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兄长岁岁与卿》 第 312章 对待五妹妹,我可是温柔的很 沈诗语目中闪过怨恨之色,想起刚才沈诗婧面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眼下却装模作样的指责于她。 若不是她,她又岂能站在此处,说不定还会遭受别人冷眼。 “四妹与我说这些时不妨瞧瞧形势。”沈诗语一句话说完后再不搭理于她。 她眼下最应该担心之事是该如何平安渡过此劫。 柳锦棠知晓,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沈诗语先前离开时走的那是一个利落,眼下折返回来,为的可不是她口中的后悔了,而是她身旁站着的两个人。 想来是听见襄王与陆星文来了,想在贵女面前长长脸,所以这才回来,想要把人请过去。 只是沈诗语没有想到襄王二人与她在一起。 跟她说这番话,看来是想从她着手了。 但是怎么办呢,她与她情分也就一般,她这个人吧,还记仇。 “二姐说这些话就生分了,我从不怪罪二姐,二姐也无需自责。” 柳锦棠笑着对襄王二人福身:“襄王殿下,陆大人,你们不是说还有要事,臣女送二位出府,莫要耽搁了要事。” 陆星文轻笑点头:“好。” “你们要走?”沈诗语见此慌了神,出口之时都失了礼数。 在襄王冷幽幽的目光看向她的瞬间,她惊觉自己失礼,赶紧福身补救:“襄王殿下,陆大人,今日乃是臣女及笄之宴,二位若是不急,臣女斗胆邀请二位前去诗会之上吃两口茶。” 她说话时,声如夜莺低鸣婉转,眸若浸着朦胧水雾揉碎了月光的深潭,眼波流转间,尽显女子柔情似水。 沈诗语虽没有柳锦棠这般娇小柔嫩,可也是生的清丽可人,配以眼下神色,更增几分美艳。 柳锦棠见她为了留人不惜用出这等勾引手段,也是笑了起来。 若是常人见美人如此,恐怕也就应了,但襄王与陆星文,难说。 陆星文向来待人温和有礼,君子之姿,只要她人不触其底线,他都是笑脸相迎。 “实在抱歉沈二小姐,宫中还有要事,陆某得赶回宫内处理,此茶恐是吃不上了,陆某在此祝沈二小姐玉颜如花笑,及笄入画图。” 沈诗语福身致谢,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女子及笄之礼一生唯有此一次,大哥他今日没有回来,已是遗憾,陆大人,襄王殿下真的不能与臣女一同前去坐一坐吃两口茶吗?臣女还想问一问大哥近况,陆大人连小女这等小小的生辰愿望都不能满足吗?” 沈诗语眼睫轻颤间,泪珠凝在眼底欲落不落,抬眸看向陆星文时的眼神也是透着楚楚可怜。 仿佛陆星文若是拒绝他,便是那不懂怜惜女子之人。 实则她此话已是大逆不道,若不是念在他是沈淮旭的妹妹,陆星文恐怕下一刻就得与她翻脸。 什么叫这等小小生辰心愿不愿满足? 他与她并不熟识,她的愿望与他何干? 柳锦棠看出陆星文的不悦来,心头冷笑一声,沈诗语当陆星文是何人,又当襄王是何人。 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 还是应该围着她转的钦慕者? 用如此口吻与之说话,与威胁一般,谁又能惯她。 陆星文的眼神变了变,面上的笑没散,可也不复刚才温和。 他笑道,就连声音都裹了冷漠:“若是沈二小姐想要知晓自己家兄的近况,应该做的是写封家书送去大理寺,而非从陆某等人口中打听,职责在身,告辞。” “但是陆大人与襄王殿下今日前来不就是为了参加我的及笄礼吗?” 沈诗语此话一出,就连想要看好戏的柳锦棠都不淡定了。 她以前觉得沈诗语是一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可今日这番举动却是把她对其的看法完全推翻了去。 沈诗语也是个蠢得,就算是怕在贵女面前丢人也不能因为慌神而得罪眼前二人啊。 让那些贵女说两句难听的顶多日后被笑一笑,可待她嫁入了周家,但凡比周家门楣低的,都得上赶着巴结她。 又有几个敢提及今日之事。 但若是得罪了陆星文与襄王,那周家可还敢娶她? “唰”的一声,是襄王合起了折扇。 他可没有陆星文的好脾气,说的话自也难听。 “沈二小姐恐怕是搞错了,本王与子修来这沈府,为的是上赏一赏这沈府美景,替元祉兄瞧一瞧这沈府是否安宁,何时说过是来参加你的及笄礼?还是说只要今日踏入沈府,就必须是得来参加你的及笄礼?不然不能进沈府的门?” 沈诗语被襄王周身冷意吓住,顿时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立马福身摇头:“臣女,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何意思?本王说的难道不够清楚,宫中还有要事需得赶回去处理,你偏要留本王与子修在此吃茶,耽误了大事,你可能担责。” 沈诗语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刚才欲落不落的眼泪此刻如断线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不欲在与其耽搁时间,襄王抬脚就走。 陆星文紧随其后。 柳锦棠要去送她二人,路过沈诗语身边时,终归没忍住道了一句:“我若是二姐,此刻就赶紧给大哥去信一封说明今日之事,想来还能挽救。” 沈诗语身子一抖,瘫坐在地,看着柳锦棠远去身影,她眼中有不甘,有悲愤,最后全部化为落寞。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因何变了呢。 她因为嫉妒柳锦棠得了沈淮旭的宠爱而心生魔障,对着沈淮旭,她的嫡兄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沈淮旭饶她一次,她转头又在柳锦棠面前挑拨离间。 沈淮旭饶她二次,可她如今又做了什么呢。 她不知晓沈淮旭会不会在饶她第三次,但要她张这个口,她.......做不到。 送着襄王与陆星文出了沈府大门,看着他二人翻身上马,柳锦棠朝他二人福身道别:“襄王殿下,陆大人,路上湿滑,骑马慎行。” 襄王一改刚才冷脸,对着柳锦棠笑的亲切:“五妹妹,刚才我可吓唬到你了?” 柳锦棠轻笑:“襄王殿下吓不到我的。” 襄王这才放心:“我就知晓五妹妹不是那么胆小之人,五妹妹放心,对待她人我铁面无私,对待五妹妹,我可是温柔的很,千万不能怕我。” 陆星文在后笑着对柳锦棠拱手:“柳小姐,外面冷,你且快回去吧,你的糕点陆某会帮你带到的。” 柳锦棠感激一笑:“那就劳烦陆大人了,二位慢走。” 随着两声“驾”骏马如箭疾驰远去。 柳锦棠瞅着沈府门前空荡荡的街道,微微叹息,但求这祸事早些过去才好。 第313 章 朕要见她 皇宫之中,大殿之内,乾顺帝看着最新递上来的折子龙颜大怒。 这些奸商岂敢坐地起价。 “这如今治疗瘟疫的主要药材价格已是成百倍增长,若以银两收购,国库余银恐有不足,皇上,不如让沈大人出面,把那些商贾手中的药材抢来如何?” 户部尚书吕建章上前拱手出着主意,丞相杨广却是出声制止。 “不可。” 他上前一步,瞪了户部一眼。 “吕大人,你说这话也亏得沈大人不在,若是他在,你还敢如此说吗?抢?以谁的名义抢?沈大人还是皇上?皇上一国之君岂能抢百姓的东西,若是以沈大人的名义抢,事后百姓震怒的罪名谁来承担,你来吗?” “抢乃强盗行径,你我身为命官,为的是保百姓安康,天下太平,如今瘟疫横行,祸事不断,商贾取得药材不易,增长药价为的不过是谋求一个“活”字,若是去抢,未免德行有失,主意是你出的,理应你前去抢,扯上沈大人,你可问过沈大人同不同意。” 随着丞相声落,大殿门“轰隆”一声而开。 来人脚踩黑靴,身着正二品官袍,身姿挺拔,剑眉斜飞入鬓,眼尾微挑如淬了霜的剑锋,却被长睫覆成两弯鸦青阴影。 鼻梁高挺得近乎凌厉,偏生薄唇微抿时带了三分漫不经心,倒将整张脸的锋芒都敛成了月下寒梅。 衣袂掠过鎏金烛台时,案头竹简突然簌簌震颤,似都被他身上气势震动。 “臣沈淮旭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抱拳行礼,乾顺帝见他瞬间,眉宇间苦闷之色尽褪。 “元祉啊,你可算来了,朕如今有个难题,你且帮朕想想法子。” 沈淮旭寒眸扫过一旁户部,抱拳冷笑:“陛下无需忧虑,户部不是说了,要给陛下抢药材前来吗,是吧户部。” 被点名的吕建章身子一颤,利索的抱拳垂首:“沈大人饶了老臣吧,这种事情老臣如何能做得。” “哦?”沈淮旭黑眸之中透出一抹锐利笑意来:“为何吕大人觉得沈某做的,自己就做不得?是沈某比吕大人多了些什么?” “吕大人负责财政预算并审计收支,瘟疫发生后,不说第一时间拨了银子与众部协商备采,如今药材不够不想法子解决,张口便要去抢,不知晓的还当吕大人是那土匪入了朝为了官,好大的官威啊。” 吕建章哎哟着直接跪下,额头生了一层冷汗,未曾想自己前一刻说出去的话,后一刻已是到了沈淮旭耳中,瞧皇上模样似乎并不介意。 吕建章是悔不当初,明知这朝中最不能招惹之人便是这沈淮旭,偏要作死的招惹,这下好了,万一沈淮旭真要他去抢,他这乌纱帽还能戴多久? “户部近日是忙晕了头,脑子糊涂了。”乾顺帝不耐烦的挥手:“滚下去清醒清醒在进来。” 吕建章立马点头哈腰,逃似的出了大殿。 “元祉啊,你说说你这脾气何时能改一改,这满朝上下,弹劾你的折子算起来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沈淮旭冷厉眉眼微抬,声音透着他一贯的冷漠无情:“改不了。” “你瞧瞧,你瞧瞧,丞相,你说,可有他这样不守规矩,无视礼节的臣子,朕该拿他怎么办。” 话虽是苛责的话,可乾顺帝面上的笑却是半点没有苛责之意。 杨广自是要迎合乾顺帝的意:“陛下若真有责处之意,沈大人岂能站在此处,陛下可莫要拉臣下水了,臣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陛下折腾。” 乾顺帝嗔怒瞪他一眼,无声骂他是个没出息的老东西。 杨广并不生怒,只当瞧不见。 毕竟帝心难测,谁又能真的知晓他到底是愉悦还是不满呢。 “关于草药,臣这恰好有一批。”沈淮旭眉眼一抬:“不用银子。” 乾顺帝与杨广眼睛都是一亮。 乾顺帝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有法子的表情:“不知有多少?” 沈淮旭冷声道:“数千斤。” 乾顺帝与杨广皆是一怔,这么多。 “沈大人,如今这治疗瘟疫的草药已是被卖出了天价,什么法子都用了,就是压不住这价格上涨,沈大人莫不是从盛京城外找来了草药?” 想起近日为了收购药材所遭受的折磨,杨广猜测沈淮旭手中药材定不会是从盛京那群商贾手中买来的。 治疗瘟疫的药方并未对外公布,可朝廷大量购置草药如何瞒得住。 那群奸商,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垄断了市面上所有治疗瘟疫的草药。 为了防止朝廷打他们手中药材的主意,摒弃以往的提防与不顺眼,结成一派。 谁若是动了他们其中一个,剩余的皆会联合起来抵制。 防的就是朝廷。 想要药材可以,拿银子来买,若是不给银子想要抢,想要偷,他们也有法子对付。 把百姓安危变成得利的途径,那群商贾,简直枉为人。 刚才户部说的抢,他也并非没有想过,他相信若是逼急了沈淮旭,他定然也会使出特殊手段。 可这件事事发之后,沈淮旭冷静的异常,他就觉得不对。 杨广的想法是没叫他人听见,若是被他人听见,定会问一句:沈淮旭何时不冷静了? 天塌下来估计他都面不改色心不跳。 遑论这区区药材一事。 "如今治疗瘟疫的草药估计京外都难买到,元祉,你好生说,你手中的草药,可是早先囤积下来的?" 沈淮旭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确实是早先囤积下来的,可臣并非是囤积草药之人。” 囤积草药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对方能精准的囤积瘟疫所需的草药,那就是稀罕了。 神人不成。 乾顺帝道:“是何人?” 沈淮旭抬眸,说出一个乾顺帝死也料想不到之人。 “臣的家妹,柳锦棠。” 一开始乾顺帝想,这囤积草药之人指不定就是瘟疫的作俑者,不然他如何能精准的囤积那么多治疗瘟疫的草药。 可当沈淮旭说出柳锦棠三个字时,乾顺帝直接笑出声来了。 一个小丫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囤积草药想来也是因奉州水患联想到了瘟疫一事,这才囤积了一些草药,只不过误打误撞的囤积到了瘟疫所需药草罢了。 毕竟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野心呢。 “宣沈府柳锦棠觐见,朕要见她。” 沈淮旭勾唇:“臣,遵旨。” 第314 章 烦人的该死的沈氏 圣谕传到沈家时,柳锦棠正跪在沈老夫人屋中,旁边的沈诗语抽抽搭搭的掩面哭泣 孙姨娘痛心疾首的抱着沈诗语,那叫一个心疼。 她看向柳锦棠,眼神嫉恨:“五小姐平日如何妾身不管,但今儿是你二姐的及笄礼,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让你二姐在人前丢尽了面子,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 柳锦棠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看都不看孙姨娘一眼,说的话也是掷地有声:“二姨娘说的哪里的话,什么叫我让二姐在人前丢尽了面子,我不过是路过时被狗咬了一口,倒还是我的错了。” “你说谁是狗呢!”孙姨娘与沈诗语没有反应,沈诗婧倒是拍凳而起,指着柳锦棠吹鼻子瞪眼。 柳锦棠以前只见过上赶着认领好东西的,却没瞧过上赶着找骂的。 斜睨沈诗婧一眼,不欲搭理她。 “姨娘,祖母,嫡母,今日之事不怪五妹,是我不懂规矩,冲撞了襄王与陆大人,五妹只不过是旁观了一番,并不是她的错。”沈诗语似好心的为柳锦棠辩解。 沈诗婧冷哼一声:“好人倒是都让你做了,若不是她拦着襄王殿下与陆大人,耽搁了他二人脚程,襄王殿下与陆大人岂能不前来见祖母与嫡母,你为她说话,可当时你出丑时她可曾为你说过半句话。” “够了!” 座上的沈老夫人脸色难看,看着下首哭的眼睛都肿了的沈诗语露出心疼之色,在看向中央跪着的柳锦棠,浑浊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襄王与陆星文不是一般身份,他们既来沈家却把礼物托小厮送来慈安院,人却去找了柳锦棠,想来此行目的,送礼是小,见人才是主要。 沈老夫人轻叹一声,看着地上的柳锦棠道:“同为一家姊妹,自是要和谐共处,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互相体谅,互帮互助,此事不论谁对谁错,凡是参与此事者,皆抄写《女诫》《女书》五十遍,限时五日。” “你们可有意见?” 柳锦棠朝着沈老夫人磕了个头:“孙女没有意见。” 虽然此事确实如她所言,她不过路过被狗咬了一口,但为了不惹一身臊她可以忍。 沈诗语对沈老夫人这个惩戒显然是有意见的。 她嘴上说着不关柳锦棠的事,但是心底里还是埋怨的,今日可是她此生只有一次的及笄礼,本应该大放异彩的,可就因为这件事丢尽了脸。 她现在想起那些贵女看她的眼神,她不知以后该如何在面对她们。 那些人定是会笑话她,连一个继女都不如,她怎能不恨。 但凡柳锦棠为她在襄王二人面前说哪怕一句好话也成啊。 “孙女......没有意见。”心头百般埋怨不甘,可为了显得自己识大体,宽容大度,沈诗语还是说了没有意见。 “孙女。”沈诗婧自然是有一万个意见的。 “嗯?” 只是她话还没说出口,沈老夫人一个眼神扫过去,她顿时歇了火。 加上周姨娘一把拉住她,狠狠掐了她一下,沈诗婧这才撅着嘴,垮着脸说没有意见。 沈老夫人见此笑道:“行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你们姐妹家的和气,二丫头,你今日受了委屈,这个镯子祖母送给你,算是一点补偿,今年可是你的大日子,回去也该准备起来了。” 沈老夫人话落,李婆子从屋中拿出一个锦盒来送到了沈诗语手上。 沈诗语立马福身致谢,锦盒中是一个成色极好的冰种镯子,市面上都难见的那种,可见沈老夫人知她今日委屈,也是心疼她。 但沈诗语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好,反倒在听了沈老夫人那番话后更为郁闷了。 她的大事无非是婚事,沈老夫人这句话就是坐实了她与周家的婚事。 可她根本不喜欢周公子,她只想留在沈家。 “今日这事虽然三个丫头都有错,但归根结底还是知棠的错。”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氏出了声。 引来众人视线。 周姨娘冷笑一声,这沈氏真是有意思,别人都是尽量把错往外推她倒好,把错往自己孩子身上揽。 柳锦棠冷冷看向沈氏,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老夫人也是眉头一皱:“此话何讲。” 沈氏扶着腰站起身来,看的柳锦棠一阵无语。 这孩子都没显怀,哪里能受累,她倒好做足了姿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肚子里揣了沈家的子嗣。 “知棠明知语丫头有所求,却不帮其说话,是一错。” “明知襄王与陆大人前来沈府应当知会家中长辈,却知情不报,是二错。” “事发之后没有认错的态度,长辈面前与姨娘顶嘴,是三错。” 沈氏走到柳锦棠面前:“这三错,你可有不服。” 柳锦棠抬眼看向她,神色不变,眼中却是冷的没有半点感情。 “不服。” 沈氏没料想到柳锦棠竟然敢回驳于她:“你哪里不服?难道为娘冤枉你了。” 柳锦棠轻轻一笑,没有看沈氏,倒是看向了上首沈老夫人,一字一句道:“其一,我并不知晓二姐有事相求,襄王与陆大人皆是大人物,我一小人物哪里敢插嘴,我不帮其说话,是因我不配。” “其二,襄王殿下与陆大人前往沈家,先经过府门,在经过长廊,还要穿过前院到达大堂,这中途那么多婆子,小厮哪一个不能前去知会家中长辈,可他们为何都没有动静?” 柳锦棠勾唇:“因为他们交代了,所以沈家下人才没有知会祖母与沈家其她人。” 说到这里,柳锦棠收回视线看向沈氏。 “其三,此事错本就不在我,祖母都说三人皆有错,可唯我跪在此处。” “祖母说的惩治我也点头应下,就算今儿打死我,也无人敢说我态度不诚恳,孙姨娘冤枉于我,我若不还嘴,难道要让她把这盆脏水泼到女儿的身上?那娘你呢?子不教母之过,女儿若是有错,你的错,是不是更大点呢?” 第315 章 禁足 “反了你了,敢如此跟我说话!”沈氏怒目圆睁,似那吃人的恶鬼。 柳锦棠却是不看她,直接朝着沈老夫人叩首:“还请祖母替孙女做主。” 见柳锦棠竟然无视自己请沈老夫人做主,沈氏那是一个气啊,以往沈淮旭在府中她有人撑腰便也罢了,如今沈淮旭公职在外,她也如此肆意妄为。 沈氏正要找个借口把人关起来好好磋磨一下时婆子的通报声自外响起。 “老夫人,夫人,宫中来人了。” 沈老夫人一听是宫里来人,当即以为是沈淮旭亦或者是沈老爷托人带了话回家,立马起身:“快请人进来。” 小太监走进屋子时,正巧瞧见柳锦棠从地上站起。 小太监在宫内什么没见过,环视一圈,已是大致摸清了他来时屋中所发生之事。 “杂家奉皇上之命前来,不知沈五小姐可在?” 这小太监身着暗青袍子,袍子之上绣以盘花暗纹,头戴乌纱小顶帽,帽子之上盘了一圈金线。 如此年纪,唯有皇上宠信的宦臣可戴金饰乌纱帽。 沈老夫人看向柳锦棠,眼中有着询问之色,疑惑为何皇上会派人前来找她。 沈老夫人一脸疑惑,柳锦棠亦然。 她也不知晓皇上为何会无缘无故找她,她什么也没干啊。 “五丫头,还不赶紧出来见礼。”沈老夫人出声。 柳锦棠走了出来,对着小太监毕恭毕敬福身:“臣女柳锦棠见过小公公。” 小太监见到她,挂着冷色的脸立马笑逐颜开:“五小姐无需多礼,杂家奉皇上之命传来口谕,命你随杂家入宫觐见,你且快去准备准备吧。” 柳锦棠却是没有动。 小太监眼神一变:“五小姐这是怎么了?” 柳锦棠看向沈氏,转身楚楚可怜问她:“娘,女儿可以去吗?” 沈氏一怔,显然没想到柳锦棠会问自己。 当即得意地勾了下唇,心道是自己刚才地举动吓到了这死丫头,让她以此服软,她就说嘛,不论如何她也逃不开她的手掌心,没有她这个娘替她坐镇,她在沈家又算个什么。 “去吧,皇上旨意,不去可是抗旨,好生回院子收拾一番,可别给沈家丢脸。” 柳锦棠乖顺福身:“女儿知晓了,谢过母亲。” 柳锦棠出了屋子回院子梳妆打扮,沈氏唤人给小太监备了凳子茶水。 满屋的人都瞧着那小太监,沈氏眼睛一转,心神一动便笑呵呵道:“小公公,不知皇上突然下了口谕是所为何事啊。” 小太监端起茶来尝了一口,然后有些嫌弃的放下了。 据说上次皇上赏了五小姐一整罐的龙凤团茶,瞧模样五小姐似乎并没有把茶分出去啊。 “不是什么大事,待五小姐归家,诸位自然就能知晓是为何事了。” 见小太监不买账,沈氏对着云姑姑使了个眼色。 云姑姑立马会意,走到小太监身后把手中的荷包塞到了其手中。 荷包沉甸甸的,分量不小。 小太监笑了:“杂家其实也不过是个传达消息的,具体是因何情况,杂家不知晓,但是听闻与沈大人有关。” 小太监说完便把那荷包揣入了袖中,说的消息却是跟没说一般。 沈氏垂目,左右思索,可怎么也没办法把沈淮旭,乾顺帝,柳锦棠三个人联系到一起。 这死丫头到底背着她做了什么。 相比较沈氏的惴惴不安,沈老夫人就明显淡然许多。 她并非是相信柳锦棠,而是相信沈淮旭。 此事只要是有关她那孙儿的,她就不怕出什么事。 柳锦棠去的快,回的也快,回来时已是换了身得体的衣裳,配着雪白狐裘,往那一站,端庄可人,尽显贵女风范。 屋中人皆是一惊,特别是沈氏,她才发觉眼前少女似乎拔高了不少,小脸也比以前红润饱满,今儿穿着那桃红衣裳她没察觉,眼下特意打扮了,才觉其大变模样。 其余的都可以借助外物改变,若只是衣裳,样貌有所变化倒也罢了。 可其周身的气质,却与以前判若两人。 恬静如玉,清雅如兰。 哪里还有以往战战兢兢,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沈老夫人极其满意柳锦棠的打扮,上前拉着她交代她入宫要注意的事宜。 柳锦棠笑着应声。 至于沈诗婧等人的视线,打量,她皆无视了去。 柳锦棠走后,众人也都一一散了。 回去途中沈诗婧还在碎碎念,抱怨着柳锦棠一个继女凭什么能如此风光。 周姨娘本走在她前面,闻言站定了身子,抬手就是一巴掌又快又狠的扇到了沈诗婧脸上。 以往她不是没有打过沈诗婧,可这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气力打她。 打的沈诗婧原地转了一个圈,狠狠摔倒在了地上,口唇流血,整个人都懵了。 “姨娘,小姐她只是气不过说了几句,您别生气。”相芷赶紧蹲身搀扶沈诗婧,把人护在身后。 周姨娘看着她:“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好丫鬟,我让你们守着四小姐,不是让你们纵容她的,以前就罢了,如今沈家的形势她瞧不清,你们这些丫鬟也是眼瞎了不成?” “姨娘?你打我?”沈诗婧这会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周姨娘:“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打过我,姨娘,你因为柳锦棠那个贱人打我?” “婧儿,不论是以前的沈大夫人,还是你爹,为娘我自己,都把你宠的过了头,才养成你如此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性子,让你被这侯府宠爱冲昏了头脑 ,为娘不应该打你,为娘最应该打的是自己。” 周姨娘叹息一声:“与你说再多也是无益了,你的性子已经如此,为娘能做的就是尽力叫你不要酿成不可挽回的错事来。” 周姨娘对着身后嬷嬷说道:“你去老夫人那里一趟,与她说,四小姐回院子的途中不慎落水,旧疾复发,要闭门修养,明年的伴读便不去了,若是老夫人要见二小姐,前来只会我。” 沈诗婧疯了一样在地上大吼大叫:“姨娘,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姨娘就要关我禁闭,我要告到爹爹那里去,我让嫡母给我做主,我不要你。” 周姨娘痛心疾首的闭眼,任哪个娘亲听见自己的孩子说要别人不要自己时都不会开心,可她若不是她的亲娘,又何须管她。 待睁开眼,周姨娘的眼中已是一片坚定之色:“你想告到哪里为娘都依你,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终归不过是个庶女,谁又能真的在乎你我的死活,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兄长今年就要考取功名,你若毁了你哥的仕途,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第 316章 我也会担心 沈诗语一脸落寞的回到屋中。 看着案台上多出来的一个锦盒,她打开来,里边摆着一块玉佩,玉佩做兰花状,极为雅致,玉料子也不是俗物,价值不菲。 “这是谁送来的礼?”沈诗语并不记得自己收到过这样一件礼物。 檀云一整日都跟在沈诗语身边,自然也不知晓这礼是何人送来的,出去问了一嘴这才急忙回来道:“守门的婆子说,是一个小丫鬟送来的,小丫鬟没说是何人送的礼,只说是家里的主子给的。” 家里的主子。 沈家的主子就那么几位,瞧着精致的锦盒,雅致的玉佩,还有那不俗的玉料子,沈诗语笑了。 她开心的把玉佩戴到了腰间,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兴奋地问檀云:“好看吗、” 檀云不知她家小姐为何突然如此开心,但对方开心就是最好的。 所以檀云点头笑着表示好看。 但紧接着沈诗语的一句话就叫檀云笑不出来了。 “我就知晓大哥哥记挂着我,还托人送回了我的生辰礼。” “小姐.......”檀云想劝劝她。 “檀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大哥回个礼呢?”沈诗语一边欣赏自己腰间的玉佩一边想着该给沈淮旭回个什么。 檀云道:“小姐,今儿是你生辰,若是要回礼的话,众世家的礼都得回。” 意思便是今儿是你生辰,本就应该收礼,若是要回礼也不应该只回大公子一人的,应该都要回的。 “那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只回大哥哥的,谁都不知晓不就好了。” 沈诗语坐下身来,对那玉佩爱不释手。 檀云见此知晓劝不动,只得叹了一声:“奴婢知晓了。” 进宫的马车内,柳锦棠正襟危坐,春文,千霜在旁陪着她。 柳锦棠都还没想到乾顺帝为何宣她入宫,马车就已经到了宫门前。 “五小姐,皇宫到了,请下马车。”小太监的声音响起,柳锦棠扶了扶发髻,这才俯身出了马车。 只是身子才探出帘子,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便出现在柳锦棠眼前。 此手柳锦棠抓了不知多少次,如何认不得。 她倏的抬眼,就见沈淮旭正站在马车旁看着她。 面容冷峻,眉眼邪肆,唇角勾起淡淡笑意把他眉宇间的冷意消去几分。 他身披玄色狐裘,广袖官袍袍之上银丝绣着暗纹云鹤,在雪地之中散发着银白冷光。 几缕碎发拂过他冷白的面颊,更衬得姿容惊世,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双黑眸恰似寒潭凝结的千年玄冰,深不见底的幽暗中泛着亮色,倒映这马车上少女娇俏身影,恍若要将人的魂魄都吸入这墨色深渊。 “大哥哥!”柳锦棠开心的直接牵住他的手,想要提裙下马车,结果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身子一个踉跄。 沈淮旭剑眉一凝,抓着少女的手猛地一紧,长臂伸出,揽住少女腰腹把人卷入怀中。 待少女落地时竟然还是笑的,他捏了下少女的脸:“还笑?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柳锦棠却是嘿嘿笑着半点不怕他:“马车不高,摔下来最多屁股疼上几天,再说了,不是还有大哥哥嘛,大哥哥定然不会让我摔着的,是不是?” “贫嘴。”沈淮旭再次捏了下她的小脸:“不过短短月余不见,倒是长了些肉,倒是把自己养的不错。” 说起这个,柳锦棠自然不忘说一番好话了。 “那还不是托了大哥哥的福气,方大夫给我开了药膳,说是滋养身心,我用了这一月,胃口都好上了不少呢,还有大哥哥叫北云侍卫带回来的那些补品,我吃了不少,感觉身子近来都圆润了。” 说着柳锦棠拿着沈淮旭的手就往自个肚子上摸:“不信大哥哥摸摸。” “小姐。”千霜实在没忍住在旁出了声,这宫门口,提醒她注意分寸。 柳锦棠被千霜一喊,立马也是反应过来,她手中还握着沈淮旭的手,眼下感觉也变成了烫手山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抬起头来,环视一圈,好在除了北云等人,其余人皆是低着头,并未看她们。 柳锦棠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不然让宫内人瞧见,指不定怎么说。 她冲着沈淮旭鬼灵精怪的一笑,松开他的手:“见到大哥哥太激动了,一时间忘了规矩,大哥哥莫怪,莫怪。” 少女脸颊上的一抹胭脂红让得沈淮旭勾了唇角,就算她不说,刚才他揽腰抱她下马车时,也是感受到了,小戏精确实长了点肉。 比起以前的瘦骨嶙峋,如今这样,倒显得更为软糯。 把狐裘帽子给她戴上,沈淮旭牵着她上了宫内的马车。 入了马车后,柳锦棠急急脱了头上帽子,睁着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沈淮旭黑眸抬起,捕捉到她的视线:“瞧出什么了?” 柳锦棠坐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 沈淮旭身子一怔,垂首看向身旁少女。 柳锦棠摊开沈淮旭的手掌,抚摸着他掌心伤痕,抬眼时,眼眶发了红:“大哥哥何时受的伤?疼吗?” 沈淮旭心上蔓延过酥麻之感,无名悸动叫他喉头滚动,他反手把少女的手握在掌心,声音低沉:“不疼。” 说着他眼睑微抬,眼尾挂了薄红:“你如何发现的。” 柳锦棠咬了下唇:“刚才大哥哥拉我时我感觉到了,以往牵大哥哥的手,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大哥哥所做之事定是危险。” 柳锦棠抿着唇,缓缓看向他:“大哥哥以后不论做什么一定要顾及自己的安危,若是伤了,家中人会担心。” “我也会担心。” 第 317章大哥哥给二公主送了什么礼? 沈淮旭深邃黑眸之中闪烁光色。 他终是理解为何人人都想寻一处归宿. 飘季吾道在,安处即为家。 他勾唇,握着少女小手置于腿上,目光似一潭春水,人前从未有过的柔和。 “好,听你的。” 此话语气柔的不像话,让的柳锦棠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侧目看向身旁人:“大哥哥说什么?” 她听见了,也听清了,只是那句话经由沈淮旭的口说出,她便再想听一遍。 沈淮旭勾起的唇角轻弯一下。 顺着她的意再次说了一遍:“好,听你的。” 柳锦棠的小耳朵莫名就红了,不是因为沈淮旭的声音太好听,而是这话实在令人乱想,还有他说话时的神情,如果真的把他比作春水,那柳锦棠毫不怀疑,自己会溺死在其中。 “大哥哥。”柳锦棠糯糯叫他,声音不复刚才欢悦,带着些小心翼翼。 沈淮旭听出她语气的转变,垂眸看向她:“嗯?” 不知是马车内太热还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紧张,柳锦棠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未被沈淮旭握着的那只小手死死攥着帕子,柳锦棠猛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紧张好似有些多余。 她不过就是关心关心沈淮旭的终身大事,做什么如此反应,想来沈准想也不会介意的。 思及此,她心稍安,仰头笑道:“大哥哥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沈淮旭自然不会认为她要说的就是这个。 小戏精手心都出了汗,岂能是因为这个。 “喜欢便好。” 见沈淮旭没什么反应,柳锦棠垂了眸子考虑要不要问。 殊不知她垂首时,身旁人的视线却一直未从她身上挪开。 直到她抬首。 “大哥哥,不知晓你给二公主送了什么新年贺礼啊。” 话说出口,柳锦棠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是提起了一颗心。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紧张,恐是怕问出来后沈淮旭嫌她多事,她也可以不问,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想问一问。 看看沈淮旭这样清冷的人是否也会有她不知晓的一面。 沈淮旭剑眉一蹙:“襄王与你说的。” 柳锦棠身子僵住,她特意没提这茬,本以为沈淮旭会略过,可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襄王殿下没提,是我道听途说来的。” 给柳锦棠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供出襄王来。 这为人在世,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她岂能做那出卖好友之事。 年纪小小,心眼子却不少。 沈淮旭黑眸透笑,拉起少女的手,看着她圆润白指尖,声音清冷:“道听途说?问人能把眼线放入宫中,放入我的身边?有这号人,我怎么不知晓?如此奇人,自是要收为己用,避免浪费啊。” 他的声音很低,夹杂着若有若无丝丝笑意,分明是磁性好听的,可偏柳锦棠就听出了别的味儿来。 柳锦棠身子紧绷,思索着该如何逃过去。 下一刻,她的小手再次被握住,沈淮旭冷笑声响起:“你不说,我也知晓。” 柳锦棠知晓,睿智如他,岂能猜不到。 少女一双美眸水汪汪的,望着沈淮旭时更是亮闪闪的叫人无法招架:“大哥哥,你千万别去找襄王殿下的麻烦,他与陆大人莫名其妙送我礼物,我心头惶恐,一直追问他原由,他这才在闲聊之下随口一说。" “只是我记在心里罢了。” "为何记在心里?”沈淮旭突然出声。 “啊?”柳锦棠一时没反应。 待她反应过来沈淮旭话里意思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说是因好奇,那她未免好奇心太过。 若说是别的,那什么理由才能冠冕堂皇一些? “我就是好奇大哥哥会给二公主送什么礼物,若是大哥哥不愿意说,人家不问便是。” 少女小嘴撅起,欲四两拨千斤。 沈淮旭怎会依她。 “那为何好奇?” 计划失败的少女:“........” 真的是狡猾奸诈沈淮旭,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是关心大哥哥所以才问的,毕竟二公主非普通人,她若是对大哥哥有意,大哥哥前途无量啊。” 柳锦棠摇头晃脑的说着。 却没看见沈淮旭的脸色已是黑如锅底。 待她发觉时,已是晚了。 柳锦棠的笑意僵在脸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缩着脖子就想逃。 可马车小,她的小手还被沈淮旭握在掌心里,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沈淮旭只是轻轻一扯,她就被捏住了小脸动弹不得。 “大哥哥,我知晓错了,你别生气。”。 沈淮旭黑眸锁着她的小脸,语气森然:“错在何处。”。 “我错在随意议论大哥哥的私事,还揣测二公主的心思,我有错,我再也不敢了,大哥哥别生气。” “错了。”哪知沈淮旭却是冷冷驳回了她的话。 在柳锦棠扑闪的眸子中,沈淮旭身子缓缓凑近了她。 直到柳锦棠瞪大了眼睛,感受到他的呼吸,沈淮旭才停了身子。 狭窄马车之内,少女被男子圈在方寸之地,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小脸被抬起,身子被桎梏,唯有睁着一双剪水秋瞳带着些疑惑,带着些惧意瞧着他。 “你错在说了谎。” 沈淮旭的声音低沉的厉害。 柳锦棠的心也随着他的声音渐渐下沉。 她说谎?她哪里说谎了?。 “大哥哥?我没有,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柳锦棠以为自己态度不够诚恳,叫沈淮旭误会了。 但哪知沈淮旭指的根本不是这个。 沈淮旭的眸子幽深的可怕,捏着少女下颚的手摩挲着少女脸上柔嫩肌肤。 他眼尾的薄红未散,更衬面容妖冶邪肆。 薄唇紧抿,挂着的嘴角不知何时落了下去。 幽深的眸子内锁着少女挂着疑惑的小脸,更是把她身子锁在其中。 所以,承认在意他便如此困难是吗? 沈淮旭嗤笑出声,也不知在笑少女的心思单纯,还是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的手缓缓摩挲过少女软嫩红唇,指腹碾压在其上,眼神阴鸷的可怕。 他缓缓低头,再低....... 他本就离少女极近,如此一低头,二人呼吸交融,鼻尖相碰,只差毫厘,唇便可相贴。 “沈大人,养心殿到了。” 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得马车内的二人身子皆是一僵,旖旎气氛烟消云散,剩下的唯有面面相觑,尴尬异常。 第318 章 心神不宁 柳锦棠一把推开身前人,一溜烟的躲到了马车角落,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又羞又警惕的盯着沈淮旭。 她没有说话,可她抗拒的模样已然替她说了。 沈淮旭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摆,他眉眼微垂,鼻梁高挺,侧脸线条凌厉的如刀削一般。 他就坐在那里,却透出无边的疏离感。 柳锦棠瞳孔缩了一下,这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初次与沈淮旭相处时。 他周身的冷漠,仿若与她从未认识。 “大.....”柳锦棠刚要出声,外面便又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沈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淮旭没有回答,只是放手于膝,转头看向柳锦棠。 黑眸沉的叫柳锦棠害怕。 “此番皇上召你入宫,乃是因药草一事,得皇恩有助于你日后行事,凡事有我,不必慌张。” 说罢他收了视线,起身欲走。 可身形才动,他回眸再道:“刚才之事不必放于心上,你发现朱钗乱了而已,收拾好在下来。” 沈淮旭出了马车,留下柳锦棠一人坐于马车之上,宫规森严,春文,千霜虽也随她入了宫,但却没有她得待遇,自然也跟不上她的脚程。 所以眼下,她只得自己整理妆容。 沈淮旭说她的朱钗乱了,柳锦棠伸手摸了摸。 果然发现后脑勺之上的一根珠钗有掉落的趋势,想来是刚才脱帽之时挂着了。 把那珠钗重新固定好,柳锦棠又整理了一下衣衫,确认无误后,这才准备出去。 手在碰到帘子的瞬间,柳锦棠身子迟疑。 想起刚才的事,柳锦棠咬咬唇,心道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误解了? 沈淮旭只是想给她整理朱钗。 柳锦棠舔了下唇,暂时压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并不是要否认刚才那一幕,只是沈淮旭那样的人,真的会如她所想,做下那等冲动之事? 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多想,也无法想象沈淮旭是她所想的那般。 玉手捞住帘子,柳锦棠提裙下马车。 沈淮旭与她说,此次召她入宫为的是草药一事,她得专心应付大殿内的人才是。 至于其它的,闲暇了再想也行。 可话是如此说,当踏上台阶,看见沈淮旭的背影,柳锦棠还是不由的跑了神。 直到站定在大殿门前,沈淮旭冰冷声音传来,柳锦棠才游魂归位。 “凡事有我,与上次一般,无需害怕。” 柳锦棠实际根本没有听清沈淮旭说的什么,才回神,便只听了一个“无需害怕”,她点点头,轻嗯一声。 瞧着少女眼神木讷,沈淮旭便知她刚才走神了。 他寒眸一动,想什么呢? 如此聚精会神。 “沈大人,柳小姐,陛下已在里边恭候多时,请进。” 大太监薛当快步走上前来,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沈淮旭俯身拉住身旁少女的胳膊往殿内走去。 惊的薛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大哥哥?” 被拉着走的柳锦棠唤他一声。 前方高大人影没有回头,冷嗯一声算是回应。 “皇上为何知晓我有药材?” 她问完后快速垂了眸子,掩住眸底的不知所措。 她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 沈淮旭回眸,睨了她一眼,随即转头:“我说的。” 实则就算不问,沈淮旭不说,柳锦棠也是知晓的。 但既然问了,那只能将错就错:“为什么?大哥哥分明可以自己邀功。” 沈淮旭没有说话,又走两步,他顿住身子:“我看着便像那样的人?” 沈淮旭转身,黑眸如渊,妖孽面容无甚表情,可却叫人莫名发冷。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柳锦棠知晓自己再一次说错了话。 实在是她脑子混沌,有些话根本来不及思考便说出来了,区区草药,哪里值得沈淮旭私藏邀功。 她此言说的好似沈淮旭在她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真的不是,是她脑子不清醒。 她想再辩解什么,但沈淮旭已是松开了她的手:“跟着我。” 他抬步离开,柳锦棠眼眶发红,但知晓这会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咬咬牙,赶紧跟了上去。 大殿之内不仅有乾顺帝,还有一位身着一品官袍之人。 柳锦棠没敢乱看,见到乾顺帝第一时间跪拜行礼。 杨广瞧着地上少女,上下打量一番。 还欲在细细瞧来,只觉一道冷光打在自己身上。 顺着视线抬头,他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立马收了视线,再不敢看地上少女一眼。 这也没听闻过沈淮旭宠妹如此,他不过打量了两眼对方便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此女,可是得罪不得。 “知道朕召你入宫所为何事?”乾顺帝笑问。 这是他第二次正儿八经的见少女,发觉少女似乎比上一次要圆润了些,看来因为瘟疫无法出府,也甚是无趣啊。 “回皇上,臣女知晓,臣女兄长已是告知了臣女。” 乾顺帝嗯了一声:“起来吧,朕有事问你。” “谢皇上。”柳锦棠乖顺起身,从始至终都垂着脑袋。 乾顺帝笑道:“把头抬起来,无需怕朕。” 柳锦棠缓缓的抬了眸子,偷偷的瞧了眼乾顺帝,却不巧的被乾顺帝看了个正着。 她赶紧收了目光,抬起头来,但视线却落在乾顺帝的肩头处,不敢直视他的脸。 乾顺帝瞧她这模样也是笑了,心道上次见这小丫头胆子还大的不行,此次怎么如此拘谨,可是他太严肃了,把人吓着了? 殊不知根本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柳锦棠感觉到了自己状态不对,害怕殿前失仪,这才拘谨了。 “听元祉说,你在瘟疫前就囤积了不少药材,你可知你那些药材药效?” 柳锦棠想也没想道:“臣女知晓,利湿化浊,清热解毒之药材。” “那你可知,如今你囤积的药材刚好是治疗瘟疫解药的主味药材?”乾顺帝声音低了些,带着探寻之意。 柳锦棠听出来了,但她丝毫没慌。 不论发生什么事,还有沈淮旭,何况沈淮旭既能把她囤积药材一事告知乾顺帝,就代表他有把握乾顺帝不会对她不利。 她只需要镇静应付,好生回答便是,她一个小姑娘,不论做了什么,在乾顺帝这里,都是没什么伤害性的。 乾顺帝叫她前来,估计也只是想确认当初她囤积药材的初衷,若是此事她处理的好了,估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第319 章 柳小姐可许配人家 柳锦棠杏眸一睁,很是诧异。 “臣女不知。”她语气糯糯,眼中些许迷茫。 随即抬头,略显惊喜:“那如果臣女囤积的药材是瘟疫所用之药,是不是代表臣女的药材可以派上用场,可以入药?” 说着,柳锦棠略显局促的瞅了乾顺帝一眼,想要装作大方,但女儿家的心思却是清激透明,一眼明了。 这屋子中站的人皆非凡人,岂能瞧不出来少女心思。 乾顺帝哈哈一笑:“怎么?怕朕白拿你药材?” 柳锦棠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臣女不敢。” “就是......." 柳锦棠面有迟疑,犹豫不决的搅着手中帕子,看的乾顺帝一阵蹙眉。 “就是什么?” 柳锦棠抬头,先是看了眼沈淮旭,又看了眼杨广,最后才看向乾顺帝:“就是这药材不是臣女一人囤积的,臣女没有那么多银子囤积这么多药材。” “臣女那一份药材可无偿奉出,但......"说到此处她又卡住了。 乾顺帝还从未跟人如此费劲的说过话。 俊逸面庞之上挂上一抹厉色:“但是什么?” “但是不是臣女的那一份,臣女无权做主。” 突然..... “哈哈哈哈。”乾顺帝大笑起来。 吓了柳锦棠一跳,不知为何他突然就笑起来了。 沈淮旭面色不变,看似面相前方,可余光却在旁边少女身上,把她古灵精怪模样尽收眼底。 唇角勾起,小戏精演起戏来,连他都能骗过去,何况他人。 “你这是在告知朕,想要你的药草,就必须得付你银子咯?”乾顺帝笑问。 本以为少女会点头,哪知少女却是摇头:“臣女不敢要陛下的银子,也不能要,动她人之物,自是要经过她人允许,还请陛下允我找人前去问问对方。” 沈淮旭本来平静的眸子泛起波澜,看向柳锦棠,黑眸幽光闪烁。 当初他派梅娘前去接近她,这药材应当是有梅娘一份银子在里边。 这小戏精,如此节骨眼还能记着梅娘,怨不得梅娘心头有愧。 “哦?不知对方是何人?”乾顺帝来了兴趣。 柳锦棠想了想:“一位苦命但却善良之人。” 这女子,年纪小小,胆子却大。 如此棱模两可的话,她也敢对皇上说。 杨广站在一旁,瞧着少女毫不慌乱的镇静模样,心头赞叹。 如此心性,没有几人能比拟。 视线掠过少女,落在其旁边高大男人身上。 沈淮旭虽从头至尾没有说话,可一直站在少女身旁,无形之中给她撑腰,做足了护人的姿态。 以往见沈淮旭跟那颜家女相处时,恨不能一个站东头一个站西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不认识呢,眼下一对比,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既然如此,朕给你一天时间让你去知会她如何?” 乾顺帝的反应着实太过和蔼可亲,让得有所准备的杨广头皮一阵发麻。 皇上竟然真的应了此女的要求。 生怕乾顺帝反悔,柳锦棠立马利索跪下,朝之感激致谢:“臣女谢皇上,臣女回去就派人去问,绝不耽搁。” 见多了尔虞我诈,柳锦棠这种什么都敢说的性子倒是让他极为喜欢。 “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你怎么就如此巧囤积了一批瘟疫所用的药材,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小心朕治你的罪。” 说到此,乾顺帝脸上笑意便变了味,虽是笑得,可那笑中隐藏的肃寒之色,叫人一阵胆寒。 柳锦棠不怕是假的,她跪在地上,小手抓着裙摆,思索片刻后这才不慌不忙说道。 “臣女并不知晓那是瘟疫所要用到的药材,臣女想着,奉州大雨过后水灾泛滥,百姓长时间生活在潮湿之中,免不了受了潮气身子不爽利,加上水患定是毁了良田,药物紧缺,定要从别处采买。” “臣女这才去找了医馆,了解了药材药性,最后囤积了这一批药材。” 说到此,柳锦棠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面前,臣女不敢自作聪明,臣女当初囤积药材的真实目的实则是想卖去奉州,挣些小钱,但后来瘟疫突发,臣女又一直在粥棚忙碌,药材一直没能出手,本以为砸在手中了,没曾想竟还能派上用场。” “臣女所说的与臣女一起囤积药材的那个女子,也是因为听闻臣女说能挣钱这才掏了银子。” 听她说着,乾顺帝绕至案后,坐下身来。 “你倒是怪机灵,有些经商的脑子,你堂堂一府小姐,还差银子用?” 这不说这个柳锦棠还好,一说这个,柳锦棠神色顿时落寞下来,微微叹息一声,虽动作很轻,极力掩盖,可哪里又能瞒得过乾顺的眼睛。 待柳锦棠再抬头时,脸上的落寞已是转瞬即逝,面上笑意璀璨如初。 她若不笑便也罢了,这一笑,倒越发显得她坚韧。 刚才分明很难过,可抬头时却如此开心。 她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如意啊。 少女声音清脆,宛若黄鹂,在这大殿内悠悠响起。 “江宁比不得盛京繁华,但臣女爹爹曾经说过,富贵莫忘贫寒时,勿让浮华遮初心,自己若能挣些银子,遇事便也不用求人了。” “好!好啊!好一个富贵莫忘贫寒时,勿让浮华遮初心。”乾顺帝一拍桌案,站起身来,龙颜大悦。 看柳锦棠的眼神已然变了。 眼前少女年纪虽轻,所做之事却是很多人毕生无法企及之事。 寒冬腊月粥棚施粥,日日不断,丝毫不言艰辛。 分明是个爱财之人,却在得知囤积药材可用作瘟疫时,直接说可无偿奉出,爱财却不贪财。 对友,有情谊。 对民,有善心。 举止得体,性子灵动。 如此一个真善美之人,倒是叫他有些兴致。 “柳小姐可许配人家?”乾顺帝声音清冽,神色平淡。 可他此话出口,在场其余人却皆是面色一变,各有千秋。 第 320章 慌神 首当其冲便是薛当,他作为伺候皇上的大太监,莫说皇上说话他能猜到其意思,就算皇上不说话,一个眼神他也是知晓其中含义。 皇上上一次问这句话,被问话的女子已是成了后宫最受宠的端贵妃娘娘。 此次皇上又问这话....... 薛当小心翼翼撇了眼少女旁边的男人,然后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心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还是尽量躲着点好。 杨广更是躲到了一边,生怕被波及。 柳锦棠心思单纯,可这殿中骤变的气氛也是让她感觉到一丝不妙,却不知这不妙感从何而来。 她看向身旁沈淮旭,想从他的面上找找答案。 可一抬眼,却被他眼底的阴鸷之色吓了一跳。 他妖孽面庞浮着一层黑气,人都不用靠近他,光瞧他表情都能被吓得腿软。 显而易见,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未给柳锦棠开口说话的机会,沈淮旭上前一步把人挡在身后:“回禀皇上,家妹年纪尚小,不急。” 沈淮旭这黑沉面色谁又能瞧不见,乾顺帝知晓沈淮旭的性子,这么多年也唯有他身后的少女能让他如此上心,定是要护着的。 但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吃人不成。 乾顺帝蹙眉,正要发作。 一抬眼却恰好瞧见一双美眸从沈淮旭身侧探出,小心翼翼害怕却好奇的模样惹来乾顺帝眉眼舒展。 也是,年纪是还小,还调皮着,在养上几年也好。 乾顺帝摆摆手,没好气的回怼沈淮旭:“瞧你这样子,朕是又如何惹你了。” 沈淮旭抱拳:“陛下若是问完了话,臣还有事,便带人离开了。” 说罢,他转身,冷声对柳锦棠道:“还不走?” 慕名其妙被凶了的柳锦棠还未有所反应,胳膊便被攥住,一股大力扯着她往大殿外走。 “大哥哥,皇上。”柳锦棠看向案后的乾顺帝,见他笑着并没有因沈淮旭的举动而生怒时,这才冲其一笑挥手:“皇上,臣女回去就去问,你等臣女消息啊。” “聒噪。”沈淮旭冷冷出声,语气是能把人冻僵的冷。 一把把人扯到身前,挡住了少女的视线,也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 案后的乾顺帝同样抬手,朝其挥了挥,目送着二人离开了大殿。 杨广不敢久留,沈淮旭前脚走,他后脚也是抱拳告退。 待大殿内只剩乾顺帝,再无外人时,薛当这才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给乾顺帝添了杯茶。 小心试探道:“陛下,那柳小姐可是沈大人宠爱的小妹,奴才觉得,沈大人定是无意对方入宫的。” “再者,以沈大人对柳小姐的宠爱程度,他未必能愿意。” 乾顺帝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深邃眸子眯起,浅笑道:“无妨,元祉如今不愿意,不代表日后不愿意,他向来厌恶女子,宠爱就如昙花一现,待日后他厌倦了,自然就同意了,对方年纪小,朕不急。” 乾顺帝说的轻松,薛当看却是未必。 他瞧沈大人对那柳小姐可不像心血来潮,他家皇上,希望注定落空。 柳锦棠被沈淮旭扯着出了大殿。 他力气大,扯的她手腕生疼。 柳锦棠叫了他好几次,可都无用,直到她最后一次叫沈淮旭时,许是语气急了些,带了怒意,身前人才停了步子。 下一瞬,柳锦棠被一把推进旁边屋子。 她啊的一声惊呼,只觉肩头一痛,人就已经被抵在了门上。 这间屋子是宫内的闲房,屋内陈设雅致,却是干干净净,无人居住,却是有人打扫着。 柳锦棠呼吸急促,肩头,手腕火辣辣的疼。 沈淮旭双臂撑门,把她禁锢于他怀中。 他呼吸粗重,周身弥漫着冷松香,可却掩不住那无形寒气。 骇的柳锦棠不敢瞧他。 “你躲什么?看我。” 沈淮旭出声,声音如柳锦棠所料般的寒气逼人。 她缓缓的扭头看向他。 身后窗子透进来的光影在他背上晕开一层光辉,可落在他面颊上,却叫他的苍白脸色像是覆着一层将凝未凝的霜,连他肩头晕开的光,都带着拒人千里的锐利棱角。 忽而风起,窗棂吱呀作响,他抬眼望向透进冷雪的半开轩窗,眼尾微挑的弧度似出鞘的寒刃,深褐色瞳孔像是淬了毒的古玉,毫无温度地扫过然后收回。 喉结微动着吐出只言片语,声线低沉沙哑,犹如生锈的锁链在幽井下拖拽,字字透着刺骨寒意。 “想入宫?想长伴君侧?” 这是哪里的话,柳锦棠眼神从带着惧意转变为疑惑:“大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何时有这个想法了?” “那为何皇上问你是否婚配时,你不说话?”沈淮旭冷声质问。 柳锦棠仰头看他:“因为大哥哥替我回答了啊。”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却不是沈淮旭想听见的。 只是他还没有再次出声,被他禁锢在怀中的少女却是眼睛一红,晶莹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大哥哥怎能如此冤枉我,还弄疼了我,我现在手腕也痛,肩膀也痛,大哥哥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我不知晓哪里做的不对,让大哥哥如此生气,我给大哥哥道歉还不行吗。" 少女说的委屈,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她生的白嫩,眼眶一红,泪水打湿了面颊,更显楚楚可怜。 她长睫被泪水打湿,眨动间带上小水珠,珍珠般剔透,一如她此刻清澈明亮似宝石的眼睛。 柳锦棠举起胳膊来,衣袖滑落,露出那被沈淮旭攥红的手腕:“大哥哥自己看,都红了。” 沈淮旭瞧着那白皙肌肤上的红痕,黑眸之内划过悔色,他并非故意弄疼了她。 只是想到乾顺帝对她有意,他便止不住的火气。 这小戏精倒好,半点没有察觉就罢了,他拉着她走,她还回头对乾顺帝道别。 她若真是那没有脑子的便也罢了,偏她对他时精明万分,对外却是愚笨的很,这点让他着实恼怒。 瞧着少女的眼泪,他满腔怒意最后化为一声轻叹。 罢了,他沈淮旭千算万算,算漏了这小戏精招人喜爱的本事。 此次确实不怪她,倒是他,成了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 第 321章 若是食言,我自有我自个的法子惩治你 沈淮旭伸手拉住少女的手,低头瞧着她手腕上的红痕。 “疼吗?”语气已然柔和。 柳锦棠的眼泪还在掉,小嘴撅的高高的,似有天大的委屈:“疼~” 沈淮旭剑眉皱起,拉着人出了屋子。 “大哥哥?去哪里?” 沈旭回首:“回家。” 大殿前的高台之上,一头戴金步摇的女子端手遥望远处二人,脸上浮现疑惑之色:“嬷嬷,那人可是沈大人?" 女子身后的嬷嬷眯眼仔细瞧了瞧:“是沈大人。” “他拉着的女子是何人?” 老嬷嬷凝眉:“这......老奴瞧不清,可要老奴去打听打听?” 女子点头:“去打听打听,若是颜家那位就不必汇报了。” 老嬷嬷应声:"是。" 出了宫,沈淮旭拉着柳锦棠坐上马车。 柳锦棠的眼泪早就不掉了,但是哭过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小嘴还是撅着,刚才受的委屈并没有随眼泪一起消失。 沈淮旭知晓小戏精一时半会儿怕是哄不好,平日受点小委屈都得跟他哭半天,更遑论如今她占理,他还弄疼了她。 “除了手腕还有哪里痛?” 刚才柳锦棠说肩疼,沈淮旭想确认一番。 柳锦棠把肩膀凑过去,可怜巴巴如墙角蜷缩的猫儿。 “这里疼。” 乃是刚才沈淮旭推攘之处。 沈旭黑眸一沉,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肩,可手悬于肩膀之上却迟迟没有落下,怕再弄疼了她。 紧接着他握拳收手,剑眉蹙着一直没有松开。 “待回府,叫方巡给你上点药膏。” “不要。”柳锦棠摇头:“我才不要方巡给我上药,我要大哥哥给我上药。” 沈淮旭喉头滚动,偏首瞧着她,声音嘶哑:“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柳锦棠抬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眨巴两下:“我知晓啊。” 少女举起手腕:“大哥哥弄疼人家,人家就让大哥哥上个药大哥哥也不愿意吗?” 少女手腕细嫩,红痕惹眼,沈淮旭冷笑一声,气笑了。 所以他与她说肩,她与他说手? 这小戏精,总有法子拿捏他的思绪。 "伤你非我本意。”沉寂片刻后,沈淮旭出声。 他拿出袖中帕子,侧身替少女擦着脸上泪痕,薄唇轻启:“你年岁尚小,不知这深宫乃是囚笼,美人化枯骨,屡见不鲜。” 柳锦棠仰着小脑袋,任由沈准旭为她轻轻拭去脸上泪渍。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联想到刚才一系列发生的事,柳锦棠终是醒悟。 所以沈淮旭如此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怕她有入宫的想法? 怎么可能,她才不要入宫,她宁愿死在海棠花烂漫之处,也坚决不会把自己一生消磨在深宫之内。 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消沉一生。 "大哥哥多虑了,此生宁愿不嫁,也绝不入宫。" 柳锦棠的话说的决绝,倒像是小孩子在赌气,说话没个轻重。 沈淮旭勾唇冷笑,似在笑她天真。 皇城败美人,可美人亦纷纷前往。 富贵迷人眼,她如今年岁小不知富贵权势的厉害之处,待日后长大了,怕是会嫌今日想法天真。 但不论她是不是在赌气,亦或是在演戏骗他。 沈淮旭捏住掌中小手,紧紧的。 不论付出什么,他也绝不可能让这小戏精从他身边逃开。 “记住你今日这句话,若是日后反悔......”沈淮旭长睫抬起,黑眸如渊深不见底,看的柳锦棠浑身一阵发寒。 “大哥哥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所言之语既能说出就绝不反悔。”柳锦棠倒也乖觉,立马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沈淮旭剑眉一挑,眼神怀疑,神色略显怀疑:“哦?如此果决,若是食言又当如何?” 柳锦棠本就没有攀龙附凤之心,自然也就无所畏惧,扯着脖子就道:“如果食言大哥哥便捆了我的手脚,把我关在屋中,饿我个三天三夜,以惩罚我失信。” “如此大哥哥可信了?” 沈淮旭长指夹过少女肩头一缕秀发,长指碾着细细摩挲,眼底黑沉一片,掩住了其中精光。 他唇角微勾,似极为满意少女的回答,但从他那蹙着的眉头瞧来,似乎还有所不满。 瞧着少女青丝在自己指尖蜷缩,他笑着出声,分明是笑着的,但那神情硬是让柳锦棠缩了脖子,身子一片恶寒。 “若你食言,我自有我自个的法子惩治你,别怪我没提前知会你,届时吃了苦,受了难,莫要喊痛,也莫要在我跟前儿哭。” 沈淮旭抬手,指腹划过少女眼角。 少女眼角残留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指腹。 他不仅半点不嫌弃,长指放至唇边,舌尖裹走了指腹上的泪水。 柳锦棠看着他的举动,一张小脸瞬间就涨红如晚霞。 脑子里嗡嗡作响,沈淮旭尝了她的眼泪? 他疯了吗! 少女涨红的小脸与那美眸中的惊骇半点未遗漏的落入沈淮旭的眸中。 他不仅没觉得自己做法不妥,反倒一抬手把人自旁捞起,搁置于自己腿上。 柳锦棠身子僵硬似一块木头,愣愣的看向沈淮旭,就在刚才,她感觉自己仿佛从来不了解面前这个人。 她以往觉得他是个冷血之人,后来又觉冷血不过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 她觉他是个孤僻之人,但他会带她去看烟花,也有襄王,陆星文这等挚友相陪。 她觉他是个残忍之人,但除了该杀之人,他从未滥杀无辜。 她以为他高高在上是那雪山之巅的寒冰,无法触及。 可当他站在梅林处,她为他簪花之时,她又觉他是那样的触手可及。 每次当她自以为了解沈淮旭时,自以为拿捏了他的想法时,他却总能出乎意料的给出她意想不到的结果。 柳锦棠从来不敢高看自己,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她心知肚明。 她能得到沈淮旭的庇护在她看来已是她此生最幸运之事,哪里又敢去奢求更多呢。 沈淮旭对她的好,与她相处之时的举止,在她以往看来不过是他心情好时,撒出来的糖果,瞧她满心欢喜,满眼讨好模样,使他愉悦,供他消遣罢了。 可眼下,柳锦棠却怀疑起来。 沈淮旭的所作所为当真如她所想那般,他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吗? 第 322章 烙印 满腹心事回到沈府,柳锦棠入宫面圣一事,沈家众人皆知,也都伸着脖子等她归来。 特别是沈氏,做足了准备要好好审问她一番。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被皇上宣召入宫,指不定干了什么事。 谁料沈氏盼了半天,最后却把沈淮旭一起盼回了家。 这下别说审问了,她还得装作一副慈母模样,体贴问问柳锦棠进宫可有吓着,可有失仪。 柳锦棠知沈氏是瞧着沈淮旭在,不敢放肆,便也装模作样的回答她。 至于她入宫所为何事,就算沈氏不问,为了安心,柳锦棠也是得给沈老夫人交代的。 当听闻乾顺帝召柳锦棠入宫竟然是为了瘟疫所用的药材,满屋子的人都是惊住了。 特别是柳锦棠竟然囤积了上千斤的药材一事,满屋子的人,除了沈淮旭,竟无第二人知晓。 就连沈老夫人都是诧异询问柳锦棠,怎么会囤积药材,还都是瘟疫所需之药。 柳锦棠自然不会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毕竟有些功劳在他人面前是功劳,在沈家人面前是麻烦。 有沈淮旭在前,自然是把什么事往他身上推便好,又能避免麻烦又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所以自然而然的,沈淮旭便成了她的挡箭牌。 柳锦棠在把事情往沈淮旭身上推时,甚至都没想过对方是否会不悦,亦或是不愿意替她承担。 她本能的就觉得,沈淮旭一定会替她挡在前面。 加之他既然说了要庇护她,眼下需要用他的时候到了,沈淮旭自然得替她背着。 再说了,他弄疼自己的事她还没解气呢,此事他若替自己解决了,那她便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他计较了。 柳锦棠心头的小九九可谓是算计到了极致。 沈淮旭站在一旁,把少女美眸中的光色瞧得真切。 真是个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小戏精。 偏他明知她的小心思,却不得不护着她。 这小狐狸,真是让他认栽。 沈淮旭如了柳锦棠的愿,替她揽下了这“功劳”。 说他身份特殊,若以他的身份囤积未免不妥,这才让柳锦棠去囤了这一批药材。 听闻此话,屋中人有松一口气的,有妒忌的,有不解的,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极为精彩。 沈氏自然是松口气的人,她就说那死丫头没有这个脑子,还能未卜先知的囤积那么多药材,原来是沈淮旭让她囤的。 就是便宜了这死丫头,还在皇上面前得了脸。 嫉妒的自然是沈诗婧了,周姨娘虽然禁了她的足,但眼下沈淮旭好不容易归家,自然是要放她出来的,反正禁足时间还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满眼怨恨的盯着柳锦棠,就是不明白,如此好事,凭什么让她一个外来者做,怨恨柳锦棠的同时更是连沈淮旭都怨恨上了。 明明她才是他的亲妹妹,可沈淮旭宁愿让柳锦棠邀功都不愿意让她这个亲妹妹出头。 第323 章 春分 这一夜,柳锦棠又做了那个梦。 还是那间黑的什么也看不清的屋子,还是那熟悉的哭声,可当她的肩膀被人撕咬时,她看见了一张与沈淮旭一模一样的脸。 与其说是与他一模一样,不如说是小时候的沈淮旭。 没有如今沈淮旭眉宇间的锋利,面容也不似他如今这般摄人夺魄。 小脸脏污,头发散乱,眼中满是恐惧,身子颤抖,似很痛苦,竭力的忍受着什么。 他怕极了,眼睛通红通红的,红的不正常。 他舔着他唇角的血,看着受伤的她露出野兽般的笑来。 梦里的她哭的嗓子都在发哑,怕的蜷缩在角落中紧紧护着自己。 但梦里的小沈淮旭还是如饿狼一般扑向了她。 柳锦棠吓得从榻上坐起,这不是她第一次梦见沈淮旭,上一次她也梦见了沈淮旭。 也是那间黑屋子,与这次不同,这一次扑向她的是小时候的他。 而上一次,是长大后的他。 柳锦棠耳边突然发出一阵嗡鸣声,她轻呼一声,痛苦的甩了甩脑袋。 春文听见动静跑了过来。 “小姐,你又做噩梦啦。” 柳锦棠晃了晃有些混沌的头,看了眼窗子:“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卯时了。” “该熬汤了,不然大哥哥该去上朝了。”柳锦棠掀了被子就要下榻。 春文蹲身把鞋子放在她脚边:“小姐,你睡糊涂了,大公子昨夜就走了。” 柳锦棠下榻的动作一僵,是啊,她睡糊涂了,怎么忘了沈淮旭很久没在府内过过夜了。 柳锦棠坐回榻上,这次一别,下次再见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他那样忙,她就算想去寻人,也不知去哪里寻。 梅娘的消息是当日午间传回来的,只道药材是她囤积的,任由她安排。 梅娘的回答在柳锦棠意料之中,柳锦棠当即去信一封,让人送去了大理寺。 虽然她一直等着那批药材挣些银子,但国难面前,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信送去大理寺的第三天,皇宫来了圣旨。 表扬沈家五女柳锦棠生于幽谷,其香自远,明珠藏于沧海,其辉自生。 然其德更胜其貌,柔嘉维则,温婉贤淑。 圣旨之内更言她施粥于寒士,散衣于贫民,广行善举,泽被四方。 其心之仁厚,可比春日暖阳,其行之高洁,犹若秋夜朗月。 第 324章 颜昭及笄宴 “小姐,今儿是你生辰,你可想吃什么?”千霜笑容满面的瞧着铜镜内的少女。 只见铜镜内的少女眉如远黛,眼若辰星,笑起来时脸颊两个梨涡极为可爱。 千霜越看越觉自家小姐有种脱俗之灵动,虽因年纪小,尚带几分稚气,可年纪小者数不胜数,却无一人有她家小姐这般容貌。 她家小姐长大后定是倾国倾城。 柳锦棠抚摸着自己胸前的秀发,看着铜镜内的人儿,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也不知大哥哥会不会回来。” 沈家人是不会给她过生辰的,世家女子除却在家中极为受宠者会在每年生辰为其举办宴会,绝大部分的世家子女除却及笄,其她时候的生辰都是悄悄就过了。 沈老夫人一大早就派人给她送了贺礼,意思显而易见,沈家并不会大费周章的给她举办生辰宴。 孙姨娘的贺礼是紧随沈老夫人之后来的。 “小姐放心,大公子那么宠小姐,小姐的生辰,他一定会回来的。” 春文把香囊挂在柳锦棠腰间,香囊上绣的是喜乐二字,春文瞧着极为满意。 生辰挂喜乐,一年皆顺遂。 才收拾好,便有人敲响了院门。 就当柳锦棠以为是周姨娘或是沈家其她人送来贺礼时,来人却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因为对方竟然是颜家的人。 “五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的邀帖,邀你今日午间前往颜家参加我家小姐的及笄宴。” 及笄宴? 春文与千霜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露出了诧异之色。 颜昭的生辰竟然与她家小姐是同一天? 相比她二人的诧异,柳锦棠却是格外淡定。 她让春文接了帖子,笑着说道:“帖子我收下了,但今儿我还有些事,不一定能过去,晚一些我会派人前去颜家告知的。” 然后便让千霜把那送帖子的丫鬟送出了院子。 看着帖子内的邀词,柳锦棠敛眉沉思。 她在回忆,回忆上一世是否有这么一出。 可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来什么,她只想起自己上一世的生辰好似是躲在屋中吃了两个鸡蛋。 至于颜昭的及笄宴,她根本不知晓有这么回事。 放下帖子,柳锦棠站起身来。 推开窗子,外面晨曦破晓,春风轻拂,预示着今儿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她活了两世才知晓颜昭跟她同一天生辰,倒也是稀奇了。 上一世她没有参加颜昭的及笄宴很有可能是因为受瘟疫影响,这一世瘟疫明显比上一世控制的速度快。 便也给了颜昭摆及笄宴的机会。 第325 章 三人都要平平安安 换好衣裳,戴好璎珞圈,少女不染脂粉,依旧漂亮的惊心动魄。 千霜在旁两句一小夸,三句一大夸,直把柳锦棠夸得咯咯直笑。 春文出了一趟屋子,回来后便扭扭捏捏,神色极其的不自然。 柳锦棠瞧出她的不对劲来,杏眸含笑:“春文,你怎么了?” 春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来,小脸红扑扑的,羞涩的把盒子递到柳锦棠手中。 “奴婢没有什么银子,买不起太过昂贵的礼物,这个礼物是奴婢挑选了好久才买下来的,奴婢想一辈子做小姐的丫鬟,想小姐生生顺遂,喜乐。” 柳锦棠看着手中盒子,满眼惊喜的打开来。 盒子里是一根狼毫,毛笔以青竹做笔身,笔身精细,毫毛整齐,上下端雕刻繁美图纹,若是女子攥着此狼毫书写,定是衬其手指纤细,姿态婉约。 柳锦棠喜爱极了:“我好喜欢,谢谢你春文,这是我收到的最漂亮的狼毫。” “真的吗?”春文眼睛一亮,再无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围着柳锦棠叽唧喳喳的像个孩子。 “太好了,我就知晓小姐一定喜欢,奴婢想着小姐马上就要进宫伴读,到时一定得用到这些,小姐会在宫里用奴婢这根毛笔吗?” 她满脸期盼的望着柳锦棠,柳锦棠捏了下她的小脸:“会用,上学第一天就用好不好。” 春文立马开心的蹦跶起来。 柳锦棠与千霜在一旁看着她笑的不行。 “小姐,这是奴婢的礼物。”千霜不知何时也拿出了一个盒子来。 柳锦棠笑嘻嘻的接过来:“让我猜猜,你送的是什么。” 千霜顿时也有些扭捏起来:“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小姐莫要嫌弃。” “心意值千金。”柳锦棠轻晃两下盒子,抬眼看着千霜:“我猜这盒子里是个木偶人。” 千霜眼睛顿时瞪大,满是不可置信:“小姐你怎么知晓?” 她明明雕木偶人的时候那么小心,就是害怕被发现,她甚是惊奇柳锦棠怎么知晓的。 柳锦棠打开木盒,里边躺着一只两掌长的木偶小人。 小人雕的栩栩如生,眉眼绰约,笑容明媚。 身上的衣裳轻盈,就连木雕的发丝都根根分明,精致的叫人赞叹。 木偶人还被上了色,头发是黑色,衣衫是粉色,眉眼点了朱红,一瞧便是柳锦棠的模样。 “好漂亮的木偶人,千霜姐姐,你何时雕的这个木偶人,我竟然不知晓。” 春文伸出手想要摸摸那木偶人的发丝,又怕弄脏了,收回手来,只一个劲的赞叹。 柳锦棠合起木盒,拉过千霜的手,只见她的指尖上满是伤痕,细小的,大的,密密麻麻。 “你当我不知晓?梳发时总刮我头发,傻丫头,下次不许了。”柳锦棠让春文拿来药膏,给她涂上。 千霜眼睛红彤彤的:“小姐,奴婢以后一定给你补一个更好的生辰贺礼。” 她来盛京晚,身上没有什么银子,只能做自己擅长的东西给柳锦棠。 第326 章 离谱它奶给离谱开门 周姨娘给身后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立马上前把那盒子递到彩荷院的小丫鬟手中。 那小丫鬟本就是个看门的,站在旁边充个门面,哪知对方一上来就给她塞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她惊慌抬头,看着柳锦棠不知所措。 柳锦棠瞧着这一幕,并未责怪那小丫鬟。 周姨娘知晓东西若递给春文,千霜,二人是绝不可能收的,便塞给了那没回神的小丫鬟。 对方也是她院子里的人,塞给对方也相当于是塞给她了。 那小丫鬟没有预料的收下也是情理之中。 “既如此,便谢过姨娘厚礼了。”柳锦棠笑着致谢。 周姨娘嘿嘿一笑,紧接着眼珠子一转添了句:“若是五小姐不嫌麻烦,妾身想劳烦五小姐一件事。” 柳锦棠唇角勾起,早有预料:“姨娘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定不会推拒。” 周姨娘眼神略微躲闪,似知自己的请求有些不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姨娘抬眼:“五小姐若是不嫌麻烦,去颜家参加宴席可否带上你四姐,你放心,她绝不会给你惹麻烦,让她露露脸便好。” 柳锦棠轻笑,丝毫没有犹豫,一口应下:“怎么会麻烦呢,我先去慈安院给祖母请安,姨娘前去知会四姐姐一声,届时我在府门口的马车上等她。” “行,行,我现在就去。”周姨娘没想到柳锦棠应得如此利索,笑的眼尾都炸了花,给柳锦棠道别后就匆匆往沈诗婧的院子走,赶忙去通知人去了,生怕柳锦棠反悔。 “小姐,为什么要带四小姐啊,她老是与小姐你作对,今儿肯定也得作妖。”春文不喜欢沈诗婧,自然的也不想柳锦棠带她。 柳锦棠笑着看了眼那小丫鬟手中的锦盒。 为的自然是金子。 收人钱财,哪有不办事的道理,何况周姨娘只是让她把人带去宴席,又没说要全程管着她。 她只需要完成任务即可,至于沈诗婧想要翻出什么浪来,都是她的事。 这一次,柳锦棠还真希望沈诗婧安生些,别整什么幺蛾子。 周姨娘为了她这个扶不起的阿斗煞费苦心,柳锦棠虽然不喜欢沈诗婧,却也希望她莫要辜负周姨娘的一番苦心才是。 去到慈安院,一进门,未曾想沈诗语竟然在。 “见过五妹,五妹也来给祖母请安。” 沈诗语见到柳锦棠的一瞬间,有片刻明显的怔愣,但只是一瞬,立马就笑着起身迎了上来。 一如既往的温婉如玉,不论何时见都是笑嘻嘻的,给人亲近之感。 若不是她曾拦下柳锦棠与她说过有关沈淮旭的一番话,亦或是柳锦棠没有见过她及笄那日与外人针对自己,她可能会一直认为她是一个知性又温婉的大姐姐。 眼下她虽笑着,可谁又知晓她暗地里打量她几遭呢,毕竟她刚才进门后她的怔愣她可是瞧见了呢。 “二姐安。”柳锦棠向其福身回礼。 “听闻今儿是五妹的生辰,我本准备来给祖母问安后去五妹的院子的,既然在这遇见了,那正好把生辰贺礼送给五妹。”沈诗语笑着说着。 她的丫鬟檀云在她说完后就上前递给她一个盒子。 沈诗语接过,顺手递给了柳锦棠:“此乃我珍藏良久的宝玉,送于五妹,愿五妹窈窕无双颜如玉,此生欢愉。” 第 327章 这里,可有因为别的原因想我 出了慈安院,沈诗语表示要回院子梳妆打扮,约柳锦棠晚一些同行去颜家。 柳锦棠不想与她同行,表示自己答应了周姨娘要带沈诗婧一同前往,现在人已经在府门口等她了。 沈诗语听闻周姨娘前找柳锦棠帮忙,却没找自己时,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毕竟周姨娘与孙姨娘乃是表姐妹的关系。 她与沈诗婧的关系自小就亲密。 周姨娘如今却不找她帮忙,找了柳锦棠,她自是多想。 没有理会沈诗语不自在的神情,柳锦棠转身离开。 出门赴宴哪里能两手空空,她也得回院子备份厚礼才是。 回程路上,走过九曲回廊,迎面走来两个人。 身着青衣者是沈元思,他旁边走着的玄衣男子,柳锦棠觉得眼熟,却不认识。 对方年纪与沈元思一般大,身形挺立,长相俊逸,手拿一柄折扇,君子之姿浑然天成。 回廊没有分叉路,眼见对方也瞧见自己,柳锦棠也不好再避,只得迎面走上去。 沈元思与身旁人说笑着,走到柳锦棠近前后顿了步子,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他以前就觉少女生的软糯可人,今儿少女穿这一身,更是灵气逼人,灵动不可方物。 “五妹妹这是去了祖母院子?”沈元思笑容灿烂,语气亲昵。 柳锦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冷淡的回了一个:“嗯。” 很明显的,柳锦棠不想理他。 但沈元思似瞧不出来似的,偏身对柳锦棠介绍身旁人:“五妹妹,这是丞相嫡子,杨公子。” 丞相之子。 柳锦棠终于想起来为何此人眼熟了,此人不就是沈诗语及笄宴上被众人簇拥着的那个蓝衣男子。 她不想留意都难,毕竟当日对方可是风光。 她后退一步朝之福身见礼:“见过杨公子。” 杨宏羽亦是拱手,眼睛明亮,从始至终未从柳锦棠身上挪开。 上次见她她已是明艳动人,如今时隔月余,却更加灵动了。 “见过五小姐,听闻五小姐其心若玉壶冰心,其行如芝兰济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客套话罢了,柳锦棠并不会往心里去。 “谢杨公子夸赞,不过是皇上垂怜,我所做的,都是我应当做的。” 杨宏羽折扇轻摇,本就对柳锦棠有所好感,见她分明如此优秀,偏半点不张扬,心头好感更甚。 “五小姐谦虚,上千斤的药材也得上千两金子,隔着常人,怕是难有那份魄力说送就送。” 杨宏羽乃丞相之子,对瘟疫时药材的药价自然清楚。 柳锦棠那批药材若她不给朝廷,莫说上千两黄金,卖出去怕是得翻个三倍不止。 他爹在他面前浅提过柳锦棠面圣那日的情形,只道此女日后前途无量,细问却是不愿意说了。 第328 章 生辰喜乐 马车空间不大,柳锦棠离沈淮旭又近。 他的长指此刻顶着她心口位置,勾着一双妖精般缠人的眸子,马车内热度升腾,气氛旖旎。 莫说是柳锦棠,此刻就是那贞洁烈女前来,也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大哥哥一回来就拿我打趣。”柳锦棠撅嘴拍开沈淮旭的手,气他总是有事无事戏弄于她。 若不是她二人是兄妹,就他这个模样,谁能不多想,说他对自己情根深种亦有人信。 瞧着被少女拍开的手,沈淮旭冷笑一声,不开窍的玩意儿。 “我何时拿你打趣了?”沈淮旭面色略有不悦,似想到什么,想到前几次少女在他撩拨之下反过来与他说那些耳红心跳的话。 原来这小戏精都当他是在打趣她? “大哥哥没有打趣我?也没有故意戏弄我?”柳锦棠却是脖子一伸,仰着脑袋眼睛大大的瞧着他:“若不是打趣戏弄,大哥哥总是对我做这些叫人误会的动作,与我说这些叫人遐想的话做什么?” 说到此,少女瞳孔一缩,一副恍然大悟模样。 看的沈淮旭的眉头一挑,沉了眸子。 柳锦棠凑近沈淮旭,小手扒上他的肩头,下巴同样放在他肩头之上,眸子亮的如一汪碧泉,其中倒映着沈淮旭的妖孽面容。 她吐气如兰,声音压低了几分,略显魅惑:“难不成大哥哥喜欢我?嗯?” 见沈淮旭沉着一双眸子没有反应,柳锦棠继续不怕死的说着。 “如今想想,大哥哥所做的一些事,确实有些超脱兄妹范畴,莫不是真如我所想,大哥哥对我.......” 后半句话柳锦棠没有说出来,她是故意如此说的。 就允许沈淮旭一回来就打趣她,她还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她这样一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打趣她了。 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虽然她不会往心里去,可谁能架得住他总是这样。 但沈淮旭却并没有像柳锦棠预料那般板着脸说她胡闹。 也没有恼羞成怒。 反倒是偏首,垂眸,面上挂着浅笑,一双深眸灼灼看着她,锁着她的身影。 “如果我说就是你想的那般,你又当如何?” 只见少女的笑容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自嘴角,眼角散去,最后隐没在柳锦棠满脸的冷漠与二人拉开的距离之中。 “大哥哥不要开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笑。” 柳锦棠眼中透着疏离,更多的却是怀疑,怀疑沈淮旭话的真实性。 她盯着他的脸,不敢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幻,但从始至终,她也没从沈淮旭的脸上看到她想看到的戏谑神情。 “你怕什么?”沈淮旭伸出手,笑的格外好看:“过来。” 似是没有瞧见柳锦棠那满身疏离与冷漠,亦或是根本不在意,沈淮旭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不论少女做了什么,对他是何种态度,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第329 章 沈淮旭竟然咬她脖子 这不是柳锦棠今日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但却是除了春文,千霜以外,第三份真心的礼物。 感动之余,柳锦棠却依旧没忘记正事。 “大哥哥不会以为送我生辰礼物便能把问题略过吧。”柳锦棠摇了摇手上的镯子:“我可还记得呢。” 少女如此执着的想要知晓他的答案,无非就是想要安心。 亦或者是早做打算。 沈淮旭不打没把握的仗,所以他道:“你说让我庇护你三年,我定庇护你三年,至于其它的,你莫要多想。” 沈淮旭这话一出,柳锦棠心头大石头立马下落了几分:“那大哥哥刚才那话是何意思?” “什么话?”沈淮旭看她,似不明白柳锦棠指的是哪一句话。 眼瞧着人开始跟自己装糊涂,柳锦棠的小脸一垮:“大哥哥可知,逃避也是承认的一种。” 话才说完,柳锦棠的小脸便被捏住:“年纪轻轻,懂得不少,不是你说的那样,莫要多想,三年期满,你我二人便恢复如初。” “恢复如初?”柳锦棠念叨有些不解这话的意思,她所理解的恢复如初,就是把一段关系恢复到认识之前。 虽然说有些残忍,但确实像沈淮旭能干出来的事。 她当初也跪在沈淮旭跟前这样求过他。 明明是自己盼望的回答,柳锦棠却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但顺着那空落感找寻过去,却发现没有尽头,也没有目标,她不知道这个空落感是因何而来。 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柳锦棠扯出一抹勉强笑意来:“大哥哥就会吓唬人,我还以为大哥哥对我有想法呢。” 明明已经告诉她答案,这小戏精还在探他的话。 沈淮旭勾唇,上下打量柳锦棠一番。 他的视线灼热,嘴角还带着一抹坏笑。 饶是柳锦棠不想乱想,都被他瞧得红了脸。 她感觉自己被扒光一般,在沈淮旭的视线下无所遁形。 沈淮旭的视线在她平坦的身子上扫视两圈后,收回了眸光。 没有说话,但他的举动已经替他回答了。 柳锦棠从一开始的沮丧到明白沈淮旭眼神意思后的羞愤,小脸变的可是一个快。 “大哥哥!你欺负人。”柳锦棠双手叉腰小脸红扑扑的,没有暴躁,有的只是让人想蹂躏两下的可爱。 沈淮旭坏笑着挑眉:“哦?我如何欺负人了?” “你......你那样看人。”柳锦棠想把话说明白些,但说的时候却羞以启齿,憋了个脸通红却只是道了这么一句。 沈淮旭却是喜欢瞧她这气急败坏小脸通红的模样,真是可爱。 “我怎样看人了?”他语气低沉,脸上的坏笑叫柳锦棠越加羞愤。 使得少女不仅脸红如霞,就连耳朵,脖子都笼上了绯色薄纱。 她本就生的白皙,红晕像泼翻的胭脂在瓷白的皮肤上晕染。 连那半露在衣袖外的手臂都未曾幸免,泛起细密的粉。 若没有衣裳遮掩,少女此刻应当是通体都染了霞色。 她此刻就像是被三月的桃花雨淋透,连发旋都蒸腾出若有若无的热气,把耳边碎发都熏得蜷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的沈淮旭呼吸渐渐浓重,他立即皱眉,动了下喉头。 收了再戏弄少女的心思。 看着是在戏弄少女,实则折磨的是他自己。 “大哥哥不如不回来呢,一回来就惹人生气。”柳锦棠撅嘴背身,小孩子脾气尽显:“不理你了。” “当真不理?收了周姨娘的好处,不问问你四姐去何处了?”沈淮旭岔开了话题,感受着身体的平复,他蹙着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柳锦棠本背着身生闷气呢,说到沈诗婧,她才想起来正事。 对啊,马车内是沈淮旭,那沈诗婧去哪里了? 她立马回身,掀开帘子,发现马车早就已经离开沈府,眼下都快到颜家了。 “完了,我把四姐忘在府内了,大哥哥,快叫车夫回去,我收了周姨娘的金子,若是食言,就贻笑大方了。” 她懊恼自个怎么就把沈诗婧给抛之脑后了。 见到沈淮旭太过激动,忘了这茬了。 “不是不理我?”沈淮旭却是背靠马车,敛着好看眸子,静静地望着柳锦棠。 “大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理你,我理你还不成嘛。”柳锦棠探手抓住沈淮旭的胳膊摇了两下,软糯糯的朝之撒娇:“大哥哥别与我一般见识了,快回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或者大哥哥派个人回家把四姐接上也成。” 只要沈诗婧能平安到达颜家,她的任务完成就妥了。 “放心。”沈淮旭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我已经派人把她送去颜家了,眼下想必都在颜府内吃茶了。” 柳锦棠微愣,反应过来沈淮旭刚才是故意那样说时,一口银牙咬的紧紧的,今儿的沈淮旭真是格外讨厌。 她气的咬唇,下一刻不知是如何想的,一把抓起沈淮旭的胳膊,掀了他的袖子,啊呜一口就咬在了他胳膊上。 少女就像一只幼兽,咬他的力道就似挠痒痒般。 一双眼睛内都在冒火星星,沈淮旭轻笑,看来今儿把这小家伙气的不轻啊。 都动口了。 待柳锦棠发泄完火气,松开牙关后,沈淮旭的手臂上已是出现了两排整齐的牙齿印。 牙齿印整整齐齐,从其形状可瞧出少女皓齿也如她人一般精致。 而咬完人的柳锦棠才猛地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 她手中还抓着沈淮旭的胳膊,低头一瞧,对方胳膊上是她的牙齿印。 她顿时头皮发麻,刚才气极了,牙痒痒没忍住。 敢咬沈淮旭,沈淮旭不会拔了她的牙吧。 “咬了人知晓怕了。”沈淮旭捏过她小脸,俯首凑近了她。 柳锦棠故作镇静,明明怕的要死,偏还铁骨铮铮:“谁说我怕了,我才不,不怕。” 若她眼神没有躲闪,说话没有结巴,沈淮旭恐还真会被她这小模样唬住。 可惜,纸老虎罢了。 手上使劲,少女呜咽一声,小口被迫张开。 皓齿之中掩着小舌头,沈淮旭黑眸深沉,笑意扩大。 “小没良心的,如今都会咬人了,我这人暇眦必报你可知晓。” 柳锦棠小脸被捏住,眼睛水灵灵的。 她呜呜两声,艰难摇了下脑袋,表示她不知晓。 可待她脖颈处的发丝被捞开,本在她眼前的俊颜从她脸庞擦过,脖子上传来刺痛之感时,她眼睛瞪若铜铃。 沈淮旭竟然咬她脖子! 第330章 小戏精,你在想什么我都知晓,你骗不了我 “大哥哥,别。”柳锦棠伸手推搡,脖颈那等明显之处,会被人瞧见得。 可她没有推动,沈淮旭的身子坚硬如铁,她推上去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不仅如此,沈淮旭还一把抓住她推搡的手,高高举起,按在了马车墙壁之上。 “大哥哥,疼~” 疼是次要的,柳锦棠想用这种法子叫沈淮旭松口。 她是真不敢惹他了,她以为沈淮旭不会咬他,毕竟他这样矜贵的人怎么可能做这样有失身份之事。 可是直到沈淮旭真的咬回来,她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是矜贵不假,但同时他也是个疯狗。 脖颈上传来舔舐之感,柳锦棠眸子睁大,身子剧烈颤抖一下,趋于僵硬。 这厮咬她便咬,做什么舔她啊。、 可是由于羞愤,柳锦棠并没有发觉埋首在她脖颈处的人呼吸比正常时要粗重不少。 在柳锦棠瞧不见的地方,沈淮旭眼尾勾着薄红,眼神如蛇,在眼睑垂下的阴影中散着危险光色。 他舌尖舔舐少女肌肤,少女柔嫩触感与浑身的淡淡幽香叫他心神不定,恨不能就此把人融入骨血之中。 她就像专门为他而研制的毒药,一旦沾染,就再难解毒。 不然今儿就摊了牌,把人捆在身边算了。 还未等沈淮旭把想法落实,头顶传来的少女抽泣声便叫他的理智渐渐回归。 沈淮旭松口,抬起身子,黑眸在瞧见少女脸上的泪痕时闪过一丝懊恼。 他确实用了劲,恐是咬疼了这小戏精。 “不哭,不咬你了。”沈淮旭拿出帕子替其温柔擦拭着泪水。 但少女就如水做的一般,他越是哄,眼泪掉的越凶。 直到沈淮旭一句:“哭的如此凶,可是因为埋怨我咬的不够对称?不如在另一边脖子也给你来一口如何?” 一直掉眼泪的人儿顿时就老实了。 沈淮旭拿着帕子擦了擦她的小脸:“怎如此爱哭。” 柳锦棠第一次见恶人先告状的,抽噎着指控他的罪行:“明明是大哥哥一口咬到人家脖子上把人家咬,咬疼了,还不让人哭,真的是好生霸道。” 实际沈淮旭咬她那一口固然有些疼,但还不至于把她疼哭,她哭是因为若不用这个法子,沈淮旭不知还会做出什么骇人之事。 他舔她那下让她头皮都发了麻,又羞又气愤,前一刻沈淮旭才说二人是合作关系,下一刻便对她又咬又舔,若不是戏弄她,那就是他在说谎。 沈淮旭何须对她说谎呢,所以,他还是在戏弄她。 柳锦棠想起沈诗语与她说的那句:【五妹不过是他无趣日子里的玩物罢了】 她也不止一次怀疑过她是否是沈淮旭的消遣之物。 以往总是仗着他的宠爱推翻这一想法,但从今日她二人聊过,他却依旧能这般自然的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瞧来。 他确实没有把她当妹妹。 没有一个哥哥会对妹妹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她二人也没有普通男女那样情投意合的爱意。 她确实是供他消遣的玩意儿。 就如她做的那些木偶人,她会给它们做衣裳,也会给它们画上好看的妆容,甚至会在天气好时把那些木偶人摆出去,明知它们没有生命却还是想让它们晒晒太阳。 而她就是沈淮旭的木偶人。、 他心情好时逗弄她一番,心情不好时便按自己的心情对待她。 给她送衣裳,送首饰,带她出门,给她偏爱........ 不过是因为她有求于他。 柳锦棠闭眼叹息,可这也怪不得沈淮旭,毕竟当初是她先招惹的他。 这是她当初求他的惩罚。 “在想什么?”沈淮旭清冷声音使得柳锦棠回神。 一抬眼,柳锦棠便撞进一双黑眸之中。 黑眸似有漩涡,拉扯着她往里坠去。 柳锦棠赶紧别眼,不敢再看:“在想妆容都哭花了,脖颈上还有齿痕,一会子如何见人。” 下颚别捏,少女被迫再次抬头。 沈淮旭冷眸扫过她的面颊,望向她的眸子:“说谎可不乖啊。” 心思被窥破,柳锦棠却没有半点慌张,她回望着面前人的眼:“大哥哥怎知我说谎了?还是说大哥哥有特殊能力,能听见别人的心声?” 前一刻还委屈的少女,转眼间便如此淡定从容,沈淮旭勾唇,这小戏精从来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娇软天真。 心思深沉着呢。 可这样的她才鲜活,他沈淮旭最喜欢有挑战的事。 “你可知众人都唤我什么?”沈淮旭手指轻轻动了动,摩挲少女下颚。 语气低沉,眼眸带笑。 亦如刚才柳锦棠趴在她肩头那般,引人不由遐想。 柳锦棠自然不知晓,她只知世人都说他冷血无情,至于唤他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 "是什么?"柳锦棠问。 沈淮旭一笑,没回答:“想知晓?” 他松开她的下颚:“可我突然不想说了。” 柳锦棠:“.......” 她就说他是个疯狗吧,有病。 不说就不说,谁稀得听一样。 马车停下,北云声音响起:“主子,五小姐,颜府到了。” 沈淮旭嗯了一声,侧眸看着身旁少女:“人的眼睛骗不了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 他伸手替柳锦棠整理了一下脸庞发丝,温柔凝视着她:“小戏精,你在想什么我都知晓,你骗不了我。” 他叫她小戏精,他望着她时,眼神温柔却似淬了剧毒,叫柳锦棠喉头发涩,背脊僵硬。 他说人的眼睛骗不了人,但是柳锦棠却看不透他的眼。 也不知晓他是真的看出她内心想法,还是故意吓唬于她。 “我下车等你。”沈淮旭摸摸她的脸,起身出了马车。 柳锦棠呆坐在原处,直到春文千霜二人上了马车她才有所动静。 “春文,你可知大哥哥有什么别称吗?众人都唤他什么?” 春文想也没想道:“大公子的称呼多了,沈大公子,沈大人,两司都督,沈指挥使,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柳锦棠微怔后却笑了。 她知晓为何沈淮旭能从她眼睛之中看透她内心想法了。 因为阅历。 她年纪轻,阅历不够,而沈淮旭不一样,在他眼中,她与孩子没有区别,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第331 章 有何不可 “小姐,你的脖子。”千霜突然惊呼一声。 春文立马凑过去瞧,然后吸了口凉气:“小姐,是大公子咬的你.......” 柳锦棠摸了摸脖颈,她甚至不难想象这个齿痕的模样,定是明显极了。 “放心,我没吃亏,我也咬了他一口。” 千霜与春文对望一眼,眼里有着无奈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家小姐与大公子在马车里互咬? 她二人想了想,光是想都浑身都一阵恶寒,不敢想象大公子那样冷漠的人,咬她家小姐时的模样。 她家小姐细皮嫩肉的,大公子如何忍心下口的,瞧瞧,脖子咬的通红,想要恢复,估计得好一阵子呢。 春文埋怨着:“大公子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下如此重口,小姐一定很疼吧,我瞧小姐眼睛都红了。” 千霜也是心疼的看着柳锦棠,对沈淮旭也颇有埋怨,大公子也是,怎么能咬人呢。 “没事没事,小伤都算不上,都没破皮,我咬他的那一口才重呢。” 柳锦棠不想她二人担心,所以一直重复她咬沈淮旭的那一口更重,想叫她二人安心。 但千霜与春文安心是不可能安心的,毕竟敢咬沈淮旭者,她家小姐定是第一位,这如今都动口了,接下来发生的只会比这更严重。 她二人如何能安心。 特别是千霜,她知晓沈淮旭对她家小姐的心思。 只盼着真到那一步时,大公子能对她家小姐温柔些,她家小姐身子骨弱,如何能经得起他的折腾。 脖子上的齿痕很明显,春文千霜想了好几个法子都无法遮盖。 齿痕的位置不高不低,正好在脖颈的正中间,衣裳遮不住,用脂粉掩盖也是无用。 就待春文二人着急如何是好时,本来下马车的沈淮旭再次折返而回。 “怎么回事?” 见马车上的人迟迟没有下来,他这才上来瞧瞧情况。 见马车内的少女不满瞪着自己,他便知晓是因何事了。 “大公子,小姐脖子上的痕迹遮不住。”千霜说出原因来。 沈淮旭冷嗯一声:“你们先下去。” 春文千霜不安的看了眼柳锦棠,柳锦棠点头示意她二人没事,她二人这才下了马车。 “大哥哥难不成有法子?”见人进来柳锦棠气嘟嘟的看着他。 都怪他,都让他不要咬了,他偏要咬,这下好了,遮都遮不住。 沈淮旭面上勾着邪笑:“有法子。” “什么法子?”柳锦棠急急问道。 沈淮旭长指摸了摸少女脖颈上的齿痕:“打道回府。” 柳锦棠:"........." "回府也得见人,大哥哥总不会想把我关在院子里吧?" 沈淮旭俯身:“有何不可?” 柳锦棠真的是服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心逗弄她。 “大哥哥别闹了,快给我想想法子。” 见小戏精确实急了,沈淮旭才得了趣,不知从何扯出一条白纱围在了少女脖颈之上,白纱围绕两圈后,他让少女转身。 紧接着在少女的后脖颈处把白纱打了个结。 柳锦棠今儿穿了绛绡云肩,白纱系在云肩之上并不会显得突兀,加之还有璎珞圈相配,但凡不知晓实情者,定会以为这白纱是特意用来装饰的。 “大哥哥哪里来的白纱?” 她很确定,刚才他下马车时没有白纱。 沈淮旭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他替少女正了下头上簪子:“怎么如此多问题?” 得,她多嘴行了吧。 柳锦棠秀眉一挑,站起身来,一条长腿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没好气道:“让一让,挡路啦。” 沈淮旭没有动静,少女也不恼,提起裙摆,抬腿越过,自顾自的下了马车。 身后沈淮旭瞧着少女气鼓鼓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有趣。 沈淮旭下了马车后,颜老爷刚好从府内出来,瞧见沈淮旭后,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沈大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 按官位,颜老爷确实比沈淮旭低上一头。 但沈淮旭与颜家嫡女有婚约在身,所以按辈分,沈淮旭应当对颜老爷恭敬有加。 可颜老爷没有摆长辈的架子,沈淮旭也没有自降身份,其中缘由,只有知晓情况者才明白。 沈淮旭要与颜昭退婚,虽未对外公布,可颜老爷不是傻子,逢年过节沈淮旭也不见登门,找来颜昭一问,事情自然就明了了。 他可不敢找沈淮旭的麻烦,毕竟当年那事,他也是点了头的。 本以为天衣无缝,哪知这么多年后竟被对方查出了真相来。 以对方的身份铁了心要退婚又何须拖到现在,无非是顾及往日情分,念在颜家有丧,给颜家留些体面罢了。 但颜老爷从始至终没有点破这一点,也是存了私心。 三年足够改变太多事,他心有侥幸,万一这三年假戏成真呢,毕竟他的昭儿是盛京城最优秀的贵女。 只要是男人,无不喜欢。 沈淮旭也是男人,他相信只要昭儿在其身上下些功夫,沈淮旭定会摒弃前嫌,他颜沈二家的婚事照旧。 “颜大人无需多礼,我公务繁忙,本是无空前来,令媛邀了沈某家妹,沈某便抽空陪之一同前来。” 此话可以说是半点不客气,甚至可以说难听至极。 我来不是因为你颜家,而是因为我的妹妹。 你出来打招呼选错人了,你应该打招呼的是我的妹妹。 沈淮旭在给柳锦棠撑腰。 他敢指责颜老爷,但柳锦棠可不敢受颜老爷的礼,当即先一步福身见礼:“臣女柳锦棠见过颜大人,颜大人安。” 颜老爷本因沈淮旭一席话脸色难看,但见柳锦棠很是知礼,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在他看来,沈淮旭对他使脸色可以,因为对方有这个资格。 但柳锦棠一个丫头片子若是妄想借着其面子让他见礼,那就是不知好歹。 好在对方是个知晓礼数的。 “五小姐不愧是皇上亲封的奉宜县主,不仅生的冰清玉洁,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我与你父亲乃是挚友,按辈分,五小姐可唤我一声颜世伯。” 柳锦棠闻言立马福身笑道:“颜世伯好。” 颜老爷笑着看着她,看似和蔼可亲,可若没有沈淮旭在旁站着,哪里会有这一声世伯呢。 颜老爷亲自相迎,带着沈淮旭二人进了府。 第 332章 奸计 颜昭的及笄宴虽然准备匆忙,可是装饰却半点不简陋。 颜府内,四处挂着女子喜爱的烟青紗幔,颜府下人皆换了新衣,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还没走到后花园,柳锦棠就已经听见了戏曲锣鼓之声。 颜老爷本就不想如此大张旗鼓的办这及笄宴,听见这锣鼓声,怕沈淮旭多想,忙道:“昭儿这孩子日日在我跟前哭,说这及笄乃是女子一生之重,作为爹爹,实在不忍,想着既然办了,就办的热闹些,别委屈了孩子。” 实则若不是瘟疫水患等一系列的事让得颜老爷有所顾忌。 柳锦棠毫不怀疑,这颜昭的及笄宴定是得盛大空前。 可惜眼下各个世家为了不叫皇上拿捏住把柄,都是谨小慎微。 颜老爷也是顶了颇多压力才给她办了这个及笄宴,且瞧模样也并未太过委屈她, 尽管如此,想来颜昭还是觉的委屈。 沈淮旭没有应声,颜老爷见他不说话,便也没再多言,只要他不找事,其他人想来也不敢找他颜家的麻烦。 去到席上,时辰尚早,可已是来了不少世家。 沈淮旭向来是人群中的焦点,只要有他所在之处,那人群的视线必定是他身上。 柳锦棠以往连给他做陪衬都不够资格,如今得了县主之位,与他一同出现时,也能当一当陪衬的鲜花了。 有两位大臣一见到沈淮旭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此二人柳锦棠没见过,但瞧沈淮旭对他二人的态度还算温和,想来也是宫中老臣。 “柳小姐,我那里有位置,去我那里坐吧。”一位身着粉衣的少女笑嘻嘻的凑到柳锦棠身旁,指着一处空位邀请柳锦棠上座。 话音还没落,一红衣少女就把粉衣少女挤开:“你爹不过是五品小官,还好意思请县主去你那坐,县主要坐,也得是与我们这等贵女坐才是。” 不论有没有县主的身份,柳锦棠最讨厌的便是这仗着身份欺人者。 她没有理会那红衣女子的邀请,而是转头走向粉衣女子:“座位在哪?” 那粉衣女子本被人讥讽,有些羞愧,柳锦棠问她她还一时没有反应。 直到柳锦棠再问,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指着空位:“那,那里。” 柳锦棠笑着走过去,直接坐下,全程没有给那红衣女子一个眼神。 红衣女子被气的跺脚,正想骂柳锦棠不识好歹,她的贴身嬷嬷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惹出祸事。 沈淮旭与老臣说着话,却是把刚才那一幕看在眼中。 见少女落座,他对北云使了个眼色,北云立马明了,走到距离柳锦棠不远的地方,确保她的安全。 由于时辰还早,不少宾客都没有到齐,所以众人都是各自闲谈。 柳锦棠看了一圈,发现颜家人几乎全在,可却不见颜昭身影。 想来是还在收拾打扮,毕竟今儿是她的及笄礼,确实得打扮的光鲜亮丽些。 “柳小姐,请喝茶。” 粉衣少女能邀到柳锦棠同桌,又喜又惧,喜的是对方竟然能给她这个小人物一点点的薄面,让她也长了脸面,扬眉吐气了一把。 惧的是从男宾席间传来的视线,沈大人的目光时不时就往她们这里扫,着实吓人。 “劳烦了。”柳锦棠笑着朝她道谢,端起茶来准备喝。 千霜上前一步低声提醒:“小姐,眼下是在颜家,万事需得小心。” 柳锦棠嗯了一声,却依旧喝了一口那茶。 粉衣少女不知千霜防备她,见柳锦棠喝了,立马又殷切的给她添上,这一次柳锦棠却没再喝。 距离开宴的时辰还有一会,好在有戏曲解闷。 颜家后院,颜昭闺房之中,沈元思站在其身后,搂着颜昭细软腰肢,一副餍足模样。 颜昭推开他,满脸不耐:“所以你可都准备好了?绝对不会出错?” 沈元思被推开,却立马又缠了上去,手也不老实的往其衣裳里钻。 “放心,绝对万无一失,那个药,再厉害的人沾染上也绝对控制不住,一会就看你的了,你的人可能靠得住?” 颜昭梳着发,瞧着铜镜中的天仙小脸:“放心,绝对靠得住。” 席间,柳锦棠正与粉衣少女一同赏着台子上的戏曲,只听一阵嬉闹声,沈诗婧,沈诗语还有不少贵女一同向柳锦棠围拢过来。 热情的邀请她去玩叶子牌。 叶子牌是一种贵女间消遣的玩意儿。 共有四十张牌,四人参与,依次抓牌。 大可以捉小,牌未出时为暗牌,正面反扣,出叶子后一律仰放,由斗者从明牌去推算未出之牌,以施竞技。 柳锦棠没玩过,只在上一世见别人玩过,她本推拒说自己不擅牌技,但沈诗语却说可以教她。 柳锦棠心想,自己被封为县主后首次参加宴席,若是总是拒绝她人,难免被人说架子太大。 她虽然并不在乎,但可以避免的事何必又惹出新的麻烦呢。 于是她点头同意。 “柳小姐,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吗?”粉衣少女问。 柳锦棠点头:“一起吧。” 玩叶子牌的地方在一棵大树之下。 桌面上已经摆上了牌,只待玩牌者落座,游戏就可开始。 柳锦棠被人挤着半推半就的坐下,想找沈诗语,一抬头,人却没了踪影。 她只会皮毛,眼下说要教她的沈诗语没了踪影,她被场上其余三位贵女逼的节节败退,次次都是第一个输的。 玩了两把,其中一个贵女嫌没有意思,说要加个惩罚。 一共三个惩罚,输者选择其中之一即可。 第一个惩罚:罚酒三杯。 第二个惩罚:前去男宾席上问一位陌生公子索要一件贴身之物。 第三个惩罚:前去颜家后湖数一数湖上凉亭上画着的白鹤有几只。 而牌技不精的柳锦棠自然又成了输家。 三个惩罚哪一个她都不想选,但她输了,若是不选,就是玩不起。 重贵女都劝柳锦棠选第三个,毕竟这第三个惩罚完全就是专门给柳锦棠用来放水的。 不过去湖上数一下凉亭上的白鹤,又不是什么难事,再说这后湖距离后花园也极近,走两步就到了。 柳锦棠想了想,确实也只有第三个比较简单,其余两个都不妥。 她起身表示这个惩罚完成后她就不玩了,她牌技不好,还是把位置留给会的姐妹。 众人也都赞成,毕竟连输三把,众人也看在眼里,她确实不会。 瞧着柳锦棠领着丫鬟离开的身影,那桌上的三位贵女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露出奸诈笑意。 第 333章 有人想害你 "这些世家贵女也着实能折腾人,好端端的叫人去数后院湖中亭的白鹤,她们就是摆明了与二小姐联合坑小姐呢” 春文碎碎念着跟在柳锦棠身后,小嘴撅的可以栓头驴。 千霜脸色也不好看,她总觉有事要发生,一路行来她四下观望,但凡看见有可疑之人就会死死盯着对方,生怕对方有什么过激举动。 好在一路行来安稳无事,三人也是到了后院湖旁。 颜家后院的湖泊不小,中间有两座湖中亭,陈罚说的是数亭上画着的白鹤,却没说数几座亭子。 "小姐,这两座亭子都要数?"千霜瞅着那两座湖中亭,看模样那亭上画着的白鹤还不少,数也得好一会。 柳锦棠直接走向其中一座:“就数一座。” 这种明显针对她的手段,她能陪着她们玩已是足够的好脾气。 岂能在老老实实的去把两座亭子的白鹤都数了。 柳锦棠往湖中亭走,身后却传来奔跑脚步声。 千霜警惕转身看着来人,粉衣少女跑的气喘吁吁,停在距离柳锦棠三步外。 “柳小姐,我,我有事与你说。” 少女说话间眼神飘忽不定,似格外紧张。 千霜把柳锦棠护在身后,她看这少女可不像什么好人。 柳锦棠拍了下千霜肩膀:“没事,我有分寸。” 千霜这才让开身子。 柳锦棠上前一步看着少女:“不知司马小姐有何事要与我说?” 司马静茹有些诧异柳锦棠竟然认识她,毕竟刚才她一直没唤过她名讳,她因为紧张也忘了自我介绍。但这盛京世家之间的名册都是相通的,想来柳锦棠看过名册,知晓她的身份。 “此处不方便,可能移步?” 柳锦棠轻笑:“此处没有外人,司马小姐有话直说便好。” 司马静茹显然是有顾虑,一直在往身后看。 柳锦棠秀眉一动:“司马小姐是担心有人跟过来?” 司马静茹点点。 柳锦棠看了眼四周,她们所站位置确实有些惹眼。 “司马小姐随我来吧。”换位置可以,但换到哪里得她来选,这样也不怕对方有异心。 司马静茹赶紧跟了上去。 四人换到了岸边一棵树后,除非有人刻意监视,不然是无法发现她们的。 “此处隐蔽,司马小姐想说什么?” 司马静茹搅着手帕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柳小姐,你今儿要小心,有人想害你。” 千霜春文吓了一跳,她们就知道。 柳锦棠也是皱了眉头:“你如何知晓有人要害我?” 司马静茹再次四下张望一圈,压低了声音:“就在刚才,柳小姐你离开席间后,那与你一同玩牌的三人同时漏出了坏笑,虽然我是没有听见别人说要害你,但是你我皆是生在贵胄之家,有些事都懂的。” “那些人若是没有加害你的心思,如何要那样笑,不论怎么样,柳小姐你都得留心才是。” 司马静茹乃为五品翰林院侍读之女,与这参加宴席的绝大部分贵女相比,身份可以说是毫不出众。 从刚才的红衣女子明目张胆的针对就可看出,她在这群贵女眼中也是个入不得眼的。 她若鞍前马后讨好那些贵女,说不定能融入她们,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冒着会被那些贵女排挤的风险邀她入座,不是不自量力,而是哪怕知晓自己身份低微,也想争取上进的机会。 眼下感觉不对还前来提醒她小心行事,可见人品,此人可交。 “谢谢你司马小姐,我会小心的,你也是。”柳锦棠朝之感激道谢。 司马静茹立马福身:“柳小姐不用客气,若能帮到你,我也算做了件好事。” 从树后出来,四人正要离开,从天面降两个黑衣蒙面人。 变故来的太快,在场四人都不是练家子,反应自是没有那么快速。 没等春文千霜二人有所反应,便直接被敲晕了去。 “柳小姐,小心。” 司马静茹想要拉柳锦棠,帮她避开攻击,但手一滑没抓稳。 柳锦棠一回头便被黑衣人当头蒙下黑色布袋,对方是老手,袋子才阻隔其视线,一股迷烟便从袋子底部飘入,柳锦棠被迷晕了去,司马静茹随即也被迷晕。 “这两个小丫头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出了声,竟是女子的声音。 回答她的则是一个男人声音:“一起带走,留在此处容易暴露你我二人。” 说罢,那男子黑衣人扛起司马静茹与千霜就走。 女子黑衣人则扛起柳锦棠与春文,快步跟着离开了原地。 席上,沈淮旭正与一位老臣说着话,小丫鬟前来添茶却被人撞了一下,手中茶水尽数泼在了沈准旭的衣裳之上. 知晓闯了大祸的小丫鬓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沈淮旭没有生怒,反倒略显冷淡。 他站起身来:“带路。” 小丫鬟抬头一副迷茫神态。 一旁老臣看的捉急,这颜家丫鬟冒冒失失也就罢了,怎么还如此木楞。 “愣着做什么愣着,你家府内没有客房?还不领着沈大人前去换身干净衣裳?” 小丫鬟立马反应过来,想要起身带人前去,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上来训斥小丫鬟笨手笨脚的,紧接着接替了她的位置。 “沈大人,这个小丫鬟不懂规矩,奴婢带你前去。” 沈淮旭好脾气的没有拒绝。 后院厢房内,司马静茹缓缓转醒,一醒过来,她的丫鬟白鹭就扑了上来。 “白鹭?你怎么在这?”她有些头疼,她记得自己明明与柳小姐在后院湖旁说话,怎么睁眼就出现在厢房了? 她怎么晕过去的? “小姐,刚才颜家人来通知奴婢,说您与柳小姐双双晕倒在后院湖旁,奴婢便来找你了。” 司马静茹甩了甩脑袋,头重如铅什么也想不起来,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那我去瞧瞧柳小姐。” 白鹭拉住她:“小姐,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柳小姐乃是县主,关心她的人多着呢,你如今要做的是赶紧与奴婢回到席间,你忘了老爷交代你的事了?” “不行,我无论如何都得确认柳小姐的安危才是。”司马静茹坚持要去。 白鹭:“小姐,算奴婢求你,刚才老爷都催了奴婢两趟了,若你再不前去席间,老爷回去定要罚我。” 听见这话,司马静茹有瞬间的迟疑,但她依旧觉得她应该去瞧瞧柳锦棠,对方与她一起晕倒,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白鹭,你若是我的丫鬟就别拦我,不然不等爹爹罚你,我第一个不饶你。”司马静茹冷了脸:“你赶紧去问问柳小姐在哪间厢房休养,我要去看她。” 白鹭被司马静茹一凶,立马也老实了:“奴婢现在就去。” 第334 章 害人终害己 丫鬟领着沈淮旭一路穿行,走到后院一处厢房后转身道:“沈大人就是此处了。” 文润摆手:“你先下去吧。” 那丫鬟福身后就离开了。 沈淮旭大步跨入,一入屋子就闻一股子花香味,不算浓,却不是什么常见的花香。 文润把沈淮旭要替换的衣物才放好,人就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沈淮旭发觉不对,剑眉夹起,冷目扫向屋子四周:“滚出来。” 但屋内除了他的声音,并无动静。 直到他身体传来燥热之感,腿脚发软,他寒眸透出杀意,媚药。 门外传来说话声:“尤桃,柳妹妹就在这屋里?” 是颜昭的声音。 沈淮旭想要离开,可是一动身子便传来一股异样之感,他口中发出一声闷哼,额头因为隐忍爆出了青筋。 “是的小姐” “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瞧瞧柳妹妹,若是来人,不要让人前来打搅柳妹妹休息。” 颜昭贴心的话儿传入,紧接着屋门被推开........ 后花园席间,那些贵女一直在等柳锦棠回来,可左等右等也没瞧见人。 沈诗婧与沈诗语坐在后面,沈诗婧吃着瓜子,丝毫没有瞧见旁边沈诗语惴惴不安的神情。 待她转头看过去时,沈诗语便收了不安之色,神色平静朝她一笑,端了瓜子供她拿取:“在吃些。” 沈诗婧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看着柳锦棠迟迟不归讥讽道:“不过就数个湖中亭的白鹤,要得了这么久嘛,摆什么臭架子。” 沈诗语没有说话,抓着帕子的手却是有些发抖,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沈二小姐,沈四小姐,柳小姐一直不归,姐妹们说要前去瞧瞧,怕出什么意外,你二人可要一同前去?” 身着彩色锦衣的女子上前唤沈诗语,沈诗婧二人一同前往后湖找柳锦棠。 沈诗婧自然是想去的,但是沈诗语却是面色难看的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身子有些不舒坦,我在这里等你们便好。” “二姐你哪里不舒服?可我要去找颜家人给你唤个大夫来瞧瞧?”沈诗婧担忧询问。 沈诗语擦擦额头细汗:“没事,就是今儿有些热,我应当是热着了,休息会就好。” 彩衣女子笑道:“既然如此沈二小......” 话没说完,一道急匆匆的叫喊声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奉宜县主晕倒在后湖边上了。” 丫鬟的声音不小,席间人纷纷被这小丫鬟的声音引去了视线。 奉宜县主? 不就是沈大人的那位继妹吗,近日盛京风头极盛的那位。 颜老夫人本在与众夫人说话,闻言脸色大变站起身来呵斥道:“咋咋呼呼成何体统,平日教你们的规矩都忘光了?” 丫鬟立马匍匐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颜老夫人被婆子搀扶着走上前去:“你仔细说清楚,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晕倒了。” 那丫鬟头埋地,丝毫不敢犹豫:“回老夫人,我们发现柳小姐时,她就晕倒在湖边上,孤身一人,奴婢派人把其安置在厢房内休息,便马不停蹄的前来知会您了。” 若是此刻有知情人在场,便能听出这丫鬟的声音竟与那蒙面绑人的女子一样。 颜老夫人看了下周围,不少人被吸引都围了过来,她还不知情况如何,便对身旁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立马转身对那些贵客笑道:“诸位,不过是点小事,今日天热,想来奉宜县主受了热晕倒了,不用太过担忧,各位且在席间稍坐,我家老夫人前去瞧瞧。” 男客好奇之人也不少,但碍于面子,交头接耳几句便没了动静。 但女客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们同为女子,且柳锦棠还是如今京中风头最盛的贵女,她晕倒了,所有人都想借此机会前去关切一番,不为她,也为她身后的沈家。 颜老夫人见这些贵夫人打发不掉,又怕耽误事,毕竟晕倒的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便也不在坚持,去就去吧,想来对方也只是简单的晕倒罢了。 今儿是她孙女的及笄宴,府中护卫密布,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池。 一行人外加一群贵女浩浩荡荡的就往后院走。 才走到厢房前就听见一阵男欢女爱之声。 在场人儿都是侵染后宅不知多少年的人,光是一听这声就知晓,今儿有好戏看了。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贵夫人掩帕调笑:“这颜家哪个下人这么没规矩,青天白日做这伤风败俗之事,颜老夫人,你可得好好整治整治才是。” 颜老夫人气得脸都红了,看向那丫鬟:“不是叫你带路去瞧县主吗?来这污秽处做什么。” 那丫鬟却是又扑通一声跪下,吓得眼泪直掉:“回,回老夫人,县主,县主就在这屋中休息。” “什么!”颜老夫人身子一个不稳,婆子立马搀扶住她。 “天呐,县主若是在这屋里,那这声音是怎么回事?”众人掩面,皆是惊疑万分。 颜老夫人哪里不知晓,这是有人搞事啊,为何是今日,为何偏偏在昭儿的及笄礼上啊。 听闻这柳小姐似乎与她家昭儿有过节,难不成是想趁着今日是昭儿的及笄礼,特做下这等腌臜事羞辱她家昭儿?羞辱她颜家? 颤抖着手,颜老夫人推开屋门。 但是所谓的柳锦棠与人厮混模样并没有出现。 可当众人瞧见那衣衫不整,在榻上忘我纠缠的人,却比看见柳锦棠还惊骇。 因为榻上不是别人,竟然是颜家大小姐颜昭与沈家三公子沈元思。 众人明明已经进了屋子,可她二人却依旧难舍难分。 那场面,要多香艳有多香艳。 此行一起的有不少未出阁的少女,见到如此一幕羞得捂了眼跑出了屋子。 颜老夫人眼前一黑直接被这一幕吓得晕了过去。 可下一刻便在婆子的呼唤声中醒过来。 颜老夫人指着那榻上二人有气无力道:“去,去把所有人轰出去,把这两个不要脸的给我拖下来,荒唐,太荒唐了!” 第335 章 颜老夫人可是在找小女 颜昭被拉开时,手还死死抱着沈元思的脖子,嘴里一个劲的喊着三郎。 她与沈元思的脸色皆不太对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颜老夫人立马找来了府医。 府医一查,发现二人皆中了分量不小的媚药,且不是常见的药物,若是常见药物他手中的清毒丸就可解,但二人吃了清毒丸后一点好转的反应都没有。 可见此媚药不是寻常之药。 那些被轰出去的夫人小姐被请到了一旁屋子落座,颜老夫人此举便是想要尽力换回颜家的面子,若是把人放走回了席间,指不定得传出什么难听话来。 她想隐瞒,这种大事,还有那么多人看见,哪里是能瞒下来的。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事只待今日这些人踏出颜府的门,定是全盛京皆知。 没多时沈老爷,沈氏,沈老夫人皆闻风而来。 见到被五花大绑倒在地上的沈元思时,沈老夫人冷哼一声,丢出两个字:“孽子。” 沈氏脸色苍白,由云姑姑搀扶着,一进屋立马就寻了椅子坐下。 她前面差点滑胎,这些日子一直在榻上养胎,吃尽了补品与补药。 尽管如此,也只能勉强保住腹中胎儿,她自个的身子却是虚弱得紧。 若不是今儿这事事关两家颜面与交情,她也不会撑着这副虚弱身子前来,毕竟是沈家夫人,不出面说不过去。 沈老爷本就对沈元思不学无术的性子极为不满,但以往纵容着他,毕竟沈家家大业大,有沈准旭这个珠玉在前,也无需他做什么。 他花天酒地也好,不学无术也罢,只要不惹是生非,沈老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一阵子他说要好生备考,沈老爷还特意吩咐家中人莫要打搅他学习,给他院子送去了不少好物件,鼓励他学习。 结果这孽子可好,学着学着竟然学到他自个嫂子榻上了。 “这个药许是有用。” 就在沈家人到了后,府医自外急匆匆的快步而入,手中拿着两粒青白药丸:“此物乃是宫中御药,能解天下奇毒,这媚药乃是最下等的毒,此药定是能解。” 颜老夫人一摔拐杖:“那还不赶紧给人喂下!” 府医不敢耽搁,赶紧扶着地上沈元思把药给他服下,剩下一颗则是让人送去了屏风后喂给颜昭。 静等了片刻,地上的沈元思身上潮红褪去,紧接着悠悠转醒。 可当他醒来看见沈家人全部坐在屋中,且全部面色严肃的瞧着他时,他便知晓完了。 没等沈老爷发火,他直接从地上跪起,头磕地上砸的砰砰作响:“爹,我是被陷害的,我是冤枉的,我被人下了药,做了什么完全不知啊。” “孽子,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你说有人给你下药,那你说是何人给你下的药啊。” 沈老爷越说越气,手死死抓着板凳,避免自己一巴掌甩在沈元思脸上。 结果下一刻沈元思说的人直接叫沈老爷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是大哥,大哥陷害的我!“ “闭嘴!你个不知伦理,不知廉耻的孽子,你犯了这滔天祸事还敢往你大哥身上推责任?好大的胆子你。” 沈老夫人已是彻底对沈元思失望了,若是可以,她只当她沈家从没有他这么一号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颜昭由丫鬟搀扶着白着脸走了出来。 她没有看沈元思,更没有看沈家人,眼睛从出了屏风后就盯着颜老夫人,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还没走到颜老夫人跟前,她直接跪下,重重的在地上砸了两个响头。 “祖母,是孙女不孝,孙女清白已毁,无脸见人,但求离开颜家,上山为尼,青灯古佛了却残身。” 颜老夫人满眼泪花,这可是她颜家最有出息的孙女,自小她疼着宠着长大的。 不仅生的容颜貌美,更是知书达理。 哪怕是入宫亦是贵妃之资,可如今却被沈家这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给毁了。 “我可怜的孩子,你要去那种地方,是准备要老婆子我的命啊。” 颜老夫人握着颜昭的手,祖孙二人哭成了泪人。 "好孩子,你别怕,你有什么冤屈皆与祖母说,祖母一定给你做主,我颜家的孩子知书达理,可是得过皇太后夸赞的,绝对不是品性不端之人” 颜老夫人老眼一撇,这话骂的谁不言而喻。 沈老夫人没有开腔,可那握着拐杖的手紧紧的,便可知她也在忍着这口气,若不是因为她沈家眼下处在劣势,她岂能容这颜老太太在她脑袋上蹦跶。 旭儿不喜欢颜昭,本就执意与她退婚,这颜昭喜欢旭儿,如今又出了这种事,要她看,这里边水深着呢。 颜昭依旧在哭,颜老爷一拍桌子,怒吼道:“哭哭哭,哭什么哭,做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在这屋里。” 颜昭被他吓得身子一阵颤抖,缩在颜老夫人怀中小脸煞白。 "事情已经出来了,如今还是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保全两家名声才是主要。" 说话者乃是颜老爷的宠妾,她看似在帮颜昭说话,实则心头不知有多爽快。 颜昭身为嫡女,平日最是瞧不惯她们这等以色侍人者,结果她如今被人发现未出阁就失了清白,对方还是她未婚夫婿的弟弟,啧啧,别提多解气了。 “对,昭儿,你怎么会中了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颜老夫人追问:“你不要怕,有祖母在,定还你一个清白” 颜昭从颜老夫人怀中起身,咬着唇,做足了受害者模样。 “是因为柳妹妹,我,我本在屋中梳妆,有人去屋中知会我,说柳妹妹晕倒了,我担忧柳妹妹的安危,这才前去厢房探望柳妹妹。” 说到这里,颜昭顿住,本来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是,但是我进入厢房后,闻见了一股异香,待我醒过来便是这副局面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啊,这又扯上她沈家的人了,沈老夫人纵使脾气再好,这会也是忍不下去了。 "颜小姐,你说你是探望我家五丫头这才去了厢房,那你出了事,你所探望之人又在哪呢?去唤你的丫鬟总不能是我沈家的人吧。” 颜昭被沈老夫人如此针对,眼泪越发汹涌:“我,我没有骗人,那,那沈三公子也说害他之人是沈大公子,他是沈家的人,这又如何说?” “他是被妖精迷了眼,说的话当不得真。”沈老夫人冷冰冰的回道。 颜老夫人立马反驳:“沈老夫人未免太过刻薄,你沈家人说的话就是胡说,我颜家人说话就是撒谎?此事若是沈家不给我颜家一个说法,咋们就金銮殿上见!让圣上来评评理!” “此事若是能把柳妹妹找来,许是能知晓真相。” 事到如今,颜昭依旧不愿意让柳锦棠好过,她中了药,对方也绝对不会好过。 毕竟人可是正儿八经被绑了的,那迷烟对方也是切切实实吸了的,她被抗进熏了媚药的屋子也是她亲眼看到的,她眼下定是与她一样,清白尽毁,毕竟她可是为她寻了好几个大汉伺候呢。 一旦派人去找,对方必定已是残破之躯。 她变成如今这样,也得拉她垫背。 但颜昭唯一想不通的事是屋子里明明是沈淮旭,但她为何会与沈元思鬼混在一起。 那中了药的沈淮旭又去了何处? “来人,去把柳小姐找来,我要当面问问她。” 颜老夫人面露狠色,一府老夫人的威严毕显。 话音落,门口出现几道身影,少女清脆悦耳之声响起:“颜老夫人可是在找小女?” 第336 章 恳请退婚 屋中所有人闻声回头,只见柳锦棠衣冠整齐,妆容精致,眼下端着手站在门口,贵女之仪浑若天成。 她面上挂着浅笑,抬脚迈过门槛进了屋子,见到屋中情形后略作惊讶,然后对沈老夫人等人见礼。 见到她这完好无损模样,颜昭似被寒冰冻住般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 柳锦棠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她明明中了媚药的啊,她此刻不是应该被人亵玩,狼狈不堪吗?为什么会如此精致的出现在这里? 这一连串的疑问叫颜昭面如土灰,她是贵女之首,还在宫里做过公主伴读,如何不知她是被人算计了。 但她依旧存有一丝侥幸,或许对方只是装的呢? “五丫头,颜小姐说你晕倒了?”沈老夫人开了腔,冷目盯着她,压迫感十足。 可即便面对她如此眼神,柳锦棠却丝毫没有慌张。 不明所以摇摇头:“孙女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不可能,丫鬟明明看见你晕倒还把你送入了厢房休息。”颜昭抢过话头:“柳妹妹,眼下屋中没有外人,你也无需隐瞒,不过就是晕倒,不是什么大事。” 柳锦棠不得不佩服颜昭这心理素质,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劝她? “颜姐姐说什么呢?晕倒的本来就不是我,而是司马小姐啊,我一直在司马小姐的屋中照顾她,何时晕倒过?颜姐姐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骗了吧。” 颜昭的心已经不知不觉间弥漫出无限的恐慌感,她刚才能那般淡定自若,是因为她一想到柳锦棠比她惨上万分,她就舒坦不少。 可是眼下对方不仅安然无恙,就连她脸上的笑容都像在嘲笑她自取其辱。 她心理防线崩溃,想到自己往后惨不忍睹的人生,她就想扑上去撕烂柳锦棠的脸皮。 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将计就计害了自己。 她定是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为了害她这才装模作样的引她走入陷阱。 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柳小姐,我家昭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骗的,我劝你从实招来。”颜老夫人一拍桌案,发出一声巨响。 长辈的架子摆了个十成十,以为能吓唬住柳锦棠,实则柳锦棠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颜老夫人,我尊你是颜家老夫人这才尊称您,但并不代表我怕你,也不代表你可以吓唬我,我有人证可证明我未曾晕倒,请问颜小姐有什么能证明我晕倒了?能证明她是为了前来探望我才遇了害?” “若是颜小姐今儿拿不出证据来,那想来我也得去陛下面前评评理,问问陛下这信口雌黄污蔑人看看是个什么罪。” “不用陛下告知,我就可以告诉颜小姐。”沈淮旭清冷到极致的声音从屋外传入,他一身玄袍衬身姿挺拔如山如松。 眉眼冷峻似雪山颠的寒莲,周身气势骇人,几米之外都叫人蹙眉。 看到他淡然自若的从屋外走入,颜昭的眼睛骤然睁大,眼底充血,宛若见鬼。 本该中药受辱的柳锦棠却安然无恙,本该是她榻上人的沈淮旭衣冠楚楚半点没有中药的模样。 她颜昭扔出去的刀,原来转了个弯,扎了个自己透心凉! 她最后一口气终是泄了,无力的垮了身子。 “大朝律法规定,诬告贵族乃是重罪,诬告者不仅本人要被凌迟处死,其亲属也会被株连,男性年满十六岁者一律处斩,女性及不满十六岁的男性则被收押官府为奴。” 他声音清晰,掷地有声,每说一个字,就能叫颜昭与地上的沈元思脸白一分。 待听见"凌迟处死""收押官府为奴"这些字眼时,沈元思直接吓瘫在了地上,完了,真完了。 众人本以为到此就完了,可没想到沈淮旭停顿一下,眼睑一抬,一道寒眸落在了颜昭身上,看的颜昭神魂巨颤,头都不敢抬。 “沈某忘了说,如今的大朝律法惩治诬告者还加了一项,烙铁印字于脸,宣告世人,此人乃是诬告她人者,被烙印者,这辈子都只能带着烙印在牢狱中度过一生。” 沈淮旭刻意压低了声音,那道视线本就让得颜昭浑身冒了冷汗,眼下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宛若疯魔般。 颜昭一把拉住颜老夫人的手,哭着嚷嚷道:“祖母,是孙女错了,是孙女说谎,柳小姐从始至终没有晕倒过,是孙女与沈三公子两情相悦,这才犯了滔天的祸事。” 颜昭这前后态度转变太快,快的屋中人皆都没有反应。 沈元思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颜昭,眼中皆是看疯子的神情。 她承认的话,那他刚才说沈淮旭害他的话又算什么? 颜老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她:“昭儿,你若是有难言的苦衷与祖母说便好,祖母拼了这老命不要也给你做主,你何苦委屈自己。” 沈淮旭的冷笑在屋中响起:“说起来,刚才我的人在颜家府内顺手抓了一男一女,此二人身着黑衣鬼鬼祟祟,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颜小姐,可要我把人带过来给你瞧瞧,看看是不是那二人冤枉了你,带你走错了厢房?” 颜昭背脊一僵扑通朝着沈淮旭跪下:“沈大公子,我自小爱慕于你,你从不正眼瞧我,算我求你,看在以往我对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此事就莫要在追究了。” “昭儿?你.......”颜老夫人是何人,又如何看不明白颜昭的意思。 此事难不成是昭儿害人不成结果害了自己? 沈淮旭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颜小姐,你知晓我想要什么。” 颜昭心如死灰眼角划过两抹清泪,她身子不停颤抖,缓缓抬眼看向沈淮旭,眼中有恨意,有不甘,有惧怕,也有决绝。 “我颜昭自知行事不端,与君婚期未至,却心生他念,与沈家三公子互生情愫,做出有愧于君之事,辜负了颜家与沈家的信任与期许,更让两家蒙羞,如此不忠不义之身,实无颜再嫁入君家。” “今特奉还信物,恳请退婚,愿君忘却妾身,寻得良配,恕罪则个。” 第337 章 葬送 说完这话,颜昭便再也提不起半分气力,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她一时鬼迷心窍,彻底葬送了自己。 为了嫁入沈家,嫁给沈淮旭,她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亲手害死了自己亲娘。 可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呢? 清白尽毁,一朝从天堂跌入地狱,而这一切,都拜地上的沈元思所赐! 颜昭恶狠狠的看着沈元思,若不是她,她不可能会如此凄惨。 是他说此次计划天衣无缝,绝对不会出问题。 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信了他的话。 沈元思自然也感受到了颜昭的眼神,但是这件事中他虽然也是受害者,可相比颜昭的凄惨来说,他却是要舒坦的多。 颜昭如今只能嫁给他,能娶颜家嫡女,对他而言是好事。 可沈元思却忘了,颜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而颜昭也不会甘心下嫁给他。 颜昭知晓沈淮旭手中可能捏有她今日犯事的把柄,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对方很早就想跟她退婚,她也只能随他所愿。 但是她颜昭绝不可能轻易认输,哪怕嫁不了沈淮旭,她也要嫁一个谁也得罪不起的存在,而非沈元思这个草包。 “你沈家未免欺人太甚!”颜老爷拍案而起,怒视沈淮旭:“沈大人,小女自小爱慕于你,大家有目共睹,虽说她有错在先,但在场逼其退婚,是否太过薄情寡义?” 说罢颜老爷指着地上的沈元思:“你沈家从头至尾都在找我儿之错,那你沈家人的错又当如何?我儿青白已毁,你们沈家不会以为我颜家会就此善罢甘休吧。” 沈老爷从位置上站起:“那你想要如何?” 颜老爷双手抱拳举至头顶,眼睛炯炯有神,横眉怒竖:“自然是禀明圣上,让圣上辨是非,还我儿清白。” “老爷不可。”颜老爷的宠妾低声在他后面提醒:“此乃家丑,老爷这样做,叫大小姐往后还如何做人?” 颜老爷面目黑沉,但不如此做,他这口气实在难出。 颜昭一听颜老爷要把这事捅到金銮殿上,立马双腿跪着挪到了颜老爷脚下:“爹,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捅到皇上面前。” 她边哭边看着沈淮旭,害怕他下一刻就把她所做之事抖出来,若真是那样,那她不仅清白毁了,名声也得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日。 “此事女儿有错,女儿愿意出家为尼以赎罪过,但求爹爹不要对外声张。” 颜老爷是气的心肝脾胃皆在疼,他失望的看着抱着他腿的少女,生的貌美如花,姿色动人,今儿本是她的及笄宴,她应该是风光无限好,谁知天意弄人,叫她成了这副模样。 他颜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颜老爷一瞬间恍若老了十岁。 是啊,就算他今儿告到金銮殿上又有什么用呢,颜昭的清白也再也回不来了,他颜家所受的耻辱也无法消散。 众人是真真切切瞧见了颜昭与沈元思的丑事。 今日过后,估计他颜家得成为整个盛京城的笑柄。 若是一个人看见了想法子杀了便是,但如此多的人看见,总不能全杀了吧。 柳锦棠站在沈淮旭身后,瞧着颜昭跪在地上泪眼婆娑模样,却是没什么表情。 但这并不代表她同情颜昭,或者要做什么慈悲心肠之人。 若不是沈淮旭,此刻跪在地上唉声怨道的便是她,她不会有半点同情颜昭,反倒极为畅快。 她不笑只是眼下不适合笑,不然她定是大笑两声,骂一句话该。 颜昭想把事情推给柳锦棠,但说法不成立。 沈淮旭一出面,更是叫颜昭二人不敢乱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沈老爷也不想家中其她人掺和进来,确认没有柳锦棠的事后便找借口把她支了出去。 至于沈淮旭,他是当事人,毕竟沈元思碰的可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子,他自然得留在屋中。 出屋子前,柳锦棠看了眼沈淮旭, 沈淮旭朝她一笑,是叫她安心的意思。 柳锦棠知晓接下来的事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便也放心去了。 待柳锦棠路过颜家安置各家夫人小姐的屋子时,她停顿一下,紧接着转了身,进了屋子。 屋子中,各家夫人小姐本在窃窃私语,听见脚步声立马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来人. 见是柳锦棠赶紧上来打招呼。 沈诗婧坐在一旁瞧着人群里风光的少女气的一双眼瞪得都泛了红:“瞧把她风光的,不就是被封了个县主嘛,得意什么得意。” 沈诗语没有回应她的话,看到柳锦棠安然无恙的站在此处,她比见了鬼都要害怕几分。 几乎不用多想,沈诗语就知晓,颜昭的计划败了。 知晓她不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沈诗语后背冒了一背的虚汗,因为害怕颜昭在审问之下把自己供出去,若是沈家人知晓她联合外人陷害柳锦棠。 那她就完了。 “二姐,我在与你说话,你怎么......”沈诗婧看自己说了半天没人理自己不悦转头,结果在看见沈诗语额头的细汗时愣住了:“二姐?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很热吗?” 沈诗语立马拿帕子擦擦额头,扯出一抹勉强又难看的笑来:“我没事,就是有些热,你不热吗?” 沈诗婧奇怪的摇摇头:“不热。” “这闷得慌,我出去透透气。”沈诗语起身慌慌张张的出了屋子。 沈诗婧瞧着她那急匆匆的背影陷入沉思。 按理说她哥与颜昭发生了那样的事,该紧张慌乱的是她才是,而不是沈诗语。 可相比她来说,沈诗语这种局外人的慌乱明显有些不正常。 刚才在席间也是,听见柳锦棠晕倒,她也是这样的神情,还借口说自己身子不舒坦。 眼下不过春分时节,哪有那么炎热,怕是心里有鬼才是。 沈诗婧的目光落在了被人群包围的少女身上,然后轻嗤一声,就算是沈诗语做了什么事又如何,她也没理由帮柳锦棠。 说不定他哥与颜昭的丑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她永远不知道才好呢。 沈诗婧想到此便也起身追着沈诗语出了屋子。 殊不知人群中的柳锦棠却是把她二人举动看在眼里,更是没错过沈诗语那心虚的神情。 她眼底浮现一抹冷色,她果然也有参与。 第338 章 事落 家中毕竟还有不少贵客在,颜昭与沈元思的事也没耽搁太久。 颜家人见事已至此便决定让颜昭与沈元思成婚,对外宣称二人情投意合已久便是。 但前一刻说对沈元思情根深种的颜昭却是怎么也不同意嫁给沈元思,最后的结局是以颜昭一头撞在柱子上晕过去结束。 颜老爷没有法子,他在最初的激动后,想要缓和与沈家的关系,本想着颜昭嫁给谁不是嫁,嫁给沈元思一样是嫁给了沈家人。 但颜昭这么一撞彻底是撕破了颜家与沈家的交情。 沈家扔出话来,颜昭不愿意嫁,沈家便也不强人所难。 颜昭虽说身为女子,此事对她影响颇大,可此事也不是她沈家人强迫颜昭做的,也不是她沈家人迫害她的。 大家都是受害者,她若嫁,那他沈家八抬大轿的娶,她若不嫁,那他沈家也不能强迫着她嫁。 至于沈元思,若是颜老爷想要教训,便把人留在颜家,若是颜老爷不愿意自己动手,那沈家便自己带回去处置。 颜老爷也知此事无法挽回了,他留着沈元思只能徒增怒气,自然是叫沈家人把人带走,但是至于沈家是如何处置的,他要知晓结果。 他对外宣称颜昭与沈元思受了奸人迫害中了媚毒,这才情不自禁的做下了错事。 颜家与沈家皆是受害者,他们也会不惜一切捉拿凶手。 至于颜昭与沈元思的婚事,自然就不做数了,但是颜昭也不会嫁给沈元思,待春暖花开之日,颜昭便会前往静心庵出家,从今往后断绝红尘往事,再也不掺和尘间之事。 说到最后,颜老爷还当着所有贵客的面加了一句。 “此事虽说是颜家与沈家的私事,但凶手一日未抓,这事便一日难得安宁,诸位今日赏脸前来参加我儿及笄宴,发生此事,我颜某也是深表痛心,望诸位离开颜府后,谨言慎行,若是看见有那嫌疑人等,可随时前来颜家告知,协助抓住凶手,颜沈两家定厚礼感谢。” 话说的好听,可是在场人听见皆是沉了脸。 颜老爷这话里的威胁警告之意实在明显,他在告知众人,此事虽然是颜家与沈家的丑事,可是发生此事时诸位皆在场,所有诸位都有可能是凶手。 颜家今日放诸位离去不是因为我颜家不追究,而是因为我颜家与沈家要慢慢的查,一家一家的查,谁若是在外乱说,被我们知晓,那我们就先抓谁。 届时被抓,可不要说我没有提前警告过你们诸位。 一场及笄宴众人开开心心的来,最后却是不欢而散。 司马静茹全程跟在柳锦棠身后,直到出了颜家都是懵的,她晕倒时的记忆丢失,苏醒后前去找柳锦棠,发现柳锦棠与沈淮旭同处一室正在吃茶。 二人见到她不仅没有半点诧异,反倒还邀她一起。 直到此刻出了颜家,她都没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锦棠往她手中塞了一粒药丸,并吩咐她回去再吃。 司马静茹便捏着药丸迷迷糊糊的上了马车。 上马车后她迫不及待的把药丸吞下,结果眼前一黑,在醒来时,丢失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她怎么晕倒,怎么出现在厢房,她全想起来了。 结合颜昭与沈元思的事,她浑身一阵恶寒,所以差一点,她就成了陷害柳锦棠的凶手了。 若是柳锦棠真的出了事,与她一起晕倒的自己此刻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吗? 送走司马静茹,柳锦棠在府门口等了一会,不见沈淮旭出来,又怕撞见沈家人,于是柳锦棠便带着春文千霜上了马车,准备先回府。 马车上,春文迫不及待的追问柳锦棠到底发生了何事。 毕竟她与千霜被打晕后与柳锦棠并没有关在一起,北云找到她二人时,柳锦棠已经跟大公子在一起,并且二人都极为清醒,中途发生了什么事她二人根本不知晓。 柳锦棠喝了口水,轻笑:“这若说来,就有意思了。” 实际上她从早间踏出沈府,与沈淮旭见面后,今儿会发生什么事,沈淮旭便告知她了。 沈元思与颜昭的计划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确实是天衣无缝,可她二人错就错在,找的是鹊华楼的人。 鹊华楼是什么地方,沈淮旭的地盘,沈元思找鹊华楼的人对付沈淮旭,那跟把自己计划说给沈淮旭听有何区别。 沈元思从鹊华楼买了三种药粉,一种是柳锦棠与司马静茹吸入的迷烟,俗称忘却散,顾名思义吸入后会忘记吸入前后半个时辰内的事,没有解药的话,丢失的记忆便永远无法找回。 一种是叫人间快活的媚药,此药光听名字便知不一般,用了此药者,会陷入到一种忘我之境,满脑子只有欲望,莫要说接触到异性,哪怕是母的,一样来者不拒。 同样的,想要解此毒只有释放与解药两种途径。 而剩下一种则是下在茶水之中,单喝没有关系,但是闻见迎春花香后便会发作,会使人身子发软,身体燥热,算是一种简单的媚药。 沈元思与颜昭的计划很简单。 找颜昭熟悉的贵女邀请柳锦棠玩游戏,要玩柳锦棠不会的,让她输掉游戏。 为了防止柳锦棠不玩,所以颜昭便找了沈诗语,希望她能帮帮自己,她们同样讨厌柳锦棠。 沈诗语想起沈淮旭,便决定帮忙。 她先是连同那些贵女找柳锦棠玩叶子牌,又扔出三个惩罚,笃定柳锦棠会选去湖中亭数白鹤的那一个。 紧接着便是沈元思找的人出手。 但是这中途却多出个司马静茹,虽然她并没有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但是她冒着危险提醒柳锦棠这件事,柳锦棠很是感激。 柳锦棠被迷晕后,按沈元思的计划是他自个前去轻薄对方一番,毕竟他对柳锦棠这个继妹可是喜爱的紧,早就想一亲芳泽了。 但人还没走到对方厢房门口便被打晕了过去,打晕他的则是北云。 北云扛着沈元思把人关到了距离客房极近的柴房。 席上颜昭安排的丫鬟撞翻了添茶丫鬟的茶水,泼了沈淮旭一身,再由颜昭安排的丫鬟带着沈淮旭前往客房换衣裳。 那茶水里被下了药物,客房内也熏了迎春花熏香,所以按计划,沈淮旭会中招。 席间沈元思找来的女杀手打扮成颜家丫鬟模样前去通知众人,说柳锦棠晕倒在后院,把众人引去客房。 而众人前往后院的时间,早就准备好的颜昭从旁边屋子出来,打着探望柳锦棠的幌子,进入到沈淮旭的屋子。 届时众人前来探望柳锦棠,看见的是颜昭与沈淮旭在榻苟合,二人的事就成了。 虽然不光彩,但是颜昭要的是结果,过程不重要。 这是颜昭与沈元思的计划,可惜,沈淮旭早就将计就计,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柳锦棠被送往厢房后,意图轻薄她的沈元思被北云打晕扛走。 颜昭安排的大汉则是被东阳全部抓了起来。 沈淮旭进了屋子后吃了解药,趁着颜昭进屋的瞬间敲晕了她,给她喂下了人间快活药把她放在了榻上。 北云从柴房扛来晕厥的沈元思,同样灌了药后扔到了榻上。 这便有了后来之事。 柳锦棠从头至尾都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吃下解药坐在屋中正与沈淮旭喝茶,没曾想司马静茹担忧她的安危找了过来。 沈淮旭的目的是退婚,所以只要颜昭老实的退婚,他留下的人证物证自不会拿出。 也算是看在两家旧情的份上,留了份面子。 但帮着颜昭的人,他虽在颜家没有追责,可不代表他会就此善罢甘休。 第 339章 飞来横醋 柳锦棠正奇怪呢,以为是颜昭的事还没有处理完,被人拦下了。 下一瞬马蹄声传来,沈淮旭出现在了马车旁。 柳锦棠掀了马车帘子抬头看他:“大哥哥事情处理完了?要随我一同回府吗?” 沈淮旭见柳锦棠笑眯眯的模样,丝毫没有被颜家的事影响勾唇笑道:“想吃什么?” 他一说吃,柳锦棠肚子立马咕噜噜叫了两声,光顾着避开颜昭的算计了,都忘了她们还没用午膳呢。 本来可以在颜家吃顿好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颜昭的及笄宴都取消了,哪还有午膳吃。 “大哥哥?想吃什么?”柳锦棠把问题抛回给了沈淮旭。 沈淮旭轻蹙眉头:“我先问的。” 柳锦棠大眼睛眨巴两下:“既然如此,那就摘云居如何?” 摘云居做的菜很不错。 沈淮旭一拉缰绳,往前而去,扔出三个字:“跟上我。” 柳锦棠本来以为沈淮旭是同意了她的提议,但是当马车停在鹊华楼的门口时她却愣了。 “大哥哥不是去摘云居?” 沈淮旭翻身下马,伸手握住马车上柳锦棠的小手,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今日先吃鹊华楼,明日陪你吃摘云居。” 柳锦棠自然没有意见,只要能填饱肚子,吃哪里都无妨,是刚才沈淮旭让她选,她才选了摘云居,也不是非吃不可。 随着沈淮旭进了鹊华楼,如今瘟疫才过没多久,可楼中客人却是不少。 大堂中的莲花台上,舞姬正扭着腰肢衣厥飞舞,面带金纱看不清容貌,可从那双勾魂的眼睛也不难瞧出对方的容貌绝佳。 而那舞姬的旁边,一位身形壮硕的男子同样面带金纱,赤裸着精壮上身,身上画着金色图腾,身着外域的服饰,正配合着那舞姬扭动。 男子与女子不同,女子有股子阴柔之感,男子却是多了几分阳刚之气,二人配合着,身子如水,似蛇般轻柔,有种别异的美感。 看的入神,柳锦棠没注意看路,连前方人何时停了都不知晓,一头就撞在对方怀中。 待捂着鼻子抬起头时,只见沈淮旭正蹙着剑眉,羽睫轻动垂眸瞧着她。 “好看吗?” 柳锦棠以为他问的是他好不好看。 便毫不犹豫的点头:“好看。” 哪知她话才落,沈淮旭的脸却是一沉,又问一遍:“好看吗?” 柳锦棠一头雾水:“嗯......好看还是不好看?” 长指伸出,捏住她的小脸,沈淮旭俯身,语气低沉又嘶哑:“他好看我好看?” 什么跟什么啊? 柳锦棠一时疑惑,可当她的脑袋被沈淮旭的长指捏着转向那赤裸上身的男舞姬时,柳锦棠眼睛蓦然睁大。 原来沈淮旭问的好看问的是这个。 沈淮旭俯身,俊脸停在少女脸畔,发出一声不悦之声:“嗯?” 柳锦棠浑身汗毛竖起,立马答道:“自然是大哥哥好看,没有人能与大哥哥相比,大哥哥是天下第一好看的人。” 脸畔传来灼热呼吸,沈淮旭磁性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当真?” 柳锦棠的脑袋重重点了几下,僵着身子回答:“嗯,当真。” 若是此刻有一面镜子,柳锦棠便可瞧见她与沈淮旭的距离有多近,她与其动作有多亲密。 她站在阶梯之下,沈淮旭站于阶梯之上,二人本就有体型之差,眼下显得少女更加娇小。 台阶上的男子俯身时,少女就犹如被他裹在怀中,男人俯身与她说话时丝毫没有上位者的高傲与冷漠,为了少女甘愿俯身低头。 甚至似乎嫌这样说话不方便,男人迈下台阶,直接抱住少女的腰,往上一抬,二人方向调转,站在台阶下的少女已经站在了台阶之上。 她们二人这一番举动,自然是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二人生的不俗,气质也非常人可比,站在一处甚至比那莲台上的舞姬还要惹眼些。 “大哥哥。”柳锦棠感受到了四周投来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害怕有人认出她二人,然后添油加醋乱说,拉了拉沈淮旭的袖子低声道:“我们走吧大哥哥。” 沈淮旭却是拉着她的手看向那莲台:“无妨,看一会再走。” 柳锦棠:“.......” 她不就多看两眼嘛,这人怎么还不依不饶起来了,不想别人看,那他别脱啊。 脱了不叫人看,这不是耍流氓嘛。 但这话柳锦棠可不敢对着沈淮旭说,想着可能刚才自己看的太投入,还撞在了沈淮旭身上,对方便以为她喜欢,眼下就想让她看个够。 “大哥哥,我不想看,我饿了,想吃饭。” 柳锦棠撅了小嘴,两个大眼睛湿漉漉的,无辜极了。 沈淮旭冷哼一声:“不看了?” 明显是不悦的语气。 柳锦棠立马点头:“不看了不看了。” 沈淮旭这才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可那蹙着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这时商央笑着从楼上下来,快步走上前想要殷勤一番。 可沈淮旭却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商央冷汗立马就冒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商央把自己这辈子做的坏事都想了一遍,发觉自己做的那些坏事好像都是主子让他干的,他也都是利索完成任务,不应该会惹主子生气才是啊。 何况他与主子都快两月没见了,不应该啊。 “楼下的舞姬你安排的?”沈淮旭冷声道。 商央立马往楼下看了一眼,以为是舞姬出了什么事:“是属下安排的。” 沈淮旭冷眼扫过他:“哪里找来的?” 商央一脸苦瓜相:“这......” 他想说这舞姬不是一直都在楼中吗,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回主子,可是那舞姬有不妥之处?属下这就派人把人拿下。” 沈淮旭黑沉着脸目视前方:“把那男舞姬换到别处去。” 他眉眼一敛,冷飕飕的看向商央:“别再让我瞧见他。” 商央只觉脑袋凉飕飕的,立马哈腰:“属下遵命。” 待沈淮旭牵着柳锦棠上了楼,商央站在原地擦了擦额头虚汗,回看向楼下。 这男舞姬本来是负责在雅间之内给贵客取乐用的,他心血来潮把人放在了大堂,结果差点葬送自己的命。 下次再不敢自作主张了。 第340 章 主子会让你留下的 若不是她正儿八经问过沈淮旭,亦或者她二人的身份让她有所顾虑。 沈淮旭的这番做法,着实太像醋了。 没等柳锦棠多想,沈淮旭已经停在了雅间门前。 随着文润推开屋门,屋内站着的人叫柳锦棠愣住。 “五妹妹,我等你等的黄花菜都要谢了,你可算来了。”襄王折扇打着哈哈走上前来,却被沈淮旭周身冷意骇开。 “谁是你五妹妹?”沈淮旭冷冷瞧着他。 襄王向来没脸没皮,嘿嘿一笑,探身看向沈淮旭身后的柳锦棠:“元祉兄你的五妹妹便是我的五妹妹,咱们二人谁跟谁啊,你说是吧五妹妹。” 柳锦棠轻笑起来微微福身:“见过襄王殿下。” 襄王摇摇扇子:“五妹妹别这么客气,以后见我,无需多礼。” 面对王爷不见礼,可以说是很大的殊荣了,襄王敢说,柳锦棠可不敢应啊。 “柳小姐,生辰喜乐,区区薄礼望你喜欢。”陆星文这时走上前来,把手中贺礼递上。 柳锦棠错愕抬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想法:“你们在这里,不会是为了等着给我过生辰的吧?” 不会的,柳锦棠心头否决自己的这个猜想,她何德何能,能让襄王与陆星文这两位大人物给她过生辰。 “那是自然。”襄王却是爽快的应下:“本来早间就让元祉兄带你出来,午膳前我还想跟五妹妹你对弈两盘呢。” “哪知颜家那位与你同一天生辰,我与子修便只能在此处等了。” 襄王说的委屈,柳锦棠却是奇怪:“颜家摆宴未曾邀请襄王殿下跟陆大人?” 这绝对不可能,颜家连她这个小小的县主都邀了,不可能没邀请陆星文跟襄王这样的人物。 襄王不屑的嗤了一声:“颜老头在金銮殿上口口声声说他颜家要与大朝共患难,结果掏银子时却哭穷了,连一个小小六品小官都掏了一千两纹银出来,结果颜家那么大一个贵胄之府才掏了七百两纹银。” “转头却办起及笄宴了,这不是自个打自己脸是什么。” 陆星文接着襄王的话道:“本来他颜家若是早几天送帖子,我与襄王殿下许还能考虑给个面子前去,偏他颜家开宴当天送帖子,他颜家无礼在先,也怨不得我们。” “何况元祉兄说了今日要在颜家处理点事情,不想我二人牵扯其中,我二人便未曾前去。” 柳锦棠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是这样,我就说以颜家的性子,不可能不邀请二位。” 襄王冷笑讥讽道:“他巴不得我二人前去,却不瞧瞧我二人稀不稀得去。” “坐下说吧。”沈淮旭出声,众人落座。 “先不说颜家了,五妹妹,你快瞧瞧我给你备的生辰礼你可喜欢。”襄王屁颠颠的拿出自己准备的贺礼来,推到了柳锦棠面前。 柳锦棠实在受宠若惊,毕竟他二人在沈诗语及笄宴那天才给她送过贺礼,今儿又给她送礼,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收了。 “襄王殿下,陆大人,这礼物我不能收,我才收过你二人的礼物,如何能再要你二人东西。” 襄王立马就急了:“五妹妹,你这就见外了啊,上次的礼是上次的,这次的礼是这次的,二者又不冲突,如何收不得。” 陆星文也是笑道:“柳小姐,上次的礼物是新年的贺礼,此次是你生辰礼物,你是元祉的妹妹,无需与我们客气,何况此次瘟疫能这么快过去,多亏了你的药材,你就当这礼是我们替大朝百姓感谢于你,放心收下便是。” “这......”陆星文这番话说的实在让柳锦棠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看向沈淮旭。 沈淮旭把礼物取过直接给了身后文润,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二人财大气粗,给你拿着便是,襄王府中不少珍贵宝贝,你若喜欢,改日我带你去转转。” 柳锦棠捂唇笑了起来:“那便谢过襄王殿下与陆大人了。” “嘎吱”一声,屋门被推开。 春文自外而入,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柳锦棠身边,低声与她说了两句什么。 只见柳锦棠的脸色稍稍变得凝重,但转瞬即逝。 “我知晓了。” 春文退了出去。 沈淮旭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柳锦棠手中,随意问了句:“有事?” 柳锦棠吃着橘子摇摇头:“没事。” 但是橘子还没吃两口,柳锦棠就找了个借口出了屋子。 沈淮旭没有阻拦她,吃着茶笑意森森。 这小戏精开店的事还是不打算告知他,看来得找个法子点破才是。 柳锦棠出了屋子,快步下了楼,随着春文到了一间雅间,推门进入。 可屋里并没有人:“人呢?” 她话才落,屋门便被推开,一道人影自外而入。 女子生的娇艳,身姿婀娜,娥眉横翠,粉面生春。 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麝喷,遍体幽香。 “梅姑娘。”柳锦棠甚是惊喜,快步上前拉住她。 自从瘟疫后,她与梅娘已是许久未见,一直都是书信往来,她本想着等这两日麻烦事都过了,在邀她出来一聚,却忘了她本就是鹊华楼的人。 “柳姑娘。”梅娘也同样回握住她的手。 二人虽说是萍水相逢,但这么久的接触,还有这么久的书信往来,情谊自然比不得从前,二人以后还要合伙开店,可以说算是知心好友了。 “知晓今儿是你生辰,我这才冒险叫你出来,诺,给你准备的生辰礼,你可不能嫌弃。” 梅娘把自己准备的生辰礼拿出来,是绒花簪子,绒花是柳锦棠最喜欢的海棠。 “这是你自己做的?”柳锦棠摸了摸那簪子上的花朵,因为是绒花,粉嘟嘟的,毛绒绒的,圆乎乎的,极为精致可爱。 梅娘得意的嗯了一声:“闲来无事,与秋水学的,快戴上叫我瞧瞧。” 柳锦棠立马把簪子插入发间,梅娘欣赏一番,满意的说出一个字:“妙。” “谢谢你梅姑娘,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柳锦棠小心翼翼的把簪子取下,放入盒中,怕弄坏了。 她与梅娘没有闲聊太久,柳锦棠不知梅娘与沈淮旭的关系,害怕把梅娘介绍给沈淮旭会给梅娘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与梅娘见过面后,便匆匆的赶回了雅间。 而梅娘在柳锦棠走后,面上笑意消失,东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怕她知晓实情?” 梅娘没有回头,却是难得没有怼他:“主子让我接近她,却没说该如何道别,你说如果有一天主子不让我留在她身边,我该怎么跟她说?” 东阳板着脸,良久后道:“那就不离开,柳小姐喜欢你,主子一定会让你留下的。” 第 341章 你不许叫我卿卿,不许你叫 柳锦棠乖乖走到沈淮旭身边坐下,沈淮旭递给她一个帕子:“擦手。” 他就像一个无微不至的好兄长,让柳锦棠有一种被宠溺的错觉。 陆星文瞧着这一幕,只是笑着没有说话,反倒是襄王啧啧两声探长了身子。 “五妹妹我给你说,以前的时候元祉别说递帕子给人擦手了,那添茶的小丫鬟靠近他他那脸都能拉二里地,也就只有你,能叫他这样心甘情愿服侍了。” “不过。”襄王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盯着柳锦棠那张漂亮小脸:“如果我也有五妹妹这样一个妹妹,我定也是成日捧在掌心里宠着,谁叫五妹妹这么天真可爱呢。” 沈淮旭长臂一伸,把他脑袋推开了去:“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找死啊。” 襄王被这一推,顿觉在柳锦棠面前失了面子“唰”的一声合起折扇:“五妹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别人为何不能离近了?” 沈淮旭挑眉:“我说不能就不能。” 襄王吹鼻子瞪眼:“那你说怎么才能,你出个条件。” 沈淮旭手指把玩着茶杯:“打赢我我就让你离近些。” 襄王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好,什么时候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如何。” 陆星文头疼扶额,却是对此见怪不怪:“襄王殿下,你可想好了。” 美人面前岂有反悔之理,只要不怯扬,他虽败犹荣. "想好了,就现在。" 沈淮旭喝了口茶,缓缓起身:“好,老地方?” 襄王:“老地方。” 说着他就仰着脑袋出了屋子,那模样,不像是去比武,倒像是赴死。 “大哥哥,我也能去吗?”柳锦棠问沈淮旭。 沈淮旭看了眼陆星文:“你在此处等我,瞬息就好。” 说罢他离开了屋子。 柳锦棠只得坐回位置上,看着满桌子菜直咽口水。 “你若饿了便先吃,无需等他二人。”陆星文体贴笑道。 柳锦棠赶紧摆手:“无妨,还是等等他二人吧,我就是有些奇怪,这好端端吃着饭,怎么就打起来了。” 柳锦棠看着陆星文:“看陆大人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奇怪。” 陆星文和煦喝着茶,俊逸面庞挂着浅笑:“待你与元祉兄在多待些时日,便也会随我一样淡然了。” 柳锦棠捧着茶:“他二人经常如此?” 陆星文抬眸:“柳小姐似乎很是诧异。” “毕竟大哥哥性子冷淡,天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很难想象他会经常与襄王殿下如此。” 陆星文放下杯盏:“我以为你不会觉得元祉冷淡,毕竟他在你面前从未冷淡过。” 柳锦棠怔了一下,以前沈淮旭是什么模样,她是见过的,陆星文说的没错,沈淮旭在她面前除了最开始,之后就再也未曾冷淡过。 可她为何会觉得他冷淡呢? 是不是因为在她心里,一直都对他有所隔阂? 沈淮旭没有骗她,说是瞬息真是瞬息,她与陆星文才说了几句话,一杯水都没喝完,二人就至外而返。 襄王捂着屁股进了屋子,本来皱成一团的脸在看见柳锦棠的瞬间立马舒展开来。 想来是屁股受了伤,走路不太对劲,偏要装作没事的模样,强撑着走到桌前,一坐下却是疼的哎哟直叫。 柳锦棠憋着笑,看样子是挨打了。 “襄王殿下都负了伤,想来战况很是激烈吧,不知战局如何?” 柳锦棠笑盈盈的瞧着他。 襄王本想夸大其词一番,可一抬眼瞧见沈淮旭那张臭脸,立马老实了:“这一扬瘟疫在府中闲来无事吃胖了许多,待我在减上二两肉,定能赢过元祉兄。” 柳锦棠立马点头附和摆上台阶:“大哥哥寒冬腊月亦是刀剑不离手,襄王殿下又非武将,自然是打不过大哥哥的,加上襄王殿下这瘟疫胖了,这打不过也是正常。” 襄王不想在谈论这丢人事,捂着肚子嚷嚷着说饿了,众人便也心照不宣的提起了筷子,揭过了这一茬。 吃饱喝足,沈淮旭等人还有公事,把柳锦棠送回沈府便随着襄王等人进了宫。 一入沈府,一个婆子便叫住了柳锦棠。 柳锦棠认识这个婆子,沈氏屋中的。 “五小姐,夫人有请。” 对方端着手,躬身对着柳锦棠笑着,态度很是温和。 若是以前,这些婆子哪有如此态度,不过是惧她县主身份罢了。 “不知我娘找我所为何事?”柳锦棠问。 “这老奴就不知晓了,想来夫人想念小姐,想叫小姐去屋中坐坐也不一定。” 婆子的话说的好听,柳锦棠只当她放了个响。 沈氏想她? 想她滚远点差不多。 “带路吧。”虽然不知道沈氏找她是要做什么。 但她向来“听话”,前去看看也无妨。 随着婆子到了沈氏院子,一进屋,浓重药味叫柳锦棠蹙眉。 她很久没来过沈氏院子了,并非是她不想来,是她每次来,沈氏都以身子不适为借口把她打发了去。 害得她每次做好的江宁糕点都无用武之地。 沈氏躺在榻上,瞧神情,很是疲倦。 听见动静,她睁开眼来,她那双眼黑黢黢的,什么光色也没有,不似活人。 看着柳锦棠时,纵是柳锦棠有所准备,还是被她这眼神盯得毛骨悚然。 沈氏自从保胎后,便鲜少见到人影,今日在颜家见到她,柳锦棠还有些诧异,因为她不止瘦了一圈不止,连精气神似乎都被吸走了。 若不是她也是沈氏生的,柳锦棠真要怀疑她怀的不是孩子,而是别的东西了。 “娘,你找我。”柳锦棠搁在五步的距离站定,朝沈氏福身见礼。 沈氏伸出白骨似的手,气若游丝:“你来。” 柳锦棠不想去,但沈氏已经朝她伸了手,她没理由不过去。 柳锦棠往前走了两步:“娘,你有事找我,不如直说?” 她与沈氏也不是今日才变成这样,眼下没有外人,沈氏装作这慈母样子,不知道给谁看的。 “卿卿,你可怪我?” 卿卿二字一出口,柳锦棠瞳孔立马瑟缩一下。 卿卿是她闺名,沈氏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虽然她上一世曾不止一次的希望能听见沈氏唤她一声卿卿。 可重活一世,她没有喜悦,只想作呕。 柳锦棠手握成拳,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眼眶因为愤恨都泛起了红色。 “你不许叫我卿卿,不许你叫。” 第 342章 自己选的路,结局是什么样,都得受着 沈氏眼泪掉了下来:“但是这些日子娘想了很多,以前是娘气你爹爹走的太早,把你丢给我,剩咱俩孤儿寡母得看别人眼色过活。” “如今我想通了,你是个好孩子,是为娘把你逼成了这样,娘向你道歉,娘不应该以你为耻,处处针对你,但是娘是爱你的,不然娘也不会千里迢迢把你从江宁带来盛京对吧。” 沈氏手扒着床榻边沿,另一只手探出,想要去拉柳锦棠:“卿卿,你原谅娘亲一次,从今往后,咱们娘俩好好地,娘是沈家的大夫人,娘保护你好不好。” 柳锦棠的眼眶发涩,眼眶之中有些光色,但却没有眼泪落下。 她袖中的手死死握着,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榻上的人。 她想从沈氏的脸上看到算计,看到谎言,看到她在骗自己。 可偏偏她看见的,都是真的。 柳锦棠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笑了:“娘你在说什么呢,你我是母女,何来原谅一说。” 柳锦棠扯着唇,分明是笑着的,可那笑没有半点感情:“女儿从来没有怪过母亲,母亲也不必说这些话,显得......“生分”。” 没等沈氏再说话,柳锦棠福身:“我还有事,便不打搅娘了,娘好生休息。” 说着柳锦棠转身离开,没给沈氏挽留的机会。 她一走,沈氏立马收了眼泪,云姑姑搀扶着她躺好。 沈氏一边擦泪一边问:“这个法子确认可行?” 云姑姑帮她盖好被子:“不行也只能试一试了,若不从五小姐这里入手,待春日宴时,夫人估计都没机会入宫。” “还有近些日子奴婢去厨房要补品,杨婆子说大公子交代了,夫人虚不受补,不让厨房给补药,大公子这是在为五小姐出气呢,夫人你如今最要紧的是腹中的孩子,至于别的,暂时放一放吧。” 沈氏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是她错觉还是别的,总觉她腹中胎儿有些问题,她怀孕三月有余,按理说胎儿虽小也应该有所动静。 但她腹中孩子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找了大夫,大夫说是正常现象,毕竟月份太小,她如今还在保胎,孩子不活跃属于正常。 可也不知是做了母亲的直觉还是身子给出的反馈,她总觉腹中胎儿不对劲。 “你这两日,派人去问问京城内有孕的妇人,问问她们月份小时胎儿在腹中的感受,记录下来回来禀报我,顺带着打探打探这京城中可有出名的稳婆,若是有,把人带来。” 云姑姑知晓沈氏担忧腹中孩子,点头应下。 柳锦棠出了屋子,拐过长廊,行至一棵树下时,终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上一世,她多希望沈氏能唤她一声卿卿,与她说不要怕,以后她来保护自己。 可是直到死,沈氏也没出现,也从未叫过她卿卿。 这一世,她早就对沈氏的亲情不抱任何希望,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沈氏唤她卿卿,说要保护她。 若不是有利可图,那这便是最大的讽刺。 千霜与春文站在柳锦棠的身后,知晓她在流泪,二人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春文,你去问问厨房......” 话没说完,柳锦棠突然顿住。 “算了,我自己前去问吧。” 柳锦棠转身往厨房走去。 杨婆子本在厨房忙着弄晚膳,一听下人通报柳锦棠来了,立马擦了手笑盈盈的迎了出去。 自从柳锦棠想法子帮杨婆子救出她孙女并给了她孙女的卖身契后,杨婆子对柳锦棠是马首是瞻,忠心耿耿。 每日熬汤的事,都不用柳锦棠说,她会替其备上最新鲜的食材,一大早就帮其熬上。 送去彩荷院的膳食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都是别的院子没有的规格。 有时候厨房来了珍稀玩意儿,杨婆子也是第一个送去彩荷院给柳锦棠品尝,可以说如今柳锦棠叫她做什么,她都会做。 “五小姐,这会儿厨房正在做晚膳,烟灰大,屋里说,免得脏了你衣裳。”杨婆子把柳锦棠引到一旁屋子落座。 柳锦棠问她:“我娘那边近日可出什么事?” 杨婆子给柳锦棠倒了杯茶:“没什么事,夫人吃的膳食都是清淡为主,翻来覆去就那几种。” 柳锦棠摸着杯子,略微思索:“只吃清淡的膳食,不吃补药?我娘如今卧榻保胎,想来这补药定是不能落吧。” “说起这个。”杨婆子神色变了变:“前一阵子文管事前来知会我,说夫人身子虚不受补,不能吃太多补药,像人参,灵芝这样的珍稀补品,已经停了有一阵子了。” 果然是有利可图。 柳锦棠冷笑一声。 虚不受补是实话,可是沈氏却不是真的虚,她腹中还有孩子,若不吃些有营养的东西,母体如何有营养供给腹中胎儿。 怨不得沈氏脸色那样难看,想来是这些日子吃的太素,身子扛不住了。 沈淮旭这不动声色的停了沈氏的补药是她没想到的。 她以为他不喜掺和这内宅之事。 问了话出来,春文追问:“小姐,大公子停了补药,不是还有老爷吗?再不济还有老夫人,夫人为何要找小姐你啊。” 柳锦棠没说话,千霜替她做了回答:“因为夫人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此次是药材,那下一次是什么谁也不知晓,夫人估计从这件事也明白了,若一日不与小姐冰释前嫌,大公子便会针对她一日,待日后孩子生下来,便会针对她的孩子,夫人这是在为腹中孩子做打算。” 千霜看着柳锦棠的背影,为她家小姐感到委屈:“想来是今日颜家之事叫夫人怕了,这才打定了主意。” 明明都是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但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柳锦棠端着手,目视前方坚定的往前走着。 她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杏眸亮的吓人。 沈氏为了给她腹中孩子铺路,不惜向她这个讨厌的女儿低头,母爱真是伟大啊,让她都有些感动了呢。 柳锦棠扯起嘴角来,沈氏,你最后葬送了你我母女之间那仅剩的,可怜的一点情分。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结局是什么样,你都得自己受着。 第 343章 登门赔礼 沈元思闯了大祸,沈老爷要打断他的腿给颜家一个交代。 周姨娘知晓后,寻死觅活的阻拦。 但最终还是没阻止铁了心的沈老爷。 沈老爷下手极重,一棍子下去,打断了沈元思的一条腿,这下莫说是科考入仕,就算是买个小官也只能去偏僻处了,身有疾者,有碍容瞻。 去到哪里都不受待见。 但事情并没有因为沈元思断了一条腿而平息。 周姨娘一气之下在沈府内大闹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沈老夫人出面,才叫周姨娘安静下来。 此事若是换成孙姨娘,沈老爷骂她几句,在恐吓她一番,自然就老实了。 但周姨娘乃是商户出身,性子本就泼辣,平日里谁惹她不顺心了,她都能闹上一番,何况是这种断她儿子腿的大事。 周姨娘娘家富硕,沈老爷官途之上难免要用到钱财,他对周姨娘做法不满,可又不敢真的苛责于她。 随意训斥几句无果后便把事情扔给了沈老夫人,自个躲到府外去了。 其实周姨娘当时只是气极了,昏了头,事后经过老夫人一说,她便为自己大闹沈府的莽撞行为感到后怕。 沈元思干的是乱了伦常的混账事。 敢碰自个未过门的嫂嫂,往前走几年,那是要阉割了送去宗人府受刑的。 而沈元思由于是中了药才与颜昭有染,虽然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之错,可凶手未抓,颜昭还说与之两情相悦,倒也减了些他的罪责。 即便如此,那也应该受鞭笞之刑,那衙门的鞭子牛皮做的,又轻又软,可上方绑着荆棘的藤条,打上去不疼不痒,但抽鞭子时藤条上的刺往下一剐,轻的留下一道伤痕,重的带走一块肉。 一通鞭笞下来,去了半条命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与断腿相比,断腿算是很温和的处罚了。 周姨娘事后一想,觉得沈家能留沈元思一条性命已是开恩,即便心在滴血,也不得不认了。 而当初在颜家,帮助颜昭一起算计柳锦棠的贵女,近些日子不是落水就是突发恶疾,连带着其家中长辈仕途都不顺。 在朝中处处被针对便也罢了,那八百年都赶不上一回的苦差事硬是叫他几人赶上了,皇上还指名点姓的要他们前去。 都是在官扬摸爬滚打不知多少年的人,世上哪有那么倒霉的事,无非是他们被人针对了。 这整个朝堂之中,能左右皇上决策之人只有两人。 一位是当今丞相,一位是大理寺的那尊大佛。 结合家中之事,这几位老臣下了朝立刻马不停蹄的回了家,叫出自家子女训话。 小到近日吃喝拉撒睡,大到出行遇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事无巨细盘问了一遍。 心中无鬼的自然是对答如流,但在颜家联合颜昭坑害柳锦棠的几位贵女说白了也只是未出阁的少女。 做了亏心事本就心虚,近日身上又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便以为是报应来了。 盘问之下,丝毫不敢隐瞒,一问便全招了...... 这她们不说还好,一说顿时吓得那几位老臣脸都白了。 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平日自家乖巧的女儿,竟敢瞒着他们联合颜家那位做出这等滔天祸事。 招惹谁不好,招惹新晋县主。 最主要的是对方身后可是沈家,可是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沈煞星啊。 近日朝中都在传,说冷心冷情的沈大人宠妹如宝,她们这是不惹事便不惹事,一惹事就惹个大事来啊。 几位老臣凑在一起,合计着商量了一番,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带着闯祸的自家闺女前往沈家,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这几人也是聪明人,知晓颜家之事未曾殃及柳锦棠,所以上门也不说是因颜家事情前来,只说小辈间发生了点不愉快,特带人前来赔礼。 消息传到柳锦棠院中时,她正翻看着一本有关制香的古籍,乃是沈准旭从宫中带出来,供她观摩学习的。 她简直爱不释手,除却吃饭睡觉,有空就端着瞧。 听见有人找,她头也不抬的摆摆手:“不见不见,就说我忙着呢。” 春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瞧了眼那站在门口面色尴尬的李婆子,赶紧低头唤了声:“小姐,是李妈妈。” 一听是李婆子,柳锦棠这才抬了头,看向李婆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实在抱歉李妈妈,不知晓是你来,可是祖母找我?” 李婆子瞧了眼那被柳锦棠放在桌案上的书籍,看模样是个有关女红类的书籍。 她笑道:“五小姐勤奋好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是老奴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五小姐学习,只是这贵客登门,一定要见五小姐您,老奴这也是奉命前来,没法子。” “贵客?要见我?”柳锦棠觉得有意思:“不知是何人要见我?” 李婆子笑道:“工部侍郎李大人与李大小姐,詹事府詹事杨大人与杨大小姐,顺天府尹山大人与山大小姐。” 一听这几位的名讳,柳锦棠顿时知晓对方找她所为何事了。 李大小姐,杨大小姐,山大小姐....... 这三人正是那日颜家缠着她要跟她玩叶子牌的人,也是她三人下了惩罚,联合颜昭把她骗去后湖。 当日在颜家为了不引火烧身,便未曾寻这几人的麻烦。 但是她几人心术不正,当日不寻她们麻烦,不代表就放过她们了。 若是日子舒坦,估摸着这些人也不会来找她。 想来是沈准旭出手了,只是不知他做了什么,能叫这三位大人亲自放下身段,前往沈府见她一个小丫头。 “麻烦李妈妈帮我带句话,就说我受惊身子抱恙,不便见客,帮我回绝了吧。” 柳锦棠的回答在李婆子意料之外,但李婆子只在瞬间诧异后,便会意笑道:“既然五小姐身子不舒服,那老奴就不打搅五小姐休息了,五小姐安心歇息,老夫人那里老奴会向其解释。” 柳锦棠福身:“那就劳烦李妈妈了。” 第 344章 两日不见,脾气见长 春文与千霜跪坐在一旁,桌上的茶壶之中滚着一壶果茶,随着热气蒸腾,果香随着茶香四溢,带着果子自身的甜香,还未入口便能知晓这壶果茶的美味。 三人都没有被李婆子的到来而影响,春文把茶壶提起,给柳锦棠倒了满满一杯。 “这果茶好喝是好喝,就是太烫了,若是冬日喝着尚觉暖意融融,现在这个天儿喝难免燥热。” 春文喜凉,这才开春的天儿,早间与晚间都还凉着,她却是早早就脱了棉裤,并且从不喊冷。 反倒是天一热,她就嚷嚷着热。 这会儿千霜捧着杯盏轻轻吹着杯中热气,与春文的想法截然不同:“我倒觉得这个时节喝上这一杯热热的果茶最是舒服。” 柳锦棠赞同千霜的话,从古籍中抬眸嗔怪的看向春文:“你啊,葵水来时嚷嚷着肚子痛,如今才好就忘了,在吃这么多凉的下次肚子痛可别在我跟前哭了。” 春文立马摇头:“不吃了,奴婢再也不吃凉了。” 千霜与柳锦棠对视一笑,她能记住才怪呢。 “不过近日怎么不见萧夏?”柳锦棠突然想起好一阵子没瞧见萧夏在她院子里晃悠了。 春文喝着果茶含糊不清的嘟囔:“大公子说有件事要他去查,所以他离京了。” “春文妹妹,你怎么知晓?谁与你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千霜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盯着春文,嘴角略带调侃之意. 春文一口茶堵在嗓子眼,瞬间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咳咳,那个......嗯......那日值夜,恰好,恰好碰到他。” 千霜往她跟前凑了凑,脸上笑意越发浓重:“哪一夜啊?” 春文眼神躲闪:“就是,就是那一夜....”。 柳锦棠瞧着春文脸上红晕轻笑,春文这傻丫头与萧夏就是一对冤家,见面除了吵架便是斗嘴。 殊不知有时候感情往往就是吵闹之中产生的。 她并不希望这两个小丫头一直待在她身边,若是她们能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自是最好。 但她也不会强求什么,感情这种东西,向来难以捉摸。 春文如今尚不明了自己的感情,她们外人说多了,只会影响她的判断。 突然的柳锦棠脑海中浮现起沈淮旭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来。 她猛然惊醒,赶紧拍拍脸颊,真的的是奇怪,好端端想他做什么,喝茶。 一杯茶还没下肚,屋门被敲响。 以为是慈安院又派人来了柳锦棠便给千霜使了个眼色,千霜立马会意的放下杯盏准备去把人打发了。 哪知走到门口后却没了动静,隔着一道屏风柳锦棠也不知情况,便看了眼春文。 春文立马唤道:“千霜姐姐,是谁啊。” 但是千霜没有回答。 感觉不对劲的柳锦棠立马起身,才越过屏风,却差点扎进来人怀中。 松香味袭来,柳锦棠惊喜唤道:“大哥哥,你怎么来啦。” 说着柳锦棠往门口瞧了眼,千霜正站在门口苦哈哈拉着一张脸,看向柳锦棠的眼神似乎在与她诉苦。 不是她不说话啊,是大公子的眼神太可怕,不叫她说啊。 大公子就想叫她家小姐起身迎接他,她前来开门时,大公子站在门外本笑着的脸在瞧见她得一瞬间立马就黑了下去。 那模样,仿若她前来开门是犯了天条一般。 被大公子那双眼瞧上一眼,莫说说话了,就是一个音都是吭不出来的。 柳锦棠知晓千霜的性子,便也不难联想到刚才情形,朝她一笑,打算晚一些给她些好吃的糕点,安慰她受了惊吓的小心脏。 “瞧什么呢?”沈淮旭随着柳锦棠的视线回眸,却只瞧见千霜关门的背影。 柳锦棠撅着小嘴:“大哥哥还说呢,一来就吓唬我的婢女。” 沈淮旭扭头,妖孽俊脸之上从容自若:“莫须有的事。” 这是不承认了。 沈淮旭一撩衣袍坐下,春文早就在沈淮旭进来的瞬间溜出去了。 “男子汉大丈夫,大哥哥敢做不敢当。” 柳锦棠叉腰誓要为千霜讨个公道。 “嗯?”沈淮旭眼皮子微微一抬,把少女娇憨举动收入眼底:“两日不见,脾气见长。” 柳锦棠哼的一声扭过头去,直接耍起小脾气来。 沈淮旭唇角缓缓勾起,伸手取过茶壶自顾自倒了杯果茶。 闻着果香,他瞧了眼那桌案,打了个响指,北云翻窗而入:“主子。” “去,把从宫里带来的含桃取来。” “是。” “含桃?那不是御贡之物?”柳锦棠不仅是个小财迷还是个小馋猫,听见吃的,便把刚才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颠颠的跑到沈淮旭对面坐下,眼巴巴的望着他。 沈淮旭勾起的唇扩大,声音却依旧低沉:“是御贡之物,今日正好在宫中办事,瞧见了便带了些出来。” 刚才沈淮旭就说了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只是被柳锦棠忽略了。 若是以前沈淮旭自是一个冷眼扫过去,如今却是能耐着性子与她在解释一番。 两句话才说完,北云端着一盆红艳艳的果子进了屋子。 青白玉碗之中,红红的果实颗颗晶莹饱满,散发着诱人光泽。 凑近了闻,还能闻见淡淡的清香味。 “这便是含桃吗?我以往只在画中见过。” 活了两世这是柳锦棠第一次见这样珍稀的水果,含桃与妃子笑一样,都是极其稀有的御贡水果。 这两样果子她以往都只在画中瞧见过,如今正儿八经瞧见了含桃,她还有些不相信自个的眼睛。 “尝尝。”沈淮旭拿起一颗放在她掌心。 柳锦棠捧着那颗含桃擦了擦,却是舍不得下口,这碗中细细数去也就二十来颗,吃一颗少一颗,她舍不得。 瞧出她的不舍,沈淮旭拿起一颗,放入自己口中。 柳锦棠没有因为他吃了一颗而心痛,而是满眼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大哥哥,好吃吗?” 沈淮旭没有说话,只是挑着一双剑眉看着她,似乎在说,想知道?那你自己尝尝。 于是柳锦棠咽了咽口水,把手中含桃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口中。 紧接着她小脸顿时皱成一团,浑身一阵颤栗。 “哇,好酸。” 第345 章 牛鬼蛇神快走开! 紧接着他吐出口中含桃,喝了口果茶压了嘴中酸涩。 柳锦棠顿时知晓自己被骗了,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啊呜一口咬住沈准旭的胳膊,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发了怒却没什么威慑力的小兽。 沈淮旭眯着一双妖孽眸子,漫不经心的瞧着她:“不怕我拔了你的牙。” 柳锦棠松开牙关,瞧着对方胳膊上被她咬出的齿痕这才开心了不少:"若是要拔,上次大哥哥就已经拔了,岂能等到现在,啊~你拔吧。” 柳锦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张个大嘴,伸着脑袋让沈准旭拔她的牙。 瞧着少女贝齿白白,小舌头如这碗中含桃一般红艳,沈淮旭眸光一沉,捏着她的脸强行叫她闭上了小嘴。 “如今的胆子是越发大了,是笃定我不敢拔你的牙。” 柳锦棠呜呜两声拍开他的手,捂着小脸反驳他:“大哥哥一来吓唬我婢女也就罢了,还骗我吃这倒牙的含桃,如今还吓我要拔我的牙,分明是大哥哥如今变坏了,还怪人家胆子大了。” "倒是我的不是了。” 沈准旭捏捏她小脸,举起胳膊凑到她眼前,胳膊之上两排整齐的牙印透着水光,瞧那力度,少女也是没留情。 “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沈淮旭突然说了一句。 柳锦棠疑惑啊了一声,没等她有所反应,横在她眼前的胳膊猛地拐了个弯,箍住了她后脖颈,把她身子往前一拉,柳锦棠猛地栽倒在了沈淮旭怀中。 她手扶着沈淮旭硬邦邦的胸膛,整个人都是懵的。 紧接着面前男人俯身低头,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回忆如潮水汹涌而来。 柳锦棠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忘了这厮暇眦必报,上次她咬他一口,他还她一口,结果他那一口把她脖子都咬青了,好几天才消下去。 今儿她一怒之下忘了这茬,这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待沈淮坦退开身子后,柳锦棠从凳子上窜起,直奔铜镜前,待瞧见自个脖子上的红痕时,她差点哭出声来。 身后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声音低沉透着坏笑:“下次可还敢咬我?” 柳锦棠咬牙切齿的回头:“大哥哥故意的。” 沈淮旭挑眉:“是又如何。” 柳锦棠:“......." 得,谁叫她没本事,不敢跟沈准旭硬碰硬,她认栽还不行吗。 下次不咬了,她可不想总在脖子上留个红印,万一被人发现可不得了。 “那下次大哥哥前来不要吓唬我的婢女,我就不咬大哥哥。” 沈淮旭从她肩头勾起一缕发丝,邪肆眉眼裹着朦胧雾色瞧着她:“你咬我我便咬你,至于吓唬还是不吓唬,自是要看我的心情." 潜意思就是,你说你的,听不听是我的事。 柳锦棠是彻底不想与他说话了,撅着的小嘴已是把自己的不开心写在了脸上。 万恶的恶势力。 “听说有贵客登门找你,怎么没去?” 沈淮旭轻轻理了理少女发丝,由于今儿没有出门的打算,少女只简单束了发,没有精致的装饰,可却如早春枝头冒出的嫩芽一般稚懒清雅,他的小海棠花,真是好看。 说起这个柳锦棠便收了情绪,看向沈淮旭:“大哥哥可是做了什么事?这些人若是没有遇到阻碍,岂能登门拜访。” 沈准旭拉着她回到桌前坐下:“做了点小事。” 他喝了口茶:“那三个老狐狸倒是比我想的要机灵些。” 沈淮旭说做点小事,定是不会小的. 官扬之事,柳锦棠不知晓其中弯弯绕绕,但那三位大臣也非等闲之辈,能叫他三人一同登门,事情小不了。 柳锦棠扒拉开沈淮旭作乱她发丝的手,拿起一个果子来咬了一口,至于那倒牙的含桃,已是被她推到了一边去了。 见少女反应平平,沈淮旭不由侧目:“没什么想说的?” 柳锦棠咬了口果子含糊不清的摇摇脑袋:“没有。” 沈淮旭捏着茶盏的青白指节缓慢摩挲两下杯壁,黑眸深邃,加了一句:“这三个老狐狸可不是常人。” 柳锦棠嗯了一声,赞同了他的话,却依旧没有说其他的。 摩挲杯壁的长指不知何时已经箍紧了杯盏,沈淮旭的声音也是沉了一些:“好吃吗?” 柳锦棠大方的拿了个果子递给他,是个巴掌大的梨。 少女岂会不知沈淮旭的习惯,他向来雅致平日吃果都得下人切好摆盘才会吃上两口。 眼下她却刻意递给他巴掌大的梨,就是明知他不会吃,刻意整蛊他。 “好吃,可比大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含桃好吃多了,这玩意儿这么酸,皇上真的喜欢吗?” 她兴冲冲的说着,全程都没敢直视沈淮旭的眼睛,生怕自个的小心思被窥破。 瞧着手中果子,沈淮旭宠溺勾唇,这小戏精以为装作懵懂模样他就瞧不见她眼底的坏光,殊不知她眼眸深处的坏笑都要藏不住了。 若是搁在往日,听闻他出手,定是要扑上来像只小麻雀般唤着他真厉害。 还以为她今儿转了性子,原来是气性上来了。 前一刻因为少女平淡反应而有所吃味的男人,此刻却是宠溺笑了。 擦了擦少女递来的果子,沈淮旭一口咬了上去。 而他这一口直接叫柳锦棠咬着果子愣住了,大眼睛里都是震惊。 沈淮旭竟然就这么水灵灵的吃了? 果子没切也没洗,甚至还那么大一个,沈淮旭就那么一口咬下去了? 她身子往后仰了仰,紧接着手忙脚乱的从自个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符篆来,那是当初在清净寺求的平安符。 一把扔了口中果子。 柳锦棠直接把那符箓按在了沈淮旭的胸膛之上,口中大喊:“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大哥哥身上下来,我手中的符箓乃是清净寺开过光的,你若不识相,我便用此符打的你魂飞魄散。” “妖怪还是妖精,鬼怪还是别的东西,劝你老实些。” “阿弥陀佛,嘛哩嘛哩哄!” 少女跟个神棍一般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刻脑袋被敲,柳锦棠哎哟一声捂住额头,眼泛泪光可怜巴巴的望着眼前人:“大哥哥,你打我做什么啊。” 沈淮旭捏住她小脸,凑近了她,眼神暗沉,声音喑哑:“我可不是你大哥哥,我是那妖怪妖精,鬼怪还有别的东西。” 小心思被窥破,少女小脸一红,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恐惧。 眨巴两下眼睛,天真一笑:“嘿嘿,大哥哥,开个玩笑,别当真嘛。” 第346章 院子正巧差个主人 柳锦棠的笑缓缓的僵在脸上,因为她从未听沈淮旭提起过他以前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她的面色也裹上了些许认真:“别人都说大哥哥是开朝功臣,与皇上情谊非比寻常,我以为大哥哥一直都是这样。” 沈淮旭挑眉:“什么样子?” 柳锦棠伸手比划了一下:“嗯......高高在上,权势滔天?” 沈淮旭笑着放下手中果子,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似对什么不满,他剑眉轻蹙。 柳锦棠立马捕捉到了他这细微变化,吩咐春文去打盆水来。 知晓这小戏精很会察言观色,但是当手放到水中的瞬间,沈淮旭脸上的笑意却是柔成了余晖。 人总会对自己上心的人多一些用心。 小戏精只从他的神色便能知晓他想要洗手,怎么不算是关注着他呢。 人这一生会遇见很多人,经历很多事。 但最大的幸事莫过于身边的爱人同时是你的知己与挚友。 他与小戏精之间有种难言的,与他人之间没有的默契,与这小戏精在一起,他总觉欢心。 擦干净手中水渍,沈淮旭拧干了帕子走到少女身前,拉过她的小手摊开她的掌心替她温柔擦拭。 “小傻子,一步难以登天,皇上也不是生来就坐在龙椅之上。” 感受着手中温凉触感,柳锦棠抬着小脸,瞧着沈淮旭那难得温柔的眉眼,却有些心酸。 虽是只言片语,可这只言片语却无法道尽他一路行来的不易与艰辛。 他许是如传闻一般因护主有功,办事得利,以雷霆手段,残忍心性得到圣人赏识。 可若换一个人来,却不一定能成为第二个沈淮旭。 “是我狭隘了,以往觉得大哥哥矜贵无比,定是不会做粗鄙之事,但人皆是血肉所筑,岂能没有七情六欲。” 柳锦棠扯开明媚笑意,眼睛亮晶晶的:“但是我很高兴能见到真正模样的大哥哥,大哥哥能不能与我再说些你以前的事?” 莫名的,柳锦棠就是很想知晓沈淮旭的过往。 沈淮旭把她脸颊的发丝抚至耳后:“下一次,我细细说给你听。” 柳锦棠脑袋一歪:“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沈淮旭勾了下她鼻尖:“等你过完下一次生辰。” 柳锦棠耸了耸鼻尖,下一次生辰就是明年的春分,她有些不乐意了:“那岂不是还要等一年,大哥哥为何不能早些与我说?” 沈淮旭却是莫测一笑:“秘密。” 他突然这般不正经柳锦棠还有些不习惯,以前的沈淮旭哪里可能嬉皮笑脸的与她说这些话啊。 柳锦棠瞧他如今没有说的想法,便也作罢了。 明年说就明年说嘛,真的是吊人胃口,早知晓不问了。 经此一闹二人互咬与沈淮旭骗她吃酸含桃的事便也被柳锦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待一壶果茶喝完,天也到了正午。 柳锦棠正想问沈淮旭要吃什么午膳,李婆子再次敲响了她的屋门。 春文带着李婆子进了屋子,待李婆子瞧见桌前的沈淮旭时吃了一惊,大公子何时回了府,竟然未曾前去慈安院与老夫人请安,倒是先来了五小姐这处。 李婆子知晓沈淮旭宠爱柳锦棠,却不知对方宠爱其竟到了这个地步。 那桌上玉碗中的果子若她没瞧错,应该是含桃,那等稀有的御贡之物,大公子竟然拿回来第一个叫五小姐尝鲜。 李婆子越想越觉心惊,没有告发的想法,满脑子都是如何与柳锦棠处好关系。 “李妈妈,贵客走了?”柳锦棠从玉盘中抓出一把含桃,走上前塞到了李婆子手中,笑道:“有些酸,但胜在此物稀有,你偷偷吃,千万别被外人发现了。” 李婆子那叫一个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谢恩。 “几位大人与小姐已经离开有一个时辰了,但是四小姐半个时辰前哭着去找了老夫人,说是要与五小姐您换个院子住。” 换院子,上一世也经历过的事。 但是这一次却是迟到了许久。 本以为此事不会再发生了,不成想却还是发生了。 “劳烦李妈妈在院中等我片刻,我梳妆打扮一下就来。” 李婆子赶紧福身退出了屋子。 沈淮旭起身,柳锦棠坐在妆奁前回头:“大哥哥你要去忙吗?” 沈淮旭瞧着少女的眼,从那双杏眸中瞧见了自己想瞧见的神色,这才勾唇道:“外面等你,一同前去慈安院。” 柳锦棠这才开心笑了:“好,那大哥哥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好。” 沈淮旭抬脚往外走去:“不急。” 慢慢来。 李婆子站在屋外的台阶下,数着手中含桃,足足有七颗之多。 此物可比黄金还金贵,黄金好歹外面能见着,此物却是除了皇上赏赐普通人一生难见,何况是她这等下人。 若是拿着去卖,这一颗卖一两银子都有人买,毕竟谁不想尝尝这御贡的玩意是何味道,银子可以挣,但这或许是她们这辈子唯一一次尝鲜的机会。 李婆子正盘算着留几颗,卖几颗,突觉背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吓得手一抖,手中大半含桃掉至地上,她也顾不得心疼,立马福身见礼。 “奴才见过大公子。” 沈淮旭瞧着那滚落至地上的含桃,眉眼间冷漠一片:“因何换院子。” 问的便是沈诗婧要换院子的理由。 李婆子哆哆嗦嗦的回答:“四小姐近些日子总是梦魇,身子消瘦了一大圈,周姨娘去寺庙,那寺庙高僧说四小姐要住南朝向的院子,且院子中必须要有一棵梧桐树,而整个沈家,唯有五小姐的彩荷院有一棵梧桐树。” 沈淮旭冷嗯一声,手不自觉的摸上腰间佩剑。 黑眸幽深,如渊深不见底。 如此正好,他给小戏精收拾出来的院子正巧差个主人,从江宁运来的海棠花也栽种上了,小戏精若是知晓定是欢喜。 第 347章 成人之美 她走出屋子,瞧着台阶下等待的沈淮旭,提着裙摆就往下冲结果太过兴奋踩住了裙角,整个人往台阶下扑去。 “小姐!”千霜春文吓得大叫一声,可惜二人反应不够快,抓不住她。 一道残影闪过,那扑下台阶的少女已是被人揽在了怀中。 柳锦棠抓着沈淮旭的衣襟,吓得脸都白了,但在确认自个没有危险后,她还嬉皮笑脸的朝沈淮旭扯起嘴角:“我的这个惊喜,大哥哥可喜欢?” 不出所料,少女小脸被长指捏住,力道不大,却是叫少女委屈喊疼。 “疼?”沈淮旭揽着她腰叫她站好:“这会知晓疼了,若是从这台阶上摔下来,会更疼。” “我若没有接住你,你这小脸就要开花了。” 柳锦棠嘿嘿一笑:“那大哥哥不是接住我了嘛,开不了花的。" 二人这亲昵的举动叫身后的李婆子瞧的是瞠目结舌,心道,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大公子吗? 整理好衣裙,一行人便往慈安院去。 到了慈安院,屋子里却不止沈诗婧与沈老夫人二人。 周姨娘,孙姨娘,沈老爷都在。 这倒是有些出乎柳锦棠的意料。 不过转念一想,她如今乃是县主,换院子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换她的院子,定是要一个合理的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近日沈家出了太多的事,沈老爷也不想在出差池,不然换院子这样的事,他也不可能亲自坐镇。 怕的是她有所不满,闹出事来。 柳锦棠看见屋中坐满的人很是诧异,屋中人瞧见她与沈淮旭一同走进屋子更是一愣。 没收到消息说沈淮旭回来了啊。 “旭儿,你何时回的府。”沈老夫人朝沈淮旭招招手:“来,来祖母这处,叫祖母瞧瞧,怎么两三日不见又瘦了。” 沈淮旭并未上前,只是在屋中央站定,拱手朝沈老夫人见礼:“孙儿见过祖母,衙门无事便回府了。” 沈老夫人见他不来,便以为是屋中人多,加上他与沈老爷的关系并不融洽,当他是不想离沈老爷太近,也不强求,只叫下人给他搬了凳子添了茶。 柳锦棠也随之坐下。 她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沈诗婧。 李婆子没有说谎,沈诗婧确实消瘦了不少,眼下都有了乌青。 柳锦棠觉得自个熬两个大夜似乎也是这个模样,但沈诗婧骄纵是骄纵了些,却很少会拿自个的外貌开玩笑。 想来做噩梦一事是真的。 噩梦是真的,但这换院子的事是谁的主意,是无心还是另有所图,还有待考量........ 她心宽,换院子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若是沈诗猜真的被梦魇所扰,需要她这个院子方能转好,那她是乐意给她的。 毕竟梦魇之症的折磨,没人比她更清楚。 但若是像上一世因为沈诗婧喜欢她那个院子,想要强占,那她定是不能给她的。 “五丫头,今儿叫你来主要是因为你四姐。”沈老夫人一口茶喝完,终于是要步入正题了。 柳锦棠坐的端正,面有担忧之色:“刚才我就想问,四姐这脸色怎么差成这样?可是出什么事了?” 柳锦棠这一提,周姨娘竟然开始掉眼泪。 沈老夫人瞧她哭了立马垮了脸:“哭什么哭啊,这不是正要与五丫头商量嘛,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实在是沈老夫人近口被哭的烦了,周姨娘这眼泪就像哭不完一样,她如今是瞧见就怕。 沈老夫人寻摸着这几日她也得去庙中拜拜菩萨,这家中近日不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周姨娘帕子擦泪,止了哭声,知晓眼下正事要紧。 沈老夫人瞧她不哭了这才继续道:“你四姐近日总是做噩梦,庙中高僧说需得找有梧桐树的院子居住方能解了魔障,这沈家唯有五丫头你的彩荷苑有一棵梧桐树,今日唤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想与你商量商量,看看你能否与你四姐换个院子。” 柳锦棠闻言表现的颇为诧异,她起身走到沈诗婧跟前。 沈诗婧正神情恹恹的吃着果子,她根本不想跟柳锦棠换院子,她做噩梦也只是因为她近日看多了画本子的缘故,可她姨娘瞧她精神不好,结合她哥断腿一事,偏要去庙中算一算。 这才有了换院子的事。 她不敢说自个做噩梦是因为看了画本,毕竟周姨娘愁的一夜之间都白了发,而她还有心情在这种多事之秋看画本,若是让周姨娘知晓,定是要在她跟前诉苦的。 因为她哥的事周姨娘一双眼都要哭瞎了,在哭下去,保不齐就真瞎了。 反正就是换个院子,在哪住都是住,说不准那彩荷苑真的是块福地,不然柳锦棠一个继女怎么如今顺风顺水的. 沈诗婧还神游天外,柳锦棠已是到了她跟前。 没等她反应,柳锦棠一把抓起她的手,吓得神情恹恹的沈诗婧一个激灵的僵了身子:“你做什么你。” 由着被吓,沈诗婧语气不是很好,周姨娘的面色有些难看。 她瞪了沈诗婧一眼,对柳锦棠不好意思道:“抱歉啊五小姐,你四姐她这两日受了惊,脾气不好,你别与她计较。” 沈诗婧可不是这两日脾气不好,她的脾气是一直没好过。 “没事的,我也梦魇过,知晓那种感觉,瞧着四姐姐这眼底的青黑,想来好久都没睡过好觉了。” 柳锦棠在这边说着,周姨娘那边作势又要掉泪,但她忍住了,只是心疼的瞧着沈诗婧。 瞧着这一幕柳锦棠眼中亮色微微沉了些,周姨娘可以为了沈诗婧有机会抛头露面拉下面子讨好她给她送银子。 也能在沈元思要被沈老爷打断腿时不要命的大闹沈家。 她虽为妾,身份低贱,但她对孩子的爱却是很多人都无法比拟的。 柳锦棠这一生也没享受过被沈氏如此护着操心着,她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给出院子,见此一幕她愿意成全周姨娘的一番爱子之心。 而沈诗婧根本不知柳锦棠的想法,她的手被柳锦棠拉着,整个人都很不自在。 瞧柳锦棠不注意,便一个使劲的抽出了胳膊。 结果她打错了算盘,以为柳锦棠是故意拉着她绝对不会放手,所以她抽手时使出了吃奶的劲。 可她不知柳锦棠根本没有使劲,她这猛不丁的使劲没叫柳锦棠受惊,倒是把她自己扯了个人仰马翻。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又没有外力拉扯她,导致她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往后倒去,在一声惊呼声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站在沈诗婧跟前的柳锦棠还没反应过来,沈诗语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搀扶地上的沈诗婧。 她满脸心疼的唤着四妹妹,因为慌张都顾不得自个的形象了。 随即她抬头,责怪的瞧着柳锦棠:“五妹,你不想换院子不换便是,做什么推四妹,这人若是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第348 章 漏网之鱼 沈老爷与沈老夫人瞧见的只有柳锦棠站在沈诗婧跟前,没一会沈诗婧就往后倒了过去。 并没有看见沈诗婧是如何倒下的。 但瞧地上沈诗婧龇牙咧嘴模样,结合沈诗语的话,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柳锦棠推了沈诗婧。 沈老爷不满看向柳锦棠:“不过一个院子,你若不想换说出来,无人会逼迫你,但你何故把气撒在你四姐身上。” 沈老夫人没有说话,但从她那垮着的脸也能瞧出,她也把错归在了柳锦棠身上。 这换院子一事换谁谁也不愿意,但不愿意可以商量着解决,这动手推人,不论有什么理由,都是不对的。 瞧沈老爷开始训斥柳锦棠,沈诗语的眼底闪过一抹得逞之色。 柳锦棠不慌不忙的转身,乖顺的朝沈老爷福身回道:“爹爹可是冤枉我了,二姐又不坐在四姐跟前,怎就笃定是我推的。” “爹爹若是不信不妨问问四姐,看看她摔倒是我推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沈淮旭坐在一旁喝着茶,一副看戏模样,就待时机成熟帮腔一把,把人塞到他准备好的院子里就成。 至于她会不会被欺负...... 有他在,谁能欺负她。 眼下她有兴致玩耍,便叫她自个应付就是,待她处理不了,他在出面就好。 若是搁在往常,沈诗婧自然是要联合沈诗语诬陷柳锦棠一番的。 但今儿她有求于对方,若是搞砸了,还是那句话,周姨娘得在她跟前把眼哭瞎了。 对方怎么说也是她亲娘,她再不懂事,也不能不分时宜的胡闹。 再说了...... 沈诗婧的视线自沈淮旭身上扫过,没敢多看,只一眼就感受到了对方那骇人的压迫感。 她这大哥早不回家晚不回家,偏今日要换柳锦棠的院子时回家了。 说是巧合她都不信。 沈淮旭指不定是回来给柳锦棠撑腰的。 真是气人,一个继女偏偏就能得到沈淮旭的青眼,她这个亲妹妹还不如一个继妹。 沈诗婧难得聪明一次,却是只猜对了一半。 沈淮旭坐在这屋中,确实是给柳锦棠撑腰来的。 但这换院子的事,确实不在沈淮旭计划之内,今儿回来也是碰巧。 他觉得有意思的是,他正愁怎么把这株小海棠挖到他布置好的院子里去时,就有人递来了锄头。 连天都在助他啊。 沈老爷看向沈诗婧,沈诗婧已经从地上爬起,拍打着身上灰尘。 沈老爷问:“可是你五妹推的你?” 沈诗婧立马抬眼看了柳锦棠一眼,见她神色平淡的望着自个,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回爹爹,不是五妹推得我,是我想要挪一下凳子,结果没控制好力度,摔倒了。” 本以为沈诗婧会跟自己穿一条裤子,联合对付柳锦棠,毕竟以前她们都是如此做的。 但当听见沈诗婧替柳锦棠说话后,沈诗语替其整理衣摆的手僵住,然后缓缓退开了身子,眼眸之中皆是错愕。 沈诗婧此举在沈诗语眼里与背叛无异,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柳锦棠的县主身份,因为柳锦棠如今是县主,身后还有沈淮旭撑腰,所以沈诗婧想要讨好她。 为了讨好对方,不惜与她交恶。 这时周姨娘也站了出来,表示沈诗婧摔倒是意外,她在旁边瞧得真切,与柳锦棠并无关系。 所有人都在替柳锦棠说话,沈诗语站在原处,眼眸底的得逞之色变成了自嘲。 这一刻的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般难看。 沈老爷转眸看向沈诗语:“你瞧见你五妹妹推人了?” 沈诗语哪里还能说推了,垂首福身,语气沉沉回道:“事发突然,女儿瞧得并不真切,这才误会了五妹。” 她抬头,朝柳锦棠扯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难看至极。 “五妹,实在抱歉,是我错怪你了。” 柳锦棠面上挂着冷淡笑容,嘴角勾起,满是讥讽与不屑,说出的话也是半点不留情面:“若是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在做错后用一句抱歉解决,那要大理寺,要那天牢,慎刑司做什么?” “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问问二姐,当初在颜家,那些贵女邀我玩叶子牌时,二姐在旁说会帮衬于我,但游戏开始后二姐便没了踪影,二姐是去干什么去了?” 沈老夫人立马蹙眉开腔:“还有这事!” 她冷眼瞪向沈诗语:“你帮着那些贵女为难你五妹了?” 沈诗语没想到柳锦棠会突然提起颜家的事,心下顿时慌乱。 她以为那日的事已经过去了,事发后她提心吊胆了好久,每夜都心神不宁的难以入眠,直到确认这事告一段落后才稍稍好转。 谁料今儿再次被柳锦棠提起,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孙女,孙女没有。”沈诗语在初始的慌乱后稍稍镇静:“五妹,那日确实是我不对,不应该说要教你玩牌却突然离开,主要是我席间茶水喝的太多,这人有三急,便也顾不得跟你打招呼了。” 此话便是在向沈老夫人解释,她没有帮着外人欺负柳锦棠,她是因为要如厕所以这才食言了。 “原来是这样啊。”柳锦棠笑着点点头:“二姐原来是去如厕了,我还以为二姐帮着那些贵女想见我出丑呢,如此倒是我心胸狭隘,把二姐想的太过不堪,我与二姐说声抱歉,二姐千万别往心里去才是。” 颜家的事已经过去了,这种糟心事沈老夫人也不想再提,于是挥挥手打断了去。 沈诗语回到位置上,看似淡然的坐在凳子上,可无人瞧见她袖中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泛了白。 她瞧着柳锦棠,满眼愤恨,她不过就误会她推了沈诗婧,她倒好,直接把当日颜家的事扯了出来。 如此心机深沉一个人,大哥到底是瞧上她什么了? 沈诗语瞧着柳锦棠满腹抱怨,对面一双寒眸把她眼中的怨恨光色瞧的一清二楚。 沈淮旭冷哼一声,这有个漏网之鱼,该如何处理呢。 第349 章 耀棠居 柳锦棠不是沈淮旭,没有那么大胆量敢不上前,她略微迟疑后便行上前去,拉住了沈老夫人的手坐在了她旁边. "祖母。” "五丫头,这换院子的事确实有些为难人,但是你四姐的身子状况你也瞧着了,你放心,祖母不会亏待于你,这府中还有不少好的院子,比彩荷苑好的院子比比皆是,你可随意选一间你中意的。” 沈老夫人说完后见沈老爷没说话,立马将目光转向他,想让他表个态。 在沈老爷看来他能来亲自坐镇已是给了柳锦棠天大的脸面,眼下还让他对着一个小丫头说好话劝解,他哪里能乐意。 他垮着脸没开腔,柳锦棠咬唇眼中蓄了水光,怯生生的看向沈老夫人:“祖母,孙女愿意将院子让给四姐。” 沈老夫人知晓她是见沈老爷没说话以为对方对她不满,拍拍她手背:“你父亲只是不善言辞,你莫怕。” 而沈老爷本以为柳锦棠会辩驳几句,没曾想她回答的如此利索。 想起刚才自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数落她一番,也是有些愧色:“你是个好孩子,这沈家的其它院子,你想要哪个选一个便是。” 柳锦棠咬唇,她根本没想过要住哪个院子,来之前她本以为今儿不会把院子让出去的。 但刚才沈诗婧的反应与周姨娘的反应都不似作假,不过一个院子,让了便让了,就当是谢过周姨娘那日送来的黄金了。 “不然.......”沈老夫人想说慈安院不远有个空闲的院子,刚好让柳锦棠搬过去。 那个院子位置好,也宽敞,距离慈安院也近,算是变相的照拂她了。 “耀棠居还空着,你不是喜欢海棠花,此院名也合你心意。” 一直喝茶默不作声的沈淮旭突然开了口,引来众人侧目。 “耀棠居?那是哪里?”沈老夫人一时奇怪,她在这府中住了如此久,怎么不知这府中还有个叫耀棠居的院子? 沈老爷向来不管府中事宜,这各个院子,除了常住的有人的他能知晓,其它空闲的院子,他也不会花费心思去记。 沈淮旭瞧了一眼李婆子。 李婆子一怔后立马俯身在沈老夫人旁边说道:"老夫人是后院的一间院子,空闲了好多年了,因为太偏僻一直没有人住。” 她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在沈老夫人身边伺候,沈淮旭一个眼神,她就明白大致的意思。 说完后她还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沈淮旭,见他没有意见,便知晓自个说对了话。 “后院,那太偏僻了,旭儿,换院子这事本来就是委屈了你五妹,你怎么还把人安排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沈老夫人是真心觉得此事委屈了柳锦棠,要安排也是安排个好院子,至少不能比彩荷苑差。 周姨娘等人也没听过这所谓的耀棠居,这沈家的院子都是有数的,连她们都没听过的院子只能是小院子或者是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院子。 周姨娘心头思绪百转,沈淮旭最是宠柳锦棠,怎么突然要把人送去一个小院子住,不像他的作风啊。柳锦棠也是没听过这耀棠居,她转眸看着沈淮旭,对方也正巧抬头看她。 他妖孽面容之上并无多余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只那双深邃眸子含着浅浅笑意。 柳锦棠瞧此轻轻动了动秀眉,轻声道:“劳大哥哥挂心,知我喜爱海棠花。” 说罢柳锦棠朝着沈老夫人,沈老爷福身,乖顺的不像话:“祖母,爹爹,这院子再大,所需不过一张三尺木榻,能有遮风避雨之檐便足够了,耀棠居这个院名我很喜欢,不然就依大哥哥所言,搬去耀棠居吧。” "这……"沈老夫人很是踌躇。 一来这换院子本就有亏于柳锦棠,对方还格外乖顺,几乎没叫她们多费唇舌就答应了,这叫沈老夫人更是觉得应该补偿她。 二来耀棠居这个院子她听都没听过,指不定在沈府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一个县主住在小院子里,不符合身份。 “祖母。” 就待沈老夫人准备驳了柳锦棠的决定时,沈淮旭站起身来。 “孙儿觉得,这换院子,换到何处还得五妹自己决策,彩荷苑的去留由不得她定夺,搬去哪个院子,我们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 话虽如此说,但他刚才一句搬去耀棠居已是左右了柳锦棠的想法。 柳锦棠本来也没有确切的去处,沈淮旭一开口,她便知晓对方有所安排。 除了他说的耀棠居,她不信沈淮旭还能让她去别处。 沈老夫人一句话噎在喉中,只因沈淮旭说的在理。 她看向柳锦棠最后询问了一遍她的想法:“这耀棠居是你大哥给你选的,院名确实雅致,但位处偏僻,你可愿意?” 柳锦棠福身点头:“孙女愿意的。” “五小姐,妾身谢谢你,耀棠居中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你与妾身说,妾身愿效犬马之劳。” 周姨娘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她今日本来都做好准备不论用什么法子都得求得柳锦棠松口。 没曾想对方竟这般大度。 她一双儿女已是废了一个,若是沈诗婧在出事,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姨娘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柳锦棠温柔笑着,这一刻她身上所散发的气度,饶谁瞧了,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沈诗语看的眼红,不由出声:“这院子名字一听就是个风景秀丽之处,五妹,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能去你的新住处观仰一番。” 柳锦棠转头:“自然是可以的,不如就明天如何?二姐一定要早些来啊。” 柳锦棠如此爽快的应下沈诗语总觉有些不对劲。 只要一想到对方的院子是沈淮旭亲自挑选的,她心头便酸涩难掩。 但转念一想她的院子是个名字都没听过的别院,她便又舒坦许多。 沈家风景好的,位置宽敞的院子都有了名字,耀棠居听着好听,却谁也没听过这个院子,定是个偏僻又荒芜的小院。 “好,那我明儿去彩荷苑找五妹。”沈诗语笑道。 柳锦棠勾唇一笑,来吧,正巧明儿她搬院子缺人手,过来给她干活。 第 350章 海棠果,瞧着就好吃 实际也没什么要收拾,除了她后屋里晾晒的花瓣与研制的香料,屋中的衣裳首饰除了常穿的,其余的都收在箱子中,一抬就走了。 天色稍暗时,沈淮旭回了府,柳锦棠随他简单用了晚膳,沈淮旭问她想不想去耀棠居瞧瞧。 说起这个耀棠居,她根本没什么印象,沈家有很多的院子,她所有院子都知晓名字,唯独这个耀棠居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耀棠居在何处?”柳锦棠问。 沈淮旭抬眸勾唇:“你去了便知晓了。” 如此神秘? 柳锦棠更是好奇了。 随着沈淮旭往耀棠居走,越走柳锦棠觉得这条路很熟悉,直到看见不远处的院子,她惊疑出声:“这不是大哥哥你的院子吗?” “我们不是要去耀棠居吗?” 可就在柳锦棠问完,越过一棵桂花树后,眼前豁然开朗的瞬间,她瞧见了与青灯居并排的院子。 那院门上高挂的牌匾崭新又惹眼,灯笼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 牌匾上方三个大字让柳锦棠顿住了脚步。 【耀棠居】 柳锦棠以为是天色太暗,她眼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 但重新看去时,耀棠居三个字却更加显眼了。 柳锦棠惊骇又错愕的看向沈淮旭:“这耀棠居......竟然在大哥哥院子的隔壁?” 青灯居旁边竟然是有院子的,她以前怎么从来没留意过? 那一处原本长什么模样柳锦棠也记不起来了。 沈淮旭伸出手:“来,我带你去瞧瞧。” 瞧着眼前人的手,柳锦棠只迟疑了一瞬便抬手放了上去。 沈淮旭牵着少女往耀棠居而去。 走近了耀棠居,柳锦棠发现院门口的地是重新填过的,铺着整齐的青石砖。 雕花的海棠纹木门半开半合,大门两侧围着篱笆,里边种着不少鲜花,有柳锦棠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许是才栽种的原因,有些垂头丧气的。 但柳锦棠不难想象,若是这些花儿活了,开的茂盛,会是一番多么美丽的景象。 越过崭新的门槛,柳锦棠迈入了院子。 踏入院子,蜿蜒的鹅卵石小径旁,梨花压枝如雪,花瓣随风轻舞,飘落在青砖缝隙间,与新生的青苔相映成趣。 往里走,中庭处立着一座汉白玉的八角凉亭,亭角悬着小巧的琉璃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越的声响。 凉亭西侧是一汪月牙形的碧池,池边有一片林子,瞧那树的形状,柳锦棠的心猛地漏掉一拍。 她不自觉的松开了沈淮旭的手,提裙快步朝那片林子跑去。 沈淮旭笑看着她往那海棠林子跑去,抬脚大步跟了上去。 跑到近前,柳锦棠缓缓伸手,当摸到那树枝上露出的嫩芽瞧与透出艳色的花苞后,她噗嗤一声喜极而泣。 “是海棠花!”她回眸,眼中萤光闪烁:“大哥哥,是你为我种的吗?” 沈淮旭站在少女身后,瞧着她因为太过兴奋而流出的眼泪,心涨涨的,这小戏精,总是有法子牵动他的思绪。 不过就几棵海棠树而已,便也能高兴成这样。 他伸手勾住少女眼眶掉落的水珠,垂眸与她对视:“没出息,几株海棠便叫你落泪了。” 他收手,薄唇掠过指尖,感受着少女喜悦,他心头亦是愉悦:“喜欢吗?” “嗯嗯嗯嗯!”柳锦棠小脑袋不停的点:“喜欢,真的真的特别喜欢,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拥有一院子的海棠,不曾想梦成了现实,大哥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柳锦棠抓起沈淮旭的手放在自个的脸上:“快大哥哥,你快打我一巴掌,这一定是梦,快把我打醒。” 少女这可爱举动叫沈淮旭轻笑出声,使劲捏了下她的小脸,瞬间疼的柳锦棠哎哟叫。 “不是梦,是真的。”柳锦棠开心的像个孩子,冲进海棠树林中这也瞧瞧,那也瞧瞧,看不够般欢喜异常。 而沈淮旭就站在原地笑看着林中少女左右奔走,身上的衣衫随风摇曳,她就像个小仙子般,在给这片海棠树林灌注仙法。 耀棠居因为有了她,才有意义。 而这片海棠林,也因有了她,才有了归属。 看完自己的海棠树,柳锦棠奔出来,站定到沈淮旭跟前仰头望着他:“大哥哥,从江宁运来海棠树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吧,这耀棠居可不像一日建成的,大哥哥莫不是早就想叫我搬来的,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吧。” 少女从雀跃的小仙子变成了皱着眉头的小疑惑包,沈淮旭却是越瞧眼眸的光色越深。 越瞧,越是喜欢她。 “宫里已经有了成熟的移植方法,除却山高路远费了些功夫,倒也还好。” 沈淮旭三言两句说的轻松,可无人知为了这一片海棠林,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快马加鞭跑了上百里路程,去到平邑山中,寻找上任上林属花木局都监,向他求得移植海棠树的方法。 又不惜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从江宁购买了上百棵上好的海棠树苗。 百忙之中亦是不辞辛苦的写了上百封信件,不停跟进询问树木转运途中的状态。 尽管如此,江宁距离盛京实在太远,海棠娇贵,吃着江宁雨水长大,到了别处便耍起了小性子。 上百棵海棠树苗,待真的到了盛京,活下来能栽种的不过三十多棵,死了近一大半。 为了不叫最后这三十多棵也牺牲,沈淮旭不惜再次去了平邑山,请出了上林属花木局都监亲自打理。 若不是他,这三十棵海棠树也活不下来。 “大哥哥,我会好生照顾这片海棠林的,过不了多久海棠树便会开花,再过不了多久就能结果,大哥哥吃过海棠果吗?酸中带甜,可好吃了。” 沈淮旭勾着少女发丝轻轻把玩,眼眸中闪着少女小小身影:“海棠果......瞧着就好吃。” 第351 章 必须要与卿卿相似 “你应该说想想就好吃才对。” 沈淮旭黑眸如渊笑着没有说话,此果非彼果,他想吃的,是眼前的果子。 “那是秋千吗?”柳锦棠眼睛再次一亮,提着裙摆往池的另一边跑去。 青色藤蔓裹缠的秋千精致的连旁边的吊绳都缠绕着锦绣花朵,藤编的座椅上垫着柔软的湘绣软垫,柳锦棠喜笑颜开的坐至其上,小脚一蹬人便随着秋千荡漾起来。 似嫌弃秋千荡的不够高,柳锦棠想也没想便对沈淮旭道:“大哥哥,快推推我,把我推高一些。” 北云与东阳还有文润几人站在不远处的八角亭下,瞧着远处欢声笑语的二人,皆是默契的挪开了视线。 如今五小姐喊他家主子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稀奇了,他家主子在五小姐这处,没有底线可言。 而相比较北云几人的无奈,春文与千霜却是牵着手,满脸幸福的瞧着远处荡秋千的二人。 “千霜姐姐,小姐笑得真开心。”春文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大公子对小姐真好。” 千霜认同的点点头,沈淮旭第一次找到她,说要给她家小姐一个锦绣前程时,她还抱有怀疑态度。 可她家小姐后来越来越好,笑容也越来越多,如今在瞧大公子为她家小姐种的这满院海棠树,她再无任何顾虑。 只要她家小姐能幸福开心,她什么都愿意做。 玩的累了,柳锦棠拉着沈淮旭去到八角京亭之中,与他并排而坐。 春文端来茶水与果子,二人边吃茶边赏月。 微风徐徐,带来清凉之感,柳锦棠双手托腮,笑看着身旁沈准旭。 月色柔和,余晖落在他妖孽面庞之上,叫他面如冠玉,更似吸收了日月精华成了精的妖孽。 柳锦棠不止一次的想,沈淮旭这副皮囊生出来的孩子得多好看。 想来定是粉雕玉琢与他一样漂亮。 沈淮旭转眸,与少女眸光相撞:“在想什么?” 柳锦棠冲其甜甜一笑:“我在想大哥哥以后生的孩子的模样。” 沈滩旭的喉头不由滚动一下,捏着茶杯的手指也用力收紧,他声音低沉,似不经意的问:“是什么模样。” 柳锦棠瞅着他,细细描述起来:“定是有着跟大哥哥一样的发丝,一样的眉眼,一样好看的嘴巴跟鼻子,生的白白嫩嫩,也会与大哥哥一样的有气质。” 沈淮旭挑眉:“男孩?” “男孩怎么了?”柳锦棠支起身子凑到沈淮旭跟前,大眼睛炯炯瞅着他:“大哥哥不喜欢男孩?” 沈淮旭微抬眼睑看向少女,少女小脸粉扑扑的,白里透红嫩的能掐出水一般,沈淮旭伸手,手指轻轻摸了摸少女脸颊,感受着少女肌肤柔触感,他眸子又黑又沉:“男孩女孩都好,唯有一条不可变。” 柳锦棠问:"什么?” 沈淮旭勾起嘴角,笑容邪气:"必须要与卿卿相似。” 柳锦棠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红的如煮熟的虾子,直接蹦哒起身。 “大哥哥太讨厌了,又拿我打趣,不理你了,明儿还要搬院子呢,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罢柳锦棠提裙就往院门口去,那模样不似气着了,反倒像在逃似得。 “小姐,等等奴婢。”春文千霜赶紧朝沈准旭福身,紧接着去追柳锦棠。 文润走上前来,替沈淮旭添了茶水:“主子不去追五小姐吗?” 他话音才落,北云飞身离开。 好吧,是他多嘴。 "小戏精这会儿在气头上呢,今晚有事暂且不便陪她。” 否则定是要逗她一番的。 “主子可是要去见一见那人?”文润面色严肃起来。 沈淮旭手指轻敲石桌,周身寒意不知不觉间蔓延开来:“拖得够久了,他若在不识相便杀了,省的碍眼。” 文润颔首,没有做声。 “明日的事可安排妥当?”沈淮旭冷声问道。 文润立马回道:“主子放心,已安排妥当,五小姐明儿准能顺利住进耀棠居来。” 沈淮旭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往暗处看了一眼,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处。 柳锦棠一口气跑回彩荷苑,直接把自个摔进了榻中。 在榻上打了三个滚后,她顶着个鸡窝头起了身。 等等....... 沈淮旭刚才叫她卿卿? 他怎么知晓她闺名的? 柳锦棠努力的想,使劲的想,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自己何时与沈淮旭介绍过自己的闺名。 但是她也没有太过纠结,毕竟沈淮旭是什么人,他想查,什么都能查到。 她得闺名虽说只有她爹爹叫过,但是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就是气沈淮旭总是喜欢逗弄她,说的话还叫人难以理解。 真是叫人苦恼。 简单洗漱收拾后,柳锦棠就睡下了。 夜晚的彩荷院格外幽静,月光伴随清风掠过檐下,带起檐角风铃轻轻作响。 院子墙头不知何时坐了一少年郎,一身黑衣宛若夜中使者,若不仔细瞧,大眼瞧去还以为是院外的树枝冒了头。 萧夏瞧着那紧闭的屋门,檐下的春文正坐在席上打着盹。 待春文感觉到不对劲猛地惊醒时,抬眼看去墙头上早已没有了萧夏踪影。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沈诗语如约而至。 身着一袭白衣,婉约又可人。 她到彩荷院时柳锦棠正好在抱架子上的宝瓶,见到她立马后立马嚷嚷道:“二姐你来了,快快快给我搭把手。” 沈诗语本想说你的丫鬟呢,一瞧屋子里,大家各自忙做一团,唯有她是个闲人。 虽然不乐意,但沈诗语还是走上前去帮柳锦棠搭了手。 但柳锦棠是谁,直接顺势把手中宝瓶递到了她怀中,在沈诗语的不解眼神中,她笑道:“真是谢谢二姐了,一大早就过来帮忙。” 话音才落,屋门口传来沈老夫人和煦笑声:“哈哈,二丫头,你竟然如此早就来帮你五妹了,好啊,姊妹间就是应该如此互帮互助。” 沈老夫人进了屋子,瞧着沈诗语手中抱着的宝瓶很是欣慰。 柳锦棠立马上前挽住沈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我想叫二姐留下来陪我,刚好能帮帮我,人家这么多东西,下人们都笨手笨脚的,我怕给我弄坏了,祖母你就叫二姐留下来帮我吧。” 柳锦棠很少与沈老夫人撒娇,这搬院子一事沈老夫人本就有愧于柳锦棠,这点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她点点头,对着沈诗语道:“也好,你与你五妹刚好趁着今儿这机会接触接触,彼此亲昵后,昨日那种误会也能少一些。” “二丫头,你今儿就留下来帮你五妹吧,晚一些来慈安院用晚膳,可明白?” 沈诗语瞧着柳锦棠三言两语就把她套在了坑中,一口银牙咬的作响。 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孙女听祖母的,会留在五妹院子里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