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风云》 二二〇、进庄侦探 周雷、季上泽二人撑船来到季朝谦草舍里。季朝谦说:“你们好长时间没有来我们周家泽活动,庄上简直闹翻了天。潘金山好几次带人到殷家庄抓程云杰同志,周庄据点还把程云杰的丫头怀女和四小朋莲掳到据点里,左右邻居花了八石稻子才把两个孩子赎了回来。现在这两个孩子没去处,就临时住在我这里。”周雷说:“老季,你能说说最近庄上情况怎么样?”“嗐,简直叫个严严实实,连我和钱茂文两次上庄,都差点把命送掉。第一次,潘金龙、时侉子几个人发现我们两个出庄,跟后就追,我没处躲藏,就把袁永富家里的箩往我身上一罩。他们紧接着就过来搜查,没弄到箩。钱茂文就趁这一刻的功夫过河上了河南,潘金龙站在五字大坟打了一阵子枪,钱茂文趴在麦田墒口里,一点都不曾受到伤。第二次我们两人还没跑到庄前桥,不知哪个大喊‘抓新四军探子’,我和钱茂文二人吓得掉头就跑,好在费桂珍叫我俩蹲到河边草堆洞里。李方莲追上来问费桂珍,费桂珍用手一指,说向了西,奔冯家墩去了。……今日你们如若贸然跑上庄,真的叫个凶多吉少。” 季上泽挠了挠头,说:“我看晚上趁黑撑船上庄。……朝谦呀,我们两人来周家泽不冒险上庄摸点情况,盛队长肯定要把我们两人的头都骂掉了。”周雷无奈地说:“想不到周家泽情况这么严峻,看来我们只能等到天黑撑船上庄。” 季朝谦说:“眼下乱世,泰州上河竟然来了两个人到周家泽查点祖坟,原来是你们世德堂的人。上河姓季的祖坟并不在周家泽,而是在殷家庄的陈堡斜河西边,那地方叫吉家庄。”季上泽说:“你这一说,我晓得了,泰州城季驸马的祖坟怕被朝廷毁掉,就跟我们下河姓季的祖坟调换一下。此前我们下河姓季的清明祭祖到上河,而上河姓季的却要下来到吉家庄祭祖。” 周雷说:“这说明你们季氏家族注重传宗接代,尽管当前各地战火纷飞,仍然牢记祖训:树高万丈不忘根,人行万里不忘祖。”季朝谦说:“上泽呀,你在你家世德堂里是哪个房的?”季上泽说:“我听我家父亲说,是大房里的六房,也就是说是季逢谦的后代。我的嗲嗲叫正安,父亲叫兆桐,他就生了我这个儿子,但是克父克母,所以我从小就在外婆家里长大成人的。” 周雷说:“你够曾回家看望你父亲?”季上泽说:“看过三四回的,听人告诉他,我参加革命,他吓得不得了,一再不要我回家望他,对外声称无后。我到周家泽只能夜里回家望望他,一望就走,免得他担惊受怕,肉身不安。” “难怪反动派老在周家泽阴魂不散,看上周家泽是殷实庄子,家家户户都有田。”季上泽笑着说:“就拿殷家庄来说吧,人家分田定成分是大小儿花平均每人两亩田,而我们周家泽却是三亩半田。所以外来势力眼光都落在周家泽。” 周雷点着头说:“就凭肉眼也能望出周家泽是个殷实庄子,庄中间有个三层小楼,像个炮台似的,老远就能望见,行船的人都把它当成路标。说起瓦屋多得不得了,远远望去黑阵阵的,其他庄子基本都是茅草屋。”季上泽说:“就因为家里比较殷实,人们思想也就放不开来,不肯出来参加革命。”季朝谦赞同地说:“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晚上,两人撑船来到庄西头的小沟头里,忽看到东边有五六个人巡逻,他们趴到河坡上,直等到巡逻的人跑向南,这才悄悄地跑进庄。发现王珍义背着枪往西走,他们便将身子紧贴在西山墙。王珍义跑上西巷,正要往南走,季上泽低声说:“王珍义,别要跑,告诉我们庄上情况怎么样?”王珍义愣着神,说:“吓我一大跳,上泽、周雷,这一回你们来了多少人?”周雷夸大地说:“告诉你,这一回来了八九十个人,没想打周家泽,如打起仗来,周家泽要死伤好多无辜的平民百姓。所以,首长派我们两人先上庄摸摸情况,以后再说。” 王珍义说:“庄上防守严密得很,连只麻雀都难飞得进。不过,我告诉你们两个,等赵存如敲大锣,有一批人巡逻,他们走过去,你们跟着走,这才保险不出事。”周雷说:“我看你不是坏人,所以我们也就不对你下手。今晚,你要掩护我俩,保证我俩不出事。”王珍义忙说道:“好,我保证把你们掩护好,你俩如若出了事,新四军回来肯定放我王珍义不得顾身的。”周雷手一挥,说:“你走吧,我们两个就跟在你后面走。”王珍义慌了,哆哆嗦嗦地说:“这多危险啊!”周雷笑着说:“这不叫危险,而是叫保险。” 王珍义无奈,只好往南走。从南边巷头转弯向东,碰到巷北边的李方莲,他问道:“你是哪个?”王珍义沉着回答:“我是王珍义呀,从北边大街转过来的。”李方莲向南张望了一下,说道:“新四军神得凶的呢。妈的,美女到了新四军队伍里都凶得不得了。”王珍义说:“是的,我听说茅山东边还有女兵队呢。”李方莲心有余悸地说:“新四军里有个匹女匠,可能也当了个小官儿。她梳的妈妈鬏,耳朵上戴的金坠子,三料个子,细皮嫩肉,细腰细夹的。她遇到我凶得没得命。有一次是白天里,她在小河南一只手托住我的哈巴股要拿枪打我,我吓杀了,原来站在我眼前的一个美女说的竟然是个女煞星!”王珍义说:“女人要么不狠心,狠起心来比我们男人还厉害呢。”李方莲骂骂咧咧地说:“头妈的,新四军是凶的,考究连那些匹女匠都凶起来了。”拿着枪向北踱去。三个人顺利地来到东边巷头,周雷说:“王珍义,你今日晚上为我们立了一功。好,你一个人向北走吧。” 周雷、季上泽二人敏捷地往东一拐,很快就来到周祥甫小舍里。周祥甫说:“你们来了。庄上把守得可严密的。”周雷说:“爸爸,你能不能把庄上情况向我们说一下?”周祥甫说:“郑云官、潘金山他们把乡公所设在中槛庙,也就是普济庙,目前他们带了三四十个人,但周家泽庄上三个保,都有十来个人在庄上巡逻。每个人家出一个人,一个月一换,哪个接住哪个,保长安排得好好的。唉,听说朱秀福的女婿钱茂洪是个特务,有人说他手下有两个人,也有人说他手下有五六个人。总之,个别人进了周家泽,要加倍加倍的小心。” 季上泽说:“老周呀,这一次我们要打周家泽,恢复北撤移前的状态。”周祥甫摇着头说:“周家泽不好打啊!虽说没有碉堡,也没有暗道,但用重武器打,肯定要死好多的老百姓,来的兵少了,周家泽还又打不下来。依我看,你们先派一批人从西头上来不动,等到大部队从大河南、小河南、庄东头同时发起进攻,西头上的人再突然加把力,潘金山、朱秀福他们就肯定招架不了。”周雷拍着手说:“爸爸,我们就按你说的这个办。好,我们走了。”他猛然想起一件事,便回转身说:“爸爸,我想你这里逮一只老母鸡走。梁慧,你认得她的。她负了伤,又得了重感冒。我想给她煨汤喝,补补身子。”周祥甫说:“好啊,我鸡窝里有五六只老母鸡,我给你逮一只走。”周祥甫来到鸡窝随手就抓了一只鸡子,用草绳扎了腿子交给周雷。 大锣“哐哐哐”响了一阵,七八个人的脚步声往北响去。周雷、季上泽趁隙往西大踏步跑了过去。 二二一、进兵周泽 深更半夜,周雷、季上泽二人才回到东浒头。梁慧站在河沿上问:“哪个撑船的?”周雷说:“啊,梁慧姐,你到了这个时候怎还不曾睡觉呢?”梁慧说:“我听人说,周家泽情况比先前复杂,还乡团疯狂得很,坏人纷纷登场。你们不回来,我多担心啊!”季上泽打哈哈地说:“梁秘书最关心的人是周雷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哈哈,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季上泽充当周雷的警卫员,到了危险的时候,当然要舍命保住他呀!” 船靠到岸上,周雷抓起鸡子上岸,鸡子叫了起来。梁慧说:“周雷呀,哪叫你又逮鸡子的啦?”周雷笑着说:“这一回逮的鸡子不曾花钱。你说这只鸡子是哪个给我的?”“讨厌,我怎晓得呀!”“我告诉你,鸡子是你家嗲嗲给的,家里人逮只鸡子哪还谈要钱的啦?”梁慧点头说:“你个猴子这么说,我还就没话跟你讲。” 周雷、季上泽二人送梁慧回到草舍里。梁慧说:“别忙走,你们给我喝一下鸡汤再走。”周雷说:“那是由你喝的,我们不喝。”“不喝,就不准走。”梁慧揭开锅盖,说:“看,还热得很的。”她盛了两碗端上桌,再拿来筷子,下命令似地说:“别发愣,趁热喝。” 周雷从灶台上拿起一只碗,将一碗鸡汤匀成两碗,对季上泽说:“抓紧时间吃掉,我们还要向盛队长汇报情况。”季上泽笑着说:“嗨嗨,今日我沾光,这鸡汤我肯定吃掉。”周雷说:“还有一碗先放在你这里。我们吃掉你盛的一碗,吃好后我们还要赶紧到盛队长那里。” 屋外,天空中分布着几颗星星,树枝头微微地动了动。周雷走出来,说:“梁慧姐,鸡子先放在你这里,明日我叫炊事员拿去杀掉。”周雷、季上泽两个人很快来到盛学成身边,将周家泽的情况一一说了。 第二日下午,盛学成紧急集合队伍,一查点人,发现大队指导员乔保明还没来,恼火道:“他怎么搞的?大队集合,人全到了,就差他一个。还俊高,你去把他找得来,跑步!” 三条船都蹲满了人,正准备出发,乔保明才匆匆赶到。盛学成批评道:“你上哪里去呢?整个大队集合起来就差你一个人。”乔保明红着脸说:“我上庄跑了一下,哪晓得今日大队这么急乎乎地行动的。”盛学成手一挥,说:“出发!船全部行到周家泽庄子西边。”三条船便呼呼地划着前行。 周雷诧异地说:“盛队长,我们不是说好了的,晚上进攻周家泽?”盛学成说:“新七纵队开过来了,我已派人跟他们联络好,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把周家泽拿下来。” 朱秀福、季上体见大兵压境,如丧家之犬。郑云官、潘金山带领四十多个匪自卫队员分坐三条船往北汊港北边的口子撤走,奔高里庄仓皇而去。朱秀福叫道:“季上胡,你快点把船撑过来,我们赶紧走。”船来了,朱秀福第一个跳上了船。钱茂国却摆着头说:“我不走。”季上体撇着嘴说:“你个慢好人,不走当然没事。我跟朱秀福,还有李方莲不走,要么等着中共新四军来砍我们的脑袋瓜。” 季上体、李方莲等五六个人纷纷跃上了船,李善礼急乎乎地说:“快点开船,一刻功夫都不能耽搁,要不然,我们这些人命就悬了。”季上胡便摇着大橹,王加衡、钱二小两人又不时的下猛篙,慌张张地往北汊港弯向西的斜河行了去。这真是:大祸临头各自飞,全因复仇太张狂。 二二二、恢复建制 周家泽短时间里恢复了建制,钱茂文任一村村长,李方道任村农会长,钱茂雨任村财干,李福基任民兵中队长;季朝谦任二村村长,黄长礼任村农会长,钱松畹任村财干,朱焕恒任民兵中队长。 玄天庙召开周颜乡革命工作会议。周庄区区长盛秋收、区委组织科长吉万锦、区农会长程云杰、区妇会主任兼区委秘书梁慧出席了会议。参加会议的还有:胜利大队队长盛学成、指导员乔保明、周颜乡指导员唐立宏、乡长颜克淼、民兵大队长陈克勤、农会长蔡永柏、财干宋庭山、治保主任季时龙、妇会主任唐小扣,周家泽村干部季朝谦等也作为扩大对象参加了会议,还有中**员丁道华、王加确、朱焕富、陶金林、季朝彬等人。 吉万锦主持会议,盛秋收发表讲话,并就当前形势作工作部署。他强调说:“时下最关键的工作是要鼓舞广大贫下中农的志气,大灭反动派的威风,对少数凶恶的反革命分子要进行锄奸,压制反革命分子的嚣张气焰,这是第一点。第二点要巩固土改分田这个胜利果实,广大贫下中农分到田的要确保在他们的手上,如发现复田倒租的田主,要坚决限期退还给耕种者。”他批评丁道华等人违反上级指示,擅自脱离北移队伍的错误行为,指出丁道华作为周颜乡指导员要负主要责任。他宣布给予丁道华留党察看处分,安排他协助蔡永柏,参与乡农会工作。程云杰、梁慧、盛学成三人也讲了话,就各自负责的工作进行部署。 散会后,留下十二个人临时驻扎在周家泽,中槛庙东厢房里有四个人:周雷、季上泽、李宝东和李生平。季上泽坐在椅子上说:“唉,这一次要给朱秀福、潘金山这些家伙来一个沉重的打击,哪晓得他们这些家伙嗅觉灵得很,提前拿脚逃走。”李生平说:“也许我们手脚重,惊动了那些虾兵蟹将,爬上船就连滚带爬。” 李宝东说:“敌人狡猾得很,一发觉不对头,拿脚就开溜。”季上泽说:“如若我跟周雷先混上庄,随后来他个里应外合,那就好了。”周雷说:“敌人放的耳线在暗处,我们无法进庄啊。”季上泽笑着说:“我们两个假扮夫妻两个,你周雷还装个彤刮刮的细女匠,蒙过敌人的耳线。嗨嗨。” 李生平笑着说:“周雷装个女匠活灵活现,还就叫人认不出。”周雷说:“那情愿装个雌货色,做什么事都得小心又小心,稍有不慎,就会让人起疑心。” 李宝东说:“我光听说周雷装扮女人彤刮刮的,可就不曾亲眼见到过。周雷呀,你个妈妈鬏绕起来,恐怕说话也尖声尖气的。”周雷说:“捏着嗓子说话,这就要老凝神住。阿依妈妈,做假新娘子最要命,前后一整天都提心吊胆。” 季上泽说:“啊,你哪还做假新娘子呢?说说给我们听呀。”周雷摆着手说:“不说,说了难为情死了。”李宝东说:“周雷呀,你说给我们这些战友们听,有什么要紧的。”李生平说:“唉呀,你就说说呗,我们三个也享享耳福,呵呵。” 周雷说:“在娘家不吃早饭,临上轿还要强行解手,以防上了轿子要解手。福奶奶打扮新娘子,要忙好一阵子。扯脸把我眉毛拔掉好多,还就疼得不得了。”李宝东说:“扯脸怎扯法子?”“额头上面及两边扑粉,随后福奶奶嘴上咬住白线,两只手紧绷住白线,一绞一绞的,还就厉害不得了,汗毛全被绞掉。”周雷扭着头说,“上轿前对住家神柜磕头,随后蒙上红盖头。走到家门口,把搭的鞋子丢下来,说的娘家的烂泥不得带了走。” 李生平拍着手说:“周雷做新娘子上轿,快活杀了。”周雷说:“还快活杀的,一个大头梦的,从此进入了黑暗,什么都望不见了。坐在轿子里,先是被抬到船上,只晓得船往前行。后来大约抬上岸,随后轿子晃悠起来,也不知经过哪里。下轿时被搀进客厅里跟人磕头,像木偶似的听人摆布。到了洞房竟然跨过十道门槛,不晓得跑了多少路。” 季上泽急不可耐地说:“你进了洞房够坐在铺边守着?”“坐的呀,说是有个陪伴女,与其说是陪伴的,倒不如是个监督的,看你新娘子够守规矩。好在花秀丽的妈妈事先关照我,我这才没做出骇俗的事,耐着性子等待。”周雷笑着说,“恶霸吴德亨揭开我头上的红盖头,抱住我就吻了一下,此时我只能虚与委蛇,推他出去招待客人。” 李生平笑着说:“你个周雷打扮的新娘子样子,肯定彤得不得了,不然的话,恶霸地主吴德亨不会得这么急沙沙的。”“黄绍弟乡长几个人嚷着要新娘子出来斟酒,吴德亨进了洞房要我出来,我不得不出来,哪晓得堂屋心两张桌子全对着我望,夸个不停。我也像一般女人娇滴滴的,喊黄乡长嗲嗲,他个大坏蛋快活不得了,要我陪他一杯,我就跟他碰杯,嘴边上蘸了点酒。黄绍弟快活杀了,连称喝了杯舒畅酒。底下就是谢队长、胡保长、严保长,女人嘴必须甜蜜点喊嗲嗲。这些虫还嫌不够刺激,吃住我跟吴德亨喝交杯酒。乡保长们见我端酒杯给吴德亨喂酒,而那老东西给我喂酒,个个乐得合不拢嘴,前磕后仰。” 季上泽说:“你什么时候下手的?”周雷说:“你别急呀,底下新娘子还有仪式没曾办的。福奶奶端了捧盘进洞房,要新娘子把个三茶喝起来。”“哪三茶?”“蜜枣汤,莲子汤,圆子汤,吃的时候,福奶奶还说顺便条。跟男人坐富贵的时候也说顺便条。” 李生平、李宝东两人同时问:“这之后呢?”周雷说:“福奶奶任务完成了,也就走了。我就沉着地跟恶霸吴德亨拉家常,他要上铺销魂,我先推托上马桶,后说要卸掉首饰,叫他先睡下来,马上就跟他睡一头。我一切准备就绪,趴了上去就抄住他的喉咙嗓子死勒了起来,一直勒到他不动。我怕他还过魂来,又用他的裤带子套住他的颈项吊到床桄上,将他的上半个身子悬了空。我穿上男人袍子,戴上礼帽就跑了出来,哪晓得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人,问我做什么的,我说找黄乡长的,不曾跑多远,那人高喊新四军进庄了,我就回过身甩起他一枪。” 李生平不解地问:“你哪来的枪?”周雷说:“我勒死了吴德亨,就在他家的橱柜翻了起来,望见抽屉里有枪,当即别到腰坎上。虽然有同志们的接应,由于奔跑,我伤口崩裂开了。这么一来,我就不得归队,仍旧充个女人在於大娘家里继续养伤。不说了,呆子说了乖子笑。” 李宝东拍着手说:“奇迹,奇迹!我长了这么大,还不曾听说过这么个奇迹。”季上泽说:“我们的周班长可神的呢,眼睛一眨,雄鸭变了个老母鸡。”“哈哈哈……”二李笑得前磕后仰,季上泽却不住的拍巴掌喊妙。 二二三、新的女性 梁慧、唐小扣两个女干部都剪着齐耳根短发,腰扎皮带,插着短枪,威风凛凛。她们在周家泽妇女大会上作鼓动性宣传讲话。梁慧先问纪布余的妻子:“你叫什么名字?”回答的是:“我姓郑,婆家姓纪。在妈妈家里都喊我三姑娘。”梁慧笑着说:“那你就叫纪郑氏。”问季上焱的妻子费桂林叫什么名字,她却回道:“我叫季费氏。”费桂珍的妻子回道:“费陈氏。”王珍义的妻子说:“我叫王钱氏。”接着就是:钱戴氏、钱陆氏、朱刘氏、季刘氏、季祝氏……梁慧收住了手,顿了顿,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大姐姐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名字?这是封建社会制度给你们套上了无形的精神枷锁,被压在社会的低层。广大的劳动妇女抬不起头。中共领导下的新四军就是要解放你们,你们要做社会上的真正主人,再也不能任人宰割了!世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你们也跟男人一样,能顶半边天。……姐妹们,我们也有一双手,照样能为革命工作作出贡献。现在我们新四军将士及地方上的游击健儿都需要你们给予支持啊!……缝补衣裳,做军鞋,这些针线活儿都是你们的拿手好戏。……为了革命的成功,赢得新中国的诞生,广大的姐妹们,行动起来吧!”唐小扣高举着两个手掌拍着,喊道:“大家对梁秘书的讲话鼓掌欢迎!”会场上传来一阵掌声。 唐小扣讲过话后,便推着扎着两支辫子的季美英上来,说:“大家欢迎周家泽妇会主任季美英同志讲几句话!”一阵掌声过后,季美英晃着身子说:“为了革命的成功,大家都动起手来做军鞋。哪个做得最多就表明哪个最革命;不动手的人,那她就是对革命不满。”会场上立即传来一阵阵私语。“不得了,我们做军鞋。”“再没功夫,哪怕夜里不睡觉也要做双鞋子!”“哪个不肯做军鞋呀?要么她是个反动派坏蛋的婆娘。”…… 散会后妇女们还在吱吱喳喳地说话。季小春手抓一支长辫子说:“梁秘书、唐主任,她们两个剪的鸭屁股,也蛮漂亮的。留长辫子,结过婚的梳妈妈鬏,一早起来要打扮好长时间。剪的鸭屁股,拿个梳子只要几刮子就好了。嗯,我回去也剪鸭屁股。”李方桃的女人李彭氏说:“女人不着兴剪头发,家里亡了人才动剪子剪点头发的。”季时尧的女人季卢氏也说道:“女人家别说不能随便剪头发,就连洗头也不能随便洗呀!”季小春说:“这一说,做活计头上掉了灰还不能洗掉呢?”李彭氏撇着嘴说:“要洗头是可以的,晚上要有亮月子,弄盆水在亮月星底下洗头,洗好后还要喝口盆里的水,这才没事。” 季小春皱起眉头说:“依怪死了。反正我今日回家要把辫子剪掉。”孙存仁的女人孙黄氏说:“小春,你剪了辫子,你家爸爸妈妈肯定放你不得顾身,剪鸭屁股是要杀头的。”季小春摆着头说:“这又不是犯法的事。”孙黄氏抬头望着她说:“沈家埨、高里庄过来的老军说你是新四军,怎不杀头?”纪郑氏笑着说:“男人当新四军不好认,女人当新四军只要望一下头就晓得了。姑娘呀,你就安稳的吧,别要让家里人为你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季小春面对现实,低着头不言语了。 季美英、季粉珍、朱根喜几个姑娘走上来了。季小春说:“我们跟兔英的妈妈学裁衣裳吧。”季美英说:“我们还是来做军鞋吧。”季小春甩着辫子说:“老鼠家的女匠真正是个老封建,在她嘴里,我们这些丫头们就不能出来,只能在家里坐闺房。”季粉珍撇着嘴说:“一头到晚坐闺房,当真等着出嫁到婆家,而后就给男人看一辈子家,直到最后老死。一个丫头人家生下来就这样活着,多没意思啊!”朱根喜说:“梁慧出来革命,当我们周颜乡指导员,手枪往裤腰带上一插,讲起话来脆刮刮的。”季美英说:“梁慧她简直就是现代的穆桂英,跟男人一样上阵打仗,这多了不起啊!” 季小春噘着嘴说:“我真想把两个辫子剪掉,可是我们周家泽庄上不曾有一个丫头剪掉辫子。”季粉珍说:“我们在家里的丫头怎敢剪呀?要是在外边也像袁勤芳、梁慧她们能走能飞,我才敢剪掉长辫子的。”朱根喜笑着说:“鸭屁股,女人革命派,打起仗来往前冲。”季美英提议说:“唉,我们四个丫头一齐剪掉辫子,够好?”朱根喜摆着手说:“你们三个丫头剪,我暂时不剪。”季美英用指头点着朱根喜的额头说:“你说起来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朱根喜张着两只手说:“我承认我朱根喜是个胆小鬼,但你们也要望望我们庄上的坏人那么多,而且一个个凶狠恶毒,连庄上堂堂的男子汉还缩手缩脚的。” 季美英面对现实只得妥协,说道:“那我们去做军鞋吧。”季粉珍踊跃说:“上我家去做吧。”季小春说:“我回家拿些零头布布,拾到小篮子里到你家去。”季美英说:“我们在粉珍家里等你。”季小春走出庄前桥,便向西去了。 三个姑娘来到季粉珍家里,她妈妈季祝氏笑嘻嘻地接待道:“美英、根喜到我家玩哩。”季粉珍说:“妈妈,我们几个人要把十几双军鞋做起来。”季祝氏说:“好啊,你们姑娘们也该做做针线活儿。”季朝彬走进来问道:“朝让,他在哪里?”季祝氏说:“他到九条格田里戽粪。你有事吗?”季朝彬笑了笑,说:“就说是事吧,但这事儿也不大。等他回来,我再来遇他。” “妈妈鬏,反动派,二叉辫子,两面派,鸭屁股短头发,革命派。”朱根喜又在拍着手念顺便条子。季朝彬走过来正色地对她说道:“根喜呀,眼下你们几个姑娘人家不等于不剪长头发就不是革命派。我告诉你们,就在现在年代里,还有人为了便于搞侦察活动,有个革命同志还留了一头的长头发,来了个男扮女装,谁也认不出的。革命不革命,关键在于你有没有把革命工作做好。例如你们妇女们做好军鞋,支持革命武装部队,这就是革命派。” 季美英点头说:“大大,你说的话对呀。朱根喜她总是撺掇我们剪辫子,而她自己又不剪。”季朝彬摇着手说:“眼时我也不支持你们剪掉辫子,因为敌人的势力还很猖獗,陡然来了敌人,看到你短头发,你肯定有生命危险。依我看呀,你们姑娘们要革命,但不值得冒这个险。姑娘们留辫子,大娘们绕鬏,照样干革命嘛。” 二二四、集中失利 江高团一个排驻扎到周家泽,因郑云官、潘金山、朱秀福等匪首逃得仓促,留下的粮食有一百三十多石。江高县委认为开辟周家泽根据地有良好的物质基础,老阁、茅山、周庄三区的武工队都开了过来,加上周庄区胜利大队、周颜乡民兵基干队,共有一百多人。周家泽杀了三条猪子,对参战部队人员进行了招待。 两天后,国民党沈家埨据点出动一个营的兵力,加上陆蔡乡、高周乡、里堡乡、薛陈乡、穆堡乡、顾南乡的匪自卫队,共有三百多人向周家泽疯狂进攻。敌人携带十四挺机枪,来势汹汹。我军仅凭三挺机枪,对东边、北边上来的敌人进行还击,掩护大部队突围。 来不及撤退的,只好弃船登岸而走。胜利大队撤退到南汊河南岸。敌人火力很猛,疯狂向殷家庄方向追击。行船撤退的队伍只好将船塞在河道阻止敌人前进。 这次突围,我方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损失了三百条被单,五百多双军鞋,九十多石稻子,五十多支枪,二百多发子弹,还有二十多条船。 周雷率领十一个人来到虾湾,季朝谦前来报信,“庄上的敌人已经走了一大半,还有好多的敌人。”季上泽说:“我们这一次吃了大亏,完全是上面的人头脑发热,把那么多的人集中到周家泽,还想成立江高第二团,简直是心血来潮。”周雷说:“上面来的命令,下面的人就得执行,你抵触不了的。好在我们在岸上跑的,机动性大了些。” 周俊寿说:“周班长,我要跟你搭伙化装侦探,摸准敌情,打击敌人就能沉重点儿了。”李生平说:“化装侦探要的是胆量,还要巧妙,不是你说要侦探就能侦探得了的。江高团曾派两个人到周家泽侦探,由于不够机敏,反被敌人搞掉。” 李福劳说:“周俊寿,你光晓得化装侦探神奇,你不晓得有多危险,人家说话哟,刀尖上舔血,没这种能耐,那就不能揽这个瓷器活。”周俊寿摸了摸头说:“这一说,化装侦探真的要有一点儿本事。” 陈来珍走过来说:“我总感觉到这回上面的指挥得不好,想打大仗,可我们的人马杂七杂八的,怎配合得起来呀。不如打打小仗反来得实在。”李秋根说:“说实话,这次周家泽突围损失这么大,连我都痛心不已,那么多的东西落入敌人手中,真的是汤瓢儿刮大舀子往外舀。” 郑仁近说:“上级作的指示,我们底下的人就得执行,晓得上面的指示是错的,我们只能想办法弥补损失。”裴来桂说:“唉,大家都别要发牢骚了。我们还是问问周班长,底下我们怎么行动。” 周雷说:“我是这么考虑的,我们十二个人分成三个行动小组,一组到颜吕庄活动,一组到陆家庄、陈官庄、沈阳庄和尚家庄活动,还有一组侦探周家泽、殷家庄,还有西浒头。每组都是四个人。四个人活动,危险地段不能集中在一起,要分散开来,相互配合,相互接应。必要的时候,四个人全分开来。安全得到保证的时候,四个人可以集中起来。……季上泽你做一组组长,陈来珍、李秋根、王勇庆三个同志是你的组员,到颜吕庄活动,如有条件就到校家庄侦探,但要小心陈家堡敌人的动向。”季上泽说:“是。我这就带他们去执行任务。” 第二组是裴来桂、郑月敖、郑仁近、周俊寿,裴来桂为组长,他们领了向东侦探任务,随即出发。周雷身边留下的是李生平、李宝东、李福劳三个人,就为三组。周雷说:“我跟李生平一组,从大河南进入周家泽庄子,李福劳,你跟李宝东一组,从小河南进入周家泽庄子。如有突发情况,就果断开枪,我们两组相互接应和掩护。” 周雷、李生平两人都是农村人打扮,从容地从庄南头直入庄中桥。当他们来到钱松莲茶馆,里面只有两三个人在说话,听了一会,无非是庄稼年成好丑之类的话,就如无其事地往中槛庙走去。此时,李福劳、李宝东二人跑到庙前打谷场,周雷做了个手势,他们两人径自向西往大河南走去。 周雷跟李生平却从小河南向南,最后四个人相会在井儿沟。李福劳说:“这一回周家泽怎这么安静?有点蹊跷。”李生平说:“庄上也没几个人跑,几乎都蹲在家里。”周雷吩咐道:“我们到殷家庄望一下,李福劳从庄南头进庄,我跟李生平同志过河在东边进庄。如若没有什么情况,就到西浒头走一遭。” 二二五、处理民事 胜利大队开到东浒头及时召开会议。新任的周庄区委书记李坚宣布将胜利大队更名为保田大队。他认真总结了周家泽突围的经验教训,号召革命干部要放手发动群众,依靠群众,要求把地方武装化整为零,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搞武装斗争可是要有本钱啊!本钱小就不能贪大求洋,只能打打麻雀战,万万不能硬拼,耗掉自己的老本啊!敌人的强大只是局部的,暂时的,并不怎么可怕。我们要东一枪,西一枪,全不给敌人摸到我们的行动规律,要搅得反动派六神无主,魂不守舍。” 此后,保田大队作了内部人事调整:盛学成任大队长,乔保明改任指导员,仍负责大队党支部工作,吴其乐任一排排长,吴以高任二排排长,周雷任三排排长兼管特务班。大队部、特务班共十八个人负责周庄区委保卫工作。一排在周庄区东部地区活动,二排在西部地区活动,三排在北部地区活动。重点工作是大力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拔除各个村庄最顽抗的反革命钉子,保护土改胜利果实。 周雷带领一班来到倪官庄,对周俊寿说:“你和王勇庆两人到北头警戒。”两个人随即走了。李福劳说:“我们做什么呢?”周雷笑着说:“你和李生平、郑月敖三人向西到张官庄、冯官庄、王官庄作侦探活动。”李福劳说:“我们三人这就去,你放心好了,我们还负责这里的警戒。”周雷点头说:“这就对了。”李秋根单独一人到郭官庄进行警戒。 周雷带领裴来桂等五人来到大庙,夏泊乡五六个干部已经在那里迎接他们的到来。指导员於秋宝、乡长刘为才上前跟周雷握手,“周排长,欢迎你来我们夏泊乡做指导工作。”周雷说:“我们是来你们夏泊乡展开活动的,谈指导工作这是谈不上的。”妇会主任夏芒香笑着说:“周排长,我夏芒香曾经在你手上工作过的。”周雷愣了愣,豁然道:“唉呀,你剪了短发,脸变小了些,我猛一望还就望不出。现在你做什么工作?”“乡妇会主任兼武工队副队长。”周雷称赞道:“进步不小啊,能做工作了。” 夏芒香说:“我跟黄响英来比,可就差多了,她现在是越先乡乡长了。……唉,我这里眼时有个工作不怎么好做,还得请教你。”周雷惊奇地说:“於指导员、刘乡长,听夏主任说有个工作不怎么好做,是个什么工作?”於秋宝说:“郭官庄郭元稹的丫头郭粉玲有三家小伙头争着要娶走,一个是夏家泊的李万才,小时候做的亲;一个是本庄的朱有富,是郭刘氏也就是她妈妈许配的;一个是隔壁的倪少文,是丫头自己谈的。夏家泊来了礼金,就要把郭粉玲娶走,朱有富也要娶郭粉玲。丫头两家都不肯嫁,就单要跟倪少文走。父母亲不肯,她就寻死上吊,已经被救了一回,眼下还要寻死。你看怎么办?” 周雷说:“这样吧,於指导员,刘乡长,夏主任,我们四个人坐下来一起研究,我说了的不算,要把事情解决掉,还要不留后遗症。”当下三人都赞成周雷的说法。 开了个短会,当即叫人到夏家泊带李万才,关照他撑船来。第二天,三家小伙头都到了大庙里。夏芒香说:“你们三家到场了,谁也不好争抢的,父母无权干涉儿女终身大事。现在是新时代,媒妁之言也过了时,而是听当事人的。郭粉玲她愿意嫁给哪个就哪个,至于先前给的礼金,郭家当然要退出来,退多少,这要通过协商解决。” 李万才说:“我家年年送礼给郭家,眼下我家已经给出礼金,结婚就在眼前的事,怎就听她郭粉玲自己说呢?”刘为才说:“李万才你别要捧老黄历说话,现在提倡的是婚姻自主。朱有富你怎么说?”朱有富说:“郭粉玲她妈妈将她许配给我的,我家也出了钱。”“倪少文,你怎么说?”倪少文说:“郭粉玲她跟我有过命之交,她如若不肯嫁给我,我无话可说。” 夏芒香对外边喊道:“喊郭粉玲进来。”不一会,进来一个二叉辫子的少女,窈窕多姿,亭亭玉立。夏芒香说:“郭粉玲你是当事人,你的婚姻你自己做主,我们妇女联合会是你的后盾。这三个人,你愿意嫁给哪个?”郭粉玲伸出手指了倪少文。夏芒香当场宣布:“郭粉玲愿意嫁给倪少文,倪少文你愿意娶郭粉玲的话,眼下你就把她领走,余下的事与你无碍。”倪少文伸出手搀郭粉玲,两人当即走了出去。 李万才叫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处理?我那么多的礼金当真就全泡了汤!”夏芒香说:“李万才,你到后边的屋里,有人跟你谈话,这就去。”李万才气呼呼地说:“去就去,你们还讲理不讲理?”朱有富急着说:“我也有礼金呀。”夏芒香说:“郭家把你家来的礼物退给你家,不就行了吗?你上他家去,刘乡长就在郭家等着你。” 朱有富把送给郭家的礼物以及定亲礼品拿走,因为数目不大,处理起来不怎么费劲。夏家泊的亲事要回掉,可就麻烦了。周雷说由他来处理。李万才来到后屋,说:“唉,你个拿枪的人说的也会处理人家的私事?”周雷笑着说:“你坐下来耐心听我说。我认得你,你叫李万才,夏家泊人,是吗?”李万才说:“是的怎样,不是又怎样?”周雷说:“李万才呀,现在不同于以往,反对强迫婚姻,提倡婚姻自主。不错,你家跟郭家很早就订了婚,但这不能说明你这婚姻是有效的,因为当事人并不认可的嘛。” 李万才说:“好,这事我说不过你,但郭家拿了我家好多的礼金,还有十年多上他家做亲戚来的礼品,哪就全打水漂了吗?”周雷说:“我听懂了你话的意思,一你跟郭粉玲并不曾产生感情,二是你家给郭家很多的礼物、礼金。这样吧,郭家不怎么富裕,如若十年多你家的礼物、礼品全部退给你家,恐怕拿不出,只能尽量退还你家。” “怎就尽量退还?我家岂不是喝了郭家的恶水?”李万才激动地说。周雷笑了笑,说:“李万才呀,你别要哭,你要承认你对郭粉玲没有产生真正的感情。”“就要我人老到郭官庄呢。”周雷说:“我问你呀,你上私塾的时候,怎跟女生董凤兰谈恋爱呢?而且还写情书给人家。你写的是,……” 李万才惊讶地说:“你怎么晓得的?”周雷仍旧笑着说:“她回绝你的是这样写的:李万才哥哥,……”“没得了,你怎晓得的?”周雷说:“我还晓得你追过孙来凤,哦,孙来凤是孙沛旺的妹子。”李万才一下子语塞。“何去何从?现在你也要有一个说法呀。”李万才说:“现在我想孙来凤,就是不晓得她什么态度。”周雷说:“行啊,现在我写封信,你交给孙来仪,由孙来仪劝说她,保证孙来凤她会接纳你。” 周雷写好了信,随后糊了起来,说:“你先拿去,你别要拆信,一定要你自己亲手交给孙来仪,让孙来仪做信使。郭家退给你家礼金数目,你去跟於指导员、刘乡长说去,你家可能有点儿损失,你就别怎么计较了。我祝愿你跟孙来凤顺利成为夫妻,多半不会落空。”李万才面对现实,只好接受周雷的处理,当即点了头,“好,我听你的。” 二二六、智取鲁泽 李万才最后临走时,跑到周雷跟前说:“你是董凤兰家的什么人?”周雷笑着说:“嗯啦,我是她家的表哥,她的情况我当然最熟悉不过的了。”李万才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上船叫船家撑船离去。 周雷正要离开倪官庄,於秋宝、刘为才、夏芒香三人前来送别。夏芒香说:“你们在我们夏泊乡蹲了三天就要走,上哪去?”周雷笑着说:“我们还有任务,要向北去。好啦,不要你们送了。”於秋宝说:“你这回帮了我们一个忙,我们有些疑惑,你是怎么打发夏家泊的李万才?人家对郭粉玲可是下了血本的。”周雷说:“这关键是做好当事人的思想工作,不做好工作,我是不会丢手的。唉,再见!” 连续两天的开拔,从张家沟到孙家沟,到达何家舍,再到西冯庄,最后到南朱庄才遇到越先乡的干部。周雷一眼就认出乡长黄响英,她留了一头短发,身穿老红格子褂子,显得英姿勃勃的。“黄乡长,你们越先乡的人怎在北边呢?”黄响英说:“周排长,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到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指导员卢金和,武工队队长张匀,民兵大队长张才顺,妇联主任翟罐子,财委曹学平。” 卢金和说:“我们手上有二十几套国民党军服,你们要不要?”周雷惊奇地说:“你们是哪里来的?”“我们从战场上剥了九套,国民党军队溃兵丢下六套,还有几套是我们从俘虏敌人身上扒下来的。”李福劳说:“我们手上有四套黄军装。”黄响英说:“就是缺枪,我们手头上只有两支短枪,三支跺脚叫长枪。”周雷想了想,说道:“我们要从敌人手上搞枪,可以化装成国民党的士兵到敌占区活动,不过人手不够,最好把这么多的国民党军服全用起来,行动起来才不会受到敌人的怀疑。” 越先乡干部和武工队、南朱庄民兵全动用起来,共有十九人,其中有三个是女的:乡长黄响英、妇联主任翟罐子、南朱庄村妇会主任裴金枝。女人头发招起来,戴上帽子,混在人群里,一下子是辨认不出来的。 周雷率领三十多个人,全部化装成国民党军队官兵,分坐三条船直向鲁家泽庄上开过去。到了前湾口,岸上的岗哨拉开枪栓喊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头戴大盖帽子的周雷粗着嗓子说:“我们是沈家埨常备中队下来催粮的。”站岗的收起了枪,并且还行了个军礼。船开到庄上,同志们们迅速上了岸,周雷装着气势汹汹的样子,边走边嚷道:“依他奶奶熊的,老子昨天就派人下来叫你们把军粮送过去,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送?我倒要来望望,鲁家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了匪乡公所大院,周雷大声喝道:“你们的唐乡长呢?叫他快点滚出来!”保长唐加爵上来点头哈腰地说:“唐如淼乡长他带人到下面催粮去了。”“我不信,他见到我们来肯定躲了起来。弟兄们给我搜!”战士们看到他的手势,立即把大院里各处打牌的、休息的、忙事的全部赶到庙殿里。周雷对他们训话:“你们都给我听着,我们今日来,是奉命催粮的。我们要找你们的唐如淼乡长算账。”他指着唐加爵说:“你赶快派人把那个狗东西给我找回来,要不然,有你的好看。”唐加爵急急巴巴地说:“唐乡长确实下去催粮,这会儿他可能在冯家舍、西边舍那一带。” 周雷掏出一支烟,划着火柴点了火,吸了一口,喷出一阵烟,侧着脸说:“唐保长呀,你大小也是地方上的个父母官,我们来了,你可得尽地主之谊。我们的弟兄到现在还饿着肚皮呢。”唐加爵连忙点头哈腰,说道:“好好,我这就叫他们动手做饭。”周雷手一招,说:“别忙,老子今日要吃面条。” 厨房里生火烧水,和面揉面的敌人在战士们的催促下忙得浑身是汗。大殿上,唐加爵赔着笑脸跟周雷打招呼。周雷装着笑脸说:“唐保长,如今新四军神出鬼没,假如我们是新四军,今天你能不能对付?来,我望望你的铁家伙好不好使,有多少发应急子弹。”边开玩笑边掏出唐加爵的长拐子,然后手往腰间的枪盒子猛地一拍说:“好!”战士们听到信号一齐举起枪,“不许动!”这声音犹如雷鸣,刹时,大殿上、厨房里的敌人全成了俘虏。门口岗哨及前湾口岗哨先后被缴了械。这场战斗前前后后只花了两个小时,俘虏了三十多个敌人,缴获了二十多支步枪。 卢金和威严地说:“唐加爵,你是当保长的,今后不许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如若作孽很多,我们下次来的话,就跟你算总账了!”李福劳吆喝道:“你听到了没有?”唐加爵像鸡子啄米似地点头说:“唉唉,我听到了。”周雷摆着手说:“你们这些人不要为国民党反动派卖命,更不要作恶。今天对你们一个不杀,你们要好自为之。你们回家好好种田,如有人遇到唐如淼他这个乡长,叫他不要作恶,不然的话,我们手上的枪就对他说话了!话不说多,你们都听到了吗?”在场的俘虏全说听到了,随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往他们自己家里走去。 二二七、解救难者 卢金和说:“周排长,这次智取鲁家泽收获不小,你给了我们越先乡十支步枪,虽然是破筒子,今后我们打狗子,毕竟手上有个打狗棍。”黄响英说:“周排长,下次活动还带我们呀。”周雷笑着说:“好的好的。唉,你们回去,要注意安全。我们的人就不走原路了,要到周家泽活动一下,现在就分手。再会!” 周雷率领十一人的队伍开到高里庄前边的十六沟,刚换上黑军装,李福泉匆匆赶来,说:“沈家埨据点下来几十个老军到了周家泽庄上。”周雷头戴毡帽,吩咐道:“李福劳,你们到了北汊港赶紧把船隐蔽起来,我上周家泽庄上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径自绕过几个沟头,往南跑到北汊港过河。季时大给他摆渡船,问道:“老板,你从高里庄到周家泽,有什么事的?”周雷说:“做点小买卖,今日望望周家泽够要百货。”季时大摇着大橹说:“老板呀,这年头做生意可不怎么好做啊,还是蹲在家里安稳。”周雷镇静地说:“这我知道。可是蹲在家里没有收入,那一家老小吃什么呢?要么喝西北风呀。” 周雷来到庄上东西大街,只见国民党匪兵推推搡搡李何义、林志龙几个人。周雷便推开大街旁边破草屋,钻了进去,随手将泥瓮子搬来撑住门。他钻到乱草堆里,两眼顺着墙缝察看敌情。十字街头,季上淦对一个国民党军官说:“张连长大人,朱焕书、林大才他们这几个人一听庄上来了新四军,就忙不迭地迎接,就像新四军是他们的亲娘老子。那个李何义还经常跟新四军接头。”朱秀禄说:“还有林志龙,一开始还听我们的保长用用的,后来就阴风阳违,吃里扒外。今日趁手也把他抓了走。这样一来,我们周家泽庄子里也就少了一个新四军探子。” 晚上,战士们来到庄上。周雷挥了挥手说道:“大家分头,把钱茂国、朱秀禄、季上淦、钱茂洪,还有李方桃、季朝发这六个人抓到中槛庙里,一个都不能漏掉。” 不一会儿,六个地痞全部被带到中槛庙。周雷冷峻地说:“今日白天里,沈家埨的敌人带走了周家泽十几个穷人,都是你们几个搞的鬼。”季上淦说:“沈家埨国军要我们交人,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放屁!我亲眼看到你走到匪军官跟前,说报告张连长大人,说话那么邀功请赏,你赖得掉吗?”周雷这么一说,季上淦顿时吓得满脸煞白,说话也结结绉绉起来了。 “朱秀禄你说李何义是新四军探子,季朝发你说新四军探子经常光顾周家泽。”周雷拍着桌子威严地说,“好了,我也不想杀你们几个,但是,多少人被带到沈家埨去的,你们给我还把多少人保出来,少一个我们的枪都要你们的命,你们这六个家伙,一个都别想活!” 季上泽大喝一声:“你们都听到了吗?”六个地痞全都说听到了。周雷手一挥,说:“现在,我们不送你们,明日吃过饭后,我就要望到李何义、林志龙、林大才、朱焕书他们十来个人。你们都走吧!” 第二日下午,李何义等十几个人全部回到了周家泽。沈家埨据点要的担保的稻子,六个地痞只好他们自己分担,哑巴吃黄连,一点也不敢声张。 李宝东说:“钱茂国、季上淦,你们六个人既然都把人保了回来,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们。但我们要警告你们一下,下次再做这种事,我们一经发现,抓到你们立即头上开花,绝不留情!”钱茂国说:“今后我们再也不做这种蜡烛事了。”周雷喝问道:“你们五个人呢?怎不表态?难道还要我们带你走!”李方桃伸长了脑袋说:“新四军长官呀,今后我们再也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余下的四人也慌忙表了态。 二二八、殷南交火 朱容祖率领一班从卖水河来到周家泽北汊港,宋之发率领二班从西里堡也来到这里,三条船会合。周雷跟朱容祖、宋之发、季上泽三人开了个短会,相互交换了情报。 周雷对朱容祖等人说:“朱容祖你带领一班到陆家庄一带活动,宋之发你带二班在宁乡、校家庄一带活动,我跟季上泽就在周家泽周围活动。朱容祖、宋之发,你们活动时,要再划分为三个组,分开来成犄角之势,既相互接应,又相互依靠。人绝对不能集中起来跟敌人交战。要东一枪,西一枪,就如同麻雀放屁一阵风,瞅准机会狠狠地揍敌人一下,揍好后立即跑开来,要叫敌人没法下手。” 朱容祖笑着说:“噢,周排长是叫我们再化整为零,灵活机动。目的就是尽可能保存自己,打击敌人,消灭敌人。”周雷说:“好,你跟宋之发两人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办吧。” 一班划船向东,二班则向西划去。周雷率领十一个人行船来到殷家庄南头,发现潘金山带着自卫队三十多个人向西。他沉着说道:“季上泽,你带李生平、裴来桂二人到东边的沟头里,隐蔽前进。陈来珍,你们四个人个人向南,如果敌人上来,你们就尽快撤到河南。其余四个人跟我上前。” 周雷趴到一个坟上,示意郑月敖、李秋根、王勇庆三个人也找好隐蔽体。敌人走得越来越近。周雷举起短枪瞄准前头一个匪徒就是“叭”的一声,那个匪徒仰面朝天。一颗子弹向潘金山飞过来,匪徒急忙往地下一倒,接连滚了几滚,急喊道:“前面有埋伏,赶快往东撤。”南边又朝他们打了一枪,慌乱的敌人向东跑了两节田头,那东边又打来一枪,正中一个匪自卫队员的膀子,那家伙疼得呲牙咧嘴,低着头往北逃跑。 潘金山抓着短枪抵着头,额头上随即滴下一滴虚汗,骂道:“原来是中共新四军人马在这里打我老子的埋伏,妈的,子弹差点打到我身上,看来我们向西是走不了。怎么办呢?”徐念文说:“我们不能往前走,三边都有人打枪,看来我们只能返回向北撤退。”潘金山恼怒地说:“妈的,不明不白的打死我一个弟兄,打伤了一个弟兄,还险似伤到了我。哼,今日老子不再吃眼前亏,给我火速撤退。”匪徒们慌乱地直朝东北方向撤退,而后上了两条船,败退到周家泽。 周雷招了招手,三股力量又会合在一起。周雷说:“潘金山他们已经上了周家泽,我们紧跟着也摸上周家泽庄子,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揍潘金山一下。”朱容祖笑着说:“周排长叫我们给潘金山贴烧饼,要么贴不到他,贴到他准叫他身上发焦。”大家赶紧上船,悄悄地划船前行。 行船从殷家庄东头跟踪敌人,他们在周家泽西头上了岸,刚摸上了庄,陡然发现东南角有股敌人压了过来。陈来珍说:“不好,东南角的敌人上来,跟庄上的潘金山的自卫队将会对我们形成夹击。周排长,你看怎么办?”周雷说:“不能着慌,既不能跑,又不能跟敌人硬拼。眼下我们趁潘金山还不曾晓得我们也进了庄子,赶紧到庄南夹沟的屋子里躲避一下。”季上泽说:“那就到潘金山丢在周家泽的那个瓦屋里。”“好的。大家都不要吱声,沉住气,跑过去要快。”周雷走在最前面,十二个人谁也不说话,一个跟着一个,大步流星,往东而去。 二二九、避实就虚 周雷先走到那里察看,发现潘金山这进房子根本没有住人。李福劳打开了院门,钻到屋子里。周雷进来一望,院子里的草长了有一人高。季上泽说:“大家轻手轻脚进去,不能把草踩倒了,要同原先一个样子。”前头跑,后头套着前人的脚步走,最后的李宝东则将走过的地方恢复原状,最后大家都进了里屋。李宝东和季上泽两人关起院子大门,他们不放心,又将院子里走动的地方把踩倒的草扶了起来,这才走进屋里。 周雷说:“每间屋里蹲四五个人,各人准备好武器。万一敌人摸进这院子里,大家别忙开枪。等他们要到堂屋里,我们才开枪,往外投葡萄弹,一个人要换他两条人命。”大家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激烈交火。等了好长时间,敌人并没有来到这相对偏僻的房子里,看来敌人并没有发现攻击目标。 周雷说:“季上泽、李秋根,你们两人熟悉周家泽各个巷道,这会儿你们出去打探,要小心,切勿惊动敌人。”季上泽、李秋根两人便向庄北头摸过去,没有发现敌人。季上泽喊道:“钱松义,你们够曾望到潘金山以及他的人马?”钱松义说:“潘金山上岸时间不长,跟钱茂国、李方桃两个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上了船就往高里庄行了去。”妇女郁龙香说:“从殷家庄划来的两条船行到我们周家泽北夹沟西边靠岸,就潘金山他一个人上岸的。”李秋根说:“这么说,敌人真的走了。”季上泽说:“我们回头报告周排长。” 与此同时,李福劳冒险走到大河南四亩塘南头,发现东南角上来的敌人已经向西南方向开了去。周雷听到三个侦探人的报告,当即机智地挥着手说:“尾住南边的那股敌人,大家跟上去。”十二个人一起悄悄地行动起来,一直跟到薛家庄黄儿沟,这些敌人若无其事地上了河南,跟周庄据点出动的三四十个国民党正规军会合,当即向颜家庄侵犯,看那阵势分明要来一次扫荡。“大敌当前,不能硬拼。隐蔽起来,伺机再战。”周雷随即叫大家哈着腰跑进两个并排小屋里。 季上泽对小屋主人说:“老黄,你是做生意的,把鸡蛋、香烟摊放在家门口。敌人过来如果要拿,你就听随他们拿,不跟他们争执要钱。”小屋主人说:“我晓得了,只要能掩护你们不出事,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周雷嘱咐道:“大家都蹲到房间里别动,冷静观察敌情。” 四五十个敌人吊儿郎当的从小屋旁边开了过去,有个家伙跑到屋门口拿起两包烟就走。李秋根悄悄地说:“要是只他一个人来的,这么老气横秋,我非要打他个半死。”李福劳急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说话。 敌人向西北方向走了很远。周雷说:“我们悄悄地跟上去,别出声。到了那河边找个有利地形,突然揍他一下子。”大家弯着腰来到那条斜河跟前,以河岸作隐蔽体向北溜了一段路。敌人过了坝头,要往北走。周雷瞄准一个敌人就是“叭”的一枪,大伙儿随即猛烈开火。敌人猝不及防,不敢再向北,转身往西边没命地逃走。这次虽然打了个小仗,却获得两支长枪,敌人走过的地面淌了许多血迹,毫无疑问,起码要有四五个敌人中了子弹。 二三〇、拦截金龙 陆家庄来了一个送情报的小孩。周雷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吴其乐排长写的,说蔡家堡的地头蛇王正明在蔡家堡、尚家庄紧急征粮,要求周雷带人过去袭击王正明。王正明是国民党蔡堡乡匪乡队副,这家伙杀人如麻,手段残忍。队伍开到陆家庄南头,便跟王正明交上了火。陆家庄枪一响,王正明慌忙丢下两只粮船,狼狈地败逃尚家庄。周雷指挥朱容祖五个人向敌人射击,一阵枪声,打死了两三个敌人。敌人又从尚家庄逃出,直往沈阳庄北头奔跑。 正在此时,周雷发现东边水田有个家伙在田埂上往北溜,便带着还俊高、郑仁近二人进行拦截。这个家伙眼看走投无路,便往水田里跑。十几个战士站在田埂上布下天罗地网,将他围堵在水田里。这家伙只得举手投降,跑到田埂上,陈来珍一个箭步上去,摘下他肩挂的长枪。周雷走近一看,冷笑着说:“潘金龙呀,原来是你啊。你本来出身在穷人家庭里,父亲潘士云又被反动派打死了,可你却还要充当反动派的尖兵,这就站到人民的对立面。你说你,荒唐不荒唐?” 潘金龙嗫嚅着说:“我今后不与你们为对。”还俊高说:“既然不与我们为对,你要么跟我们一起干革命,要么回家老老实实种田,无论如何不能再扛反动派的枪。否则,你必然落得个可耻的下场!”潘金龙低着头说:“我晓得了,那我跟你们一起干。”周雷很爽快地说:“好,我们欢迎你。你跑上田岸洗脚穿鞋子。” 潘金龙穿了鞋子,耷拉着脑袋往大河岸走过来。郑仁近说:“潘金龙,你这次参加我们的革命队伍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潘金龙狡诈地说:“我没处去,没得饭吃就得死,当然是参加新四军的好呀。” 季上泽冷笑道:“小金龙,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潘金龙晃着身子说:“我潘金龙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今后我还不都是跟着你们一起干的呢。”还俊高说:“我们再相信你一次,你别要日白谈谎,如若阳奉阴违,玩两面三刀的鬼把戏,那你就真的没有后路,下场肯定凄惨。”潘金龙点着头说:“我晓得,我晓得的。” 周雷跑过来说:“还俊高呀,潘金龙就安排在你们战斗小组里,郑仁近、李秋根,你们组就是四个人。”还俊高说:“潘金龙,你在我们战斗小组里,郑仁近、李秋根他们两个你是都认得的。”潘金龙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我跟你们都是老熟人,今后带住我,一熟三分巧啊。” 十几个人穿过陆家庄,到了三角池过河向西来到天丝网,向北在鲁家泽的前湾口河南杨家墩歇脚。裴来桂说:“我看潘金龙这家伙心口不一,还有点油腔滑调。”李福劳说:“周排长也晓得潘金龙不老实,但为了不让他倒向敌人,将他挽救过来,有功夫的话要对他进行思想教育。”李生平说:“我看潘金龙这人像个兵痞子,说话不怎么诚实。”李福劳说:“是的,我望他说话时两眼勾了勾,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季上泽说:“潘金龙他思想落后,吃字当头,周排长收留他,那我们要共同带住他,时不时的说说他,尽力拉他走正道,这才不费周排长的苦心。”裴来桂摇头说:“潘金龙他这个人就怕对他好心没好报呀,因为他心口不一。” 此时,西面的姚沟来人报告说,“黄牛舍的黄汉成老在他们那一带征粮,前番止,后番又跟着来。”周雷说:“老唐你回去,我们马上就过河到你们那里。黄汉成他跟我们的周庄区盛秋收区长是同学,你口头带信给黄汉成,叫他不要为国民党反动派张目,赶快站在人民这一边。” 来人有点疑虑,说:“黄汉成他固执得很,我带信给他,可以做得到,就怕他事后仍旧是老样子,我行我素。”周雷说:“中共周庄区委尽最大努力争取他,算是对他仁义至尽,要不然,他肯定没有好下场。你回去严肃地跟他说。”来人说:“好吧,我这就回去,这次一定跟他把话说清楚,不会再有下次了。” 二三一、河口伏击 周雷率领众人来到陈家堡南头,陈沟乡乡长裴进桂带着民兵基干队迎接。裴进桂说:“周排长,今日晚上跟我们一起伏击黄牛舍扩充连连长黄汉成,事实已经证明这家伙死心塌地投靠周瑾,专门鱼肉人民,为非作歹。”周雷说:“我们不忙打他,争取把他的扩充连改编过来。”裴进桂摆了摆手,说:“没得用,黄汉成出生在地主家庭,他的阶级本性决定了他的反动。说起来他跟盛区长还是同学的,盛区长多次登门劝说他与地主家庭决裂,站到人民这一边。可这家伙就是执意不听,死不悔改,越来越反动。眼下,我接到地下联络员的情报,说他带着扩充连到刘陆的一个匪乡长家里赴宴拜寿。我们就在他回来的必经之路打他个出其不意的伏击。” 周雷说:“我们伏击黄汉成,要在哪里找个理想的地形呢?裴乡长呀,说说你的意见。”裴进桂说:“到薛家舍,那里是伏击黄汉成最好的地方,能够出其不意。不过,就是要走二十多里路。”周雷拍着腰坎里的短枪,说:“既然黄汉成死心塌地跟着反动派走,那我们这回就坚决剃掉他的头。至于说路程远,只要能够有力打击反动派,跑就跑。出发!”两支队伍随即紧急行军。 到了目的地,裴进桂说:“我们陈沟乡民兵基干队到河北埋伏,周排长,你们就埋伏在南岸。”周雷说:“行啊。”两支队伍所有人都紧盯着河的东边方向,只等猎物进入口袋阵,手里的枪就发言了。一阵风刮了过来,树木摇晃起来。等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东边行来两条船,紧跟着传来醉声醉气的浪笑声。 敌船刚刚进入口袋,“打!”裴进桂枪声一响,两岸枪口一齐开火。敌人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乱成一团,有的跳水,有的躺在船舱里朝着天空胡乱放枪。黄汉成企图冲出口袋阵,焦躁地嚷着说:“不要慌,所有人的枪对着两岸一齐打,快点,快点给我打!”可他的手下一个个胆小怕死,根本不敢抬头射击,枪管搁在船帮上,打出的子弹全落在河坡上。 战士们居高临下,一打一个准。枪声接连不断,子弹不住的飞向敌人,两只船都被打翻了,落汤鸡们爬上岸拼命往东奔逃。战斗的河流恢复了平静。就近找来两条船打扫战场,用长杈子打捞,碰到硬的,两个杈子一同挖起来,离开水面,分明是支长枪,一捞一支,到了最后捞起了十一支长枪。河里有十七八个尸体拉上船,两条船都沉甸甸的,船帮子几乎接近水面。找到黄汉成的尸体,他的四肢全被长长的菱盘子缠得死死的,绕了一道又一道,半沉半浮的,溺死在菱塘里。 郑月敖说:“河里肯定还有枪,就是这夜里实在难以打捞。”王勇庆说:“再捞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捞到五六支枪。”周雷摇手说:“我们的战线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怎么短,要把这一段河里都打捞一下,一夜的功夫都能用掉。但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要尽快撤离这里。这次战斗虽说战利品不怎么多,但毕竟打了个不小的胜仗。大家说,我们跑了个二十多里路,怨不怨啊?”郑仁近笑着说:“只要有胜仗打,就是再跑个二十里路我们也不怨啊。”潘金龙却嘀咕道:“还不怨的,这么远的路,真把人给跑杀了。” 周雷说:“今夜里给黄汉成剃了头,可蔡家堡的王正明这家伙的头难剃。你打他,他就往沈家埨方向缩。”裴进桂说:“王正明是个毒刺,一天不拔掉他,陆蔡乡就有很多人要死在他手上。”周雷摆了摆手,说:“要锄掉这个害人虫,这以后再找机会吧。” 二三二、鲁泽南撤 队伍开到鲁家泽南头,老阁方面出动一百多人的匪兵追击,尤其是冲在前头的反革命打手张文彪,气焰十分嚣张。大敌当前,周雷果断地说:“裴乡长,你带民兵基干队先撤到前湾口河南接应我们,我们留下阻击敌人。”裴进桂说:“我们一起给敌人来个迎头痛击。”周雷摇着手说:“不行,因为敌人来势凶猛,而我们又不怎么了解敌情。眼下,我们不能恋战。裴乡长,眼前这阵势对我不利,你赶快撤,越快越好。” 裴进桂刚刚撤退,周雷命令大家猛烈向敌人射击,打得敌人不敢抬头。周雷说:“季上泽,还俊高,你们两个战斗小组也撤,要快!”匪徒张文彪挥着手说:“新四军往南跑了,我们追上去打。”“叭”周雷突然来了一个点射,张文彪中了一枪,慌忙趴下。匪徒们见头子负伤,一个个缩了回去。 “撤!”周雷果断下了命令。十来个人跑到鲁家泽前湾口,全部上了船过河。张文彪挥着短枪,叫嚷道:“弟兄们,给我冲上去!打死一个新四军,赏十石大米!”这家伙带人冲了上来。河南岸上的长短枪在迎接他们,“乒乒乓乓”,密集的子弹砸向了敌人,这伙敌人受到了重创,趴在地上,不敢再向南追过来。张文彪眼见周雷等十几个人过河上了南岸,只得干瞪着眼,有气无力地说:“唉,多好的机会还是给丢掉了,打不到他们,罢了罢了。” 区队穿过天丝网,来到周家泽的时家湾。还俊高走到周雷跟前报告:“周排长,潘金龙这家伙又开小差溜掉了。”周雷说:“你晓得他溜到哪里去呢?”“我们开到这里,天黑得很,大家都只顾跑,不曾注意到他。我敢肯定,他溜上高里庄了。”周雷气愤地说:“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苍蝇偏要往屎茅缸里飞。这两天急行军,潘金龙老喊两腿酸疼,吃不消,但开起小差倒跑得特别快的。” 还俊高说:“潘金龙跟匪徒潘金山是叔伯弟兄,加上他自己怕吃苦,不肯在家里种田,叔伯哥哥吃香的喝辣的,所以他就往潘金山那里跑。”周雷说:“看来潘金龙这家伙真的无药可救了。” 李福劳说:“我们在薛家舍打捞枪支逗留点时间,随后就撤离那里,老阁的张文表他怎晓得我们的?肯定有人通风报信。”季上泽说:“我们深入到敌人的咯吱窝里战斗,坏人报信是不用说的呢。郑月敖、王勇庆你们两个人还要捞枪,这是周排长下命令撤退的,如若再过个钟头,我们这次可就悬了。” 区队继续向南,在蔡家堡九十五亩沟遇到了盛学成率领的大队部、特务班。季上泽说:“盛大队长,我们这次到了鲁家泽北边的薛家舍伏击黄汉成,打了一个不小的胜仗。”盛学成说:“这一说,你们伸出了拳头掏了敌人一家伙,好呀。” 周雷说:“好在我们及时撤退,要不然,真的要吃老阁张文彪的亏。这家伙追击我们不曾讨到巧,反而遭到了我们的反击。唉,我怎不曾望见乔指导员呢?”盛学成跺着脚说:“乔保明这家伙无耻叛变投敌了。” 周雷说:“乔保明为什么要叛变投敌?”“他想当区委宣传科长没当到,区委提拔梁慧当宣传科长,他就带上警卫员小李私自到沈家埨茶馆里喝酒作乐,被匪徒刘文华逮了个正着,送到区公所,敌人还没有对他下手,他就叛变了。”盛学成攥着手说,“李书记叫我们无论如何要制裁这个可耻的叛徒。眼下,我们真的不知要到哪里对他下手。” 周雷说:“乔保明这家伙平日里最会唱高调,生活上腐化堕落,迟早要往邪路上走。眼下就怕他逃到外地去,我们就更没有机会对他下手了。”盛学成叹了一口气,跑了开去。 这真是:真金不怕烈火炼,烂铁经潮就生锈。 二三三、处置方案 敌人死命进攻周庄区委所在地东浒头,丁作宾从南边出动三百人的兵力,周家庄据点匪营长魏宿文亲率二百人向东进行纵深进攻,北边沈家埨据点,敌人出动四百多人。周庄区委、区队果断撤到摆宴垛。由于迅速撤退,敌人连周庄区委、区队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丧心病狂地在东浒头放了一把大火。大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半个天空,浓烟滚滚,夹杂着粮食的焦糊味,噼里啪啦的竹椽爆炸声响成一片。 乔保明的叛变,对革命事业造成很大的威胁。茅山区锄奸小组采取几次行动都被这个家伙躲过。敌人把他调到沈家埨据点,他还是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匪区长周瑾向东台匪县长李侠夫保荐,一再说他是个干才。李侠夫委任乔保明为沈家埨常备中队中队长。乔保明上任了十几天,又请求调离圩南地区,越远越好。乔保明来到穆家堡,当上了国民党反动派的老虎营副营长。没过几天,这个老虎营调到西溪驻扎,乔保明升任营长。这个老虎营是敌人在东台县城西部守门户的一条恶狗。 敌人的这个拦路虎阻断了我军的南北接应。要想搬掉它一时难以实行。溱潼团团长陈连标建议上级领导派侦察兵深入虎穴除掉乔保明。溱潼县委书记吴仲村征求周庄区委书记李坚意见,李坚认为:“最好活捉乔保明,既彻底清算他破坏革命事业的一系列罪恶,同时又能深刻了解到敌人内部动态,获取军事情报。”吴仲村说:“你的意见跟陈团长有些不同,我马上派人通知陈团长、茅山区委书记黄国桢前来一起研究,最终敲定处置叛徒方案。” 摆宴垛南头一个草舍里,周雷躺在锅门口里睡在穰草上。梁慧走进来见他睡着了,便拿起板凳上的褂子盖在他身上。周雷一惊,随即坐了起来。梁慧笑着说:“怎么啦?十几天没仗打,你心里就痒了吗?”周雷拍着自己的头说:“你说,我们闲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也太无聊了吧。”“没有大部队的掩护,我们暂时不能回去。” 周雷烦躁地说:“妈的,敌人改变了战略,要么不出来扫荡,出来扫荡总是倾巢而出,进行兜剿,我们实在难以展开游击战,一时拿不出好办法。”梁慧咬着牙说:“叛徒是害人的,乔保明他将我方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敌人,并且还帮着出谋划策。茅山、蔡家堡等地接二连三发生了惨案,许多革命者遭到穷凶极恶的反动派的杀害。” 周雷急切地说:“形势这么恶化,上级领导却要我们在这里待命,说是要积极休息,养精蓄锐,随时准备投入下一场的战斗。你看,已经半个月下来了,还是叫我们休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叫我们上阵,躁杀人啦。”他摘下帽子,揉着后脑勺。 梁慧说:“周雷呀,你留的长头发,已经有好几天不梳头啦。来,我给你把头梳梳,打起精神来。”她走到家神柜跟前拿起木梳子给周雷梳头,梳了几梳子都梳不通,便用手压住头发,慢慢地往下梳理,说道:“你望呀,留长头发,必须天天梳头,一两天不梳头,头发打结,很难梳得通的。”过了一会,才将他的头发全梳理通了。 盛学成匆匆赶到,见状大笑道:“梁科长给周雷梳头,蛮有雅兴呢。”周雷戴起帽子,站了起来,说:“盛队长,有任务了吗?”盛学成摆着手说:“怎么,急了吗?李书记、盛区长,叫你到他们那里去一趟。这就跟我走。” 二三四、化装前行 西边城的一个瓦房里,周雷见到了李坚、盛秋收。李坚说:“乔保明主动叛变投敌,时间虽然只有三个月,可他对革命事业造成极大的危害,在茅山、周庄两区犯下了滔天罪行。他晓得自己罪孽深重,要求他的主子把他调离我们圩南地区,调来调去,这家伙竟然当上了敌人的一个老虎营营长,成了敌人看守东台县城西边门户的恶狗。上级领导研究决定派你会同我九十四团、溱潼团各一个侦察员深入虎穴将乔保明生擒过来。” 周雷摩拳擦掌地说:“好的,我们一定要把他活捉过来。”盛秋收笑了笑,说:“周雷呀,为了能够顺利生擒叛徒乔保明,你还得再次化装女人,以乔保明的老婆任桂红身份去找他。部队里的两个侦察员,一个化装任桂红的小叔子乔保亮,一个化装乔家的伙计江长秀。现在,我喊小居领你到西边的一个屋里,浒垛乡妇会主任孙荷英帮助你化装。……小居呀!”“到!”警卫员随即走了上来。“你带周雷同志到西边王长锁乡长家里。”周雷便跟着警卫员走了出去。 周雷从屋子里出来,纯粹普通妇女打扮,头上插了深红色夹子,映在他那经胭脂浅抹过的脸上,显得有些娇嫩;光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发鬏蒙着发网,铜钗子相对插着,跟碧玉簪蔚然一体。他身穿褐色斜襟褂子,腰系蓝色围子,下穿红裤子,脚蹬绣花布鞋。周雷摩摸着上盖头发,笑眯眯地说:“唉,我又充女匠了,有什么办法呢?哪叫我一再充女人,一而三的充呀,推都推不了。” 盛学成迅速派郑月敖、李秋根送周雷到穆家堡跟冯天海会合,溱潼团侦察员冯天海头戴礼帽,身穿斜襟灰色袍子,分明一副商人打扮。冯天海一见周雷。笑哈哈地拍了拍周雷的肩膀,笑哈哈地:“小女匠,我们两个人又见面了。你呀,还是那么彤刮刮的,真的迷倒了我。”周雷幽默地说:“老兄,你可别要调戏我良家妇女,我养了七八个儿女,从来都不曾跟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过啊。” 冯天海做了个鬼脸,说:“不得了,你个鬼呀,好一个良家妇女,刚才我对你不敬,你可别要吵到县老爷那里,吵到县老爷那里,我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我怕,我怕的呀。”说着,身子活活抖抖的。周雷也笑着说:“唉,冯公子,你也别要怎么怕,本夫人一向对人宽宏大量,不会拿你怎么样。哈哈。”冯天海揉着眼睛说:“还把人笑杀的,你个鬼充个假女人,活像个真的,说话、摆动身子,连同走路都像个女人,哪个都看不出来,说出来,真要把人的眼泪笑出来。” 周雷说:“我们在祝墩学习时,我们俩化装成国民党的国军郭师长夫妻,还就骗过了同志们,不过,那是弄了玩笑的。”冯天海说:“你个假女人还就叫人分辨不出,长头发披在胸脯上,花夹子插在头上,晓得的人不说,不晓得的人愣地当真的,真个滑稽的你。”周雷说:“我们赶紧出发,到何家舍跟杨松芳会合,不能误了事。”冯天海说:“好好,我们两个一起赶路,你充个我的小女匠,这就走吧。”周雷说:“好好,又不好叫组织再送我们一程。” 他们二人跑了两个钟头,来到何家舍跟九十四团侦察参谋杨松芳会合。杨松芳是个伙计打扮,身着对襟布扣黑褂子,拎着竹制的箱子跑过来跟他们会合。杨松芳笑眯眯地说:“周雷呀,你充个大美女,这是我事先晓得的,如若没有冯天海在场,说不定我会失态,调戏你这个假女人,搂到怀里还当个真的。呵呵。”周雷说:“杨参谋呀,如若我周雷真是个女人,也不一定怕你,说不定我倒把你踏在脚底下,叫你喊我姑奶奶。这不是吹的,世上厉害的女人还是不少的,人家说,不是猴子不上花果山,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没有点本事,就不能出来闯荡,能够闯荡的总要会点绝活。” 第三天晚上,三个人摸到了西溪南头的一个农户家里。那农民听说是新四军,前来打听敌人的营长乔保明,便说道:“啊呀,我们西溪庄上戒备森严,生人一般是摸不进去的,庄前庄后都有人站岗。至于乔保明这个人,很少有人接近到他,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听梁保长说,上面夸他很有军事头脑,再隔十多天,他就升团长了。” 杨松芳说:“看来这家伙是蛮厉害的,不把他搞掉,我们的队伍要死好多人。今晚我们是没法下手的,先睡个觉。明天想办法摸到他的窝,到夜里把他活捉过来。” 冯天海拍着周雷的肩膀说:“看来这一回真的需要你这个乔保明的假女匠前去钓鱼,鱼儿能不能上钩,全靠你拿本事。”周雷笑着说:“你们也要帮衬得好,到时候我自然会表演的,尽量演得逼真。嗨嗨。” 二三五、打探匪窟 三个人便在农户的堂屋里铺上草,睡了下来。第二天东方刚发亮,便都起来了。周雷睡觉碰歪了发鬏,头发有些凌乱,必须要把头梳好,才能出去活动。冯天海笑着对农民说:“老薛呀,麻烦你家爱人帮个忙,给这位同志梳头。他是男扮女装。”农民妻子惊讶道:“啊,原来他是个男人,不说我还不晓得的。”“告诉你们吧,他化装的就是乔保明的老婆任桂红,我化装的是乔保明的兄弟乔保亮,他是伙计江长秀。”老薛说:“细网,你快点帮这位同志梳头,把个妈妈鬏儿盘起来。” 到底是女人家的活儿,很快就给周雷梳好了头,临末了又给周雷的上盖头发抹上梳头油,轻轻地梳了一下,给他的脸上加一层雪花膏,再抹上少许的胭脂。 冯天海说:“事不宜迟,快点走,趁早空儿混进西溪庄上,因为早上是敌人盘查松懈的时刻。”庄上敌人岗哨前走来一对年轻夫妻,女的挎着篮子,里面好像放了些东西,男人跟在后边走。不一会儿,又走来一个大汉,他肩扛着大锹,像是在田里干完了活儿回家吃早饭。 周雷来到匪保长梁存根门口,径自走了进去。梁存根的老婆卫彩花在家里洗脸。周雷凄楚地说:“师娘,你早啊。我是从南边过来的,找我家男人。我家男人的名字叫乔保明。听人说,他人就住在你们西溪庄上。我向你师娘打听一下,够晓得我家男人住在哪里啊?” 卫彩花放下洗脸手巾,说:“女人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往往没好事。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哟。乔营长在我们西溪庄上找了地主费伯和的大姑娘月琴,刚刚结婚十多天。他人一般住在庄西头关帝大庙里。你这个时候去见他,恐怕他不得认你啊。” 周雷听了,随即像一般女人哭叫道:“一个杀千刀的,他竟然这么黑心,就把我撂在家里服侍他家娘老子。他好的,呆在外边不死家来,却在外边招惹花容月貌的女子,竟然还结了婚。我找到了他人,要跟他拼命。” 冯天海走上去,说:“嫂子,我们一起去找他。可是,你在这外边找到他,一定要有忍量,千万不能哭闹呀。” 卫彩花说:“乔师娘,这位小伙子是你家什么人啊?”周雷尖着嗓子说:“他是我的小叔子,陪我找他家哥哥的。”卫彩花说:“你们想上乔营长那里,路上岗哨可多的呢。恐怕你们是跑不进那关帝庙的。” 周雷说:“我不得进去,就去找亲戚人家帮忙。”卫彩花顿了顿,说:“这你去找亲戚人帮忙罢。” 周雷、冯天海两人顺着大街往西跑去,看到前边路口上有岗哨,悄悄地拐进小巷子里。杨松芳跑过来说:“我们赶快跑到庄东头,先到河那东边舍上落脚。大白天活捉叛徒,太难了。我看还是等天黑下来,再下手不迟。” 一对假夫妻两个转过一个冷巷往东走,路过一家门口,听到里面的人说:“梁存富超度上人放焰口,今晚找月松方丈坐正台,说是要多念几种经。”冯天海说:“我到南边望一下。”他径自往南面的一条巷子绕了过去。 周雷向东走的时候遇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说道:“你们西溪庄上,月松方丈是个有名的和尚呀。”那女人说:“可不是么,这老和尚肚子里的经多着呢。他在扬州城的玉佛寺做过和尚的,会的东西要比一般和尚多好多哩。念起经来,喉咙可好听的呢。他的绰号叫瘦蚱螂,人虽瘦点,却很有精神哩!平时说话,嗓门大得凶的。”“他现在哪里?”“他在梁存富梁保长家里念经的。唉,你问他呢?”周雷胡诌道:“我家做斋,也要找他念经的。” 周雷摸了摸发鬏,逍遥自在地走在巷头上。冯天海上去拍了他的肩膀,说:“我们走吧。”他们上了庄河东的草舍上。冯天海对那家的老头说:“老叔,我们是新四军,准备解放西溪庄,消灭敌人的老虎营。现在是白天,想借你的家住一下。” 老头笑着说:“我姓秦,有三房儿媳妇,他们都分开去住了。听说敌人还要向西溪庄加兵。我们这里是西边奔东台的咽喉要道。其实,我看新四军要攻打东台,也不一定非要从这里走不可。不过,敌人那个乔营长可厉害的呐,你们要想打他,他狡猾得很的。” 周雷粗着嗓子说:“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乔保明他这个匪营长是个叛徒,最终逃脱不了人民的惩罚。” 秦老头说:“你一个年轻人扮个妇女在大街上走,一般人是分辨不出来的。”冯天海戏谑地说:“他化装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乔营长丢在家里的老婆。他这个婆娘远离家门,前来西溪找黑心男人。老叔,你说这婆娘心急不心急?” 秦老头笑得两眼都溢出泪水,抹了抹眼睛,说:“你们这些当兵的,在外面打仗也会说玩的。” 杨松芳走了进来,冯天海说:“老杨,庄上的敌人有什么动静?”杨松芳说:“我们晚上要到西头关帝庙,困难很大,敌人的岗哨有两三个。” 周雷说:“我在庄中心走,听到一个妇女说今晚梁存富超度上人放焰口,叫月松方丈坐正台,要多念上几种经。” 杨松芳说:“我们以月松老和尚的名义上关帝庙,就说是给他拿经本的。”冯天海摸着头说:“敌人岗哨要盘问我们的,最好找个敌人的保长,叫他写个路条。我们这才好从敌人的眼皮底下混过去呢。” 周雷建议道:“唉,我们还去找梁存根的老婆,就叫她当保长的男人写路条。行不行?”冯天海一拍大腿,说:“行,我们这就去梁存根家里。” 二三六、获取路条 三人到了第三条南北巷的中间,周雷先跑进梁存根的里屋,对坐在桌案前吸烟的男人说:“你是梁存根保长吗?”那男人丢下长烟斗,警觉地说:“你是哪里来的女人,找我有什么事啊?”周雷说:“梁保长呀,我早上到你家门上,遇到你家师娘。我是南边薛家庄的,到西溪庄找我家男人乔保明的。” 梁存根抬头看见两个陌生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堂屋里,惊慌地说:“你们、你们要、要做什么?”周雷冷峻地说:“要你给我们写个路条,好让我们去见乔保明那个狗杂种。梁存根,你到底写不写啊?” 杨松芳一个大步跨了上去,说:“你梁存根不写也可以,只不过我们要割下你的脑袋瓜当皮球踢。”梁存根慌张地说:“别、别瞎来,我写就是了。” 卫彩花从房间里出来,见到自己的男人被人顶住脊梁骨写东西,吓得抱住头尖叫起来。周雷一把抓住那婆娘的户领,说:“你再鬼叫,我就一刀戳死你。”卫彩花活活抖抖地说:“我、我不叫,我不叫。你、你乔师娘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周雷冷峻地说:“你大声尖叫,想把外边的人引进来的吧?现在你老实点,我们不会怎么为难你家的。” 梁存根被逼着把纸铺开来,拿起毛笔写了起来。冯天海说:“就这么写,我们才好到西边那个大庙。”梁存根写好后,冯天海说:“等墨汁干了,我们折叠起来放在身上。不过,还要麻烦你家师娘,给我们这位同志梳头,梳的也像你家师娘一样的鬏儿。” 周雷拆开先前梳的鬏儿,卫彩花只得拿起木梳给周雷重先盘了鬏儿。周雷说:“我的鬏儿已经盘起来了,我对着镜子望望,够像你梁师娘,……嗯,不错,有点像,……你头上的步摇和夹子要借我用一下。”卫彩花愣了愣,显然舍不得。杨松芳从口袋里掏出五个银元往桌上一放,说道:“除了首饰,还要借用你身上的衣裳,梁师娘,你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快点,别要磨磨蹭蹭的。” 梁存根说:“你们这是叫人假扮我家彩花。”冯天海冷笑道:“你这就说对了,有了你写的路条,又有你的师娘陪送,敌人才会让我们顺利进入那个大庙。只要你梁保长不坏我们的事,我们的人不会对你家夫妻两个下杀手的。梁保长呀,你能做到吗?”梁存根连连点头说:“我能够做到的,不坏你们的事,不坏你们的事。” 周雷穿上了卫彩花的衣裳,又将她的夹子和步摇插到自己的头上。冯天海仔细地瞧了瞧,说道:“行了,像个梁保长师娘的样子。” 杨松芳严肃地对梁存根夫妇说:“路条子写好了,我们这位同志化装成梁师娘,也穿扮好了。眼下,我把丑话说在前边,梁保长呀,你家夫妻两个要安分守己地蹲在家里,不许出去。如果要出去,外边随时随地都会有了你们的尸体。晓得吗?” 梁存根夫妇都点头哈腰地说晓得。杨松芳对卫彩花说:“把你家门上的锁拿出来。我们要把你家堂屋门和院子大门全锁起来,这也是为你家夫妻俩好。不然的话,你们出了院门,说不准你们的尸体就会在庄上哪个地方出现。” 卫彩花哆哆嗦嗦地将两把大锁交给了杨松芳。杨松芳严肃地说:“最后再关照一下,梁保长,从这个时候起,一直到深夜都不要出去,更不能喊外边的人。否则,我们的同志肯定会下手杀了你们的。”他随手关起正屋大门给锁了起来。三人出了院子,又将院大门锁上。 二三七、虎穴擒凶 周雷与冯天海在前头开路,直向庄西头走去,杨松芳跟在他们俩后边走。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站岗的敌人端起枪吆喝道。冯天海沉着机智地说:“我们是上庙里给老师傅们拿经本的。老总,你看,我家叔子梁保长给我们写了路条子的。” 敌人拿起冯天海手上的路条子一看,随即挥了手,让他们三个人走过去。第二道岗也是这样。他们三人终于摸到了关帝庙,看到那庙门口两旁站了全副武装的哨兵。 周雷尖着嗓子说:“老总,行个方便吧,我们是给月松方丈拿经本的。”一个敌人大声地说:“师傅出去是不会忘掉什么东西的,你们三个肯定是在撒谎。” 周雷卖弄女人的喉咙说:“你这位老总有所不知,月松师傅给我家多念几种经,怕记不得,这才叫我们来拿的。我是梁存富的师娘,他们两个都是我家的伙计。怕你们老总不放行,我就陪他们两个来大庙里拿经本。” 杨松芳说:“月松和尚绰号叫瘦蚱螂,你们两位老总不把他放在眼里,没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我家主人梁存富以及他的兄弟梁存根,可不好惹的啊!看,他手上拿的是梁保长写的路条子。” 另一个敌人说:“既然这样,那也只能一个人进去,两个人在这门口等他拿出来。”冯天海从裤袋里掏出一包老刀牌香烟,塞到敌人手上说:“老总,如果我一个人进去,万一师傅们的东西少了,我就是浑身长了嘴也说不清啊。最好你们行个方便,让我们一块儿进去。假如我们回去晚了,免不了要挨骂一顿。你们两位老总做做好事吧,我们一定忘不了你们老总的恩德。” 敌人终于同意了,但叮嘱他们道:“好好,你们三个都进去吧,快去快回。你们在里边不要大声说话,乔营长和警卫班兄弟都在睡觉。若是惊动了乔营长,你们三个跟我们两个站岗的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杨松芳连忙弯腰说道:“我们一定听从老总的吩咐,绝对不会给老总们添麻烦的。”三个人随即向大庙里的正殿走去。 大庙里的正殿躺着九个敌人,一个个四仰八叉的。他们的枪都倚放在东边墙脚下。杨松芳低声地说:“周雷、冯天海你们二人注意看住敌人,我进去把他们的枪栓卸掉。”两个侦察员手拿短枪,监视里外的敌人,严阵以待。 杨松芳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卸去敌人的枪栓。他将九个枪栓拿了开去。杨松芳又向东厢房摸过去,轻轻地推开房门。啊呀,里面晦气透了。微弱的蜡烛灯火映着铺上两个人。乔保明正和他的小老婆费月琴搂抱在一起睡觉,下身都没有穿裤头。乔保明不时的打着呼噜,睡得正沉哩。 杨松芳注视着房里的四周,枕头边赫然放着一支手枪。他容不得多想,轻手轻脚地移步上前,将手枪拿了过来。乔保明滚了滚身子,抱住女人吻了吻嘴,又睡着了。杨松芳猛地用手枪顶住叛徒的太阳穴,厉声喝道:“乔保明,爬起来,跟我们走!” 乔保明虽然睡眼惺忪,竟然还摆着臭威风,恶狠狠地说:“依你妈妈的,吃了豹子胆,敢跟我老子过不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就丢开搂在怀里的小老婆,腾地坐了起来。 杨松芳大喝一声:“乔保明,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新四军!”叛徒感到不妙,立即伸手摸枪。“不要做你的美梦,你的手枪早被我拿过来了。现在你老老实实地把裤子衣裳穿起来,不要伤了你家祖宗八代的形!……穿好后,跟我们走一趟。你如果有一点儿调皮,随即打死你!” 乔保明穿起裤头、裤子,坐在铺边,两个眼珠不住地打着转。他的小老婆用被单遮起了下身。杨松芳知道乔保明在打鬼主意,便说道:“乔保明,你别要指望你的警卫班来搭救你了!你的警卫班已经被我们的人解决了。现在你想人救你,只能是痴心妄想!” 乔保明这会儿傻了眼,他的小老婆看着乌黑的枪口,吓得直往被单里钻,蜷缩在被窝里打着颤。 周雷端着短枪走了进来,命令叛徒:“乔保明,你赶快把上身衣裳穿起来,跟我们走。”叛徒只得穿起衣裳。 杨松芳说:“乔保明,对不起你,把你的两个膀子放在背后。老实点,否则,就别怪我们对你下手重。”乔保明乖乖地把手放在背后,周雷敏捷地拿出绳子上去绑缚叛徒。乔保明以为周雷是个弱女人可以欺负,他想翻过身来扭住周雷。周雷便猛地抓起他的一只手硬是往头上反提,死死地压住叛徒。叛徒一头栽在铺上不能动弹。杨松芳上去抓起他另一只手,周雷便狠狠地给扎在一起。 乔保明的小老婆失声尖叫起来:“不得了啊!”周雷站起身来用短枪顶住她脑门道:“你再叫,连你也捆起来带走!”那女人不敢再叫了。 敌人的警卫班被惊醒了。冯天海喝道:“一个都不准动,谁动就打死谁!你们的乔营长已经被我们活捉起来了。” 杨松芳推着乔保明从里面出来,布条子塞住他的嘴。周雷怕女人喊叫,便将她捆在被单里,同样用布条子塞住她的嘴。 两个人把叛徒押到大庙里的正殿。杨松芳训着敌人的警卫班:“今日夜里不为难你们了。你们睡你们的觉,谁要是出去通风报信,以后一旦被我们抓住,绝不轻饶!” 二三八、押送途中 周雷、冯天海二人往大庙院外走去。大门口的敌人说:“你们拿经本,怎拿了这么长的时间?”周雷尖声尖气地说:“老总,你不晓得的,老和尚的经本放得好的,多难找啊!我们到菩萨窝里才摸到的。” 另一个敌人说:“你们还有一个人呢?”周雷说:“他马上就来了。”说时慢,那时快,两个人同时靠近敌人,分别抱住一个敌人的颈项,死死地勒住不放,敏捷地掏出匕首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冯天海吹起口哨,杨松芳便将叛徒推出大庙。周雷、冯天海两人将敌人的尸体拖到墙脚下,随后背起敌人的钢枪,便直接向南边河口走去。原来这河是一个长沟头,发现有个低矮的坝头爪,上面搁着一块木板。 冯天海笑着说:“这下可好了,不要原路返回,也不要绕沟头。我们从东边那个缺口下去,省了好多的路。”杨松芳对叛徒说:“乔保明你过坝头爪,在木板上好点跑。不然的话,我们就用刀把你戳死,撂在这沟头里喂鱼。” 叛徒浑身打着颤,被杨松芳推着走,周雷则在前头抓着他的户领跑。过了坝头爪,冯天海将木板抽上了南岸。一行人抄直向西南方向走去。上了大路,杨松芳说:“我们到西桥口,那桥下口如果有条小船。我们就把小船弄到河荡里,就不怕敌人来追击我们了。” 事情很顺巧,正好有条木船拴在桥下口的不远处。三个人押着叛徒上了木船,冯天海手持篙子撑起木船。杨松芳拖出叛徒嘴里的布条子,说:“乔保明,你做梦都不曾想到吧,我们三个人竟然敢到你戒备森严的驻地,将你活捉过来。这一来,你晋升老虎团团长的美梦破灭了!”冯天海下着篙子说:“乔保明你以为你逃到远处就安稳了吗?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照样能抓到你,甚至直接打死你!” 周雷冷峻地说:“乔保明你这个无耻的叛徒,一个标准的色鬼,你之前曾经有一次想调戏我的,今日也该认得我周雷了。”乔保明惊讶地说:“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假女人周雷呀,怪不得绑我时,手脚那么重。”周雷笑着说:“我就是化装成你家里的老婆任桂红的,所以才有条件把你蹲的地方摸得一清二楚。” 乔保明沉重地低下了头说:“一个人不管他到什么地方,也不管他有多大的本领,总不能顶住他的上级,我行我素。我在周庄区保田大队当指导员时,就因为跟盛学成队长顶了两句,随后负气带了枪上沈家埨喝酒,哪料到一下子就被国军逮住。我答应为他们办事,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远离茅山、沈家埨。没想到几个月后还是被你们逮起来了。我死里难逃啊!”杨松芳蔑视地说:“哼,世上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到,唯独后悔药是买不到的,这一下你总该明白的吧。” 西溪庄上忽然枪声大作,愚蠢的敌人胡乱打枪。冯天海风趣地说:“看来敌人在放爆竹欢送我们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下次要用更多的爆竹来还报他们!” 杨松芳说:“东台解放也没多长时间了。我们赶紧把乔保明送到团部,向陈团长报喜!”周雷对乔保明说:“乔保明你这个色鬼,叛变投敌,梦想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陈团长他们要向你算总帐了——走,上岸!”杨松芳一把抓起叛徒的膀臂,推上了河岸。他们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沉沉的田野里,…… 这真是:虎口拔牙易反掌,凶恶叛徒终被缚。 二三九、建议人选 盛学成见周雷来了,招呼他坐下。周雷说:“盛大队长,这次要交给我什么任务?”盛学成望了望周雷的头,说道:“你说什么任务啊?”周雷说:“我绝对服从你领导指示。”盛学成摆着头说:“哼,我指示你个屁!茅山区委书记刘越先要你到他们那里工作七八天,至于执行什么任务,我也只知个大概,让你跟随顾南乡长卢德本到沈家埨活动,你的身份就是他的夫人。这一回,你化装个女人可要见大场面了。走走,刘书记在东冯庄急着等你,现在就出发。” 周雷出了摆宴垛庄北头,遇见朱容祖,说道:“还是你逸当,带着你手下的人四处活动,时不时的吃到肉。可我呢,身不由己,老做个假女人,一发不可收拾。今日上级领导召我化装成顾南乡乡长卢德本的女匠,不知是什么任务。”朱容祖逗着说:“这是你的拿手好戏,肯定是迷惑敌人呗。” “你就别打趣我了,哪情愿老充个女人,一天的功夫倒也无所谓,连续几天真的把人憋死。”周雷摇摇手说,“说的话全要切合女人的身份,小心得要命。”朱容祖说:“还是戏子好,在舞台上扮演女人,一点都不妨事。看戏的人不会取笑戏子,戏子演戏结束卸妆,用不着惶恐。” 周雷说:“戏台上扮演女人的称旦角,小姑娘的叫小旦,年轻的女人叫花旦,年老的是老旦。听说扮演出色的四大名旦,不知是哪四个人。”朱容祖说:“你问哪四大名旦,我倒是听戴为然戴书记说过的,是这么四个人: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还有尚小云。”“梅兰芳最会扮演花旦,他演的戏最出色的是哪些?”朱容祖笑着说:“我不曾看到过梅兰芳演的戏,听人说,他扮演最出色的有贵妃醉酒、霸王别姬,还有天女散花。” 周雷说:“容祖呀,我上北边接受任务,下次再会。”朱容祖招着手说:“周雷呀,我不看四大名旦的戏,眼时想看也看不到,但倒要听听你出演的好戏。你好走啊!” 周雷正要穿过郭官庄,忽然有人说道:“这人是周排长,唉,你跑路怎这么急乎急忙的呢?”周雷掉过身一望,说道:“哦,原来喊我的是你倪少文。”倪少文说:“我要多多感谢你周排长,不是你来调解,夏泊的李万才绝对不会让当的。你是用的什么方法劝说动他的?”周雷笑着说:“做过细的思想工作呗。唉,你跟郭粉玲结婚了吗?” “结婚了。我丈人郭元稹被刘为才乡长、夏芒香主任两人说通了,丈母娘刘春香也不曾有话说。”周雷见倪少文一副喜洋洋的神态,说道:“刘乡长、夏主任够曾动员你参加革命?”“周排长,我家夫妻两个都参加革命了,郭粉玲做庄上的妇女代表,我是民兵中队长。”周雷高兴地说:“这就好。倪少文,我要上北边接受新的任务,下回遇到再谈家常。再会!” 周雷来到东冯庄,天已黑了。刘越先笑着招呼道:“你来了。”他指着靠墙坐的人说道:“现在我向你介绍,他是卢德本同志,他的身份是敌人的顾南乡乡长。沈家埨据点里,匪区长周瑾自己做四十岁,副区长张子荣的儿子结婚,沈家埨商会会长邵元邦母亲做八十大寿,镇长夏起龙娶三姨太太举行婚礼。这四件事敌人都要乡长以上的头面人物出席祝贺。我们考虑你男扮女装惟妙惟肖,让你冒充卢德本的夫人金巧粉。不过,官太太角色并不怎么好装扮。今天,我们特地把我们茅山区妇救会主任陈龙英请来,由她向你交代具体细节要求。” 周雷摆着双手说:“刘书记呀,并不是我周雷推辞,这次任务我不适宜男扮女装,很容易露出马脚。再说我头发已经剪成了长?子头,先前头发留得长,能打二叉辫子,现在连剪个鸭屁股头也不像,靠接假儿只能骗得一时。你说五六天里专门跟那些贵妇人打交道,怎得不露了馅?我建议梁慧去完成这个任务,她能装扮好卢夫人这个角色。” 刘越先想了想,说道:“我们遵照你个人的意见,但是,你还要做好准备,男扮女装混进沈家埨,要跟深入虎穴的梁慧进行配合,在外围很好地掩护她。”周雷点头说:“这自然啊,我随时听你们的吩咐。”他走了之后,梁慧便来领任务。 二四〇、梁慧领命 梁慧到了陈龙英那里接受她的培训。陈龙英说:“梁科长呀,你化装成卢夫人是很不错的。但是,社会上稍有地位的女人受的约束比较多。你在官场中做卢乡长夫人,跑路不能大步走,要彬彬有礼。吃饭不能大口的吃,吃的时候不能出声,不能吃得多。说得不好听的话,谈进餐,女人就是吃的鸽子食。你说的你肚子饿,这你放心,有加餐。笑不露齿,足不出声,嘴还要甜蜜,喊嗲嗲、奶奶或太太,就是分寸也要把握得当。……” 梁慧叹了口气,说道:“唉,看来贵夫人也不怎么好当啊!”陈龙英又给梁慧进行演示。梁慧学着拿手帕拭嘴,走路。陈龙英再三强调,当官场夫人千万不能露马脚。 梁慧跺着脚说:“我一直做下面的群众工作,怎想起来叫我做这个梦交易,简直如同上了刑罚,一点也由不得自己。”陈龙英说:“梁科长呀,之前是有一个好的人选,但她的头发剪得很短,绕鬏绕不起来,你虽然留的鸭屁股短头发,但现在长长了好多,绕鬏儿正好便当。” “唉,陈主任你说的之前那个人选是哪个?”陈龙英摆着手说:“你要问是哪个,我又不曾看到她本人,但我听人说她的名字叫董凤兰。”梁慧一听,当即晓得怎么回事,便点头道:“我晓得了,他让掉了,看来这回我让是让不掉的,只有硬着头皮上啊。” 第二日早上,梁慧由于有三四个月没有剪头,扎了两个短辫子,这会儿盘鬏便当多了,穿起了灰白色旗袍,晃着身子来见陈龙英。陈龙英看了比较满意。卢德本走进来,陈龙英拉着梁慧说:“你跟卢乡长试着跑一下,让我看看化装得够相配合。”两个人便在屋子里跑了一下。陈龙英指出不足之处:“女人在公开场合要围绕着自己的男人转,积极配合男人活动,但还要大气,不卑不亢,也就是说不管做什么都要恰到好处。” 茅山区副区长殷鹤林走了进来,催促道:“陈龙英,你所交代的够曾交代好?”陈龙英笑着说:“我所要说的是说到了,最主要的还要望她梁科长自己到时候灵活发挥,见机行事。”殷鹤林挥着手说:“那你出去,我交代她一点事,让她马上就出发。”陈龙英走了,殷鹤林随即跟出去望了望,而后回头向梁慧交代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顾南乡卢乡长的夫人,名叫金巧粉。”接着低声说了兆兴旱烟店买烟联络事宜,“接头暗号你记住了吗?”梁慧点头说:“我记住了。” 卢德本戴着礼帽,身穿灰色中山装,一副绅士派头。跟他并排走进客厅的女人,打扮更是时髦:梳的鬏儿油光可鉴,鬏儿蒙上不起眼的发网,插了金色钗子,下垂黄色须子,两耳偏后各插了两个银夹子。身着素净的花衣裳,颈项里戴着项圈,腰系蓝裙子,脚蹬绣花布鞋。这女人正是化装之后的梁慧。 梁慧跟着卢德本上了二艄船,由民兵李顺祥撑船护送到西纪庄。到了那里,茅山来的一条大木船正好来到,卢德本招呼道:“金镇长,你船到了西纪庄,我也就来了。”匪茅山镇长金存甫笑哈哈地说:“卢乡长你上船吧,李乡长刚才还在念叨你的,没想到你一点都不曾误事。” 卢德本将梁慧搀上船,说道:“金师娘、李师娘她们俩都在船梢里,你上船梢吧。”梁慧微笑着说:“金镇长、李乡长,我金巧粉到船后梢里。”匪纪荀乡长李龙榜招呼道:“卢师娘,你跑船邦要小心的呀。”梁慧说:“李乡长,我跑船邦,没事的。” 匪镇长金存甫笑哈哈地说:“卢老兄呀,师娘打扮得蛮干蔓的,长相也比较出众,你有福分啊!”卢德本摆着手说:“金镇长,你家师娘才漂亮得不得了,还有李师娘,我第一次望见的,还以为这两个师娘都是二十几岁少妇的。”金存甫、李龙榜两人都打哈哈说:“哪里哪里,还是卢师娘年轻貌美。” 两个行船的已经将帆布扯了起来,调好了船,一阵东南风吹起来,木船便朝着午桥河呼呼的行了过去,…… 二四一、匪窟周旋 卢德本笑嘻嘻喊道:“周区长,你好。”匪区长周瑾举起手招呼道:“卢乡长,喝茶。……她是你的夫人吗?”卢德本对梁慧说:“巧粉,我喊区长表叔,你要叫他一声区长嗲嗲,叫呀。”梁慧嗲声嗲气地叫道:“区长嗲嗲,区长夫人,我金巧粉小女子今日有幸拜见你们啦。”说罢略略点了头。周瑾笑哈哈地还礼道:“卢夫人,坐坐,你坐下来喝茶。” 梁慧坐了一会,听两个男人一阵寒暄,主动站起身,说道:“区长嗲嗲,我想跟您区长夫人到房间里坐坐。”周瑾马上应诺道:“雅晴呀,你陪陪卢夫人,带她到你房间里坐坐。”夏雅晴起身上前抓起梁慧的手,两人进了房间。 梁慧说:“周夫人,我要小便。”夏雅晴说:“巧粉呀,你上我的马桶。”梁慧坐上了马桶。夏雅晴说:“巧粉,你鬏儿怎梳得这么好看的。”梁慧谦虚道:“我人生得丑八怪,全靠装扮啊。”“唉,姐姐,你蛮漂亮的吧。说实话,男人望见你,肯定要称赞不得了。”“姐姐说笑话了。唉,雅晴,最近几天,你要多多关照我,我巧粉不懂官场上的礼节。”说话间,梁慧起身系了裤带,操起桌案的檀木梳子梳了梳头。夏雅晴体贴地说:“你身上够曾来了啊?”梁慧说:“女人过日子就是没有男人爽利,要不然,人们怎会说女人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 夏雅晴说:“姐姐啊,不是我要说给你姐姐听,周瑾这个虫把我迁杀了,不晓得他哪来的精神力气,到了夜里就放我不得安稳。男人全不像个虫,交易做过之后,根本不管你女人什么感觉,他睡他的觉,哪管你女匠舒适不舒适,他睡觉就如同睡死过去一样。”梁慧笑着说:“姐姐啊,你要想得开些,女人生下来就是陪男人消遣的,不然,人们怎说我们女人是薄风命啊!”夏雅晴感慨地说:“唉,做女人就是男人家的一样东西,并不是一个人。就算说你是一个人,男人家把你当人,你才是一个人;不把你当个人,说你就是一样什么东西,绝对不会得走样的。如果说走样,那你就是一个鬼啊!” 张子荣的女人姚彩花走过来,搂着梁慧的身子说:“妹子呀,你怎打扮得这么漂亮的。唉呀,男人找了你,福气啊!”梁慧幽默地说:“张夫人,你保养得好,我一望到你,还当住你是一个姑娘人家,怎不弄成了笑话的。” 姚彩花笑哈哈地说:“巧粉呀,做姐姐的我是个墨虫,可你不能真的把我当个墨虫啊!”梁慧搂住姚彩花的膀子说:“张夫人,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金巧粉再墨,也不可能墨到这种程度啊!” 晚上,周瑾住处摆开了酒宴,他介绍道:“诸位,我周某借生日机会,下属们都叫我做个四十岁。你李县长竟然特地从东台赶得来祝贺,我周瑾感激不及。说得不好听的话,你今后就是叫我周瑾赴汤蹈火打头阵,哪还有个什么二话说的,只有勇往直前。”李侠夫拍了拍周瑾的肩膀,说:“你坐下来说话,……目前,在我们东台县西部地区形势全靠你周瑾老兄撑住。咳,说起来真叫人伤心,不晓得怎么搞的,有大本事的人越来越少,有好多人竟然跑到中共方面,……” 周瑾岔开话题说:“李县长,不谈别处的女人,眼下坐在我周某的屋檐下,你望哪个女人漂亮?”李侠夫站起来,晃了晃身子,指着梁慧说:“我打个招呼,可不能说我李侠夫浪啊,她这个夫人是绝对一等一的漂亮。如果我李侠夫是古时候的皇帝,绝对要把她定为我的皇后。”周瑾竖起大拇指,说:“李县长,你真有眼光!”李侠夫说:“她是哪位的夫人?”张子荣指着卢德本说:“她是我们顾南乡卢乡长的夫人。”李侠夫拍着卢德本的肩膀说:“卢乡长,你有福分啊!如果过他半年一年,有机会的话,我李侠夫提拔你到东台,至于做什么官职,眼下我不好明确地告诉你,总之职位肯定不得小。” 梁慧拿着酒杯碰着卢德本的酒杯说:“我家夫妻两个敬一下李县长。”卢德本随即站起来,响亮地说:“我和我的荆妻敬一下李县长,李县长你能否干掉?”李侠夫激动地说:“唉呀,卢夫人能够干掉,我李侠夫绝无二话说,干!”李侠夫随即干了杯中酒。梁慧不失时机地说:“德本啊,我们夫妻两个干掉,快点。”梁慧和卢德本一起干了酒杯,赢得酒席上一致的欢呼。 这之后,梁慧跟在场的女人一个样,什么东西都只吃一点点,纯粹是在陪人,礼节上一点也不欠缺,斯斯文文的。宴席结束后,李侠夫晃着脑袋瓜说:“我李侠夫虽不能说英雄一辈子,但遇到过的漂亮的女人可以说无数若干,但真正遇到女豪杰,可以这么讲,就今天遇到眼前的这一个,这就是卢夫人。她说不定就是我一生中遇到过的一个真正能干的女人。”卢德本站起身说:“李县长你夸奖了金巧粉,其实她并不怎么样。李县长一再夸赞卢某的妻室,我卢德本不能无动于衷,敬李县长一杯。”卢德本与李侠夫干了杯中酒,再次赢得酒宴上的欢呼。周瑾也感到他这个东道主脸上有光彩,泛起了笑容。 二四二、麻将交往 晚宴后,一个女人走过来挽着梁慧的臂膀说:“卢夫人,我王真修佩服你金巧粉叫个五体投地。现在,我姐姐邀请你到我家里玩一下。”夏雅晴走过来拉着梁慧说:“妹子啊,就到她家里玩玩。我们四个人在她家里打一场麻将。”姚彩花抓着梁慧的手说:“巧粉啊,走走。我们姐妹们难得会面,今天晚上千万不能错过机会,玩玩。”梁慧点了点头,“我巧粉今日晚上陪陪你们三位姐姐。” 四个女子跑到沈埨商会会长邵元邦的家里。夏雅晴说道:“我们打打麻将吧,反正社会上的大事情都是男人打理的。卢夫人,你今儿无论如何都要陪陪我们三个。”梁慧欠了欠身子说:“瞧你个周夫人说的,可我金巧粉真叫个堕落人,从来没曾摸过麻将。但你周夫人提出来,我金巧粉不敢不奉陪。这样子吧,你们三位夫人带住我,那就来这三种牌,不问什么牌只要能成下来,就是一个铜板。青龙和软七对成下来,就两个铜板;硬七对,清一色,成下来,就三个铜板。你们望怎么样?”姚彩花坐下搂牌说:“好的,我们就听卢夫人这说相。王真修,你坐北家。” 梁慧漾了漾身子,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征求我家老头子他的意思。身上没带私房钱,说出来你们还就可别笑话我妹子。”卢德本不失时机地走进来,招呼道:“实在惶不起三位太太,我家巧粉你就陪陪吧。十个银元,够了吗?”姚彩花大笑道:“够,够了。卢乡长,那我们就玩了起来。”卢德本摆着手,“你们玩,我出去了。” 来第二牌时,夏雅晴推出一张七饼大声说道:“瘸匹。”王真修慢悠悠地说:“世上人千千万万,瘸子又不单单是我王真修一个,——”夏雅晴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招呼道:“实在对不起,我说的不是你。如果我夏雅晴故意说你,这嘴巴真值得抽。我真的不晓得呀。”梁慧劝解道:“周夫人确实说漏了嘴,我想真修姐姐也不见得怎么计较的。” 姚彩花也叫王真修化解。王真修说:“夏雅晴姐姐,我不曾怎么见误,不知者不为罪。”姚彩花说:“我们女人生下来就是个堕落匹,全凭男人摆布,叫东不西,命贱。”夏雅晴说:“啊呀,我说我们女人自己也要想得开,能吃就吃,能玩就能,只要今日快活,快活一天算一天,管它明日怎么样。反正你就好好的死掉,墓碑又不留你的名字,顶多给你留个姓就算对你不错的了。” 梁慧摆着头说:“我们不说这些伤心话,好不好?既然玩麻将,玩就要玩快活起来。”姚彩花赞同说:“巧粉说这话,我就爱听。我们女人玩麻将纯粹是找人生乐趣,伤心的家常一概不谈。” 王真修推出一张红中说道:“今儿我打牌干脆就辣侉,你们望一下,红洞一张。”姚彩花推出二饼说:“胸罩子。”梁慧打出一张牌说:“斜三饼。”……夏雅晴推了一张一条说:“鸟子。”王真修把牌推倒,说道:“我就要个鸟子,软七对。”夏雅晴大笑着说:“原来你王真修真的是要个小鸟子的,怎不早点说啊?”王真修大声说道:“我王真修就要个小鸟子,世上哪个女人不要个小鸟子啊?女人就过的小鸟子的日子啊。”夏雅晴晃着头说:“王真修,你今儿成了十几牌了。”王真修笑道:“我哪里会打牌呀,纯粹靠的局气。” 打着独辫子的丫鬟李小花捧上捧盘上来,王真修殷勤地说:“我们弄碗圆茶吧。”梁慧将四个碗一一端出,她捧起最后一碗,说道:“邵夫人,跟我们客气,那我们就吃了嘛。”四个人刚吃好,丫鬟随即递来热手巾把子,梁慧站起身说:“周夫人,你先来。”夏雅晴说:“张夫人,你来。”姚彩花说:“夏雅晴,你先来,你先来。”夏雅晴接过手巾把子轻轻地揩了嘴。丫鬟随即接过去重新挤了手巾把子,给了姚彩花。第三个手巾把子便给了梁慧,梁慧站起身说:“邵夫人,你来你来。”王真修推给梁慧说:“卢夫人,你来,别客气。我是主儿你是客,要听我的话。”梁慧拿起手巾把子,打开来,对着嘴唇轻轻地拭了一下,便递给丫鬟。 二四三、女人相会 第二日早饭,夏雅晴、姚彩花、王真修和梁慧四个人同坐在一张桌子。夏雅晴站起身介绍道:“我们这张桌上都是姐妹们,我说一下,这三人白天跟我一起打麻将的,他是张夫人,名叫姚彩花……她是顾南乡卢夫人,名字叫金巧粉……她呢,邵元邦的邵夫人,叫王真修。她们四个是,刘中队长的夫人李华萍,……徐营长夫人仇小党,……兆兴旱烟店沈老板的夫人薛扣居,……茅山金镇长的夫人许才英。” 梁慧笑着说:“今日早上喝茶,姐妹们难得相会,不谈哪家夫人,直呼名字,随和一点。好不好?”李华萍赞许说:“金巧粉,你说话实在。今日不许说哪家夫人,太太的,直说名字最好。我们女人生在世上,哪就不能算个人?本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嘛。仇小党,你说呢?”仇小党摸着脸说:“做女人,要想在人头面前一等一,那本事可不得了的啊!” 梁慧摆着头说:“谈本事,女人也不一定不如男人。其实,我金巧粉没多大的本事,说的话可能你们不中听,男人、女人一个样,限制女人的要么就是养儿的那一阵,真叫个难过得不得了。过了这一阵,一切都如同平常。其他的,同男人一样。你说,男人当皇帝,女人哪就不能当皇帝?观音老母只说是个菩萨,哪就不能成个佛或说是个女玉皇大帝?我看能。不过嘛,时下我们这些女人确实是个狗屎。你女人能生养小伙,家里还就把你当回事,不然,你女人就什么都谈不起来。” 仇小党说:“这也要望哪个人家,鸾匠好的,女人就有好日子过。昨日我望见区长嗲嗲跟雅晴打情骂俏,那情态好得不得了。”夏雅晴撇着嘴说:“他是一时的热情,事过之后,就理不到我了,……” 薛扣居打哈哈地说:“啊呀,我们八个女匠在一起,说得不好听的话,都是老框子。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算不错的了。想翻腔就得要有大本事。没大本事怎翻得了腔?陈家堡的李秋英翻腔的,拿枪要把自己的男人鲁为章打杀的,鲁为章听手下的金保长一劝,旁的人上来就把她按在水田里捂杀了。鲁为章笑着叫人把她尸体抬回家,说她是得的急病死掉的,娘家人什么话都没说。……我薛扣居哪不想翻腔?再想想自己没多大的办事,只能认命。谈眼下做个女人,要想不受人欺,当个新四军最好。我听说新四军里面有好几个女匠是英雄,袁勤芳、苏华、李文宜、杨萍,还有一个叫、叫梁慧,……还有个董凤兰,说的她这个女匠,前前后后已经杀掉几十个人的。唉,好多人说她是杀人女魔头。其实,我倒蛮佩服她的。” 许才英双手摆道:“喝茶喝茶,不谈政事。谈得不好,男人蟊起来,随时随地送掉你的命,什么天理都不讲。金巧粉,你说是不是?”梁慧点头说:“是的,当今社会,拿枪的人掌管社会,军阀主义盛行。我们姊妹们难得相会,最好拣点不惹事的话谈谈。刘夫人,你们望她多少壮啊,她简直跟二十岁的少妇差不多。”李华萍双手摆动着说:“卢夫人,你三十几岁的人保养多好,鬏儿盘得多有霸气。我看你充个大姑娘一点都没话说,嫩气得不得了。”梁慧摇着手说:“我金巧粉不过是一般女人,土生土长的,见不得大世面。今儿能跟姊妹们相处,可以说是我金巧粉遇上了好运气。” 王真修说道:“唉呀,我们这张桌上人已经齐全,而且我们坐的这家桌上又没个达官贵人,干巴巴等什么?动筷子吃吧,那两桌,人不齐全,是他们的事。”夏雅晴拿起筷子说:“我们又不能随便撒淡话,吃就吃吧,哪个客气,哪个就别吃。”说着就搛了一大筷子干丝吃了起来,…… 二四四、周瑾寿宴 中午,周瑾自己安排了一张专桌在西厢房间,宽宽大大的,他和小老婆夏雅晴坐在北边,对边坐着张子荣夫妇,西边则坐着卢德本夫妇,东边坐着邵元邦夫妇。周瑾举起酒杯说:“今日我高兴,四家鸾匠、女匠坐在一起喝酒,你们说,眼下就我们全中国能找到几个?所以说,我们喝酒是小事,关键是要热热潮潮的。”姚彩花说:“眼下能带我们女匠上桌子,完全是周区长嗲嗲看得起我们的鸾匠。” 梁慧站起身说:“区长嗲嗲,小女子金巧粉前来祝寿,周区长四十不惑,已创功业,文武双全,德高望重,前途无量,龙行虎步,后步宽宏,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周瑾笑哈哈地摆着手说:“巧粉侄媳妇,你坐下,你坐下。唉,卢德本,你老兄的夫人,太会说了,她人品漂亮,而且为人尖酸,礼节周全。可以说是女中豪杰……来来,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斟点儿酒。男人满杯,女人随便。喝的时候,同板凳的可以通融,也就是说,女人可以给自己的男人代酒。”“好的嘛。”邵元邦拍着手响应。 几个回合下来,作为东道主的周瑾敬酒的使命率先完成。接着是张子荣夫妇,邵元邦夫妇等十几个夫妇先后粉墨登场,传杯弄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卢德本对梁慧说:“巧粉啊,礼节上不能差啊,我们夫妻两个也要上场敬酒,不能埋在后头。——周区长,我家夫妻两个先上堂屋东边桌子敬一下李县长,然后再来敬你家两人。区长表叔,你同意不同意?”周瑾拍着手说:“行行,你和你家巧粉到东边桌上把个礼节行一下。” 梁慧跟着卢德本来到东桌,卢德本首先招呼了李侠夫。作为名义上的卢家夫妇恭恭敬敬地与李侠夫碰杯,李侠夫笑哈哈地干了酒杯。梁慧跟着卢德本又敬了其他人的酒,虽然只是嘴边上沾了酒,每个被敬酒的人都受宠若惊,身穿戎装的匪三十八师参谋长费正年甚至还向梁慧这个卢夫人敬礼,大献殷勤道,“卢夫人,你真了不起,天底下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样的女人。” 下午,姚彩花作为女主人召集王真修、金巧粉、旱烟店老板娘子薛扣居在自己家里玩麻将。王真修说:“卢夫人,今日你坐东家。”梁慧双手摆动着,说:“邵夫人坐,我金巧粉何德何能?要不然,沈师娘请上坐。”薛扣居说:“你们这样对我,要么赶我们走,但我薛扣居绝对没什么意见,但万万不能将我推上头席位上,岂不折杀了我和沈松亭夫妻两个?”经过一阵客气,王真修坐到东位,梁慧坐南位,薛扣居还是坐在了北位,姚彩花坐了西位。 王真修在打牌中称赞梁慧说:“巧粉,你神气,而且聪明。脑袋瓜活络。假如我是男人的话,双腿跪在地下,求都要把你这个美人儿求到手,把你弄了做自己的女匠。你这女匠彤刮刮的,还又尖酸,到哪里找啊?”梁慧抹着自己的上盖头发说:“邵夫人,你不也很漂亮?旗袍穿在身上,哪个也没你这么标致。”王真修说:“这样子,我们两个脱下来换一下,不谈哪个赚钱,哪个折本。好不好?”梁慧说:“行啊。”随即脱下浅色花衣裳和蓝裙子,王真修将脱下的浅白色旗袍交给梁慧。两人换穿了后,模样迥然不同。 刚刚打了一牌,刘文华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啊呀,卢夫人你换了装扮,还就别具生辉。现在李县长对你有请,陪陪他谈谈。眼下就走。张夫人,你们打麻将差人,徐营长夫人仇小党接替金巧粉。”梁慧站起身,欠着身子招呼道:“三位姐姐,李县长招呼我,就得应酬,我不能奉陪你们了,下回一定奉陪,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二四五、养颜有术 梁慧跟随刘文华,来到了豪华的客厅里,李侠夫见到她的到来,随即站起身迎接:“卢夫人衣冠楚楚,仪态万方,请坐下来,陪我们喝喝茶。”梁慧拣了一张椅子捞起旗袍坐了下来。李侠夫色迷迷地问道:“金巧粉夫人,你是哪个庄上生的人?”梁慧欠着身子说:“李县长嗲嗲,你是问我娘家是哪个庄上的,我娘家是蔡家堡,庄西南上。谈姓金的,可能在蔡家堡是独一家。”“你今年多大呢?”“三十六岁。”李侠夫拍着手,说:“巧粉,你算得上当今稀少的美人儿。”梁慧摆着手说:“说我美人,谈不上。只要社会上的人不说我丑八怪,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报告!”刘文华对着进来的士兵说:“够是急事?”士兵说:“有股中共的部队正向沈家埨方向运动。”梁慧站起身说:“李县长、刘中队长,在场的各位都有公事,我小女子告退。”梁慧走进了东边房子里的客厅。 周瑾见到他,便招呼道:“金巧粉,卢夫人,我周瑾对你确实顶礼膜拜,可惜无缘跟你结为夫妻。你一级漂亮,且又懂世交礼节。作为一个女人,难得啊!”梁慧鞠着躬说:“承蒙区长嗲嗲夸奖,我巧粉不胜荣幸。”周瑾攀谈道:“卢夫人,你家有几个小伙丫头?”梁慧笑着撒白道:“一个小伙,今年十七岁。一个丫头,十一岁。”“啊,三十六岁的女人有你这么漂亮的,我还不曾见到过哩。……卢夫人,你是怎么保养皮肤的?”梁慧笑着说:“我平日里都用的素菜汁水洗脸,夏天里的丝瓜最好,皮一刨,全是汁水。要不然,把丝瓜肉子捣烂在纱布上,然后把纱布往脸上一蒙,过他两个时辰。过个五六天,也就有了明显的效果啦。我还用过新鲜的豆腐美容呢。” “豆腐哪也能美容?”周瑾疑惑地说。“区长嗲嗲,你有所不知,刚刚做好的豆腐,弄它两块揉碎,均匀地铺在纱布上,脸凑上去将纱布在脑勺后边系起来,过它两个钟头取下,用清水洗掉脸上的豆腐屑子。”梁慧摆着手说,“连续用豆腐敷脸四五次,效果就明显出来了。” “嗯,这些美容方子实在,不用花大钱。”周瑾称赞梁慧的养颜术,起身出去。再次出任陆蔡乡的乡长沈椿亭却走了进来。他笑嘻嘻地说:“卢夫人,今日我能坐在这里跟你谈谈,叫个心情舒畅。……你三十六岁人,怎保养得这么好呢?”梁慧再次说起她那一套养颜术。沈椿亭笑哈哈地说:“今年初一早上,那个郑云官放爆竹放得好的,……”梁慧摸着发鬏说:“郑乡长他是怎样放爆竹的?”沈椿亭便嬉皮笑脸地说了起来—— 大年初一早上起来,郑云官身穿黄呢子大衣,洗脸后焚香点烛,拿起第一个爆竹点火,高高举起来,好长时间都不响。他说道:“闷声大发财,财神爷收起来。”顺手放进衣袋里。郑云官放第二个爆竹,捻子一点,“通!”爆竹响了。不料,衣袋里爆竹跟着也“通”响了起来,火光一闪,黄呢子大衣烧起来了。他老婆在铺上说:“爆竹到底晒过的,一放就响。”郑云官气恼地说:“梦呗,还爆竹晒过的,老衣倒烧掉了。” 梁慧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笑,一点也不失贵夫人架子。“沈乡长,你说话真逗。我小女子今日耳闻也算是长了见识。”“巧粉呀,以后叫卢德本到袁家庄带你到我家玩玩。”梁慧欠着身子说:“谢谢沈乡长的邀请,只要有机会,我和我家德本一定光临沈府。” 梁慧回到临时住处,疲乏不得了。她感叹地说道:“贵夫人实在不好当。就是放个屁,也得悄悄的。男人调戏你,既不能发火,又要稳妥地摆脱浅薄的男人纠缠。”卢德本说:“官场难混得很,难怪有人说古时候不能到朝廷上当官,宁愿叫皇帝给封个哪怕最小的诸侯,那多惬意啊。” 梁慧取下头上首饰,坐到自己的铺上。卢德本说:“梁慧同志,你这次到沈家埨,举止行为太漂亮了,有好几回我卢德本差点失态。你在大场合下真的像个阔太太,有板有眼,不卑不亢。尽管我是你的假男人,竟然脸上也觉得有好大的荣光。”梁慧提醒道:“嗯,你可不能沾染官场上丑恶邪气呀。” 卢德本笑着说:“你当我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我是跟你说玩的,同时也是赞赏你的。反动派就是因为腐败才越来越反动的,欲壑难填,我们革命者到了这个场面,纯属逢场作戏,虚与委蛇,说到底,我们就是要战胜那种种腐败现象,为建立新型的社会而奋斗。”梁慧拍着手说:“你这么说,这就对了。” 二四六、华邱婚礼 张子荣为儿子张华邱举行隆重的婚礼,新娘子是国民党三十八师匪师长朱墨三的三女儿朱漪兰。这家伙为此操办,大肆挥霍钱财,不难看出,他攀上了高枝,说是日后能有更大的荣光。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卢德本笑着对梁慧说道:“我家巧粉啊,跟我到张区长的大厅里出人情钱。”梁慧摆着手说:“吃酒的人情钱不是已经出过了,还要出什么钱呀?”“婆娘啊,你不晓得呀。新娘子的叫钱,刘队长,李乡长,沈乡长,他们个个都出了钱,谁也不肯丢掉这拍马屁的极好的机会。我卢德本当然矮不下架子,只好跟在后边陪充。”梁慧扭着腰尖声尖气地说:“人家都出了叫钱,你卢乡长当然不能做这个矮子,也出叫钱呀!” 卢德本、梁慧二人跑到大厅里面拿出五十大洋,交给账房先生登记,竟然已经记到一百〇二号。他们赶紧离开,因为还有好多人在争着出钱。 新郎官、新娘子拜堂后分招,福嗲嗲张勤太拿起长长的红纸条子喊道:“大舅父、大舅母五十大洋,二舅父、二舅母五十大洋,三舅父、三舅母五十大洋,四舅父、四舅母五十大洋,大姑父、大姑母四十大洋,二姑父、二姑母四十大洋,三姑父***洋,大姨夫、大姨母三十大洋,二姨母***洋,三姨夫、三姨母三十大洋,五姨夫、五姨母三十大洋,……”福嗲嗲透了口气,又继续将长亲一一喊道,接着就是外客的叫钱:“李县长大人五百大洋,费上校大人四百大洋,周区长大人三百大洋,……”福嗲嗲看了红纸条,说道:“七个八杂的,……还有自己的大嗲嗲奶奶五十大洋,三嗲嗲、三奶奶五十大洋,自己的嗲嗲、奶奶三百大洋,下面连下巴夹卵子,总共八千大洋。嗯,现在已经给分好了,新郎官张华邱先生、新娘子朱漪兰小姐每人四千。银票和银元都给你们分开来了。”新娘子把银票放进口袋里,丫鬟随即帮她端起一大包的银元送进洞房里。 新婚典礼结束,新娘子送入洞房,人们也就两两三三陆续离去。 几个匪徒来到伪镇公所,沈椿亭气呼呼地坐到会议桌跟前说:“我们本想听宣的,想不到受到张勤太他这个***侮辱,真把人气杀了。我恨不得当场就拿个刀劈了他!”刘文华摆着头说:“张勤太他做个福嗲嗲就了不得的,他眼里只有李县长、费上校、周区长他们两三个人,我们这些做小官的全不在他眼里。哼,总有一天,我们要触他的蹩脚。”潘金山则阴阳怪气地说:“唉呀,你们这几个人就别怎么计较吧,人家张勤太做个福嗲嗲也不轻容易的,真正叫个百中选一啊。红纸条上写的名字有百三四十个的,要一个一个的喊到,要喊多长时间啊。你嫌麻烦就嫌麻烦吧,你说个下面是诸位政界同仁,共计多少大洋,不就行了吗?……唉,我真的不晓得他怎说得那么好听的呢。” 李龙榜粗俗地说:“张勤太他今日侮辱我们这些人,总有一天,叫他满嘴里衔的都是屎粑粑。”金存甫摆摆手说:“李乡长呀,不是我当着同仁的面说你,你要多学学人家潘乡队副,你看他多沉稳的呀。”夏起龙大度地说:“哎呀呀,事情过去了,还放在心里做什么?隔壁有副上等的好麻将,我们过去摸他几圈。” 夏起龙、潘金山、金存甫、刘文华四个人说着,便走了过去。夏起龙扭过头喊道:“沈乡长、李乡长你们两人不摸麻将,过来望望牌也能消消气,走呀。”两个人这才起身跟着跑。 晚宴,张子荣作为公公,脸上被涂上了锅墨灰。他笑着大声说道:“李县长、费上校,周区长,各位先生、女士,各位政界人士,各位亲朋好友,今日酒宴菜肴简单,不成敬意,而且礼节不够,叫个招待不周。不过,我张某万望大家开怀畅饮,否则就是计较我。大家端起酒杯尽情畅饮呀!” 周瑾率先站起来说:“好的,我们就把杯子里的就干掉,从我开始!”他一仰脖子,杯中的酒荡然无存。屋子里的人似乎受到他的感化,个个都喝了杯中的酒,“吱吱”的响成一片,…… 二四七、不卑不亢 酒席散了后,周瑾大约喝了很多的酒缘故,合着双手说:“金巧粉,你今日下午无论如何不打麻将,就在北边屋子里陪陪我。行不行?”梁慧说:“区长嗲嗲,我是你的侄媳妇,应该陪你区长嗲嗲谈谈家常。”周瑾随即搭着梁慧的肩膀说:“侄媳妇,陪我到北边的房里。你放心,就谈谈家常话,没其他的。” 梁慧走到里边房子,空无一人,他将周瑾安置到椅上,而后拿出热水瓶给他倒了开水。周瑾摸了摸梁慧的发鬏,笑哈哈地说:“巧粉呀,昨日打麻将输掉多少钱?”“区长嗲嗲,我不曾打过麻将,但陪陪你家夏雅晴,我真叫个舍命陪君子。半天下来,我只不过就输掉三块银元,小意思。” 周瑾醉乎乎地说:“巧粉啊,你长得漂亮,皮肤细腻,看上去而且还能干。”梁慧双手张着,说道:“侄媳妇能受到区长嗲嗲夸赞,真叫个万分荣幸。但比起你的夫人雅晴,我就差了很远。”周瑾鄙夷地说:“雅晴怎比得上你?她挂不上号,她挂不上号哟。” 忽然门响了,原来是李侠夫在张子荣的陪伴下走了进来。梁慧起身喊道:“李县长、张区长,您们请坐。我给您们泡茶。”周瑾说:“柜子抽屉里有好茶叶,福建铁观音。”梁慧按照周瑾的吩咐,给屋子里三人泡了茶。她躬着身子说:“你们三位嗲嗲商议大事,小女子告退。” 李侠夫色迷迷地说:“周区长这会儿想揩卢夫人的油,我们两个来的真不是时候。”周瑾急忙辩解道:“瞎说的,金巧粉是我的表侄媳妇。我酒喝多了,叫她给我泡泡茶,哪有你李县长说的那个意思。”张子荣说:“唉,说真的,目下我们的形势不怎么乐观,李县长,依你看,我们这里够安稳?”李侠夫舞着手说:“张区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东台形势好得很,尤其是你们沈家埨这里,光碉堡就有五个,固若金汤,稳如泰山,一点都不夸张。” 第二日,卢德本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国民党一百军军长李天霞的三十八师上校参谋长费正年将酒杯子靠了上来,卢德本含含糊糊地说:“我已经喝得可以了。”梁慧在一旁大声说道:“德本呀,你再不能喝,也要陪费上校喝两杯。”费正年随即拿过酒壶把卢德本的酒杯斟满满的,说道:“干!”他头调过来对县长李侠夫说:“干掉!”李侠夫站起身说:“费上校,你放心,我绝对喝掉。”费正年眼望着李侠夫把酒杯里的酒喝掉。就在这个时候,梁慧已经代卢德本喝掉大半杯酒。费正年对卢德本说:“干掉。”卢德本壮着胆子说:“干掉!”如此三次,梁慧替卢德本喝了大量的酒,但她在杯子里还留点酒让卢德本奉陪费正年。沈椿亭、郑云官、李龙榜几个匪乡长齐声喝彩道:“费上校、李县长,你们确实是英雄,目前我们的整个东台地区就全仰仗你们两位保江山啦。” 纪荀乡匪乡长李龙榜目不识丁,却硬充斯文地说:“今日出席宴会的夫人小姐不少,全中国不过只有四个名旦,也就是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这四个有名的漂亮女人。可我们沈家埨这里漂亮的女人太——多了!”费正年一听,马上纠正道:“李乡长呀,你弄错了!梅兰芳他们四大名旦并不是女人,他们是京剧演员,京剧里没有女演员,他们男人专演女角,比女人还要个女人,表演出色得不得了。” 李龙榜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这样子吧,我们今日评美,评出个正宗的沈家埨四大美女,那不是很美妙的嘛。”匪县长李侠夫听到此言,马上吩咐道:“哦呀,李乡长这个提议好呀!今日趁大家快乐,我们要一起评出正宗的沈家埨四大美女。嗯,……今日在此的所有女人全部编上号,一个一个的出场。”大头目一声令下,喽啰们便赶紧操作起来。 二四八、无聊评美 散席后,夏雅晴咂咂称赞:“金巧粉这女匠了不起,替自己的男人带掉了十杯酒。费参谋长和李县长他们一点都不曾发现,他们这两个大官不醉,也就有鬼了。”姚彩花眨着眼说:“他们只顾说话,招呼你招呼他,自然不会发现的呀。” 在场的十多个人不住地说:“卢乡长好样的,一杯都不曾让掉,我们在场的哪个不是见证人啊?”引得卢德本自豪:“我卢德本见了东台的大人物,不惜自身的能力,陪客到底!”“这回宴会最大的功臣是卢德本。我们的中国有他这样的人物,何愁剿共大业不成功。啊?哈哈!”费正年吸了一口烟,醉乎乎地扔下烟头说:“卢德本兄弟,我喝酒就喜欢热潮,你虽然喝了不少的酒,可你那夫人是个了不起的女豪杰,世上少有。我费正年佩服,叫个五体投地。只可惜我费正年不曾找找到像你家的金巧粉这么有品味的夫人。唉!没福分啊!” 这会儿,匪镇长夏起龙拿着花名册,神气活现地高声喊道:“第一号,夏雅晴,周区长夫人。”夏雅晴从中间一条道由南向北跑过。“第二号,李华萍,刘文华中队长的夫人。”穿着旗袍的李华萍逍遥自在地走过。“第三号,姚彩花,张副区长夫人。”梳着肥鬏的姚彩花扭着身子走过去。“第四号,叶桂香,高周乡潘金山乡队副的夫人。”叶桂香花枝招展的翩然走过。“第五号,李文秀小姐,沈埨镇镇长夏起龙的爱人。”李文秀披着长头发逍遥自在地走过。……“第十五号,韩双翠,陆蔡乡乡长沈椿亭的夫人。”韩双翠身穿花红的连衣裙,轻盈地走过通道。……“第二十四号,许才英,茅山镇镇长金存甫的夫人。”许才英穿着旗袍,摆动着漂亮的姿势走过。“第五十二号,仇小党,徐文若少校营长的夫人。”仇小党穿着红夹袄,笑嘻嘻地走过。……“第七十五号,金巧粉,顾南乡乡长卢德本的夫人。”穿着旗袍的梁慧边走边竖起一只手向左右的人致意,赢得全场鼓掌。……“第八十三号,卢倩颖,沈家埨银行总理事邢广葵的夫人。”卢倩颖举起双臂向人们招手致意,走过通道。……“第八十九号,吴秀云,纪荀乡乡长李龙榜夫人。”一个高个子女人拘束地走过去。……“一百二十八号,最后一个,王金坊,沈埨镇五保保长张天龙的夫人。”王金坊慢悠悠地过了场。 四百二十一个男人投票,每张票只许写四个人名字,不识字的人则写序号,同样有效。得票最多的十个人:夏雅晴、韩双翠、金巧粉、叶桂香、李文秀、李华萍、卢倩颖、许才英、吴秀云、姚彩花。这十个人全是官太太。 匪县长李侠夫兴奋地大声嚷道:“啊哟哟,沈埨四大美女原来是这么四个人:夏雅晴、韩双翠、金巧粉、叶桂香。现在请四大美女闪亮登场!”梁慧抹了抹上盖头发,无可奈何地笑着跟随夏雅晴走到场子中间的路道上,陈列给在场的达官贵人观看。那些达官贵人一个个酒醉似地拍掌欢呼。 夏起龙大声喊道:“区长周瑾先生,乡长沈椿亭先生,乡长卢德本先生,乡队副潘金山先生,四位先生闪亮登场!”四个人全部头戴礼帽,风度翩翩走到中间通道的南侧。夏起龙又亮起喉咙说道:“区长周瑾先生上前手挽夫人夏雅晴美女向北走,而后返回向南,到达雅士达大厅。”周瑾手搭夏雅晴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走完了一程。 沈椿亭夫妇表演过后,夏起龙适时喊道:“乡长卢德本先生上前手挽夫人金巧粉美女,在中间来回走一趟!”卢德本抓住梁慧的手,两个人同时举起另一只手向通道两旁的人招手致意,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他们两人也走进雅士达大厅里。匪县长李侠夫、匪军上校费正年二人站在里边迎接。李侠夫握了握卢德本的手后,便拥抱了梁慧,吻了吻梁慧的脸,卢德本笑了笑,表示了他的大度。轮到费正年致意,温文尔雅地握了握梁慧的手。 潘金山夫妇二人走了进来,李侠夫握过潘金山的手后,望了望标致的叶桂香,便张开双臂拥抱了她。潘金山眉毛波了波,显得不怎么愉快似的。费正年故意气他,夸张地拥抱了叶桂香。梁慧看到潘金山面色难看,走到叶桂香跟前笑着说道:“潘夫人,见到你人人羡慕你美丽的风采,我金巧粉望尘莫及啊!”叶桂香笑道:“卢夫人你谦虚了。我们姐妹两个也拥抱一下。”她们二人拥抱过后,便跟夏雅晴坐在一起交谈。 评选出来的沈家埨四大美女欢聚在一起,相互拥抱了一下。随后便进入包厢里打麻将娱乐起来。这一次,梁慧赢了十几个大洋。散场后,微笑地向三个人招呼:“不好意思,赢了你们三位夫人的钱,明日我金巧粉请客。”夏雅晴、韩双翠、叶桂香三个女人一致摇手说“不要不要”。 二四九、传递情报 第二日,姚彩花邀请王真修、梁慧、李华萍打麻将,梁慧欠着身子说:“张夫人,今日我们四个女人到大街上跑跑。整日里全关在屋里,外面是什么世界,叫个两眼一摸黑。”李华萍说:“张夫人,是呀,我们四个就上街跑跑,透透新鲜空气。”姚彩花一赞同,四人便上了大街,见识了商业闹市区。 姚彩花、王真修、李华萍上了布店。梁慧随即来到兆兴旱烟店,喊道:“买烟。”伙计徐成全说:“夫人,你给你家哪个买烟?”梁慧晃着身子说:“我给我家男人卢德本买烟。“伙计问:”“夫人,那你要买什么牌子的香烟?”“有老刀牌吗?”“几钱一包?”“半个银元,再加两文。”“老刀牌香烟,行情好吗?”“一般。但关键要有人买。现在你买给老公吃,真是一个好女人啊!”说话间,伙计借找钱之机,将情报交给了梁慧,叮嘱道:“钱你拿好了。” 晚上,梁慧将情报给卢德本看了一下,卢德本放好了情报,说:“眼下,我们走不开,还有两家要我们做亲戚。”梁慧说:“人们说官场如战场,一点都不假。连做女人都不怎么好做,既要保自己,又要保自家男人。眼下这里的官场上没什么好人,全都是些魔鬼,笑里藏刀,尔虞我诈。”卢德本说:“说实话,我真的不愿意在沈家埨官场上做什么客人,宁愿在底下庄子做交易,哪怕穿越在枪林弹雨里,也比在这个鬼地方来得坦然些。” “唉,兆兴旱烟店那个伙计叫什么名字?”“他叫徐成全,是夏家泊人。”梁慧说:“他做事蛮沉稳的。”卢德本说:“做地下工作的,都必须是头脑灵活的人,遇到情况不妙的时候,要晓得怎样应付。这情报到了我们手上,还得赶快送出去,误了时间,那就失效了。今晚我出去一趟,有人查点我,你就说我跟周太太、张太太她们打麻将去了。” 卢德本一口气跑到镇北头,跑到鱼行,却闪进了旁边的杂货店,说道:“甄老板在吗?”女人走出来说:“哦,我家甄老板他人在鱼行,你找他有事吗?”“我找他谈生意的。河边栽树向阳开,……”“夫妻坐在树脚下。你进来到里边说话。” 卢德本进里坐下,除了礼帽,说道:“我晓得你呀,先前的董凤兰,这会儿做上了老板娘。喏,这是情报,我交给你。”周雷说:“你现在的身份是敌人的顾南乡乡长,请放心,我拿到你的情报,夜里悄然登上敌人的汽艇,汽艇上有我们的同志,等离开了沈家埨,随便在哪个地方上岸,我们的同志会想办法让我离开的。”卢德本握着周雷的手,说:“我这就原路返回,祝你夜里离去,一路顺风,再见!” 甄老板从鱼行里出来,低声道:“兰珍,这会儿他们都在鱼行里喝酒,汽艇里没人。这就跟我走。”他们上了汽艇,甄老板说:“你就蹲在这夹舱里,等巡逻的汽艇靠到岸,我们的同志吹口哨,你就从这夹舱里出来,跑上岸,随便找个地方趴下来,等汽艇开走了,你就可以跑回去。”周雷说:“行,甄老板,再见!” 四个匪兵上了汽艇,便在蚌蜒河巡逻起来了,不时的亮起探照灯往两岸照了照,到了袁家庄,一个说:“我们到沈枢亭家里,他老说他有腌制的野鸭子,今日夜里我们来吃他的野鸭子。”另一个说:“今日是个机会,沈枢亭不但有野鸭子,还有好吃的羊肉。”汽艇带在码头上,时间不长,忽然有人吹起口哨。周雷便出了夹舱上岸,忽然有人说话,“兰珍,你上前头人家家里,门虚掩着的,你进里要把门搭子搭起来。”那人身子一晃,便不见了。 周雷进了屋里,将门搭子搭了起来,坐到板凳上。“兰珍,先不忙说话,等敌人汽艇开走,我撑船送你走。”周雷说自己不说话。 大约等了半个钟头,匪兵说开了。“野鸭子肉是香的,比一般的鸭子肉好吃,有咬嚼。”“今日来沈队长家里吃野鸭子,机会难得。”“贵根呀,沈队长他老早就约我们到他家里吃野鸭子,这回可逮了个机会。”…… 汽艇开走了,村庄便寂静了下来。屋子里亮起了煤油灯,周雷说:“同志,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说:“我叫钱君武,兰珍,你贵姓?”周雷笑着说:“我姓周。”“组织上怎安排你个女人做交通员?”周雷调侃道:“组织上考虑到如若失手,就让我以逃难的女人为借口,说词当然预先准备好了。钱君武同志,我们这就上船吧。” 歇了灯,两人跑到南边一个湾子里,悄悄登上了船。钱君武是个撑船的好手,斜着下篙,一点声响都没有。周雷在蔡家堡西头的南汊河下了船,招呼道:“老钱,我们再见了!”钱君武惊异地说:“你个女人走夜路不怕吗?要不,我上岸送你一下。”周雷笑着说:“不要了,同志你赶紧回去,别暴露你的身份,最好悄无声息。我再有困难,也得自己克服。再见了!” 二五〇、翩翩起舞 “情报送出去了吧?”卢德本说:“送出去了,你猜是哪个接了我的情报。”梁慧说:“我怎晓得呀。”“我告诉你,这回是杂货店老板甄朗轩的女匠周兰珍跟我接头,这个周兰珍不是他人,是董凤兰化装的。”梁慧听了,笑眯眯地说:“老卢呀,你别说了,我晓得了,也就放心了。” 早上起来,梁慧梳好了头,换穿了件大红衣裳,脸上抹上了点调上胭脂的蛤蛎油,当然还是显得俊俏。梁慧说:“一个女的,难道生下来就是让男人作践的?女人如果遇到怜香惜玉的男人,活在世上就幸福。否则,就如同猪狗,尤其在官场上做官太太。”卢德本也感慨地说:“女人地位越高越不值钱,皇娘、王妃、夫人、太太、师娘、女匠六个级别。女人地位最低的喊个女匠,有喊婆娘,家里的,也有喊老婆,甚至干脆喊名字,看上去没什么身份,实际上是女人中的最高级别,一夫一妻,不分个你高他低的。” 卢德本手搀梁慧进了夏起龙举行婚礼的大厅。头戴礼帽的夏起龙在安排儿子夏云涵给地位高的人写帖子。夏云涵说:“老头子,你娶姨太太也就罢了,却要娶个戏子女做什么?”夏起龙撇着嘴说:“我就看中了她李文秀呗。……她的活计你家婆娘够能替她做?”夏云涵憋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夏起龙这次的婚礼是西方式的。晚上的大厅是一个舞池,夏起龙和他的新娘子在舞池正中间跳舞。李文秀披着长头发,婀娜多姿。梁慧和卢德本坐在靠墙的桌边上。李侠夫走过来,欠着身子对梁慧:“卢夫人,能不能赏个脸和我跳舞?”。卢德本笑嘻嘻地点头说:“瞧你李县长说的,巧粉你陪李县长跳舞。”梁慧便上场与李侠夫跳起舞来。 李侠夫兴致勃勃地说:“卢夫人,我们俩跳舞可以说是珠联璧合。”梁慧说:“是嘛?我是小庄上出来的女人,孤陋寡闻啊。”李侠夫说:“我李侠夫全东台的乡镇都跑到的,还就不曾遇到过像你这样刷刮的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并且还很懂世理。”梁慧说:“承蒙县长夸奖,其实我不过就是个乡下的小女子,不足挂齿。” 梁慧陪过李侠夫后,刚屁股刚坐到椅子上,费正年跑过来,对着她潇洒地伸出双手邀请道:“金巧粉,能不能给个面子,陪我费正年跳个舞?”梁慧站起身鞠了个躬,笑吟吟地说:“费上校看中我小女子,其实我小女子刚刚才学会跳舞的,跳得不好,你要多多包涵点。”“唉,金巧粉,看你说到哪里去呢?只要你肯赏个脸,我费正年也就心满意足了。”梁慧才跑到他跟前,冷不防被费正林抱着轻轻地吻了嘴。梁慧佯装害羞,把头别了开去。两个人相互挽着膀子,到了舞池中间便跳起舞来了。 “这回我们国军三十八师开到沈家埨待命,一有情况,马上就开拔。”梁慧机智地说:“一个师的人马驻扎在沈家埨,镇上怕的块块(处处)都是人啊。”费正年说:“不,就一个团,这回可能要端掉中共在东浒头的老窝。李县长老早就发了狠。”“嗯啦,国军里有你费上校,这回肯定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卢德本、梁慧二人从沈家埨回到东冯庄,立即将情报交给了茅山区队长赵成松。赵成松笑着说:“这一次,你梁科长冒充金巧粉,十分成功。”梁慧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反动派官场上的女人实在难当,太难当了。以后,我说什么也绝然不会得再来趟那浑水,乌烟瘴气,那场面说有多龌龊就有多龌龊。”殷鹤林走进来说:“梁慧同志你就别懊恼了。现在区委研究决定,调你到顾南乡担任指导员,负伤的周雷留在你身边,协助你做做妇女方面的组织工作。现在,你就出发,到顾蔡庄去报到。恢复你的名字,但要以普通农家妇女模样打扮进行革命工作。”梁慧点头说:“我遵照组织的指示。” 二五一、再做搭档 梁慧来到顾蔡庄,来到一个草舍里跟周雷会合。周雷笑着说:“梁指导员,这一回我又直接受你领导。”梁慧瞅了瞅周雷,诧异地说:“你怎么又扎了短辫子呢?”周雷说:“我最近头发又长长了,扎辫子便当,如果接个假儿,就嫌麻烦得很。” 梁慧说:“周雷呀,你化装沈家埨杂货店老板甄朗轩的老婆,卢德本只晓得你是先前的董凤兰,居然还不晓得你是周雷。你说你这个猴子还瞒过了自己的同志。”周雷大呼冤枉,“在敌人的老窝里,我怎能亮出自己的老底,当然要留有余地。” 梁慧说:“周庄区委老早就想你到沈家埨做情报工作,但你身负重伤,显然不适合潜入沈家埨,最后作罢。”周雷问道:“如若当时我去了沈家埨,是个什么身份?”梁慧笑着说:“就是你眼下的这个身份,你个周兰珍呀。”周雷低下头说:“盛连长两次对我发了脾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暗地里参加几次战斗,再次负伤,惹得他暴跳如雷,好在茅山区委书记刘越先谅解了我,劝说住了盛连长。你这回在沈家埨可见到了大世面的啦。” 梁慧撇着嘴说:“还见了大世面的,那里简直是个大粪缸,绿头苍蝇多得不得了,简直群魔乱舞。你这猴子好在把这个交易推掉,如若你到了沈家埨,那些贵妇人以及国民党官僚、军阀可要叮死你,而且没完没了,弄得不好,你就很有可能露出破绽。”周雷笑着说:“我晓得,坏人得势,荒淫无耻,腐败分子更是猖狂不得了。我从夏家泊出发到东浒头,这还是在乡下,遇到四五个坏人企图劫色,有两个家伙遭到我反制而送了命。” 梁慧本想说什么,忽地摆着手说:“不谈了。眼下我们到顾南乡做工作要剪鸭屁股,顶多长点儿,齐颈项的吧。来,我们两人相互动剪子剪。”周雷说:“好 的呗。”梁慧拆散了鬏儿,然后在头顶一侧扎了个红头绳,长头发便垂在头下边。周雷操起剪子剪去她齐颈项下面的长发,而后扎了起来。 周雷也学着梁慧的样子,让梁慧把他下垂的头发修得齐崭崭的,散落在地底下的全是七长八短的头发。梁慧瞅了瞅,说:“你这额头上最好要有些刘海,才不容易被人识破。”周雷的刘海被修了起来,梁慧笑着说:“你这么一打扮,穿的大户头红衣裳,脚上绣花鞋,真像个一般的姑娘人家。” “我周雷在你姐姐手下做事,也只好听你怎么打扮我啊。”梁慧笑着说:“本来周庄区保田大队要你回去的,茅山区调我到顾南乡当指导员,这个乡里的妇女没有组织起来。我想,你周雷既然负了伤,做妇女工作又轻车熟道,跟我到各个庄子跑跑,动员一些妇女出来干革命工作。”周雷说:“好的,我在你身边兼带做个警卫,遇到紧急情况也好来个化险为夷。” 梁慧、周雷二人在东孙王大庙西厢房里跟顾南乡干部开会。乡长江定康说:“同志们,上级领导为了加强我们顾南乡,特地调来了新任指导员梁慧同志、副乡长董凤兰同志。下面请她们二位讲话。”梁慧笑了笑,说道:“要我讲几句,先把在场的干部认识一下。” 江定康随即作了介绍,左边小凳上坐的是民兵大队长张正本,他的后边女干部是乡财委金巧粉,她头顶上的头发收拢到脑勺后右侧扎了起来,显得很大气。右边大凳上坐的是乡农会会长卢金德和武工队队长陈长林。 梁慧笑道:“金巧粉同志你怎不曾担任乡妇女主任,而担的乡财委呢?”金巧粉说:“梁指导员,我从夏家泊到高家庄北头嫁给卢德本后,上级领导把我派到溱潼学习,学的是财务。我跟我爱人卢德本回到顾蔡,在乡里担财委将近有两年。目前,我们顾南乡的妇联主任暂时是我挂着的,没曾找到合适的人出来担任。” “卢德本他现在到了哪里呢?”江定康说:“他调到溱潼县做民运副科长,从沈家埨回来只过了两天就去上任了。唉,董乡长,你给同志们讲两句。” 董凤兰捋了额头上的头发,摆着手说道:“要我说呀,说三点,首先要把乡村两级组织健全好,这才便于展开工作。第二要到各庄组织群众开会,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最后就是发动广大妇女群众参与革命工作,哪怕就是一些细小的事,丝毫不能挫伤她们的积极性。”江定康高声说:“董乡长讲的很好,大家鼓掌。”小屋里当即发出“哗哗”的掌声,…… 二五二、妇女工作 能让两个亲传弟子如此苦劳抬着,而安心坐在竹椅轿上人的到底是谁? 也是,两人在肖恩第二次,出征草原之前,就因为经常见面的缘故,彼此间混得相当熟络了。 连成心中很是低落,这时木灵走了过来,对他说道:“我帮你整理整理胡须吧。”连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中,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莫尔院长,激动的突然起身,并撞倒了身前的茶几。 话说去年的那次重创,确实与这些骑兵部队的军官们无关。因为草原上几乎无险可守的缘故,故此对其用兵,通常只会动用骑兵部队。 之后杰森上士就带着一个中队的士兵与肖恩率领的剩下的士兵们分道扬镳,各自奔赴目标而去。肖恩让之前给他汇报情况的士兵带路,前往少年菲尔的房子的所在地。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侯涛刚想回头去看,只觉得脑袋‘嗡’一了一声,后脑被重物猛击了一下,身体像面口袋一样软倒在地上。 虽然都是青少年偶像,但是奥尔森姐妹和帕丽斯·希尔顿、林赛·罗韩她们完全不同。 莫夫鲁双手用力将架在长枪上的大砍刀顶开,神情凝重地看向对面的伤疤脸中年男子,还有紧随其后降落在其左右两边的中年男子。 “你当然说简单了,要知道你自创了那么多强大无比的招式,但是这一招在别人眼中可是很厉害的!”湛洁儿看见一脸自信的样子,不由的笑道。 她的娇躯更加的舒展,甚至翘起了二郎腿,高跟鞋的鞋尖距离我很近,某种幽香侵袭过来,我不着痕迹的呼吸,偷偷品着。 现在更是觉得,正一宗先前,只怕是早就得知了他们的目的所在,做个局来引他们上钩。 作为不能随意派遣出战的超级射手,死印所使用是武器虽然叫做神经粉碎枪,但这玩意儿不是只对无甲目标有效,它发射的能量射线只要击中目标,除非你有能量护盾,哪怕身穿厚重装甲也没用。 铃声响起的那一瞬,他便立即将手头的工作暂且放下,接通来自大洋彼岸的视频通话。 加内特、皮尔斯、雷阿伦三巨头刚一亮相,现场就响起不少嘘声,这些嘘声大部分是针对之前他们所放出的大话,原本这嘘声不多,可听到嘘声之后,加内特却高举双臂,主动让现场嘘声更大一点,结果全场都跟着嘘了起来。 再观季秋,依旧是那副面沉如水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楚他心底的想法。 一是生怕自己错过别人的瓜,二来是怕自己变成瓜里面的下一个主角。 中国人就必须要彬彬有礼的像个君子一样打球吗?中国人被欺负了就只能容忍,只能靠队友吗? 曾经在京西北路叱咤风云的程节,是跺一脚整个洛阳城都要抖上三抖的大人物。 夜幕沉沉,刘琏迈着激动的步伐,跟在季秋身后,准备见见世面。 她忍住扔铜钱的冲动,默默转身,想从储物袋里找点什么堵住耳朵。 而首领的事情也是高 峰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自从高 峰控制呼伦部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他也按照计划成功收服了其余两个中型部落。 昔日官兵到淮西“剿匪”,被打的一败涂地。反抗官兵的山寨、水寨之中,尤其以黑虎寨的人马最为凶悍善战。 李知尘道:“若依雪说过,我也不能使出眼中剑术。而我在东境城中……已经使过两次风情剑。为什么……为什么我还看得到?更比之前的还要明亮?”叶红沉默下来。李知尘看向几里外,历历景物却分明看得甚清。 光是停在大厦门口车子,就有几百辆之多。这些车子整齐的停在一起,都排到另外几条街上去了。 高 峰听到众人的顾虑点了点头,他之前也考虑过这种情况,自然想到了解决方法,不然他也不会贸然将这种方法提出来。 “不可能的!少主绝对不会做这事。”苏铁一下激动起来:“少奶奶,少主不光是柳家少主人他还……”突瞥门外微动的人影,苏铁紧急刹住车。 若是今日没有犯疑心,而是不管不顾的冲杀过去,秦云这区区数千兵马,能济何事?狗太子的首级,只怕早就挑在北莽大军的长矛上了。 孤独长恨脸上一喜,元力急冲,身体便冲进山谷中。转过身来,对着李知尘等人道:“这一次追杀之仇,我孤独长恨必百般报回!”身子向谷中一冲,便没入了进去。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玉无涯发现了离开这里的秘密,只要修炼者能够将这里的整个空间都压缩进来,然后用圣兽神火阵的威力打破空间才能出去。 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母脉的事情不算完,正真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宋星摇摇头,她不能碰瓷营销是唯恐韦宴提前出手,打压自己这棵幼苗。可是如果叶玖和隋吻杠上,那对隋吻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以叶玖的心机和她硬碰,虽然是影后对新人,但也基本等于鸡蛋碰石头。 叶家三兄弟大吃一惊,瞳孔中透露出无法置信的目光,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有修为的野猪,这应该算得上是妖兽了吧?如果是普通的妖兽以他们的实力完全能除掉,可这两头野猪却是散发出了强大的气息。 二五三、鱼沟欢语 红日初升,潘金山带着抢夺老百姓的钱粮作为所谓战利品从观音头行船往东开来,意欲到他们的沈家埨老巢邀功请赏。就在这时,周庄区保田大队赶到了殷家庄西头,迅速抢占有利地形,与敌人展开了战斗。一霎时,枪声如炒豆一般爆响。与敌人相比起来,保田大队人数稍占优势,战士们同仇敌忾,士气很高,将敌人往东走的河道死死堵住。但是敌人的火力密集猛烈。保田大队采取有节奏的往东撤退的战术,努力给敌人以有力的杀伤。双方相持将近一个小时。狡猾的潘金山却从斜河往陈家堡方向撤退。保田大队指战员心里直窜火苗,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将部队开往周家泽。 南汊河鱼儿沟最南头,东边靠近河边的一进草屋,是农民季朝权的住宅。周雷坐在灶台旁边说:“潘金山这家伙非常狡猾,诡计多端,你打他,他会缩,而且缩得很快。”宋之发说:“潘金山他的脑袋瓜确实发达,人们表面上看他,笑嘻嘻的 ,还蛮讲理的,实际上呢,他笑里藏刀,狡兔三窟,进退有条不紊。”唐莹怀推了宋之发一把,说道:“你就别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就说今天吧,我们没有人手接应,如若有人手接应的话,不打得他潘金山满地找牙,抱头鼠窜,那才怪呢。” 周雷脱下帽子,往脑勺后面抹了抹,说:“周家泽的潘金山、朱秀福这些家伙,我们一直没机会收拾他们,加上沈家埨据点经常派正规军出动支援他们,他们才安安稳稳统治着高周乡、周家泽。”唐莹怀说:“敌人的沈家埨据点确实是重兵集聚,扼守要隘是敌人的拿手好戏。如果有人打入敌人内部,能够彻底弄清敌人的沈家埨兵力部署,那就好了。”周雷笑着说:“上回我在沈家埨活动,是以女人的身份去配合梁慧的,虽然我人也到沈家埨的,所了解到手的敌情有限。主要的情报全都在梁慧、卢德本他们两人手里。现在要是派人打进去,就要等上级领导作研究决定。” 季朝权夫妇二人从外边进来,见到周雷的头发扎在头顶都十分惊讶。季朝权说:“这位同志头发长得这么长,放下来分明是个鸭屁股头,如若充个人家的女匠,还真叫人看不出。”唐莹怀说:“老季啊,你晓得他以前的头发长了有多长啊?”“顶多半尺长的光景。”季朝权估摸着说。 唐莹怀笑哈哈地说:“有一尺多长,打两支长辫子,考究混到敌人跟前,一点都不曾露出破绽。”季朝权望了望,说:“唉,最主要的是他的脸嫩气,辫子打起来一望,还显得年轻些。我看顶多是二十三四岁的女人。如果戴上首饰,再涂脂抹粉,真能充个大姑娘。” 宋之发笑着说:“老季啊,我告诉你,他叫周雷,是你们周家泽的人。”季朝权摇了摇头,说:“瞎说的,我们周家泽哪有他这么个人?我还不曾听说过。”周雷说:“我是外地来的。四五年前,我曾在冯倚山、冯宝山、李善礼家里做过伙计。”季朝权说:“我们在南边田里种田,除了偶尔上殷家庄做亲戚,很少出外,所以对庄上情况也不怎么了解,但听说庄上有两个杠头,老杠头林志龙,小杠头不晓得叫什么名字。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杠头,……我说呀,周雷,你留这么长的头发,到底有什么用场?” 宋之发笑着说:“要说他留这么长的头发,用场可大哩。我说两件事,你就惊叹不已。一次,敌人的沈家埨、周家庄两个据点同时进攻东浒头。我们急着要把情报送给主力部队,让他们赶过来聚歼敌人。这情报就是他给送出去的,混过敌人的岗哨,他把情报塞到脑勺后边的妈妈鬏里面。一份紧急的情报就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滑过去的。还有前些天,他充叛徒乔保明的老婆任桂红,和另外两个人,硬是在夜里从敌人的老巢里将叛徒绑了回来。” 季朝权惊叹不已地说:“宋同志,你说的也太神奇了。这么说周雷他留的这一头长头发,确实起了很大的用场。”他的妻子戴如意也赞叹地说:“周同志,装女人倒蛮有一套呢。真想不到,实在出人意料。” 二五二、妇女工作 能让两个亲传弟子如此苦劳抬着,而安心坐在竹椅轿上人的到底是谁? 也是,两人在肖恩第二次,出征草原之前,就因为经常见面的缘故,彼此间混得相当熟络了。 连成心中很是低落,这时木灵走了过来,对他说道:“我帮你整理整理胡须吧。”连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中,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莫尔院长,激动的突然起身,并撞倒了身前的茶几。 话说去年的那次重创,确实与这些骑兵部队的军官们无关。因为草原上几乎无险可守的缘故,故此对其用兵,通常只会动用骑兵部队。 之后杰森上士就带着一个中队的士兵与肖恩率领的剩下的士兵们分道扬镳,各自奔赴目标而去。肖恩让之前给他汇报情况的士兵带路,前往少年菲尔的房子的所在地。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侯涛刚想回头去看,只觉得脑袋‘嗡’一了一声,后脑被重物猛击了一下,身体像面口袋一样软倒在地上。 虽然都是青少年偶像,但是奥尔森姐妹和帕丽斯·希尔顿、林赛·罗韩她们完全不同。 莫夫鲁双手用力将架在长枪上的大砍刀顶开,神情凝重地看向对面的伤疤脸中年男子,还有紧随其后降落在其左右两边的中年男子。 “你当然说简单了,要知道你自创了那么多强大无比的招式,但是这一招在别人眼中可是很厉害的!”湛洁儿看见一脸自信的样子,不由的笑道。 她的娇躯更加的舒展,甚至翘起了二郎腿,高跟鞋的鞋尖距离我很近,某种幽香侵袭过来,我不着痕迹的呼吸,偷偷品着。 现在更是觉得,正一宗先前,只怕是早就得知了他们的目的所在,做个局来引他们上钩。 作为不能随意派遣出战的超级射手,死印所使用是武器虽然叫做神经粉碎枪,但这玩意儿不是只对无甲目标有效,它发射的能量射线只要击中目标,除非你有能量护盾,哪怕身穿厚重装甲也没用。 铃声响起的那一瞬,他便立即将手头的工作暂且放下,接通来自大洋彼岸的视频通话。 加内特、皮尔斯、雷阿伦三巨头刚一亮相,现场就响起不少嘘声,这些嘘声大部分是针对之前他们所放出的大话,原本这嘘声不多,可听到嘘声之后,加内特却高举双臂,主动让现场嘘声更大一点,结果全场都跟着嘘了起来。 再观季秋,依旧是那副面沉如水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楚他心底的想法。 一是生怕自己错过别人的瓜,二来是怕自己变成瓜里面的下一个主角。 中国人就必须要彬彬有礼的像个君子一样打球吗?中国人被欺负了就只能容忍,只能靠队友吗? 曾经在京西北路叱咤风云的程节,是跺一脚整个洛阳城都要抖上三抖的大人物。 夜幕沉沉,刘琏迈着激动的步伐,跟在季秋身后,准备见见世面。 她忍住扔铜钱的冲动,默默转身,想从储物袋里找点什么堵住耳朵。 而首领的事情也是高 峰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自从高 峰控制呼伦部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他也按照计划成功收服了其余两个中型部落。 昔日官兵到淮西“剿匪”,被打的一败涂地。反抗官兵的山寨、水寨之中,尤其以黑虎寨的人马最为凶悍善战。 李知尘道:“若依雪说过,我也不能使出眼中剑术。而我在东境城中……已经使过两次风情剑。为什么……为什么我还看得到?更比之前的还要明亮?”叶红沉默下来。李知尘看向几里外,历历景物却分明看得甚清。 光是停在大厦门口车子,就有几百辆之多。这些车子整齐的停在一起,都排到另外几条街上去了。 高 峰听到众人的顾虑点了点头,他之前也考虑过这种情况,自然想到了解决方法,不然他也不会贸然将这种方法提出来。 “不可能的!少主绝对不会做这事。”苏铁一下激动起来:“少奶奶,少主不光是柳家少主人他还……”突瞥门外微动的人影,苏铁紧急刹住车。 若是今日没有犯疑心,而是不管不顾的冲杀过去,秦云这区区数千兵马,能济何事?狗太子的首级,只怕早就挑在北莽大军的长矛上了。 孤独长恨脸上一喜,元力急冲,身体便冲进山谷中。转过身来,对着李知尘等人道:“这一次追杀之仇,我孤独长恨必百般报回!”身子向谷中一冲,便没入了进去。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玉无涯发现了离开这里的秘密,只要修炼者能够将这里的整个空间都压缩进来,然后用圣兽神火阵的威力打破空间才能出去。 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母脉的事情不算完,正真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宋星摇摇头,她不能碰瓷营销是唯恐韦宴提前出手,打压自己这棵幼苗。可是如果叶玖和隋吻杠上,那对隋吻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以叶玖的心机和她硬碰,虽然是影后对新人,但也基本等于鸡蛋碰石头。 叶家三兄弟大吃一惊,瞳孔中透露出无法置信的目光,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有修为的野猪,这应该算得上是妖兽了吧?如果是普通的妖兽以他们的实力完全能除掉,可这两头野猪却是散发出了强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