕麦巧克力、纯奶糖、水果夹心糖…… 精美的包装让叶琴忍不住感叹：“有钱人家就是讲究，连喜糖都这么精致。” 云菀捏起一颗奶糖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她此刻的心情也像是奶糖一样甜甜的。 …… 第二天，云菀照常去林家看书。 可一向专注的林清远却频频走神，连书页都许久未翻。 “林清远，你怎么了？”云菀含着糖，担忧的问。 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魂不守舍。 少年抬起头，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女孩。 她腮帮子鼓鼓的，还在嚼着喜糖，全然不知即将听到什么消息。 “到底怎么了？”见他沉默，云菀吐出糖块，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是不是关于洛奶奶的？” 林清远别过脸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这个反应让云菀瞬间明白了什么。 “林清远！”她冲到他对面，声音颤抖，“你快告诉我，洛奶奶到底怎么了？” 林清远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开口：“爷爷打听到洛奶奶的真实情况了……” “她生病了，这两年一直在京城住院休养。” 短短一句话，他说的异常艰难，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生病？”云菀怔怔的望着他，眼神茫然，好像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她突然扯出一个笑容，眼中却泛起泪光：“林清远，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她的声音哽咽，嘴唇颤抖着：“洛奶奶身体那么好，怎么会……” 说到最后，她猛的拍了下桌子，声音陡然拔高。 林清远别过脸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菀菀，是真的。爷爷一开始也不信，多方打听才确认的。” 云菀浑身僵住，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 她死死的盯着林清远，直到确认他不是在说谎，才颓然跌坐在石凳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那她为什么在信里不告诉我？”云菀趴在桌上，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明明说好没事的……” 林清远眼眶也红了，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她……大概是怕你担心。” 云菀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追问：“到底是什么病？” “突发性脑溢血，导致的半身不遂……” 林清远话音未落，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云菀手中的铅笔应声折断。 见她眼中泛起血色，林清远连忙补充：“不过现在好多了，经过治疗已经能行动自如，就是身体还比较虚弱。” 听到这里，云菀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她颤抖着拿起另一支铅笔，在纸上写下一个药方。 虽然她不能亲自去看望，但至少能帮上点忙。 现在的她年纪太小，出门不便，只能以其他名义将药方寄给洛奶奶。 …… 洛奶奶虽然不知药方来历，却毫不犹豫的让人照方抓药。 洛家人起初不放心，特意请中医专家鉴定，确认药方安全有效后才让老人服用。 虽然药效显著，但这场大病终究伤了洛奶奶的元气。 当云菀再次见到她时，老人瘦的几乎脱了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曾经那个精神的老太太，如今满头银丝，整个人都透着虚弱的气息。 她是被洛家人送回来的，但明显能看出他们的不满。 “您这老太太，让我们说什么好？” 临别时，洛家小辈忍不住抱怨，“明知道身体不好，非要来这穷乡僻壤遭罪。在城里好好养病多活几年不好吗？” “这里让我开心。” 洛奶奶毫不客气的回怼，“我这把年纪了，还不能让自己最后的日子过的舒心些？” 小辈们无奈叹气。 什么开心，还不是为了那个人。 这段孽缘啊！ “洛奶奶！” 等洛家人一走，一直躲在旁边的云菀就含着泪扑了过来。 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早已被她视作亲奶奶。 此刻终于相见，怎能不激动？ “我的小云菀啊！”洛奶奶一见她，心就软成了一团棉花，连忙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搂住。 “洛奶奶……”云菀又唤了一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老太太赶紧用手帕给她擦眼泪：“傻丫头，哭什么？见到奶奶回来不高兴吗？” 她故意板着脸问。 云菀使劲摇头：“高兴！我特别高兴！” “高兴就别哭了。”洛奶奶重新露出慈祥的笑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云菀仰起小脸，望着老人消瘦的面容，紧紧握住她的手：“洛奶奶，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您生病的事？” 要是早知道，她就能早些寄药方过去。 虽然无法完全修复受损的根基，但至少能让老人少受些罪。 “奶奶舍不得让菀儿担心啊。”洛奶奶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这么小的孩子，不该承受这些沉重的事。 这句话让云菀再次泪如雨下。 她攥着老人的衣角，哽咽道：“洛奶奶，您就是我的亲奶奶！” 第110章 赏月 “那以后菀儿就把我当亲奶奶吧！”洛奶奶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换作别人想攀亲戚，她早就翻脸了，可对云菀，她求之不得！ “对了菀儿，”洛奶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你跟奶奶说实话，那个药方是哪来的？”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云菀知道可以信任老人，便不再隐瞒：“洛奶奶，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那药方是我自己琢磨的。我在中医方面特别有天赋，不用人教就能懂很多！” “哎呦，我的菀儿这么厉害！”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小姑娘承认，洛奶奶还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欣慰的连连称赞。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个天才孙女，真是让人骄傲！” 老太太骄傲的扬起下巴，眼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云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什么天才啊，她不过是比旁人多活了些年头罢了。 “洛奶奶，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小姑娘又叮嘱道。 聪明是好事，但有时候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洛奶奶立刻郑重的点头：“放心，奶奶心里有数。” 聊完天，云菀这才想起正事，连忙从布包里拿出新采的蜂蜜：“洛奶奶，您还不知道吧，我家养了蜜蜂，这两年蜜蜂越来越多，产的蜜可好了。您每天喝一点，对身体好。” “好好好，奶奶记住了。” 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样子，洛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老太太接过蜂蜜放进抽屉，又从里面拿出一个月饼：“菀儿，来尝尝这个。” “洛奶奶，您留着吃吧。”云菀连忙摆手。 “傻孩子，奶奶这还有好多呢，快拿着。”洛奶奶不由分说的把月饼塞到她手里。 这是蛋黄月饼，金黄的饼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咬一口，咸香的蛋黄流着油，甜咸适口，让人回味无穷。 “真好吃！”云菀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原来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 回到家，云菀看到叶琴正在院子里做月饼，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虽然供销社有卖，但叶琴每年还是坚持自己做。 她的手艺极好，生活条件改善后，每年都会做各种口味的月饼：蛋黄的、豆沙的、五仁的、枣泥的，还有各种水果馅的。 中秋节前两天，结束一天学习的林清远突然放下书本，望向正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云菀。 “菀菀……”夕阳的余晖洒在他如玉的脸庞上，声音清润如风。 “怎么了？”云菀停下动作，抬起长睫疑惑的看向他。 林清远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的绞在一起：“今年中秋我和爷爷留在红星大队过节……到时候有空一起去山坡赏月吗？” “好啊！”云菀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立刻爽快的答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少年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露出愉悦的笑容。 …… 八月十五的夜晚，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半边天，恍如白昼。 晚饭过后，云菀放下碗筷，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父母：“爹，娘，待会儿我要和清远哥去后山赏月，你们要一起去吗？” “我们就不去了。”夫妻俩异口同声的摇头。 对这些风雅之事，他们向来兴致缺缺，有这功夫还不如在家多搓些草绳卖钱。 叶琴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在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和儿子之间转了一圈：“泽阳，待会儿你陪妹妹一起去。” 她朝儿子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要看好妹妹。 云泽阳憨厚的挠头笑道：“娘，您不说我也正打算去呢！” 叶琴满意的点点头，心想儿子总算懂事了。 虽说白天两个孩子一起学习她从不担心，毕竟不是在院子里就是在敞着门的书房，可这大晚上的…… 云菀看出母亲的顾虑，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凑到叶琴耳边轻声道：“娘，我知道分寸的。今晚后山肯定很多人，我们就是单纯赏个月。” 叶琴一愣，随即脸微微发烫。 这种事被女儿点破，反倒让她这个当娘的有些难为情了。 后山坡上果然人头攒动，几乎半个生产队的人都来了。 皎洁的月光洒满山坡，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中，云菀和林清远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两个孩子长的可真俊！” “要是能成一对该多般配啊！” “别瞎说，林家能看上乡下的丫头？” “……”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云菀听的直扶额。 这些婶子们怎么这么爱操心别人的事？ 林清远眉头微蹙，目光冷冷的扫过那些说闲话的人。 等转向云菀时，他的眼神又柔和下来：“别在意他们的话。我爷爷也是农民出身，我们家从不在意门第。” 云菀抿嘴一笑，觉得他未免太过认真了。 正要说话，云泽阳已经迫不及待的插话：“妹妹，清远哥，我朋友在那边等我们，要不要一起玩？” 他朝不远处的小伙伴们使劲挥手。 云菀和林清远对视一眼，默契的摇头：“不用了。” 他们可没兴趣和小孩子们玩闹。 “哥，你自己去玩吧。”云菀朝哥哥挥挥手。 “那行吧。” 云泽阳挠挠后脑勺，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你们可别走远啊，不然我等会找不到你们。” “放心吧，我们就在这附近。”云菀笑着应道。 等云泽阳走远，林清远指了指不远处：“那边有块石头，我们去坐坐？” “好啊。” 林清远细心的用纸巾擦干净石头，才示意她坐下。 “今晚的月亮真美。”云菀托着腮，目不转睛的望着天空。 中秋的月亮圆的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又大又亮，仿佛触手可及。 她忍不住孩子气的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明知抓不到月亮，却还是玩的不亦乐乎， 少女的脸颊上浮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林清远没有看月亮，而是低头望着身旁的少女。 在他眼中，再美的月色也比不上她的笑颜。 第111章 你老看我干嘛？ “你老看我干嘛？”云菀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的转过头。 “……没什么。”少年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发紧。 云菀狐疑的盯着他泛红的脸颊：“你很热吗？” 不然脸红什么？ “不……不热。”林清远紧张的结巴起来。 “噢……”云菀歪了歪头。 “菀菀，想听音乐吗？”林清远轻咳两声转移话题。 “你要唱吗？那我洗耳恭听。”云菀眼睛一亮。 林清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琴，放在唇边。 悠扬的旋律在初秋的夜晚流淌，与蛙鸣虫唱交织在一起，萤火虫的微光点缀着这美妙的时刻。 云菀听的入迷，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少年专注的侧脸上，俊秀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分明。 “好听吗？”一曲终了，林清远收起口琴，期待的望着她。 “太好听了！”云菀使劲鼓掌，小脸洋溢着崇拜，“林清远，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连口琴都吹的这么好！” 少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想，这是他这几年来最快乐的一个中秋了。 中秋节过后，云菀发现知青们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个个争着抢着干活，甚至为了一点活计能吵的面红耳赤，这在以前可是闻所未闻的。 要知道以前这些知青们一听说要干农活就愁眉苦脸，想方设法偷懒耍滑。 现在突然这么积极，肯定有什么猫腻！ 云菀百思不得其解，放学后直奔林家。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林清远，你知道知青们最近怎么突然这么拼命吗？” “你是说他们抢着干活的事？” 林清远放下手中的钢笔，解释道：“上面下来了几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表现好的更容易被推荐。” “原来如此！”云菀恍然大悟。 虽然现在没有高考，但大学还在，只是要通过推荐和摸底考试才能上。 想要获得推荐，就得好好表现赢得大家的认可。 云菀若有所思：“这种推荐上的大学，和正经考上的肯定不一样吧？” “确实。” 林清远点点头，冷静分析道：“如果将来恢复高考，这种学历可能不被承认，最多算个大专文凭。” “这也太亏了吧！”云菀惊呼。 辛辛苦苦上个大学，最后学历还不被承认？ 她立刻想到：“我得赶紧告诉周浅姐，让她别急着争这个名额，等以后高考恢复了再考个正经大学！” 而且她总觉得，高考恢复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放学后，云菀直奔知青点。 往常这时候知青们都会在住处休息，现在却都出去拉票了。 过几天要投票选出前三名获得上大学的机会，五六十个知青竞争三个名额，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没想到周浅居然悠闲的躺在炕上吃零食，完全没有其他知青那种争分夺秒的紧张感。 “周浅姐！”云菀一进门就喊道。 “哎呀，小云菀！”周浅眼睛一亮，扔下零食就扑过来抱住她，“想死姐姐啦！” 二十岁的周浅出落得越发美丽，在一众知青中依然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虽然每天都要劳动，皮肤却依然白皙水嫩。 “姐，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云菀轻轻推开她。 “什么事啊？”周浅好奇的眨着眼睛。 “是关于推荐上大学的事，周姐姐你……”云菀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周浅却先笑了起来。 “就这事啊？”周浅满不在乎的耸耸肩，顺手递给她一包零食，“我可没兴趣上这种大学。” 云菀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倒省了自己一番口舌。 她接过饼干咬了一口，松了口气：“那就好……” “嗯？”周浅挑眉看她。 “我是说，”云云咽下饼干，擦了擦嘴角，“万一高考恢复了，上了这种大学就不能再考了。而且这种学历的含金量肯定比不上正经考上的。” 周浅眼睛一亮，揉了揉她的脑袋：“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我也觉得高考快恢复了，所以我才不争这个名额。我要凭真本事考，去学我喜欢的服装设计！” 云菀甜甜一笑，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我相信周姐姐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小嘴真甜！”周浅笑的眉眼弯弯。 这时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个瘦小的女知青闯了进来，满脸不可思议：“周浅，你真要放弃这次机会？” 那女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当然。”周浅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好心劝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清大吗？等高考恢复了……” “我等不了了！”林知青突然尖叫起来，“我一天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 说完她摔门而去。 “不识好歹！”周浅翻了个白眼。 云菀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她：“不是谁都愿意等的，毕竟谁也不知道高考会不会真的恢复。” 周浅叹了口气。 是啊，谁不怕等来一场空呢？ 临走前，云菀不放心的叮嘱：“周姐姐，你一定要提前复习，别到时候措手不及。” 要知道很多知青早就把书本扔到不知哪里去了。 “放心吧！”周浅笑着应下。 三天后，麦场上人头攒动，推荐上大学的投票大会如期举行。 云菀一家也来到了麦场。 “咱们该投给谁呢？”叶琴放下自带的板凳，愁眉不展的说， “要是周浅知青参选就好了，咱们肯定都投给她。” “娘，周浅姐想等高考。”云菀解释道。 “这样啊……”叶琴虽然不太理解，但也没多说什么。 最后在云菀的建议下，全家把票都投给了那个瘦小的林知青。 既然她这么渴望这个机会，不如成全她。 投票结果很快揭晓。 林知青和另外一男一女两位知青获得了前三名。 三人站在台上，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恭喜三位获得推荐上大学资格！” 生产队长高声宣布，“这两天准备一下，过几天还要参加入学考试。” 这种考试并不难，红星大队的三位知青都顺利通过了。 临行前，林知青拖着行李箱，得意的朝周浅投去挑衅的目光：“周浅，你就好好在这农村待着吧，我先走一步了！” 第112章 我来陪你 周浅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 她心里暗想：等高考恢复，看她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时，那家伙还怎么得意！ 其他知青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羡慕。 “他们再也不用下地干活了。” “毕业后还能分配工作，端上铁饭碗。” “唉，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 虽然红星大队条件不错，队长和社员们都很友善，副业发展也让他们的伙食比城里家里还好，但这里终究不是他们的家。 他们思念亲人，渴望重新捧起书本，而不是永远困在这个小山村里。 推荐招生结束后，大部分知青又恢复了懒散状态，只有少数人还在认真干活。 然而就在第二年冬天，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 高考恢复了！ 这个消息像春风般吹散了冬日的寒意。 所有知青都沸腾了，他们扔下锄头，翻出尘封已久的课本。 这次高考不设年龄、身份限制，只要愿意，谁都有机会通过考试改变命运！ “太好了！高考终于恢复了！” 叶琴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角都笑出了细纹，“这下孩子们总算有盼头了！” 她满怀期待的看着云菀和云泽阳：“等菀儿和泽阳长大了，也要考大学，端上铁饭碗！” 这期盼不是为自己养老，而是希望孩子们能走出大山，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娘，我和哥哥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十二岁的云菀已经长高了不少，她亲昵的搂着母亲的腰，小脑袋在叶琴肩头蹭了蹭。 少女的脸蛋褪去了婴儿肥，显露出精致的轮廓。 “就是！”十四岁的云泽阳也凑过来撒娇，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现在已经是镇上的初中生了。 叶琴被两个孩子逗的合不拢嘴。 过了一会儿，云菀松开母亲：“娘，我想去看看周浅姐复习的怎么样了。” 高考定在一个月后，时间紧迫，她担心周浅准备不足。 得到母亲同意后，云菀来到知青点。 往日喧闹的院子此刻出奇的安静，知青们三三两两或坐或靠，人手一本书，沉浸在复习中。 她一眼就看到了树下的周浅。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只见她眉头微蹙，钢笔在习题本上快速书写。 云菀不忍打扰，正要悄悄离开，却被周浅发现了。 “傻丫头，来了怎么不出声？”周浅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揉着发酸的肩膀站起来。 “怕影响你复习嘛。”云菀小跑过去。 周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其实我早就复习的差不多了。” 这些年她一直没放弃学习，就等着这一天。 云菀眼睛一亮，踮起脚尖拍了拍她的肩：“那我就放心啦！不过要是遇到难题，可以去找林清远请教，他高中题目都会的。” “知道啦。”周浅虽然平时跟林清远不对付，但这种关键时刻她可不会任性。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红星大队都弥漫着浓浓的学习氛围。 知青们不再上工，整天捧着书本埋头苦读。 生产队长不仅没有责备，反而鼓励大家抓紧时间复习。 要是能出几个大学生，那可是全大队的荣耀！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高考前夜，知青点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下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快！”一个知青声音哽咽的说。 “可不是嘛！”另一个知青接话，“我还有好多题没弄明白呢。” “临时抱佛脚，真的管用吗？” “这可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了，绝对不能失败啊！” “我现在紧张的手都在抖……” “早知道还能高考，打死我也不会把课本扔了……” 大家越说越沮丧，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情绪。 毕竟大多数人已经四五年没碰过书本了，短短一个月的复习时间，根本不够用。 这种负面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整个知青点的气氛越发凝重。 这时，云菀正好来到知青点，听到了这些话。 她不禁皱起眉头，考试还没开始，怎么就先认输了？ “哥哥姐姐们，”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考试，出题老师肯定知道大家很久没读书了，题目不会太难的。你们先深呼吸，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少女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像一泓清泉，抚平了大家焦躁的心。 周浅立刻搂住她的肩膀：“菀儿说的对！我们不能自己先把自己打败了！” “没错！不能先泄气！”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云菀的话像一剂良药，驱散了知青们心头的阴霾。 她把周浅拉到一旁，握紧她的手：“周浅姐，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知道啦！”周浅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大人，操心的事可真多。” 第二天清晨，知青点特意为考生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看到桌上的白面馒头、白粥，不少人眼眶都红了。 虽然远离家乡，但他们并不孤单。 “孩子们，好好考！争取都考上大学！”生产队长走过来，慈祥的面容像自家爷爷一样亲切。 “谢谢队长！”大家感动的声音哽咽。 “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队长故意板起脸，“都给我笑起来，赶紧吃饭！” “是！吃饭！”知青们破涕为笑，纷纷拿起筷子。 此刻，他们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生产队长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笑着叮嘱道：“车子已经安排好了，吃完饭你们就去村口集合。” “谢谢队长！” 送知青们去市里的是一辆燃油三轮车，刚好能装下红星大队的所有考生。 随行的除了云大军和两个老实巴交的社员外，还有一个小姑娘。 “周姐姐！”云菀突然从云大军身后探出头来，眉眼弯弯的朝周浅笑。 “你这丫头怎么也来了？”周浅又惊又喜，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我来陪你高考呀！”云菀眨着亮晶晶的眼睛。 “菀儿，你该不会真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吧？” 第113章 准备做生意 周浅夸张的说，“等回家我一定要好好问问爸妈，看他们是不是丢过女儿！” 这话逗的云菀哭笑不得，其他人也笑的前仰后合。 一路上的欢声笑语，冲淡了高考前的紧张气氛。 一个多小时后，三轮车停在了市一中门口。 校门外人头攒动，考生们年龄参差不齐，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也有二三十岁的青年。 “周姐姐加油！别紧张，放平心态，你一定能行！” 进考场前，云菀仰着小脸，真诚的为周浅打气。 “谢谢你，菀儿！”周浅眼眶突然红了，紧紧抱住了她。 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有这份鼓励就足够了。 目送周浅和其他知青进入考场后，云大军带着云菀来到树荫下等候。 周围全是焦急等待的家长，不少人紧张的直冒汗，比考场里的考生还要忐忑。 “这位大哥，你也是送孩子高考的？”旁边一位中年妇女主动搭话，显然是想缓解紧张情绪。 “是啊。”云大军抬了抬草帽，骄傲的补充道，“一共送了五十多个孩子。” “啊？？？”妇女惊的瞪大眼睛，差点把云大军看出个洞来。 云菀连忙解释：“阿姨，我们是护送知青来考试的。” “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家有这么多孩子呢。” 妇女松了口气，竖起大拇指，“你们大队真负责，还专门派人护送，真不错！” “对了，你们是哪个大队的？”她好奇的问。 父女俩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答道，语气中满是自豪：“红星大队！” “哎呦！”妇女惊讶的捂住嘴，“原来是红星大队的！” 谁不知道红星大队社员收入高，还上过好几次市里的报纸，他们的香菇酱更是远近闻名。 “你们那香菇酱可好吃了，我们全家都爱！”妇女连连称赞。 “谢谢，谢谢……”云大军笑的合不拢嘴。 云菀也甜甜的笑了，心里涌起满满的自豪感。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很长时间。 第一次来市里的云菀和云大军，正新奇的打量着这座小城的街景。 虽然城市不大，但比起乡下还是热闹许多。 三四层的楼房随处可见，整洁的水泥路两旁种着常青树，即使在冬天也郁郁葱葱。 有公交车和小轿车不时驶过，让云大军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那些锃亮的汽车。 “要是咱这辈子能开上这样的车该多好啊……” 云大军心里痒痒的，但转念一想，以自己挣工分的收入，这辈子怕是买不起了。 他有些失落的收回目光。 “菀儿，这市里可真热闹。”云大军压低声音对女儿说，眼睛还在不停的四处张望。 “是啊……”云菀刚应声，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明明早上吃了不少，这会儿却又饿了。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 “饿啦？”云大军憨厚的笑了，牵起女儿的小手，“走，爹带你去买包子。” 刚才他就注意到对面有家包子铺。 包子铺前热气腾腾，云大军问道：“同志，这包子怎么卖？” “素的2毛，肉的3毛。”老板头也不抬的回答。 云大军愣住了，这价钱比自家包的贵了好几倍！ 在村里，素包子最多8分钱，肉包子也就1毛钱。 眼下城里这价格简直是在抢钱！ “买不买？不买别挡着后面的人。”老板不耐烦的催促。 虽然价格高，但买的人还真不少，可见城里人的消费能力确实比乡下强的多。 要是在镇上，这个价恐怕一早上也卖不出几个。 “谁……谁说我不买了！” 虽然心疼钱，但女儿饿了，云大军还是掏出钱来买了包子，“菀儿，趁热吃。” “让爹爹破费了。”云菀仰着小脸说。 “傻孩子，给你买东西怎么能叫破费。”云大军假装板起脸。 云菀知道父亲是在逗她，抿嘴笑了笑，接过包子咬了一口。 味道还行，但比起娘亲包的还是差远了。 “爹，你也吃。”懂事的小丫头拿起一个包子递给父亲。 “爹不饿，你吃吧。”云大军连连摆手。 一来是真不饿，二来这么贵的包子，他可舍不得吃。 见父亲执意不吃，云菀只好作罢。 等她吃完，云大军感叹道：“城里的东西可真贵，比镇上贵了好几倍。” 云菀擦擦嘴，眼睛亮晶晶的说：“爹，贵有贵的好处。等以后政策允许了，咱们要是来市里做生意，也能多赚些钱呢！” “菀儿说的对！”云大军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无限可能。 要是以后能在城里开个包子铺，说不定真能攒够钱买辆小轿车呢！ 云菀抿嘴笑着，知道这次进城已经在父亲心里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叮——” 考试结束了！ 铃声一响，校门口顿时骚动起来。 家长们像潮水般涌向校门，云菀和云大军也挤在人群中。 考生们陆续的走出来，但有人欢喜有人愁，众人的表情各异。 “爹，等会儿千万别问周姐姐考的怎么样。”云菀拉了拉父亲的衣角，小声的提醒。 考的好自然事欢喜，但要是考砸了，问这话就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爹明白。”云大军点点头。 不一会儿，周浅和知青们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 “菀儿！”周浅一眼就看到了小丫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抱住她。 “周姐姐，喝水。”云菀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水壶，眼睛亮晶晶的。 “可把我渴坏了！” 周浅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又捏捏云菀的小脸，“咱们菀儿真贴心！” 她凑到云菀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感觉考的不错，应该能上清大！” 她声音虽小，却掩不住兴奋。 “周姐姐一定行！”云菀踮起脚尖拍拍她的肩膀，眉眼弯成了月牙。 半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了。 生产队长特意派人去市里抄了成绩，贴在大队部的公告栏上。 “天啊！咱们大队考上了35个！”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第114章 分别 要知道红星大队总共才50个知青参考，这升学率高的惊人！ “周浅考了咱们大队第一，被清大录取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整个大队。 云菀第一时间跑到知青点报喜：“周姐姐，恭喜你考上清大！” “我……考上了？”正准备去看成绩的周浅愣在门口，一时没反应过来。 几秒钟后，她突然跳了起来：“我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她转着圈，麻花辫在空中飞舞，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虽然早有预感，但梦想成真的这一刻，还是让她激动的语无伦次。 从今往后，她就能在大学里学习心仪的专业了！ “菀儿！我太开心了！”周浅激动的抱住云菀，想要分享这份喜悦。 她眼眶泛红，声音都有些发颤。 “周姐姐，我真为你高兴！”云菀伸出小手，轻轻抱住了她的腰。 可周浅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她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不知怎的，喜悦之情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呜……”周浅先是小声抽泣，随后竟放声大哭起来，泪水不断滑落，抱着云菀的手臂也越收越紧。 “周姐姐，考上大学是好事啊，你怎么哭了？”云菀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眼泪，小脸上写满担忧。 “我……我舍不得你啊！” 周浅抬起泪眼，哽咽道，“上了大学就要离开这里，以后想见你都难了！” 云菀这才恍然大悟，不禁莞尔。 她细心的为周浅拭去泪水，用稚嫩却温柔的声音安慰道：“没关系的，寒暑假你还可以回来玩啊。” 可周浅心里还是难过极了。 “你要是我亲妹妹该多好！这样我就能带你一起走了！” 她又一次紧紧抱住云菀。 因为这份不舍，当其他考上大学的知青都迫不及待办理回城手续时，周浅一直拖到最后期限才动身。 离别那天，她又哭成了泪人。 云菀一家都来送行。 叶琴拉着周浅的手，慈爱的说：“好孩子，别哭了。上大学是好事，留在这小山村里能有什么出息？” “周姐姐，这是我娘给你准备的干粮，路上吃。” 云菀递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里面装满了叶琴的拿手菜。 周浅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住母女俩。“能遇见你们，真是我的福气……” “我们也是。”云菀轻声回应。 “周浅，快上车！”远处传来催促声。 “去吧。”叶琴温柔的拍拍她的肩。 车子启动时，周浅不停的挥手。 “菀儿，叶姨，云叔，泽阳弟弟，再见……”她红着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想，这份情谊，这段时光，将永远铭刻在她心里。 对别人来说，下乡或许是灰暗的记忆，但对她而言，却是最珍贵的快乐时光。 “我们回去吧。”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中，叶琴才轻叹一声。 云菀低着头，小脸上写满失落。 “还在难过？”叶琴关切的问。 云菀抬起头，勉强露出笑容：“有一点，不过娘放心，我会好起来的。” 看着懂事的女儿，叶琴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随着知青们的离开，曾经热闹的知青点渐渐冷清下来。 但那些没考上的知青们又重新拿起了书本。 因为好消息传来，今年六月还将举行一次高考，他们还有机会再次尝试。 …… 云菀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林清远在她家门前踱步，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 叶琴等人见状，识趣的先行进屋，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间。 “林清远？”云菀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见他神色不对，不由得担心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到底怎么了？”云菀追问道。 林清远终于艰难的开口：“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云菀愣住了，呆呆的望着他，似乎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也要去上大学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的解释道。 “可你今年没参加高考啊？”云菀不解的问。 “我被保送了。”林清远低着头，“高考恢复后没几天的事。” 原来林爷爷得知高考恢复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大学。 看过林清远的成绩后，校方直接发来了录取通知书，还允许他自由选择专业。 云菀皱起眉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林清远抬手抓了抓头发，指节泛白。 云菀抿紧苍白的嘴唇，深吸几口气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是好事啊，我……恭喜你！” “菀菀，我……”林清远还想说什么，却被云菀打断。 “我还有事，先回家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她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说完就绕过他冲进屋里。 一进屋，云菀就扑到炕上，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周浅刚走，现在连林清远也要离开了。 虽然知道他们是为了前程，可心里还是像被千万根针扎着般难受。 特别是对林清远。 这些年他亦师亦友，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甚至在她心底，还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份不舍，比送别周浅时更甚。 窗外，林清远听到她压抑的哭声，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发白。 没人知道他的心都要碎了。 “菀菀，别哭了……”他红着眼眶，声音透过窗户传来。 满脸泪痕的云菀猛的抬头—— 这人居然在偷听！ 原本的悲伤瞬间被羞恼取代。 她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吱呀”一声推开木窗。 就在她低头的一瞬，林清远恰好抬头。 四目相对，少年少女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林清远望着她红肿的眼睛，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辫。 “别哭了……要是你这么难过，我就不去上大学了。”他低声说道。 云菀差点惊得跳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她探出身子，气呼呼地敲了下他的脑袋，“我怎么能和你的前途相比？要是你真不去，我不就成了祸水了吗？” 第115章 我陪你 林清远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乖乖低头认错。 见他态度诚恳，云菀也不好再说什么，收回手别扭地解释：“我刚才才不是为你哭呢，是……是沙子进眼睛了！” 她别过脸去，耳尖微微发红。 林清远忍俊不禁，顺着她的话说：“好，是沙子进眼睛了。” “哼！”云菀撅着嘴，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情绪平复后，她反而开始为他即将开启的大学生活感到高兴。 “后天。”林清远轻叹。 云菀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这样啊……” “我想把这两天都留给你，”林清远认真地看着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云菀歪着头想了想：“不用特意去哪，就在山坡上坐坐就好。” 有他在身边，去哪里都好。 “那多没意思，”林清远笑道，“我们去县城看电影吧，再喝汽水。” 他知道云菀最爱看电影了。 “看电影可以，但费用要平摊！”云菀坚持道，她才不要占他便宜。 林清远皱眉：“我请你……”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去了！”云菀态度坚决。 “好好好，听你的。”林清远无奈妥协。 云菀这才露出狡黠的笑容，像只偷到鱼的小猫：“那就这么说定了！” “明早七点我来接你，”林清远突然想到什么，“不过……你父母会同意吗？” 云菀眨眨眼：“可能……不太会？” 见林清远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又俏皮地补充：“但如果带上我哥的话，应该就没问题啦！” “那就带上你哥。”林清远爽快地答应，只要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多个人也无妨。 云菀用力点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嗯！” 关上窗户后，她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下炕，一路小跑着去找叶琴。 听完女儿的请求，叶琴先是皱了皱眉：“就你们俩去县城？” “还有哥哥也一起去！”云菀连忙补充道。 叶琴的表情立刻舒展开来，拉着女儿的手笑道：“有泽阳跟着我就放心了，县城人多眼杂的……” 云菀在心里偷偷吐了吐舌头。 什么人多眼杂，娘分明是怕林清远对她图谋不轨。 不过她乖巧的没有戳破母亲的小心思。 第二天清晨，三人整装待发。 云家新买的自行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泽阳，你刚学会骑车还不熟练，”林清远体贴的说，“菀菀就坐我的车吧，免得摔着。” “还是清远哥想的周到！”云泽阳挠挠头，爽快的答应了。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技术不精害妹妹受伤。 林清远嘴角微微上扬：“应该的。” 站在一旁的云菀默默扶额。 哥哥这傻白甜的样子，简直就像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菀菀，上车吧。”林清远温柔的拍了拍后座。 云菀轻盈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侧坐在后座上。 让她惊喜的是，座位上竟然垫着软软的棉花垫，坐上去舒服极了。 “坐稳了吗？”林清远回头问道。 “嗯！”云菀点点头。 随着自行车启动，惯性让她不由自主的向前倾。 慌乱中，她一把抱住了林清远的腰。 少年精瘦的腰身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温度，云菀像触电般立刻松开手，小脸瞬间涨的通红。 自行车微微晃动了一下，林清远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温声提醒：“路有点颠，一定要坐稳。还有脚要放好，别绞进车轮里。” 这温柔的叮嘱让云菀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知道啦！” 两个小时后，三人终于抵达县城。 林清远提议：“县城不大，我们走着逛吧，先把车停好。” 锁好自行车，林清远指着前方：“电影院就在前面，走几分钟就到。” “那我们快走吧！”云菀迫不及待的迈开步子，小书包在身后一颠一颠的。 可还没走出几步，云泽阳突然喊道：“那个……我不去看电影了！” “哥哥，怎么了？”云菀停下脚步，歪着头不解的看向突然兴奋的云泽阳。 云泽阳双眼放光的指着路旁的书店：“比起看电影，我更想在这里看书！” 他的声音里很是兴奋，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 对于这个热爱学习却又家境贫寒的少年来说，书店简直就是天堂。 虽然林清远家藏书丰富，但缺少习题集。 想到明年就要中考，云泽阳迫不及待想多看看各类习题。 “既然哥哥想看书，那就去吧。”云菀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林清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虽然他不介意云泽阳同行，但能有机会和云菀独处，自然更好。 云泽阳转向林清远，严肃的说：“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妹妹，电影院人多，要牵好她的手，千万别把她弄丢了！” “放心，”林清远正色道，“就算把自己弄丢，我也不会让菀菀走丢的。” 云菀听了又羞又恼，叉着腰瞪了两人一眼：“呸呸呸，说什么丢不丢的，多不吉利！” “好好好，不说了。”林清远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分别后，云泽阳一头扎进书店，而林清远和云菀则并肩走向电影院。 正值休息日，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电影院门口早已排起长龙。 “这队伍得排一个小时吧！”云菀惊讶的瞪大眼睛。 林清远低头看她：“我们不用排队。” “嗯？” “我早就买好票了。”说着，他像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 这么冷的天，他怎舍得让她在寒风中排队？ “你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云菀惊喜的竖起大拇指。 “走吧，去检票。”林清远自然的伸出手想牵她。 云菀一愣，下意识的想躲开。 牵手……是不是太亲密了？ 察觉到她的抗拒，林清远停下脚步，认真的说：“人这么多，不牵着会走散的。你不想我们走散吧？” “不想……”云菀只好点头。 “那就别躲了。”林清远握紧她的小手，仿佛真的怕被人群冲散似的。 这只是为了防止走丢的牵手，很纯洁的…… 云菀红着脸，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第116章 橘子味 检票时，林清远注意到旁边的小卖部。 “菀菀，想喝什么饮料？”他转头问道，清朗的眉目间满是温柔。 云菀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像触电般慌忙移开视线，小声回答：“橘……橘子味的。” “好。” 林清远很快买来两杯冒着热气的橘子汽水和两包爆米花。 走进放映厅时，四周骤然陷入黑暗。 虽然云家条件好转后，每逢佳节云大军都会带全家来看电影，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还是让云菀有些不适应。 她下意识的往林清远身边靠了靠。 “别怕，跟着我。”察觉到她的紧张，林清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的眼睛似乎能在黑暗中视物，稳稳的带着她找到座位。 其实云菀很快就适应了黑暗，却莫名的不想出声，任由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羞涩。 她可真够狡猾的。 “菀菀？快坐下，要挡住后面的人了。”林清远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云菀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赶紧坐下，手指不自觉的绞着裙角。 “趁热喝，凉了对胃不好。”林清远体贴的递过橘子汽水。 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像冬日里的一汪温泉，让人从心底暖起来。 云菀接过汽水，眉眼弯弯的把另一杯推给他：“你也快喝，别凉了。” “好。” 橘子汽水甜而不腻，连平时不爱甜饮的林清远都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这可是她亲手递给他的啊！ 电影很快开场，银幕亮起的瞬间，整个放映厅都笼罩在莹莹的光晕中。 这是一部令人捧腹的喜剧，四周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 但林清远的心思全在云菀身上。 他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她，生怕被她发现。 而云菀看似专注的盯着银幕，余光却总是不自觉的飘向身旁的少年。 于是当电影散场时，两人都对剧情一无所知，默契的闭口不提。 走出影院，冬日的暖阳驱散了寒意。 云菀提议：“电影看完了，我们去书店找哥哥吧。” “好。”林清远应着，突然眼睛一亮：“对了菀菀，我们好像从没拍过合照。那边有家照相馆，能陪我去拍一张吗？” 有了照片，就算相隔两地，也能睹物思人。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眼中满是期待。 云菀抿了抿唇，脸颊发烫，声音细若蚊吟：“嗯……可以。” “太好了！”林清远顿时笑逐颜开，拉起她的手就往照相馆跑去，生怕她反悔似的。 照相馆里，两人站在一幅紫色花海的背景画前。 画工精湛，乍一看仿佛真的置身于漫山遍野的薰衣草花田中。 云菀和林清远站在花海背景的两端，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两人都有些局促不安。 “站那么远干什么？兄妹俩有什么好害羞的！”摄影师从相机后探出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 云菀咬着下唇，脸颊泛起红晕。 林清远的耳尖也悄悄红了，却毫不犹豫的向她迈近一步。 “还是太生分了！”摄影师又指挥道，“哥哥搂着妹妹的肩膀，笑一笑！” “板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刀逼你们拍照呢！” 这话逗的两人忍俊不禁，相视一笑。 咔嚓！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两张笑脸被永远定格。 林清远的笑容如清风朗月，温润如玉；云菀的笑靥如晚霞绚烂，酒窝里盛满了稚气的甜美。 “哎呦，拍的真不错！”摄影师眉开眼笑，对爱摄影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拍到好照片更令人高兴的了。 “要不要再多拍几张？你们长的这么好看，我给你们打折！” “好。”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随即相视一笑，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哟，还挺有默契。”摄影师打趣道。 接下来，他们又拍了五六张照片。 有时并肩而立，有时云菀坐着林清远站在身后，还有侧脸相望的姿势。 虽然动作简单，但两人颜值出众，怎么拍都好看。 “菀菀，你也单独拍几张吧。”拍了几张合影后，林清远主动退到一旁。 “我一个人拍？”云菀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脸蛋又红了。 林清远温柔的说：“对，你单独拍。你长这么大，还没有自己的照片吧？” 在这个年代，拍照是件奢侈的事，乡下人一辈子没拍过照很常见。 “所以，不想留些照片作纪念吗？” “想！”云菀不再害羞，落落大方的站在背景布前。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自然的露出甜美的笑容。 咔嚓！咔嚓！ 摄影师一口气给云菀拍了许多张。 拍完后，摄影师一边收拾器材，一边笑着说：“你们兄妹长的真好看，就是不太像。” “我们不是兄妹，是朋友。”林清远终于忍不住解释。 摄影师尴尬的挠挠头：“原来是这样啊。” 照片需要时间冲洗。 当云菀和林清远收到照片时，正好是林清远离开的那天。 邮差送来一个信封。 “我们的照片来了！”云菀拿着信封，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指尖微微发颤。 十几张照片滑落出来，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除了单人照外，剩余的每张合照都洗了两份。 她不知道的是，林清远还悄悄让老板多洗了一份她的单人照，单独寄给了自己。 这些黑白照片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带着特有的颗粒感，质朴却真实。 云菀轻轻抚过照片上两人的笑脸，指尖在相纸上流连，酒窝不自觉的浮现。 “拍的还不错。”她轻声说道，惊叹于摄影术能将时光定格的神奇。 “哪里只是不错？”林清远认真的纠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分明是很好，特别好！” 云菀忍不住笑出声，取出一套合照递给他：“喏，给你的。” 林清远接过照片，像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的夹进书包里的书本中，生怕折损分毫。 看着他这般珍而重之的模样，云菀心里像化开了一块蜜糖，甜丝丝的。 第117章 生病 “至于这么仔细吗？”云菀故作随意的问道。 “当然要仔细，”林清远不假思索的回答，“这可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合照。” 这句话让云菀心头又是一甜。 她仰起脸，突然提议：“那以后我们每年都去拍照吧？” 林清远愣住了，心脏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她竟然主动提出要每年和他拍照？ 该不会是幻听了吧？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云菀窘迫的转过身，假装轻松的耸耸肩：“不愿意就算了，我就随口一说。” “不！我愿意！非常愿意！” 林清远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上前解释，一连重复了好几遍，生怕她不信。 云菀这才转过身，轻轻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在乡间土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那是来接林清远的车。 林清远摩挲着行李箱把手，望向身旁的女孩，轻叹道：“菀菀，我要走了。” 遇见她之前，他从不觉得时光匆匆。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光阴似箭”了。 “嗯。”云菀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半晌才挤出一句：“一路平安。” “我会的。”林清远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司机下车搬运行李时，林清远深吸一口气，转身凝视着云菀：“等我假期回来找你。” 他的目光缱绻，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 “好，我等你。” 云菀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引擎轰鸣，车尾喷出滚滚黑烟。 林清远隔着后车窗，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云菀将双手拢在嘴边，像山间清泉般清亮的声音穿透寒风：“再见，林清远！” 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仿佛百灵鸟的啼鸣。 “再见菀菀，快进屋去，外面太冷了！”林清远挥手回应，临别仍不忘叮嘱。 云菀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全身。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倔强的睁大眼睛，看着那辆车从庞然大物渐渐变成蚂蚁大小，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 云菀仍站在原地，连睫毛都忘了眨动，任凭泪水决堤般滚落。 终于，她慢慢蹲下身，将脸埋进膝盖，压抑的啜泣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明明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心却不受控制的疼。 “菀儿……”叶琴红着眼眶走过来，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哭的娘心都要碎了。” 她多希望两个孩子从未相识，这样离别时就不会这般痛苦。 “娘！”云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一头扎进母亲温暖的怀抱。 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襟，泪水很快浸湿了一大片。 “乖菀儿，不哭了……”叶琴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泪，心如刀绞。 云菀却握住母亲的手，泪痕斑驳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娘，让我哭一会儿就好……哭出来就不难过了。” 叶琴再也忍不住，声音哽咽：“好，娘不劝你……你把难过都哭出来吧。” 云菀果然哭了一会儿就渐渐平静，似乎真的释怀了。 可到了深夜，这个平日里连感冒都少有的姑娘却突然发起了高烧。 “菀儿？菀儿！”叶琴本想来看看女儿是否还在偷偷哭泣，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她惊慌失措的朝门外喊：“他爹！菀儿发烧了，快拿退烧药来！” “怎么会发烧？”云大军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翻出药片，又倒了碗温水匆匆端来。 叶琴轻抚着女儿滚烫的脸颊，声音发颤：“菀儿，快醒醒……把药吃了再睡。” 粗糙温暖的手终于将云菀从昏沉的梦境中唤醒。 小姑娘费力的睁开红肿的眼睛，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紧紧攥住叶琴的手：“娘……我浑身都疼……” 泪水顺着烧的通红的脸颊滚落，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迷茫与委屈，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病的这样厉害。 “菀儿乖，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叶琴像哄幼童般柔声细语，接过云大军递来的药片和水碗。 她先小心翼翼的将药片送入女儿口中，又连忙喂水：“快咽下去，别含着。”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炸开，云菀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明明是个医者，此刻却像个怕苦的孩子般吐了吐舌头：“好苦……” “多喝点水冲冲。”叶琴又喂了几口温水，看着女儿乖乖吞咽的模样，心疼的指尖都在发颤。 虽然柜子里还藏着冰糖，但想到夜间吃糖伤牙，终究没拿出来。 药力渐渐发作，云菀昏昏沉沉的睡去。 叶琴拧了热毛巾，轻轻擦拭女儿额头的虚汗，对丈夫说：“你去歇着吧，我来守着菀儿。” “还是我来吧……” “少啰嗦！”叶琴不由分说的把丈夫推出了房门。 这一整夜，她始终守在炕边，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确认女儿退烧后才撑不住打了个盹。 而此时，行驶在国道上的黑色轿车里，林清远正无意识的摩挲着怀中的照片。 照片里，云菀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别难过……”他对着照片轻声呢喃，指尖温柔的抚过相纸上她的笑靥。 炕上的云菀仿佛听见了这声呼唤，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当她再次醒来时，晨光正透过窗户，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才发现叶琴睡在自己身旁。 母亲连在睡梦中都拧着眉头，显然整夜都在担忧。 云菀心头一热，伸手想要抚平母亲眉间的皱纹。 指尖刚触到那粗糙的皮肤，昨夜零星的记忆便涌上心头。 滚烫的额头，苦涩的药片，还有母亲彻夜不眠的守护。 “菀儿醒了？”叶琴突然睁开眼，目光里满是慈爱。 云菀慌忙缩回手：“是不是我把娘吵醒了？” “没有的事。”叶琴连忙摆手，温暖的手掌已经覆上女儿的额头，“是娘自己醒的。” 第118章 妹妹就是厉害 叶琴的手从云菀额头上移开，长舒一口气：“还好，没再烧起来。” 云菀握住母亲布满老茧的手，轻声安慰：“娘，我真的没事了，您别担心。” “没事就好……”叶琴眼角泛起欣慰的泪光，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早饭时分，云菀放下碗筷，声音轻柔坚定：“爹，娘，林清远走了，我不想一个人在家自学了……我想去上学。” “好啊！”夫妻俩异口同声的答应。 云泽阳咬着筷子，好奇的问：“妹妹想上几年级？” “按年龄……应该是六年级。”云菀迟疑道。 叶琴给女儿夹了块咸菜，温声建议：“菀儿，要不等到夏天直接上初一吧？这大冷天的去当插班生……” 她顿了顿，把担忧咽了回去。 云菀会意的点头：“娘说的对，那我就等夏天再去。” “可你从没上过学……”云泽阳皱起眉头，“自学能跟上吗？” “放心吧哥，”云菀眼睛弯成月牙，“我现在学初二的内容都不成问题呢。” “我妹妹就是厉害！”云泽阳竖起大拇指。 “哥哥也很聪明啊。”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夸赞，逗的父母笑出了声。 叶琴看着兄妹俩，佯装生气：“行了行了，再夸饭都凉了！” 饭后，云泽阳背着书包去上学，父母也去生产队上工。 偌大的院子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云菀一个人。 她习惯性的望向隔壁院子，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蹦蹦跳跳的跑去林家，和林清远挤在书桌前。 他看书时微蹙的眉头，分给她鸡蛋糕时指尖的温度，还有那些相视而笑的瞬间…… 云菀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可笑着笑着，眼泪却砸在了手中的鸡蛋糕上。 曾经香甜的糕点此刻味同嚼蜡，她的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林清远现在到哪儿了？ 路上可还顺利？ 他……有没有也在想她？ 北风卷着枯叶，云菀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枣树，第一次觉得冬天原来这么漫长。 她托着腮，不由得轻叹一声。 算算日子，林清远应该已经到家了。 此刻的林家小院里，林清远刚放下行李。 他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目光越过重重山峦，仿佛要望穿千里之外的红星大队。 春风拂过他的发梢，却带不走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思念。 从那天起，林清远的信就像春日的细雨，绵绵不断的飞向云菀。 可这信使的脚步总是太慢。 当他兴致勃勃的写下趣事时，等收到回信时，那件事早已在记忆里褪了颜色。 “林清远，好久不见……”云菀的簪花小楷在信纸上绽放，字里行间都是掩不住的雀跃。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大队要通电的好消息，末了还画上个俏皮的笑脸，像极了她说这话时眉眼弯弯的模样。 林清远摩挲着信纸，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提笔回信时，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最后也画了个笑脸。 这个笑脸却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狡黠，就像他此刻眼中闪烁的光芒。 封好信封后，林清远忽然又抽出一张信纸。 这次是写给林老的：“爷爷，听说红星大队要通电了……” 写到“安装电话”四个字时，他的笔迹不自觉的轻快起来，仿佛已经听见了电话那头清脆的笑声。 林老收到信时，捋着胡子笑骂：“这臭小子！” 他在回信里毫不留情的戳穿孙子的心思，末了却又写道：“不过菀儿那丫头，确实招人疼……” 这封信看的林清远耳根发烫，他连忙把信折好收进抽屉。 当春风染绿了红星大队的田野时，家家户户终于亮起了明晃晃的电灯。 云大军抱着刚买来的灯泡，额头还带着挤供销社时留下的汗珠：“好家伙，那队伍排的跟长龙似的！” “可不是嘛！”叶琴笑着递过梯子，一家子围在下面，仰头望着那盏即将点亮的新灯。 云泽阳的眼睛比灯泡还亮：“往后咱们也能像城里人一样，有电用了！” “是啊。”叶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虽然电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但对于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来说，这盏电灯就像黑夜里的第一颗星星，照亮了几代人期盼已久的心愿。 云大军刚把灯泡拧好，云菀就一个箭步冲到墙边，小手紧紧攥住那根垂下的开关绳，生怕被人抢了先。 “爹，娘，我要开灯啦！”她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雀跃，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的拉了下绳子。 “啪”的一声轻响，原本透明的玻璃灯泡突然迸发出耀眼的暖黄色光芒。 全家人不约而同的抬手遮眼，等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后，才慢慢放下手，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盯着这个会发光的玻璃球。 “原来这就是电灯啊……”云泽阳喃喃道，眼睛瞪的圆圆的。 云菀踮着脚尖，看着灯泡里那根发光的钨丝，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快关了吧，听说电费贵着呢。”云大军突然回过神来，语气里带着庄稼人特有的节俭。 云菀依依不舍的又拉了下绳子，屋里顿时重归昏暗。 “白天开灯确实浪费，”云大军看着女儿失落的样子，憨厚的补充道， “不过晚上你想用多久都行。” 叶琴也温柔的点头附和。 “爹娘最好了！”云菀一头扎进父母怀里，像只撒娇的小猫似的蹭来蹭去。 叶琴点了点她的额头：“都要上初中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女儿对爹娘撒娇，一辈子都不够！”云菀耍赖道。 “那我也要撒娇！”云泽阳张开双臂扑过来，却被父母一脸嫌弃的躲开：“去去去，你都多大的人了！” 云泽阳捂着心口作受伤状，逗的全家哈哈大笑。 这时，叶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听说林老家装了电话，现在半个村子的人都去瞧热闹呢。” “电话？”云大军倒吸一口凉气，“那玩意儿得一千多块钱吧？” “可不，”叶琴压低声音，“听说打个几分钟就要一块多钱呢！” 正当一家人惊叹时，院外传来林老洪亮的声音：“菀儿丫头在家吗？” 第119章 有事和你讲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云菀最先回过神，掀开帘子跑出去：“林爷爷，我在呢！您找我有事？” 林老笑吟吟的看着她，眼角堆起慈祥的皱纹：“清远那小子来电话了，说是有话要跟你讲。” “林爷爷，是什么事情啊？”云菀好奇的追问。 林老摆摆手，笑呵呵的说：“这我可说不清楚，你自己去问他吧。” 云菀心头一紧，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连忙绷着小脸跟了上去。 一进林家，她就看到那台崭新的黑色电话机静静的躺在桌上。 刚拿起听筒，电话那头就传来林清远急切又温柔的声音： “菀菀？是你吗？” 少年的嗓音已经褪去了稚气，低沉中带着磁性，像冬日里的一缕暖阳，透过电话线清晰的传来。 虽然电流让声音有些失真，却依然好听的让人心跳加速。 云菀的耳尖不自觉的抖了抖。 她攥紧听筒，深吸一口气才开口：“是我。听林爷爷说你有事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其实……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云菀的脸“腾”的红了，手指无意识的绕着电话线打转：“那……你想说什么？” “我给你买了新书包和文具，过几天应该就能寄到了。”他的声音温柔的像在哄小孩，“希望你会喜欢。” “你怎么又乱花钱？”云菀蹙起秀气的眉头，“我们虽然是朋友，但也不能总让你破费啊。” 她顿了顿，认真的说：“花了多少钱？我下次寄给你。” “不行！”林清远语气突然强硬起来，“这是送你的开学礼物。” “你要是给我钱，我可要生气了。” 他最后几个字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威胁。 云菀被他逗笑了：“好好好，听你的。”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已经盘算着等他生日时，一定要回送一份价值相当的礼物。 “听说电话费很贵……” 云菀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舌尖像打了结，“我……我该挂电话了。”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黏在电话机上，满是不舍。 “再聊五分钟好不好？”林清远急忙挽留，声音里带着恳求，“电话费没关系的。” 最终，云菀还是没舍得挂断。 这宝贵的五分钟里，两人从新学期聊到村里的变化，明明都是些琐碎小事，却让云菀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挂断电话后，云菀还站在原地发愣，手指轻轻抚摸着电话机光滑的表面，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方才的温暖。 这个神奇的机器，竟然能把千里之外的声音带到耳边。 “菀菀，留下来吃午饭吧，你林爷爷今天可烧了不少好菜。”林老笑呵呵的走进来邀请。 云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不用了林爷爷。” 尽管林老再三挽留，她还是礼貌的告辞了。 虽然林家条件好，但她总觉得不好意思蹭饭。 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林老不但没生气，反而美滋滋的捋着胡子。 反正小丫头以后成了自己孙媳妇，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呢！ 五天后，云菀收到了林清远寄来的包裹。 拆开一看，是一只深蓝色的书包，右下角用同色丝线绣着她的名字缩写，针脚细密整齐，显然是特意定制的。 云菀忍不住抿唇笑了，指尖轻轻抚过那行绣字，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书包里还装着钢笔、文具盒、直尺、圆规等学习用品，每一件都做工精良，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 “清远哥真够意思！”云泽阳凑过来，眼睛发亮的摸着那支钢笔，“这钢笔我在供销社见过，可贵了！” “哥哥要是喜欢，就拿去用吧。”云菀大方的说。 “不行不行！”云泽阳连连摆手，“这是清远哥送你的，我哪能要？” 叶琴站在一旁，看着这些精致的文具，心里却有些复杂。 林清远对菀儿这么上心，真的只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吗？ 她拉过云菀的手，柔声道：“闺女，这些东西不便宜，咱们不能白收人家的礼。” 她顿了顿，“正好过些日子是他生日，咱们回份礼，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云菀点点头：“娘，我也是这么想的。” 叶琴欣慰的拍拍她的手：“以后缺什么就跟爹娘说，咱们家虽不富裕，但该有的东西，娘一定给你买。” 她话里有话，云菀自然明白。 娘是怕她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轻易动心。 “放心吧娘，”云菀笑着挽住她的胳膊，“我才不会被一支钢笔就收买呢！” 叶琴被她逗笑了，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 ……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初中在镇上，骑车要四十分钟。 云泽阳这半年车技练的不错，自告奋勇要载妹妹去学校。 “妹妹，上来！”他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云菀利落的跳上车。 她今天穿着蓝色碎花裙，背着那只新书包，两条麻花辫上系着贝壳发绳。 正是五岁那年林清远送的那对。 她一直很爱惜，发绳至今还像新的一样。 “路上慢点骑！”叶琴和云大军追到门口，不放心的叮嘱。 “爹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云泽阳回过头郑重的保证。 云菀也探出来小脑袋，朝着父母挥手：“我们走啦！” 话虽这么说，叶琴和云大军还是站在院门口，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直到连自行车扬起的尘土都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镇上的初中比想象中还要简陋。 “妹妹，到了。”云泽阳把车停在校内的空地上。 云菀跳下车，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校园。 几排灰扑扑的砖瓦房就是教室，窗户上的玻璃残缺不全； 北边的操场上孤零零的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足球架，旁边几棵老槐树上知了叫的正欢。 这哪里是学校？ 简直比村里的打谷场还要寒酸！ “是不是觉得太破了？”云泽阳见妹妹皱着小脸，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第120章 比赛 “是有点。”云菀老实承认，随即又扬起笑脸，“不过我是来学习的，环境差点没关系。” “这就对了！”云泽阳眼睛一亮，“别看学校破，老师们可都是县里调来的好老师。” “妹妹加油，咱们高中见！” “一定！”云菀用力点头。 虽然云泽阳读初三，和初一的云菀不在一个班，但在这所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的乡镇中学里，兄妹俩的教室也就隔了两间屋子。 “这就是你的教室，有事随时来找哥哥。”云泽阳把妹妹送到班级门口，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 “知道啦！”云菀乖巧的应着。 教室里还没几个人。 云菀环顾四周，选了个靠前的好位置坐下。 随着上课时间临近，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进来。 整个班级居然只有二十六个学生。 “云四丫？！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云富生瞪大眼睛站在门口，活像见了鬼似的。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从小被家里当成赔钱货的堂妹居然会出现在教室里。 云菀慢条斯理的合上课本，挑眉反问：“这学校是你家开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云富生被噎的说不出话。 他当然知道云菀这些年跟着林清远学了些东西，但打死他也不信这个没正儿八经上过学的丫头能跟上初中课程。 “哼，装什么装！”他抱着胳膊冷笑，“连小学都没念过的人，怕是连课本都看不懂吧？” “关你屁事。”云菀懒的跟他废话，重新翻开书本，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云富生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好啊，这么狂？ 他倒要看看，等考试的时候这个野丫头能考出什么花样来！ “同学们！”班主任安老师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教室。 她扎着两条乌黑的长辫子，发梢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这位来自城里的女知青，本可以参加高考离开大山，却选择留在这所乡村中学教书育人。 安老师站在讲台前，温柔的笑着说：“大家先放下手里的事，我们来点个名。” “被叫到的同学请举手应一声，让老师认认你们。” 云菀和同学们都乖巧的点头。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响起“到”的声音。 “很好，都到齐了。”安老师合上花名册，“现在大家到走廊排队，我们按身高重新排座位。” 有趣的是，重新排座后云菀的位置几乎没变，只是同桌换成了一个圆脸杏眼的女孩。 女孩怯生生的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你、你好，我叫路琴琴。” 云菀转头看她，眉眼弯弯：“你好，我是云菀。” “云菀，你长的真好看！” 路琴琴突然鼓起勇气，脸颊泛红，“我……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她紧张的手指绞在一起，眼圈都微微发红，生怕被拒绝。 云菀忍不住笑出声：“当然可以啊。” “太好了！”路琴琴顿时笑出两个小酒窝，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害羞的姑娘从小学就没什么朋友，没想到刚开学就交到了这么漂亮的朋友，她心里像揣了只欢快的小兔子。 等所有人都坐定后，安老师宣布：“现在根据小升初成绩选班干部。” 教室里立刻响起期待的窃窃私语。 “年级第一是云富生同学，就由他担任班长。” 安老师环视教室，“请云富生同学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好的老师。”云富生昂首挺胸的站起来，下巴抬的老高，语气傲慢：“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长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同学们面面相觑，连安老师都皱起眉头。 云菀托着腮帮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重生的堂哥怎么还是这么蠢，一句话就能得罪所有人。 云富生也意识到失态，赶紧补救：“咳，以后大家学习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尽到班长的责任。” 这话总算像点样子，安老师眉头舒展，同学们也报以掌声。 坐下时，云富生挑衅的朝云菀龇牙咧嘴。 云菀面不改色，只是做了个“按头”的手势。 这个动作让云富生瞬间僵住，他永远忘不了那年被云菀按在水里差点窒息的恐惧。 尽管已经过去多年，那个可怕的记忆却像烙印般深深刻在云富生心底。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慌忙移开视线，再也不敢与云菀对视。 “反正我现在是班长……” 他在心里盘算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她，何必现在硬碰硬。” 放学路上，叶琴突然想起什么，忧心忡忡的问：“菀儿，云富生那坏小子是不是和你同届？你们没分到一个班吧？” “娘，整个年级就一个班。”云菀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 “什么？”叶琴声音陡然拔高，眉头拧成了疙瘩，“那你们岂不是天天见面？” “您别担心。”云菀挽住母亲的手臂，笑盈盈的说，“他欺负不了我的。” “就是！” 云泽阳捏紧拳头，信誓旦旦的保证，“有我在学校看着呢，那小子敢动妹妹一根手指头，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哥哥护犊子的模样，云菀心里暖融融的。 有家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叶琴这才舒展眉头，拉着两个孩子进屋吃饭。 第二天，安老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同学们，市里要举办中学生环保标语大赛，希望大家踊跃参加。”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老师，什么是环保标语啊？”有同学举手问道。 “就是写一些简单好记、朗朗上口的环保宣传语。” 安老师耐心解释，“被选中的作品会获得证书和奖品。” “什么奖品呀？”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能是文具，也可能是奖金。”安老师笑着说。 “哇——”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奖励对孩子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我要报名！” “我也要！” “算我一个！” 同学们争先恐后的举手，生怕错过这个机会。 路琴琴轻轻碰了碰云菀的胳膊：“菀儿，你参加吗？” 第121章 第一名 “嗯，我想试试看。” 云菀点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学校比赛，心里不免有些期待，“你呢？” “我也试试！”路琴琴推了推眼镜，腼腆的笑了，“虽然希望渺茫，但万一走运呢？” “加油！”云菀拍拍她的肩膀。 “我们一起拿奖！”路琴琴竖起大拇指。 不远处，云富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就是这个比赛，云菀那丫头不仅拿了第一，还赢了一张大团结的奖金，可把全村人都羡慕坏了。 尤其让云富生耿耿于怀的是，前世云菀获奖后，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夸她是个有出息的姑娘。 可惜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她当时到底写了什么标语。 不过这难不倒他。 作为一个重生者，后世满大街的环保标语他信手拈来。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 随便挑一句都够震撼全场。 云富生越想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领奖台上的风光模样。 接下来的两天，全校师生都在为这个比赛绞尽脑汁。 云菀托着腮帮子，盯着白纸出神。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环保标语，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毕竟每人只能提交一条。 “就这句吧。”她终于落笔，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等待结果的三天里，同学们像热锅上的蚂蚁，逮着安老师就问个不停。 这天清晨，安老师满面春风的走进教室：“同学们，环保标语比赛的结果出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掩不住骄傲：“更令人高兴的是，第一名就出在我们班！”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激动的拍着桌子：“老师，到底是谁啊？” 每个人都暗自祈祷着幸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云富生更是信心爆棚，忍不住对同桌炫耀：“这次第一名肯定是我。” 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同桌深信不疑，投来羡慕的目光。 “获得第一名的同学是……” 安老师正要宣布，云富生已经按捺不住要站起来领奖了。 “云菀同学！” 云富生的动作瞬间凝固。 什么？又是这个死丫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云富生同学，”安老师疑惑的看着他，“获奖的是云菀，你站起来做什么？”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班长该不会以为是自己获奖了吧？” “这也太自作多情了！” “笑死人了，脸皮真厚！” 路琴琴凑到云菀耳边：“你看他那副样子，真丢人。” 云富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我只是腿麻了想活动一下……” 他结结巴巴的辩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富生那装模作样抖腿的狼狈模样，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云菀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既然这样，就请你坐下吧。” 安老师没再多说什么，目光温柔的转向云菀，“云菀同学，来领奖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个聪慧懂事、不骄不躁的小姑娘早已成为她最欣赏的学生。 在全班艳羡的目光中，云菀从容起身。 安老师将奖品递到她手中，是崭新的笔记本、钢笔，还有一张令人眼热的大团结。 “谢谢老师。”云菀微微欠身。 “这是你应得的。”安老师眼中满是欣慰，又补充道：“市里决定把你的环保标语印成标牌，在各地张贴宣传。” 说到这，她的脊背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当初参赛时，多少学校嘲笑他们这所山区中学自不量力，如今却让他们拔得头筹，怎能不骄傲？ “哇……”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同学们看向云菀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可当事人却依旧神色淡然。 这份超出年龄的沉稳，连安老师都暗自赞叹。 “装什么装！”云富生在心里咬牙切齿。 他认定云菀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若是云菀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笑出声来。 前世她作为名门闺秀，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点小荣誉实在不足为奇。 “菀儿，你太棒了！”路琴琴像只欢快的小麻雀，亲热的挽住云菀的手臂。 面对真诚的祝福，云菀终于展露笑颜：“谢谢。” 一时间，道贺声此起彼伏。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一节课就传遍了整个校园。 “我妹妹就是厉害！” 下课铃刚响，云泽阳就冲进教室，激动的摇晃着云菀的肩膀，“我简直比自己得奖还高兴！” “喂！”云富生突然从后排窜出来，端着班长的架子趾高气扬， “外班人禁止随意进出教室，懂不懂规矩？” 他故意提高嗓门，想要在众人面前彰显权威。 云菀抬眼望去，只见云富生那张脸上写满了小人得志的嘴脸，活像只耀武扬威的公鸡。 云富生此刻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没想到云泽阳自己送上门来。 他立刻挺直腰板，厉声呵斥道：“赶紧出去，别影响我们班学习！”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的补充：“要是教室里丢了什么东西，我第一个就怀疑你！” 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难看至极。 “云富生，你嘴巴放干净点！”云菀眼神骤冷，护在哥哥身前。 要搁平时，云富生早被她这眼神吓的缩脖子了。 毕竟当年被按在水里的阴影还在。 但今天他自认占理，底气十足。 “云泽阳，还不快滚？”他避开云菀的锋芒，专挑软柿子捏。 云泽阳知道理亏，临走前撂下狠话：“云富生，我倒要看看下次考试，你这班长还当不当得成！”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云富生，要不是妹妹没参加小升初考试，哪轮得到他当班长？ “用不着你操心！”云富生恶狠狠的瞪眼。 他可是重生者，两辈子加起来都能当云菀爹了，还怕一个小丫头片子？ “走着瞧！”云泽阳转头对妹妹柔声道，“快上课了，哥先回去了。” 等云泽阳一走，云富生顿时趾高气扬起来，哼着小曲往座位走。 云菀眯起眼睛，脚尖轻轻一拨，一颗石子悄无声息的滚到他脚下。 第122章 有什么好得意的？ 其实原本云菀没打算计较，可云富生那家伙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污蔑她哥是小偷！ “啊……” 云富生正得意着，突然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等他抬起头时，两道鼻血哗啦啦往下淌。 “流血了！”有同学惊呼。 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憋笑声。 路琴琴凑到云菀耳边：“活该！谁让他污蔑你哥！” 云富生狼狈的爬起来，抹了把鼻血，终于发现罪魁祸首，那颗该死的石子！ 他恶狠狠的瞪向云菀，正好撞上她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云富生敢肯定，这绝对是云菀干的！ 可没有证据，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灰溜溜的回到座位上。 …… 傍晚的红星大队，老槐树下聚满了人。 云菀获奖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 “大军家的丫头可真出息，刚上学就拿奖，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可不是嘛！” “云老二两口子要是知道闺女这么争气，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夸赞时，云老太挎着篮子路过， 她听到议论顿时，拉长了脸：“得个奖怎么了？还不是个赔钱货！” 她咬牙切齿的啐了一口。 这比赛她听大孙子提起过，当时云富生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拿奖。 现在倒好，奖没拿着，反倒让那个扫把星出了风头。 云老太越想越气，脸上的褶子都拧成了麻花。 “云老太，菀丫头好歹是你亲孙女，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道。 “我呸！”云老太刚要骂“扫把星”，又怕被拉去批斗，硬生生改了口，“谁认她当孙女！” “说的好……”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云菀从自行车后座轻盈跃下，抱着胳膊走过来：“我也没有这样的奶奶。” “就是！”云泽阳像只护崽的小狼狗，龇着牙帮腔，“成天骂我妹妹，我妹妹招你惹你了？” “她就是惹我了！”云老太气的直跺脚，口不择言的吼道，“要不是她，我大孙子能拿不着奖？” 这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云老太。 自己孙子没本事，反倒怪别人？ 云菀差点笑出声：“那您说说，我是怎么害他的？” “当然是……”云老太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出“扫把星”三个字，只能梗着脖子耍无赖，“反正就怪你！” “要我说啊，”云菀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是您长的太寒碜，影响您大孙子发挥了吧？” “哈哈哈！”这话一出，围观群众顿时笑作一团。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跟着起哄：“菀丫头说的在理，说不定真是你这张老脸把你大孙子给吓着了！” “住口！都给我住口！”云老太臊的满脸通红，跺着脚落荒而逃。 “呸！活该！”云泽阳冲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不远处，云富生目睹这一幕，气的直咬牙。 不就是个破比赛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等期中考试见真章，看他不把这丫头踩在脚下！ 回到家，叶琴两口子早就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饭桌上，云菀说起学校的新消息：“娘，听说期中考试后要开家长会。” “每个年级一起开吗？”叶琴立刻放下筷子。 “应该是的。”云菀点点头。 “那我去给你开，让你爹给你哥开。”叶琴斩钉截铁的说。 这可是闺女人生第一个家长会，她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不行！”云大军突然插话，“还是我去给菀儿开吧，免得云老太他们欺负你。” 他一脸忧心忡忡，仿佛真在为妻子着想。 叶琴白了他一眼：“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抢着给闺女开家长会吗？” “嘿嘿……”被戳穿心思的云大军挠着头傻笑。 “要不我去给妹妹开吧！”云泽阳突然举手，眼睛亮晶晶的。 反正开家长会时学生不用在场，他这个当哥哥的完全有资格代劳。 “一边去！”夫妻俩异口同声的驳回。 云泽阳委屈巴巴的缩了缩脖子。 他这不是怕爹娘吵起来嘛！ 最后云大军让步了，由叶琴去参加云菀的家长会。 “我得做身新衣裳，可不能给闺女丢脸！” 叶琴兴冲冲的翻箱倒柜找布料去了，惹得全家人忍俊不禁。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家长会这天，成绩单直接发到了家长手中。 “爹！娘！”在校门口等候多时的云菀兄妹，远远望见父母就欢快的挥手奔去。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等什么？爹娘还能找不到教室吗？” 叶琴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又是心疼又是责备。 云菀仰起冻得通红的小脸，眉眼弯弯：“娘，我们不冷的。” 叶琴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 到了教学楼前，夫妻俩便分头行动。 云菀领着叶琴走进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家长，正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娘，我的座位在中间第一排。”云菀指了指，“您先坐着，我去帮您签到。” 说着，小丫头便去讲台前，在签到表上工工整整写下母亲的名字。 叶琴有些拘谨地坐在女儿的位置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 直到路琴琴的母亲到来，她才放松下来。 原来两人竟是旧相识，当年还在同一个生产队干过活。 “真没想到我们母亲还是老相识。”路琴琴凑到云菀耳边小声说。 云菀抿嘴一笑：“这就是缘分吧。” 正说着，教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云老太昂首挺胸地走进来，看到叶琴时冷哼一声，鼻孔朝天坐在了云富生的座位上。 周围的家长见状，不由得窃窃私语：“这位家长怎么这么傲气，莫非她家孩子是第一名？” “那当然！”云老太耳朵尖得很，立刻扯着嗓子道，“我大孙子入学就是年级第一！” “哎哟，这么厉害？”家长们顿时投来羡慕的目光，纷纷请教她是怎么培养孩子的。 云老太得意地摆摆手：“我大字不识一个，全靠我大孙子自己聪明！” 第123章 脸丢大了 一旁的云富生故作腼腆地低下了头：“奶奶，您别这么夸我……” “富生啊，你就是太谦虚了！”云老太拍着他的手背，满脸的骄傲。 这时，叶琴突然开口道：“听你这么说，这次期中考试的第一名也非你家莫属了？” 叶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般人听到这话总是要谦虚两句的，可云老太偏偏不按照常理出牌， 她当即拍着胸脯，高声道：“那还用说！”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把。”叶琴意味深长地说。 有她家闺女在，这第一还能落到别人的头上？ 云老太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就走着瞧！” 云富生闻言，暗暗的皱眉，此刻他的心里直打鼓。 奶奶刚才这话说得太满，万一…… 他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吉利的念头给甩出脑海。 这次他发挥得这么好，第一名肯定是他的！ “各位家长下午好。” 安老师抱着一叠试卷和成绩单走进教室，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叶琴和其他家长齐刷刷抬起头，目光紧紧追随着安老师。 站在后排的学生们也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试卷， 几个心里没底的学生已经开始紧张的咽口水。 安老师叫来几个班干部分发试卷，自己则拿着成绩单准备稍后宣读。 “哎哟喂！我大孙子数学考了95分！”云老太突然扯着嗓子嚷嚷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在这个百分制年代，95分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95分？这么厉害？”旁边的家长看看自家孩子不及格的试卷，气得直咬牙，恨不得当场把孩子揪过来揍一顿。 路琴琴的母亲轻哼一声：“95分算什么，人家云菀可是满分！” 她原本也觉得95分很了不起，直到瞥见叶琴手里那张满分的数学试卷。 “不可能！”云老太恶狠狠的瞪着眼睛，死活不信那个“赔钱货”能考得比她大孙子好。 “不信你自己看！”路琴琴母亲直接举起云菀的试卷。 作为叶琴的朋友，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替好友出气的机会。 云老太虽然不识字，但数字还是认得的。 看到那个鲜红的100分，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云老太咬牙切齿的说。 叶琴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你孙子连死耗子都碰不上，岂不是连瞎猫都不如？” 她平时不善言辞，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云老太气得浑身发抖，眼神恨不得在叶琴身上戳出两个窟窿，“得意什么！有本事让你女儿科科都考满分！” 谁知话音刚落—— “天呐！菀儿语文也是满分！英语满分！生物地理全是满分！” 路琴琴母亲捂着胸口惊呼，一副被“别人家孩子”打击到的样子。 “门门满分？！” “这是神童吧！” “太有出息了！” 家长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围到叶琴身边，争相查看云菀的成绩单。 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连安老师都不得不提高嗓门维持秩序。 看着众人对女儿的夸赞，叶琴脸上浮现出温柔而克制的笑容。 那是一个母亲发自内心的骄傲，却丝毫没有云老太那种令人反感的趾高气扬。 “菀儿门门满分，这次第一名肯定非她莫属了。” 路琴琴母亲笑吟吟的说，又故意补了一句，“哎呀，我记得好像有人信誓旦旦说第一名一定是她家孙子来着？” 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轻笑声。 云老太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活像打翻了调色盘。 云富生也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输给云菀。 “我娘可真会戳人心窝子。”路琴琴捂着嘴偷笑。 云菀望着那对祖孙难看的脸色，唇角微微上扬。 讲台上，安老师抬手示意：“各位家长请安静。相信大家都看到孩子的成绩了。” 她环视教室，“这次考试我们班整体表现不错，但有两位同学的成绩特别引人注目。” “首先要表扬云菀同学，她不仅获得全班第一，而且所有科目都是满分！” 安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当然这其中除了云老太祖孙俩，他们阴沉着脸，仿佛吞了只苍蝇。 “另一位是云富生同学，” 安老师话锋一转，“你这次成绩比入学时退步明显，希望你能收心学习。” 云富生羞得满脸通红，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老太更是如坐针毡，大孙子不仅没拿第一，还被当众点名批评，这脸可丢大了。 家长会结束后，叶琴立刻被家长们团团围住。 “菀儿妈妈，能不能分享一下教育经验？” “是啊，你家闺女这么优秀，到底是怎么培养的？” 叶琴毫不吝啬的将云菀的学习方法娓娓道来：“菀儿每天都会预习复习，做题时还注重举一反三……” 不少家长甚至掏出小本本认真记录。 “菀儿，你看你娘多受欢迎！”路琴琴笑着说。 这时她母亲走过来，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让娘风光一回？” 路琴琴认真思考片刻，摇摇头：“这辈子怕是没戏了。” 她成绩中等偏上，已经到天花板了。 另一边，云泽阳也考了班级第一。 为了庆祝两个孩子的好成绩，叶琴晚上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与此同时，老云家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啪！”云老四媳妇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连那个扫把星都考不过，你还有什么用？” “没出息的东西，连个丫头片子都比不上！”云老四也跟着怒骂。 云富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被当众羞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的推开碗筷，眼神阴鸷， 难道他愿意输给云菀那个贱人吗？ “你们俩给我闭嘴！”云老太护犊子的一把将孙子搂进怀里， “我大孙子这次是发挥失常，下次肯定能考过那个赔钱货！” 第124章 今天谁都不许走 然而事与愿违。 期末考试时，云富生不仅再次败给云菀，还因为成绩下滑严重、上课走神被撤了班长职务，改由云菀接任。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整个校园。 “哟，这不是咱们的云大班长吗？” 云泽阳特意跑来堵人，故作夸张的拍着脑门，“哎呀瞧我这记性，你现在已经不是班长了！” 他贱兮兮的凑近：“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云富生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就算我不是班长，也轮不到你在这撒野！” “谁撒野了？”云泽阳无辜的摊手，“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好使，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啊！” “你！”云富生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绕开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动手。 “哥。”清脆的声音从教室传来，云菀探出头。 云泽阳立刻变脸似的换上温柔笑容，小跑过去：“妹妹，恭喜当班长啦！” “谢谢哥。”云菀眉眼弯弯，酒窝浅浅。 放学的路上，云泽阳踩着自行车，突然感慨：“明天就放寒假了，不知道清远哥会不会来……还挺想他的。” 后座上的云菀指尖微颤，轻声道：“他说过会来的。” 寒假第一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云菀趴在窗边，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思绪飘远。 十岁那年，林清远冒着风雪翻山越岭来给她过生日。 少年浑身落满白雪，连睫毛都结着冰霜，怀里护着的蛋糕早已化成一团，却甜进了她心里…… 带着这份甜蜜回忆，云菀早早入睡。 第二天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啊！” 大清早被吵醒，云菀满肚子火气，小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本想装没听见，可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却一声紧似一声。 叶琴和云大军早就去上工了，云泽阳又是个雷打不醒的懒虫， 云菀只好揉着惺忪睡眼，裹上棉袄去开门。 “别敲了！来了！”她气鼓鼓的拉开门栓。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 门外站着的少年一身黑色棉衣，眉目如画，俊逸非凡。 他长身玉立，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在晨光中晶莹闪烁。 云菀瞬间清醒了，瞪圆了眼睛，是林清远！ “怎么，不认识我了？”见她呆愣的模样，林清远眉头微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要是她真把他忘了，他非得……抽自己两巴掌不可。 “怎么会！”云菀连忙摇头，小脸因激动泛起红晕，“我又没失忆！” “那就好。”林清远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快进来，外面冷死了！”云菀这才注意到他睫毛上结的霜花，心疼得直皱眉， 她连忙拽着他的袖子往屋里拉。 早知是他，她肯定飞奔来开门了。 屋内暖意融融。 云菀倒了碗热茶递过去：“怎么不提前写信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林清远捧着茶碗轻笑，热气氤氲中眉目如画。 “确实惊喜到了。”云菀噗嗤笑出声。 “在学校还好吗？”他抿了口茶，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挺好的。”云菀点点头，反问道：“你呢？” “我也好。” 明明许久未见，两人却像从未分开过一般。 林清远忽然说：“今年寒假我会一直留在这儿。” “真的？”云菀眼睛一亮。 “骗你做什么？”他眼中漾着温柔，“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者想玩什么？” 云菀歪头想了想：“我想学骑自行车。” 她声音低了下来，“哥哥夏天就要去市里读高中了，以后……得我自己骑车上学了。” 说到这儿，她垂下脑袋，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雀儿。 分别的滋味，光是想想就让人难受。 林清远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骑自行车很简单的，等会儿我教你？” “好啊！”云菀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两人商量着等太阳出来暖和些再学车。 林清远指了指脚边的箱子：“我带了些水果，要不要吃？” 他打开箱子，里面塞满了苹果、香蕉、橘子、橙子，挤得满满当当。 “这叫‘一点’？”云菀瞪圆了眼睛。 林清远笑而不语，取出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他手指修长白皙，刀锋在果皮间灵巧游走，削出的果皮连成一条完美的螺旋，竟一次都没断过。 “给。”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谢谢！”云菀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汁水在口中迸开。 太阳渐渐升高，院子里暖和起来。 林清远推来自行车，耐心讲解：“骑车最重要的是掌握车把，只要控制好方向，就成功一大半了。” “我……我试试。”云菀紧张的握住车把，声音都有些发抖。 “别怕，”林清远站在车后稳稳扶着，“我会一直扶着，你尽管往前骑。”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般让人安心。 云菀深吸一口气，踩动踏板。 起初歪歪扭扭，但很快就能平稳前行了。 她向来学什么都快。 “哇！我们菀儿在学骑车呢？”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传来。 院门没关，周浅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周姐姐！”云菀惊喜的跳下车，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浅放下东西，紧紧回抱：“想死你了！” 站在一旁的林清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云菀背对着他没看见，周浅却瞧得一清二楚，故意冲他挑衅的挑眉。 “我这是在做梦吗？”云泽阳揉着眼睛走出来，一脸懵，“怎么一觉醒来，清远哥和周浅姐都来了？” 云菀忍俊不禁：“哥，你没做梦，他们真来了！” “太好了！”云泽阳兴奋的跳起来，“今天谁都不许走，必须留下吃午饭！” 周浅笑眯眯道：“我不仅要吃饭，还要在这儿住几天呢！” “欢迎欢迎！”云泽阳乐得手舞足蹈，转头看向林清远，“清远哥，你呢？” 毕竟林家就在附近，他很可能要回家吃饭。 第125章 粮食丰收 林清远内心早已雀跃不已，面上却强装镇定地点点头：“我留下。” 何止是吃午饭，他恨不得直接住下！ 可惜，不行。 午饭是几个年轻人一起准备的，格外丰盛。 等叶琴夫妇下工回来，热热闹闹地开饭了。 “叔、婶，”林清远压低声音，“听说生产队要解散了，要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我也听说了！”周浅眼睛发亮，难掩兴奋。 云菀等人面面相觑。 “意思是……地分到各家各户，像自留地那样，交够公粮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云大军声音发颤，既期待又忐忑。 “对！”林清远斩钉截铁，“而且听说还能自由做生意。” 云大军又惊又喜，连忙示意小声：“这事还没定，可不敢乱说。” “叔，这是大势所趋。”林清远语气笃定。 云大军摆摆手，虽然满心期盼，还是让大家打住话题，生怕惹来麻烦。 但事实证明，云大军的担心是多余的。 没过多久，红星大队正式解散，土地按人头分到各家各户。 生产队改称红星村，队长也变成了村长。 “乡亲们！”村长站在麦场上，声音洪亮，“地已经分好了，谁有意见随时来找我！” 他环视众人，严肃道：“以后各干各的，可别像以前那样磨洋工了！现在不分基础粮，偷懒就得饿肚子！” 村民们哄笑起来，纷纷保证：“放心吧村长！” 分田名单贴在村口公告栏上，散会后男女老少都挤过去看。 看着自家分到的田地，每个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到了农忙时节，曾经偷懒的人个个干劲十足。 犁地、挖沟、插秧、施肥，以前要干半个月的活，现在五天就完成了。 村长见状，气得直拍大腿：“看看！以前果然都在磨洋工！” 村民们哄笑着回应：“村长，给自家干活当然卖力啦！” 如今生产队都解散了，大家也不怕村长翻旧账，个个笑得开怀。 村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不仅干活效率提高了，粮食产量更是翻了好几番。 “要是早这么干，咱们村能穷成那样？” 收粮时，村长又忍不住念叨。 “今年粮价也不错，”村长比划了个数字，“粮站给这个价。” “这么高？”村民们眼睛一亮，纷纷心动。 叶琴夫妇也犹豫起来。 “趁早卖了吧，免得跌价。”村长抽着旱烟劝道。 “村长说得对！”不少人点头，盘算着这几天就把粮食出手。 云菀注意到叶琴的纠结，轻声问：“娘，咱们卖不卖？” “娘也拿不定主意，” 叶琴眉头紧锁，“就怕现在卖了，过些日子涨价……” “还是卖了吧！”云菀认真分析，“今年各村都丰收，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要是现在不卖，说不定真会像村长说的那样跌价。” 叶琴欣慰地摸摸女儿的头：“菀儿说得在理，明儿就让你爹去卖粮。咱们菀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与此同时，老云家也在商量卖粮的事。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赶紧卖了吧！”云老四媳妇急道。 云老太看着粮价也点了头：“今年价钱确实好……” “不能卖！” 云富生突然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我梦见再过些日子，粮价能涨三毛！” 一百斤就能多赚三十块，这可不是小数目。 云老四一听就黑了脸：“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这些年他算看透了，儿子越是信誓旦旦的事，越会出岔子。 云富生急得跳脚：“爹，你怎么就不信我！” “信你？”云老四指着自己瘸了的腿冷笑，“要不是信你，我能成这样？” “那是你自己从炕上摔的！” “要不是听你的鬼话，我那天去挖渠还能挣俩白面馒头！” “可你去挖渠会摔断胳膊腿！” “现在没去不也瘸了？” 云富生气得扭头求云老太：“奶奶，这次绝对是真的！您信我！” 云老太捏着烟袋的手顿了顿，眉头皱成个川字。 这大孙子说的话，哪次不是反着来？ 见奶奶也犹豫，云富生急得直跺脚：“奶！这次千真万确！粮价肯定要涨，现在贱卖多亏啊！”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上辈子分地后各地大丰收，结果没多久闹了地震旱灾，粮价蹭蹭往上涨。 现在卖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这样吧，”云老太磕了磕烟灰，“咱卖一半留一半。” 见孙子要急，她又补了句，“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总得留点买盐的钱。” 云富生不情不愿地点头：“那……那别卖太多。” 最终，清溪村家家户户都卖了个干净，唯独老云家还留着大半粮食。 这怪事很快成了全村的笑柄。 “老云家这是魔怔了？留着粮食等发芽呢？” “今年哪个村不是大丰收？粮价能涨才怪！” “管他们呢，赔死也活该！” 云富生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笑吧！等粮价暴涨那天，看你们怎么哭！ 可天不遂人愿。 说好的天灾竟没来！ 粮价不涨反跌，每斤还降了一分钱！ “小兔崽子！这就是你说的涨价？！” 云老四抄起烧火棍，瘸着腿追打儿子，“老子整整少赚二十块钱啊！” 云富生抱头鼠窜：“不该这样的！明明上辈子……” 话到嘴边猛地刹住，却已经晚了。 “什么上辈子？”云老太一把拽住孙子。 眼见瞒不住，云富生心一横：“其实我是重生的！” 接着他把“前世”种种一五一十道来。 “啪！”云老四一巴掌扇过去，“重生？你咋不说你是神仙下凡？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云富生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那力道分明是半点没留情。 “我真是重生回来的！”他额角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看来老子还没打醒你。” 云老四说着，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格外刺耳。 云富生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识相地闭上了嘴。 他毫不怀疑再说下去自己还会挨揍。 第126章 做生意 “老四！”云老太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拽住儿子的胳膊，“这可是咱家独苗！” 她转头压低声音：“富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就当我在说胡话吧。”云富生颓然倒在炕上，胸口堵得发闷。 他忽然想通了，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改变了许多事，往后的路终究要靠自己走。 好在今世他学业有成，考上大学应该不成问题，再加上预知未来大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想到这儿，他眼底又燃起希望的火苗。 只是眼下，云家已然成了红星村的笑柄。 “早不卖晚不卖，现在亏大了吧！” “老云家真是糊涂蛋！” 树荫下的闲言碎语飘进云菀耳中，她眸光一闪，顿时看穿了云富生那点心思。 …… 中考前夕，学校给初三生放了一天假。 天刚蒙蒙亮，云泽阳就伏在桌前演算习题，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哥！” 云菀背着书包正要出门，见状急得跺脚，“放假就是让你放松的，怎么又学上了？” 少年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眉头紧锁：“我怕考砸……” “以你的成绩，上市一中十拿九稳。”云菀踮脚拍拍他肩膀，像个小大人似的宽慰道。 云泽阳却摇头：“还是多做些准备踏实。” 见劝不动他，云菀只好妥协：“那你别太累着。” 等她放学回来时，终于看见哥哥在院里喂鸡的身影。 次日拂晓，厨房就飘出阵阵香气。 叶琴和云菀特意准备了“百分套餐”， 一根油条配两颗水煮蛋。 “祝哥哥门门满分！”云菀眼睛弯成月牙，将摆成“100”的早餐推到他面前。 云泽阳心头一暖，揉了揉妹妹毛茸茸的发顶：“借你吉言。” “平常心最重要。”叶琴往儿子碗里夹了个荷包蛋。 向来寡言的云大军也难得开口：“就像平时考试那样答。” 这朴实的叮嘱让少年眼眶发热，他重重点头：“嗯！” 临出门时，云菀追到院门外， 晨风吹起她的碎花裙摆：“哥！你肯定能考好！” “嗯，我会的。”云泽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朝妹妹用力点头。 中考考场设在县一中，学校安排了大巴统一接送考生。 三天的考试结束后，初三的学生们终于能松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成绩的日子了。 半个月后，成绩公布。 那时候还没有网上查询系统，只能通过电话查分。 好在林老家有电话，省去了跑远路的麻烦。 村里不少同龄孩子今年也参加了中考，这会儿都排着队准备打电话查分。 不过云菀一家来得早，第一个拨通了查询电话。 输入准考证号后，电话里传来机械的报分声。 云泽阳总分四百八十分，满分五百分。 “好家伙！”林老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市一中往年录取线也就四百六十到四百七十分，四百八十分稳进了！” 叶琴和云大军原本对分数没概念，一听这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叶琴一把抱住儿子，眼泪直往下掉：“泽阳，你和你妹妹真是爹娘的骄傲！” 云大军虽然强忍着没哭，但眼眶也红了。 他们当了一辈子农民，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能靠读书走出农村，如今总算看到希望了。 云菀也扑上去，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 旁边等着查分的家长们羡慕得直咽口水：“老天爷，四百八十分！大军家这小子也太厉害了！” 谁不知道市一中是重点高中，进了就等于半只脚踏进大学校门。 “别人家的孩子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唉，不知道我家那个能考多少……” 可惜，除了两三个勉强够上县高中的，其他孩子都没考上。 家长们摇头叹气，心里明白：不吃读书的苦，以后就得吃生活的苦。 尤其是农村孩子，要是辍学了，翻身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临走时，云家硬塞给林老一袋桃酥当谢礼； 老人家死活不肯收，可电话费不便宜，他们哪能白用？ 回家的路上，云菀蹦蹦跳跳地提议：“爹，娘，哥哥考得这么好，咱们今天多做几个菜庆祝吧！” “行！”叶琴一口答应，“再去供销社买两瓶汽水！” 消息传得飞快，不到半天，全村人都知道云泽阳考了四百八十分。 村里人都来贺喜云菀家孩子考上好学校，唯独云老太一家暗戳戳地盼着录取线能涨到四百八十分，好让云泽阳落榜。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今年市一中录取线偏偏就定在四百七十五分！ 没过多久，云泽阳就收到了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更让人惊喜的是，上头还正式放开了个体经营的政策。 这天晚饭时，云大军放下碗筷，郑重地宣布：“孩他娘，我打算辞了采石场的活。” 虽然生产队解散了，但采石场被私人承包后，他还能继续赶驴车运石头。 可对见过世面的云大军来说，这日复一日的苦力活简直是在消磨生命。 “啥？”叶琴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这活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要知道现在一个月能挣二十块钱，在村里可是份好差事。 云大军深吸一口气，眼睛发亮：“我想做生意！” 除了早有预料的云菀，全家人都惊得张大嘴巴。 叶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这可是投机倒把……” “早就不算投机倒把了！”云大军激动地说， “报纸上都登了，现在国家鼓励个体经营呢！菀儿，快把报纸拿来给你娘看看。” 云菀麻利地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报纸，叶琴一看就明白了：“好啊，原来是你这小妮子撺掇的！” “娘～”云菀挽着母亲的胳膊撒娇，“我是心疼爹嘛。赶驴车看着轻松，可风吹日晒的多遭罪啊。您就不想爹换个体面活计？” 叶琴长叹一声。 她何尝不心疼丈夫？ 可庄稼人哪会做什么生意？ “他爹，”叶琴放下报纸，正色道，“你打算做啥营生？” 这话等于默许了，只要丈夫说得在理，她就支持。 云大军顿时眉开眼笑：“我琢磨好了，就卖蜂蜜！” 第127章 说不定真能挣大钱 这些年，他不仅学会了养蜂，还自创了一套驯蜂的法子。 更重要的是，这生意的本钱小。 蜜蜂不用喂饲料，放出去采蜜就行。 要是赶上花期短，自家种片花田也花不了几个钱。 最妙的是蜜蜂的繁殖特别快。 要不是因为前些年政策严，他们怕养太多招人眼红举报，才不得不放走大半蜂群，现在家里的蜂箱怕是早就堆成小山了。 叶琴眼里渐渐有了光彩，她点头道：“这买卖貌似确实合适。” 横竖也没什么本钱，就算亏也亏不到哪去。 “当家的，你想干就干！说不定咱真能挣大钱呢！” 叶琴上前，拍了拍丈夫的肩膀，轻声鼓励道。 “孩他娘……” 云大军的心头一热，他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叶琴脸上飞起了红霞，她连忙伸手推开他：“这大白天的，再说孩子们都还在呢！” “我们啥也没看见！”云菀和云泽阳异口同声地扭过头去，两人的模样逗得父母哭笑不得。 云大军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吃过午饭就去辞了采石场的活。 回家后立刻叮叮当当地做起新蜂箱来。 村里哪藏得住事？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不一会儿就传遍了全村。 左邻右舍纷纷登门。 “大军啊，放着二十块的月钱不挣，你这是图啥？”老邻居王叔直叹气。 “就是，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 李婶也跟着劝，“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关心。 云大军放下刨子，笑着解释：“这不是一时冲动，我琢磨好些日子了。” 家里两个孩子爱读书，他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文绉绉的词儿。 “我不想一辈子当个拉车的。”他目光坚定地说。 若是没见过城里的繁华，他或许会甘于面朝黄土背朝天。 可自从见识过生意人的风光，他这颗心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见劝不动他，乡亲们纷纷摇头。 这时抽着旱烟的老村长开口了：“大伙儿别泼冷水了。大军啊，趁着年轻闯一闯挺好。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我都想试试呢！” 终于有人理解自己，云大军激动地握住老村长的手：“叔，您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像老村长这样支持的毕竟是少数，更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不敢做的事，也见不得别人做成。 云大军对这些闲言碎语充耳不闻，全身心扑在养蜂事业上。 正好赶上暑假，云菀和云泽阳也能帮着打下手。 一个月后，第一批蜂蜜终于采收完毕。 “孩子们，我打算明天就去县城卖蜂蜜。”晚饭时，云大军难掩兴奋地宣布。 云菀立刻放下碗筷：“爹，我明天陪您一起去！” “我也要去！”云泽阳急忙举手。 云大军笑着点头：“好，那今晚都早点睡，明天天不亮就出发。” 等叶琴从香菇酱厂下班回来，云大军把计划告诉了她。 叶琴从抽屉里取出些零钱塞给丈夫：“路上当心点，这些钱拿着找零。别舍不得花钱，饿了就买点吃的。” “娘您就放心吧！”兄妹俩异口同声地保证。 饭桌上，叶琴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香菇酱厂要升级成村办企业了，我被任命为产品经理，月工资涨到一百块呢！” 自从生产队解散后，副业组转型为集体企业，不仅发工资还缴纳社保。 “娘太厉害了！”云泽阳兴奋地拍手。云菀举起水杯：“我敬您一杯！” 第二天拂晓，云大军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发了。 他骑着自家的二八自行车，后座绑着两桶蜂蜜；云泽阳则借了林老家的车，载着妹妹。 “路上慢着点！”叶琴追到院门口叮嘱。云菀回头挥手：“知道啦娘！” 刚到村口，冤家路窄碰上了云老太。 “哟，听说要做大生意了？”云老太阴阳怪气地撇嘴。 云大军懒得搭理，蹬着车径直而过。 云老太在后面跳脚：“狂什么狂！就你这德行还想发财？”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见了杀父仇人。 正当她骂得起劲，突然脚下一绊，“扑通”栽进了路边的水坑。 “哎呦喂！”云老太呛了满嘴泥水，活像只落汤鸡。 “哈哈哈！报应！”云泽阳骑车经过，朝她做了个鬼脸。 云菀也竖起小拇指晃了晃。 等云老太狼狈地爬起身，三人早已走远，只剩她站在晨雾里跳脚大骂。 云泽阳追上父亲后，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云老太摔进水坑的狼狈相，逗得云大军哈哈大笑。 三人骑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抵达县城。 虽然政策放开了，但街上摆摊的人还是寥寥无几，大多数人还在观望。 “爹，咱们去那边！”云菀指着街心公园，“那里晨练的人多，四通八达的，肯定好卖。” 支摊时，云大军特意搬出自己做的折叠木桌。 他可不想像其他小贩那样随便铺块布在地上。 云菀利索地铺上桌布，云泽阳则小心翼翼地把蜂蜜一瓶瓶摆好。 “对了，”云大军突然想起关键问题，“咱们该卖多少钱一瓶？” 兄妹俩不约而同看向云菀。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单瓶六块，两瓶十块。” “这么贵？”云大军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普通工人月薪才五六十块呢！ “爹，”云菀解释道，“百货商店里劣质蜂蜜都要三四块一瓶，咱们这么好的蜜卖六块真不贵。” “就是！”云泽阳两眼放光，“卖得贵赚得多！” 见孩子们都这么说，云大军勉强点头。 可转念一想又糊涂了：“那为啥两瓶反而便宜了？这不是亏了两块吗？” “表面看是亏了，” 云菀眼睛弯成月牙，“但顾客为了占便宜，多半会买两瓶。销量上去了，总利润反而更高。” 云大军恍然大悟，爱怜地揉着女儿的脑袋：“还是菀儿聪明！爹以后得多跟你学学。” “那我一定倾囊相授！”云菀俏皮地眨眨眼。 第128章 味道咋样 接下来，云菀三人开始专心的卖起了蜂蜜。 “卖蜂蜜咯！纯正的山蜂蜜！欢迎大家免费品尝！不好吃不要钱！”云菀清脆的嗓音在晨光中格外的悦耳。 早就注意到他们的晨练人群，一听有免费品尝这样的好事，纷纷都围了过来。 不一会儿，几人的摊位前就站满了人，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 “真的能免费尝？”一位精神的老爷子率先开口询问，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摊位上那色泽金黄的蜂蜜。 他喝了大半辈子的蜂蜜，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透亮醇厚的。 此刻的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一番其中的滋味了。 “当然！”云菀笑吟吟地撕下了一片新鲜荷叶，舀了一小勺蜂蜜递了过去，“我们第一天出摊，这里的条件简陋，还请您能多多包涵。” 云大军和云泽阳也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本想准备一些小杯子，但奈何那东西的成本太高；大家用同一个又不卫生，最后只好就地取材，用荷叶当容器。 “理解理解！”老爷子爽朗地摆摆手，“你们也是小本生意，大家都不容易。” 说话间，老头子接过了荷叶，轻轻的抿了一口。 蜂蜜入口的瞬间，老爷子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甘甜醇厚的滋味，让他整个人都陶醉了。 “老王，这蜂蜜的味道咋样？”周围人迫不及待地询问。 老王此刻还沉浸在蜂蜜的美味中，一时竟忘了回答。 “该不会这东西很难喝吧？”旁边一位老太太小声嘀咕道。 “我看像是这样。”另一个老头轻声附和。 “那咱们走吧。”老太太转身就要离开。 云大军和云泽阳急得直冒汗：“别走啊！您几位先尝尝再说！” “老王可是咱们这儿最懂蜂蜜的，他都觉得不好，我们还尝什么？”有人翻着白眼说。 云菀脸色一沉：“我们的蜂蜜绝对没问题！” “胡说什么呢！” 老王终于回过神来，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连忙向云菀道歉：“对不住啊小姑娘！是你们的蜂蜜太好喝了，我一时陶醉忘了说话，没想到给你们惹麻烦了。” 云菀展颜一笑：“没关系的。” “老王，你说的是真的吗？”其他人半信半疑地问道。 “那还有假？”老王拍着胸脯保证，“我喝了一辈子蜂蜜，这么纯正的还是头一回尝到。不买准后悔！” 见他这么推崇，老人们反而更怀疑了。 “真有这么神？”有人嘀咕道，“不就是个蜂蜜嘛……” “老王，你该不会是托儿吧？”另一个老人打趣道。 等大家尝过之后，质疑声立刻变成了惊叹。 “天呐！这也太好吃了吧！” “纯天然的味道，一点添加剂都没有！” 有人连荷叶都舔得干干净净，竖起大拇指：“老王说得对！我要买！” “小姑娘，怎么卖的？” 云菀甜甜地说：“单瓶六块，两瓶十块。” “五块一瓶行不？”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是小本经营……” “那给我两瓶！” “我也要两瓶！能省两块呢！” 为了省钱，大家纷纷两瓶两瓶地买。 老王更是一口气买了四瓶：“我老伴最爱喝蜂蜜水，她要是尝到这个，准能多吃一碗饭！” 说完，他乐呵呵地拎着蜂蜜走了。 这边的热闹吸引了不少路人。 尝过蜂蜜后，他们也加入了抢购的队伍。 不到半小时，三十瓶蜂蜜就销售一空。 “老板，还有货吗？”后来的顾客看着空荡荡的摊位，满脸失望。 “抱歉，卖完了。”云菀歉意地说。 “那下次什么时候来卖？” 云大军解释道：“这是我们自家养的蜜蜂产的蜜，产量有限……” “太可惜了！”顾客们依依不舍地离开。 收拾摊位时，云大军难掩兴奋：“没想到卖得这么快！看来得多养些蜜蜂了。” “爹，”云菀眼睛一亮，“咱们可以用存款找村长买块山地，建个专业蜂场。咱们的蜂种难得，不仅能产好蜜，蜂蜡也是宝贝呢！” 云大军闻言不禁犹豫起来：“这……” 扩建蜂场可不是小数目，光建个蜂屋就得五六百块。 这些年物价涨得厉害，盖房子的成本早不是从前那个价了。 云菀看出父亲的顾虑，柔声劝道：“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您看今天蜂蜜卖得多好，还怕扩大规模后卖不出去吗？” “就是！”云泽阳也帮腔，“咱们的蜜这么抢手，肯定有多少卖多少！” 谁不想发家致富呢？云大军终于下定决心：“行！就这么办！” 可转念一想又犯了愁：“就是不知道你娘同不同意……” 家里的钱都在叶琴手里，她要是不同意，这事就黄了。 “娘最明事理了，”云菀信心满满，“知道咱们蜂蜜这么受欢迎，肯定会支持的。” “也是，你娘比我有见识。”云大军憨厚地笑了。 收拾完摊位，三人开始清点今天的收入。 “老天爷！”云大军数完钱差点惊掉下巴，赶紧压低声音，“整整110块钱！” “这么多？”云泽阳咽了咽口水。 这可是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啊！ 虽然前期投入了不少时间，但一个月能赚110块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等规模扩大了，”云菀眼中闪着光，“说不定每天都能赚这个数！” “真希望那天早点来！”云泽阳兴奋地说。 回村时正值晌午，村口大树下照例聚着闲聊的村民。 见云家三人骑车回来，人群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大军，听说你去卖蜂蜜了？卖得咋样？”一个老汉叼着旱烟关切地问。 没等云大军开口，身后就传来云老太尖酸的声音：“还用问？肯定是赔得底朝天，这才早早收摊！” 村民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真没卖出去？” “哎呦，那蜂蜜可不就砸手里了？” “辞了那么好的工作，这下可亏大了……”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真心同情，还有人摇头叹气。 第129章 扩大规模 云菀“唰”的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云老太面前。 十三岁的少女已经比佝偻的老太婆高出半个头，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出寒光。 云老太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后退一步：“咋、咋的？没卖出去还不让人说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没卖出去？”云菀步步紧逼。 “我、我……” 云老太梗着脖子，叉腰道：“我就是知道！要不你们能这么早回来？” 这话一出，云家三人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云大军冷哼一声，掀开自行车后座的筐子：“睁大你的老眼看看，蜂蜜一瓶不剩全卖光了！” 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嚯！这么快就卖完了？” “不可能！”云老太尖声叫道，浑浊的眼珠里满是嫉妒。 这个野种凭什么比她亲儿子都有出息？ 她恶毒地啐了一口：“指不定是怕丢人，把蜂蜜倒沟里了！”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糟蹋粮食？”云菀气笑了。 “云老太，你这就不讲理了。” 村民们看不下去了，“人家卖得好是好事，你咋还编排人？” “就是，太不像话了！” 云老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然跳脚骂道：“关你们屁事！一群多管闲事的玩意儿！” “好你个老虔婆！”隔壁李婶也是个暴脾气，撸起袖子就冲上去，“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个老太太顿时扭作一团。 云老太瘦得像只干瘪的猴子，哪是膀大腰圆的李婶对手，转眼就被按在地上摩擦。 “哎哟喂！杀人啦！” 云老太杀猪似的嚎叫，头发被薅掉一大把，脸上印着鲜红的巴掌印，活像个疯婆子。 云家三人看得解气极了，心里暗骂活该。 “大军，头回做生意就这么红火，真替你高兴！”大多数村民都真心实意地道贺。 云大军憨厚地笑着拱手：“多谢乡亲们。” “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拉乡亲们一把啊！”有人半开玩笑地说。 云大军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李大伯您太抬举我了，我哪是什么当大老板的料。” “你这孩子就是太谦虚！” 李大伯拍着他的肩膀，“就冲你这股踏实劲儿，准能成事！” 正说着，云菀余光瞥见云富生阴沉着脸走来。 她眼珠一转，突然提高声音：“说起来，我们这蜂蜜生意还得感谢一个‘好心人’呢！要不是前些年有人‘送’了个蜂巢到我家，我们也不会养蜂，更不会有这门生意。” 她特意在“好心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笑得眉眼弯弯。 这笑容在云富生眼里格外刺眼。 他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云菀分明是在嘲讽他！ 那个蜂巢明明是他扔去害人的，现在反倒成全了仇家！ “可不是嘛，” 云大军和云泽阳也意味深长地附和，“真是要好好‘谢谢’那位呢。” 李大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猜那人本是想害你们，没想到反倒给你们指了条财路。” “也许吧。”云菀轻描淡写地应着，三人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留下云富生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叶琴听到动静打开院门，惊讶地看着父子三人。 “都卖完啦！” 云泽阳蹦跳着冲进院子，“娘你是没看见，咱们的蜂蜜可抢手了！没买到的人都快哭了呢！” 叶琴忍俊不禁，戳了戳儿子的脑门：“净胡说，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云泽阳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些人排着队抢，眨眼功夫就卖光了！” 云大军笑着掏出鼓鼓囊囊的钱包：“孩他娘，这是今天卖的钱，你点点。” “这么多？”叶琴接过钱，手指微微发抖，“你们卖多少钱一瓶？” “六块一瓶，十块两瓶。”云菀露出狡黠的笑容。 叶琴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都有人买？” 要换作是她，可舍不得花这个钱。 “何止是有人买，”云泽阳骄傲地挺起胸膛，“根本是抢着买！” 云菀解释道：“城里双职工家庭多，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叶琴点点头，仔细清点着钞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时她注意到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疑惑地抬头：“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云大军粗糙的大手互相搓了搓，有些紧张地开口：“孩他娘，我们商量着想把养蜂的规模扩大些。” “好啊！”叶琴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要犹豫再三，但今天半天就赚了这么多钱，她还有什么理由反对？ “大概需要多少钱？”叶琴紧接着问道。 云大军没想到妻子答应得这么爽快，连忙说：“盖蜂房得五六百块，再加上买蜂种、做蜂箱的材料、装蜂蜜的玻璃瓶，差不多还要两百块。” 叶琴倒吸一口凉气：“那就是七八百块？咱们这些年的积蓄刚好够。” “这是要把家底都押上啊？”云泽阳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 要是赚了还好，要是赔了，不仅血本无归，还得被那些看笑话的人嘲讽。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云菀却突然扬起笑脸：“怕什么！我相信这七八百块很快就能变成七八千、七八万，甚至七八十万、七八百万！” 她挥舞着小拳头，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像个小太阳般驱散了屋里的阴霾。 叶琴和云大军听得目瞪口呆。 对他们来说，能赚个万把块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敢想什么百万千万？ “人总要有点梦想嘛！”见家人都被吓到了，云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菀儿说得对，”云大军定了定神，“是该有点追求。” 吃完饭，云大军就揣着钱去找村长买了块后山的地，又请了几个老把式来盖蜂房。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全村。 “云大军这是要干大事啊！” “胆子真大，小打小闹不够，还要搞这么大阵仗。” 第130章 创办品牌 “肯定是他尝到甜头了呗！” “要不咱们也养蜂去？” “得了吧，你不怕被蜜蜂蛰成猪头？” “说来也怪，蜜蜂怎么就不蛰他们一家呢？” “吃饭的本事能随便告诉你？” 在一片议论声中，云大军已经带着人开始丈量地基。 为了不打扰村民，蜂房选在了远离村子的山脚下。 正值盛夏，漫山遍野开满野花，微风吹过，草木摇曳，美不胜收。 云菀望着这景色，提笔给林清远写了封信，还特意寄了两瓶蜂蜜： 【林清远： 好久不见，先祝你身体健康、学业进步。虽然这话听着官方，但字字真心……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家的蜂蜜生意做得不错，正准备扩建规模。 听说你家也是做生意的，能不能传授些经验给我呢？】 云菀看着信纸上秀气的笔记，眼眸深沉。 虽然她有些小聪明，但她深知做生意不能只靠小聪明，更需要大智慧。 写完信，云菀小心地将两瓶蜂蜜包好，前往邮局寄出。 半个月后，林清远的回信翩然而至： 【菀菀： 来信和蜂蜜都已收到。 我也祝你身体健康、学业进步，相信以你的聪慧，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得知你家蜂蜜畅销，我由衷地为你高兴。 关于生意经，我当然知无不言！ 首先建议你们创立自己的品牌，在蜂蜜瓶上印制商标和品牌名称，这样更容易被消费者记住。 其次在销售渠道上，不必再辛苦摆摊。 我家在京城有些资源，可以帮你代销。 另外，你们县城可以找之前合作过的李经理帮忙分销，他应该会很乐意。 初期供货渠道可能有限，但别担心。 以你家蜂蜜的品质，很快就能打开市场。 到时候就不是你们求人卖货，而是别人主动上门求购了。 等积累一定知名度和资金后，可以考虑请明星或网红代言。 现在娱乐产业发展迅速，粉丝经济潜力巨大。 最后，祝菀菀家的蜂蜜生意蒸蒸日上，早日实现财富自由！】 他的字迹苍劲有力，笔锋如刀，透着一股子少年人的锐气。 云菀的指尖不自觉地抚过那些字迹，嘴角漾起一抹甜笑。 “闺女，傻乐什么呢？”叶琴推门进来，就见女儿坐在窗前，捧着信纸笑得眉眼弯弯，那模样活像怀春的少女。 “没、没什么。”云菀下意识捂住信纸。 叶琴狐疑地挑眉：“看什么呢这么神秘？” 云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度。 她和林清远是正经朋友，又不是早恋，有什么好遮掩的？ “娘，是林清远给我回信了。” 她大大方方地摊开信纸，“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我给他寄了蜂蜜还请教生意经吗？他给了很多好建议。” 云菀把林清远的建议详细说给父母听。 “做品牌？”云大军反复琢磨着这个新词，眼神从迷茫渐渐变得明亮，最后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品牌啊！ 就像那些有名的雪花膏一样，一提牌子大家都知道。 要是他家的蜂蜜也能这样出名，那该多自豪！ “爹，你想把咱们的蜂蜜做成品牌吗？”云菀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 云大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想！当然想！” “那咱们就做！” 云菀拍手道，“不过要做品牌，首先得想个好名字和标志，还得去办相关手续。” 她顿了顿，“品牌名最好简单好记，让人一听就忘不了。” 云大军挠挠头，他识字不多，一时想不出好名字，只好求助两个孩子：“菀儿，泽阳，你们读书多，帮爹想想？” 叶琴也期待地看着他们。 云泽阳摸着下巴，认真思考后提议：“要不叫‘好吃蜂蜜’？‘金色蜂蜜’？或者‘蜂蜜好吃’？‘农家蜂蜜’？‘大山蜂蜜’？” 这名字越说越离谱。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云大军和叶琴异口同声地嫌弃道。 云泽阳讪讪地摸摸鼻子：“得，我不掺和了，你们想吧。” “菀儿，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叶琴转向女儿。 云菀微微一笑：“不如就叫‘大军蜂蜜’吧。我看很多品牌都用老板的名字，咱们也这样。这名字朴实又亲切，顾客一听就会觉得是老实人做的真蜂蜜。” “这名字不错，希望我们的生意长长久久。” 叶琴和云大军对视一眼，都点头赞同。 云大军更是乐开了花：“我喜欢！” 要是以后品牌做大了，他的名字就能家喻户晓，多光荣啊！ “还是妹妹有文化！”云泽阳竖起大拇指。 云菀接着说：“至于标志，咱们蜂蜜产自红星村，就以对面那座山为原型，加上一只小蜜蜂，怎么样？” “妙啊！”云大军拍腿叫好，“这样既突出地方特色，等咱们品牌出名了，说不定还能带动村里旅游呢！” 他随口一说，却不知日后竟会成真。 “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画标志，改天咱们去办手续。”云菀说着拿出纸笔。 作为曾经的千金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云菀，画个标志简直易如反掌。 画好后，父女俩立刻动身去县城办手续，还顺道拜访了百货商店的李经理。 李经理尝过蜂蜜后，当场就签下了订货合同。 “真没想到这一趟这么顺利！”走出百货商店，云大军看着手中的订单，仍觉得有些不真实。 别人做生意都磕磕绊绊的，怎么到了他这儿，一切都顺风顺水？ “以后爹的生意也会一直顺顺利利的。”云菀欢快地说。 “好，借菀儿吉言！”云大军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转眼到了第二年暑假，云菀家的蜂蜜生意已经步入正轨。 刚读完初二的云菀，迎来了久违的林清远。 他穿着米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脚踩一双价值不菲的名牌球鞋。 这鞋子云菀在班上见有钱同学穿过，平日里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弄脏。 可林清远却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踩着雨后泥泞的路面，任由泥水溅在鞋上。 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啊！云菀不禁看呆了。 第131章 心情郁闷 “对我的鞋子这么感兴趣？”林清远不知何时已走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笑意。 云菀这才回过神，脸颊顿时烧了起来：“我、我没有……” 林清远唇角微扬，体贴地转移了话题：“家里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都快供不应求了。”云菀望着他的眼睛回答。 “那就好。”林清远点点头，又问道：“明年就初三了，想好上哪所高中了吗？” “应该是一中吧。”云菀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个答案在林清远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忍不住问：“要不要考虑去京市读高中？那里的教育资源更好。” “啊？”云菀愣住了。 林清远轻咳一声，掩饰般地抬手挡在唇边：“我只是随口一提，去哪上学你自己决定。” 云菀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心头泛起一圈圈甜蜜的涟漪。 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我还是想留在这里，暂时不想离家太远，而且家人也不会放心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林清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有些唐突，连忙点头：“是我考虑不周。那就等你上大学再来京市吧。” “我会在京市等你。”他又补充道。 “好！”云菀笑靥如花。 久别重逢的两人坐在草地的大石上畅聊。 云菀问道：“听说大四课很少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被研究所提前录用了，大四一整年应该都会在所里。” “那很好啊。” 正说着，林清远突然皱眉：“菀菀，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云菀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 这一闻不要紧，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钻入鼻腔。 她心头猛地一跳，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初潮来了！ 低头一看，身下的石头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云菀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整个人都僵住了。 天啊！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偏偏在林清远面前？ 这也太丢人了吧！ “你……”林清远显然也明白了状况，耳尖微微泛红，略显尴尬地脱下防晒外套递给她：“先用这个挡一下吧。” “谢、谢谢！”云菀结结巴巴地道谢，手忙脚乱地接过外套系在腰间，头都不敢抬：“我、我先回家了！” 说完，她就一溜烟往家跑去，连头都不敢回。 “菀菀？怎么跑这么急？”正在家休息的叶琴看到女儿这副模样，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待看清她腰间系着的男式外套时，更是惊得瞪大眼睛：“这不是林家那孩子的衣服吗？怎么在你身上？” 叶琴紧张地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见。 在这个作风问题大过天的年代，穿外男的衣服可是要坏名声的。 “菀儿，快告诉娘，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叶琴紧紧抓住女儿的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眼眶都急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孩子背地里竟这么不规矩。 云菀无奈扶额：“娘，您想哪儿去了！我是来葵水弄脏了裙子，他怕我难堪才借我外套挡一挡的。” 叶琴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尴尬又释然的表情。 误会了人家孩子，她心里过意不去，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么回事。”叶琴连忙转移话题，“肚子疼不疼？娘去给你冲碗红糖水。” 被这么一问，云菀才感觉到小腹隐隐作痛，便点点头：“谢谢娘。” “跟娘还客气什么！快去换衣服吧，娘给你缝的月经带就在屋里箱子里，知道放哪儿吧？” “知道。” 等云菀换好衣服和月经带出来时，叶琴已经冲好了红糖水。 这个月经带是叶琴特意为她准备的，就怕她突然来葵水没东西用。 “趁热喝。”叶琴把碗递给她。 云菀一口气喝完，暖融融的红糖水下肚，果然舒服多了。 她起身想去洗衣服，却被叶琴拦住：“躺着休息，衣服娘来洗。” “我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也得歇着！”叶琴不由分说地把女儿按回炕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办？” 云菀拗不过母亲，只好乖乖躺下。 望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她心里暖暖的。 虽然初潮来得突然又尴尬，但有这样贴心的母亲，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菀菀。” 窗外突然传来林清远的声音，云菀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窗前。 推开窗户的瞬间，她猛地想起不久前在他面前出的糗，顿时恨不得立刻把窗户关上。 啊！现在假装没听见还来得及吗？ 然而林清远根本没给她机会，直接塞了个包裹进来，语速飞快：“这个你可能用得上，以后尽量用这个，重复用布不卫生，容易滋生细菌。” 说完，他的耳尖已经红透，视线飘忽不定，还没等云菀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云菀：“……？” 她一头雾水地打开包裹，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卫生巾…… 专门给女孩子用的那种。 难怪他没走正门…… 估计是怕撞见叶琴，更怕她尴尬。 可问题是，她现在也很尴尬啊！！！ 云菀的脸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 她盯着手里的东西，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怎么会想到送这个？ 他是不是特意去买的？ 他……是不是很在意她？ 虽然羞得不行，但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布条再怎么洗，终究不如这个干净卫生。 她默默把卫生巾收进抽屉，准备下次用。 后来，她甚至成功说服了叶琴，让她也接受了这种更卫生的方式。 …… 自从初潮之后，云菀的身体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柳枝，悄然抽条。 个子长高了，身形也渐渐有了少女的曲线，整个人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透着青涩又动人的气息。 暑假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林清远返校的日子。 临走前，他望着眼前越发明媚的少女，心里莫名的有些发闷。 第132章 现在后悔吗？ 这样的她，到了学校，不知道会吸引多少目光。 万一有人喜欢她…… 万一她也喜欢别人……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开口：“菀菀，我给你讲个故事。” 云菀眨了眨眼：“嗯？” “我有个亲戚是中学老师，他们班有个学霸，本来能保送京市大学，结果因为早恋，成绩一落千丈。” 云菀：“……？” 她狐疑地盯着他：“所以呢？” 林清远轻咳一声，一本正经：“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早恋影响学习！” 云菀：“……” 她仰着脸，愣愣地看了他几秒，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是在担心她早恋？ 他是不是…… 心里像是被蜜糖浸过，甜丝丝的。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就分清了林清远和那个“狗太子”的区别。 他是他，是那个会给她送卫生巾、会担心她早恋的林清远。 她抿唇一笑，认真道：“放心，我不会早恋的，我心里只有学习。” 林清远闻言，眉眼瞬间舒展，甚至带着点欣慰：“嗯，很乖。” 说完，他转身离开，还一步三回头，活像个不放心的老父亲。 云菀：“……” 她盯着他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 …… 云菀一心扑在学习上，即便班里不少男生向她示好，她也从不理会，专心备战中考。 果然，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市一中。 “我闺女真厉害！”叶琴两口子喜出望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云泽阳故作正经地伸出手：“妹妹，以后我们又是校友了。” 云菀俏皮地握住他的手，眨了眨眼：“学长，以后请多指教！” “一定！” 看着兄妹俩逗趣的互动，父母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云泽阳突然问：“对了，你们知道云富生考得怎么样吗？” “关心他干什么。”叶琴一提起这个坏小子，脸色就沉了下来。 云泽阳连忙解释：“我才不是关心他！我只是不想和他在一个学校。” 云菀接过话：“放心吧哥，他初二开始成绩就不行了，这次勉强考上了普通高中。” “那就好。”云泽阳长舒一口气，“要是再和他同校，那可真是够烦人的。” 与此同时，云老太正扯着大嗓门在村里炫耀：“我家富生考上高中了！哎呦，这孩子就是有出息！我这老婆子终于能享福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说：“云老太，人家大军家两个孩子都考上市一中，也没像你这样嘚瑟啊。” 云老太立刻急眼了：“他们指不定是作弊才考了高分的，再说了，普通高中怎么了？那也是能上大学的！再不济也能上大专，到时候包分配工作，端铁饭碗！” “嗤……” 村民们纷纷翻白眼，“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污蔑人家作弊。” “我才没有！”云老太气得直咬牙。 这时，有人意味深长地问：“云老太，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什么？”云老太脸色微变，但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模样、 那人继续道：“当然是后悔和大军家断绝关系啊！现在人家靠养蜂发家致富，都上了好几次报纸，电视台还专门来采访。要是你们当初没闹翻，他家的钱不也有你一份？” “再说泽阳和菀儿，两个准大学生本该是你老云家的子孙。” “我……我……”云老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说不后悔是假的，可当着全村人的面，她哪拉得下脸承认？ “呸！有什么好后悔的！”她恼羞成怒地啐了一口，扭头就走。 村民们哄堂大笑。 这落荒而逃的背影，早就说明了一切。 可惜啊，现在后悔也晚了！ 高中三年转瞬即逝。 云菀以全国高考状元的身份被京市大学录取。 消息传来，整个山村都沸腾了。 京市大学！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才能进的名校！ 蜂拥而至的记者们跟着村民来到云家时，都被眼前的少女惊艳得说不出话。 阳光下，云菀正专注地整理书本。 听到动静，她从容转身，一袭蓝裙衬得肌肤如雪。 记者们瞪大眼睛，这哪像山沟里长大的姑娘？ 分明是世家千金才有的气度！ “你们好。”云菀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丝毫不见拘谨。 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连圆润的脚趾都透着淡淡的粉。 有个女记者小声嘀咕：“该不会是抱错孩子的狗血剧情吧？” 回过神的记者们连忙架起摄像机。 面对连珠炮似的提问，云菀对答如流，最后还不忘为自家蜂蜜和村里的香菇酱打广告。 “云菀同学，最后一个问题……” 记者笑着问，“你上大学后会谈恋爱吗？你心目中的理想型又是什么样的？” 向来从容的云菀难得顿了顿，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也许会吧。”她浅浅的一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请问你能透露一下自己的理想型吗？”记者追问道。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林清远清俊的轮廓，云菀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的悸动，得体地回答道：“随缘就好。” 采访结束后，村民们纷纷登门道贺。 全国的高考状元！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不少人家暗自动了心思，要是能娶到这么优秀的媳妇，该多有面子？ 当天下午，村里的王媒婆就风风火火地找上门来。 “哎哟云家妹子！大喜啊！” 王媒婆一进门就拉着叶琴的手不放，“你家菀儿可真是给咱村长脸！” 叶琴正纳闷她来意，就听媒婆话锋一转：“不过啊，我听菀儿说要在大学找对象？这可不行！外头的男人哪有咱们本地人实在？” 不等叶琴回应，媒婆眉飞色舞地说：“县城首富家公子哥看上菀儿了，愿意出三万彩礼！可以先办酒，等毕业了再领证生孩子！” 叶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多谢好意，但菀儿还小，婚事不着急。” 第133章 这是你欠我的 叶琴客气地递上西瓜，“天热，您吃块瓜解解暑吧。” 送走媒婆后，说亲的人竟接二连三上门。 叶琴既无奈又骄傲…… 她的女儿即将展翅高飞，未来的伴侣必定要是与她比肩同行的人。 不是最贵的彩礼，不是最显赫的家世，而是一个真正懂她、爱她，能与她携手看世界的人。 “娘，我现在只想专心读书，不想考虑找对象这些事。”云菀挽着叶琴的手臂轻声说。 “娘明白。” 叶琴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又笑着补充：“不过要是遇到合适的也别错过。到时候直接跟爹娘说，咱们可不是那种老古板。” 云菀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妹妹，”云泽阳插话道，“你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将来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要我说，能配得上你的人还没出生呢！” “哎呀！你们别说了！”云菀羞得直跺脚，提起裙摆就往屋里跑，“我回房看书去了！” 林家紧急电话 与此同时，林家老宅里，林老爷子正对着电话那头大发雷霆：“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把菀丫头追到手？今天去她家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平了！” 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是茶杯落地的声音。 “她……答应了？”林清远的声音陡然紧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眉头紧锁得能夹死苍蝇。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像被猫抓似的难受。 “哼！”林老爷子没好气地说，“菀丫头连你都看不上，能看上那些凡夫俗子？” 莫名中枪的林清远：“……” 不过他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他的小姑娘还在。 “别磨蹭了，赶紧想办法把名分定下来。”林老爷子最后叮嘱道。 “知道了。”林清远沉声应道，“我这就去红星村。” 挂断电话，林老爷子摸着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嘿嘿，孙媳妇有着落喽！ 而此刻的老云家，气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废物！连个丫头片子都比不过！人家现在可是全国状元，记者都上门采访！”云老四又在家里摔摔打打。 云富生眼睛通红，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云老四越说越来劲：“要不是你当初坏事，现在风光的就是咱们家！奖金、学费全免，以后还能让她挣钱养我们！” “做梦！”云富生突然冷笑，“就算她真来咱们家，也绝不会任你们摆布！” 云富生像是回想起来什么，拳头死死的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当年云菀虽是他们云家的人，可那又如何？ 她宁愿孝顺云大军夫妇，也不愿施舍他们半分！ 此刻的云富生早已将昔日如何苛待云菀的往事抛诸脑后，满心只记得她的“忘恩负义”。 “我大孙子说得对，那赔钱货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云老太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考上大学算什么本事？如今这个年代，做生意才是最赚钱的。大孙子你也别灰心，咱们做买卖照样能出人头地，到时候指不定那小贱人还得来给你打工呢！”云老太护短地宽慰着孙子。 “还是奶奶最疼我！”云富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是啊，就算没考上大学又如何？ 他还能经商致富。 这年头摆个地摊都能成百万富翁，再多置办几处房产，照样能做人上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一定要毁了云菀！ 他实在不甘心。 明明都重活一世了，为何还是被她踩在脚下？ 既然比不过，那就彻底毁掉！ 云富生眼中渐渐浮现出阴鸷的狠毒。 夜幕低垂。 云菀一家正围坐在餐桌前庆贺。 为庆祝女儿成为高考状元，叶琴特意准备了满满一桌佳肴。 “干杯！” 欢声笑语中，众人举杯相庆。 酒过三巡，云大军忽然提起：“听说云老三前些日子出狱了。” “云老三？”云菀一时怔住，随即想起这人。 原身的三伯，那个曾险些玷污周浅姐姐、还毁坏电影放映机的混蛋！ “他居然出狱了？怎么没见他回来？”云泽阳皱眉问道。 云大军摇头：“谁知道呢，怕是没脸见人吧。” “提那晦气东西做什么。”叶琴连忙摆手。 “我是想提醒大家多留个心眼，那畜生当年要不是我拦着，周知青就……”云大军神色凝重。 “这挨千刀的！”叶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明天我得提醒厂里的女工们都小心些。” “菀儿，你更要当心。”叶琴望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满眼担忧。 “娘，您放心。”云菀展颜一笑。 以她的身手，莫说一个云老三，就是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夜深人静时。 一道鬼祟身影在夜色中潜行，脸上交织着紧张与疯狂。 过了今夜，这世上就再不会有云菀这个人了！ 云富生阴冷地勾起嘴角，攥紧了手中的刀和迷药。 他计划先迷晕云菀一家，再一刀了结那个贱人的性命！ 只要她死了，他就再也不用被她踩在脚下，也不用忍受村里人拿他们比较的屈辱。 光是想想，他就兴奋得浑身战栗。 然而，还没等他摸到云菀家后院，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他面前。 昏暗的月光下，那人满脸皱纹，苍老的面容因仇恨而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 “云富生……”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那人猛地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狠狠将刀捅进他的腹部！ “噗嗤——” 刀刃刺穿皮肉，鲜血喷涌而出。 云富生痛苦地瞪大双眼，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 那人看着他扭曲的表情，眼中浮现出病态的满足。 不枉他暗中蹲守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一刀、两刀、三刀…… 整整十几刀下去，那人才终于停手。 云富生浑身是血，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眼中满是绝望和恐惧。 “记住，这是你欠我的！”那人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临死前，云富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竟然是他！ …… 第134章 报复 清晨，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村子的宁静。 “我的富生啊！！！” 云老太和云老四媳妇扑倒在血泊中的云富生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一大早，她们发现云富生不在家，心里便隐隐不安。 四处寻找后，最终在这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村长闻讯赶来，看到满身血窟窿的云富生，吓得脸色煞白。 “快！快送医院！报警！！”他大吼着指挥村民。 能下如此狠手的人，必定是个亡命之徒！ 一想到村里藏着这样的凶手，村长后背直冒冷汗。 村民们顾不上对老云家的厌恶，七手八脚地帮忙抬人。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来，警察也封锁了现场，开始调查。 经过抢救，云富生勉强保住了一条命，却成了植物人，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凶手是谁？无人知晓。 警察挨家挨户走访，询问村民：“云富生平时和谁有过节？” 众人纷纷摇头：“没听说过。” 突然，云老太尖声叫道：“警察同志！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是云大军那个野种！”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一家恨透了我们！这肯定是报复！” “为什么这么说？”警察皱眉问道。 云老太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我们家跟他们家是死对头！他们这是在报复！一定是他们干的！” 她越说越激动，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疯狂的光芒。 “警察同志，求求您一定要把这群杀人犯都抓起来！”她死死拽着警察的裤腿，声嘶力竭地哭喊。 “老人家，您先冷静。” 警察扶起她，严肃道：“我们绝不会放过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好人。” “那你们快去查啊！快去！”云老太歇斯底里地尖叫。 鉴于两家的积怨，警方立即对云菀一家展开调查。 在云菀家屋后的草垛里，警方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刀。 经法医鉴定，这把刀与云富生身上的伤口完全吻合。 “我就知道是他们！” 云老太又哭又笑，拍着大腿嘶吼：“快把他们抓起来！我要让他们给我孙子偿命！” 她转向医院方向，哭喊道：“富生啊，奶奶给你报仇了！” 围观的村民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向云菀一家。 难道真是他们下的毒手？ “胡说八道！”叶琴气得浑身发抖。 云大军沉着脸对警察说：“我们没杀人。凶器在我们家被发现，不代表就是我们做的。”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云老太目眦欲裂，唾沫横飞地指着云大军：“你们恨透了我们家！” 云大军冷冷扫了她一眼，继续对警察解释：“我们两家的确有过节，但那都是陈年旧怨，犯不着杀人。” “杀人要偿命，云富生配吗？”云泽阳强压怒火，拳头攥得发白。 云菀冷静分析：“我们要是真杀人，怎么会蠢到把凶器藏在自己家？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们还敢狡辩！”云老太歇斯底里地尖叫。 “都别吵了！”警察厉声喝止，“凶器上很可能留有指纹。请你们配合采集指纹，我们会进行比对。” “没问题。” 云菀一家爽快应允。 他们问心无愧。 那把刀上，绝不会有他们的指纹。 警方取走指纹样本时，云老太仍不死心地追在后面喊道：“一定要仔细检查！绝不能放过这些杀人犯！” 这桩案件迅速成为轰动全国的热点新闻。 各大报纸头版头条争相报道，原因无他，受害者家属指控的嫌疑人家庭中，竟有今年全国高考状元云菀！ 这位来自偏远山区、以满分成绩创造历史的漂亮姑娘，如今却深陷家人涉嫌杀人的丑闻漩涡。 蜂拥而至的记者将云家围得水泄不通，生意被迫停摆。 谁还敢光顾“杀人犯”经营的店铺？ “真是祸从天降！” 叶琴抹着眼泪，声音哽咽，“我们老老实实过日子，怎么摊上这种冤枉事？” “妈，别着急。” 云菀轻拍母亲肩膀，递上纸巾，“清者自清，警方一定会还我们公道。” 此时，刚下飞机的林清远顾不上休息，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红星村。 等他赶到时已是暮色四合。 “菀菀，你还好吗？”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院子，眼中满是担忧。 云菀勉强扯出笑容：“我没事。” 林清远放下行李，语气坚定：“我相信你们。” 这份信任在当下显得尤为珍贵，云菀鼻尖一酸，轻声道谢。 很快，指纹鉴定结果出炉，凶器上并未发现云家任何人的指纹。 “这不可能！”云老太歇斯底里地尖叫，“他们一定是擦掉了指纹！” 警方严肃制止：“云老太，请不要妄加揣测。我们在凶器上发现了另一个人的指纹。” “是谁？”众人异口同声。 “正在核实。” 这个意外发现让案情峰回路转。 云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公安同志，我怀疑凶手可能是云老三！” “你放屁！”云老太暴跳如雷，面目狰狞，“我家老三怎么会杀亲侄子？” 云菀冷笑反问：“怎么不可能？当年云老三入狱时就指认是云富生推的他。如今刑满释放，难保不会报复。” 云菀的推测并非空穴来风，她越想越觉得云老三就是真凶。 这个阴险的家伙很可能先捅伤云富生，再故意将凶器藏在云家草垛里栽赃。 要不是有指纹鉴定技术，他们一家恐怕真要替这个恶徒背黑锅了。 “你这个贱丫头，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云老太歇斯底里地咆哮。 站在云菀身旁的林清远眼神骤然转冷，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你动她一下试试。” “哟，这么护着她，你们俩该不会有一腿吧？”云老太见奈何不了云菀，转而恶毒地往她身上泼脏水。 这番污言秽语让云家众人脸色骤变。 “你这个老不死的，敢污蔑我女儿的清白！” 叶琴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 在这个年代，男女关系仍是极为敏感的话题，即便是正经交往的情侣都谨守分寸，更何况云菀和林清远根本没有任何特殊关系。 这样的谣言传出去，云菀的名声就全毁了。 第135章 弄丢了你，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跟你拼了！”云泽阳双眼赤红，抄起一块板砖就要往云老太头上砸。 热血上头的少年像头失控的狼崽，完全不计后果。 “冷静点！”林清远眼疾手快地拦住他。 作为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他深知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在云泽阳愤怒的目光中，林清远冷冷道：“只有内心肮脏的人，才会把别人也想得那么不堪。” “哥，林大哥说得对。” 云菀上前轻轻取下哥哥手中的板砖，“她是因为自己龌龊，所以看什么都龌龊。” “我们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在家人和林清远的劝说下，云泽阳终于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对林清远说：“林大哥，刚才多亏你拦住我。” 要是真把云老太打伤，后果不堪设想。 警方适时介入：“大家冷静。云老三有案底，我们调取了他的指纹进行比对。” 比对结果令人震惊，指纹完全吻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云老太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昏死过去，“我儿子怎么会害自己亲侄子？一定是搞错了！” 她一次次跑到公安局闹事，直到云老三落网认罪，才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作孽啊！真是作孽！”云老太哭得肝肠寸断，把眼睛都快哭瞎了。 而等待云老三的将是死刑的审判，云富生则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在病床上养病。 判决尘埃落定，笼罩在云家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去。 令人意外的是，这场风波反而让云家蜂蜜名声大噪，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开春。 “总算洗清了冤屈，咱们得好好庆祝！” 叶琴满面春风地张罗着订饭店。 酒足饭饱后，林清远悄悄将云菀约到了村后的山坡上。 夏日的红星村美得像一幅水墨画。 金黄的稻浪随风起伏，野花在草丛间摇曳生姿，蝉鸣声此起彼伏。 树荫下，斑驳的阳光透过叶隙洒落在两人身上。 十八岁的云菀仰起脸，望着身旁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你专门叫我出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般无法移开。 这些年，林清远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沉淀出令人心折的成熟魅力，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林清远同样凝视着眼前的姑娘。 她正处在少女与女人之间的微妙年纪，既有初绽的风华，又带着未褪的纯真。 一袭简单的白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在这青山绿水间美得惊心动魄。 “菀菀，我……” 话音未落，云菀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仿佛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鹿。 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远去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我喜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像一滴蜜糖坠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云菀呆住了，耳边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舌尖尝到世间最甜的滋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林清远额头沁出细汗，指节不自觉地攥紧。 就在他以为要被拒绝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 “我愿意。” 三个字轻如蝶翼，却让林清远瞬间眉开眼笑。 素来沉稳的男人此刻像个毛头小子，恨不得跳起来欢呼。 云菀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菀菀！”林清远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在当下略显出格的举动，却让云菀毫不犹豫地回抱住他。 去他的世俗眼光，此刻她只想遵从本心。 短暂的拥抱后，林清远红着耳根松开手，却仍舍不得移开视线：“等你去京城报到时，能不能……见见我父母？” 他小心翼翼地补充，“我家就在大学附近，不会耽误你太久。” 说这话时，他眼底盛满温柔，恨不能立刻带着心爱的姑娘飞回家中，让父母见见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姑娘。 “这……会不会太快了？” 云菀瞪圆了眼睛，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这感觉就像刚学会简单的加减法，就要去解微积分方程一样令人措手不及。 林清远忍俊不禁，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梁：“距离你开学还有两个月呢，我都嫌太慢了。” 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要不就今天吧？择日不如撞日。” “不行不行！”云菀连连摆手，脸颊飞起红霞，“还是等开学再说吧。” “不是‘再说’，是‘必须去’。” 林清远难得露出霸道的一面，随即又柔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家里人？” 云菀顿时语塞，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我……我还没想好……” 见林清远脸色微沉，她急忙解释：“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着说着，她连耳根都红透了。 两世为人，这却是她第一次谈恋爱，哪知道该怎么跟父母交代。 林清远这才舒展眉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菀菀，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他说着还故意凑近细看。 “你闭嘴啦！”云菀羞恼地跳起来，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她用手背冰了冰发烫的脸颊，小声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们的。” “好。”林清远沐浴在正午的阳光里，整个人温柔得不可思议， “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陪你一起说。” “那……那就一起吧。”云菀没出息地妥协了。 “现在就去。”林清远迫不及待地牵起她的手。 “这也太着急了吧！” 林清远停下脚步，认真望进她的眼睛：“菀菀，研究所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我在这里待不了太久。” 如今的他已是个事业有成的科研大佬，时间格外宝贵。 云菀担忧地蹙眉：“那你怎么不先处理完研究上的事情再来？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比起耽误研究，我更怕错过你。”他温柔地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研究可以重来，但弄丢了你，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句话像蜜糖般在云菀心尖化开。 她别扭地别过脸，小声嘟囔：“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 第136章 礼物 “谁让你这么让人着迷呢？”林清远大大方方地承认。 云菀“噗嗤”笑出声来。 两人手牵手回到家时，云泽阳第一个察觉到异样：“你们俩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怪怪的？该不会吵架了吧？” 他狐疑地打量着这对“冤家”。两人刚才的目光一直躲闪，偶尔对视一眼就慌忙错开，怎么看都像在闹别扭。 林清远和云菀相视一笑，嘴角不约而同地抽了抽。 这什么眼神啊！ 没看见空气里都是粉红泡泡了吗！ 云菀清了清嗓子：“我们没吵架。” “那你们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云泽阳锲而不舍地追问，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云菀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支支吾吾道：“我们……” 话到嘴边，她又羞得说不出口。 倒是林清远镇定自若地接过话茬：“我和你妹妹在一起了。” 林清远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手心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谁知…… “啊？什么在一起？”云泽阳这个钢铁直男一脸茫然，“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吗？” 空气瞬间凝固。 云菀和林清远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云泽阳会是这种反应。 “不是那种在一起，”林清远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话说透，“是谈恋爱的那种在一起。” “谈啥？”云泽阳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和你妹妹谈恋爱了。” “啥？” “谈恋爱！” 林清远额角青筋直跳：“我说，我和你妹妹谈恋爱了！” “这……这是真的吗？”云泽阳抿紧嘴唇，目光如炬地盯着两人。 云菀被他看得浑身发烫，手指不自觉地揪住林清远的衣角，声如蚊呐：“哥，这件事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云泽阳眉头拧成死结，活像见了鬼似的。 “为什么不可能？” “我就是……太震惊了。” “那你继续震惊会儿？” 正当气氛尴尬时，叶琴夫妇闻声而出。 “爹，娘。”云菀轻声唤道。 林清远挺直腰板，语气恭敬中带着紧张：“云叔，叶婶，我和菀菀在一起了，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出乎意料的是，两位长辈的反应比云泽阳平静得多。 叶琴目光复杂地打量着两人，轻叹一声。 她早就看出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情愫，只是一直没点破。 云大军别过脸去，沉默不语。 他虽然早有预感，但真到这一刻，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酸涩。 当年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丫头，如今就要被别人家的臭小子拐走了，这滋味任谁都难以平静。 叶琴又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清远啊，你是婶子看着长大的。菀菀能找你这样的对象，我打心眼里高兴。可是……” 她顿了顿，眼中浮现忧虑，“你们林家那样的豪门，能接受我们这样的亲家吗？” 这话问得实在。 虽说云家如今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在当地也算富户，但跟林家的豪门世家相比，仍是云泥之别。 叶琴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嫁过去后会因为出身被人瞧不起。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轻视，足以摧毁一段婚姻。 云大军的眉头立刻紧锁，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林清远。 这个问题让云菀心头一颤。 她不是担心别的，而是心疼父母此刻流露出的卑微，甚至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歉意。 他们在为没能给她更好的出身而自责，在为可能成为她的负担而愧疚。 “爹！娘！”云菀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你们永远都是我的骄傲！不管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不许你们这样看轻自己！” 她倔强地擦去泪水，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林家真的瞧不起我们，我宁可不要这段感情！” 她早已不是为爱痴狂的年纪，绝不会为了爱情委屈求全。 总有一天，她会带领全家站到让所有人都仰望的高度，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后悔莫及。 “菀菀，别哭。”林清远心疼地为她拭去泪水，转头郑重地对叶琴夫妇说： “叔，婶，你们多虑了。我家从不在意门第之见。爷爷一直很喜欢菀菀，总念叨着要她当孙媳妇。我父母更没有这种偏见。” 他语气诚恳：“我们祖上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农民，怎么会瞧不起你们？” 这番话终于让叶琴夫妇和云泽阳放下心来。 他们不求女儿嫁入豪门，只愿她能幸福快乐。 但为了给女儿撑腰，接下来的日子里，叶琴夫妇更加拼命地赚钱。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财富往往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底气。 转眼间，两个月的暑假匆匆而过。 尽管林清远再三保证他父母都很和善，云菀一想到开学后要去见家长，还是忍不住头疼。 临行前两天，云菀特意去看望洛奶奶。 “洛奶奶，后天我就要去京市大学报到了。” “好啊好啊！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咱们菀儿真有出息！” 洛奶奶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次去京市，要见清远的父母吧？” “嗯，他非要我去。”云菀有些不好意思。 “别担心，他父母我虽不熟但也认识，都是和善人。他姐姐妹妹也都好相处。” 听到洛奶奶也这么说，云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林清远的话她总怕是为了安慰她，现在有洛奶奶作证，她总算能安心了。 “菀儿，来，洛奶奶送你个东西。”老人神秘地招招手。 “您留着用吧，别总想着送我东西。”云菀无奈地摇头。 这些年来，洛奶奶但凡有点好东西，总惦记着要给她一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祖孙呢！ 洛奶奶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我这老太婆哪敢戴这么亮的东西，还是你们年轻姑娘戴着好看。” 洛奶奶说着，从上了锁的五斗柜深处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打开盒盖的瞬间，一道璀璨的光芒在屋内绽放，那是一条莹白如雪的银链，坠着一颗鸽血般艳丽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流转着摄人心魄的光彩。 第137章 必须拿着 “菀儿，来试试看。”洛奶奶慈爱地朝她招手。 云菀惊得倒退两步，连连摆手：“这……这太贵重了！洛奶奶您快收好，千万要锁紧了。” 她紧张地看了眼窗外，生怕有人窥见这价值连城的珍宝。 “傻孩子！”洛奶奶嗔怪道，“以前形势紧张，这些首饰都只能藏着掖着。如今世道好了，再不让它们见见天日，岂不是辜负了它们的美？” 云菀急得眼眶都红了：“可我真的不能收……” 见她再三推辞，洛奶奶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轻拍：“菀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孙女。奶奶给孙女件首饰，有什么不妥的？” “但这实在太贵重了……”云菀握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既感动又无措。 忽然，她瞥见柜子里一个朴素的银镯：“要不……您把这个银镯送我吧？我觉得它很漂亮。” 其实哪管它好不好看，关键是这银镯在洛奶奶的收藏中算是相对普通的，收下也不会有太大负担。 “这银镯……”洛奶奶神色忽然恍惚，指尖轻轻抚过镯身上精致的花纹，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云菀顿时意识到什么：“是不是这对您有特殊意义？对不起，我不该贸然开口的……” “不是的。”洛奶奶回过神来，摇摇头， “这是我当年为侄孙女准备的。特意打了小、中、大三个尺寸，足够她戴到成年。谁知……” 老人苦笑，“生出来的是个男娃，这些女款镯子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顺着她的目光，云菀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摆着两个更小巧的银镯。 “那更不该给我了，您留着吧。” 洛奶奶立刻又举起红宝石项链：“那这个你总该收下了吧？” “不行！绝对不行！”云菀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这傻丫头！”洛奶奶又好气又好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那这银镯你必须拿着。” 不等云菀再推辞，老人已经拉过她的手：“反正我也没有侄孙女，就送给我的干孙女！” 洛奶奶说着，就将银镯子套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一只传统的闭口银镯，没有调节扣，浑然一体的圆环泛着温润的光泽。 当镯子滑入云菀纤细的手腕时，竟严丝合缝地贴合，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哎呦，这可真是缘分！”洛奶奶惊喜地拍手，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瞧这镯子戴在你手上多合适，就像它天生就该是你的。” 云菀抬起手腕，银镯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芒，衬得肌肤如雪。 她眉眼弯成月牙：“谢谢洛奶奶。” “跟自家奶奶还客气什么！”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漾着慈爱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拾行李了。”云菀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开学在即，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呢。” “是该抓紧了。”洛奶奶颤巍巍地站起身，“我送你出去。” “不用麻烦您了，就几步路……” “送送怎么了！”老人执拗地挽起她的胳膊。 直到把云菀送到家门口，洛奶奶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洛奶奶进来喝杯茶再走吧？”云菀扶着门框邀请。 “不了不了，”老人摆摆手，“你赶紧收拾行李去。” 望着洛奶奶蹒跚离去的背影，云菀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刚进屋没多久，就听见叶琴风风火火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菀儿！快来看看娘给你买的新衣裳！” 只见她拎着大包小包，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娘！我衣柜都快塞不下了！”云菀连忙迎上去接过袋子，看着里面堆成小山的衣物，哭笑不得。 “那些都是家常穿的。”叶琴擦了擦汗，理直气壮地说， “你马上要去京市上学了，总得有几件体面衣裳撑场面。” 她压低声音，“尤其是见清远父母的时候……” 云菀笑着安抚：“洛奶奶都说他父母很和善，不会在意这些的。” “那也不行！”叶琴斩钉截铁地说，“咱们现在有条件了，就得让你穿得体体面面的。” 她抖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快试试！” 这些从省城捎来的新衣，件件都是时下最时髦的款式，修身喇叭裤、碎花长裙、荷叶边衬衫…… 云菀本就玲珑有致的身材，穿上这些精致衣物，更显得亭亭玉立。 “我闺女这模样，比画报上的明星还俊！”叶琴围着她转了一圈，骄傲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云菀亲昵地搂住母亲的脖子：“还不是遗传了娘的好模样！” “你这张小嘴啊……” 叶琴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娘把这些都洗一遍，到时候你全带上。” “都听娘的！”云菀蹭了蹭母亲的肩膀，像只撒娇的小猫。 转眼就到了开学前一天。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云家门口时，村里闲来无事的乡亲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锃亮的新车。 “哎哟喂，这车怎么停在大军家门口？” “还是两辆呢！” “该不会是大军家买的吧？” “人家这几年可没少赚钱，买辆车也不稀奇。” “不对不对，你们看那车牌，是京市的！”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议论时，车门缓缓打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只见一个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年轻男子从容下车，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气质，让围观的村民们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有人小声嘀咕。 “这不是林老的孙子林清远吗！” “对对对，就是他！可他来云家做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在林清远和闻声出来的云家人之间来回打转。 “他婶子，你们这是要出门啊？”有村民忍不住问道。 叶琴笑吟吟地回答：“是啊，菀儿今天开学，泽阳也要返校，清远特意开车来接我们。” “他为啥要来接你们？”村民们满脸疑惑，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不等叶琴解释，林清远已经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说：“各位叔叔阿姨好，我现在是云菀的对象。” 﨔 第138章 迟早是一家人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瞬间让现场鸦雀无声。 云菀羞得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绕着发梢打转。 “哎哟喂！”最先回过神的村民惊呼，“叶婶子，你们家可真有福气啊！” 他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艳羡。 “是啊是啊，真是好福气！” 叶琴笑得合不拢嘴。 有人酸溜溜地插话：“菀儿啊，这么好的对象可得看紧了，别让人抢走了。” “她不需要看紧我，”林清远斩钉截铁地说，“因为我永远不会被别人抢走。” 这话让那个说酸话的村民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而云菀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 说完，林清远彬彬有礼地打开车门：“时间不早了，云叔、婶子，还有泽阳……哥，请上车吧。”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略显尴尬。 毕竟叫了这么多年“泽阳弟”，现在突然要改口叫“哥”，还真有点不习惯。 云泽阳忍不住偷笑，拍了拍林清远的肩膀，故意抬高了声调：“那我就不客气了，清远小老弟！” 林清远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尴尬。 叶琴等人坐进了后面那辆车，而林清远则和云菀一起坐在前车的后座。 当车队缓缓驶离时，围观的村民仍站在原地，久久不愿散去。 “云大军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找了个这么阔绰的女婿！”一位大婶感慨道。 “什么找的，分明是那丫头片子自己勾搭的！” 云老太不知何时挤进人群，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忘了她小时候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 “再说了，你们真以为那林少爷是真心实意的？呸！” 她啐了一口，“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不过是图个新鲜，玩玩罢了，怎么可能真娶她过门？” 这番恶毒的揣测让周围人直皱眉头：“云老太，你这嘴也太毒了，就见不得别人好是吧？” “我这是实话实说！”云老太梗着脖子辩解，却见众人纷纷摇头走开。 “走着瞧吧！”她不甘心地冲着人群背影喊道，“要不了多久，那赔钱货准得被甩！” “放你娘的屁！”一声暴喝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云老太一个激灵。 只见林老爷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气得胡子直翘：“我孙子才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你就等着喝喜酒吧！” 云老太顿时蔫了，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要我说，云大军一家跟你断绝关系真是明智之举。” 林老爷子冷哼一声，“不然以后跟你这种人做亲家，我非得犯胃病不可！” 这话像一记耳光，云老太灰溜溜地逃走了。 …… 宽敞的车厢内，林清远和云菀并肩而坐。 “从这儿到京市要多久？”云菀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问道。 “大概十个小时。”林清远说着，从身旁的果篮里挑拣着，“想吃点什么水果？” “橘子吧。”云菀指了指那青翠欲滴的果子。 林清远修长的手指轻轻剥开橘皮，冷白的肤色与青绿的果皮形成鲜明对比。 云菀不自觉地盯着他看，连剥橘子的动作都这么赏心悦目，还有那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尝尝看，要是酸就换别的。”他将剥好的橘瓣递到她嘴边。 云菀轻轻咬住，酸甜的汁水在口中迸开。 她满足地点点头，却见林清远正含笑望着她，那宠溺的眼神让她心头一颤。 “好吃吗？” “好吃！特别甜！”云菀眉眼弯弯地点头。 林清远挑了挑眉，半信半疑地也尝了一瓣。 这一尝不要紧，酸得他差点当场变了脸色。 “这也太酸了！”他艰难地咽下去，俊脸都皱成了一团，“你管这叫甜？” “可我就是觉得甜嘛！”云菀笑得眉眼弯弯。 只要是他给的，再酸也是甜的。 林清远看穿她的小心思，无奈又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小傻瓜，不许再吃了。” “换个桃子吧，这个季节的桃子最甜。” “好，听你的。”云菀乖巧地点头。 抵达京市时，已是华灯初上。 林清远早有准备：“云叔、婶子，我在京市大学附近订好了酒店，今晚先休息，明天再去学校报到。” “清远啊，你这孩子想得太周到了。” 叶琴边走边说，“这次花了多少钱，一定要告诉婶子。” “婶子，我们迟早是一家人，您别跟我客气。”林清远温声道。 “不行，越是自家人越要账目分明。”叶琴态度坚决。 她不想占这种便宜，免得让人看轻了去。 林清远只好妥协：“那明天我把账单给您过目。” “这才对嘛！” 林清远订的是京市最豪华的酒店。 远远望去，高耸入云的建筑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还未走近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奢华气息。 就在他们准备进门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拄着拐杖凑了过来：“几位行行好，给点钱吧……” 他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破旧的鞋子露出脚趾。 叶琴正要掏钱，门童已经快步赶来：“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在这儿影响生意！” 他塞给乞丐几个硬币，“拿了钱赶紧走！” 打发走乞丐后，门童恭敬地向林清远鞠躬：“抱歉宋先生，打扰您了。” “无妨。”林清远淡淡应道，转身对云家人时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我们进去吧。” 云菀招呼着家人跟上，却发现父亲站在原地没动。 “爹，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云大军这才收回望向乞丐离去的目光，欲言又止地摇摇头：“没什么。” 踏入酒店大堂，金碧辉煌的装潢让叶琴和云大军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尽管这几年做生意见过些世面，但如此奢华的场所还是让他们感到局促。 云菀虽然前世是大家闺秀，但古今建筑风格迥异，眼前的现代奢华还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就连一向活泼的云泽阳也不由得暗暗咂舌，这辈子他还是头一回来这么高档的地方！ “这家酒店不仅有住宿，顶楼的餐厅也很有名，我已经订好位置了。”林清远察觉到众人的拘谨，温声细语地介绍道。 﨔 第139章 居然这么温柔？ 他的声音如春风拂面，瞬间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拿到房卡安顿好行李后，一行人乘电梯前往顶楼餐厅。 果然如林清远所说，这里的菜肴令人惊艳。 云菀吃得心满意足，懒洋洋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要喝点饮料吗？”林清远体贴地问。 “要！”云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林清远宠溺地笑了笑，招手让服务员上了招牌饮品。 餐毕，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考虑到云家人多，林清远特意订了带三个卧室的套房，自己则住在对门。 “这房间布置得跟家一样温馨。”叶琴环顾四周，忍不住赞叹。 先前匆匆放行李时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云泽阳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舒服地瘫在沙发上：“这也太享受了吧！我妹夫真会安排！” “这么快就被收买了？”叶琴想起他之前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云泽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爹，您怎么了？”云菀端来一杯温水放在父亲面前，关切地问， “从吃饭时就看您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叶琴和云泽阳闻言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没、没事，”云大军慌忙摆手，“就是被大城市的繁华震撼到了。” 云菀眨了眨眼，虽然看出父亲言不由衷，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夜深人静时，云大军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最后索性坐起身来，眉头紧锁。 “他爹，你到底怎么了？”叶琴也被惊醒，担忧地看着丈夫。 云大军深吸一口气：“孩他娘，你不觉得今天那个要饭的乞丐很眼熟吗？” “乞丐不都那副模样吗？”叶琴不以为意。 “我是说……”云大军压低声音，“你不觉得他像云老二吗？” “什么？！”叶琴差点惊叫出声，幸好及时捂住了嘴。 她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你疯了吗？云老二都死了十几年了！” “别紧张，”云大军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我只是说像，又没说是他。” “像吗？”叶琴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云大军压低声音：“你仔细想想。” 叶琴努力回忆着那个乞丐的模样，想着想着，突然打了个寒颤：“天……好像……真的有点像……” 云菀他们没见过云老二，但叶琴和云大军，尤其是从小和云老二一起长大的云大军，对他的身形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 叶琴摇摇头，“世上身形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应该只是巧合。” 云大军的眉头依然紧锁。 叶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头子，光凭一个身形就断定是云老二，这也太离谱了。” “也是……” 云大军长叹一声，似乎被说服了，“可能就是个身形相似的人吧，不想了。” “快睡吧，明天还要送闺女去学校呢！”叶琴推了他一把，心有余悸地说。 这大半夜的，差点没把她吓死。 “对对对，睡觉。”想到明天的正事，云大军赶紧躺下。 翌日清晨，京市大学门口人头攒动。 新生和家长们提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走进校园。 校门两侧站满了迎新的学长学姐，各个社团也在热情招新。 云菀的出现，就像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间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嘶——” 看清云菀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美了吧！ “学妹需要帮忙吗？” “学妹，我帮你拿行李！” “学妹渴了吧？我这有水！” “学妹，太阳这么大，我给你打伞！” “……” 一群学长瞬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献殷勤，恨不得立刻成为云菀的男朋友。 叶琴夫妇目瞪口呆，没想到女儿这么受欢迎。 不过两人转念一想，以女儿的美貌，这也确实没有什么稀奇的…… “我妹妹的魅力真大！”云泽阳偷笑着竖起大拇指。 云菀无奈地看向林清远，只见他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她有我就够了。”林清远冷冷地扫视众人。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众人抬头看清说话的人后，顿时僵在原地：“林……林学长？” “嗯。”林清远依旧冷着脸。 众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林清远，京市大学的风云人物。 即便已经毕业，他的传奇事迹仍在校园里流传，是无数人仰望的存在。 再看看他身边小鸟依人的女孩，众人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林学长的女朋友！ 完了完了，这谁敢抢啊！ “菀菀，报到处在这边。”林清远低头看向身旁的女孩，语气瞬间温柔得不可思议，与方才判若两人。 围观的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传说中那个高冷禁欲、不苟言笑的林学长，居然…… 这么温柔？！ …… 办完入学手续，领完生活用品后，林清远带着云菀一家来到女生宿舍楼前。 推开宿舍门，映入眼帘的是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的布局。 靠窗的床位上已经贴好了“云菀”的名字。 因为来得早，等云菀铺好床铺，其他室友都还没到。 随后，林清远带着云菀一家逛了逛校园，熟悉环境。 逛得差不多时，云菀看了看时间：“爹、娘，你们该去送哥哥报到了。” “也是，时间不早了。”叶琴看了看手表。 送走家人后，云菀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辫：“你……你也回去吧，我想在宿舍等室友来……”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林清远温柔地应道：“好。对了菀菀，别忘了入学训练结束后，要跟我去见父母。” 又提这个！ 云菀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知道啦知道啦！” 说完，她就逃也似地跑开了。 林清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云菀刚回到宿舍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快看窗边这个床位！云菀！该不会就是那个高考满分状元吧？”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同名同姓啦！” 﨔 第140章 你已经很美了 “别猜了，等人来了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倩影出现在门口。 杏色连衣裙衬得她肤若凝脂，灵动的发辫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黛眉下一双明眸顾盼生辉，不点而朱的唇瓣微微上扬。 “请问……”一个室友下意识开口，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是……云菀？！” 这一嗓子把另外两个室友也吸引了过来。 云菀微笑着点头：“是我。” 宿舍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三个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传说中的学霸校花。 天啊！真人比报纸上还要美！ 云菀走进宿舍，礼貌地问候：“以后请多关照。” “不不不！”三个女孩连连摆手，“应该是我们请你多关照才是！”毕竟这可是高考状元啊！ 云菀眉眼弯弯：“那就互相照顾吧。” “好！” 同龄女孩总是很容易熟络起来。 不一会儿，四人就有说有笑了。 “该去领训练服了！听说这次新生训练要半个月呢！” 一个室友突然想起正事。 “什么？！这么久！”另外两个女孩顿时哀嚎起来。 “这么热的天训练半个月，我感觉我撑不到开学了。” “我也是……” “现在请假还来得及吗？” “想都别想，这关系到学分的！” 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地抱怨着，突然发现云菀一直没说话。 “菀菀，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我……”云菀心里巴不得训练时间越长越好，这样就能晚点去见家长了。 但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扯了个谎：“其实我也很紧张的！” 才怪！ “原来如此！”三个室友相视一笑，又开始哀叹这漫长的半个月。 领完训练服回到宿舍，大家试穿后发现都很合身，省去了调换的麻烦。 “今晚早点睡，养精蓄锐！”晚饭后一个室友提议。 “说得对！” 云菀作息一向规律，十点准时上床。 但其他三个夜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结果早上差点起不来，最后还是云菀把她们一个个叫醒。 烈日下的训练又热又累，不一会儿大家都汗流浃背。 云菀倒是适应良好，毕竟前世习武时吃过不少苦头。 转眼间，半个月的训练就结束了。 其他同学如释重负，云菀却是有些心情复杂。 明天林清远就要带她去见家长了！ 啊啊啊！ 这天晚上，一向作息规律的云菀竟然罕见地失眠了，直到午夜她还依旧睁着眼睛。 “菀菀，你平时不是睡得都挺早的吗？”一个室友掀开了床帘，好奇地问道。 “我……明天要去见男朋友的家长。”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云菀已经和室友们无话不谈。 “哇！” 整个宿舍听到这一消息，瞬间炸开了锅。 “你男朋友是谁啊？他是我们学校的吗？” “是，不过他早就已经毕业了。” “叫什么名字？” “林清远。” “天！该不会是咱们学校那个传奇学长林清远吧？” “是他。” “菀菀你也太厉害了吧！” “快说快说，你们亲过没有？” “你们正经点！” 云菀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们还没……” “哇！这么纯情的吗！” 云菀瞪了她们一眼：“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明天要见家长了！我好紧张！” 两世为人，她从未如此忐忑过。 室友们集体翻了个白眼：“你紧张什么啊！长得这么漂亮，学习又好，我要是林清远妈妈，做梦都能笑醒！” “就是！要我是你未来婆婆，恨不得立刻让你们结婚！” “我也是！” 第二天清晨，阳光正好。 林清远准时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 他站在梧桐树荫下，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黑色腕表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他微微仰头，目光专注地望向宿舍楼的方向。 “菀菀！快看楼下！” 室友们趴在窗边，突然激动地喊道，“那个是不是你家林学长？” 云菀只瞥了一眼就认出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脸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 “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啊！” 室友们七手八脚地帮她整理着衣领，“别让人家等急了！” 当云菀快步下楼时，林清远已经朝宿舍楼走来。 他举手投足间自带的气场，引得路过的女生们频频侧目。 “天啊，好帅！” 几个大胆的女生甚至故意撩着头发，想要上前搭讪。 云菀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像只护食的小猫般挡在林清远面前：“不是说好了要去见叔叔阿姨吗？我们赶快走吧。” 林清远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好。” 只一个字，就让那几个搭讪的女生心碎了一地。 走到校门口时，林清远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菀菀，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谁、谁吃醋了！”云菀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红着脸瞪他。 “好好好，没吃醋。”林清远忍俊不禁，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云菀气得想踹他。 “对了，” 走到校门外，云菀突然想起什么，“叔叔阿姨还有姐姐妹妹都喜欢什么？我们先去商场买礼物吧。” “不用这么麻烦……” “不行！空手上门太失礼了！”云菀坚持道。 林清远只好告诉她：“我父母喜欢喝茶，姐姐钟爱丝巾，妹妹嘛……最喜欢包包。” 在商场精挑细选后，云菀终于买齐了礼物。 临走前，她紧张地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和衣领。 “不用照了，”林清远站在她身后，温柔地帮她理顺发辫，“你已经很美了。” 林清远的家位于市中心，是一栋带花园的三层欧式别墅。 娇艳的玫瑰攀附在白色围栏上，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庭院北侧的木制秋千椅上铺着柔软的靠垫，旁边的小喷泉里，几尾金鱼悠闲地游弋。 “你家真漂亮！”云菀忍不住赞叹。 林清远牵起她的手，眼中盛满温柔：“喜欢就好，毕竟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﨔 第141章 对局 云菀的脸瞬间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还…还不是呢！” 这时，正在花园中修剪玫瑰枝叶的贺妈发现了他们。 她连忙放下剪刀，朝着屋里喊道：“太太！清远少爷带女朋友回来啦！” 屋内立刻传来了温柔的声音：“快请他们两个进来！” 贺妈笑吟吟地迎上前：“少爷，这位小姐，快请进去吧，老爷和太太都在客厅里面等着你们呢。” “好。”林清远点头，又转身体贴地向云菀介绍：“菀菀，这是在我们家工作了许多年的贺妈。” “您好。”云菀礼貌地开口问候。 “哎哟，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贺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穿过了花廊，三人来到了客厅门前。 贺妈轻轻的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客厅里，四位主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 云菀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正是林父林母，以及林清远的姐姐和妹妹。 林母和姐姐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两人都穿着典雅的旗袍。只不过一位是岁月沉淀的温婉，一位是牡丹般的明艳。 林父一身休闲打扮，却掩不住上位者的气场。 而妹妹则留着利落短发，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就在云菀悄悄打量时，林家众人也在端详着她。 美！太美了！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表面淡定的林家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媳妇，他们要定了！ “我来介绍一下。”林清远适时打破沉默。“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云菀。” “菀菀，这是我的爸妈和姐姐妹妹。” 简单介绍完毕，云菀深吸一口气，强忍羞涩走上前，将精心准备的礼物放在茶几上：“叔叔阿姨好，姐姐妹妹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林母立刻起身，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就是，太见外了。”林父和蔼地笑道。 林姐姐温柔地说：“让你破费了。” “哇！是限量版包包！”妹妹已经迫不及待拆开礼物，兴奋地跳起来， “嫂子你太懂我了！我一直想要这个！” “你这孩子！”林母佯装生气，“也不知道客气点。” “都是一家人嘛！”妹妹调皮地眨眨眼，一把抱住云菀的胳膊。 林母无奈摇头，转而亲切地招呼：“菀菀快来，坐阿姨这边。” 她拍拍身旁的沙发，眼中满是慈爱。 “谢谢阿姨。”云菀温婉地开口，在林母身旁落座。 看着眼前举止得体的姑娘，林母眼中的喜爱之情愈发浓烈，亲切地拉着她话起家常。 林家温馨的氛围渐渐融化了云菀初来时的拘谨，她开始从容自若地与林母交谈。 随着话题深入，林母惊讶地发现这姑娘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哪像是山野长大的孩子，分明是精心教养的闺秀。 这时林父突然插话：“云姑娘，听清远说你精通棋？” “略知一二。”云菀谦逊地点头。 穿越前作为名门闺秀的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不如我们切磋一局？”嗜棋如命的林父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几分。 不等云菀回应，林母便嗔怪道：“你这老头子，下棋多无趣，别拉着菀儿陪你。” 见林父面露讪色，云菀连忙解围：“阿姨，我正好也想向叔叔请教呢。” 林母这才松口：“那说好了，只准下一局。” 说着，她警告地瞪了丈夫一眼。 “一定一定，就一局。”林父连连应承。 “我去取棋盘。”林家大小姐款款起身，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玉腿尽显风姿。 古灵精怪的林家小妹凑过来打趣：“爸，您这棋坛老手欺负我未来嫂嫂，传出去多不好听。” “放心，我肯定让着小姑娘。”林父笑呵呵地保证。 林清远唇角微扬，将剥好的荔枝递给云菀，意味深长地看向父亲：“爸，我劝您认真下，菀菀的棋艺可不一般。” “你别胡说。”云菀羞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眼波流转间带着娇嗔。 林清远但笑不语，对她的谦逊了然于心。 很快，林大小姐捧着棋盘归来。 对弈开始，云菀执白，林父执黑，众人围坐观战。 望着对面水灵灵的姑娘，林父暗自决定要多让几手，万一把准儿媳吓跑可就罪过了。 至于儿子说的“棋艺不一般”，他只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然而—— 棋局过半，林父额角已沁出细汗。 这姑娘落子如行云流水，分明是棋艺高超却处处留手。 他猛然抬头：“云姑娘，不必相让，我们堂堂正正对弈！” “这……”云菀迟疑地望向棋盘，生怕伤了长辈颜面。 林清远会意，轻抚她的香肩：“放心，父亲最欣赏棋逢对手。” “是啊菀儿，”林母笑着帮腔，“这老头子多年未遇敌手，你认真下他反而高兴。” “那好吧。”云菀轻抿朱唇，终于不再保留。 棋局风云突变。 只见她素手轻抬，落子如飞，攻势凌厉如骤雨疾风。 林父凝神应对，额间渗出细密汗珠。 黑白棋子无声厮杀，在方寸之间演绎着金戈铁马。 观棋者屏息凝神，仿佛能听见刀剑相击的铮鸣。 最终，云菀以绝对优势取胜。 “承让了。”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原本想不动声色地相让，却不料被识破了心思。 出乎意料的是，林父非但没有失落，反而双眼放光，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 “云姑娘棋艺如此精湛，等你过门后，咱们翁媳定要时常切磋！” “咳——”云菀被茶水呛到，脸颊瞬间飞上红霞。 “菀儿啊，”林母趁势握住她的手，笑容可掬， “不如趁你们大学放假，先把婚事定下来？” “啊？”云菀杏眼圆睁，手中的茶盏差点滑落。 林母自顾自地规划起来：“明天我们就去拜访亲家商量订婚事宜。订婚礼在京市酒楼办可好？” “礼服要什么款式？阿姨认识最好的裁缝……” 云菀彻底懵了。 她不过是来见个家长，怎么转眼就要订婚了？ 﨔 第142章 本就是给你准备的 “这位设计师的作品很衬你。”林家大姐适时递来一本精美图册。 云菀下意识翻阅，立刻被那些华美的礼服吸引。 飘逸的纱裙，璀璨的刺绣，每一件都令她移不开眼。 “后面还有配套的高跟鞋。”大姐贴心地提醒。 等云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选好了礼服和鞋履。 她猛然惊醒！ 等等，她什么时候答应订婚了？ 正欲开口，却见大姐已经在联系设计师。 云菀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将她轻轻握住。 林清远在她耳畔低语，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颤抖：“菀菀，我想娶你，很想很想。我发誓会用一生守护你。” 他眸中的星光如此真挚，让云菀想起那个雨夜，他脱下外套为她遮雨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如春雪消融。 她回握住他的手，嫣然一笑：“好，我们订婚。” 林清远喉结滚动，指尖因狂喜而微微发颤，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幸福。 他凝视着她，眸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情愫。 下一秒，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菀菀，我从未如此幸福过。”他的声音闷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烫红了她的耳垂。 “咳！”林母的轻咳声骤然响起。 两人这才惊觉失态，触电般分开。 云菀手忙脚乱地整理裙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羞恼地瞪了林清远一眼，在心里咬牙切齿：这臭男人害她在长辈面前丢这么大脸！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林母尴尬地补充道，却让气氛更加微妙。 幸好贺妈及时出现：“太太，晚饭准备好了。” “好，快吃饭吧。” 餐后，云菀用林家座机给家里打电话。 听到订婚的消息，叶琴声音陡然拔高：“他们真要来？” “嗯。”云菀绞着电话线，脸颊发烫。 “他们……没嫌弃咱家条件吧？”叶琴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会！”云菀急忙解释，“他们可喜欢我了，不然也不会急着订婚呀。” 挂断电话，云菀轻抚滚烫的脸颊。 她真的要和林清远订婚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如擂鼓。 翌日，林家直接包了专机。 当云菀看到停机坪上那架银白色私人飞机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来自己也一定要拥有这样的飞机！ 飞机降落后，两辆黑色轿车从机舱驶出。 车队穿行在蜿蜒的山路上，窗外的景色宛如水墨画卷徐徐展开：薄雾缭绕的青山，展翅翱翔的白鹤，漫山遍野的野花在风中摇曳。 牧童的竹笛声与孩童的欢笑声交织，勾勒出最动人的田园。 “天哪！这简直是世外桃源！” 林小妹整个人贴在车窗上，眼睛亮晶晶的，“难怪哥哥在这里一待就是七八年！” 另一辆车里，云菀望着熟悉的风景轻声感叹：“这里永远这么美。” “等我们老了，就搬来这里住。”林清远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要盖一栋小木屋，” 云菀眼中闪着憧憬，“院子里种满玫瑰，再放张藤编茶几。每天我都要在那里煮茶看书。” “好。”林清远笑着应允，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约莫一刻钟后，车队终于抵达云菀的家。 汽车引擎声刚落，叶琴夫妇和云泽阳便快步迎出。 云菀刚推开车门，就看见亲人熟悉的身影。 “爹！娘！”她三步并作两步扑进叶琴怀里，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好想你们啊。” 明明她才离家半月，却恍如隔世。 叶琴轻抚女儿的发丝，眼眶微红：“娘也想你。” 这时林家众人已陆续下车。 活泼的林小妹第一个惊叹出声：“哇！嫂嫂家好漂亮！” 云大军轻拍女儿肩膀提醒：“菀儿，快给爹娘介绍一下。” 云菀这才红着脸从母亲怀里起身，与林清远并肩而立，为双方家人引见。 林家人举止得体地伸出手：“久仰了，今日得见真是荣幸。” “快请进屋里坐，这日头太毒了。”叶琴热情招呼，目光却不自觉被后备箱里堆积如山的礼品吸引。 那些烫金包装的礼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略备薄礼，不成敬意。”林母温婉笑道。 叶琴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 待众人进屋后，围观的村民立刻炸开了锅。 “老天爷！那些礼盒看着就金贵！”有人倒吸凉气。 “这不明摆着来提亲嘛！”拄着锄头的老汉咂嘴，“林家小子跟着呢。” “云家丫头真是好福气，找了个金龟婿。”大婶们交头接耳，语气里满是艳羡。 “人家菀丫头可是状元郎，又生得跟画里人似的，这福气你们眼红不来！”村长媳妇一针见血。 正说着，林老爷子背着手踱步而来，冲着人群中的云老太挑眉：“云老太，你现在可瞧清楚了？我孙子对菀丫头可是掏心掏肺的好！” 云老太站在人群中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盯着眼前这一幕，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当初没把云菀赶出去，如今这些荣华富贵，不都是她云家的？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吃。 经过双方家长的热烈商讨，林清远与云菀的订婚事宜终于尘埃落定。 按照传统习俗，林家准备了全套订婚礼：金戒指、金项链、金手镯、两对鸡鸭鱼、二十斤猪肉，还有糖果、牛奶、水果等，样样俱全，一丝不苟。 最令人咋舌的是，林家直接奉上了十万礼金，这个数字让叶琴夫妇惊得差点站不稳。 这足够在京市最繁华的地段购置一套豪宅了！ 若换算成后世的物价，价值至少翻了几番。 再加上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珠宝，这份聘礼的分量实在惊人。 “这、这太多了！”叶琴连连推辞，坚持让云菀将礼金退还。 云菀找到林清远，却见他笑得温柔而坚定：“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 他宠溺地捏了捏未婚妻的脸颊，“这些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﨔 第143章 道贺 见推辞不过，云菀只好收下。 她盘算着：“我想用这笔钱投资房产，感觉未来房价会大涨。” 林清远赞许地点头：“你的眼光很准。若是需要，我可以帮你分析市场行情。” 订婚礼在红星村举行后，林家又在京市的别墅花园里举办了一场西式订婚宴。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鲜花与烛台，精致的点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宾客们身着华服，举杯祝福这对璧人。 云菀身着一字肩礼服，精致的锁骨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玉足更是引人注目。 而这一幕，恰好落入对面洛家老爷子的眼中。 正在修剪花枝的洛老突然停下动作，手中的剪刀“啪”地拍在桌上。 他穿着沾了叶汁的白衬衫，活像个赌气的孩子，眼睛死死盯着林家花园里的热闹场景。 “爷爷，谁又惹您生气了？”三个孙子闻声而出。 最年轻的与云菀同龄，最年长的洛泽明曾在红星村考古。 有趣的是，老大老二都继承了家族的美貌基因，唯独老三相貌平平。 洛老气得直跺脚：“看看人家林家！清远那小子都订婚了，你们三个倒好，一个比一个光棍！” 他指着大孙子的鼻子，“特别是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洛泽明无奈地抹了把脸，爷爷的唾沫星子都快把他淹没了。 洛泽明欲哭无泪地后退几步，内心哀嚎：当老大真是太惨了！ 明明三兄弟都是单身汉，凭什么就他一个人要承受爷爷的怒火？ 两个弟弟默契地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大哥辛苦了！ 洛老爷子拍着大腿，一脸向往地感叹：“你们看看人家找的媳妇，多标致啊！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而且人家可不光是脸蛋好看，听说还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呢！” 说着说着，他突然转头嫌弃地瞥了眼三个孙子，“要是能换的话，我宁愿用你们仨换她来当我的亲孙女！” 洛家三兄弟：“......” “等等，”洛泽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对面，“我怎么觉得林清远的未婚妻有点眼熟？” 洛老爷子冷哼一声：“当然眼熟！这不就是你姑奶奶经常提起的那个云菀吗？就是红星大队的那个丫头！” “原来是她啊！”洛泽明恍然大悟，望着远处亭亭玉立的少女，不禁感慨万千， “上次见到她时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才到我腰这么高呢。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你这‘一转眼’可转得够久的。”洛老爷子没好气地吐槽。 “......” “行了，都别傻站着了！”洛老爷子挥挥手， “赶紧去换身像样的衣服，今天可是林家的大喜日子，咱们得去道贺。” 洛泽明一脸茫然：“可是爷爷，林家好像没邀请我们啊？” “没邀请就不能去了？”老爷子眼睛一瞪。 洛泽明弱弱地缩了缩脖子：“能去是能去......” 就怕到时候被人赶出来。 “那还废什么话！”老爷子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又补充道， “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云菀那丫头有多出色。以后你们找对象就按这个标准来，丑的我可不认！” 三兄弟倒吸一口凉气：“爷爷，您这要求也太高了吧？这世上能有几个姑娘比得上云菀？” 洛泽明是见识过云菀的，自然知道她有多优秀。 另外两兄弟虽然没近距离接触过，但光是远远看着那窈窕的身影，就知道绝对是个难得的美人。 “我不管！”老爷子气呼呼地跺脚，“咱们家的媳妇绝对不能比林家的差！要不然我这老脸往哪搁？” 原来，洛老爷子一直对林家耿耿于怀， 当年他妹妹痴恋林老爷子未果，为此还搬去了乡下。 他舍不得责怪自家妹妹，就把这笔账全算在了林家头上。 如今看到林家找了个这么出色的媳妇，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三兄弟：“......” 而此时，林家别墅门口。 “林贤侄，恭喜你们找了个这么出色的儿媳妇啊！”洛老爷子笑容满面地递上贺礼。 正在迎宾的林父林母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你请的？ 林父：不是我！ 林母：也不是我！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这老头不请自来！ 虽然满腹疑惑，但来者是客，两人还是挤出得体的笑容迎了上去。 “洛老，您快请进。”林母热情招呼。 林父也配合着寒暄：“您这三个孙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哪里哪里，”洛老捋着胡子，眼睛却一直往云菀那边瞟， “要说年轻有为，还是你们家清远更胜一筹。” 就在这虚伪的商业互吹中，洛老带着三个孙子径直走向了云菀。 “菀儿！”洛泽明忍不住唤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每次见到这个女孩，他心头总会涌起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正在吃点心的云菀闻声回头，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激动地望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一时没认出来。 “是我啊，洛泽明！” “泽明哥！”云菀眼睛一亮，随即歉然道：“真对不起，刚才没认出来。” “没事没事，”洛泽明笑着摆摆手，“都这么多年了，认不出来很正常。” 他正要介绍家人，却见洛老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丫头啊，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我那老妹妹这么喜欢你了。 要不这样，你认我当干爷爷吧？” 云菀一时语塞。 林清远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洛老，今天恐怕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我看正合适！”洛老笑得像只老狐狸。 “爷爷！”洛泽明赶紧拉住他，目光落在云菀手腕的银镯上，“菀儿，这镯子是我姑奶送你的吧？” 这一问，洛家两兄弟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镯子上。 尤其是洛三弟，当他看清云菀的眉眼时，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那张脸，竟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突然攥住了他的心，仿佛他偷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东西。 﨔 第144章 相像 “是的。”云菀轻轻的抚摸着腕间的银手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提起这个，洛老顿时就来了精神：“菀丫头啊，我这老妹妹可是一直都把你当做是亲孙女疼爱呢。 这镯子其实是她多年前特意找工匠专门为侄孙女打造的，谁知道……唉。” 说话间，他幽怨地瞪了身后的三孙子一眼，“谁知道最后生出来，竟然变成个带把的了！” 洛三弟闻言，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当时母亲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会出错。”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他的心里却涌起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会不会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是洛家人？ 会不会当年在医院的时候，自己被抱错了？ 云菀见状，连忙开口打圆场：“可能是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医生护士在检查时出错了吧。” “唉，终究是白高兴一场。”洛老也叹了口气，花白的胡子都耷拉了下来。 洛泽明适时的举起了酒杯：“今天是菀儿和清远的好日子，咱们别再说这个了，爷爷咱们还是一起敬新人一杯，祝他们百年好合！” “好！好！好！” “干杯！” “......” 订婚宴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夜幕降临后，绚丽的烟花在星空中绽放，将整个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 露台上，微醺的云菀倚在林清远的肩头，脸颊上泛着了红晕。 她仰望着漫天的烟火，突然轻声开口道：“清远，你有没有发现，洛家的老三长得似乎特别像云老二？” 林清远闻言一怔，仔细回想后，他点了点头：“被你这么一说，两个人好像还真有些像。” “尤其是两人那眉眼，简直和云老二当年一模一样。”云菀补充道。 林清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菀菀，你说……会不会当年在医院的时候抱错了？你和洛家老三是同一天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有没有一种可能……” 云菀愕然转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猜测。 她本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和洛家人确实有几分相像。 “要不……”林清远轻抚她的肩膀，“我想办法弄到洛家人的头发，做个亲子鉴定？” 云菀望着远处绽放的烟花，陷入沉思。 在她心里，叶琴夫妇就是她最亲的父母。 但转念一想，原主的身世之谜或许应该解开，而那个占据了她身份的人，也该回到原本的位置。 烟火的光芒在她眼中明明灭灭，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 云菀抬眸凝视着林清远，“就按你说的做亲子鉴定吧。不过……” 她顿了顿，“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 林清远会意地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丝：“我明白。”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云菀的脸颊突然染上一抹绯红，眼神飘忽不定。 林清远见状，玩味地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怎么脸红了？” 他凑得更近，声音带着蛊惑，“该不会……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 “才没有！”云菀像只受惊的兔子，慌乱地后退一步。 林清远低笑出声，在她耳边轻语：“别紧张，订婚只是确定关系，又不是非要……” “不许说了！”云菀捂住发烫的脸颊，转身逃也似地跑回房间。 望着她仓皇的背影，林清远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几日后，京市大学开学。 林清远将云菀送到校门口便驱车前往公司。 扎着马尾的云菀抱着书本走在林荫道上，突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个趔趄。 书本散落一地，她正要弯腰去捡，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 洛泽逸，那个可能与她身份互换的人。 “云同学？”洛泽逸同样惊讶，手忙脚乱地帮她捡起书本，“实在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云菀接过书本，勉强扯了扯嘴角：“没关系。” 她快步离开，背影透着疏离。 洛泽逸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眉头紧锁。 方才的走神并非偶然。 就在前日，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拦住他，声称是他的生父。 起初他只当是疯言疯语，直到对方说出了那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那乞丐将当年调换婴儿的经过原原本本地道来。 他自称云老二，原是红星大队人。 二十多年前，在一个女人的协助下，他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与洛家同日诞生的千金调了包。 自此，他的儿子成了金尊玉贵的洛家三少爷，而真正的洛家千金却沦落乡野，饱尝贫寒之苦。 云老二抹着脏兮兮的脸说，他们夫妻本打算等儿子继承洛家产业后再来相认。 岂料妻子早逝，他自己也在一次捕鱼时坠河失忆，直到最近才恢复记忆，千辛万苦找来相认。 言语间，这男人竟还撺掇儿子多占洛家钱财。 男人那市侩嘴脸暴露无遗。 可亲子鉴定报告上的数据冰冷刺目：这个卑劣之徒，确确实实是他的生父。 洛泽逸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鉴定报告，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多讽刺啊，他的血脉竟源自这样一对夫妻！ 为满足私欲，他们轻描淡写地改写了两条人生轨迹。 若不是云菀自己闯出大山，那个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或许终生都要困在穷乡僻壤，与都市繁华、亿万家产永远绝缘。 而这一切，如今都成了扎在他心口的刺。 泪水突然决堤而出。洛泽逸猛地捂住脸蹲下身，指缝间不断渗出热泪。 他该怎么面对云菀？ 又该如何面对这些年将他捧在手心的洛家人？ 那些看似嫌弃实则宠溺的唠叨，那些藏在严厉背后的疼爱…… 若他们知晓真相，该是何等震怒与心碎？ “泽逸？”清脆的女声突然打破沉寂。 丁雅慌张地跑来，手忙脚乱掏出纸巾。 这个暗恋他多年的姑娘，此刻急得声音都在发颤：“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就哭了……” “没事。”洛泽逸别过脸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生生咽下。 﨔 第145章 真相大白 洛泽逸还未来得及转身，丁雅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泽逸……这……这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发颤，手里捏着那份不知何时掉落的亲子鉴定报告。 当看清上面赫然写着洛泽逸与一个叫云老二的男人的父子关系时，她的脸色瞬间煞白，纸张从指间滑落。 “这不可能……” 丁雅喃喃道，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你怎么会……不是洛家的孩子？” 洛泽逸的身体僵了僵，喉结滚动。 最不堪的真相就这样赤裸裸地摊开在爱人面前，但他没有逃避：“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丁雅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裙摆。 “为什么？”洛泽逸扯出一个苦涩的笑，缓缓站起身。 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却驱不散眼底的阴霾：“因为我那对卑劣的父母，想让我这个亲生儿子去霸占别人家的荣华富贵。” 丁雅浑身发抖，过了许久才勉强消化这个荒谬的事实。 她突然抓住洛泽逸的手腕：“那个被调换的女孩……她现在在哪？” 洛泽逸的目光越过校园，望向不远处：“云菀。” “云菀？”丁雅瞳孔骤缩，“那个高考状元？从大山里走出来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那个差点被诬陷成杀人犯的寒门学子。 “就是她。”洛泽逸的声音沙哑，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我偷走了她的人生……整整二十年。” 丁雅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啊！” 洛泽逸猛地抽回手，眼神凌厉：“有什么区别？我的存在就是原罪。” “泽逸！”丁雅急得眼泪直掉，“你别这样……”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丁雅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打算告诉洛家吗？” “当然。”洛泽逸回答得毫不犹豫，“难道要我继续顶着这个假身份过一辈子吗？” 丁雅的脸色瞬间变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让她心如擂鼓。 “可如果洛家知道真相……” 她的声音发紧，“他们可能会迁怒于你，甚至……把你赶出家门。” 洛泽逸的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却仍坚定地说：“就算被赶出洛家，那也是我应得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有力，“这本就不该属于我。” “那你呢？会在意我的身世吗？”洛泽逸神情复杂的望着她。 丁雅闻言急得直跺脚：“谁在乎这个！我爱的从来都是你这个人！” 她红着眼眶捶他胸口，“你要是真被赶出来，大不了我养你！我家又不是……” “傻丫头。”洛泽逸失笑，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花， “我好歹是京大高材生，哪能让你养。” 他望向远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这件事必须说清楚。纸包不住火，与其等真相败露时难堪，不如现在就还给云菀一个公道。” 丁雅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我就是心疼你……云菀确实可怜，明明是千金小姐……” “明天我就约她见面。”洛泽逸轻抚女友的发丝，“你要陪我一起吗？” “当然！”丁雅抬起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与此同时，云菀正被林清远接去林家吃饭。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谁也没注意到对面洛家院子里，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正死死盯着云菀的背影。 “那是许阿姨，我妈的闺蜜。”林清远顺着云菀的视线解释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云菀淡淡收回目光。 方才那妇人眼中闪过的恶意让她很不舒服，仿佛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 “走吧。”她挽住林清远的手臂。 而此刻的许氏正得意地啃着葡萄，肥硕的脸上堆满扭曲的笑容。 她在心里恶毒地想着：这小贱种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本该是洛家的掌上明珠呢！ “什么事这么开心？”洛夫人端着刚烤好的面包走来。 许氏立刻换上和善的假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个笑话。” 她贪婪地抓起面包，油脂从指缝间渗出，就像她心底那些肮脏的秘密，永远见不得光。 “这样啊……”洛夫人也并未多想什么，将手中烤好的面包递给了她，笑吟吟招呼她用餐。 许氏眯着眼，看着洛夫人殷勤地为自己端茶倒水，心底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这个蠢女人，抢走她看上的男人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在替她养野种？ “夫人……”佣人匆匆走来，在许氏耳边低语几句。 她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手中的茶杯差点打翻。 不行！她费尽心机才促成那场狸猫换太子，怎么能让真相大白？ 许氏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洛夫人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许氏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脸上的横肉堆叠起来，“就是突然有点头晕。” 而此时，云老二正捏着一封匿名信，气得浑身发抖。 信上赫然写着洛泽逸要在今天揭穿真相。 “这个不孝子！”他狠狠摔碎讨饭的破碗，浑浊的眼珠里泛起凶光。 既然儿子不听话，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只要云菀消失……这个秘密就能永远埋葬。 云老二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校园里，下课铃声刚响，洛泽逸就带着丁雅拦住了云菀。 “云同学，能请你喝杯咖啡吗？”他的声音有些发紧，目光中藏着说不出的愧疚。 云菀冷淡地抬眼：“我们很熟？” “真的很重要！”丁雅急忙拉住她的衣袖，压低声音，“你就和我们走一趟吧！” 云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最终点头：“带路。” 她率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洛泽逸两个人紧跟其后。 洛泽逸订的包厢就在学校附近。 路上，洛泽逸见到附近的一家水果店荔枝新鲜，一个挨着一个的，鲜美极了。 﨔 第146章 要你偿命 洛泽逸侧过脸，目光落在前方的云菀身上：“云姑娘，听说你最爱吃荔枝，我去买些来，你们先去咖啡馆。” “好啊！”丁雅爽快地点头应下。 云菀却蹙起眉头，语气疏离：“不必了，我不吃。” 她现在只想尽快了结这场谈话。 “很快的，就两分钟。”洛泽逸说着已经迈开长腿朝水果店走去。 “云同学，就让泽逸去吧，我们先去咖啡馆等。”丁雅温声劝道。 云菀抿了抿唇，勉强妥协：“随你们。” 她与洛泽逸本就不熟识，与丁雅更是萍水相逢。 丁雅似乎也不善言辞，只是腼腆地跟在她身侧，连距离都刻意保持着。 眼看咖啡馆近在咫尺，变故却陡然而生。 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从视线死角猛然窜出，以惊人的速度向云菀扑来，手中寒芒乍现。 是刀！有人要取她性命！ 云菀瞳孔骤缩，本能地想要闪避。 虽然随着年龄增长，她穿越带来的内力已逐渐消散，但避开这一击本不成问题。 然而未等她动作，提着荔枝匆匆赶回的洛泽逸已飞身挡在她面前。 “当心！” 随着这声呼喊，鲜红的荔枝滚落一地。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猩红的血液顺着刀锋滴落，在地上绽开触目惊心的血花。 洛泽逸痛苦地抬头，对上行凶者那双惊愕的眼睛。 这双眼他再熟悉不过。 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多么荒谬，持刀伤他的，正是他的生父云老二！ “泽逸！”丁雅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云老二呆若木鸡地握着染血的刀柄，片刻后才如梦初醒，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儿子！我的儿啊！你为什么要替这个贱人挡刀！” 此刻云菀已然明了：洛泽逸确是云老二的骨肉，而她才是洛家血脉。 云老二欲杀她灭口，却阴差阳错伤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滚开！”云菀赤红着眼将云老二踹开，迅速扶住摇摇欲坠的洛泽逸。 她取出随身银针，手法娴熟地刺入几处要穴止血护脉。 指尖搭上脉搏的瞬间，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眼下他的情况远比想象中棘手…… 洛泽逸的情况危在旦夕。 那一刀刺中了要害脏器，伤势极重，恐怕…… 云菀不敢再往下想。 她望着他惨白的脸，想起方才他殷勤去买荔枝的模样，怒火中烧，一拳砸在云老二脸上，声音冷得像冰： “亲手捅伤自己儿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儿子……我的儿子……”云老二神情恍惚，挨了一拳也毫无反应，只是死死盯着血泊中的洛泽逸。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云老二自己！ 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迅速将洛泽逸抬上担架。 经过抢救，他的命虽然保住了，却可能永远无法醒来。 “怎么会这样！”丁雅踉跄后退，凌乱的发丝黏在泪痕斑驳的脸上，整个人如风中残叶般颤抖。 一小时前还鲜活的人，如今却被宣告将成为植物人。 她无法接受。 “你们胡说！他怎么可能醒不过来？求求你们，再救救他！”她疯了一般抓住医生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沉重地摇头。 “我的儿啊......”云老二瘫坐在地，捶胸顿足，哭嚎声响彻走廊。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仅断子绝孙，连觊觎已久的洛家产业也将彻底落空！ 洛家人闻讯赶来， 洛老险些晕厥，被子女搀扶着才勉强站稳：“我造了什么孽，要让我孙子遭这种罪！” 他捶打着额头，老泪纵横。 “这到底怎么回事？”洛父厉声质问，目光如刀般扫向云菀等人。 明明出门时还好端端的儿子，怎会转眼间命悬一线？ “是他！”丁雅赤红着眼指向云老二，声音因愤怒而扭曲，“是他捅了泽逸！” 云老二突然癫狂起来：“我不是故意的！他是我亲儿子啊！” 他尖叫着，突然将矛头转向云菀，“都是这贱人的错！我要杀的是她！” “你说什么？” 洛母声音陡然拔高，“泽逸是我洛家的孩子，怎么成了你的儿子？” 她浑身发抖，隐约意识到，这背后，藏着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云老二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既然他不说，那就由我来说。” 丁雅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却坚定，“洛阿姨，泽逸他......其实不是洛家的孩子。” 她颤抖着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份亲子鉴定可以证明，云同学才是你们真正的孩子。当年是云老二夫妻调换了两个孩子。” 洛母接过文件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纸张。 当她看清鉴定结果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踉跄了一下。 “原本泽逸今天就是要告诉云菀这个真相的......” 丁雅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这一刻，所有疑点都串联起来了，当年产检明明是女孩，出生却成了男孩； 洛泽逸与家人相貌的差异； 云菀那惊人的相似面容...... “为什么？”洛母的声音突然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 “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死死盯着云老二，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甚至你现在还要杀我女儿灭口？” 云老二却像具行尸走肉，对洛母的质问充耳不闻。 这种麻木的态度彻底击碎了洛母最后的理智。 “你以为只有你会杀人吗？！” 洛母突然甩掉高跟鞋，抄起尖锐的鞋跟就要扑向云老二。 她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染，发丝凌乱，宛如索命的厉鬼。 “我要你偿命！” 云老二这才慌了神，尖叫着抱头鼠窜。 走廊里顿时乱作一团。 “洛夫人，别冲动！”云菀急忙上前阻拦。 洛父从背后紧紧抱住妻子：“诺诺！不值得为这种人搭上自己！” 尽管他也恨不得将云老二千刀万剐，但理智尚存。 﨔 第147章 一样重要 “放开我！”洛母在丈夫怀里疯狂挣扎，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让我女儿吃了十八年苦，现在还要杀她！” “我要他偿命！必须要他偿命！” 洛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像个绝望无助的孩子，让在场所有人都揪心不已。 洛父红着眼眶，强忍泪水将妻子搂在怀中：“诺诺，我明白你的痛苦……我和你一样痛不欲生。但我们要相信法律，公安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这时，云菀轻轻走到洛母身旁，犹豫片刻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您……先冷静些，交给警方处理吧。” 她眉头轻皱，那声“妈妈”终究还是没能叫出口。 听到女儿的声音，洛母的理智渐渐回笼。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云菀，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都听你的。” 云老二被押走时还在疯狂挣扎，对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嘶吼：“儿子！醒醒啊！救救爹！我们老云家不能绝后啊！” 凄厉的喊叫声久久回荡。 洛母瘫坐在长椅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那个养育了十八年的“儿子”。 此刻的他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眼睑乌青，整个人透着垂死的气息。 “造孽……真是造孽啊……” 理智告诉她应该恨这个冒牌货，恨他亲生父亲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 可十八年的朝夕相处，又怎能说断就断？ 更何况，他是为保护云菀才落得这般境地。 洛母的心像被撕成两半，痛苦得几乎窒息。 “您还好吗？”云菀蹲下身，递来纸巾。 “谢谢……谢谢……”洛母受宠若惊地接过，慌忙擦去泪水， “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让你被人调包，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一切……” 她紧紧握住云菀的手，泣不成声。 “这不是您的错。”云菀轻声安慰， “您也是受害者。该道歉的，是那些为一己私利毁了两个孩子人生的刽子手。” 洛母的情绪稍稍平复，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眼中满是希冀与忐忑：“菀儿……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妈妈吗？”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每个字都像在颤抖。 曾经她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却在生下第三个孩子后被告知再也不能生育。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女儿了，却没想到她的第三个孩子，本该就是个女孩！ “还有爸爸。”洛父急忙上前一步，声音同样哽咽。 “还有爷爷！菀儿，我是你亲爷爷！”洛老激动得像个孩子，布满皱纹的眼角闪着泪光。 他曾在心里无数次感叹：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不是我们家的？ 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要不是年事已高，老爷子恨不得跳起来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 面对亲人们殷切的目光，云菀心头涌起一阵暖流。 血脉相连的感觉如此强烈，让她喉头发紧。 她深吸几口气，轻声道：“我有养父母，我想先告诉他们这件事。” “应该的，应该的！” 洛母连连点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们都听说过你的养父母，他们把你教育得这么好……” 云菀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拨通了叶琴的电话。 “娘……” 电话刚接通，云菀的哭腔就藏不住了。 想到养母知道自己要认回亲生父母的心情，她的心就像被揪住一般疼。 “菀儿？怎么了？是不是受欺负了？”叶琴的声音瞬间绷紧，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 云菀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菀儿？你说话啊！娘这就买机票去京市找你！”叶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娘，我没受欺负。” 云菀努力平复呼吸，“只是……不管发生什么，您要记得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 “傻孩子，你当然是我的女儿，这辈子都是！”叶琴一头雾水，却斩钉截铁地回答。 云菀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艰难地说：“娘……我找到亲生父母了……”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脆响，像是话筒掉在了桌上。 亲生父母？不是云老二他们吗？ 他们不是早就…… “娘，我的亲生父母不是云老二……”云菀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如果云菀能看到，就会发现叶琴此刻正死死咬着嘴唇，泪水早已爬满脸颊，可她却硬是没让一丝哭腔泄露出来。 “娘，您别不说话……您永远都是我娘。我记得是您不顾一切收养了我，给了我一个家，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亲情……” 叶琴连忙擦去眼泪，强撑着笑意：“菀儿，娘没担心。” “你是娘养大的，娘还能不知道你的为人吗？就算找到了亲生父母，你也一定不会忘了我们。” 她说着“高兴”，可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是真心为女儿高兴，却又忍不住难过。 这份母爱如此矛盾，既自私地希望女儿永远只属于自己，又期盼她的亲生父母能待她如珠如宝。 “菀儿，快去认你的亲生父母吧。他们被迫与你分离十八年，此刻一定望眼欲穿。” 叶琴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同为父母，我太理解他们的心情了。” 云菀怎会听不出她声音里的哽咽？ “娘，您永远都是我的娘，和我亲娘一样重要！”云菀再次强调。 “好，娘知道。”叶琴温柔应着。 电话一挂断，叶琴终于崩溃地伏在桌上嚎啕大哭，像个失去一切的人。 “孩他娘，怎么了这是？”云大军闻声冲进屋，满脸担忧。 叶琴抬起泪眼：“大军……云老二他没死！” “什么？你糊涂了吧？”云大军难以置信。 “记得我们在京市看到的那个像云老二的人吗？那就是他本人！”叶琴将云菀说的一切和盘托出。 云大军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 医院里，洛家三人忐忑又期待地望着归来的云菀。 云菀深吸一口气，看向他们：“爷爷，爸，妈！” 这称呼竟出乎意料地自然脱口而出，仿佛血脉早已替她做出了选择。 﨔 第148章 罪魁祸首 “菀儿！我的好闺女！”洛母喜极而泣，一把将云菀搂入怀中，泪水打湿了女儿的脸颊。 待情绪平复，云菀说出心中疑虑：“我总觉得换孩子这事没那么简单，单凭云老二两口子恐怕难以办到。” 她的猜测没错。 在警方审讯下，云老二供出了共犯，洛母的“好友”许氏。 原来当年是许氏怂恿云老二，描绘洛家的富贵荣华，勾起他们的贪念。 就这样，真千金的人生被假少爷顶替了。 而动机竟荒唐得可笑。 被捕时，面对崩溃的洛母，许氏笑得狰狞：“知道为什么换你孩子吗？就因为你这个贱人抢走了我心爱的男人！” 她臃肿的脸上挤出一丝缝隙，痴怨地望向一旁的洛父。 “当年我那么爱他，可他连正眼都不给我一个！我恨！我恨啊！” 许氏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颤抖。 洛母气得浑身发抖：“是他辜负了你，你要报复就冲他去！凭什么伤害我的女儿！” 洛父：“……”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许氏冷笑：“因为我发现这才是最痛快的报复方式！你们不是都想要女儿吗？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她得意地晃着脑袋，“我不仅让你们养不到女儿，还要替别人养儿子十八年，这滋味如何？” “啧啧，真可怜呢！”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番无耻言论震惊了。 这哪是人？分明是个疯子！ “你！你这个无耻之徒！”洛母气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 “妈，别为这种将死之人生气。” 云菀连忙上前为母亲顺气，随后冷冷地看向许氏：“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肥胖症已经导致多器官衰竭，时日无多了。” “你现在与其在这幸灾乐祸，不如想想怎么度过最后的日子。” “你…你少吓唬我！”许氏脸色骤变。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浑身无力，动不动就摔倒……”云菀一连说出数个症状。 许氏原本不屑的表情逐渐凝固，脸色越来越白：“不可能…这不可能……” “还有，”云菀继续补刀，“我在乡下过得很好。生产队时期我们家就不愁吃穿，养父母待我比亲儿子还亲。” “现在他们已经是当地首富，多次登上报纸的农民企业家。” “知道我怎么认识林清远的吗？他当年就住在我家隔壁，我们是青梅竹马。” 许氏的脸色彻底灰败。 她本想报复洛家，让他们的女儿在乡下受尽苦难，却阴差阳错送她去享福！ “托你的福，我现在既有亲生父母，又有疼爱我的养父母，还找到了真爱。” “噗——”许氏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云菀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许氏气晕她母亲，她就气到对方吐血，很公平。 几日后，法院宣判：云老二和许氏因拐卖儿童罪被判终身监禁。 他们将用余生在铁窗内忏悔自己的罪行。 这起案件一经报道，立即引发社会轰动： “天啊！当年我看到高考状元云菀的照片时就怀疑她被抱错了，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 “那个许氏简直丧心病狂，居然对孩子下手！” “太恶毒了！简直不是人！” 社会各界对这起案件议论纷纷，无不义愤填膺。 而对云菀一家来说，随着判决尘埃落定，这件事终于可以慢慢放下了。 洛家特意邀请叶琴夫妇见面，一见面就深深鞠躬致谢：“叶姐，谢谢你们把菀儿培养得这么好，你们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就连年迈的洛老也颤巍巍地行礼。 “快别这样！”叶琴夫妇连忙扶起他们。 看到洛家人如此真诚，叶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虽然舍不得女儿，但同为母亲，她完全理解洛母的激动与欢喜。 “以后，你们都是我的父母。”云菀将两对父母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儿。” “好！好！”叶琴等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菀儿，没想到你竟是我亲妹妹！难怪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特别亲近。” 洛泽明红着眼眶给了妹妹一个拥抱，“哥现在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哥。”云菀笑着回抱。 洛二哥也张开双臂：“菀儿妹妹，我一直都想要个妹妹呢！” 三人相拥而笑，血缘的羁绊瞬间融化了多年的隔阂，仿佛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看着这一幕，两家长辈都倍感欣慰。 唯一的遗憾是洛泽逸，虽然他的父亲罪大恶极，但他本人却是无辜的，甚至为救云菀成了植物人。 四年时光匆匆过去，云菀大学毕业了。 可洛泽逸依然没有醒来。 云菀多次为他诊治，各项指标都正常，可他就是不愿醒来，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毕业后，云菀决定与林清远结婚。 洛爷爷第一个反对：“乖孙女，刚毕业急什么？多看看其他男孩子不好吗？” “不好。”云菀斩钉截铁地拒绝，“我这辈子只要林清远。” 她目光坚定地与爷爷对视。 “你这倔脾气，跟你姑奶奶一模一样。” 洛爷爷无奈摇头，“不过你比她幸运，至少林清远那小子是真心爱你。” 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只是每每想起妹妹的事，洛爷爷还是忍不住对林老有些埋怨。 若不是当年那场误会，妹妹也不会孤独终老，一生未嫁。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事怪不到林老头上去，可心里这道坎就是过不去。 云菀看出爷爷的心结，轻轻握住他的手：“爷爷别担心姑奶奶，我以后会赚钱给姑奶奶养老的。” “好！需要帮忙尽管跟爷爷说。”洛爷爷欣慰地拍拍孙女的肩膀。 “那我可不会跟您客气！”云菀俏皮地眨眨眼。 两家商议后，将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这段时间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定制婚纱、头饰、敬酒服，还要确定婚礼场地和风格…… 婚礼前一周，云菀照例去医院看望洛泽逸。 病床上的少年面容安详，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 若不是那过分苍白的脸色，任谁都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四年过去，时光仿佛在他身上静止，依旧是那个青涩的少年模样。 﨔 第149章 爱她，至死不渝 云菀用湿润的棉球轻拭他干裂的唇瓣，柔声细语：“睡了这么久，真的不想醒来看看这个世界吗？” “你是不是在逃避这个局面？可我们早就不在乎那些了，只盼着你能醒来。” “再过几天就是我和清远的婚礼了，三哥，我多希望你能来参加啊。” 她这样唤他。 洛家从未因血缘关系将他除名，反而日日盼着他能醒来。 虽然他的生父丧尽天良，但从他主动归还云菀身份就能看出，这是个多么善良的男孩。 所以洛家依然认他这个儿子。 见洛泽逸依旧没有反应，云菀轻叹一声放下棉球：“婚礼还有好多事要准备，我先走了，再见三哥。” 就在她拎起包准备离开时，突然瞥见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三哥！”云菀惊喜的冲回床边，包滑落在地也顾不上。 她立刻为他诊脉，果然是要苏醒的征兆。 她连忙按下呼叫铃，医护人员赶来用仪器检查后确认：洛泽逸的意识正在恢复，不出两天就能完全清醒。 奇迹，真的发生了！ 两天后，洛泽逸终于睁开了眼睛。 众人喜极而泣。 “菀儿……对……对不起……”四年未开口，他的声音干涩嘶哑，舌头也不听使唤。 云菀心头一酸，柔声道：“你有什么好道歉的？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别自责了，养好身体来参加我的婚礼，好吗？” “好。”病床上的少年露出久违的笑容。 婚礼这天，碧空如洗。 云菀与林清远的婚礼选在一处私人海域举行，绿树环绕的沙滩上，浅蓝的海水与天际连成一片，细浪轻拍着淡米色的沙滩，几只小螃蟹正挥舞着钳子横着走过。 云菀身着一袭纯白婚纱，宛如从童话中走出的公主。 丝绸质地的裙身上绣着精致的花枝，外层薄纱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她手捧洁白的花束，头纱下精致的妆容更衬得她明艳动人。 微风轻拂，发丝飞扬。 云菀挽着云大军和洛父的手臂，缓缓走向红毯另一端的新郎。 林清远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胸前别着与新娘捧花相配的花朵。 他俊朗的面容上挂着罕见的笑容，目光始终追随着向他走来的新娘。 当他们在红毯中央相遇时，四目相对间仿佛穿越了时光。 她想起初见时误将他认作“太子”，他忆起当时那句温柔的“没关系”。 往昔的点点滴滴，此刻都化作了永恒的承诺。 “林清远，我闺女就交给你了。”云大军强忍泪水，将女儿的手郑重交到新郎手中。 云菀清晰看到养父眼中闪烁的泪光，自己的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滑落。 一旁的摄影师激动的记录下这感人的瞬间。 洛父也将女儿的另一只手交给新郎：“要是敢对菀儿不好，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 这句带着威胁的叮嘱，瞬间冲淡了伤感的气氛，宾客们忍俊不禁。 云菀破涕为笑，心中涌起浓浓的感动。 “谢谢两位爸爸。”她轻声说道。 林清远紧握爱人的双手，郑重承诺：“请岳父们放心，我会用一生证明，我爱云菀胜过自己。” 待两位父亲退场后，婚礼进入最神圣的环节。 牧师庄严的问道：“林清远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云菀女士为妻，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都永远爱她、珍惜她，至死不渝？” “我愿意！”林清远毫不犹豫的回答，目光坚定。 “云菀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林清远先生，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都永远爱他、珍惜他，至死不渝？” “我愿意。”云菀的声音同样坚定。 在牧师的见证下，伴娘伴郎送上戒指。 林清远小心翼翼的为新娘戴上那枚主钻被细钻环绕的戒指，随后在她手背落下轻柔一吻。 漫天飘落的玫瑰花瓣中，云菀红着脸为丈夫戴上婚戒。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随着这声宣告，林清远缓缓靠近。 云菀闭上双眼，感受着他的气息。 当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唇，所有的誓言都在这个吻中得到了最完美的印证。 婚后不久，云菀便有了身孕，更令人惊喜的是，医生告知他们这是一对双胞胎。 “恭喜二位，是龙凤胎。”B超室里，医生笑着将检查结果递给他们。 林清远闻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色，他小心翼翼的搂住妻子，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下可真是＇好＇事成双了。” 云菀低头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掌心传来微微的暖意。 初为人母的喜悦中夹杂着些许不安，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妊娠。 好在两个小家伙格外体贴，整个孕期都没让妈妈受什么罪，除了偶尔犯困，她几乎没有其他妊娠反应。 每晚临睡前，林清远都会对着妻子的孕肚轻声诵读。 从童话故事到诗词歌赋，温柔的声音在卧室里缓缓流淌。 分娩那天，产房里传来响亮的啼哭声。 先出生的是哥哥，紧接着妹妹也平安降临。 护士将两个红扑扑的小家伙抱到云菀面前，新生儿攥着小拳头，时不时蹬蹬腿，惹得刚经历过分娩的云菀又哭又笑。 “名字早就想好了。”林清远一手抱着儿子，一手轻抚女儿的襁褓，“哥哥叫林慕云，妹妹叫林慕晚。” 云菀闻言，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 这两个名字，分明是将他们夫妻的名字都藏了进去。 一年的时间匆匆过去，云菀的身体也恢复如初。 恰逢改革开放初期，市场经济飞速发展。 云菀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和周浅几次联系后，她便萌生了帮哥哥做服装生意的想法， 当然这一决定也是得到了全家人的大力支持。 于是几人便约定先去海市看看情况。 开往海市的绿皮火车哐当作响，窗外的田野如流水般掠过。 云菀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镯，神色沉静。 “盒饭！热乎的盒饭！”列车员提着竹篮穿行在车厢里，目光扫过乘客，最终停留在靠窗的年轻女子身上。 她太漂亮了。 﨔 第150章 南下 在这车厢里，她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让人移不开眼。 “同志，要盒饭吗？”列车员走近询问。 云菀回神，轻轻摇头：“谢谢，不用。” 邻座的云泽阳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往妹妹那边靠了靠。 这节车厢里大多是务工者，菀菀坐在这儿，实在太过显眼。 三人座位连排，云菀靠窗，他坐中间，最外侧是林清远。 午饭时分，林清远从布包里拿出几张烙饼，递给兄妹俩：“先垫垫肚子，我去打点热水。” 说完，他拎着搪瓷缸往车厢尽头走去。 对面的中年女人一直打量着云菀，见她气质温婉，忍不住搭话：“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云菀抬眸，声音礼貌而疏离：“二十。” “哟，正是好年纪！”女人笑眯眯的，语气热络，“旁边是你哥哥吧？” 云菀点头，低头咬了口饼，没再多言。 女人却兴致勃勃，从天气聊到时兴衣裳，话里话外带着过来人的指点，虽有些显摆，但她笑容爽朗，倒也不惹人厌烦。 直到林清远回来，她才噤了声，低头整理自己的包裹。 车厢里的乘客各怀心思，有人闭目养神，有人警惕的护着行李。 云菀并不在意这些，她只盼着这漫长的旅程早点结束。 夜幕降临，车厢里的灯光昏暗。 云菀原以为自己会失眠，可火车规律的摇晃像催眠曲，她不知不觉歪在林清远的肩上睡着了。 “我的钱呢？！” “我的也不见了！” 两声惊呼骤然炸响，云菀猛然惊醒。 车厢里顿时骚动起来，乘客们纷纷摸向自己的口袋，确认钱财无碍后，才探头张望。 斜对面，两个穿着体面的男人脸色铁青，翻遍了行李也没找到丢失的现金。 其中一人攥着大哥大，显然是个有来头的生意人。 “快叫乘警！”有人喊道，“火车马上要到站了！” 若让小偷趁乱混入人群下车，这案子怕是要石沉大海。 云泽阳攥了攥拳头，突然站起身：“我刚才看见一个穿黑皮夹克的平头男人，在你们座位旁停留过。” 他指向前面车厢，“他往那边去了。” “他娘的！”丢钱的国字脸男人猛的一拍座椅，眼中闪过狠色，“老子倒要看看，谁的手这么不干净！” 周围旅客的眼神却变得微妙起来。 这小伙子竟敢当众指认？万一小偷有同伙...... 云泽阳后背一凉，下意识看向林清远。 “别怕。”林清远沉稳的按了按他的肩。 方才轮到他休息，并未察觉异常。 呜——！ 火车长鸣，列车开始减速进站。 乘警匆匆赶来，正要带走云泽阳时，林清远亮出军官证，低声与领队交谈几句。 “配合做个登记。”他对云菀安抚的点头，带着云泽阳随乘警离去。 车厢里顿时风声鹤唳。 乘警挨个盘查时，对面的花衫妇人突然眯眼笑道：“妹子，你哥是当兵的？” 云菀警觉的起身，余光却瞥见妇人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再细看时，对方已恢复如常。 天光渐亮，乘客换了一茬。 当林清远他们终于返回时，两个失主满脸感激的递来名片：“大恩不言谢！” 云泽阳勉强笑笑，后怕不已。 林清远则淡然收下名片，不欲多言。 傍晚五点半，列车终于驶入海市站台。 云菀正要舒展僵硬的腿脚，突然被人狠狠一撞。 “小心！”林清远一把扶住踉跄的她。 云菀摸向口袋，指尖触到一张陌生的纸条。 她猛的回头，只见汹涌人潮中，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怎么了？”见云菀在找什么东西，林清远开口问道。 “我想去趟厕所。”云菀攥紧口袋里的纸条，神色如常的说道。 三人逆着出站的人流往回走，站台渐渐空荡。 确认四周无人后，云菀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小偷是团伙作案，出站后立即打车离开！切记！” 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云菀心头一紧，是那个花衫妇人！ 虽然素不相识，但她选择相信这份警告。 林清远眉头深锁。 他近几年调到部队驻守，没想到海市火车站乱成这样。 纸条上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先离开再说。”他沉声道，目光扫过云菀时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出站口已冷冷清清。 云菀总觉得有几道视线如影随形，后背阵阵发凉。 “出租车！” 恰在此时，一辆红色夏利缓缓停靠。 三人迅速上车，林清远报出地址：“去军区招待所。” 后视镜里，几个黑影焦躁的跺脚张望，最终悻悻离去。 林清远握紧拳头，他并非惧怕这些宵小，只是不能拿身边人的安全冒险。 暮色四合时，他们终于入住军区招待所。 “三块钱一晚？！”云泽阳倒吸冷气。 林清远拍拍他的肩：“这里最安全。” 热汤面下肚后，三人各自回房。 林清远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拨通了在海市公安局任职的老战友电话。 云菀望着窗外的霓虹初上。 这次经历给她上了生动一课：在这个年代，藏锋守拙才是生存之道。 想到林清远自责的神情，她不禁莞尔。 这事，真怪不得他。 第二日，清晨的海市交易市场人声鼎沸。 云菀领着两人穿梭在摊位间，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云泽阳看花了眼。 “这...这也太便宜了！”云泽阳摸着一条牛仔裤，激动得耳根发红。 这里的服装种类繁多，价格更是实惠。 云菀利落的挑了三套新衣：“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都试试新衣裳。” 云泽阳刚要拒绝，却见林清远已经拿着衣服转身去换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了回去，妹夫都没意见，他还能说什么？ 十分钟后，云泽阳别扭的扯着衬衫下摆走出来。 “哥，袖扣要这样系。”云菀踮起脚尖帮他整理。 抬头时，正对上换好衣服的林清远。 淡蓝衬衫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休闲西裤弱化了军人的凌厉，反倒衬出几分书卷气。 见云菀看过来，他故作自然的伸出手：“这个袖扣......” 云菀不疑有他，低头帮他系扣子时随口道：“你穿衬衫很好看。” 林清远唇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三人再次来到市场，引来不少侧目。 “香港最新款！” “家电批发价！”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云菀专注的记录着各摊位衣服的批发价。 林清远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合适的摊位。”云菀目光如炬的扫过市场。 云泽阳心头一跳：妹妹这是要......做生意？ 﨔 第151章 真能成功吗？ “我们现在的钱不够，需要先赚钱。”云菀话音落下，两个男人同时抬头。 林清远摸了摸口袋里的存折，终究没拿出来。 他知道云菀骨子里的倔强，此行她是为了证明自己，肯定不到关键时候，不会用家里的钱和资源的。 “这个市场里最多的就是各地来的二道贩子。” 云菀指向熙攘的人群，“他们单次要货量小，但架不住人多。” “我打算租个短期摊位，从服装厂盘些库存，转手分销给他们。” 她随手拎起一条牛仔裤：“比如这种，在厂里是过季货，到内地就是抢手款。” 林清远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第一次发现小姑娘谈起生意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等等！”云泽阳急得直搓手，“短期摊位去哪找？积压库存能卖出去？” 云菀早有准备，扯了扯身上衬衫：“哥，你觉得这衣服怎么样？” “挺好啊。” “这就对了。”她眼睛弯成月牙，“海市的时髦货在内地还是香饽饽。我们赚的，就是流行的时间差。” 三人跑遍大半个市场，终于有个卖日用品的摊位愿意短租。 老板刚丧父，急着回老家。 “每天三块，可以租给你们十天。”老板打量着他们的穿着，最终拍板。 云泽阳倒吸凉气，四平米的小地方，竟然抵得上工人一天工资！ 云菀对此却并不在意。 她签协议时的老练，连林清远都暗自赞叹。 定好了摊位，下一步就是搞定货源。 三人经过一番打探后，租车前往了附近的服装厂。 服装厂位于城郊结合部，路上尘土飞扬。 令人意外的是，门卫见他们衣着光鲜，竟客气的引见了销售科长。 云泽阳见此形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妹妹给他们准备这身行头，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云菀一边奉茶一边察言观色，三言两语就摸清了库存底价。 在心里有底后，她笑得真诚，“刘科长，不瞒您说……” “家里让我出来历练，多亏遇见您这样的前辈指点。” 林清远站在一旁，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忽然觉得这个相识多年的姑娘，身上还有太多自己不了解的闪光点。 云菀方才最后一句恰到好处的恭维，让刘经理眉开眼笑。 “小云同志，你确实很有想法，在我接触的年轻人里算是出类拔萃的。” “不过这批存货的价格真的已经到底线了。要不是看在你一次性能吃下全部库存的份上，两块钱一件的批发价是绝不可能的。” 刘经理推了推眼镜，目光最终落在那个穿着蓝色衬衫、神色冷峻的男人身上。 他心知这位才是能做主的人，说完便期待的望向林清远，等着他点头。 这笔生意即便以这个价格成交，厂里照样稳赚不赔。 眼前这群外行人显然很好应付，事成之后厂长必定会记他一功。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云菀并不急着接话，目光在销售经理和林清远之间流转。 周边服装厂多的是，他们并非非这家不可。 “既然如此，我们需要再商议一下。”林清远整了整袖口，从容起身。 他读懂了云菀的眼神暗示。 虽然不擅长谈判，但配合演戏还是游刃有余。 果然，云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转向刘经理时却露出遗憾之色：“抱歉刘经理，我们改日再谈。”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刘经理慌了神，急忙起身挽留：“各位请稍等！我的权限确实有限。如果你们诚心要做这笔生意，给我五分钟，我这就请示厂长。” 云菀微微颔首，示意林清远和兄长重新落座。 这家服装厂是云菀精心筛选的结果。 规模适中，太小承受不了库存压力，太大又难免人事复杂。 约百人的规模正合适，车间里传来的机器声印证着厂子的正常运转。 厂区整洁有序，大门处正有货车在装货。 办公楼前的会客室视野开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三楼的厂长办公室里，高建光听完汇报，眼中精光一闪。 能发现这块市场空白，说明来人不简单。 作为一厂之长，他比销售经理看得更远。 这批库存的去向，他心知肚明。 更巧的是，这些积压货品确实让他最近颇为头疼。 “我亲自去会会他们。”高建光整了整衣领，“记住底价一块八，沉住气。” 刘经理连连称是。 有厂长出马，这单生意十拿九稳。 当两人下楼时，还没等刘经理介绍，高厂长突然加快脚步，脸上堆满惊喜：“哎呀，原来是你们！老刘啊，贵客临门，你怎么不早说？” 原来，服装厂的老板高建光正是云菀他们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被盗的中年乘客。 虽然云菀一行人已经换了装扮，但高建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特别是林清远，当时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抓小偷的事恐怕还没那么容易解决。 “真是太巧了！”高建光热情的握住林清远和云泽阳的手， “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接下来的洽谈出乎意料的顺利。 高建光不仅主动将价格降到每件一元五角，还亲自带他们参观了服装加工车间和库存仓库。 在交谈中，他惊讶的发现，看似不起眼的云菀才是三人中的决策者。 “厂子才开不到三年，这些积压的库存大多是前年的款式。” 高建光指着仓库里整齐码放的货品，“质量绝对有保证，没有一件残次品。” 云菀仔细检查后满意的点头：“高总，这批库存我们全要了。不过货款要等提货时再付，最迟一周内全部提完，您看可以吗？” 面对如此果断的年轻姑娘，高建光不禁心生敬佩：“当然没问题！你们的人品我信得过。”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有意结交几人，不过也刻意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签完协议后，三人婉拒了高建光的饭局邀请。 回到招待所时，几人虽然身体疲惫，精神却异常振奋。 云泽阳更是恍如梦中，他不敢相信一天之内竟办成了这么多事。 “妹妹，我们……真的能成功吗？”云泽阳的声音有些发颤。 﨔 第152章 物超所值 除了三十元摊位费，他们只花了些路费。 虽然服装厂的进价比市场价便宜三分之二，但这些积压货真的能卖出去吗？ 林清远同样心存疑虑。 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云菀对这次海市之行早有周密计划。 从抵达那一刻起，他们就在按她的部署行动。 “说实话……”云菀故意顿了顿，看着哥哥紧张的表情，才笑着说：“我有九成把握。” “你这丫头！”云泽阳这才反应过来被妹妹戏弄了。 “好了，说正事。”云菀掏出剩下的两百元，“明天我们先采购一百多件样品摆在摊位上。” “记住，我们的目标客户是内地来的二道贩子。这些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而市场上恰恰缺少我们这样的供货商。价格优势这么明显，你们还担心什么？” 云菀的话让云泽阳和林清远陷入沉思。 经过一天的实地考察，他们清楚的看到贸易市场的服装虽然款式新颖，但价格居高不下。 即便是最便宜的也要三元一件，批发回去若卖不到四元就得亏本。 相比之下，他们从服装厂采购的库存虽然款式过时，但胜在质量过硬。 哪怕每件只加五毛利润，积少成多也是笔可观的收入。 夜深人静，招待所的灯光下，云菀正抓紧时间给两人进行突击培训。 她深知单凭一己之力难以应付所有状况，必须让两位搭档尽快上手。 天刚破晓，云泽阳就辗转难眠，猛的从床上坐起。 “现在还早，再睡会儿吧？”林清远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云泽阳摇摇头：“我睡不着，心里直打鼓。” 他转头看向靠在床头的林清远，后者正双手枕在脑后，神情凝重：“说实话，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完成菀菀交代的任务。” 林清远深吸一口气，随后拍了拍云泽阳的肩膀：“不过我们要相信菀菀。她扛着最大的压力，我们得帮她分担才是。” 早餐桌上，云菀看着对面两个如临大敌的男人，忍不住轻笑出声：“现在跟你们说再多也没用，放轻松，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难。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批货卖不动，带回老家照样能赚钱。” 来到服装厂取样品时，林清远突然拦住准备付款的云菀。 他对会计说：“先拿一千件样品，这是一千五百元。对了，门口那辆三轮车能借用一下吗？” 会计早就接到通知，知道他们是厂长的贵客，自然满口答应。 有了三轮车助力，这批货很快运抵贸易市场摊位。 云菀利落的将衣服挂起，最大限度的展示其优点。 周围卖杂货的摊主见状，纷纷摇头： “靓女，听哥一句劝，去进点新款吧！这些老款没人要的。” “是不是被人骗了？赶紧退了吧！” “这种过时的款式，谁会买啊？” 云菀头也不抬的应道：“多谢各位关心。” 她正忙着布置摊位，哪有工夫解释。 见三人执迷不悟，看热闹的同行很快散去。 在这个大浪淘沙的贸易市场，每天都有满怀希望而来、失望而归的生意人，倒也不稀奇。 云泽阳本就忐忑，听到众人的议论更是面色发白。 “哥，发什么呆？快来帮忙！”云菀手上动作不停， “待会儿你守摊，我和林清远去拉客。” 她理解哥哥的担忧，但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摊位布置妥当后，云菀立即带着林清远外出招揽顾客。 他们这个位置实在太偏，干等着客人上门可不行。 摊位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张大刚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来贸易市场了。 昨天他转了一圈，看着那些时髦衣服愣是没敢下手。 怀里揣着东拼西凑借来的三百块钱，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价廉物美的货源。 “这位大哥，要看看衣服吗？” 云菀笑吟吟的迎上去，“厂家直销，全场均价两块五，买贵包退！” 张大刚警惕的后退半步，狐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姑娘。 该不会是骗子吧？ 林清远适时上前：“同志别误会，我们摊位在里面，位置太偏了才出来揽客。” 他沉稳的气质让人莫名安心。 张大刚这才放下戒心：“那……带我去看看吧。” 昨天他转遍市场，还真没注意到这个角落。 最让他心动的是那个价格，真能两块五买到这么好的衣服？ 见妹妹这么快就带回客人，云泽阳激动得手心冒汗，却强作镇定的迎上去：“同志您看，这布料、这做工，绝对物超所值！” 虽然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但眼神格外真诚。 张大刚二话不说，把摊位上的衣服翻了个遍。 终于挑中心仪的款式后，他试探着问：“多买能再便宜点不？” 林清远和云泽阳齐刷刷看向云菀。 云菀不紧不慢的说，“大哥，您可以去比比价。” “别家最差的都要三块，我们这全场两块五任选。您是我们今早第一个客人，现在款式最全，晚了可就没得挑了。” 张大刚闻言，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先给我来一百件！要是好卖，我明天还来！” 这一单开门红后，三人忙得脚不沾地。 云菀的嗓子说哑了，云泽阳笑得脸都僵了，林清远更是往返服装厂拉了四趟货，饶是他这样的体格也有些吃不消。 夜幕降临，招待所的灯光下，云泽阳小心翼翼的解下胸前的小挎包，双手捧着递给云菀，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菀菀，快算算咱们今天赚了多少？” 云菀给两人各倒了杯温水，轻轻放在他们手里。 “先润润嗓子，等吃了饭再算账。”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从清晨到现在，三人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粗略估算，今天卖出了四千多件衣服。 每位客人的采购量都在五十到两百件之间，算下来他们今天接待了三十多位来自天南海北的采购商。 最令人惊喜的是，平均每单交易不超过二十分钟。 那个鼓鼓囊囊的挎包静静躺在桌上，里面装着他们用汗水换来的收获。 﨔 第153章 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喝过水后，云泽阳和林清远渐渐缓过劲来。 忙碌时不觉得，此刻细想才发现利润空间竟如此可观。 每件衣服轻轻松松就能净赚一块钱。 昨晚他们还担心定价过高，今天看到客人们争先恐后的样子，才明白这价格其实还有上浮空间。 “觉得我定价低了？”云菀靠在椅背上，虽然疲惫却依然敏锐。 从两人的表情里，她读出了未尽之言。 云泽阳放下水杯：“看他们抢购的架势，好像还能再贵点。” 云菀轻轻挑眉：“如果定价三块，销量起码减半。我们时间有限，高厂长那边的库存也不多。照这个速度，三天就能清空他的积压货。” 她顿了顿，“最好能再联系几家服装厂，不然租的摊位就浪费了。” 林清远会意地点头：“明天我去找高厂长，看他能不能帮忙引荐。” 经过今天的观察，他发现服装厂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是竞争对手也是合作伙伴。 简单吃过晚饭，云菀把数钱的任务交给了两个男人。 他们反复清点三遍，最终确认今天的营业额是一万零七块五，扣除成本净赚四千零三块。 看着云泽阳转身抹泪的背影，云菀明白这笔钱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二哥，好日子在后头呢。”云菀递过一张纸巾。 林清远掂量着厚厚的钞票，难以想象这是云菀凭智慧和魄力挣来的。 即便没有他们帮忙，她一个人也能做到。 他带来的四千块积蓄，是这几年的全部积蓄，却不及云菀一天的收入。 最让他惊讶的是云菀的平静。 面对如此可观的收益，她神色如常，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林清远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妻子的了解还是不够多，她就像一本深奥的书，每翻一页都有新的惊喜。 “说说我的打算，你们帮我参谋参谋……”云菀适时转移话题，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她的计划很明确：先购置设备，然后正式申请开办私人服装厂。 既然政策放开，她就要做内地第一批光明正大办厂的创业者。 三人讨论到深夜，直到月光洒满窗台才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云菀忽然有些想念婆婆和两个孩子，不知他们此刻是否已经入睡。 此时，林家老宅里，林母轻轻推开卧室门。 “孩子们都睡了？”正在整理老照片的林父连忙合上相册。 儿子儿媳离家四天了，也不知道事情办得顺不顺利。 林母揉着发酸的肩膀坐下：“明天我去省城一趟，你在家带孩子们去理发。要是出太阳，记得晒被子。” 林父体贴地为老伴按摩肩膀。 这些天她既要操持家务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实在辛苦。 “云家那边有消息了，” 林父低声说，“村里把山林承包给他们家了。听说老两口准备扩大经营规模。” 夜深人静，老两口又说了会儿家常，便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海市的林清远正在与高建光商谈。 “高厂长，能否帮忙引荐几家有积压库存的服装厂？具体谈判我们自己来，您只需牵个线。” 高建光赞赏地看着林清远：“你们这生意头脑真灵光！虽说只是短期买卖，但来钱快啊。这个点子，是你妹妹想出来的吧？” 林清远眉头微挑，心里泛起一丝异样：“云菀是我爱人。” “哎呀，失礼了！”高建光连忙道歉， “我比你年长，就托大叫你声老弟。你这媳妇可不简单，做生意绝对是把好手！” 他竖起大拇指，这样由衷的赞赏实属罕见。 原本高建光只是想还个人情，没想到与这三人相处下来，竟格外投缘。 很快，高建光帮忙联系了四家服装厂，积压库存加起来超过两万件。 云菀算得很清楚：若能全部售出，利润可达三万余元。 市场里其他人也不傻，几天观察下来就摸清了门道。 可等他们想效仿时，服装厂的库存价格早已水涨船高。 即便利润微薄，跟风者仍络绎不绝。 毕竟这生意来钱实在太快了！ 然而当别人刚起步时，云菀已经鸣金收兵。 短短六天，所有库存销售一空。 云泽阳本想留些货回去零售，被云菀拦住了：“二哥，回去后我们有的忙。自己生产的新款不比这些强？到时候随你卖。” ...... 当初那些嘲笑云菀的商贩们此刻都傻了眼。 谁能想到，这三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竟在短短几天内赚得盆满钵满。 人傻钱多的跟风者纷纷涌入这个行当。 可惜市场早已透明化，利润空间被挤压得所剩无几，辛苦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 机缘巧合下，高建光带来一个好消息。 他朋友的服装厂倒闭，正好有三台半新的制衣设备要转让。 “既然是高总的朋友，我也不多要。六千块，这三台半自动设备全归你们！” 这位周老板虽然服装厂倒闭，却丝毫不显落魄。 他名下产业众多，根本不靠这一家厂子过活。 之前能快速清掉积压库存，还多亏了云菀他们帮忙。 云菀第一次接触这样老旧的设备，却很快就摸清了门道。 在老板简单示范后，她操作起来竟比熟练工人还要得心应手。 高建光惊讶地看向林清远：“你媳妇还会制衣？她到底有什么不会的？” 林清远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这件事他的确此前也不知道。 “高总，菀菀是我家最聪明的。”云泽阳骄傲地说， 提起妹妹，他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云菀从小就是学霸，家里的奖状贴了满满一墙。 检查完设备，云菀勉强点头。 受时代所限，这设备并不是最先进的。 不过这个价格确实公道。 “周老板，听说您仓库里还有些牛仔布料？不如一并转让给我们？”云菀敏锐地抓住机会。 周老板似乎早有预料，爽快地报出一个合理价格。 双方很快达成协议，皆大欢喜。 运输问题原本让云菀发愁，周老板得知后，特意托人预定了一节火车皮的空位，足够装下所有设备和布料，还有富余。 﨔 第154章 无条件支持 “我建议你们把剩余空间利用起来。” 高建光真诚地说，“去贸易市场采购些家电带回去，转手利润说不定比这几天赚的还多。” 他是真心想交这几个朋友。 谢过两位老板后，云菀立即开始采购。 支付完设备和运输费用，他们还剩两万五千多元。 电视机、收录机、相机、录像机...... 这些在内地有钱也难买的奢侈品，在海市价格便宜许多。 考虑到电视机太贵重，他们只买了五台，收录机等则各买了五十多台。 临行那天，高建光特意到火车站送别。 “云菀同志，以后生产上遇到问题随时联系我。” 他递过一叠资料，“这是香港的时装周刊，内地买不到。我让朋友定期寄来，希望能帮到你。” 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高建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日的举手之劳，竟会在日后结出意想不到的果实。 返程的车票多亏周老板帮忙，云菀三人买到了舒适的软卧。 “高大哥，这次多亏您帮忙。”云菀从包里掏出一份图纸， “之前参观您的服装厂后我有个想法，如果把工位改成U型布局，生产效率应该能提高不少。” 这是她精心准备的谢礼。 这次海市之行能如此顺利，全赖眼前这位方脸大汉的鼎力相助。 萍水相逢，只因二哥在火车上多了一句嘴，就结识了这样一位古道热肠的好大哥。 高建光接过图纸，眼睛顿时一亮。 在服装行业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他，一眼就看出这个设计的精妙，不仅能省下一个工人，产量还能提升。 算下来，一年能省下不少成本。 “云菀同志，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高建光小心翼翼地收好图纸，“早知道该多留你们几天，好好参观我的车间。” 云菀笑着挥手道别，转身走向站台。 她有种预感，这座城市她还会再来。 三万多块的收益已经花掉大半，剩下的一万现金由林清远保管。 林清远靠在卧铺上，盘算着归期：他这次的假期只剩三天，到家后最多能待一天一夜。 思绪纷乱间，他索性坐起身来。 对面铺位上，云菀睡得正香。 月光透过车窗，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 望着掌心的一缕月光，林清远缓缓握紧拳头。 他暗自下定决心：云菀想要的一切他都会支持。 ...... 火车站出站口，林慕晚踮着脚尖不停地往站台方向张望。 小手紧紧攥着爷爷的衣角，焦急地问道：“爷爷，妈妈怎么还没出来？火车不是五点到站吗？” 林慕云在人群中急得直跳脚，可前面的大人们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姐姐，让我站前面好不好？我什么都看不见！” 他委屈地撅着小嘴，第一次为自己的身高感到懊恼。 就在这时，林慕晚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妈妈！妈妈！我们在这儿！” 林慕云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忽然感觉身子一轻，原来是爷爷把他抱了起来。 他破涕为笑，挥舞着小手喊道：“爸爸！妈妈！我们来接你们回家啦！” 云菀刚走出站台，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孩子们的声音。“清远，你听见了吗？好像是晚晚和慕云......” 她四下张望，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孩子们怎么会大老远跑来接站呢？ “在那儿！”林清远眼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父亲和两个孩子。 “妈妈！”两个孩子冲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云菀。 林慕晚把脸埋在妈妈怀里蹭了蹭：“我们好想你！” 林慕云也不甘示弱，紧紧搂住妈妈的腰不放。 林父笑呵呵地走过来：“走吧，回家吃饺子。你妈特意包的，就等你们回来下锅呢。” “爸，先不急。”林清远把孩子们带到人少的地方，“我们托运的东西还在车上，得先去取。” 当林父听说他们不仅买了制衣设备，还采购了不少家电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些......这些得花多少钱啊？” 他担忧地看着儿子，“你走的时候就带了那么点钱......” 林清远笑着解释，“爸你放心，菀菀带着我们在海市赚了不少钱呢！” 云菀轻声对林父说：“爸，您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和清远去办一下寄存手续，很快就回来。” 眼下要把这么多设备直接运回家显然不现实，好在他们早有准备。 出发前就从海市联系好了火车站附近的仓库，租来临时存放几天。 手续办理得很顺利，不到半小时就搞定了。 两个小时后，云泽阳婉拒了林家的晚饭邀请，一颗心早已飞回了红星村。 林家堂屋里，林母拉着云菀的手左看右看：“瘦了，这一趟可把我家菀菀累坏了。” 说着，她嗔怪地看了眼儿子，“清远，你怎么照顾菀菀的？” “妈，不怪他。”云菀亲昵地抱住婆婆，“我们都不习惯那边的饮食，再说我俩还忙着做生意，谁顾得上休息啊。” 林母没再多问，催促着云菀去洗澡，自己哼着小曲去厨房煮饺子。 夜幕降临，一家人终于吃上了团圆饭。 林清远看着其乐融融的家人，把明天就要归队的话咽了回去。 收到礼物的两个孩子兴奋了大半天，这会儿终于沉沉睡去。 云菀轻手轻脚退出林慕晚的房间，却见林清远正等在门外。 “这个给你。”林清远递来一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剩下的一万多块钱。 林清远突然握住她的右手。 温热干燥的掌心让她心头一颤。 林清远迅速把钱塞进她手里，“这钱你用来建设服装厂吧。” “菀菀，你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的。” 林清远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终究没说出明天归队的事。 这次的假期，实在太短了！ 另一边，云泽阳终于到了红星村的家门口。 夜色中，他望着那扇熟悉的木门，眼神渐渐坚定。 他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撑起这个家，成为妹妹创业路上最坚实的后盾！ 﨔 第155章 归期 云泽阳将精心挑选的礼物一一分给家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这次海市之行的见闻。 云大军靠在藤编躺椅上，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 “六天赚了三万多？”叶琴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菀菀算过了，” 云泽阳兴奋地比划着，“我们自己生产牛仔裤和衬衣，成本能压到一块五以下。你们知道省城一条普通牛仔裤卖多少钱吗？整整五块！” 叶琴激动地站起身：“那你可得跟着菀菀好好干！” 云大军也欣慰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夜深人静，劳累了一天的云家人很快进入梦乡。 ……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云菀就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菀菀，怎么起这么早？”正在厨房忙碌的林母听见动静，转头看见儿媳正在打洗脸水。 “妈，早！”云菀擦了擦脸，“我想今天回趟娘家，您看行吗？” 昨晚太晚，这事还没来得及商量。 “让清远陪你一起去。”林母爽快地答应，“路上小心。” 望着小两口远去的背影，林母握着的手紧了紧。 儿子的假期就要结束，下次团聚不知要等到何时。 乡间小路上，云菀轻轻拽着林清远的衣角。 “你……今天几点走？”她终于问出这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听到这声关切的询问，林清远眉间的郁色一扫而空：“晚上八点。放心，走之前我会帮你把厂房的事安排好。” “谢谢你。”云菀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林清远心头一热，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沉默片刻，他只能专注地开着车。 坑洼的土路让车不停颠簸。 一个急转弯，云菀失去平衡，下意识环住了林清远的腰。 那一瞬，林清远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腰间直窜心口。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体温，暖暖的，让人心安。 “要不……我下车走一段？”云菀红着脸提议，心跳如擂鼓。 “不用。”林清远声音微哑，“我开慢点。” 当两人抵达云家时，只有云大军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见女儿女婿回来，老人脸上绽开笑容。 “爸，这是给您带的收录机……”云菀将礼物一一摆上桌。 云大军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发梢：“收录机带回去，你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他转向林清远，“替我谢谢你母亲。” 看着女儿女婿如此孝顺，云大军心里暖暖的。 “爸，哥应该跟您说过了，这收录机在海市很便宜的。” 云菀柔声劝道，“您这些天正好听听新闻，了解国家政策。现在时代变了，咱们的思想也得跟上，对不对？” 云大军拗不过女儿的坚持，只得笑着点头。 父女俩相视一笑，温馨的气氛在晨光中流淌。 林清远端着茶水进屋时，正看见云菀在跟父亲详细讲述创业计划。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专注解说的样子，就像一颗小太阳，温暖着云家和林家的每一个人。 原本云菀还担心开服装厂会跟家里的安排有冲突，没想到父亲早有打算。 听说哥哥能跟她一起创业，云菀开心地直点头。 这只是个开始，她相信很快就能把服装厂办起来，到时候雇人打理蜂房也不是问题。 为了不耽误家里农活，云菀匆匆去田里跟家人打了个招呼，连午饭都没吃就跟林清远赶回了林家。 “营长！您可算回来了！”侯涛一见林清远，立即挺直腰板敬了个礼。 看完侯涛递来的文件，林清远神色如常：“我今晚就归队，这件事等我回去再处理。” 两人叙了会儿旧，临走时林清远特意拜托侯涛多关照云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离归队只剩不到六小时，林清远总觉得还有太多事没安排好。 下午两点，林清远带着云菀来到一处厂房。 他的好友乔科伟早已在门口等候，手里晃着一串钥匙。 “你们来得正好！”乔科伟快步迎上来，“赵书记刚下了指示，要盘活闲置国有资产。我一接到你们电话就帮你们申请了这里。” 推开纸盒厂斑驳的铁门，灰尘扑面而来。 云菀捂住口鼻，眼睛却亮晶晶地打量着这个废弃的厂房。 右侧是门卫室，左侧几间办公室，正对面是约百平米的厂房，后面的仓库看起来至少闲置了三年。 虽然空空如也，但红瓦屋顶保存完好，门窗锁具都能正常使用。 “我跑遍了镇上的闲置厂房，这里最合适。” 乔科伟边走边介绍，“离车站和派出所近，安全又方便。面积适中，一年租金只要三百六十元。” 转完一圈，云菀满意地点头：“就这里了，谢谢乔大哥！” 一小时后，云菀捧着刚签好的租赁合同走出政府办公楼。 合同租期三年，按年支付租金。 这意味着她的服装厂终于有了正式场地，存放在省城仓库的设备也有了归宿。 返程路上，林清远细心地叮嘱道：“家电销售先从熟人开始吧，现在政策还不明朗，要谨慎些。阿伟说了，营业执照要一个月才能批下来。” “这段时间别着急，遇到困难就联系纸条上这个人。”说着，他递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纸张还带着他衣袋里的余温。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云菀轻声问道。 林清远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麻烦我一辈子。” …… 家门口，林慕晚像只欢快的小燕子，远远看见父母就飞奔而来。 “爸爸！妈妈！”她一手牵一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爸爸，你今天是不是要回部队了？”虽然大人们没说，但孩子心里都记着呢。 林清远温柔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爸爸有任务在身，你在家要乖乖的，等过年爸爸就回来，好不好？” 林慕晚懂事地点头，却掩不住眼中的失落。 晚饭时分，林家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没人提起离别，只是用行动珍惜着这难得的团聚时光。 饭后，林清远拦住要去洗碗的母亲：“妈，今天我来洗。” “好，好……”林母的声音有些哽咽。 﨔 第156章 分别 林父则一遍遍检查着给儿子准备的行李，把能带的都仔细打包好。 “奶奶，帮我们把这个悄悄放进爸爸包里。”林慕晚神秘兮兮地递上一封信， 林慕云也凑过来：“还有我的画！” 林母搂着两个宝贝孙子，心里既欣慰又不舍。 离别时刻终究到来，全家人站在堂屋里，强颜欢笑地送别，仿佛这只是次普通的出门。 “爸妈，菀菀，孩子们，我走了！”林清远最怕的就是这一刻。 “我送你去车站。”云菀刚要起身，却被他拦住。 “天快黑了，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林清远深深望着她，“家里……就拜托你了。” 他多想把眼前这个身影刻进心里，甚至想把她一起带走。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最舍不得的，原来是她！ 林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对老伴使了个眼色。 幸好她多洗了张照片，相信儿子到了部队，打开行李时会有惊喜。 全家人目送着林清远远去，他挺拔的背影如同一棵傲然挺立的青松，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 火车车厢内，林清远将行李安置妥当后，打开了随身的军绿色挎包。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晚晚的信和慕云的画作。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阅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的弧度，随后将这两份珍贵的礼物郑重地收进胸前的口袋。 “这是？”一个白色纸袋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张照片：晚晚天真烂漫的笑脸、慕云稚气未脱的模样、云菀恬静的侧影，还有一张全家福。 林清远特意将云菀的照片留在最后，细细端详着照片中的人儿，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大兄弟，这是你媳妇？长得可真标致！”邻座的中年男子提着热水壶回来，一眼就看到了照片。 林清远迅速收起照片，起身让座：“嗯，是我爱人。” “看你这身板是个军人吧？”男子自来熟地攀谈起来，“你们在外保家卫国，最不容易的就是家里的媳妇……” 林清远摩挲着包里的照片，想起临行前师长的话。 这次立功后，他将获得晋升。 为了云菀和孩子，他必须加倍努力，争取早日达到随军条件。 一个将全家接到身边的计划，在他心中渐渐成形。 …… 林家小院里，夕阳的余晖洒在嬉戏的孩子们身上。 林慕晚正带着弟弟玩老鹰捉小鸡，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包子出锅喽！”林母掀开蒸笼，热气腾腾的大肉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包的包子褶花均匀，白白胖胖的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奶奶好厉害！”孩子们欢呼着跑向厨房。 “菀菀，先歇会儿，包子要趁热吃。”林母朝正在缝纫机前忙碌的云菀喊道。 晚饭后，林母试穿着云菀为她改制的新衣，惊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收腰的设计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小尖领更添几分优雅，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菀菀，你这双手可真是巧夺天工。” “妈喜欢就好。”云菀抿嘴一笑。 林父趁机提出：“菀菀，我老友郭师傅想给儿子置办台电视机，你看……” “爸，既然是您朋友，就按进价给他。十二寸黑白五百，十四寸彩电一千，您问问他想要哪种？” 云菀想起林清远的叮嘱，补充道：“不过得签个简单的买卖协议。” 林父欣慰地点头：“还有件事，厂里想用收录机奖励先进工作者，我就私下和他们定下了这件事，你该不会怪我吧……” “爸，您这是在帮我呢！我怎么会怪你呢？”云菀眼睛一亮。 周末，父女俩一同前往省城转运设备。 在百货商店李经理的帮助下，卡车很快安排妥当。 “云菀同志，”李经理搓着手，“你那彩电和录像机，能不能也给我留一套？” 即便是他这个销售科长，想买这些紧俏货也得排队等票。 云菀有意与李经理建立长期合作，不仅以优惠价格出售家电，还额外赠送了一台收录机。 这份诚意让李经理喜出望外，主动提出要帮云菀联系其他潜在客户。 在李经理的牵线下，短短一天时间，云菀带回的家电就售出了一半。 消息在李经理的亲友圈中不胫而走，这些高收入群体纷纷上门采购。 对他们来说，不用票就能买到紧俏家电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这可比衣服利润高多了。”云菀坐在返程的货车上，数着已经回本还略有盈余的货款，不禁想起高建光的建议。 虽然家电生意利润丰厚，但毕竟更新换代慢，属于一次性买卖。 林父递来一颗糖果：“你妈说你晕车，吃点糖会好些。” 看着眼前这个能干的儿媳，他既欣慰又心疼。 糖果的酸甜在舌尖化开，云菀不由得想起了远在部队的林清远。 此时的林清远正在接受晋升任命。 因任务中的出色表现，他被记三等功并晋升一级。 “有信心完成任务吗？”上级领导问道。 “有！”林清远挺直腰板，胸前的口袋里装着云菀的照片和孩子们的信。 老领导满意地点头，这个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兵王，如今已是锋芒毕露的利剑。 考虑到魔鬼训练营的特殊性，他特意给林清远又提了半级。 “家里都安排好了？” “报告，一切顺利。”林清远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 刚走出办公室，战友方志彬就跳起来给了他一拳：“清远，恭喜啊！” 这个被他从低谷拉出来的兄弟，如今是他最亲密的战友。 “方志彬！” “到！” “目标操场，四千米，开始！” 两人如离弦之箭冲向操场。 起初方志彬还得意地回头挑衅，但两圈过后就被林清远远远甩开。 奔跑中，林清远望着天边的晚霞，思念着云菀：她看到信了吗？会回信吗？ 设备运抵厂房的当晚，林父主动请缨住进厂房看守。 第二天一早，云泽阳就带着行李来到林家，准备全力协助妹妹创业。 﨔 第157章 筹备 “哥，你来啦？”云菀推开服装厂的大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刚打扫过的地面上。 云泽阳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还蒙着灰尘，却已经初具规模的厂房，眼眶有些发热。 门卫室旁边几间宿舍已经收拾出来，正好可以住人。 在云泽阳眼里，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妹妹的梦想和汗水，让他无比自豪。 “菀菀，你去忙你的。这里交给哥来打扫！”云泽阳撸起袖子，语气坚定。 云菀怔了怔，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在家人眼中，她永远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妹妹。 哥哥这份无言的守护，比什么都珍贵。 将厂里的事务暂时托付给哥哥，云菀骑着自行车离开。 五月的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她盘算着要尽快把夏装样品做出来。 而此时林家院子里，林父正领着自己的老友郭师傅进门。 能为好友儿子的婚事出一份力，林父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老林啊，我可真羡慕你。”郭师傅感慨道，“我家三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这大儿子刚结婚，后面还有两个等着呢。” 林父笑着取出准备好的电视机，郭师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崭新的电视机，爱不释手：“这可比供销社的强多了！老林，喜酒那天我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 送走欢天喜地的郭师傅，林父握着五百块钱，心里暗暗吃惊：这买卖，可真赚钱！ “菀菀还没回来？”林父问道。 正在收衣服的林母回头说：“应该在厂里。她哥今早来了。我想着，不如咱们把晚饭做好带过去，顺便给他们添置些日用品。” “好主意。” …… 云菀回到家时，正看见公婆带着两个孩子在大门口张望。 见她回来，林父笑着锁上院门。 “菀菀，今晚咱们去厂里吃饭。你妈做了锅贴和粥。”林父指了指自行车后座上的食篮。 林母拎起地上的背篓，里面装满了锅碗瓢盆、米面粮油等生活必需品。 云菀心头一暖，连忙停好自行车：“妈，背篓给我来背。” “不用不用，”林母连连摆手，“你这细皮嫩肉的，背带勒着多难受。” 林慕晚眨着大眼睛提议：“奶奶，把背篓放妈妈自行车后座上不就好啦？咱们一起走路过去！” 云菀和林母相视一笑：“好，听我们晚晚的。”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渐渐褪去绚丽的色彩。 服装厂里，云泽阳捶了捶酸痛的腰背，环顾四周。 经过一天的打扫，厂房已经焕然一新，虽然还有些角落没清理干净。 “菀菀去哪儿了？晚上吃什么呢……”他正嘀咕着，大门突然被推开。 “哥，我们带晚饭来啦！” 云菀的声音伴随着一家人的笑声传来，“天哪，这里变化好大！辛苦你了！” 厂房焕然一新，与云菀早上离开时判若两地。 院坝里的杂草被连根拔起，墙面和地面上的污渍消失无踪，连窗和门框都擦得一尘不染。 林父从自行车后座取下食篮，云泽阳利落地从门卫室搬出一张擦得锃亮的木桌摆在院中央。 两个孩子乖巧地向舅舅问好，随后像两只好奇的小麻雀，在厂房里东张西望。 他们早就听说妈妈要办服装厂，没想到这么快就初具规模。 这里以后会不会成为他们的新乐园？ 云泽阳洗脸时悄悄红了眼眶。 透过清澈的水珠，他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有妹妹掌舵，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 这顿晚饭吃得格外香甜。 万事开头难，但只要全家人拧成一股绳，丰收的果实指日可待。 而这份信心，全都源自云菀。 夜里，云泽阳整理着林母带来的日用品，嘴角始终挂着笑意：“菀菀，看你公婆如此支持你，哥就放心了。” 在他心里，妹妹永远是云家捧在手心的明珠，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 次日，云菀将最后一批收录机卖给了酿酒厂。 算盘一打，这一万块的本钱竟翻成了一万九，扣除杂费净赚八千。 家里的布料早已搬进厂房，哥哥也完成了全面清洁。 此刻，云泽阳正按妹妹的要求，用油漆重新划分厂区标识。 林母忙完家务也赶来帮忙，两人正合力擦拭着设备。 “菀菀，事情办妥了？”见儿媳到来，林母直起腰问道。 “妈，爸说过您腰不好，快歇着。”云菀急忙停好车上前。 “用不着你动手！”云泽阳抢过抹布，“马上就完事了。” 望着哥哥粗糙的手掌，再看看自己纤细的手指，云菀心头涌起一阵酸楚。 原来所谓的岁月静好，都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最后一块区域很快打扫完毕。 阳光透过窗户，照得焕然一新的设备闪闪发亮。 “哥，这里要搭三层货架，至少十二个货位。”云菀在仓库比划着。 “明白，明天我就找木匠。”云泽阳认真记下每个细节，眼神坚定。 “妈，眼瞅着就要六月了，咱们得抓紧把布料都做成成衣。” 云菀一边调试机器一边说，“我跟省城李经理说好了，以后每周他都会派人来取货，不用咱们往省城跑了。” 云泽阳望着妹妹干练的身影，眼里满是骄傲。 林母擦了擦手上的机油，有些迟疑：“这机器看着怪复杂的，比缝纫机大好几圈呢，真能行？” 见哥哥也面露忧色，云菀笑着让哥哥帮忙接通电源。 厂房虽然闲置多年，但水电设施完好无损。 趁着接电的工夫，云菀利落地取出打板工具。 她要做的是一件完全颠覆当下流行款式的衬衣。 只见她运剪如飞，布料在手中翻飞，每一剪都精准利落，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机器启动的嗡鸣声中，半自动化设备展现出惊人的效率。 云菀十指翻飞，衬衣的轮廓渐渐成形。 站在一旁的林母和云泽阳看得目瞪口呆。 十五分钟后，云菀钉上最后一颗纽扣，轻轻抖开成品：“怎么样？” 林母接过衬衣细细端详，从精致的领口到别致的小荷叶袖，每一处细节都令人惊叹。 “菀菀哥哥，你来试试，这尺寸正合适你。”她笑着将衣服递给云泽阳。 云泽阳换衣服的间隙，林母拉着云菀问个不停：“打版是不是最关键的？我看你每一笔都很有讲究。这机器两个人一起操作是不是更快？” 云菀惊讶于婆婆的敏锐，耐心解答每一个问题。 以林母的悟性，不出一个星期就能熟练操作这些设备。 当云泽阳穿着新衣走出来时，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虽然没有镜子，但从家人惊艳的目光中，他知道这件衣服一定很出彩。 “哥，这衣服送你啦！” “不行不行，”云泽阳连忙摆手，“这是咱们厂第一件成品，得留着当样品。” 这句话提醒了云菀，她还需要找高总帮忙弄几个塑料模特来。 样品展示区的搭建刻不容缓。 在正式拿到经营执照前，云菀决定稳扎稳打。 八十年代初期机遇与风险并存，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反面典型。 乔科伟说过，执照最快也要大半个月才能批下来。 这段时间正好用来完善厂房设施，囤积存货，为正式投产做好万全准备。 在云菀的再三坚持下，云泽阳终于收下了这件崭新的衬衣。 这件精心设计的作品仿佛一剂强心针，让所有人都对未来的销路充满信心。 夜幕降临，林母又一次催促丈夫给儿子写信：“清远的训练也不知道累不累……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林父不紧不慢地提笔，他理解老伴的牵挂。 写完信，老两口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才沉沉睡去。 﨔 第158章 开业 第二天拂晓，云菀已经整装待发。 路过街边的公用电话亭时，她停下脚步给高建光拨了个电话。 “高总您好，我是云菀。杂志已经寄出来了？太感谢了！还有件事想麻烦您……” 她简要说明了需要塑料模特的事，高建光爽快地应承下来。 考虑到昂贵的电话费，两人没有多聊便挂断了。 走在林荫道上，云菀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服装厂还没取名。 阳光透过梧桐新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伴着微风传来，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叫梧桐服装厂吧！”这个名字跃入脑海，寄托着全家人对这份事业的期许。 林母和哥哥对这个名字赞不绝口。 虽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大家都干劲十足。 云泽阳尤其刻苦，不到三天就熟练掌握了制衣机的操作。 云菀早有计划时就着手设计夏装图稿，现在只需将纸上创意变为现实。 打版是最关键的环节，一旦版型确定，后续复制就容易多了。 她耐心指导婆婆和哥哥，从不过分催促，深知熟能生巧的道理。 起初，云泽阳一天只能完成十件衣服，以缝纫机的标准这已经很快了，但对专业制衣设备而言还有提升空间。 第二天，他的产量就达到了二十五件，林母虽然稍慢些，但也进步神速。 “哥，你已经很厉害了。”云菀主要负责打版工作，将几个新设计的版型交给他们后，她开始着手更重要的事。 “菀菀，批发价定四块钱真的行吗？”云泽阳看着销售方案，眉头微皱。 海市时他们只卖两块五，这一块五的差价让他担心会吓跑客户。 云菀转动着手中的铅笔，早有准备：“哥，你算过那些二道贩子的成本吗？来回车票、食宿，折算到每件衣服上至少增加一块钱。更别说耽误的时间成本了。” 云泽阳听完妹妹的分析，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菀菀，你说得对。这么算下来，我们的定价确实合理。” “我仔细核算过，”云菀拿起桌上的账本，“每件衣服的成本在一块三到一块六之间。省城里那些款式普通的衣服都能卖五块钱，我们的设计更胜一筹。” 她顿了顿，“而且我打算实行统一零售价政策，所有经销商都必须按我们定的价格销售，否则就终止合作。” 云泽阳挠了挠头，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样既能保证经销商的利润透明，又能避免他们互相压价？” 云泽阳如今说起商业策略来头头是道。 海市之行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哥哥真厉害！”云菀欣慰地笑了，“作为城里少有的私营服装厂，我们要做规则的制定者。经销商赚多少，全看他们的销售能力，这样反而能激发他们的积极性。” 兄妹俩在办公桌前逐条讨论销售方案。 云菀特别强调，即便创业初期再忙，也绝不允许加班加点。 “到点吃饭，按时休息，”她严肃地说，“透支健康是最愚蠢的做法。我们要用智慧取胜，而不是靠拼体力。” 起初云泽阳不以为然，直到被妹妹严厉批评：“你们这样拼命，不仅伤身体，还会造成心理压力！” 看着妹妹关切的眼神，他终于明白过来。 林母更是言听计从，严格按照儿媳的安排作息。 果然，休息好了，效率反而更高了。 忙碌之余，云菀从未忽略家人。 她每天订新鲜牛奶给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和年迈的公婆，不过她自己不喝，她始终不习惯那个味道。 半个月后，当他们赶制出近千件成衣时，乔科伟亲自送来了梧桐服装厂的营业执照。 “乔大哥，太感谢了！”云菀捧着执照，如获至宝。 乔科伟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厂房，特别是那个精心布置的样品展示区，不由得对云菀刮目相看。 “开业时间定了吗？这些衣服准备怎么销售？”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该把做批发生意的宋鹏程介绍给云菀认识。 乔科伟与宋鹏程的相识纯属偶然。 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代，为了给家人补充营养，乔科伟不得不四处寻找肉源，这才在暗巷里遇见了偷偷卖猪肉的宋鹏程。 实际上，像宋鹏程这样暗中倒腾紧俏物资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以公道的价格满足着老百姓的需求。 “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明天开业吧！” 云菀拍板决定，“乔大哥，明天周末，您可得来给我们捧场啊。” 她并不指望第一天就有生意，但开业仪式必须隆重，她要让人都知道，这里新开了一家服装厂。 林母和云泽阳立刻行动起来。 接亲家、买红绸、备鞭炮，虽然请不到腰鼓队游街宣传，但该有的排场一样不能少。 云菀沉着地分配着各项准备工作。 云家这边，云大军翻出了压箱底的中山装，这还是他结婚时置办的。 “老头子，这大热天的你穿这个？”叶琴又好气又心疼。 云大军局促地摸着衣服：”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免得给菀菀丢脸……” 正说着，云泽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爸妈，菀菀特意给全家做了新衣服。” 昏黄的灯光下，他详细汇报着服装厂的筹备情况，“菀菀本想亲自来接你们，但厂里实在走不开……” 云大军欣慰地看着儿子侃侃而谈。 短短时日，他的进步显著，这都是跟着菀菀历练的结果。 “都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帮忙。”云大军一挥手，全家人怀着期待各自回房。 天还没亮，云家老小就穿戴整齐准备出发。 摸着身上时髦的新衣裳，他们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这衣服，也太洋气了！ 昨天云泽阳特意骑车回来，就是为了今天能载着父亲去镇上。 天刚蒙蒙亮，父子俩就整装待发。 “哎哟，云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早起倒夜壶的邻居张大婶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看着云家人一身时髦的新衣裳，“这衣服可真精神，哪儿买的？” “菀菀叫我们去城里看看。”云大军坐在自行车后座，不自在地整了整衬衫领子。 望着云家人远去的背影，张大婶不禁感叹：“云家这是要过上好日子喽！” 服装厂这边，云菀倒是气定神闲。 说是开厂，其实规模也就是个家庭作坊。 在政策尚未完全明朗前，她打算稳扎稳打，暂时不打算招工。 倒是林父林母激动得一夜没合眼，早上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让云菀又感动又好笑：“爸、妈，今天就是图个喜庆，不用这么紧张。” “菀菀，我……我昨儿个把你妈的老姐妹们都通知了。” 林父搓着手，有些忐忑，“人多热闹些，你看成不？” “爸，有您二老帮衬，是我的福气。”云菀笑着应下，转身去看孩子们起床没有。 林母嗔怪地瞪了老伴一眼，自家儿媳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上午八点，云家人第一个到达服装厂。 看着张灯结彩的厂门，云大军眼眶发热，村里谁家闺女有这等本事？ “亲家来啦！快里边请！”一身新装的林父热情地迎上来，紧紧握住云大军的手。 侯涛和乔科伟紧随其后，撸起袖子就帮忙张罗。 云菀早就在生产区拉了警戒线，今天只开放前院和办公室，车间的布置一目了然。 不一会儿，院里就挤满了人，林家的老友、邻居，甚至街坊四邻都闻讯而来。 “大家静一静！”林父被推上前台，声音洪亮，“今天是我儿媳云菀服装厂开业的大喜日子！” 看着台下三十多位宾客，他底气十足，“下面请云菀同志说几句！” 云菀从容上前，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感谢各位亲朋的到来。如今政策好了，我们不仅要吃饱穿暖，更要穿得体面。合身的衣裳能让人精神抖擞，干活都有劲儿！” 站在人群中的乔科伟暗暗惋惜：要是能录下这一幕给林清远看，那个疼媳妇的汉子怕是要乐疯了！ 﨔 第159章 请人帮忙 “半个月前，我去了一趟海市。” 云菀站在人群中央，声音清亮，“那里的街头，姑娘们穿着时髦的牛仔裤、收腰的衬衫，色彩鲜艳的衣裙让人眼前一亮。” “我当时就想，为什么不能把这些漂亮的衣服带回来，让我们的亲朋好友也能穿得上？” 小板凳上的林慕晚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妈妈。 她多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妈妈这样光彩照人。 “今天就不多说场面话了。” 云菀微微一笑，伸手揭开红绸，“我宣布，梧桐服装厂正式开业！” “好！”热烈的掌声中，白底黑字的牌匾熠熠生辉。 “云菀同志，”一位阿姨迫不及待的问，“这些模特身上的衣服能单买吗？太好看了！” 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云菀忽然明白了自己坚持的意义。 让好设计不再高高在上，而是走进寻常百姓家。 “我们既做批发也做零售。” 她朗声宣布，“批发五十件起，每件四元；零售统一定价五元。但今天开业特惠，所有零售统统按批发价！” 四块钱就能买到这么时髦的衣服？ 现场顿时沸腾了。 “上次在县城，比这差的都要六块呢！” 李婶拉着邻居说悄悄话，“云菀这孩子，是真心实意照顾我们这些老街坊。” “老林家娶到这么能干的媳妇，真是祖上积德！” “我得赶紧回家拿钱，给全家都换身新衣裳！” 云大军和叶琴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女儿设计的衣服被众人追捧，心里比蜜还甜。 云大军悄悄抹了抹眼角。 很快，回家取钱的人络绎不绝。 听说可以带亲友一起来买，大家对云菀更是感激。 担心抢不到货的，已经自觉排起了长队。 云泽阳立刻进入状态，搬货、开单两不误。 云大军负责补货，叶琴帮着收钱，一家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菀菀，怎么没有小孩的衣服？我还想给我家小子买件新衣裳呢！”一位大婶遗憾的问道。 “大婶，我们刚起步，童装还在赶制中，过几天就有了，您到时候再来看看。”云菀笑着解释道。 “菀菀啊，牛仔裤都卖光了？啥时候能补货？”另一位大姐急切的问道。 “实在不好意思，大概一周后就能补上，到时候您再来。”云菀歉意的说。 林母见状，连忙端来一盘花生瓜子：“来来来，大家边吃边聊，感谢各位来捧场！” 直到下午三点半，慕名而来的顾客依然络绎不绝。 听说开业当天特惠，消息很快传遍全镇：车站附近新开的服装厂，衣服又好看又便宜，四块钱就能买到！ 云老太在街上看到邻居张婶穿着时髦的新衣，眼睛都直了：“这衣服哪儿买的？” “关你啥事！”张婶一把护住自己的衣服，生怕被云老太摸脏了。 在云老太的软磨硬泡下，张婶才不情愿的说：“车站那边的服装厂今天开业，全场批发价。” 云老太急匆匆赶到时，夕阳已经西斜。 她一眼就看见了穿着新款衬衣牛仔裤的云菀，惊讶道：“哟，你也来买衣服？” 云菀转身，见是云老太，淡淡一笑：“要买衣服去那边登记。” 说完，她就要去接待批发客户。 “别走啊！”云老太一把拽住云菀，“装什么主人样！” 云菀甩开她的手，冷声道：“你是来买衣服还是找茬的？要买衣服请排队，找麻烦恕不奉陪！” 云老太气得脸色铁青，但在林家和云家人面前又不敢造次，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云菀没空理会她，此刻她正专注的接待两位特殊的客人。 接待室里，她打量着对面两个年轻人，在这个年代敢做二道贩子的，将来必定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云泽阳紧张的坐在妹妹身边，手心直冒汗。 “云菀同志，我们对你们的批发方案很感兴趣。”其中一人开口道，眼神中带着审视。 这个年轻姑娘真能掌控这么大的生意？ “我们的批发政策很简单。” 云菀从容不迫的开口，“所有批发商统一拿货价，不分量大量小。” “但你们必须遵守我们的零售定价，这些都会白纸黑字写在协议里。”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两个商贩交换了个眼神。 没想到这个年轻姑娘如此老练，看来得改变策略了。 一旁的云泽阳心跳如鼓，生怕妹妹的强势会吓跑客户。 他强作镇定道：“二位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 “等等！”瘦高个急忙打断，“能不能看看协议？我还有个条件，要把我的销售区域写进去，同一个区域不能超过三个经销商。” 云菀挑眉一笑：“可以，但区域大小取决于你的订货量。总不能订五十件就要独占一个大区吧？” 经过半小时的谈判，两个年轻人各自签下了二百件和三百件的订单，预付了定金，约定次日提货。 送走客户，云菀望着渐暗的天色，长舒一口气。 办公室里，两家人围着办公桌上数了三遍的现金，激动得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菀菀，今天零售卖了八百件，收了三千两百块现金，还有两笔批发订单的一百块定金。” 云泽阳声音发颤，“扣除成本，我们净赚两千块！” 林母抹着眼泪，林父拍着亲家的肩膀。 云大军和叶琴看着女儿，眼里满是骄傲。 而小小的林慕晚站在椅子上，学着妈妈的样子挺直腰板。 她长大后，也要成为这样闪闪发光的人。 云泽阳虽然跟着云菀卖过衣服，见过更大的场面，但一天就赚两千块这个数字还是让他心跳加速。 照这个速度，一个月能赚多少？ 他简直不敢想象。 众人热切的目光都聚焦在云菀身上。 要不是她从海市带回制衣设备，要不是她设计出这么时尚的款式，梧桐服装厂哪能有今天的开门红？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云菀笑着抱起林慕晚，“这才刚开始呢。只要我们保持这个势头，以后一天赚两万都不是梦。” “妈妈，我饿了。”林慕晚揉着小肚子撒娇。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云菀亲了亲女儿的脸蛋，“钱是赚不完的。从明天开始，我们严格执行作息时间：早上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一点到五点。” “特殊情况加班不超过两小时。我们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是拿健康换钱。” 林父赞许的点头：“菀菀考虑得周到。钱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林母和叶琴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云菀让孩子们先去吃些点心，把男人们留下来商量要事。 “爸爸、哥哥，” 云菀看着在座的几人，“现在库存只剩两百多件，但还有五百件的订单要赶。” “我暂时不打算雇人，想请两家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林父率先表态：“菀菀，我最近要出差，可能帮不上忙……” “爸您放心工作，有需要我会请教您的。”云菀理解的点头。 云大军拍拍女儿的手：“我和你妈来帮忙。蜂房先让邻居照看几天。” 说着，他看向林父，“亲家，我们不会打扰吧？” “求之不得呢！”林父连连摆手。 解决了人手问题，云菀开始谈利益分配。 眼下她只想专心赚钱，实现财务自由，才能追求真正的人生自由。 “关于工资分配，我是这样考虑的。” 云菀拿出一张写好的方案，“女工按件计酬，每件五毛钱。爸爸负责门卫和仓库，月薪一百元；哥哥负责批发零售，每件提成两毛；林爸爸兼职设备维护和厂房设计，月薪五十元。我负责设计和管理，每件提成一毛。剩余资金用于采购和生产。” 林父立刻反对：“菀菀，我来帮忙就行，不用给工资。” 云大军也连连摆手：“门卫哪能拿这么高工资？十块钱就够了！” 云泽阳与妹妹交换了个眼神，他明白这个分配很合理。 以单件利润来看，服装厂完全负担得起。 “先试行三个月。”云菀一锤定音，“不合适再调整。” “年底还有分红，细则我会尽快拟好。” 她知道长辈们是怕她吃亏。 “面条煮好了！”林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晚饭后，云菀分配了宿舍：父母住门卫室旁，哥哥单独一间，中间是厨房食堂。 幸好林母多准备了几套被褥，解决了临时住宿的问题。 夜深人静，远在北方的军营里，林清远刚结束训练。 冷水冲澡后，他迫不及待拆开家书。 父母的信、晚晚的信……他抖了抖信封，失望的发现没有云菀的回信。 从口袋里摸出云菀的照片，他轻轻弹了弹照片中人的额头：“小没良心的，连封信都不给我写。” 读着家人对云菀的夸赞，林清远提笔回信。 写到云菀时，他的笔迹变得格外温柔： “我以为会收到你的回信，看来是我想多了。现在我在特训营当教官，学员们都叫我‘魔王’。其实看着他们受罚，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战场上不能有丝毫松懈……” 他絮絮叨叨写下近况，又故意写了几处困惑， 这样总能等到她的回信了吧？ …… 﨔 第160章 生病 这天清晨，云菀刚起床就感到一阵不适。 但想到还有两笔订单要赶，她还是强撑着来到车间，组织林母和母亲叶琴加紧生产。 叶琴昨日才到厂里，对制衣机操作还不熟练，但帮着林母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菀菀，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林母伸手摸了摸云菀的额头，温度倒还正常。 听到动静，车间里的机器声停了下来。 叶琴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和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心疼的说：“快去医疗点看看吧，别硬撑。” 云泽阳也放下手中的活计，满脸担忧的走过来。 “没事，可能是……来例假了。” 云菀勉强笑了笑，实际上她腹部绞痛难忍，胃里翻江倒海。 说是例假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心，她猜测自己可能是急性肠胃炎发作。 “必须去医疗点！”林母说着就要解围裙。 “妈，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先忙。”云菀摆摆手，强撑着推车出门。 刚骑出不远，一阵剧烈的恶心感袭来。 云菀慌忙扔下自行车，扶着墙剧烈呕吐起来。 吐到最后只剩苦水，她双腿发软，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同志，你还好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云菀回头，看见一位剪着齐耳短发的瘦弱女子，宽大的工装显得她身形更加单薄。 “我……呕……”刚想说话，又一阵干呕袭来。 “我送你去医疗点吧。”女子利落的扶起自行车，眼神关切。 医疗点的诊断证实了云菀的猜测：急性肠胃炎。 “幸好来得及时，再拖下去可能会胃出血。”医生开了药，安排云菀输液治疗。 这位名叫宋雪的造纸厂女工跑前跑后，取药、找护士、安排床位，忙活了二十分钟才在云菀身边坐下。 “宋雪姐，今天多亏有你。”云菀虚弱的笑了笑，“我在梧桐服装厂上班，叫云菀。” 宋雪腼腆的将碎发别到耳后，细心的调整了输液速度：“输太快手会肿，药效也不好。” 云菀劝她先回去休息，宋雪却坚持要陪护到输液结束。 这份淳朴的善意让云菀心生温暖， 两人聊起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宋雪说自己在造纸厂要轮夜班，确实很辛苦。 “车间设备二十四小时不停转，我们都习惯了倒班。” 宋雪腼腆的笑了笑，目光不自觉的被云菀吸引。 眼前这个女子漂亮得像是电视里的明星，却没有半点架子，眼神温柔又亲切。 两人聊着天，药水很快见底。 宋雪连忙起身去叫护士。 “回去按时吃药，这两天饮食清淡些。”护士拔针时叮嘱道。 宋雪看着云菀仍显苍白的脸色，不放心的说：“我送你回去吧？” 云菀感激的点头：“那就麻烦姐送我去梧桐服装厂。” 初夏的微风轻拂面庞，云菀望着宋雪瘦削的背影，想多关心几句又怕唐突。 此时服装厂门口，云泽阳正焦急的踱步。 妹妹去了两个多小时还没回来，他正准备出门寻找，就看到一个陌生女子骑车带着云菀停在门前。 “菀菀！这位是？” “这是路上帮了我的宋雪姐。” 云菀介绍道，“宋雪姐，这是我哥云泽阳。” 云泽阳连忙道谢，热情邀请宋雪进厂坐坐。 宋雪婉拒后匆匆离去，心里还在想：原来梧桐服装厂的工人也这么有气质。 回到厂里，全家人立刻围了上来。 林母拉着云菀的手问长问短，云菀轻描淡写的说只是肠胃不适，只字未提自己呕吐和输液的事。 云泽阳看在眼里，心疼却不好多问。 傍晚七点，五百件成衣终于如期完工。 但这也意味着厂里的库存再次告罄。 晚饭后，云菀召集家人开会：“现在的情况，我们实在分身乏术。我打算请个帮手，你们觉得呢？” 云泽阳第一个响应：“我赞成！今天去县城转了一圈，夏装需求特别大。要是带样品去，那些人肯定抢着要。” 云泽阳经过昨晚的深思熟虑，对零售业务已经有了清晰的规划。 他打算先在县城设立固定销售点，等时机成熟再进军省城市场。 但眼下最大的困扰是产能跟不上需求。 林母和叶琴交换了一个眼神，今天她们确实因为家务和孩子耽误了不少工作时间。 “我们同意请人帮忙。” 林母提议道，“乔科伟的母亲做事麻利，话也不多，是个合适的人选。” 云菀点头赞同。 她见过这位婶子，是个踏实肯干的。 “那就麻烦妈去请乔婶来帮忙，月薪五十元，负责一日三餐和白天照看孩子。” “采购还是我们自己来。如果以后忙不过来，可以再增加人手。” 其实云菀心里还惦记着宋雪。 在医院闲聊时，她得知宋雪会些针线活。 但刚认识就挖人跳槽，未免太唐突。 况且服装厂刚起步，作为私营单位，吸引力还不足。 会议结束后，云菀注意到哥哥情绪低落，特意留下他谈心。 “哥，有什么烦心事吗？”云菀关切的问道。 云泽阳低着头，眉头紧锁：“菀菀，我是不是不适合做生意？下午来了几个商贩，最后都没谈成……” 云菀了然一笑：“谈判是需要经验和技巧的。哥，你的性格其实很适合这工作，只是还需要些历练。” 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认真的说：“你千万别妄自菲薄。你是厂里的中流砥柱，也是家里的顶梁柱。爸妈年纪大了，以后家里都要靠你拿主意。” 云菀这番话发自肺腑。 她不可能永远扶持着云家人前行，眼下只是过渡阶段。 等他们羽翼丰满，她就能放手追逐自己的梦想。 在妹妹坚定的目光中，云泽阳感到一股力量涌上心头。 他挺直腰板郑重道：“菀菀，我不该这么消极。” “哥，你一直都很优秀！” 晚上八点，第一批批发商准时来提货。 验完货后，他们满意的付清尾款，又提出新需求：“云老板，我们想再加订一千件，不知道多久能交货？” 为了这批货，他们跑遍了周边三个县城的服装摊点。 对比后发现，云菀的服装无论质量还是价格都极具竞争力，预计五天就能售罄。 云菀暗自赞许这两人的商业眼光，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商机，前途不可限量。 “目前订单排期较满，这一千件至少要十天。”她故意把交货期说长了些。 “没问题，我们现在就签协议付定金。” 送走客户后，云泽阳不解的问：“我们三天就能做完六百件，一千件四天足够，为什么要说十天？” 见哥哥开始思考经营策略，云菀欣慰的解释：“我们做生意要掌握主动权。留出缓冲期，既避免被动，又能维护信誉。” 云泽阳恍然大悟，自己确实操之过急了。 次日，云菀的肠胃炎已好转。 她带着白糖和几件自制新衣，按记忆寻到宋雪家所在的城北老巷。 斑驳的墙皮剥落，青苔爬满墙角。 “婆婆，请问宋雪家住哪儿？”云菀柔声问道。 “啥？” “宋——雪——” “哦！我们这儿没这人！” 正当云菀哭笑不得时，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凑过来：“妹子，你找宋雪啥事？” “我是她朋友，找她有点事。”云菀连忙答道。 那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云菀，撇了撇嘴：“宋雪还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是稀奇。” “巷子尽头最破的那户就是她家。不过婶子劝你一句，寡妇门前是非多，少跟她来往为好。” 云菀闻言皱了皱眉。 “别整天寡妇长寡妇短的，宋雪是个好孩子。” 一旁的老婆婆不满的瞪了妇女一眼，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 按照指引，云菀来到巷尾。 果然如那妇女所说，宋雪家的门板破旧漏风，虚掩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洗衣声。 “宋雪姐，我是云菀。”云菀轻轻叩门。 “哎，在呢！”宋雪匆忙擦干手上的泡沫迎出来， “菀菀妹子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她搬出一张老旧的小木凳，“家里简陋，你别嫌弃。” “快喝点水。”宋雪忙着洗茶盅倒水，云菀拦都拦不住。 趁这空档，云菀环顾四周：两间低矮的瓦房，一个半露天的厨房，加上这个小院，就是宋雪的全部家当。 虽然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 院子里几株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淡淡清香，为这个清贫的家添了几分生气。 “宋雪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云菀递上白糖和衣服，“你一定要收下。” “这太贵重了！”宋雪连连摆手，她只看到白糖，还没发现袋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 “你要是不收，就是把我当外人了。”云菀坚持道。 宋雪这才红着脸接过礼物。 她瘦削的脸上写满局促，放好东西后关切的问：“菀菀妹子，身体好些了吗？还恶心吗？肚子还疼不疼？” “吃过药就好多了。” 云菀起身转了个圈，“你看，我全好了！” 见云菀活泼的样子，宋雪不禁笑出了声。 “其实今天来，除了道谢，还有件事想请宋雪姐帮忙。” 云菀重新坐下，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