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杀猪匠》 第八十七章 霸道炼体诀 “缺药材、食盐、牛角、硫磺这些。上次学生以火箭之威,烧毁了烈焰虎的粮草辎重,才能大获全胜!”大宗物资的缺口,武安君准备从李氏商行购买,但有些紧俏物资,还是得让辛表程想办法。 武安君现在对于山寨的统治力其实有个隐患,那就是缺少一支绝对听命于他的护卫队,或者叫亲兵队。 自古沙场宿将,身边都有这样一支精锐,能够跟随将领纵横沙场。平时可以震慑宵小,也可以充作督战队,关键时刻也能跟随将领斩将夺旗,收奇兵之效。 武安君一直有这个打算,只是眼下既缺少药材,又没有合适的功法,很难培养出这样一支队伍。 之前奔雷的功法,武安君花费那么多药材堆进去,成功修成功法的,也不过三人。 “牛角跟硫磺,库存也不多了,再匀一些给你。药材跟食盐倒是充足,只是价格不菲,你一会跟老苗商量着来就成。”辛表程点点头,既然武安君能办事,他自然也会给予应有的支持。 武安君大喜,眼下他已经寻到铁矿,铸炮只是时间问题。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囤积一些硫磺,不然没有火药,火炮就是个摆设。 辛表程又问了一下山中情况,武安君自是一一作答,除了掩盖自己已经收编了整个大盘山,其他基本大差不差。 至于为何隐瞒真实的实力,武安君自有盘算,万一辛表程知道了他的真实实力,让他去攻打县城怎么办?他去还是不去? 武安君的信条只有一个,必须表现出自己能办事,可是又没有那么强大。这样一来,辛表程才愿意扶持他,却又不会让他去做太过危险的任务。 武安君这一路走来,几乎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没必要再把自己陷入险境。 “回去之后,抓紧训练,来年开春,务必要在实力上超过烈焰虎。你若是能够击杀烈焰虎,本官可以上奏朝廷,表你个官当当!”辛表程知道,自己对武安君的支持是不够的,虽然都是些紧俏物资,可人家也是拿钱买的。 辛表程不是不想免费送,实在是捉襟见肘,总得保证襄阳城防军先吃饱了吧?那才是他的嫡系,武安君毕竟是北元的一个义军首领而已,孰轻孰重还是得分清。 辛表程相信,武安君是有追求的,若是他能为武安君弄个一官半职,对方必然死心塌地。 烈焰虎在大乾,那也是挂了号的反贼,哪怕他打着义军的旗号,杀了烈焰虎,那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功劳。 “大人放心,学生回去,定然勤加练兵,不敢有丝毫松懈!”武安君大喜,赶紧起身行礼。 武安君可从来没打算在山里窝一辈子,眼下有人有地盘,等火炮再弄出一批来,机会来了,完全可以趁势而起。 他在北元是上了通缉的,只能在大乾这边想办法,能弄个官身是再好不过。 “唔,行了,具体的事,老苗,你负责对接,不能怠慢了!帮我送一送!”辛表程跟苗正雨交代道。 辛表程端茶送客,让苗正雨送武安君出去,这还是头一回,辛表程特意让苗正雨送武安君出去,显然武安君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同往日。 苗正雨应了一声,带着武安君出去,总要让武安君觉得钱花得值才行。 苗正雨拿着账簿看了一番,允诺给武安君两百根牛角,食盐一百石,硫磺两千斤,其他各式药材无算。 武安君看着价钱,心里直抽抽,店铺挣的那点钱,看着很多,实际上还是跟不上花销。 他拥有这样来钱的路子,供养区区两千兵丁就这么吃力,也不知道当初叶战是怎么供养那十几万大军的。 武安君出了襄阳府衙门,就一直盘算,这些物资都得用到刀刃上。 眼下大盘山中武器是有的,只是良莠不齐,好些都是样子货,大规模换装也该提上日程了。 大盘山中人少,武安君一直走的都是精兵路线,这两千人必须武装起来,铠甲兵刃都得一等一的才好。 也不知道这功法该去哪里寻,最好是门槛低一点的那种,他准备亲自培养一支护卫队。 该死的系统,若是功法能便宜些,他也不用这么头痛。 “武兄弟,哪里去,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出来!”迎面碰上郭进,跟武安君热情招呼道。 “那我在此等郭兄!”武安君倒是没什么着急事,就等郭进一起走便是。 若是培养一支三十人的护卫,每人筑基耗费三百两,那就是九千两,这个开支太大了。 武安君现在凭借真元,可以大概查探一下人的经脉状况,虽然经脉不代表全部,但经脉不行的肯定是废材,可以先做一批筛选,提高成功率。 “武兄弟,走,喝酒去!”郭进出了衙门,快步走到武安君跟前。 “行!”武安君大笑,他好羡慕郭进的状态,不像他天天在算计这么多琐事。 “武兄弟,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我可是听说你发财了!”郭进在武安君肩膀上拍了拍,意思很明显,今天得武安君请客。 “郭兄,是这样的,我想培养些人手,但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功法!”武安君两手一摊,上次神雷炼体的功法,砸了那么多钱下去,收益不尽如人意。 “合适的功法?这还真是个难事,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适合的功法也有区别。但是有些功法,虽然威力一般,对体质的要求却是极低。若是天分高,练到高深处,威力也不错。”郭进对于功法的了解显然要远远超过武安君。 “这样的功法,哪里能搞到?”武安君两眼放光,这正是他需要的功法。 “这些功法不多,但都对药材的要求极高,耗费很大,通常是大家族子弟最后的选择。”郭进想了一圈,估计武安君用不起。 武安君翻翻白眼,要是这样,他还不如指望系统了,用杀戮值慢慢抽。 “其实,还真有一个合适的,那就是军中的霸道炼体诀。”郭进凑到武安君耳边小声说道。 霸道炼体诀的来历已经不可考,乃是大乾军中最为盛行的功法,对体质几乎没有要求。但是在修习时,需要辅以大量的体能训练,极为刻苦,那些世家子弟都避之不及。 霸道炼体诀,同样需要配套使用药浴,但是这配方大乾朝廷掌控极严,普通人根本弄不到。 霸道炼体诀的功法并不难弄,但是那配套的药浴必须在军中以军功换取,外界想弄到难如登天。 但是武安君不一样,完全可以走辛表程的路子,从城防军中弄出来一批。 现在并非战时,军中立功不易,又不能不培养悍卒,现在除了军功之外,同样用银子可以购买。 “郭兄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武安君掉头就跑,必须得去辛表程那里弄一批过来。 苗正雨正在做账,得把武安君这些物资合理消化掉,总不能让人发现是倒卖出去的。 “苗师爷,帮个忙!”武安君快步走过去,凑到苗正雨耳边嘀咕道。 “这事牵扯到段丰,我还真不想办,也就你武公子面子大!”苗正雨叹息一声,关键时候不帮忙,武安君会怎么看他?只能硬着头皮带武安君往辛表程那里去。 估计也就郭进那厮,会跟武安君说这些,苗正雨也没辙,他现在跟郭进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要多少?”辛表程听了武安君的话,也感觉有些头痛。 功法无所谓,誊抄一份便是,那些药浴的配额,都是给军中培养悍卒的,武安君拿走一批,军中就少了。 辛表程为了打造精锐,这些年没少花钱,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砸银子,从兵部多分得一些药浴包。 只要入了武道的门,一年之后就能成为重甲精锐,一人打个五六个不成问题。 “多多益善!”武安君厚着脸皮回道,这会可不是好面子的时候。 “就分与你一百包,作价七十两一份,寻老段去吧!”辛表程暗道好大的胃口,他哪有那么多库存? 武安君一阵咂舌,比上次他配的还要贵,这东西太烧钱了。 “谢过大人!”再没钱,也得把这个钱给出了。 出了公房,就跟着苗正雨到了段丰的办公地点,跟苗正雨那儿还离的有点远。 “老段,大人说了,给他一百份药浴包,作价七十两一份。”苗正雨的态度完全就是公事公办,这事不归他,他能带武安君来办,已经不容易了。 “老苗,这是什么情况?大人怕是不知晓,现在药浴包的供应极为紧张吗?”段丰放下毛笔,显然对这事不满意。 “段师爷,大人也是可怜我等,还请段师爷帮衬一二!”武安君捏了一锭银子在手心,握着段丰的手臂就是一通摇。 “下不为例!”段丰面色冷峻,既然大人发话了,他照办也没什么问题。 武安君很清楚,若是不能让段丰闭嘴,真的去辛表程面前闹腾,搞不好就要削减配额,这锭银子花的值。 “七千两,银票还是现银?”段丰拿起账簿翻看一下,就准备下笔。 “能不能过几日?”武安君现在还真没有这么多钱,店铺里大概还有三千多两。 “不成?”段丰一口回绝,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老段,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苗正雨搓着手,意思很明显,好处你拿了,就这么对我兄弟说话? “咳,后日一早,这批银钱就要送到军中入账......”段丰愣了一下,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大家都在辛表程底下混饭吃,也不能搞得太僵硬。 原来军中钱粮物资要定期清点,这药浴包的收入,是要抵扣军饷的。他必须在军中清点之前,把这批药浴包给弄出来,不然下次就要再等半个月之后。 若是军中发饷银钱不够,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辛表程只管开口,下面这些事都得靠他们去料理好,事要办,钱要收,却不能出乱子。 “武公子,要不等个半个月再来?”苗正雨知道段丰并不是故意为难,而是真有难处。 “无妨,明日,我明日就来此交钱,如何?”武安君等不及这么久,他过几日就要返回山中。 眼下襄阳这边,他在与不在,关系不大,大盘山那边的事,还是有他亲自坐镇来得好。 “好,我就等你一天!”段丰点点头,只要不误了军中物资清点,他还是可以通融一下的。 武安君刚出门就碰到郭进,二人一道去郭进新开的酒楼喝酒。 “武兄弟,明日就开业,你可一定要来!”郭进热络地邀请武安君入座,又让后厨弄两个拿手菜上来。 “郭大哥,我今日不能喝多,下午还有事!”七千两还没着落,武安君这酒喝得也是没滋没味。 “什么事?不妨说说看?”郭进笑了,在他看来,武安君过的是极好的日子,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武安君犹豫一下,还是将七千两的事情和盘托出,霸道炼体诀的事,还是郭进告诉他的。 “七千两?倒不是做兄长的小气,新开的铺子,现在就剩二百两了,你要就全拿去!”郭进从怀中摸出两张银票,这是他全部家当。 武安君拒绝了,七千两,对郭进来说,也是了不得的一大笔钱。 “不如去钱庄,武兄弟你那铺子作抵的话,应该没问题。”郭进摸摸下巴,一天的功夫,弄到数千两,除了借钱,再无他法。 “也是,那就去借吧!”武安君也想通了,当即举杯跟郭进畅饮,先喝他个痛快再说。 “要我说啊,武兄弟,你该快乐一些。年纪轻轻,闯下这么大家业,山中还有数千弟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郭进打了个酒嗝,这里除了他跟武安君,再无他人,自然口无遮拦。 “兄长何必自谦?兄长一方豪杰麾下高手如云,小弟也是羡慕得紧。”武安君摆摆手,他也喝了不少,但神志还算清醒。 “有个屁用!这些兄弟跟着我,是想要出人头地,现在呢?整日在码头上扛包,何时是个头?”郭进将酒杯往桌上一顿,他也有苦难言。 郭进如今年方二十八,正是当打之年,若是再这么拖下去,过几年搞不好就要走下坡路了。 “郭大哥,你此时不过龙困浅滩,当坐等风云起!”武安君感受到郭进的憋屈,不由地劝道。 郭进是巴不得最好明日就开战,他好带着弟兄杀过淮水去,博一个军功封侯。 武安君则不同,他正是养精蓄锐,当静待良机。 “龙困浅滩?这一困,就是五年,人生,还有几个五年?”郭进看着杯中酒愣神,那时他意气风发,如今已快是而立之年。 “快了吧!”武安君呢喃道,毕竟蔡桧已经一年没上朝了,估计都在等着他咽气。 那些朝堂上的大人物等得起,他有什么等不起的,他过完年才不过十九岁而已。 第八十八章 山中来客 “武兄弟,你是个人物,若是有那一天,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建功立业!”郭进抓着武安君的手,在他看来,武安君可是在北元境内,跟着他混个首功轻而易举。 “好,我一定跟郭大哥一起!”武安君笑着摇摇头,若是有郭进相助,那感情好,只怕辛表程不答应啊。 丐帮这几百人,只要披上铠甲,那就是数百精锐,拥有极强的战力,辛表程怎么会放走他们? “一言为定!”郭进抓起酒坛直往那口中灌去,显然想要一醉方休。 武安君摇摇头,大乾虽然偏安,可终究是太平日子。也不知道,曾经一直向往过太平日子的自己,也开始渴望战争了。 乱世人,不如狗,这话可不是说说,真到乱世起,他不会不会有渴望现在的太平日子? 待到郭进趴在桌上睡着,武安君让小二拿来衣服给他披好,留下一锭碎银子结账,虽然是郭进自己的酒楼,那也该付钱。 蹒跚着脚步,武安君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御寒,朝着李氏商行走去。 “掌柜的,在下武、大郎,求见李小姐!”武安君走到李氏商行,朝着掌柜的拱手表明来意。 “小姐这会正在午休,武公子不妨稍坐等一会。”掌柜的认得武安君,知道是小姐的客人。 “好!”武安君在椅子上坐下,一阵困意来袭,竟然直接睡着了,显然方才酒也喝多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武安君被叫醒了,调皮的小檀直接捏住了他的鼻子,让他从沉睡中醒来。 “抱歉!”武安君起身行礼,居然在人家商行大厅睡上了,还好这里面炭火很旺。 “随我进去吧,小姐等着呢!”小檀嘻嘻一笑,当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若是武安君知晓,肯定很郁闷,他是喝多了才如此的,能把郭进喝醉的,这襄阳城也没几个。 “武公子,可是准备好了定钱?”李采薇招呼武安君落座,他可是等着武安君的定钱到了,才会开始调集物资。 “不曾,今日来,反而是想跟商行借钱!”武安君面上一红,这下不知道何时才能凑够定钱,计划赶不上变化。 “什么情况?”李采薇有些诧异,她等着钱入账,怎么还来借钱了? “那个,我采购了一批物资,七千两,明日交割。眼下手头有些紧,不得已,想请小姐帮衬一二。”武安君也不是没想过去钱庄,可那些钱庄的口碑,还不如李氏商行。 反正要跟李氏商行做生意,一事不烦二主,付些利息也正常。 “七千两?”李采薇瞪大了眼睛,暗道这小子好大的魄力。 昨日刚跟她谈定了两万多两的生意,今日居然又花出去七千两,到底是要做什么? 之前李采薇以为,武安君在大盘山中,不过是个小小的寨主,如今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这些物资没有从李氏商行走,必然是敏感物资,一下子弄这么多敏感物资,显然所图不小。 实际上,除了这七千两之外,苗正雨那边还有两千多的支出,原本靠店铺里的结余也勉强够了。 “唔,具体的,不好细说,不知道李姑娘可否行个方便?”武安君看向李采薇,具体的内容肯定是不能说的,都是机密。 “可以,开门做生意,以你的铺子作抵,给你算月息两分便是!”李采薇决定示好一下武安君,这个年轻公子的背后,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原本已经做好月息三分打算的武安君,心头一松,能省一些是一些。 “谢过李姑娘!”武安君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哪有总叫人李姑娘的,不妨叫我采薇好了!”李采薇捂嘴轻笑,这小子直到现在,估计才高看她一眼。 “谢过采薇姑娘!”武安君不敢直呼其名,这以后是要当王妃的。 小檀去前面拿来笔墨,让武安君在借钱的契约上签字画押,随即就将七千两的银票递到武安君跟前。 “这么简单?就不怕我拿钱跑了?”武安君笑道。 “在大乾,敢欠我李家钱不还的,不多!”李采薇笑得花枝乱颤,七千两,在普通人看来是不得了的一大笔银钱,但是李采薇早就司空见惯了,没点本事,如何做得了这么大的生意。 “好,这笔钱先欠着,生意的定钱,我会尽快送来!”武安君言罢,就起身告辞。 “送送武公子!”李采薇一摆手,示意小檀去送一下,心中实际在腹诽,拿了钱就跑,当真是个见钱眼开的。 小檀蹦蹦跳跳前面引路,武安君将银票贴身放好,出了李氏商行,就直往府衙而去。 “小姐,要不要让人跟着去看看!”李采薇身后出现一个老婆子,显然对武安君的钱财去向很感兴趣。 “算了,生意而已,不要追究太多!”李采薇摆摆手,她不想节外生枝。 “余婆婆,怎么样?我就说武公子不错吧?”小檀看见余婆婆,急不可耐问道,迫切想要得到对方的认可。 “是,小姐,不如把小檀送去,给武公子暖脚!”余婆婆没好气说道,哪有天天给自家小姐介绍其他男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府招面首呢。 “哼!除了不会武功之外,武公子还是很好的!”小檀一噘嘴,显然对余婆婆给的答案不满意。 “你怎么知道武公子不会武功?”余婆婆没跟武安君接触过,但看对方的体型,也该是有些力道才是。 “哼,余婆婆怕是忘了,我能够感应到真气的波动!”小檀傲娇的不行,这是她功法自带的效果。 当初李恒盛给她们安排这个功法,为的就是保护李采薇的安全。小檀这个功法,等于是在李采薇跟前加了一道保险,一旦有真气波动,小檀就能立刻感受到。 当然,这个探查的效果也受到一些限制,武安君如今功法大成,在不动手的情况下,真元没有丝毫波动,自然能够避开小檀的探查。 “可惜了!”余婆婆点点头,看武安君的样子,应该也有几分资质,只是错过了最佳筑基时间。 武安君到了官府,直接寻到段丰交了钱,段丰直接会把物资给到苗正雨,武安君等着在城外接受物资就行。 回到店铺,已经开始准备打烊,糯儿也跟着收拾,显然想要快速融入进来。 将披风递给贺明,武安君直接往槿颜那边走去,他迫切想要知道店铺挣了多少钱,现在欠债太多了。 武安君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挣得越多,开支越大,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公子,今日又入账一千三百两,另外还有一些预定单。”槿颜将账簿递到武安君跟前,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下面还有库存数量。 “辛苦了!”武安君将槿颜揽入怀中。 虽然在发布时有了一个劲爆的价钱,但毕竟是奢侈品,除了刚开始的高峰期,很快就陷入了一个平稳的状态,能够买得起的毕竟是少数。 主要是现在产量有限,武安君准备缓缓投放,否则可以先捞一大笔。 “公子,你是不是又要走了?”槿颜搂着武安君的腰,她已经感受到了。 “快了,下次要开春再来了,你在此,好好的守着铺子。”武安君其实想说的,后面他来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一旦等大批量物资进入大盘山,大盘山就彻底被盘活了,短期内他不需要再出山了。 至于商铺的物资跟银钱往来,后面他会逐渐交给杜老三,他要操练属于自己的亲兵护卫。 “公子放心,奴家没什么本事,却一定会给公子守好这里。”槿颜靠在武安君胸口,这种踏实的感觉,最让她迷恋。 “你打探消息的渠道,做得很好,该花钱就花。”武安君鼓励道。 槿颜除了守着铺子,还有一个专门的本子,记录了搜集到的各种消息,只是眼下还没有什么对武安君有用的。 “公子真的这么认为?”槿颜带着欢喜抬头看向武安君,她渴望能够帮到对方,可她能做的不多。 “嗯,放手去做,但是要注意隐蔽!”武安君点点头。 大盘山中,万籁俱寂,一场预料中的大雪如期来临,把整个大山都给彻底覆盖了,积雪厚达两尺。 山中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就连最紧急的铁矿,起到一半的高炉也停工了。 只有安家寨寨墙下的空地上,武安君举着皮鞭,二十三名半大的小伙子,每人肩膀上扛着一截圆木,光着上身跑动。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都不许停,谁停下,老子抽死他!”武安君的鞭子一阵抽动,在地上噼啪作响。 武安君此番回寨,总共选拔出来五十名少年,最终这二十三人炼成了霸道炼体诀,所有的药浴包都被消耗一空。 倒不是武安君狠,而是霸道炼体诀就是如此,在小成之前,每天都要经受大量的锻炼,同时辅以大量的肉食才行。 这二十三名半大小子,每人每天都供应两斤肉,干饭管饱,吃的比那些营指挥都好。 大量的银钱跟物资砸进去,这二十三名小子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来,一个个都跟小牛犊子似的。 “休息!”武安君感觉到差不多了,才下令休息。 这些半大小子一个个将圆木放在地上,然后坐在上面大口喘息。 虽然很累,可却没人愿意放弃,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场机缘,是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的机缘,很多人一辈子都碰不到。 “寨主,寨主,又发现!”只见吴班划着雪橇,从远处快速接近。 “什么情况?”武安君皱着眉头,这天寒地冻的,虽说过了年,可尚未开春,路都走不得,怎么还能有情况? 吴班整个人都裹在毛皮当中,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斥候营的御寒装备是义军排第一的,再冷的天,该安排的哨探一个不能少,这就是规矩。 “有人进山要见你,还是个当官的!”吴班扯下面罩,呼出大片的雾气。 武安君的规矩,不得带陌生人来山寨,吴班自然不会轻易将人带进来的。 “当官的?谁?”武安君摸摸脑袋,疯了吧?当官的这种天往大盘山里钻? “不知道,说是跟寨主是旧识,非要见寨主不可!”吴班揉揉脸,既然是武安君旧识,他们自然得客气些。 “卫骁、车敬,你二人各领一队,继续训练,不得有误!”武安君吩咐道,随即拍了拍手,准备跟吴班走一趟。 “遵命!”二人起身,朝着武安君行了个军礼。 卫骁跟车敬,乃是这批半大孩子中的佼佼者,二人俱是第一次泡药浴就完成筑基,武安君也有意培养二人,成为护卫中的首领。 武安君从屋内取出一块雪橇板,直接示意吴班先行一步,他跟在吴班身后,两道身影在山路上狂奔,比平日里反而要快多了,只是不能运送物资。 在刚进山不远的山洞里,曹昉带着叶弘跟皮伟正蹲在地上烤火,身边站着几名斥候营精锐,正一脸不善的盯着他们。 “兄弟,莫要这么紧张,刀枪无眼。我跟你们寨主,真的是好兄弟,一会就知道了。”如今已是捕头的叶弘,示意这些个山贼或者义军,将刀枪收起来。 “玛德,早知道来山里投奔武兄弟了,何必整日在衙门受那鸟气。”皮伟一肚子不爽,如今这捕头的差事是越发难做了。 叶弘这捕头,是靠着挨板子混上的,当初为了给唐州通判秦师珪出气,愣是挨了五十大板,直接打得昏死过去了。 苏晋还算说话算话,等风头过了之后,将叶弘正式转正成捕头,那顿打没白挨。 但是叶弘上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主要是武力值差了些,在快班中有些压不住。 皮伟作为叶弘的兄弟,平日里自然是要帮叶弘出头,在快班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都消消气,有什么好抱怨的?老夫呢?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种天还要来这里。”曹昉摆摆手,你们至少是武夫,又年纪轻,他感觉自己都要丢掉半条命了。 曹昉作为泌阳县主簿,正八品官员,若不是实在没辙,他能走这一遭? 自打朝廷南迁草原人,大批的官田就收不上税来,导致秋收的税赋就没完成。苏晋跟曹昉为了保住乌纱帽,又是摊派又是跟大户借粮,这才勉强交代过去。 结果还没到过年,朝廷直接在泌阳县划了大片的土地做马场,倒也不只是泌阳,唐州的州治比阳县也一样,不知道朝廷是什么打算。 不出意料,开春之后会出现大批逃民,但凡划在牧场之内的,都得逃。 曹家很不幸,在那里足足有三百多亩,损失大的跟割肉没什么区别。 第八十九章 虚与委蛇 苏晋头皮都快挠破了,不出意料,明年人口跟土地都大量流失,拿什么交税?还指望大户呢?秋收就是软硬兼施才弄到的,再往大户头上下套,曹家第一个不答应。 苏晋上书给州府,要求减免税赋,知州胡绍直接给拒绝了。大家都有困难,都想着减免,他怎么跟开封府的南京留守完颜峤交代? 胡绍直接让苏晋想办法开垦荒地,收纳流民,大盘山中有的是人和地。 苏晋接到公文,跟曹昉一起将胡绍的祖宗都亲切问候了一遍,但为了乌纱帽,只能这般了。 至于为何是曹昉来,一是因为曹昉跟武安君还算有些交集,关系要好一些。其次是因为曹家乃当地大族,苏晋大不了被贬去其他地方,或者辞官不做,但是曹昉为了家族利益,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来。 曹昉心虚的不行,主要是这事名不正言不顺,招降山贼,他们的身份委实不够,至少得胡绍来才行。 胡绍又不是傻缺,真要贸贸然跑到这里来,被一刀杀了找谁去? 问题上曹昉手上筹码有限,只能先探探口风,无论成与不成,总要来试一试。 之前衙门就发现大盘山有异动,郭参军就从唐州防御使张坚那边请来数十名身怀绝技的探子,将大盘山中情况给摸了个大概,他们才知晓如今大盘山中,竟然是武安君在做主。 曹昉虽然不明白,为何年纪轻轻的武安君,能够干掉威势极高的烈焰虎上位,但是那年轻人肯定不是个易于之辈。 “谁要见我?”武安君到了山洞门口,把雪橇一丢,提着长枪就钻了进去。 如今的武安君,艺高人胆大,腰后还别着两把短铳,再牛逼的高手他也不怕。 “武公子,您可算来了,快烤烤火!”叶弘眼前一亮,果然是武安君,虽然个头更高了几分,人也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气质,可这就是他,绝对不会认错。 “哟,都是老熟人,见过曹大人,二位兄弟在此辛苦了!”武安君也不知道这几人是个什么意思,但毕竟往日无仇,关系还过得去。 当初曹昉的润笔给得足,算是一笔横财,武安君记着呢。 “哎,武公子,快请坐,不请自来,叨扰了!”曹昉面上堆笑,对方既然堆着笑打招呼,说明对自己等人没什么怨言。 当初林明那事,曹昉后来也知道一些,但他们都没参与。 “哎,想起县城的生活,恍如昨日,诸位,近况如何?”武安君一时都有些恍惚,那时的武安君,还是个在市井讨生活的好市民,这些都是他要仰望的大人物。 “这个,还好,我们此来,也是想要探望一下,这山中百姓的生活。”曹昉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百姓?曹大人此言不妥啊,这都是刁民!”武安君笑了,看来这曹昉有些意思啊,居然把山中的义军称为百姓。 逃入山中的,最低那也是个逃税的刁民,犯事的也不少。至于原本烈焰虎等人麾下精锐,不是贼寇就是江洋大盗,怎么也称不上百姓才是。 “武公子说笑了,都是生活所迫,嘿嘿!”曹昉搓搓手,被武安君的刁民二字打了个措手不及。 “曹大人,大家都很熟悉了,没必要兜圈子。有事但言无妨,武某可以保证,不管成与不成,都不会伤害你等性命。”武安君不知道曹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天寒地冻的在这兜圈子,他没那个耐心。 “那个,武公子,山中生活不便,物资匮乏。本官与苏大人,皆是心有不忍,欲上书州府,取一道赦令,重新将山中百姓编户齐民,成为泌阳县下辖的一个乡,如何?”曹昉原本是不敢直接说的,直到武安君保证不杀他,才敢说出口来。 “曹大人,你们该不会打着让我们交税的主意吧?”武安君才不信,苏晋跟曹昉会做无用功。 “那个,作为朝廷治下的百姓,自然是要按律缴纳税银的。”曹昉舔了舔嘴唇,据说这大盘山中有好几千人,一人头上收五百文的税,那也得好几千两的收入。 “来人啊,先把曹大人跟叶捕头请出去,我要跟皮兄弟私下聊聊!”武安君一眼就看出曹昉没憋着好屁,干脆每个人都私聊一下,各个击破,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曹昉跟叶弘本还想说什么,只见武安君一声令下,吴班带着人就冲进来,不由分说将二人请出去。 曹昉不断朝着皮伟眨眼,生怕他说错了话。 “武公子,这、这是几个意思?”皮伟有些尴尬,为何单独留下他来? “皮兄弟,你我往日,情分如何?”武安君直接打起感情牌,总要将想要的消息掏出来。 “这、自然是极好的!”皮伟心中忍不住嘀咕,往日照拂武安君,那也是看在林明的面上,结果林明都被你干掉了,还有几个情分? 只是武安君现在乃是土皇帝,在大盘山里一般人都惹不起他,只能这般回他。 “哎,往日是是非非,咱也不想多说了,武某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对我的好的,我从来不亏待,想害我的,也从来命长不了,对不对?”武安君拍了拍皮伟的肩膀,感情牌打过了,就得上强度了。 皮伟忍不住心里发抖,他还真惹不起武安君,连林明都被他杀掉了,林明杀他都跟杀鸡一样,如何得罪得起? “武公子说的是,在下懂得的!”皮伟舔舔嘴唇,他就是个跑腿的,没必要豁出性命。 “今日这差事,成与不成,皮兄弟能有几分好处?相反,今日皮兄弟要是给我武某面子,往后就算我山寨的座上宾。他日真有什么不愉快的,到山里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武安君直接给皮伟分析一下利益得失。 皮伟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就算差事办成了,还能让他当捕头不成?叶弘还没坐稳呢。与其这般,不如交好武安君,毕竟现在的武安君,那可是大盘山的头领,跟以前的烈焰虎一样风光。 “皮兄弟,拿着回去吃顿好的,此地不适合待客,怠慢了!”武安君摸出一小锭银子塞入皮伟手中,这就算是现成的好处了。 皮伟看着手中的银锭,足足十两,他何时一次挣过这么多钱?去他娘的差事,真把他逼急了,就进山跟武安君混了。 “武公子,你就问吧,绝不藏着掖着!”皮伟心一横,将银锭塞入怀中。 “我等都是在官府挂上号的,曹昉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武安君现在想要弄明白,官府究竟为何要这般做,他才好应对。 皮伟当即将朝廷准备在唐州开设马场,大量的良田要被损毁之事说了出来,曹昉此来,就是想解决税收的问题。 武安君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北元朝廷搞什么鬼?居然要来唐州开设马场,当真是作死啊。 原本南迁草原人,就已经引起各地的民愤,这要是再继续跑马圈地,这矛盾必然要激化的。 若是不出所料,明年肯定有更多人往山里逃,不知道粮食能不能够用。 武安君让皮伟先出去,再吧叶弘叫进来。 当即也如法炮制,叶弘也顶不住压力,一口气说得干干净净,跟皮伟的话一对照,没有丝毫差错。 看着最后进来的曹昉,武安君嘴角带着一丝坏笑,现在的曹昉的想法,在他的眼里跟裸奔没啥区别。 “曹大人,坐!”武安君带着一丝微笑,眼下还不适合跟官府翻脸,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很重要。 “那个、武公子,他们说了什么?”曹昉带着一丝尴尬,总感觉武安君的眼神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深意。 “无妨,没说什么,闲话家常而已!”武安君绝不是过河拆桥之人,人品那是绝对过硬。 “那,不知道武公子以为如何?”曹昉带着一丝期待。 “什么?”武安君带着一丝诧异,显然不知道曹昉问的是什么。 “就是编户齐民的事,将大盘山中的百姓,编为一个乡。”曹昉带着几分尴尬,合着我刚才都白说了。 “这事啊?我看行!但是有个问题,就是山中百姓都太穷了,当初可都是快饿死了逃进山的,就怕交不起税啊!”武安君叹息一声,咱也有困难啊。 “那个,都是可以商量的嘛!”曹昉暗喜,只要你肯接受就行,那些个刁民,敢不交税自然有办法对付。 官府对山中的了解还只是个大概,根本不知道武安君组织了大量的精锐,否则曹昉如何敢来这里。 “不知道官府怎么安置我跟麾下弟兄?难不成当个里正?”武安君决定虚与委蛇,先给对方吃个定心丸。 “县尉一职,自打秦蕴死了,就一直空缺。苏大人有意保举你为县尉,武公子以为如何?”虽然县尉的官小了些,可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当初秦蕴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捞到的。 若是以前的武安君,恐怕得兴奋地跳起来,县尉主管一县刑律,妥妥的第三巨头,相当于后世的政法委书记。 但眼下,武安君手上掌握的力量,若是不考虑背后的朝廷,轻易可以占领泌阳县,对这劳什子县尉自然不敢兴趣。 “曹大人,这县尉不过正九品,太低了吧?怎么也得给个县丞吧?”武安君本想要个县令的,又觉得那样显得没有诚意,干脆退一步。 泌阳县现在是没有县丞的,通常只有上县才设县丞一职,但也不是绝对。 “县丞可是正八品起步,甚至是从七品!”曹昉瞪大了眼睛,觉得武安君的要求有些过分。 最关键的是,县丞乃是一县二把手,县令的佐贰官,根本不是县令苏晋可以保举的,这事得由州府去办,难度陡增。 “曹大人,我麾下也是有数千号人的,区区一个县丞,不过分吧?就算要个县令当当,也未尝不可!”武安君直接摆起谱来,咱可不是当初孤零零一个人。 “那要是给个县丞,你就能支持把这大盘山的百姓都变成县衙治下之民?”曹昉想了一下,武安君说的也有道理。 若是能以一个没多少实权的县丞,帮着解决官府的心头之患,还能给开辟新的税源,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曹昉原本心底还不踏实,眼看武安君一本正经地开始跟他讨论,此事还真有几分眉目。 “那肯定,我都当官了,还能任由他们在外面遭罪?”武安君大义凛然。 “不错,以后这个新设的乡,税收就由武公子来办,也省得那些人不知道轻重。”曹昉乐得不行,这是好事啊。 “哎,老曹,你说说看,曹家那几百亩良田,就这么没了,你不心痛?”武安君暗笑,这次要倒霉的可不只是普通百姓,曹家都被割下一块肉。 “那个、咳,没法子!”曹昉面色一僵,没想到武安君连这事都知道,亏他还想着隐瞒呢。 武安君连称呼都变了,等他当了县丞,那比曹昉还要高半级,叫他一声老曹理所应当,演戏就演全套。 曹昉倒是暗喜,对方既然知道底细,还想着要当官,此事应该能成。 “老曹,咱们也别耽搁了,你赶紧回去,跟苏大人一起商量,尽快把这事搞定。这大山里真是遭罪,哪有县城里待着舒坦,我连作诗的雅兴都没有了。”武安君拉着曹昉的手往外走,还不忘嘱咐道。 皮伟跟叶弘都是一脸诧异,怎么才这点功夫,二人就好成这样了? 待到武安君让人送曹昉三人出去,微眯双眼,看来安宁的日子不多了。 武安君从未想过接受招安,一旦接受招安,他就会失去对义军的掌握,那样的他,岂不是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秦师珪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眼下的大盘山,虽然在武安君看来依旧是贫穷,可比起外面已经富裕得多。 毕竟人人能吃饱饭,有衣服穿,前朝盛世也不过如此。 这些官员一旦发现大盘山中的财富,必然跟蚂蟥一样盯上来,短时间就将其吸成空壳。 别的不说,大盘山中开垦了数千亩良田跟数不清的山地,这些土地可都是没有登记在册的,从律法上来说,都属于官府的。 “老吴,多派人手,绝不可以让他们打探到山寨的虚实!”方才武安君从皮伟跟叶弘口中,也探听到一些消息,那就是官府对于山中的情况已经摸出了一些大概。 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必然是有他不知道的渠道存在。 第九十章 未雨绸缪 大盘山占地极广,武安君从未想过完全断绝内外的联系,那样不现实。但是不能让官府摸清山中的底细,那样他就太被动了,若是朝廷当真用大军来清剿,他的心血将毁于一旦。 武安君划着雪橇回安家寨而去,瞧见卫骁跟车敬正带人围着山寨跑步,鼓励一声就回家去了。 最近余静姝跟云瑶都在家开小灶,毕竟有钱了,天天吃大锅菜也腻得慌。 武安君对此也是赞成,没必要硬吃苦,咱都是有收入的人,得以身作则。大家在寨子里,都得花钱才能流通起来,不然一个个都把钱藏起来,他哪来的银钱发饷? “郎君回来啦,快过来烤火!”出落得越发水灵的余静姝,瞧见武安君立刻迎上来,帮他脱去披风抖了抖。 如今的余静姝,已经完全胜任寨主夫人的角色,除了没能给武安君怀上个孩子。 云瑶听见动静,开始端饭菜过来,三人围着火炕就开吃。 “今天,主簿曹昉来了......”武安君将今日发生的事跟二女说了一下,对于枕边人,这些事,没必要藏着掖着。 余静姝跟云瑶听完,都是摇头表示拒绝,她们才不相信有这种好事,真要是归顺了官府,还不知道后面怎么针对她们呢。 当初不过是一个县尉,就差点致他们于死地,如何能够信得过? 眼下山中一万多号人,都听从他们的号令,不比那个什么县令还要舒坦? “嗯,我的意思,也是先应付一下,咱们好争取发展时间。但是这个时间,恐怕不会太长了。”武安君想了一下,北元肯定是要朝南边动手了。 如今的局面,据辛表程那边透露的消息,朝廷主战派渐渐占据了上风。虽然皇帝还没透露风声,但是太子身边的人,都是主战派,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北元显然也没闲着,在边境一带开设马场,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北元厉害的就是骑兵,一旦在边境有了马场,随时都能组织大批的骑兵,大乾那些两条腿的士兵,如何是骑兵的对手? “我刚想起来一件事,一会得通知下去,三日后各营指挥来开个会!”武安君突然反应过来,他麾下的义军,比大乾官兵还要不如,就没几个会骑马的。 山中是有马的,大概七八十匹,都被当成拉货的脚力在用。虽然品相差了些,可那也是马,训练一下骑兵也是好的。 其他各营都驻扎在安家寨,一营跟三营驻扎在烈焰寨,过来需要些时日。 “郎君,这天寒地冻地,不如开春再说!”余静姝夹起一块鸡腿放在武安君碗中。 如今的安家寨已经掌握了人工孵化家禽的技术,大规模养殖鸡鸭已经开始,不会下蛋的公鸡跟公鸭,直接被用来改善伙食。 当然,今天饭桌上的这支公鸡,云瑶也是花钱买来的,这些钱最后都是要入公账的。 “让他们适应一下也好,开春之后,还有开春的事!”上次武安君从襄阳回来,又运了一批羊皮回来,如今各营跟工匠,都勉强有皮袄御寒。 “那成,我一会就跟李老七说去。”余静姝点点头,她开始尝试跟着分担一些事情。 “寨主!寨主!”就在武安君大快朵颐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苏慎的叫喊声。 对于这个白莲教的安抚使,武安君还是极为器重的,开矿炼铁的事交给他,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若不是大雪覆盖,矿上这会估计都开始产出铁料了。 “苏主管,过来坐,吃了没?”武安君端着饭碗,示意苏慎进来。 “吃过了!吃过了!嘿嘿!”饿着肚子的苏慎,看着余静姝跟云瑶不善的目光,赶紧推辞。 倒不是二女小气,这能吃多少?实在是他们听说,烈焰虎被苏慎给忽悠了,练了那断子绝孙的功法。二女就算不为自己的幸福,也要为武家考虑,等着开枝散叶呢,可别练那劳什子的功法,自然要防着苏慎。 “说吧,啥事?”武安君不知道这些,示意苏慎坐下说。 “寨主,你看这样安排可好?山路运输不便,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这高低的落差。我算过了,从这个山头到这里,不过三百步,完全可以用绳索连接,再以滑轮小车进行运输到这边半山腰。到这边之后,再把空车推到山顶,通过另外一根高低绳索,直接放空回铁矿那边......”苏慎拿着图纸不断比划。 “这边下山,完全可以用木头跟竹子,做成一个轨道。独轮车正好卡在其中,若是有两个轮子,完全可以不用人力,直接滑到山道旁,空车再从另外一边上山。如此一来,只剩不到三里路的山地,效率大为提升。”苏慎激动地说着,这是他想了好些天才想出来的办法。 原本将炼好的钢铁送到安家寨,以独轮车运输,至少要两天,而且还必须将铁矿到山路那一段给修到可以行车的程度。 现在这样就快多了,只要半天功夫,就能把铁料送到安家寨。 安家寨到铁矿,直线距离并不远,完全是因为山路七弯八绕,这才耽误了时间。 苏慎用他的办法,避开了最绕的一段路,极大地节约了人力跟时间。 “可以啊,绳索能搞定吗?”三百步的绳索,要想耐用,有些难度。 武安君的系统里抽出来的绳索,都被用去做弓弦了,况且长度也不够。 “寨主放心,就是用的东西多了些,只要仓库那边配合,我能弄出来!”苏慎看了一眼余静姝,仓库可是掌握在她的手上。 “静姝,全力支持!另外,事成之后,赏银百两!”武安君放下图纸,这小子还真的是个人才,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规划出来。 “郎君放心!”余静姝虽然不待见苏慎,但是武安君的话就是圣旨。 “寨主你就等着吧,开春之后,我就来领赏钱!”苏慎抱着图纸,乐呵呵走了,一百两,刷新山寨的奖励记录了。 苏慎这些日子,沉浸在炼铁大业中,感觉整个人都得到升华了,不用每日再蝇营狗苟,一门心思想着办好差事。 三日之后,义军的高层会议正式召开,为了体现出会议的重要性,武安君申请了十两银子的会议费,由余静姝进行拨付。 每一名指挥面前,都放着半只卤鸡,外加两枚卤蛋,这算是山寨的顶级伙食。 “都汇报一下情况,训练跟识字怎么样了?”武安君放下卤鸡,喝了一口茶。 “初步估算,体能达标有八成,识字达标大概七成!”狂风有些心虚,这个数据还没详细统计过。 其他各营也一一作答,比例都差不多,也就凌氏兄弟的三营跟四营好些。 凌氏兄弟队伍的班底,本就是当初最好的,那些人成为麾下的队长,对武安君的要求落实极为严格。 “开春之后,各营就要考核,不合格的,一律踢出义军,这不是玩笑!”武安君带着几分严肃,扫过各营指挥,他对现在的进度不满意。 吃的管够还是山中最好的,衣服都穿着羊皮袄,还发着军饷,训练跟识字都达不成,还能指望他们上阵听令搏杀? “卑职遵命!”各营指挥感受到武安君传递来的压力,赶紧领命,回去得再你好好捶打一番。 “现在,还增加一项,开春之后,各营将会分到十几匹马。都给我当作大爷照顾好了,不得出半分岔子,最迟到夏至,所有人必须要给我会骑马!”武安君又下达了一项命令。 “寨主,咱们在山里,学骑马做什么?”李老七挠挠头,他们斥候营习惯了两条腿在山里乱窜了。 “我们还能一辈子窝在山里不成?”武安君的意思很明确,早晚要打出去的。 “我们就那点马,为何要都会骑马?就怕压死了!”凌岳苦笑,他这个身板,哪有合适的战马供他骑乘? “呃,身材特殊的,丢下兵器铠甲减重,也要试着骑一骑,别后面弄到了宝马,没有骑的本事,到时候可没后悔药吃。”武安君也是无语,凌氏兄弟的体重都在二百五十斤朝上,实在是委屈那些马了。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北元准备在江淮边境,大规模开设马场,这意味着什么?断雨,你来说说!”这些人中,就数断雨脑子最活泛。 “应该是为了南下作准备,战马是他们最大的依仗!”断雨沉声道。 “不错,一旦北元大军南下,咱们这些,就属于疥藓之患,肯定要先扫除的。”武安君点点头,现在的形势已经很严重了。 狂风等人眼中皆是流露出一丝震惊,显然没想到,北元会大举南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你们要知道一点,武某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他们敢打进来,我就敢打出去!咱们步兵出去,骑兵回来,抢他娘的!”武安君一拍桌子,怎么能被这些消息吓倒? “抢他娘的!”原本还在担忧的众指挥,被武安君一巴掌给拍得回过神来,是啊,马场都开到身边了,不抢说不过去啊。 随着温度渐渐升高,山中的树枝开始冒出新芽,解冻的溪水,又恢复了欢快的节奏。 两队健壮的小伙子正蹲在地上练习蛙跳,比初来山寨时,已经健壮了不少。 武安君拿着教鞭在一旁盯着,再过一年半载,这些半大小子长高些,就是妥妥的精锐士兵。 “寨主!寨主!铁到了!”苏慎带着几名青壮,用独轮车推着铁料,从寨墙方向小跑过来。 昨天开炉炼铁,武安君亲自去看了,居然真的这么快就将铁料送到了安家寨,苏慎功不可没。 “赏!本寨主决不食言!”武安君抓起铁料一看,质地极佳,已经可以算是粗钢了。 牛仓闻讯赶过来,看着眼前的铁料两眼放光,铸炮的事情有着落了。 “道长,一个月之内,我要这个数!”武安君竖起三根手指,若不是因为缺少铁料,他早就大规模铸炮了。 眼下枪管的制造一直无法突破,锻造的枪管钻孔太慢,成品低,还经常炸膛,只能看运气,做了几把短铳给义军高层作防身用。 武安君试过,这短铳的有效射程,不过二三十步,比起强弓劲驽都不如,战场之上是指望不上了。 要想跟北元大军对战,武安君最大的依仗,就得看火炮了。 火炮的铁弹虽然威力有限,但是威势吓人,用来打攻坚战或者守城还是极好的。 现在武安君在山寨中存放了超过一千斤的火药,还都是采用湿法制成颗粒状,威力比之前烈焰虎的那种强多了,火炮一炮打出去一里多地轻轻松松。 若是义军能装备五十门火炮,出去跟一千北元骑兵对战,武安君都不带怵的。 以后的义军的精锐营清一色铁甲,前胸后背都是板甲,其他部位以小铁片编制而成,在提高灵活性的同时,最大限度提高防御力。 目前这种新式铁甲,各营都才装备了三成,武安君的目标是,连辎重营都得装备上。 换下来的淘汰货,武安君并没有回炉重造,而是丢给胡老刁,让他从各山寨选拔一些人出来,当作民兵预备役。 武安君准备再武装一千预备役出来,关键时候也能够顶上,比临时拉起来的青壮强。 林守诚跟李巧生那,已经弄出来两百多面合格的玻璃,武安君也该再去一趟襄阳城,把粮草布匹拉到山中来。 武安君算好了,等这批东西出手的差不多,也能将李采薇那边的债还上。 刚刚抵达襄阳,武安君就听到两条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蔡桧死了,坏消息是,蔡桧的儿子蔡正阳醒了,议和派又开始组织反扑。 如今朝廷的左相,乃是主战派的谢必安,同样出自建康谢家,乃是谢永思的族叔。但是大乾朝堂之上,左相主内政,而对待北元的策略,显然不属于左相管理的范畴。 蔡桧死了之后,右相乃是原礼部尚书崔思退,出自清河崔氏,跟蔡桧一样,属于北归汉人。 原本崔思退受蔡桧器重,才一步步走到礼部尚书的位置,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自从蔡桧不能上朝之后,崔思退只登门过一次。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崔思退第二次见蔡桧,就是在灵堂之上了。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蔡正阳居然接替崔思退,成为新任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地位崇高,负责科举礼教,按照规矩,以后是必然要入阁拜相的。 原本偃旗息鼓的议和派,在蔡正阳出任礼部尚书之后,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在朝堂上发力。 第九十一章 烟雨阁 据小道消息,蔡正阳如今身体极佳,之前称病不出,很可能是在修行秘法。如今已经年方四十五的蔡正阳,夜夜笙歌,更传出能够连御数女,次日依旧神采奕奕。 对于这些小道消息,武安君也不知道真假,但是蔡正阳之前的表现,很可能是修习功法到了瓶颈,如今显然突破了,才能有如此状态。 铺子里的玻璃镜早就销售一空,不复之前的热闹,好在香皂库存足够,不至于关门大吉。 正在擦拭门前石狮的糯儿是最早发现武安君的,朝着商铺内喊了一声,就朝着武安君跑来。 武安君一把抱起糯儿,好些日子不见,这小丫头倒又长高了几分。 “糯儿,你功法进步这么快吗?”武安君感受到糯儿体内的真气波动,显然比走时强大不少。 这种进度,比起有系统的他也慢不了多少,显然不同寻常。 “很快嘛?每天就按时练习就好了!”糯儿显然不太懂这些,不就跟长身体一样,她只管吃饭就好了,自然就会长高了。 武安君一阵无语,也不知道那秘法到底是怎么回事,糯儿比他手下那帮往死里练的小子,进度快了近一倍。 不待武安君继续问,槿颜就从商铺出来,拎着裙摆一路小跑。 武安君将糯儿放在左手臂上,右手牵着槿颜就往铺子里去,至于车里的东西,杜老三跟贺明早就轻车熟路。 “公子,我跟你说,最近襄阳可发生了不少事......”槿颜依偎在武安君身旁,将这段时间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来。 武安君看着眼角已经有几丝细纹的槿颜,心中暗道惭愧,或许,得抽一本功法给槿颜才是。槿颜年纪并不大,过完年才二十四,比云瑶只大一岁,容貌上却憔悴了不少。 武安君看着仅有的一百多杀戮值,直接点下了抽取,能不能成,就看运气了。 “玉颜心经!”脑海中古籍上的四个大字,让武安君有些怀疑,这系统怎么这般给力? 只看这名字,就知道适合女性修习,而且显然能够留住容颜的那种。 “槿颜,随我上来!”吃过饭之后,武安君直接上楼去了,示意槿颜跟上。 “小姐,你快去啊!”小禾看见槿颜有些矜持,直接推着槿颜往楼梯上去,脑海中又浮现那天的动静,整个人都羞死了。 槿颜有些尴尬,这大白天的,可她脚下好像着魔了一样,不自觉地跟着往上走。 槿颜以为,上了楼武安君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毕竟她已经习惯了。 但是今天武安君只是让她在床边坐下,细细抚摸她的脸庞。 “槿颜,你也别太劳累了,都长细纹了!”武安君摸着那不起眼的纹路,带着几分心疼说道。 “公、公子,我今日妆容淡了些!”槿颜双手绞在一起,她每日都照镜子,如何会不知晓? 槿颜自打出了百花楼,就不愿意继续画浓妆了,每日都是淡妆,不想让人想起她的过去。 “无妨,我有一门秘法,可使你延缓衰老,你可愿意修习?”武安君扶着槿颜的脸,在其额头轻轻一吻,她的小心谨慎令他心疼。 武安君知道,曾经的过去,对槿颜一直都是心底的一根刺。 他或许无法帮其拔除这根刺,但是他希望能够帮她抚平伤痛。 “公子,莫要开玩笑,你那都是打打杀杀的,我学不来!”槿颜刚要点头,就反应过来,估计武安君是在打趣她而已。 那日在百花楼,她见过武安君出手,一招一式威力十足,她一个女子如何使得? “当真不是玩笑,我有一门秘法,类似醍醐灌顶,可以让你直接筑基成功。你只要紧守心神,按照接收到的信息去做,剩下的都是水到渠成。”武安君带着几分笃定,这系统虽然有点坑,但品质绝对不拉胯。 “那,要不试试?”槿颜有些不相信,哪有这样的事情? 武安君直接让槿颜盘膝坐好,放开心神之后,他以食指跟中指点在槿颜的额头,随即在脑海中翻开玉颜心经。 一道光芒沿着武安君的手臂直接没入槿颜的脑海之中,原本脸色轻松的槿颜,好似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整个人都肃穆起来。 武安君眼看槿颜进入状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当即关好门窗出去了。 小禾垫着脚看了一下,暗道今日怎么这般快?瞧见武安君走下来,赶紧溜到店铺里去了。 “小禾,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两个时辰之后,槿颜在楼上喊道。 玉颜功筑基已成,她的体质得到了极大改善,体内的杂质排出不少,黏糊糊的难受,得洗一下才好。 “小姐,早就准备好了,我再添点热水!”自家小姐爱干净,小禾早就知晓,自然备下了热水。 只是没想到今天出来的这么晚,已经添过好几次热水了。 槿颜扶着楼梯缓缓下楼,第一次修习功法,她的精气神都被消耗一空,估计要好一会才能恢复。 小禾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多嘴。 平日里只是吃小半碗饭的槿颜,今日胃口出奇的好,不仅吃了满满一大碗饭,还吃了不少肉。 以江南优品商铺的盈利能力,伙食开销直接忽略不计,比武安君在大盘山中吃的好多了。 “公子,你看,我这细纹是不是变淡了?”方才槿颜就照过镜子了,好像这功法真的有用。 对于打打杀杀的,槿颜不感兴趣,可若是能够永葆青春,那肯定得日日修炼不辍。 “对,你一定要坚持!”武安君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余静姝跟云瑶自打修炼素女心经之后,不仅皮肤跟身段更好,如今身手也是不俗,起码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公子,你还记得那个叶小姐吗?”槿颜托着腮帮看武安君大口朵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有些吃多了。 “叶柔?”武安君想了一下,她认识的女子有限,姓叶的只有她。 “正是她!明日烟雨阁开业,她之前就派人送来请帖,让公子去赴会呢!”槿颜示意小禾去拿请帖过来。 “烟雨阁?真的开了?”武安君面露诧异,怪不得叶柔会来此。 “嗯,就在百花楼不远处,明日叶柔会亲自登台表演。”槿颜对这些不感兴趣,出身百花楼的她,早就见惯了这些。 “这叶柔,来襄阳城这么久,就为了烟雨阁开业?她又不是烟雨阁的东家。”武安君面露不解,这不合情理。 叶柔是建康烟雨阁的花魁,妥妥的摇钱树,岂是能够轻易放走的? 建康城在战略地位上跟襄阳差不多,但是论到世家子弟的人数以及繁华,襄阳肯定不及建康。 按照道理,叶柔在建康每天都能带来大笔银钱,却在襄阳烟雨阁开业之前来过冬,这太不合理了。 “据说,是躲避风头来的!”槿颜悄声说道。 槿颜在襄阳的耳目如今也逐渐多了起来,能够搜集到的信息自然也更多。 “躲避风头?”武安君面露诧异,一个青楼的摇钱树,躲避什么风头? “据说......”槿颜将打听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原来,这叶柔是探听到消息,有人想要把她献给蔡桧作小妾,这才逃出建康躲到襄阳来的。至于为何能逃出来,这里面自然有那帮建康世家子弟的功劳,毕竟石榴裙下的世家子弟不知凡几。 话说这烟雨阁背后的东家,显然也是个聪明人,直接找个由头把叶柔送到襄阳来,算是避避风头,那些世家公子可是他的主顾,同样得罪不起。 如今蔡桧已死,叶柔自然要返回建康,明日烟雨阁开业演出之后,就要准备启程。 “看情况吧,我明日还要去李氏商行。”武安君看了一下请柬,正事要紧。 “公子要是来得及,就去瞧瞧,听说在建康,看一次叶姑娘的演出,至少得十两银子。”槿颜以为武安君是在她面前拉不下面子来,叶柔那样的美人演出,哪个男子不爱看? “十两?再说吧!”武安君笑笑,他在李氏商行,谈的可是两万多两的买卖。 一夜温存,武安君早早起床洗漱,将兑换好的银票都贴身放好,里面足足有九千两,加上之前槿颜付了六千两定钱,一万五千两总算凑齐了。 至于剩下的七千两,武安君准备用镜子抵账,眼下还只是玻璃,等边老汉一家慢慢做出成品来才行。 武安君吩咐贺明在商铺守着,他带杜老三往李氏商行走去,不料却扑了个空。 掌柜的认得武安君,直接告诉武安君,李采薇去烟雨阁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青楼看演出?”武安君对这个结果,那是无语到极致,也不知道这李采薇怎么想的。 至于李采薇怎么弄到请帖的,想必以她的身份,有一百个办法。 “公子,要不,咱们去烟雨阁找一下?”杜老三心里直痒痒,那可是烟雨阁,整个大乾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 “要不你去?”武安君如何不知道杜老三的那点心思。 “嘿嘿,公子说笑了,我就是个跟班!”杜老三直摇头,武安君不去,他哪里敢去那种地方? 武安君也是无语,老子也没去过几次青楼,那种高端场所他也怵得慌。 摸了摸怀里的请柬,干脆一咬牙,朝着烟雨阁方向而去。 这会还是上午,走过那段熟悉的路,倒是没有女子揽客,这会应该都还在睡觉。 穿过那条路,在百花楼的左手,一栋四层高的小楼拔地而起,硬生生压了旁边的百花楼一头。百花楼的最高建筑就是一栋三层小楼,原先是这一片的最高建筑。 烟雨阁中除了这栋三层小楼,还有十几栋两层的小楼,彼此以亭台相连。其间还有溪流环绕,辅以假山怪石,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比百花楼的格调要高了一个档次不止。 “公子,今日烟雨阁不对外营业,可有请柬?”小厮也是极有礼貌,武安君感觉跟后世大酒店的门童有得一拼。 武安君从怀中掏出请柬,小厮立刻礼貌地请他进去。 入了烟雨阁,就看见人头攒动,凑进去一看,居然每一栋楼前,都有一项活动,让来的宾客可以参与其中。 “公子,可要投壶?”一名妙龄女子摇曳着身姿走到武安君跟前,手上拿着一支羽箭。 “不了,我寻人!”武安君直接微笑着拒绝。 美人一愣,显然有些意外,这还是头一回。 “公子,你也太不解风情了,美人相邀,居然拒人于千里之外......”杜老三碎碎念,这些活动都是一帮美人在举办,邀请来的宾客参与,不得不说,这烟雨阁的女子是真的漂亮。 这才初春,一个个都穿着绸缎长裙,将曼妙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 “那你去玩,我要找人!”武安君没好气说道,比起他跟李氏商行的交易,这些事都得靠边站。 武安君也爱美色,但却是知道轻重的,若是不能解决这批粮食跟布料,他只能出山去抢。 杜老三摸摸下巴,他一个随从,还是算了,不要去招惹这些美人的好,免得自取其辱。 武安君脚下不停,在各个小楼前游走,想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李采薇,还真有些难度。 “原来在这!”武安君瞧着作书生打扮的李采薇跟小檀,正在那玩接对联的文字游戏,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一阵香风飘来,武安君赶紧抖了抖脑袋,得保持清醒。 “这位公子,你可要一起?”一名美人娇笑着贴过来,她们今日的目标,就是让这些襄阳城的有钱人,见识一下烟雨阁的服务。 “咳,我是来寻人的,抱歉!”武安君往后退一步,拱拱手,算是拒绝。 美人眨巴一下眼睛,流露出一丝我见犹怜的委屈,让人好生心疼。 “慧儿姑娘,这小子不学无术,换我来!”一名世家公子显然对武安君的行为很不爽,直接上前搂着慧儿姑娘就走。 不愧是专业的,慧儿姑娘走的时候,还微微一福,流露出歉然的神情,让人根本生不起气来。 “李公子,在下总算找到你了!”武安君寄到李采薇跟前。 “呀,武公子,你怎么来了?”李采薇还未说话,一旁的小檀就先热情招呼道。 李采薇这会正在提笔沉思,一旁的美人挽着衣袖磨墨,倒有几分才子佳人的味道。 “哎,武公子,你打断我思绪了!”李采薇憋了半天,愣是对不出来,又不甘心认输,既然武安君来了,正好把这个盆子扣在对方头上。 第九十二章 佳人相邀 “呃,抱歉,那李公子你再接着想,我等会便是!”武安君感觉有些抱歉,打扰了李采薇的雅兴。 “武公子,思绪已破,岂是一时半会能续上的,不如你来!”李采薇将毛笔递给武安君,正好借坡下驴,省得出丑。 “这、在下不善此道!”武安君直接推辞,不能抢了他人的风头,他一个北元通缉犯,在大乾以低调为上。 “莫要推辞,将这对联对上了,咱们就聊正事!”李采薇看了一眼对面美人可怜巴巴的样子,怎么能辜负佳人期待? 这些美人也是有业绩考核的,谁得到的对联成为最佳,便能提升在烟雨阁的待遇,所以这些美人今日分外卖力,其他活动也是一样。 武安君是为了办事,只能往对联瞧去,直接是“清风明月本无价”,这个对联倒是不难。 “翠竹苍松总有情!”武安君挥笔而就,七个大字跃然纸上。 “清风明月本无价,翠竹苍松总有情!好啊,武公子果然才思敏捷,此联甚好!”李采薇抚掌轻叹,果然是才子。 武安君直感觉一阵香风接近,下意识就想发动游龙身法避开,却猛地又想起之前小檀的话,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只能忍住了。 只见方才提笔磨墨的美人,揽着武安君的胳膊,踮起脚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武安君感受着众人羡慕的眼光,武安君感觉跟自己低调的行事风格不搭,这起码得请到卧房内,孤男寡女才方便。 李采薇是个讲诚信的,眼看武安君对了一副不错的下联,便朝着一旁的亭子指了指,示意武安君跟她过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美人,武安君整了整衣衫,朝着亭子走去。 “小姐,哼,那人也太不要脸了!”小檀对着武安君的方向轻啐一口,简直是有辱斯文。 “以色娱人,是她们的工作,都是些苦命人。”李采薇直接摆摆手,这些女子的想法她如何不清楚? 若是真的能够傍上一个才子,必定身价暴增,以后若是才子中了进士,帮她脱籍也是轻而易举,都是苦命人而已。 “在下见过采薇姑娘!”武安君到了亭子里,恭敬行了一礼。 “物资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商行的光州仓库,你的银钱准备好了?”李采薇点点头,李氏商行向来拿钱办事,收了武安君的定钱,物资自然要准备妥当。 “还请采薇姑娘过目,剩下的,以玻璃镜抵账,每月都会送到商行!”武安君将怀中银票递过去,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山寨的积蓄,走私密渠道换成了太原钱庄的银票。 “好,你什么时候要?”李采薇双手翻动,片刻就将银票清点完毕,直接交到小檀手中。 “越快越好!”武安君有一种直觉,唐州没多久,就要出变故了。 一旦大规模北元军队进入唐州,酆水这条路很可能走不通。这种大批量的物资,一旦酆水这条路断了,再想弄到大盘山中,除非武安君亲自带人在边境上击溃北元驻军,打开一个口子。 “唔,不如明日我们就出发,一起去光州,如何?到时候直接将货物装船,发到目的地。”这么大笔的货物,足足要装满五艘大船,李采薇不亲自盯着也不放心。 至于武安君,作为购买方,自然也要随船同行,否则如何交付货物? “以采薇姑娘估计,这货物要多久能到酆水?”武安君在盘算,必须得先安排人回山寨,准备大量人手接应,不然这大量的物资如何搬运? “咱们去光州,明日一早乘马车出发,傍晚就能到。后天一早开始装船,估计到晚上能装好。若是不出意外,五天后,就能抵达酆水。”李采薇盘算了一下,给了武安君一个时间。 “那我明日一早,就去车马行租一匹马,随采薇姑娘一道去光州!”武安君的计划中,当由杜老三跟贺明先返回大盘山组织人手,若是只回去一个人,路上没个照应,容易出意外。 杜老三跟贺明如今也开始修习功法,但毕竟时日短,年纪又偏大,很难有大的成就,眼下只是体力比普通人强些罢了。 如今的江南优品商铺也算日进斗金,可至今也没买过一匹马,每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每次武安君都是租借马车,如今一个人的话,还是骑马更方便些。 “你明日早些来,商行里有马,借你一匹骑乘便是!”李采薇摇摇头,做这么大的买卖,还要去车马行租一匹马,当真是个会过日子的。 接下来,二人又核对一下细节,要确保不出状况。 “水师那边,确定没有问题?”武安君最怕的,就是大乾水师,反正进了酆水水面,几里地就到了大盘山的通道,那里就算是他的地盘了。 “放心,水师那边,会以操练的名义,将船只都收拢在水寨之中,只留少数几艘巡逻小船。”李采薇给了武安君一个心安的眼神,那些巡逻小船上的人,都被交代过,李氏商行的船只必然是畅通无阻。 武安君不得不佩服李氏商行的强大,居然能搞定整个淮水水师,这关系估计都要通天了。 “小姐,快,叶柔要出来了!”小檀看着人群都往那四层高的小楼前挤去,她赶紧催促道,可莫要错过最佳的节目。 “武公子,走,看美人去!”李采薇作风流公子架势,摸着下巴就往那走去。 武安君紧随其后,他也想瞧瞧,这叶柔的节目有什么魅力,能够让这些人全部放下手中的项目往那去。 只见四楼上的叶柔,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裙摆如流动的银河,拖地数尺,绣着的点点繁星与金色丝线交织而成的流云,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仿佛将整个夜空与苍穹都披在了身上。 她的身姿轻盈得如同柳絮,每一次摆动都似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滞碍。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她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小姐,好美啊!”小檀双手捂在嘴边,显然被叶柔的美给震撼了,连说好的称呼李采薇为公子都忘记了。 “确实很美!”李采薇缓缓点头,显然那日的叶柔,根本没将自己的美完全展现出来。 如今的叶柔,配上烟雨阁为她量身打造的装扮,将她的美衬托到极致。 武安君暗暗感慨,叶柔的美,简直就是老天爷的精心雕琢,这年代可没有什么科技加持,只能说女娲造人也会偏心。 突然漫天花瓣洒落,好似下了一场花雨,叶柔莲步轻移,直接站在了栏杆之上。 在所有人的惊讶目光中,轻轻往前面一跃,好似那飞天的仙子一般。 叶柔的身躯突然开始缓慢旋转,绕着舞台缓缓降落,无论在舞台的哪个方向,都能看见叶柔如仙子降落凡尘。 武安君目力惊人,原来在叶柔的腰上,有一道极细且透明的蚕丝线,另外一端吊在楼上伸出的木架上,随着丝线缓缓放长,叶柔才能控制降落的速度。 这丝线本就不起眼,在漫天花雨中更加难以看清,好些人只觉得,叶柔竟然真的是从四层楼上缓缓飞落,一个个目瞪口呆,好似看见了神迹。 叶柔落地之后,直接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都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看台周围足有数百人,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也不知道具体舞了多久,叶柔围着舞台缓缓跑动,随即轻轻一跃,整个人缓缓开始往空中飞去,直到踏上四楼,与众人挥手道别。 武安君倒是觉得还好,他后世也是看过类似演出的,这些襄阳的公子哥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估计塞个鸡蛋不成问题。 估计叶柔的这一舞,这辈子都将刻在他们脑海之中。 “小姐,人怎么真的会飞?”小檀方才只顾着看演出了,根本没瞧见那透明的丝线。 在她看来,就算是顶级的轻功,最多也就能借力上个二楼,哪有这样能够慢腾腾旋转着飞天的? “障眼法罢了,不过确实好看!”李采薇也没看出漏洞在哪,但是她见多识广,知道一定有门道。 “二位,在下先走一步,店铺里还有些事要料理!”武安君拱拱手,就准备撤了,得先安排贺明跟杜老三回山寨去。 “唔,咱们也差不多该走了!”李采薇觉得也差不多了,该见识的也见识了,她一个女子,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妥。 “武兄弟,我刚给你挥手呢!”郭进大踏步走过来,给了武安君一个大大的拥抱。 郭进虽然是丐族,却是襄阳名人,又是辛表程的心腹,今日也接到了请柬。 “郭大哥,好久不见!”武安君也很欣喜,本来想着明日就要离开,见不到郭进了,没想到居然碰着了。 “你小子倒是好艳福,来逛青楼还带着相好的......”郭进老远就瞧见李采薇跟小檀,以他的目力,自然一眼就瞧出这是两个女子,还以为是武安君相好的。 “郭大哥,不得胡言,这位是,李氏商行的少东家!”武安君连忙用手捂住郭进的嘴,怎么也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往外说。 李采薇狠狠剜了郭进一眼,直接带着小檀走了,显然对于郭进的话很不满。 “我、我去,这......” “李、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郭进脚下如风,立马跟上,在李采薇跟前不断道歉。 郭进虽然不拘小节,但那也得看对谁,李氏商行是辛表程都惹不起的存在,他怎么就嘴贱呢? 武安君无语,郭进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去解决,他也爱莫能助。 “老杜,咱们也撤!”大事已经办好,演出也看完,该回商铺瞧去了。 杜老三虽然爱看,可也是个知道轻重的,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准备跟着武安君出去。 “武公子请留步!”就在武安君跟杜老三即将要出烟雨阁大门的时候,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姑娘唤我何事?”武安君一看,居然是叶柔的侍女。 那日在铺子里,此女就跟在叶柔身旁,武安君也是见过的。 “小姐想请公子登楼一叙!”侍女玉珠弯腰行礼,表明来意。 杜老三一喜,这感情好啊,他也能跟着进楼里瞧瞧去。 “老杜,你就在此候着,我去去就来!”武安君也不知道叶柔为何叫她过去,拒绝又不妥,干脆去看看。 至于让杜老三留在这里,是方便以杜老三为借口,脚底抹油。 杜老三一阵无语,自己去喝花酒,居然让他守在大门口,在里面随便看看美人也比在这强啊。 武安君无视杜老三幽怨的目光,直接跟着玉珠往楼上行去。 叶柔显然在烟雨阁地位不凡,居住在四楼,如今直接在四楼的露台上煮茶,瞧见玉珠带武安君过来,示意他们入座。 “谢过叶姑娘!”武安君双手接过叶柔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具体好在哪就不知道了,两世为人,也没吃过什么细糠。 “今日请武公子过来,还恕小女子冒昧,想请公子留下一副墨宝!”叶柔面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恳求道。 “这、叶姑娘,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能有些许诗词传世,已是邀天之幸。”武安君直接推辞了,他根本不想出风头。 现在的武安君,基本已经断了科举的心思,这种诗词文名,要之何益? “公子果然大才,随口而成,就是佳句。非是小女子强求,实在是迫不得已。公子不知,此番小女子来此,是避难而来。东家为了庇护小女子,也是付出良多,小女子自当报答,将这烟雨阁的名声打出去。”叶柔叹息一声,她何尝想要为难武安君。 “今日一见,这烟雨阁已是极好,叶姑娘还不够跟东家交代的?”武安君微眯双眼,暗道这东家也太贪心了些。 “却也只是勉强,这样的欢场,没有出名的诗词诞生,终究是落了下乘!公子只要愿意出手,润笔绝不会亏待了公子!”叶柔眼中带着一丝恳求。 烟雨阁,从来都不是靠皮肉生意挣钱,而是走的高雅路线,文人墨客相聚之地,富家公子的精神寄托。 第九十三章 青玉案 “叶姑娘,你知道的,我的身份,实在是有些敏感!”武安君想要拒绝,现在的他,只想低调发展实力,不想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公子可知,父亲与兄长去世之后,寡嫂跟家母都在教坊司之中?小女子也是身不由己,只是,希望她们能够过得轻快些,不要辱没了门楣......”叶柔再也忍不住,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一样,瞬间打湿了手帕。 武安君沉默,他没想到,叶柔竟然为了保全母亲跟嫂嫂的名节,独自一人在青楼中谋生。可以想象,为了这些,她付出了多大的牺牲,或许,她只有体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让那背后的东家保全她们。 “一些家事,倒是赃了公子耳朵,小女子失态了!”叶柔收拾一下情绪,显然知道方才这般,有些强人所难。 “叶将军,乃是英雄,在下素来敬仰。若是能尽绵薄之力,在下幸甚,取笔墨来!”武安君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叶战的后人,不该过得这么苦,虽然他的能力有限。 “玉珠,快,取笔墨来。公子放心,只需以假名即可,小女子一定守口如瓶!”叶柔擦去泪痕,没想到武安君真的肯出手。 “无妨,真名又如何?”武安君决定出手,就不藏着掖着,反正他马上就要回大盘山区了。 再说了,在大乾,他又没犯罪,再加上辛表程的照拂,能有什么难堪? “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随即落款武安君三个大字,心中对辛弃疾暗道一声抱歉,咱也是义军首领,借用一下,也是为了叶战后人。 叶柔完全被武安君的词给镇住了,她是需要一首诗词,来给襄阳烟雨阁正名,但是没想到武安君挥笔而就,来了一个足以传颂千年的佳作,让她一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当叶柔从诗词中回过神来,武安君早已不知所踪。 “玉珠,去账上支一千两,让奎叔送到江南优品铺子给武公子!”这样的名篇,一千两的润笔绝对不多,但是再多的话,叶柔也做不了主。 第二天一早,烟雨阁诞生了一篇绝世佳作的消息,犹如狂风一样吹遍了整个襄阳城,但是具体的内容却不得而知。 烟雨阁特意起了一面石墙,然后请能工巧匠将诗词雕刻在上面,在完工之前,大家都难以一窥全貌。 武安君骑着高头大马,跟在李采薇马车后面,小檀从窗户探出脑袋来,让武安君过去。 武安君没辙,胯下之马还是人家借的,只能轻夹马腹,快走两步靠过去。 “都在传,那烟雨阁昨日有人作了一首传世佳作,我思来想去,除了你,襄阳没人有这个本事!”李采薇一双凤眼盯着武安君打量,自己不过先离开片刻,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都怪郭进那粗鄙的武夫,不然她也不会那般着急离开,错过了难得一见的场景。 “那个、咳,叶姑娘身世可怜,在下略尽绵薄之力,以告叶将军在天之灵!”武安君朝着天上拱拱手,事情反正已经做了,认不认的就那么回事。 “给了多少润笔?”李采薇面上流露出信你个鬼的神情,显然以为武安君是贪恋叶柔的美貌。 不过想想也正常,她若是男子,应该也无法拒绝叶柔。 “一千两!”武安君竖起一根手指,这钱他还就没有推辞,直接揣入怀中,现在还在他怀里躺着呢。 “我出两千两,给我写一个!”李采薇竖起两个手指,李氏商行向来不缺钱。 “采薇姑娘,这好的诗词又不是大白菜,在下真的无能为力。下次,若是下次再有机会,一定献于采薇姑娘面前。”武安君赶紧求饶,后世他知晓的诗词,大部分早就流传于世,肚子里剩下的着实没几篇了。 “哼,拿来!”李采薇将纤纤玉手伸出窗外。 “啥?”武安君看看胸口,不知道李采薇什么意思。 “银票!”李采薇没好气道。 “这、我留着有用的。”武安君不解,这说好了剩下的七千两以玻璃镜抵账,怎么还催上债了? “你回山里,银票有什么用?我给你换成粮食,怎么?不乐意啊?”李采薇带着一丝坏笑。 “倒也是,那就都换成粮食!”武安君直接把银票掏出来递到李采薇手中,这东西在山里的作用跟纸差不多,短期内他也不打算外出采买了。 李采薇也没想到武安君这么干脆,却也直接将银票接过,既然话出口了,就要做到。 “采薇姑娘,再不快点,城门就要关了!”武安君不知道自己催促多少遍了,但是李采薇丝毫不急,马车都不知道停多少回了。 “关就关呗,咱们又不进城!”李采薇慢条斯理回道。 “那么多的货,你不放在城里?就不怕遭贼?”武安君都快要无语了,哪有商行把仓库建在城外的? “我们李氏商行在光州的仓库,是租用城外驻军的仓库,按月付给租金,从不拖欠。贼惦记?也得有那个胆子!”李采薇笑了,李氏商行的仓库,若是能被贼得逞,这生意还不如不做了。 武安君都无语了,这李氏商行也太牛逼了,直接用驻军的仓库,外贼连军营都进不去。至于内贼,李氏商行肯定有办法摆平,这才敢明目张胆的用驻军仓库。 马车直接行到光州驻军营地,李采薇用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便直接被放行,马车直接朝着军营腹地行去。 “舅舅,我来看你了!”马车在军营最高大的建筑前停了下来,李采薇从马车上一蹦而下,直接朝着里面跑去,小檀紧随其后。 守卫根本连拦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认识李采薇的。 武安君翻身下马,将马在桩上拴好,就准备往里面去。 “就地等候!”两名卫兵将长枪架起,阻止武安君往里面去。 “一起的,我是跟着一起的!”武安君指着方才李采薇消失的地方说道。 “中军大帐也是随便闯的?就地等候!”卫兵显然没有放行的打算,他们根本没见过武安君。 武安君没辙,只能靠在墙上等着,倒不是他着急,主要是饿了。 就在武安君越来越没有耐心的时候,估计李采薇想起武安君来了,让小檀出来接他。 “将军说了,让我带他进去!”小檀手上拿着一面令牌,给两名卫兵看了一眼。 卫兵立刻收起长枪,示意武安君可以进去。 “这都什么情况?”武安君有些懵,不是走的水师关系,怎么还有亲戚? “这位将军,是小姐的亲舅舅,你放心好了!”小檀给了武安君一个安心的神色。 武安君无语,怪不得李家商行生意做得这么大,这背后的关系网也太硬了。 穿过一道走廊,空间豁然开朗,大厅内点着一整排蜡烛,将屋内照得极为亮堂。 上首一名壮硕汉子居中而坐,身着便服,应该就是光州防御使严焕。而此时的李采薇则坐在其左侧,瞧见武安君进来,正跟严焕小声说着话。 “在下见过将军!”武安君走到大厅中央,先停下脚步朝着严焕行礼。 “嗯,武公子是吧?请坐!”严焕看了一下武安君,样貌倒是极好,就是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书生。 严焕又转头看了看李采薇,正是待嫁的年纪,暗道别被这小子迷住了,坏了家族的联姻大计。 严焕确实疼这个外甥女,可也怕李采薇相差踏错,那位可是小王爷,绝好的姻缘。 “谢过将军!”武安君在一旁坐下,静候严焕发话。 “采薇,明日就装船,如何?”严焕觉得,出于防患于未然的目的,必须尽快把这桩生意给结束了。 “自然,还请舅舅安排,后日我们随船出发!”李采薇点点头,一切都按照计划来就行。 “你也要随船去?”严焕眯着眼睛,这孤男寡女的,这怎么行?万一传出去,坏了名声。 “自然,舅舅,这么大的生意,难道就让她盯着啊?”李采薇指着小檀,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两万多两的生意,对整个李氏商行也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咳,那个,嗯,我再单独安排一艘船,你就不要在货船上了,女孩子家,不方便!” “至于你小子,嗯,就在货船上,得看好货,手下有些人惫懒,可不能出了岔子!” 严焕觉得自己是个天才,理由很充分,安排得很稳妥。 “将军考虑极为周到,在下先谢过将军!”武安君瞬间就知道严焕这般安排是何意,反正他本来就是做个生意,能把货弄进去就再好不过。 严焕对武安君的识相很满意,当即叫卫兵带武安君出去吃饭,顺便安排睡觉的地方。 至于李采薇跟小檀,自然是在他这中军大帐吃住。 武安君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跟着卫兵吃了一顿饱饭,又给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帐篷,除了被褥有些味道,其他都很好。 武安君直接盘膝而坐,开始修习功法,刚开始不过黄豆大小的真元,现在已经有蚕豆那么大了。 心念一动,真元就往经脉中窜去,已经到了随心而动的地步。 即使在修炼功法,武安君也能感受到周围的动静,入夜之后的军营极为安静,除了偶尔有巡逻的士兵经过,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第二天一大早,武安君是被吵醒的,刚出帐篷,就看见一辆辆马车拉着粮食往军营外驶去。 “公子,那边可以吃早餐!”卫兵给武安君指了个方向,示意他先去吃早饭。 武安君吃完早饭,也不知道该去哪,干脆就在军营里晃悠,没多久就走到仓库这边,李采薇正拿着文房四宝在记录。 “这么辛苦?”武安君伸个懒腰,没想到李采薇居然亲力亲为。 “做买卖,可不就是如此?岂能都假手于人?”李采薇笑笑,随即朝面前的马车摆了摆手,示意可以走了。 马车上的每一袋粮食都是一石,李采薇嘱咐过,每一车都是二十石,必须经过她过目才能出军营。 在另一边,小檀正在盯着装船,同样在记录账簿,回头再跟李采薇一合,半分差错也不会有。 武安君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凉,回头一看,正是光州防御使、游击将军严焕。 立刻跟李采薇保持距离,武安君乐呵呵跑去跟严焕打个招呼,能跟此人混个面熟,以后说不定也能用得上。 “算你小子识相,离我家采薇远些,不是你可以招惹的!”外甥女离得远,严焕也不客气。 “将军误会了,在下怎敢心生妄想?都是生意上的往来!”武安君暗道冤枉,他只是做买卖,这么大的买卖,除了李氏商行,他也找不到别人。 辛表程那里都是走的暗账,大规模地倒卖军粮,若是被谭良弼知晓,肯定要惹出风波来。 “唔,倒是听说了,这么多物资,运到那大盘山中,小兄弟想必也能挣不少钱呐!”严焕摸摸胡须,既然是个懂事的,那他也不能做得太过,这可是商行的主顾。 武安君在李采薇跟前,可从未表露过自己是义军首领这事,李采薇也从未细问,做生意嘛,能挣钱就行。 别说李氏商行了,现在大乾跟北元,明面上跟暗地里贸易量大的惊人,做生意挣钱,不寒碜。 在李采薇跟严焕看来,武安君将这批物资倒腾到山里,那绝对是要发大财的,做的独门生意,不挣钱才怪了。 “将军可真的冤枉在下了,就挣些辛苦钱!”武安君舔着脸笑道,实际上挣个毛线,好不容易拿了一千两的润笔,都被李采薇给拿去了。 “谁还不是辛苦钱?老子天天在这盯着,朝廷一个月,就给不到五十两,更别说底下这些弟兄了。本将军要不是给他们找点外快,哼哼,饭都吃不饱!”严焕也是一肚子苦水,当官也不容易。 想他一个光州防御使,朝廷登记在册有五千人马,每月的粮饷折算成银两,一人还不足二两,这够个屁啊? 襄阳那边,无论是辛表程的城防军,还是谭良弼的部将,那都属于禁军编制。装备跟粮草的供应那都是最好的,就这还捉襟见肘,到处想法子弄钱。 光州的重要性比起襄阳差得多了,又紧挨着军事重镇信阳军,妥妥的二线部队,自然是厢军待遇,比起禁军差了一半不止。 第九十四章 陈年往事 严焕也是个脑子活的,直接打开门做生意,连仓库都对外出租。除了养着八百精锐镇场子,其他人都想着法子出去挣钱,不管是去码头上抗包,还是去采石开矿,一律来者不拒。 八百精锐,听起来不多,但是在大乾厢军部队里,那妥妥的绩优生。 一名精锐不仅需要优良的武器装备,还要日日操练,消耗的粮食比普通人高出一倍不止,还得吃肉。为了让这些人安心操练,还得给远高出朝廷标准的军饷,让他们家中也能衣食无忧,这才会给将领卖命。 严焕拉着武安君找个地方坐下来,让人送来一坛酒,他要好好跟武安君唠上一阵,省得他往李采薇那里去,起了不该有的麻烦。 武安君也乐得如此,顺便了解一下大乾军中的情况。 按照严焕说来,大乾军队分三种编制。第一等的就是禁军,足额发给粮饷,军备物资优先供应,最少三日一操练,乃是大乾的中流砥柱。包含水师在内,明面上有二十万,几乎全部部署在跟北元交界的边境上,襄阳一地就占了四万。 第二等的就是厢军,粮饷比起禁军减半,军备物资很多都是禁军淘汰下来的二手货,能不能搞到好装备,就看主将的能力了,显然严焕就是个有能力的。按照严焕的说法,大乾的厢军应该在三十万左右,其中一半也部署在边境,剩下的分驻各州。 第三等的就是团练兵,粮饷基本没有,主要靠地方自筹。至于军备这些,兵部看着给些破烂,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按照严焕的说法,团练兵主要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官员跟当地大族联合成立的剿匪部队,朝廷象征性给个名号,不然有造反的嫌疑。 这三等军队就是大乾全部的军事实力,实际上战场上,能够倚靠的就是禁军。厢军基本没有野战能力,更多的是凭借城池的防御力固守。至于团练兵,都没有军饷,能有多少战斗力? 严焕口若悬河,两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我观将军麾下极为健勇,这竟然只是厢军?那我大乾的精锐禁军,岂不是......”武安君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这严焕倒是个不错的酒搭子。 “嗨!你瞧见的这些,都是门面,也是本将的底气。行军打仗,没有心腹精锐哪能行?谁听你的?嘿嘿!就像你们那个头头烈焰虎。当初叶帅可是要杀他的,结果呢?心腹用命,人家愣是逃出去了。”严焕抓起两颗花生米,往嘴里一丢,就算自己贴钱,那也得养一支精锐出来,不然上了战场就是送死。 武安君听见烈焰虎的名号,有些尴尬,毕竟烈焰虎这会已经没了。 “将军,叶帅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安君给严焕满上酒,这事他一直搞不明白,皇帝杀了叶战,岂不是自断一臂? “这事?嘿嘿,不好说啊!”严焕虽然喝了些酒,喜欢吹牛,但是大脑还是清醒的,有些话说了,他犯忌讳。 别看他一个光州防御使,正五品的差遣,可在朝廷大佬眼中,那也是个小杂鱼罢了,又不是有科举功名在身的进士,讲究一个言论自由。 “舅舅,我也想听,你就说说嘛!”李采薇正好清点完一批,要等这批马车去装好再返回,闲来无事看见这二人喝酒,便过来打发时间。 “这个,嗨,出得我口,入得你们的耳朵,可莫要外传。出了这军营,我是一概不认......”严焕那是极为疼爱这外甥女,况且如今蔡桧都死了,倒是也没那么忌讳了。 “你们可知晓,当初的汴京事变?钦、徽二圣被掳往草原的事?”严焕想了一下,这事还得从大乾南渡之前说起。 武安君跟李采薇俱是点头,当初的大乾可比现在地盘大多了,定都在开封,也就是如今北元的南京。 当初北元南下,大乾节节败退,钦宗见势不妙,将皇位传给儿子,也就是徽宗,自己带着一众妃子、宫女就出城跑路去了,嘱咐徽宗守城。 结果北元骑兵来得太快,一路上基本没遇到像样的阻挡,直接在城外就把钦宗给抓了。 至于徽宗,初登大宝,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居然信任一个招摇撞骗的道人,说什么撒豆成兵,居然直接将城门给打开了。 北元骑兵直接入城,将汴京城全部打包送到北元的东京辽阳府,徽宗跟一众宗室子女俱不能幸免,史称汴京事变。 “你们要知道,钦、徽二圣,在北元活得好好的?还生了不少子女。”严焕带着一丝神秘说道,关于钦徽二圣的消息,大乾几乎不会被提及,但是严焕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北元对待俘虏,这么好的吗?”李采薇有些奇怪。 “嘿嘿,这些个子女,可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后裔,虽然是北元女子所出。北元的算盘打得响啊,等到这些人长大了,完全可以扶持为傀儡,用来收拢人心。至于其他宗室,则是受尽了屈辱,无论是太后还是公主,不说也罢......” 严焕叹息一声,那是耻辱,连他都不想提及,可想而知,当初这些人遭受了什么样的罪。 “可这跟叶将军的死,又有什么关系?”武安君对于这些,也知道一些。不管是宗室也好,还是汴京的普通女子,落入那些野蛮的草原人手中,会经历些什么都不难猜。 “叶将军当初屡战屡捷,打出了迎回二圣的口号,这话是能随便说的么?迎回二圣,陛下如何自处?当初山河破碎,若不是当今陛下临危受命,半壁江山也保不住!”严焕的口中带着一丝遗憾,若是叶战不喊出这个口号,或许陛下对他的信任也不会动摇。 “就这?陛下这么小气?不至于吧!”李采薇摇摇头,觉得不合理,哪有因为麾下说错一句话,就要喊打喊杀的。 “当然不止!陛下三路大军北伐,只有叶将军打出了一片天地,其他两路都折戟沉沙。叶将军的麾下急速壮大,为了筹集粮草,直接在占领区实施军管。当初大乾禁军才十五万,分为三路,结果此消彼长,叶将军麾下的战力,已经超过了禁军的一半。” “虽然口号已经从迎回二圣,变成了重返汴京,但是陛下怎么想?有些时候,只要你有能力做到某些事,那就是原罪。你们可别忘了,大乾的太祖皇帝,是怎么上位的?” “跟北元议和,虽然是半壁江山,依旧可以延续国祚,享受荣华富贵。可若真等到叶帅拿下汴京,麾下将其黄袍加身,那可就是改天换地了!以叶帅那时的威望,兵指临安,几乎可以肯定,不战而降者比比皆是!” “所以陛下不得不那么做,一个强大的军事集团,一旦失控,就会反噬自身。” “原本叶帅本也不至死,可他又犯了错,居然无视高宗的十二道金牌,直到断了后勤辎重才不得已返回,这才是杀身之祸的由来。” “你让皇帝,如何相信一个功高震主,又无视朝廷诏令的人继续活下去?反过来说,你们又凭什么认为叶帅当初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若是叶帅先一步打下汴京,或许,一切都不同了。届时江北的大片地盘,足以供养大军,再加上汴京内的财富,完全可以挥师南下。” 严焕叹息一声,谁也不知道叶战当初是怎么想的,但是在皇帝看来,这样的人,已经留不得了。 更让人错愕的是,叶战退兵之后,为证清白,居然孤身入临安,以为能够重获皇帝的信任。 他恐怕不知道,在他拒绝接受金牌的时候,皇帝就已经动了杀心。 或许,皇帝也舍不得,但是天家无亲情,叶战,非死不可。 皇帝杀叶战,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皇位,也是为了他赵家的天下江山,他不允许篡位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大家或许都觉得,那位懦弱,可笑!当时山河破碎,他能扛起大旗跟北元硬刚,虽然屡屡战败,却也让北元无力南顾。半壁江山,也是江山,就算比不上高祖,却也是有为之君。” 当今皇帝,那也是乱世爬起来的,如何能够忍得下叶战的所作所为? 至于蔡桧的莫须有,不过是他揣摩圣意之后的决定,甘愿为陛下背负骂名。 从叶战死后,蔡桧权倾朝堂就能看出,这事他办得让皇帝极为满意。 “叶将军,当真有其他心思么?”武安君叹息一声,若是叶战不死,现在的大乾,或许已经重新还都汴京了。 “重要么?若是当真黄袍加身,有的选么?”严焕摇摇头,你若是不肯,麾下将领不介意换一个上去。 “记住了,有些事,就得想好了,要么狠,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就碰都不要碰,一丝也不行。”严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武安君缓缓点头,哪怕当初叶战直接反了,结局都比如今好吧?只是那样,很可能被北元一锅端了,成为历史的罪人。 李采薇起身摇摇头,一阵叹息,她得去记账了,马车已经开始返回。 至于武安君,继续跟严焕对饮。只是李采薇走了之后,严焕显然不愿意多说朝堂之事,更多的都是鸡毛蒜皮的零碎,主打一个愉悦身心。 次日,严焕足足安排的五十人的精锐,随船队沿淮水西进。 为首的乃是一名校尉蒋讷,严焕心腹之一,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守护好李采薇的那艘船,保护她们的安危,当然,还有阻止武安君上船。 武安君哪知道这些,跟着几名士兵上了最大的一艘船,直接沿着台阶上了二楼,沿途看看淮水的风景,好不快哉。 说是二楼,实际上就是上面架了一个棚子,四处漏风。至于船舱,那都是用来堆货的。 “呃,采薇姑娘,有茶叶没?”武安君一阵翻箱倒柜,这船上居然连茶叶都没有,他还准备用来装一番斯文呢。 “小檀,给武公子送点过去!”李采薇轻笑一声,她这艘可是客船,什么都有。 在蒋讷警惕的目光中,武安君接过小檀递过来的茶叶包,直接开始生火煮茶。 随着船队缓缓开动,武安君的茶水也好了,倒上一杯,倒有几分斯文读书人的品味。 不得不说,李采薇的茶叶是真的好,武安君这个对茶道半分不懂的人,也喝的有滋有味。 也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其他,李采薇跟小檀进了客船就几乎不露面了,武安君也乐得清闲,将怀中短铳拿出来仔仔细细料理一番,关键时候还指望它们呢。 如今武安君自问也是一顶一的高手,可这天地之大,谁知道有什么样的高手? 夜幕降临之后,船队也不停歇,借着风力在淮水上逆流而行,直往上游驶去。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武安君伸了个懒腰,这水师是当真拿钱办事,这两天除了偶尔远远见过两艘巡逻快舟,水师舰船是半艘也没见着。 按照路线预算,今日午后就能抵达酆水,卸货之后船队顺流而下,此番交易就算结束,也不知道杜老三他们安排好人手没有。 武安君现在最愁的就是这个,要是有电话就好了,可就算系统里面抽出来,这也没信号哇。 武安君拿起一块面饼,掰碎了放在碗中,又撕下几块肉干,船上条件有限,其他人都是吃干粮为主,他这已经是条件极好了。 待到水烧开,武安君直接将热水倒进去,泡上一会就软了。 突然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里面还夹杂着女子的声音,武安君端着饭碗站起身,朝着前面看去。 只见两艘快船正在快速接近一艘楼船,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只见快船上的应该是练家子,猛地甩出一把飞爪,抓住楼船的船身,人用力一拉,就朝着楼船上飞去。 “轻功不错!”武安君缓缓点头,这人的轻功显然有很深的造诣,方才这一个飞跃难度不小。 而另外一艘快船上,居然是一个光头和尚,用力在快船上跑动,随即在船头猛地一踩,整个人往楼船上跃去。 只见快船的船头猛地往下一沉,直接翻船了,好大的力道。 但让武安君无语的是,快船都翻身了,那和尚居然只跃起五尺高,堪堪能够扒到楼船的甲板。 而之前上去的男子,显然是个用刀高手,招式大开大合。 凭借一人之力,就抵住了船上两名高手的攻击。 待到那和尚上了楼船,全身居然好似有金光闪现,双拳舞动,与那用刀男子配合,打的船上高手节节败退。 船上一名持剑女子也加入战团,可依旧敌不过。 突然楼船二楼的窗户打开,一名白衣女子一个飞跃,长剑舞者剑花,直往二人身上刺去。 第九十五章 英雄救美 “好俊的身法!”武安君只看那女子身法极为飘逸,在空中好似还能借力一般,有几分蝴蝶翩翩起舞的感觉。 可惜了,虽然四人联手,却依旧节节败退,那和尚好似一尊铁塔,无视一切的攻击。 而那持刀的高手,形如鬼魅,总是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杀出来,给船上之人造成伤害。 武安君看出来了,那两人显然不想伤害女子,一招一式都往两名男子招呼过去,否则早就将四人击溃。 那用刀高手跟和尚,俱是一等一的身手,二人彼此配合,估计郭进都只能跑路。 “武公子,你还不去英雄救美?”李采薇也打开窗户看热闹。 “采薇姑娘开玩笑了,在下还是写写画画比较合适!”武安君直摆手,他又不是郭进那样的大侠,况且谁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为了没有丝毫关系的人,去跟那两个武道高手拼命,脑子坏了才干。 “那可是叶柔哦!”李采薇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倒是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真的假的?采薇姑娘目力如此惊人?”武安君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武安君经过多次洗髓,目力远超常人,他尚且看不清那船上之人的样貌,李采薇如何看得清? 不过武安君倒是觉得有几分可能,方才那女子飞跃而下的姿态,跟那日演出的叶柔倒有几分神似。 “我自然是看不清,不过那船上的旗帜瞧见没?烟雨阁独有的标志!”李采薇摇摇头,又不是一定要看清面容才能知晓。 如今这个时间,从淮水顺流而下,又有烟雨阁的标志,除了要返回建康的叶柔,再无其他可能。 武安君转眼瞧去,果然那船上的标志跟那日叶柔的马车一模一样,再瞧体型姿态,那两名女子应该就是叶柔跟侍女玉珠。 而那两名男子,应该就是烟雨阁给安排的护卫,其中一人正是那驾车的奎叔。 随着船只的快速接近,武安君细看之下,果然是叶柔跟侍女玉珠。 只见那矮胖和尚,好似一座钟一般,无惧刀剑,将所有的攻击全部挡下。 那个用刀高手突然斜刺里杀出,一刀刺进一名男子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显然是丢了性命。 马奎提刀就朝着鬼影的手腕砍去,只要废了此人,他们还有一战之力。 那矮胖和尚突然身手,稳稳接住了奎叔的刀,随即一拳轰退马奎。 那神出鬼没的刀光再现,划过玉珠的手腕,带起大片血花。 玉珠冷哼一声,长剑应声落地,失去了战斗力。 那矮胖和尚突然一声怒吼,猛地一拳朝着马奎轰去,周身破绽全开,竟是要一招定乾坤。 叶柔身形划动,一剑朝着和尚的腋下刺去。 “叮!”的一声脆响,长剑刚触及那和尚的衣服,就好似碰到了铠甲一般,不能寸进。 也不知道这矮胖和尚练的什么功夫,居然刀剑不能近身,这几乎就是个人形坦克。 “这二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禅影双煞,出手从不落空,也不知道这烟雨阁得罪了谁,居然请动这二人。”李采薇摇摇头,禅影双煞成名已久,叶柔此番估计要有难了。 “咳,采薇姑娘,不如略施援手?”武安君又怎么忍心看见叶柔落入这二人之手? 若是没有什么交集,也就罢了,想起那日对方泫然欲泣的神情,若是她落难,她的母亲跟寡嫂又会如何? “这些人,都是舅舅的精锐,可不是我商行的护卫。而且那船身狭小,他们又有叶姑娘为质,弓弩也施展不得。”李采薇直接拒绝了,她岂会为了叶柔,而担上这么大的风险? 商行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得失,若是惹怒了禅影双煞,却又没有足够的应对手段,商行以后就有的麻烦了。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能够请动禅影双煞对叶柔下手,这背后的人能量绝对小不了,商行没必要招惹。 船只越来越近,叶柔的剑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试图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挟。 其他三人,一死两伤,禅影双煞已经完全掌握了局面。 “我们只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放下剑,乖乖地跟我们走。我数到三,你不听话,我就先杀一人!”鬼影舞了一个刀花,杀人而已,跟割草没什么区别。 “小女子与二位,并无仇怨,何苦相逼!”叶柔面露不甘之色,她试图寻找机会。 “没办法,我兄弟欠了人情,拒绝不得,都是命。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们兄弟并不会伤害你们性命。”鬼影缓缓靠近,试图寻找机会拿下叶柔。 “武公子!快救救我们!”玉珠朝着另外一侧的船队看过去,发现那上面居然是武安君。 玉珠也不知道武安君会不会武功,可毕竟有那么多人,总有几分机会。 叶柔朝着武安君看去,眼神中带着期盼,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小子,识相的,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赶紧滚!”鬼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试图震慑武安君。 “阿弥陀佛,本座不想多造杀戮!”悟禅念了一声佛号,声如洪钟,直入武安君耳中。 若是普通人,被悟禅这一嗓子,就要吼得头晕脑胀不可。 “抱歉,今天武某倒是不想识相了!”武安君摇摇头,伸手将一旁士兵的长枪取在手中,以一敌二,还是要有个武器来得方便些。 “武公子,那可是禅影双煞,最难缠的就是那悟禅,刀枪不入,你可别做傻事!”李采薇心中一惊,她没有想到,武安君居然要去送死。 这叶柔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居然能够让武安君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在李采薇看来,武安君一介书生,就算会些拳脚,恐怕还不如她跟小檀呢。 “在下一直小心谨慎,可今日,只想要顺心意!若是回不来,还请采薇姑娘把东西按约定送到!”武安君朝着李采薇行礼,大义凛然道。 武安君相信,自己就算不敌,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难,如此这般说,纯粹是为了装一下而已,让自己的形象更加高大伟岸一些。 “你小子找死,就别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原本都快要完工了,没想到杀出来一个二愣子,鬼影觉得是不是自己兄弟最近太好说话了,名头连个书生都唬不住? “武公子,这二人武艺高绝,你,不如退去得好!”叶柔面露不忍,她固然希望有人来救她,可武安君孤身一人,怎能敌过这禅影双煞?白白丢了性命。 那些船上的士兵,根本无动于衷,连弓箭都未上弦,显然没打算插手。 “哎,若是不做,恐怕会后悔,算了,博一次也好!”武安君叹息一声,抬脚将板凳踩断成数节。 “小姐,你快劝劝武公子啊,他要去送死!”小檀着急了,她对武安君观感颇好,怎么忍心看着他去送死? “武公子,你要是回不来,这物资,我就拉回去了!”李采薇也是急了,怎么还非要送死不可?只能以货物相要挟。 “我信得过商行,更信得过采薇姑娘!”武安君朝着李采薇拱手行礼,随即将地上的断木块取在手上。 武安君凝神静气,当两艘船快要擦肩而过时,彼此距离不过二十余步,对方船上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小檀的一颗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只见武安君将三块木板扔出,整个人跟雄鹰展翅一般从船上飞跃而下。 武安君这一跃足有七八步距离,恰好落在第一块木板之上,脚下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如此两次,对方的船已经在望。 当脚踏上最后一块木板,武安君脚下真元震荡,猛地一用力,炸起大片水花,整个人犹如潜龙出水,挺着长枪就往船上的鬼影刺去。 “这、这,小姐,武公子他会武功哎!”小檀兴奋地指着武安君的背影,这份轻功绝对罕见。 “本小姐看见了,不仅会,还是个高手!”李采薇气呼呼说道,这小子愣是没显露过一招半式,若不是今日叶柔落难,她还以为对方是个文弱书生。 叶柔跟玉珠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欣喜,若是武安君能够敌过对方,她们便能化险为夷。 武安君的这一枪速度极快,直奔鬼影胸口而去。 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虽然是普通长枪,但胜在攻击距离够长,在速度的加持上,依旧有着绝对的杀伤力。 鬼影一个闪身,直接让开,不跟武安君硬碰,显然也是被武安君刚才那一手轻功给镇住了。 “阿弥陀佛!”悟禅往前一步,双手化掌,直接将武安君的长枪给接住了。 武安君收枪,随即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甲板之上。 随即身法游动,疾风枪法带起道道残影,直往鬼影身上招呼。在武安君看来,这悟禅就是个坦克,而鬼影是法师,只要打过游戏的,都知道不要跟坦克硬刚,专心解决法师就好。 悟禅这个坦克移动速度慢,在武安君的身法下根本打不中,若是在空地上,武安君完全来去自如。 只是如今显然不行,甲板地方狭小,悟禅直接居中,让他的动作受到极大的限制。 鬼影也很恼火,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枪法快如疾风,招招不离他的要害,而且这该死的长枪攻击距离又长,他不得不全力躲避。 叶柔持着长剑,在一侧游走,寻找机会就给鬼影来上一剑,虽然打不中,却也让鬼影不得不分心应付。 “阿弥陀佛!”悟禅一声大喝,双手死死夹住武安君的长枪,竟然打着夺枪的打算。 鬼影猛地一刀划破叶柔的衣裳,转身就是一脚将叶柔踢飞了出去,他准备全力以赴,先杀了武安君。 武安君猛地一抽,长枪纹丝不动,暗道不妙,直接弃枪就逃。 鬼影一刀袭来,直奔武安君身侧,意图断其一臂。 小檀吓得用手遮住眼睛,根本不敢看武安君被断臂的景象。 好个武安君,关键时候就地一滚,随即整个人往上一攀,直接揉身而上,从窗户翻进了进了二楼叶柔的卧房。 鬼影直接跃起,在悟禅的肩膀上一踏,趁他病要他命,没了长枪的武安君,能有多少战力。 鬼影高高跃起,直往叶柔的卧房飞去,手中长刀前指,准备给武安君一记痛快的。 “什么东西?”鬼影刚到窗前,就看见武安君举着一个烧火棍般的东西对着他。 武安君嘴角露出邪魅一笑,当即扣动扳机,若是没有短铳,他还真不一定敢上来逞威风。 “嘣!”的一声炸响,黑烟缭绕。 这么近的距离,不到三步,根本不用瞄准,铁蛋正中鬼影的胸口,打出老大一个血洞。 鬼影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都往后飞去,摔落在甲板上。 “鬼影,你怎么了?”悟禅没想到,眨眼的功夫,鬼影就摔落下来,眼看着就没了性命。 “跑!”鬼影只说了这一个字,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再也没了生息。 悟禅没有跑,转身看向二楼的窗户,他要为鬼影报仇。 武安君并不着急,反而在清理枪管,然后将纸包的火药倒进去,再把铁弹捅结实。 虽然还有一把没有击发的短铳,但是这个坦克,武安君不知道一枪有多大效果,多开两枪试试。 虽然悟禅的防御力极强,可武安君相信,这个世界不会有这么牛的存在。悟禅的无敌,只是他们的攻击力不够罢了。 “啊!”悟禅一声大喝,就朝二楼冲来,以他的笨重,只能爬楼梯。 “砰!”的一声枪响,武安君居高临下,子弹将悟禅的衣服打了个破洞,随即掉落在地。 “牛逼!”武安君都无语了,这悟禅的防御力,居然在短铳下丝毫无损,这是多逆天的防御力? 悟禅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打得一震,一丝血迹从嘴角缓缓滑落。 悟禅面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自从他的金钟罩大成之后,还是第一次受伤。 武安君笑了,看来他这防御功夫,有些类似于防弹衣,虽然挡住了兵刃,但是攻击的力道依然在,只能凭借肉体硬抗。 这种功夫在面对锐器攻击时,几乎可以毫发无损,但是想要击破也简单,那就是大力出奇迹,跟应对铁甲一样,用势大力沉的钝器比较合适。 就像两军交战一样,面对重甲精锐,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铁锤或者狼牙棒这些兵刃,就算能挡住兵器,五脏六腑也受不了。 战场上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锤下去,战甲只是一个凹痕,里面的人直接就挂了。 “砰!”再一次黑烟缭绕,子弹这一次直接嵌入悟禅的皮肤之中,显然防御力已经在急速降低。 “啊!”悟禅喷出一口血,整个人跟发狂一样朝着武安君冲去,若是等对方再来一枪,他就完了。 第九十六章 显露实力 悟禅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毕竟武安君已经没有了长枪,只要近身,就能让对方无法继续击发那个烧火棍样的暗器。 悟禅不懂火铳,在他看来,应该是弩机一样的暗器,威力巨大,装填必然耗时耗力,他只能速战速决。 武安君直接放下短铳,以游龙身法配合空明拳,使出十足的力道朝着悟禅轰去。 悟禅没想到,离了长枪的武安君,战力丝毫不弱,这势大力沉的拳法,每一记都好像打在他的五脏六腑上。 悟禅的速度太慢,连武安君的衣服都碰不到,完全成了挨打的靶子。 初开始,武安君的拳头打在悟禅的身上,好似打在石块上一般,现在已经是拳拳到肉,显然悟禅的防御被他击破了。 “啊!”武安君一声怒吼,使出空明拳威力最大的一招,双龙出海,两拳同出,完全放弃防御。 已经陷入绝境的悟禅,直接被这一拳给打的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突出大片的血花,其中还夹着一些碎末。 小檀原本还在替武安君担忧,如今看见悟禅直接被击飞落水,显然胜出的是武安君。 武安君扶着栏杆站定,深吸一口气,方才的一通连招,让他有些真元耗尽,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虚浮。 “武公子,货物你还要不要了,我们可不会等太久!”李采薇看见武安君无恙,暗道这小子为了救美,简直是不要命了,叶柔的魅力当真不可小觑。 那几艘货船可没停留,继续逆流而上,只有李采薇所在的客船,跟烟雨阁的船并肩而行,隔着二十余步的距离。 “谢过采薇姑娘,容我喘口气!”武安君端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就往口中灌去。 一壶茶喝完,直接将两支短铳装填弹药,现在的他,实力不济,必须得有防身之物。 武安君到了甲板之上,在鬼影身上摸索一下,一文钱也没有,只有一枚令牌。武安君翻看了一下,令牌上有安丰两个字,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武安君拎起鬼影的尸体,直接丢进淮水之中。 “小女子,谢过武公子救命之恩,来世做牛做马......”叶柔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之前鬼影的那一脚,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打住,我先检查一下你们的伤势!”武安君直摆手,以身相许还差不多,来世当牛做马就算了。 武安君伸手入怀,实际上却是在系统中取出一小瓶伤药,为马奎跟玉珠上药。 没有纱布,武安君转头看了一圈,直接就在玉珠的裙摆上开撕。 “武公子~”玉珠脸色煞白,大白天的,就在甲板上撕她衣服,这是要做什么? “事急从权,玉珠姑娘莫怪!”武安君直接给玉珠手腕上缠一圈,只要止住血,这点伤势几天就好。 至于马奎,伤势就要重得多,伤口深可见骨,没几个月功夫,是别想跟人动手了。 “叶姑娘,若是我没猜错,你肋骨可能断了,在下手脚粗笨,姑娘若是不弃,可以试着接一下!”武安君带着几分期待问道。若想要接肋骨,这肯定是要宽衣解带的,咱是君子,但也是为了叶柔的身体着想。 “谢过武公子,婢子会接骨,伤了一只手,也是无妨的!”玉珠直接接过话去,怎么能让一个男子看去小姐的清白? 叶柔虽然是青楼女子,如今还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清白尚在。 “既如此,我这有一粒药丸,接骨之后服下,可减少疼痛!”武安君暗道可惜,摸出一粒止痛片放在叶柔手上。 “公子大恩,小女子必然铭记在心......” 叶柔感激涕零,今日若不是武安君出手,她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处境。若是自由身,她或许也愿意以身相许,可她如今身不由己。 “武公子,你再不来,我们就先走了!”李采薇看着武安君磨磨唧唧的,这都小半个时辰了,货船已经走远了。 “呃,采薇姑娘,能不能靠近些!”武安君看着二十余步外的李采薇,一阵头痛,这么远,怎么过去? “你不是会飞么?”李采薇捂嘴轻笑,看见武安君吃瘪,莫名的情绪就好了。 “那个,采薇姑娘莫要打趣,在下现在双腿无力......”武安君现在真元消耗的差不多了,哪能轻易横渡这二十步的距离? “本姑娘就想看你飞,你飞不飞?英雄救美,命都不要了,飞一下给我看看都不行?哼!”李采薇根本不听武安君解释,你不是厉害么,那就耍给我看看。 武安君一头黑线,合着看杂耍呢?但是没辙,人家能留下来等自己,已经是格外照应了。 “叶姑娘,在下先行一步!”武安君朝着叶柔拱拱手,在甲板上捡了几块木块。 “武公子,他日有缘再见,必然设宴款待......”叶柔感觉眼角一酸,此时一别,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相见之期。 武安君很潇洒摆摆手,将木板飞射到水面之上,整个人高高跃起,双脚在木板上连踏,就朝着李采薇的客船飞去。 二十步距离眨眼便到,武安君在最后一块木板上,用力猛地一踏,随即心底一惊,最后一丝真元居然力道不够。 原本最后这一步,武安君要飞起七八尺的高度,横跨五步距离,稳稳落在客船的甲板之上。 但如今不过才刚跃起,就感觉要往下坠,武安君身体前倾,双手牢牢扒在甲板上,腿却浸泡在水中,好不狼狈。 当武安君狼狈爬上甲板,下半身都湿透了。 李采薇笑得前俯后仰,叫你逞强,活该! “采薇姑娘,在下谢过,还请尽快行船!”武安君也不生气,虽然落魄了些,可也飞过来了。 “哼,自然!”李采薇一摆手,薛讷带人转动船帆,客船朝着淮水上游快速前进。 武安君本想进船舱,又看了一眼薛讷,跟防贼一样盯着他,干脆直接盘膝而坐,运转纯阳功恢复真元。 “小姐,他真的好强!”小檀敏锐地感觉武安君体内真元的波动,那种强大的感觉,她只在师傅身上感受过。 “废话,禅影双煞,横行江湖十几年,今天都栽了。若是传开去,这个武公子,能上江湖名人榜了。”李采薇喝了口茶,禅影双煞,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 “哼,之前还以为他不会武呢!小姐,文武双全,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招赘......” 小檀还未说完,就被李采薇用手指在脑袋上敲了一记狠的,直接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若是以前,李采薇还真的会考虑一下,现在的她,已经有了婚约,岂敢再有其他心思? 叶柔趴在甲板上,看着远去的客船,只能祝对方一帆风顺,希望能有再见之期。 “小姐,婢子扶你上去,必须尽快接骨!”玉珠起身,用左手扶起叶柔。 也不知道武安君用的什么药,效果惊人,就这一会,不仅止血,连带疼痛都消减了不少。 “小姐放心,我虽然受伤了,控制一下方向还是可以的!”客船顺流而下,根本不需要用力,马奎也让叶柔上二楼去。 “好!”叶柔收回思绪,随着玉珠往二楼行去。 随着二楼传来几声轻呼,玉珠已经为叶柔接好了肋骨,还用木板固定好。 “小姐,是不是想让武公子帮你接骨啊?”玉珠出言打趣道,看着叶柔额头的汗珠,能让她转移下注意力也好。 “讨打!把水端过来!”叶柔看着手心的药片,她不知道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是武安君特意交代,不会错的。 “小姐,不留着当个念想?”玉珠看着叶柔手心的药,跟这世间黑乎乎的药丸不同,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 “有缘自会相见!”叶柔将药丸放入口中,白了玉珠一眼,随即用水吞服。 随即忍着疼痛躺在床上,鬼影那一脚,断了她两根肋骨,自然痛得厉害。 但是很快,药效开始发作,叶柔居然缓缓睡了过去,玉珠将门窗关好,缓缓退了出去。 “奎叔,你可知道,是何人请动的鬼影双煞?”玉珠没了之前的婢子的谦卑,反而透露出一丝上位者的气度。 “那武公子,在鬼影身上摸出这块令牌,我看很可能是安丰军指挥使张九行!”马奎恭敬将令牌递到玉珠手上,比之前对叶柔还要恭敬几分。 “嗯,此事,我自会细查,你不要声张。把尸体藏好,痕迹都清理一下,莫要惹来是非!”玉珠说完,转头看向武安君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方才武安君使用的功夫跟暗器,她连半分来路都没看出来,怎么突然就出来了这么个高手? 武安君可不知道这些,客船在追上货船之后,他直接就飞了过去,否则一直被蒋讷盯着怪难受的。 第二天午时,船队正大光明直接逆酆水而上,直往武安君约定的地点行去。 “你就不避着点?”李采薇有些不解,你一个捞偏门生意的,有必要这么正大光明么? “采薇姑娘,就算是子时时分又如何,这么大的船,隔着几里地就一眼瞧见了。还不如动作快些,至少能把物资安全弄进去!”武安君指了指船帆,这玩意这么高,估计还没进酆水就被发现了。 他现在要的是快,不给北元军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夜晚反而会耽误。 平日里进出,都是小渔船,用船桨摇动,这种大船如果能避过北元驻军的耳目,那昔日叶战也不用打的那么辛苦,早就收复中原了。 在武安君约定的地点,已经搭起一座简易的码头,数艘货船一致排开,大量的青壮从芦苇荡中钻出来,推着独轮车就开始上前搬运。 杜老三几乎把安家寨跟烈焰寨所有的运输力量都集齐了,数百辆独轮小成,跟蚂蚁搬家一般。 货船上堆成小山的货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最让李采薇不可置信的是,多达千人的运输队,在狭小的山路出入口,没有丝毫混乱。一辆辆小车从左边推出,在货船上装满之后再从右侧推入,彼此互不干扰。 “寨主,这都是咱们的?”断雨跟紫电看着这小山一样的物资,嘴角的笑再也压不住。 “都是,让兄弟们麻利些,但是要注意安全!”武安君点点头,把这些东西弄到山寨去,他就有了跟官府叫板的资本。 哪怕出动大军将大盘山给围了,山中依旧不会出乱子,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寨主?”李采薇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这些人难道都是武安君麾下? 李采薇可不是花瓶,自幼见多识广,这些人能够做到井然有序,必然是经过长期训练的,就连他舅舅麾下那些士兵都做不到。 如今李采薇看见的,就有数百人,后面还不断有人出现,这是何等的实力? 李采薇也没想到,自己一直都把武安君估计得太低了。 “兄弟们抬爱!”武安君拱拱手,到了自己的地盘就是好,这种感觉在外面是没有的。 “你麾下有多少人?”李采薇眼珠子直转,原以为武安君就是个捞偏门的,没想到居然自成一方小势力。 “千把号弟兄,在山里混口饭吃吃,采薇姑娘有什么问题?”武安君心情好,此番多亏了李采薇,以后指不定还要打交道,显露一些实力也好。 “都是这样的?”李采薇虽然猜到了,可得到武安君的证实,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都差不多!”武安君点点头,实际上这些只是他麾下实力的一小半而已。 现在的安家寨,轻松能够拉起一支两千人的队伍,需要的话,还可以组织一支千余人的预备队。 李采薇盘算了一下,武安君麾下居然有千余精锐,比他舅舅这个光州防御使还要多。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铠甲,若是人人有甲,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我能不能去你山寨看一下?”李采薇眼珠子直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行!”武安君跟蒋讷异口同声道。 直到现在,武安君看蒋讷才顺眼些,至少眼下目标一致。 “记得你欠我的东西!”李采薇左右看了一下,只得作罢。 武安君自是满口应下,东西已经在襄阳城了,只要加工一番就可以了。 “你们这么多人,靠打家劫舍过活吗?”李采薇觉得自己这么问很不礼貌,可还是忍不住。养活这么多精壮汉子,还要训练,这开支能小了? “种地啊!打家劫舍?我们跑不过北元骑兵!”武安君直摇头,反正他没干过那事,一旦烽烟起,能不能逃回山中就看运气了。 “种地这么有钱吗?”李采薇给了武安君一个你糊弄鬼的眼神,她家也是有不少良田的,产出几何清清楚楚。 第九十七章 山雨欲来 “这不是山中还有秘法,可以产出一些特产,补贴一些,勉强够了。山中民风淳朴,只要能吃饱就行,隔三岔五打个猎弄些荤腥。都是在外面活不下去的可怜人,有个落脚地就可以了,没那么多讲究!”武安君主打的就是一个糊弄,怎么可能轻易被对方套出底细去? “穷山恶水出刁民,先贤诚不欺我也!”李采薇白了武安君一眼,显然他口中的刁民就是武安君,这小子刚才的话没有半分真实性。 至于小檀,这会完全没了让武安君入赘的心思,人家这么大家业,谁还肯当上门女婿?心底不由得一阵失落。 一直到日落时分,物资全部卸完,武安君在码头上挥手跟李采薇等人道别,下次相见,不知道是多久了。 李采薇几番旁敲侧击,武安君油盐不进,心中自是有气,随意一摆手就钻进船舱去了。 空船顺流而下,速度极快,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恩公,你快点进去吧,这会衙门肯定得到消息了!”酆水巡检严勇催促道。此番大船一靠岸,武安君就让他派人去县衙禀告去了,这是他的职责,若是这么大船队现身都不知道,这个巡检肯定要担责的。 “嗯,你在外面,要小心些!若是事有不顺,直接带着家人进山,我自会安排!”武安君拍了拍严勇的肩膀,若非是他相助,想要避开耳目去淮水,也是千难万难。 “恩公放心,在下有数!”严勇心知,若非是武安君,他早就家破人亡了。 武安君让杜老三一把火烧了码头,便带着人直接往山中撤去。 待到泌阳县守将郭淮带着一队骑兵赶到的时候,空留一地灰烬,严勇正带着人清理。 郭淮看着那狭小的山路,再看看身后的骑兵,根本不敢追进去,干脆返回县城去了。 大盘山中的景象,几乎是日新月异,铁矿的产量节节攀升,不仅武器铠甲开始更新换代,就连农具也大规模进行更新,为即将到来的夏收跟播种做准备。 不出意外,开春之后,逃入山中的人越来越多,根据各寨统计,总人口已经增加六百多人。 大量人口的逃跑,让县令苏晋跟主簿曹昉心急如焚,除了发文催州府进行招安,又让郭淮向上级请求,增加大盘山周围的驻防人员,再这么逃下去,泌阳县就要完蛋了。 “曹大人,你不如再进山走一趟?”苏晋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现在外面消息都传遍了,进了大盘山,只要按时劳作,干饭管饱还发给工钱。 现在在外面的情况时,一年忙到头,大半时间都是喝稀的。那些家里有几亩地的还好些,能吃上些干饭,那些靠着租田地过活的,逃得那叫一个快,反正没什么可留恋的。 草原人南迁跟开设马场,造成了大批量的失地农民,跑路这个风气是越来越压不住了。 本来税赋就压得喘不过气,一旦有人跑路,剩下的压力就更大,自然有更多人跑路,已经进入了恶性循环。 县衙数次发文,到了各乡就没了下文,显然各乡里正对官府的做法极为不满,根本不予理会。 “苏大人,怎么进山?人家要的就是个县丞职位,到现在还没影子呢!”曹昉拒绝了,谈好的事情,现在什么都没有,让他进山去做什么?真要惹急了人家,他的脑袋还硬得过林明? “哎,这公文早就发去了,到现在也没个说法。曹大人,就这么下去,今年夏税你怎么收?”苏晋看着曹昉,他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让曹昉进山,这不是没法子嘛。 “我怎么收?我不收了,衙门还欠着我曹家八百两银子呢!我当的个什么官?一年不到百两的俸禄,这一下就搭进去八百两,总不能还继续搭吧?”曹昉也是气得不行,这破事,爱谁干谁干去! “曹大人,这事我也没辙,你不是还有其他收益嘛?”苏晋有些心虚,去年可是他压着曹昉带头出钱,才凑够了秋税。 “那都是家族生意,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跟族人交代?”曹家在县里是有不少产业,可那都是几代人攒下来的家当。 之前一次性被朝廷圈走几百亩良田,他在家族里面已经压力极大了,到现在都没给个说法。 “那就让公差,也都下乡去,逮住逃跑的,拿到衙门来示众!”苏晋看了一眼曹昉,跟这个地头蛇闹翻了,这个县令更加没得干。 天地良心,他苏晋又不是什么贪官,反而是一心想做些功绩出来,怎么反而落入这般境地? 叶弘作为捕头,当然知道衙门里这些日子不好过,领到命令立马脚底抹油,带上好兄弟皮伟跟几个亲信出城巡视去了。 “叶头,那大盘山中,真那么好吗?”新来的捕快席同是个机灵的,很受叶弘喜爱,他对武安君的事情知道得不多。 “就是啊,头儿,你上次不跟皮大哥还一起去过嘛,给我们说说呗。”另一名捕快裴通也跟着问道。 如今这十里八乡的都传开了,大盘山里的日子,比外面好多了。如今大盘山中,当家做主的,乃是文曲星下凡的武安君,也就是那个以前出名的读书郎。 作为曾经泌阳县的名人,好些人都见过武安君,若大盘山是他做主,那倒真是个好去处。 特别是长丰乡的人,就算跟武安君不熟,那跟武屠户总是打过交道的,七拐八弯总能有些牵扯。 “那个,大盘山里的情况,咱没亲眼瞧见,不敢说。但是这个武公子,还真就是不错的人。话说当年,哎,林捕头那会,这武安君在西市开了个食铺......” 叶弘直接将当年他知道的是非曲直一一说来,至于武安君为何杀了林明跟秦蕴逃到山中去,他也猜得七七八八。 “叶头,这、不是挺好的人嘛,哎,这个世道真的是。”席同不敢为武安君这个通缉犯明着叫屈,可这明明都是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 “头儿,要我说,这最奇怪的,就是这武公子,明明文曲星下凡,读书作诗那是一把好手。但是这武艺,总不能是凭空来的吧?当初林捕头那身手,咱也是见过的。大盘山里,可不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裴通奇怪的是这里,一个读书人,怎么突然就能够有这么强的武艺? “嘿,你小子怎么知道,那武公子不是自幼习武?文曲星转世,那脑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些功法不是正常么?”皮伟拍了一下裴通的脑袋,这牛逼开窍的人,干啥都轻松。 裴通嘿嘿直笑,倒也是,也没规定读书人不能练武。 “叶头,你看,那肯定是要逃山的!”席同眼睛贼尖,老远就看见四五个人影,背着包裹鬼鬼祟祟的,朝着大盘山方向走呢。 “走,追过去看看!”叶弘一听,来了精神,他们出城可是来办差的。 叶弘走近了一看,居然是一家四口,年长些的男子大概四十出头,还有一对小夫妻,约莫二十多,再加一个四五岁的男娃。 瞧见叶弘他们追来,那是撒腿就跑,但这拖家带口的,如何跑得过他们这些有武艺傍身的捕快。 “耳朵聋了吗?老子叫你们停下,听不见啊?”裴通绕路直接拦在前面,直接抽出腰刀喝问道。 “老头,说说吧,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这是要去哪里?”皮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些穷哈哈,没什么油水。 “老汉,是西水乡赵家棚的,大家都叫我赵老四。是,要去长丰乡,走亲戚!”赵老四舔了舔嘴唇,暗道倒霉,怎么就碰上公差了。 之前兄长叫他一起走,他愣是拿不定主意,那会管得要松得多。现在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跑路,没想到却被拦住了。 “你家那亲戚,莫不是韩家庄的武屠户家吧?”叶弘笑了,这老汉还会编鬼话糊弄他们。 “对、啊,不对,不是韩家庄!”赵老四顺口就想应下,突然反应过来,这韩家庄的武屠户家,可不就是武安君家么,现在大盘山中的寨主。 “好你个龟孙,还不说实话,谁家走亲戚,还背着口锅的?好,你前面带路,去你那亲戚家,咱们跟着。要是对不上,把你们全部锁拿下狱,哼哼!”席同出言恐吓,这四人必定是逃山的,绝对不会看错。 “差爷!差爷!小的错了,不懂事,你就饶小的一回!”赵老四直接跪在地上,朝着叶弘磕头,这位一看就是领头的。 那对年轻的夫妻也拉着孩子跪在地上,跟着赵老四一起磕头,只求能放他们一条生路,真要是下狱了,这家就完了。 “说说吧,为什么要逃?”叶弘叹息一声,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若是那些个家境好的,叶弘也能伸手捞点油水,可这一家穷的跑路还要带着铁锅,能有什么油水? “差爷,饿啊!老汉家,原本也有三亩良田,还租种几亩官田,日子也还过得去。后来官田没了,就吃不饱饭,今春连自己的田都成了马场,实在是没了活路。说等过些日子,大批草原人跟牲口过来,我们还要去马场服劳役,这还怎么过?” “差爷,我们饿点没事,这娃都七岁了,都不长个了。去岁开春喝粥到现在,树皮都吃了不少,眼看这粥都喝不上了......” 赵老四磕头如捣蒜,为了活命,这都不算啥,要怪,就怪他没早点逃。 “七岁?娃娃,想吃么?”叶弘拿出怀中的面饼扔在地上,还用力踩了两脚。 小孩看着地上被踩烂的面饼,用力点点头,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赏你了!”叶弘倒是想看看,这孩子到底会如何。 只见那孩子将那几个大块的面饼捡起放入怀中,又把那些细小的碎块,连着泥土拢在手心就往嘴里咽,显然是饿急了。 “这些,为什么不吃?”叶弘指了指其怀中的面饼问道。 “小虎还小,吃不多,这些留着给阿爷跟爹娘吃!”小虎将口中的泥土跟面饼咽下去,牢牢护着怀中的面饼,生怕叶弘反悔。 “你们、走吧!”叶弘揉了揉眼睛,有些事,他做不出来。 “啊?谢过差爷,谢过差爷!”赵老四初开始以为听错了,随即重重磕了三个头,就起身拉着孙子准备跑路。 “最近,巡山的士兵增多了,你们,小心些!”叶弘也不知道,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家,怎么就这般了? 赵老四一家千恩万谢,朝着大盘山方向加快了脚步,能不能顺利找到山寨,那就不得而知了。 “头,就这样放走了啊?”裴通感觉,这差事办得是不是有点不对?县令让他们来,就是捉拿这些逃户,准备杀鸡儆猴的。 “你说这叫什么世道?人饿急了还不给逃荒?大家都乡里乡亲的,还要赶尽杀绝不成?”叶弘摆摆手,他自幼在这片土地长大,下了不了这么狠的手。 唐州的马场建设,比预想的还要快,还没入夏,大批的牲口就跟着草原人一道抵达,长得半人高的麦苗,恰恰就是最好的牧草。 衙门开始征调民夫服徭役,要把天地之间的田埂全部铲平,方便战马奔跑。 大片的良田被毁,百姓怨声载道,那些骑在马上的草原人,每天举着弯刀耀武扬威,在他们看来,作为北元的统治阶级,这些本就是他们该得的财富。 苏晋跟曹昉,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等到招安的文书,反而让他们抽调民夫,准备粮草,大军即将进山围剿。 “荒唐!荒唐至极!”苏晋将文书丢在地上,明明一个县丞的职位,就能把大盘山给拿下,平白多了那么多良田跟人口,非要搞剿匪。 “苏大人,这粮草何来?”曹昉也头痛,也不知道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夏收还没开始,他们上哪筹集粮草去? “本官如何知晓?来的是京西军指挥使仆散怀恩,出了名的酷烈。而且此人祖上是草原贵族,乃是大元开国功臣,本人也是战功赫赫,真要惹急了他,丢了脑袋都没人做主。”苏晋对于仆散怀恩的事迹知晓一些,这人很受北元朝廷信重,算是北元在边境的一员大将,如今被派到唐州剿匪,明显大材小用。 “要不,跟州府那边商量一番?”曹昉心中一个咯噔,官场上的事他倒是不怕,但是这些杀人如麻的将军,他也怵得慌。 “先试试吧,估计够呛。据说这仆散怀恩,麾下纪律不太好,经常纵兵劫掠,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苏晋看了一眼曹昉,有些话,不用说得太直白。 曹昉在心里将整个朝堂都问候一遍,合着这笔钱粮还得当地大家族出?不然仆散怀恩很可能开抢。 那些个穷哈哈几番折腾,还有个屁的油水,仆散怀恩也不愿意废那个劲,这些当地大户才是他们的目标。 第九十八章 仆散怀恩 苏晋根本不知晓,大乾朝堂的变故,同样引起北元朝廷的警惕。如今大动干戈,正是要清理边境的不稳定因素,为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眼看夏收越来越近,逃山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武安君看着李老七递过来的消息,泌阳县的大户开始组织人手运送钱粮,夏粮可还在地里,这不合规矩。 “寨主,此事颇为蹊跷,能让这些大户心甘情愿交出钱粮来,其中必有蹊跷。”李老七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山外巡游的骑兵斥候越来越多,他们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 “恐怕风雨欲来,我们也该早作准备。”武安君略一思索,就猜到唐州境内估计要有军事行动,否则官府不可能这个时节筹措军粮。 “寨主,这进山的通道,要不要堵住一些?”如今的大盘山,进出通道有七八条,若是朝廷大举来攻,山寨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 “无妨,能够供大军行进的,无非也就两条而已,其他小路多派哨探,不让他们摸进来就成。至于这两处,寻找合适的位置,每隔五里地,就修整一道关卡。你先去寻找合适的地方,牛道长那边,回头我会交代!”武安君琢磨了一下,算是定下了基调。 这两处山路宽阔平坦,想要挖断根本不现实,敌军可以轻易从旁边开道绕过去,武安君的计划是,以优势兵力,集中杀伤敌军,若是敌军凶猛,那就放弃关卡后撤。 目的只有一个,尽可能多的杀伤敌军,同时给对方的后勤施压,同时保护山里的物资。 武安君从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安家寨第一次高层会议紧急召开,除了义军的高层之外,其他主管也都列席参会。 “诸位,我安家寨的生死存亡时刻,就要到了......”武安君在上首正襟危坐,现在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有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已经抵达了唐州境内,正在朝着泌阳县挺进。 根据泌阳县内传出来的消息,此番的军事行动,说是为了扫清唐州境内所有的匪寇,大盘山中义军,作为唐州境内最大的匪寇,必然是首当其冲。 “当家的,跟他们干了,咱们占据地利,区区三千人而已!”凌川第一个表态,三千人而已,完全不带怕的。 现在的各营装备替换已经过半,战斗力飙升,凌川反而有几分跃跃欲试。 北元军队擅长骑兵作战,这山里可是他们的主战场,北元的骑兵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狂风,我有意派你跟凌川驻守东乡那条路,你意下如何?”武安君斟酌了一下,山中道路崎岖,必须得分兵驻守。否则一旦官兵从东乡那条路以精锐突进,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通往东乡的那条路,是能够直接抵达烈焰寨的,烈焰寨人口田地众多,乃是大盘山中重要的粮仓。 虽然如今工匠跟作坊都集中在安家寨,主要的义军精锐也都在此,但烈焰寨那边生活的寨民就超过八千人。烈焰寨跟安家寨都必须不能有失,大盘山才有足够的实力跟外界对抗。 “寨主放心,卑职绝不敢懈怠,只是,缺少大型的弓弩......”狂风的意思很明确,官兵来攻,必然有床弩跟投石机这些东西,在射程上太吃亏了。 “我给你们配四门火炮,如何?”武安君笑了,他如何不知晓狂风的意思,这是要装备呢。 如今整个大盘山,一共就只有六门火炮,生产一门火炮的周期太长,主要是模具的要求太高,还经常失败。 为了提高机动性,牛仓已经组织木匠,打制了一种完全配套的四轮车,两匹马拉着就能在山路上轻松移动。 “寨主放心,保证不放一个敌人进山!”狂风大喜,他是见识过火炮的威力的,只要选一个合适的地址,四门火炮架起,还怕官兵的投石机跟床弩? “你们二人,务必尽快启程,尽可能多的修筑关卡。” “牛道长,斥候营那边,地址都给到你们了吧?安排工匠随行,必须尽快修筑防御工事!”武安君看向牛仓,山寨的工匠基本都归他调遣。 原本山寨的防御,一直都是依托于寨墙,如今官兵来势汹汹,必须尽可能把战线往外推,才能保证山寨的安危。 “回寨主,已经安排人员就位,具体的建造方案已经完成,已经交给胡主管了。”牛仓在得到斥候营给的坐标,第一时间就安排工匠去勘察,具体的方案已经转给工程主管胡策。 “禀告寨主,具体的修筑方案已经审核过了,只要人手到齐,立刻就能开工!”胡策起身,作为工程主管,人员的调配跟工期都是由他掌控。 “眼下紧急时期,各营都需要配合老胡,只有一个目标,尽快把关卡给修好,不让敌人踏进山中一步!” “吴班,李老七!”武安君将目光转向二人。 “卑职在!”吴班跟李老七赶紧起身。 “其他各小路,务必严加监管,不可放进来一个敌人。至于逃山的人,务必细细甄别人员,先放在雷寨统一安置,不可让他们探知其他各寨的虚实。”武安君很清楚,官兵一定会安排斥候从小路进山,打探山寨的虚实,这方面就只能依靠斥候营了。 “卑职遵命!”吴班跟李老七领命,这些小路本就一直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如今形势紧迫,就需要将弟兄全部放出去。 “二营、四营、五营、辎重营,明日一早开拔,随我在此修筑防御,准备迎敌!”武安君在地图上重重一点,这条路,才是官兵的第一选择。 长丰乡这条进山的路,不仅地势平坦,而且路面宽阔,最适合大军行进。 泌阳县城头之上,苏晋看着天边烟尘四起,知道是仆散怀恩的大军到了,招呼曹昉下去迎接。 曹昉一脸不爽,这他么坑死了,曹家此番又贴进去两千两,曹家不带头,那些大户根本就不听使唤。 曹昉也想撂挑子,但是没办法,树大招风,若是真惹得仆散怀恩纵兵劫掠,曹家必然首当其冲。 仆散怀恩来得很快,为首的是一千骑兵,清一色铁甲在身,绝对的精锐骑兵。 后面稀稀拉拉两千人,应该是后期招募的汉人,都是步卒,着甲率还不足两成。 “下官见过将军!”苏晋快走几步,在仆散怀恩的马前躬身行礼。 “废物!”仆散怀恩留下这两个字,直接带着麾下骑兵朝着城中行去。 苏晋面色通红,他还头一次被当面辱骂,用力捏紧拳头,又放松了下来。 “县令大人,这、这要是都进城还得了?”曹昉看着大摇大摆进程的仆散怀恩,心都快要碎了,曹家在城里可有不少产业。 “本官,是不敢拦了!”苏晋努力平复情绪,这草原人也太不通礼数了。 还好仆散怀恩只带了一百多骑进城,剩下的直接就在城外驻扎,泌阳城至少保住了。 当苏晋跟曹昉乘着马车赶回县衙的时候,整个县衙都被仆散怀恩的精锐接管了,叶弘跟皮伟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正站在县衙门口东张西望。 瞧见苏晋的马车回来,二人赶紧迎上去。 “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叶弘捂着脸,跟刚下车的苏晋叫屈。 苏晋看了看叶弘跟皮伟肿起的半张脸,不用猜也知道是被人揍了,就是不知道是仆散怀恩下的手,还是他麾下护卫干的。 “大丈夫,忍一时风平浪静!”苏晋叹口气,谁给他做主?这北元朝廷就是草原人说了算。 搁在这唐州,苏晋大小也算个人物,可跟仆散怀恩比起来,就是个屁。 叶弘满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至于皮伟,连叫屈都省了。 苏晋招呼曹昉随他进去,曹昉根本不想去,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仆散怀恩正坐在大堂的主位上,那是苏晋平日里升堂坐的,连曹昉都没碰过。这会仆散怀恩不仅坐了,还把双脚翘在案台上,显然没把这个县衙放在眼中。 “下官见过将军!”苏晋在堂前站定,拱手行礼,赶紧把这瘟神送走就好。 “作为一县正印,居然纵容山匪作乱,可对得起陛下的信任?”仆散怀恩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给苏晋扣上。 “将军容禀,这大盘山匪寇,据县志记载,百余年前就存在。加之后来南乾逃兵入山,规模渐大,方有今日之祸。县中人手薄弱,又要维持地方治安,实在是有心无力!”苏晋耐着性子解释,实际上把仆散怀恩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剿匪是他一个县令能搞定的?三班衙役才多少人?进了山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至于郭淮麾下的那点人马,又不归他统领,就算合在一起也不够看的。 “本将还冤枉你了?”仆散怀恩面露不善,唐州这些个官员,都该好好敲打一下才是。 “不敢,如今将军携精锐一到,那些山匪必然伏诛。下官不通军事,愿为将军料理后勤杂务。”苏晋暗道这仆散怀恩来者不善,还是先应付过去,不宜再起争执。 “五千人马的粮草,你准备妥当了?”仆散怀恩也不是真的想要将苏晋如何,为的就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好在后面配合自己剿匪。如今瞧着有些识趣了,那便不再咄咄逼人。 “足够大军一月之需!”苏晋赶紧表态,他也不知道,明明三千人马,怎么就变成了五千大军。 原来苏晋还不知道,唐州防御使张坚,已经亲率两千人马,先一步前往长丰乡,为大军进山剿匪做准备。 一次性调动五千大军,只为剿灭大盘山匪寇,怎么看都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背地里,北元已经开始谋划在唐州布防,剿匪不过是个借口,让仆散怀恩可以光明正大带兵入唐州而已。 “我跟弟兄们都乏了,听说你们这县城,有个梨园小筑还不错,去安排一下,今日我跟弟兄们乐呵一下。若是有不长眼的,搅扰了老子的兴致,就拿他祭旗!”仆散怀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这两年,仆散怀恩的日子过得也不宽裕,没有什么战事,每月朝廷供给的钱粮就那么些,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要带着心腹找些乐子。 曹昉脸都垮下来了,朝着苏晋使了个眼色,赶紧先退下去准备了。 梨园小筑不过三十多个女子,一下子涌进一百多号精壮汉子,又是些粗鲁的草原人,哪怕曹昉提前打过招呼,依旧时不时响起尖叫跟哭泣。 曹昉站在屋檐下,面色阴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曹大人,忍一时风平浪静,也就三五日的功夫!”苏晋拍了拍曹昉的肩膀,这一次,曹家的亏吃大了。 但至少没闹出大的乱子来,一些青楼女子而已,本就做的皮肉生意,就算死两个,也没什么打紧的。 在苏晋这样的官员看来,这些青楼女子,跟乞丐没多少区别,死一些也无妨。 “苏大人,你就没想过,三五日不成呢?这大盘山里的匪寇,真的这么容易荡平,叶战当初就不会留烈焰虎的命了!”曹昉没有苏晋这么乐观,大盘山历来都有匪寇盘踞,山中情势复杂,岂能轻易下论断? “不过是代价大些,此番五千人马,断没有失手的道理。最迟不过一个月,就夏收了,怎么也得顶住!”苏晋要乐观一些,只要把后勤弄好了,剿匪成功,怎么也能分润些功劳。 “苏大人莫要这般乐观,以我看来,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成功!”曹昉感觉,武安君麾下那些人,比这些畜生,更像精锐的士卒。 而且曹昉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武安君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对付,一个能在这么短时间,就干掉烈焰虎上位的人,真的是个好相与的? 唐州防御使张坚,这会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眺望远处的关卡,显然山中的匪寇已经得到了消息。 说是关卡,不过是临时建造的防御工事,下面三尺以石块垒成,上面再以坚实的木料搭建。 这大盘山中,别的不好弄,石头跟树木遍地,就地取材极为方便。 第九十九章 火炮逞威 “邓光,有没有其他路,能够绕过去?”张坚暗道这关卡的位置选的好,一侧是悬崖,一侧是峭壁,中间的关卡恰好将大军的去路死死拦住。 “将军,只有两条路可供大军行进,另外一条,需要绕到东乡。之前查探的兄弟回报,那边也在修筑工事,都差不多!”邓光乃是张坚麾下校尉,负责刺探消息,在张坚抵达之前,就已经在大盘山外巡视多日。 “有没有办法,绕到关卡的后面?”张坚有些郁闷,这关卡跟城墙没得比,可那也要拿人命去填。 张坚麾下精锐不多,真要是在这折损多了,他短时间根本补充不了。 “若是从这边走,开辟一条新路,绕过这座山,大概有七八里地。”邓光指了指后面的山谷,只能从那绕路。 “七八里地?那不得两个月?”张坚头痛,按照约定,明天仆散怀恩就来了,他还想拿个首功,在仆散怀恩面前表现一下,如今看来是要泡汤了。 “大军就地驻扎,修建攻城器械!”张坚随即打消其他注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老老实实当先锋好了。 张坚一声令下,大军开始扎营,同时大批人手开始在山上伐木,为攻打前面的关卡做准备。 “寨主,敌军疲惫,不如晚上去夜袭一下?”关卡内,断雨凑到武安君跟前建议道。 依照兵法,如今对方立足未稳,正是偷袭的好时机。 “不可,山路难行,又只有一条路,对方只需多放些哨探,偷袭就成了强攻。不如坐等对方送上门了,咱们凭借关卡的防御杀敌。”武安君直接拒绝了,若是有其他小路摸过去,或许还可以试一试,正面冲过去,风险太高。 武安君在此驻扎了一千多精锐,还有三门火炮相助,没必要涉险,完全可以稳扎稳打,跟对方搞消耗战。 原本六门火炮,给了狂风四门带去东乡方向,武安君只剩下两门,前日安家寨又铸造了一门,连夜拉来安放好,三门火炮都隐藏在寨墙之后,准备给敌军出其不意的打击。 第二天,张坚亲自带人靠近查看,只见关卡虽然粗糙,但是极其坚固。而且其上遍布箭垛,显然准备以弓箭御敌,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弓箭手。 张坚并不着急攻城,反而催促打造投石机,若是能够将那关卡砸烂,就再好不过。 直到第三天午后,仆散怀恩才姗姗来迟,若不是怕误了正事,他还想在梨园小筑再耍几天。 “将军,末将以为,当多修投石机,辅以强弩,最多三五日,就能踏平这关卡。”张坚怕仆散怀恩说自己畏缩不前,赶紧将自己的策略说出来。 “本将着你,即刻率部,前往东乡入口,五日之内,拿下山贼布下的关卡。”仆散怀恩看向张坚,带着不容质疑。 看着眼前粗陋的寨墙,仆散怀恩感觉三五日必下,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进山之后能消灭多少匪寇,这关系到他的战功。 北元朝廷对于战功的认定极为苛刻,特别是这种剿匪,为的就是杜绝杀良冒功。 剿匪之后,斩杀的首级跟俘虏,都当由朝廷官员前来核查,确定无误之后才能认定战功。 山中道路难行,抓俘虏不容易,若是张坚能够从另外一边杀入,首尾呼应,肯定能给匪寇造成极大的杀伤。 “末将遵命!”虽然心中将仆散怀恩骂了个底掉,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这位可是北元顶级将门出身,岂是他张坚一个汉人能够得罪的? 张坚赶紧下令收拾物资,带着麾下两千人上路,朝着东乡急行军,时间紧迫。 仆散怀恩看着一地散落的攻城器械,立刻让手下接手,直接在离关卡三百步的地方构筑阵地,数十座投石机俨然已经有了雏形。 仆散怀恩很有信心,等到这三十多架投石机组装成功,对着关卡上一阵猛砸,最多两三天,这关卡就千疮百孔,一个冲锋就能突破。 “寨主,要不要动手?”炮营指挥汪志新舔了舔嘴唇,这首功就得是他们炮营来。 如今的炮营,总共有一百多号人,只有七门火炮。如今在东乡那边的关卡上,乃是炮营副指挥杜秉德带队,这里就由他来指挥。 按照正常配置,一门火炮应该由五人操作,可以将火炮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两人负责火炮的位置跟射击角度,两人负责装弹药跟清理炮膛,最后一人负责安装引线跟点火,几乎可以保证一炷香的功夫发射一炮。 如今炮营的人手几乎是需求的三倍以上,为的就是锻炼新人,为后续大规模装备火炮储备人才。 炮营的人手乃是各营最年轻的,全部在二十岁以下,武安君亲自教授过相关的知识。火药为什么要装填固定数量,铁弹为什么要以布条包裹之后塞紧,射击的角度如何调整,炮弹为何出膛之后一定距离就会下降,三点一线的道理在哪? 如此种种,武安君都尽量给所有的炮兵讲清楚,汪志新还专门整理出一本炮兵操典,所有炮兵必须熟记于心。 眼下的三门火炮,全部装药完成,只待武安君一声令下,就会打开炮口,将炮管伸出墙外。 为了提高火炮的杀伤力,武安君并没有将火炮架在一丈高的寨墙之上,反而是在五尺高的地方搭建了一个平台,留下了一排仅可供火炮射击的口子。 武安君摆摆手,伸了个懒腰,又是安静的一天,显然对方不急于进攻,那他也不急着动手,能拖一天是一天。 第二天,仆散怀恩亲自巡视投石机阵地,三十四架投石机布满阵地,若不是受地形限制,他恨不得再弄三十架,直接将关卡砸个稀巴烂才好。 仆散怀恩并不喜欢兵出险招,而是喜欢凭借优势直接碾压过去,那些所谓的计谋,不过是实力不济时的别无选择。 仆散怀恩一挥手,一支数百人的精锐重甲步兵出现,举着黝黑的精铁盾牌,在离山寨五十步的地方开始列阵,组建成一道钢铁城墙。 如今的北元军队,早已不是当时的烈马弯刀,在南下的过程中,不断吸收大乾军队的优势,用来壮大己身。 其中最为重视的,就是重甲步兵,当初叶战能够痛打北元骑兵,重甲步兵居功至伟,强大的防御力极大地限制了骑兵的攻击。 若是应对骑兵,只要在重甲步兵的身后配上一批长枪兵,带钩破马腿的那种,就能给骑兵极大的杀伤。 如今对付一帮匪寇,仆散怀恩自然是用不上长枪兵,为的是防城头的弓弩罢了。 在仆散怀恩的估计中,这帮匪寇弓箭有不少,强弩应该只是寥寥,这批重甲步兵为的就是给关卡上制造压力,不要以为北元的军队,还是马上骑兵,不懂得打攻坚战。 武安君微眯双眼,他能够感受到这种压力跟杀气,城下的这帮重甲步兵,是真正经历过战阵的难得精锐,跟他麾下这些所谓的精锐,散发出来的气质完全不同。 这也是武安君坚持躲在关卡后面的原因,他麾下的义军训练跟装备都不差,差的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 只要经历过一次战场,这些精锐义军就会产生质的蜕变,但前提是,这些士兵,能够活下来。 投石机后方,十几架床弩开始移动,显然仆散怀恩认为,已经到了发起攻击的时候。 “前面的人听着,尔等啸聚山林,不尊朝廷法度。此番将军前来,尔等识相的,杀了匪首开门投降,可保性命无忧!否则,一旦大军破寨,鸡犬不留!”仆散怀恩象征性地派了个人上前喊话,虽然知道是白费力气,可假如成了呢? 若是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剿灭山匪,这也是大功一件,可以好好回去吹嘘一番。 “本寨主就在这里,想要我的头,自己来拿便是!”武安君从箭垛上现身,丝毫不惧。他自信,对义军的掌控,比仆散怀恩对麾下的掌控还要强。 “你就是武安君?你以为大元是那懦弱的南乾,指望啸聚山林换一纸招安?做梦!”仆散怀恩驱马向前,对着武安君嘲讽道。 “笑话,我等被官府所逼,不得已躲入山中开荒为生,不知道碍着谁的事了?”武安君笑了,他又不是宋江,招个毛线的安,他要什么,就会自己去拿。 若是可以,自然是广积粮缓称王,可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打! 虽然他的实力比起北元几乎是一粒尘埃,但眼下北元跟大乾的形势极为微妙,若是举兵南下,那样必然引起大乾的反应。 而同样的,只要他能顶住压力,在大盘山消耗了北元的有生力量,就会导致唐州空虚,大乾会不会趁机北上,这就要看大乾朝堂的决断了。 “你们汉人不是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山中也不能例外!当初你杀了县尉跟捕头逃入山中,就已经犯了死罪,我来拿你,也是应有之义。”仆散怀恩倒是知道,这个小子就是写出两首名篇的,据说朝堂上好些大佬也都极为喜爱,倒是可惜了。 “秦蕴跟林明,构陷于我,我杀他们,天经地义。”武安君面色如常,这些事早已过去,他根本没得选,再来一次,也是照杀不误! “就算真的如此,朝廷自有法度!我给你一个机会,爬到我面前来,我把你交给刑部论罪!”仆散怀恩改变主意了,这小子还算礼貌,长得也好,若是把活的弄回去,估计那些朝廷大佬应该会喜欢。 “在下谢过将军,生死有命,还是手下见真章吧!”武安君根本不带怕的,大不了往后撤,跟仆散怀恩一直耗,看对方能够耗到什么时候。 “本将很少给人机会,你竟然放弃了,那就等着受死吧!”仆散怀恩觉得自己给足了对方台阶,既然不识相,那就死吧。 “谁死还不一定,我有一招,还请将军品鉴!”武安君一挥手。 “准备!”汪志新立刻明白,下令炮兵准备。 “瞄准敌将!” 三门黝黑的炮管,伸出寨墙约有两尺,快速调整角度,瞄准仆散怀恩。 如今彼此距离不过六十步,仆散怀恩站在重甲步兵后方,这个距离火炮的准确度很高。 “点火!”汪志新一声令下,火炮上的引信被点燃。 “嘣!嘣!嘣!”三声巨大的响动,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好似那雷声之怒,在山中回荡。 其他人都沉浸在那巨大的响动中,只有仆散怀恩感觉到了杀机的临近,在肉眼瞥见铁弹的瞬间,直接单手拍在马背上,一个翻身滚落在地,躲在重甲步兵身后。 仆散怀恩尚在空中,就看见一枚铁弹正中马身,直接将他的战马给打翻,大片的血肉溅得遍地都是。 另外两枚炮弹一枚落入重甲步兵之中,连续击碎三人,才停了下来。至于另外一枚,则落入后面的床弩阵地,直接干翻了一架床弩,又砸中一人才停歇。 三炮总共砸死了四人跟一马,损失倒是可以接受,但是那支离破碎的场面,就连仆散怀恩这样的老将,也感觉到一阵不适。 “列阵!” “准备反击!” 仆散怀恩在护卫拥护下朝着后方撤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慌乱的战阵很快恢复了平静,这就是战争,死人再平常不过。 “瞄准投石机阵地,给我狠狠地打!”对关卡威胁最大的,就是那些投石机,必须尽快摧毁。 炮兵在开炮之后,迅速拖回炮身清理炮膛的同时,以湿布包裹炮身进行冷却。 又是三枚铁弹,这一次整齐落入投石机阵地,弹跳的炮弹直接带走两架投石机。 仆散怀恩大怒,连续催促,在火炮三轮齐射之后,投石机开始朝着关卡上投掷石块。 呼啸而来的石块,将临时搭建的关卡砸得晃动不已,好在这些关卡的建造还算合理,一时半会倒是不会倒塌。 投石机的操作比起火炮还要慢,再加上火炮的连续攻击,导致投石机阵地成了最危险的存在,仆散怀恩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一个多时辰,投石机就报废了一半,连带床弩也毁了好几架,让仆散怀恩心痛不已。 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仆散怀恩下令收兵,这仗打的他心痛不已,损失太大了。更让他郁闷的是,对方的火炮几乎没有停歇的意思,继续不紧不慢朝着他们的阵地发动攻击。 投石机藏无可藏,干脆将床弩都拉到后面,再这么砸下去,明天就只能干看着了。 夜幕之下的中军帐,气氛极为紧张,仆散怀恩面色不善,显然对今日的结果很不满意。 第一百章 寨墙之下 “将军,以卑职来看,当修筑防御工事,拦截那铁弹。”仆散怀恩麾下一名校尉建议道,若是任由对方这么打下去,士气就全完了。 “怎么修?”仆散怀恩带着赞赏的眼光问道。 只要有办法就好,若是被一些山贼给挡住了攻势,他的脸往哪搁? “卑职以为,只要以装满沙土的口袋,在投石机前方垒一个五尺高的墙,就能有效保护投石机。将军,这些铁球速度快,都是直来直去,沙土柔软,正好卸力......” 次日一大早,武安君看见对方构建的防线,不由得一阵叹气,显然对方军中有聪明人,找到了防御之法。 投石机高大,可上面露出的部分不过是几根木杆,想要打中极为不易。 而更加郁闷的是,那些重甲步兵都散开阵型,至于床弩,直接不见了,显然对方是不想让床弩成为靶子。 “把火炮推上来!”武安君叹息一声,直接把火炮拉到最高处,居高临下攻击。 原本的攻击是一道直线,命中率极高,如今居高临下,命中率骤减,但至少还能打中。 火炮对投石机的威胁大减,仆散怀恩下令朝着关卡猛砸,只待砸出缺口来,就大军迅速出击。 无论义军怎样修补,关卡上都越来越破败,但是武安君并不气馁,他准备打的是长期战争。 第五日,也不知道关卡上是什么情况,炮声明显不如之前密集,投石机砸得更卖力了。突然,一段关卡轰然倒塌,让仆散怀恩看见了胜机。 战鼓擂动,原本散乱的重甲步兵丢下重盾,朝着关卡涌去,这些天他们可是受够了在阵前当靶子的状态。 关卡上稀稀拉拉的羽箭,在这些重甲步兵的防护面前比玩具强不了多少,战功就在眼前。 “冲啊,立功受赏就在今日!”一名校尉大喝一声,带着麾下就朝着缺口冲去。 在他们看来,没了关卡的屏障,这些匪寇在他们跟前就是纸糊的一般。 仆散怀恩感觉大局已定,战争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进山扫荡了。 突然一门黝黑的火炮被推了上来,冲在前面的士兵皆是心中一个咯噔,随即埋着头往前冲,这么短的距离,最多也就开一炮,死了就算命不好。 “嘣!”的一声炸响,黑烟升腾,这一次炮口出现的,不是那比拳头还要大的铁弹,反而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小铁弹,呈扇形攻向杀来的重甲步兵。 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甲,在铁弹的高速攻击下根本挡不住,为首的十几人直接被打成了筛子,成为后方士兵的人肉盾牌。 就在众人准备一鼓作气冲过去的时候,又是一门火炮被推了出来,没有任何侥幸,对着众人又是一炮。 原来今日武安君情知不妙,早就撤下一门火炮装了霰弹待命,当缺口倒塌时就被推了过来,其他两门也赶紧换装来此待命。 霰弹的攻击距离不过十几步步,比弓箭还要近得多,但是攻击范围大,呈现扇形,破甲力道十足,用来对付重甲步兵再好不过。 连续三炮,将前方的数十名重甲步兵击杀大半,关卡上的弓箭手也火力全开,朝着后方的士兵射击。 仆散怀恩原本已经稳坐钓鱼台,可就刚才这一瞬间,麾下就折损了近百人,还都是精锐,让他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更可恨的是,那些重甲步兵开始犹豫不前,这是给对方腾时间装填弹药吗? “作战不力,犹豫不前者,杀无赦!先登之人,赏银百两,升两级!”仆散怀恩知道,此时若是撤退,那之前的损失都白搭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对方的火炮虽然威力大,但是装填速度慢,完全可以在其装弹空隙杀进去。 仆散怀恩一声令下,更多士兵被投入战场,朝着缺口处猛地冲去。 “将军,卑职愿带人前往,带云梯直接翻上去!”眼看着对方在缺口布置重兵,用云梯翻墙反而要稳妥,起码避开了火炮。 仆散怀恩立刻同意,只见三百人架着云梯就往关卡上冲去。 武安君沉着应对,不断调遣兵力,跟冲上来的士兵在缺口处搏杀。三门火炮依次开炮,不让对方大规模冲上来,武安君趁此机会进行练兵。 除去紫电的辎重营在城头射箭,二、四、五三个营在缺口处轮流应对敌军,主打一个以多欺少。 眼看着攀上城头的敌军越来越多,武安君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相信紫电可以解决,毕竟他的麾下足足有六百人。 眼看断雨他们能够死死守住缺口,武安君带着亲卫队登上关卡,对盘踞在关卡上的小股敌军开展毁灭性打击。 “鸣金收兵!”仆散怀恩的心在滴血,他看着被从城头抛下的尸体,正是方才请命的校尉。 那是仆散怀恩的心腹之一,亲自带着精锐杀上城头,却被武安君带着亲卫队击杀。 就方才的一次攻击,仆散怀恩麾下折损超过三百人,在关卡下留下一地的尸体,还有重伤未死的哀嚎不已。 至于武安君这边就要好得多,重伤跟战死的不到五十人,这还是他为了练兵,轮流上前搏杀,否则伤亡会更小。 “给老子砸,砸烂了!”仆散怀恩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 仆散怀恩知道,不能再急于求成,这样的损失再来两次,他的精锐就打残了。 第二天,对方连火炮都不开了,仆散怀恩的投石机更加肆无忌惮,把床弩也拉上来,对着关卡就是猛烈攻击。 “将军,对面安静得可怕!”仆散怀恩这两天心情不好,一般人都躲得远远的,开口乃是仆散怀恩的护卫首领,仆散逸远。此人不仅是仆散怀恩的护卫首领,更是他的亲侄子,绝对的心腹。 “哼,这一次,本将才不会上当!一定要将他砸得稀烂!”仆散怀恩想起上一次的攻击,就感觉肉痛,那小子指不定在后面藏了什么手段。 直到将对面关卡砸得千疮百孔,仆散怀恩才下令攻击,数百精锐立刻朝着关卡冲去。 冲进去的士兵都懵了,偌大的关卡,里面居然都是一些稻草人,那些山贼早就逃得干干净净。 “嗖~嗖~嗖~”一阵尖厉的啸声传来,士兵们抬头看去,只见一支支燃烧的火箭凌空飞来,足有上百支。 偌大的关卡中,到处都是稻草人,地上还堆放了大批的易燃物质,整个关卡很快就火光冲天,将仆散怀恩的脸色映照得跟锅底一般。 烧死的人倒是不多,但是却阻断了仆散怀恩追击的路线,让这场胜利看起来有些可笑。 “来人,传令给张坚,让他三日内,务必击破关卡!”仆散怀恩的眼中,闪现着凶狠的目光,区区剿匪,居然让他损失惨重。 大火一直烧到半夜才停歇,次日一早,仆散怀恩麾下大军就开始清理路面,午后才正式通过关卡。 将受伤的士兵转移到山外安置,丢弃不必要的辎重,仆散怀恩大军开始朝着山中快速挺进,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伏击,派出多达上百的斥候。 原本仆散怀恩觉得,不过区区剿匪,当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居然崩坏了一颗牙,让他损失多达五百人,这已经接近大军的两成了。 而更可耻的是,他连一个匪寇的首级都没拿到,这几乎让他抓狂。 仆散怀恩满脑子就一件事,那就是追上去,让这些匪寇的首级成为他的战功。 原本还觉得,应该多抓俘虏,现在仆散怀恩觉得,只有杀戮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感受到仆散怀恩的怒火,麾下将校都开始催促加速,谁也不想这时候惹仆散怀恩不高兴。 结果大军刚走出五六里地,前面的斥候就传来情报,在前面不远处,还有一道关卡。 此地已经深入山中,道路更加狭窄,仆散怀恩面沉似水,对方的准备比他想象的要充分得多。 有了经验的仆散怀恩不再贸然挺进,反而直接原地修建工事,将两侧的树木砍伐一空以扩大阵地。 再以砍伐的树木跟沙土修筑防御阵地,力求克制对方的火炮。 修建工事的同时,再派人将后方的辎重运送上来,开始组装投石机跟床弩。 武安君这次可没闲着,自打投石机开始进场,火炮就没停过,命中率低那也得打,主打一个拖延时间。 仆散怀恩亲自带队压阵,现在他想要击破关卡,就必须依靠投石机。只有让投石机阵地无视火炮攻击,才能将自身的攻击力发挥到最大。 随着投石机组装完毕,石头呼啸着朝关卡砸去,其中甚至还准备了火球,既然你想烧,那干脆烧个痛快。 这一次,无论武安君怎么诱惑,甚至停了火炮,仆散怀恩都不为所动,将投石机的攻击力发挥到极致,足足用了五天时间将关卡砸成一片废墟。 武安君没办法,继续撤退到下一个关卡,那是抵近安家寨之前的最后一道关隘。 当仆散怀恩抵近最后一道关卡时,张坚那边才刚刚攻破第一道关卡,仆散怀恩有心斥责,可看了一下自己的战绩,也只得作罢。 三道关卡,一共耗时十八天,付出了五百多人的伤亡,仆散怀恩总算抵达安家寨寨墙之下。 比起那些临时拼凑的关卡,这安家寨的寨墙就要高大许多,本就高达一丈半,在寨民努力加固下,如今已经高达两丈。更夸张的是,寨墙的厚度超过了一丈,而且顶部还全部以木制结构修建斜坡,用来防御投石机的攻击。 寨墙顶上的斜坡呈四十五度,落石的破坏力将大打折扣,会顺着斜坡直接滚落。 仆散怀恩看着眼前的寨墙,面露凝重,他已经一再高估这些匪寇,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武安君这个怕死鬼,自打接手了安家寨之后,对于寨墙的扩建就没停止过,几番扩建才有了今日之规模。 主要是这安家寨的选址非常好,两边的寨墙一堵,对方只能硬攻。 更让仆散怀恩恶心的是,山寨前的地面被搅和成淤泥状,只留了中间阔不过三尺的石板路可以通行,攻城之前还必须先把路面给填了。 面对如此坚固的寨墙,仆散怀恩知道光靠投石机,估计整个夏天过去,也不见得能砸塌,必须以云梯跟攻城车进行强攻。 立在寨墙之上的武安君也很佩服,对方居然在五天之内,修建了三架跟寨墙一样高的攻城车,另外更是有数十架云梯,几乎能把整个寨墙给覆盖了。 县衙之中,苏晋跟曹昉急得团团转,这都二十多天过去了,眼看县里准备的粮草已经见底,大盘山中依旧没能传来捷报,这让他们一颗心七上八下。 “曹大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眼看还有十来天就要夏收了,但是眼下粮仓见底,若是补不上这个缺口,仆散怀恩肯定要问罪的。 “苏大人,如今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整个泌阳县的大户人家,窖藏的粮食可都在这了。说句不好听的,连今年秋税都够了,这还能怎么办?”曹昉两手一摊,这么搞下去,撂挑子是必然,谁家也经不住这折腾啊。 “无论如何,必须要支撑到夏税上来,不是为了政绩,是为你我的身家性命着想!”苏晋双眼赤红,盯着曹昉。 苏晋很清楚,仆散怀恩打到现在还没拿下匪寇,必然是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出。若是一旦因为粮草供应不上,必然会杀了他们,将所有的罪责都扣在他们头上。 “那就只能再苦一苦百姓了!”曹昉是不愿意再跟大户开空头支票了,再这么下去,他曹家都快空了。 “召集所有衙役,去各乡征缴,三日内,必须收上来,否则,大刑伺候!”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苏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之前曹昉就想加税,却被苏晋给拒绝了,眼下逃户日多,一旦再加税的话,必然雪上加霜,可如今显然也顾不上了。 人都是这样,一旦面临生家性命的威胁,所谓的原则跟底线,都可以弃之不顾。 苏晋这次把话说的很透彻,仆散怀恩的嚣张跋扈,大家也都见识过了,不想死的,就得好好办差。 被下了死命令的衙役,直接在各乡暴力征缴,但凡拿不出钱来的,直接将家中值钱的东西拿去冲抵,实在没东西的干脆一把火将房屋点了。 在各种暴力手段加持下,三天从各乡征缴的钱粮足够大军吃用到夏收的。 没了口粮的百姓,甚至开始抢收尚未成熟的麦子,只为果腹。 第一百零一章 坚守与反击 安家寨前,仆散怀恩付出了一百多人的死伤,总算将寨墙前的路面铺平,在投石机跟弓弩的覆盖下,攻城车跟云梯开始朝着寨墙快速接近。 看着不断从城头砸落的巨石,仆散怀恩面色冷峻,区区一个剿匪,居然打出了攻城战的感觉。 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霰弹,这一次重甲步兵一直举着重盾抵在前面。 经过这段时间的洗礼,武安君麾下精锐快速成长,如今已经适应了战场的节奏。 三门火炮陆续朝着对方的投石机阵地开火,墙上羽箭跟巨石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安家寨的青壮都被征调起来,不断把物资朝着寨墙上运输。 “嘭!”的一声巨响,火炮轰击在攻城车上,造成了一个大窟窿,但是攻城车依旧在缓缓靠近。 随着攻城车抵达寨墙,仆散怀恩命人将战鼓擂动,大批精锐的士卒朝着寨墙上冲去。 武安君随即让炮营换霰弹,对准攻城车开炮,麾下精锐也准备开始进行战斗。 大量的精锐从攻城车上杀入,双方在城头激烈搏杀,近身肉搏的惨烈难以形容,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伤亡急速扩大。 仆散怀恩不断调遣精锐登上攻城车,将寨墙上的精锐全部吸引过去,云梯上的士兵迅速朝着寨墙接近,很快就开始登上寨墙。 原本仆散怀恩以为,这些匪寇中只有少数着甲精锐,没想到对方清一色铁甲,比起他麾下精锐丝毫不差。 仆散怀恩拿定主意,等此战之后,必定要回去好好参地方官一本,山中藏了这么多精锐士卒,他们报上来居然说是数百匪寇。 战事比预想的还要惨烈,武安君带着麾下亲卫,亲自冲杀补救,再加上火炮的相助,才能勉强挡住敌军的攻击。 此战从午时一直打到太阳落山,鲜血染红了寨墙,攻城车下满是丢弃的尸体,仆散怀恩麾下伤亡超过四百。 仆散怀恩从进山时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骑虎难下,三千人已经折损近千,算得上伤筋动骨了。 “将军,再这么下去,最多三天,恐怕......”仆散逸远在仆散怀恩耳边嘀咕道。 将士们已经进山大半个月了,连续作战本就疲惫不堪,如今伤亡接近三成,士气低落是必然。 “传令下去,今晚杀猪宰羊,让大家都吃饱好好睡一觉。明日发起总攻,拿下山寨之后,大索三日,不封刀!”仆散怀恩也知道,此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仆散逸远眼睛一亮,这意思就是大家随便抢,抢到了就归个人,明显这山寨的富裕超出了大家的预期,收获肯定不少。 有了丰盛的晚餐,军中也渐渐开始活跃了几分,那种笼罩军营的阴霾好似消散了一些。 寨墙内,武安君接过云瑶递来的水囊猛灌几口,今日累得够呛。 武安君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杀戮值,高达一千三百多,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除了他自己动手之外,战场上还能收获额外的杀戮值。 余静姝打来一桶水,细致地给武安君擦拭铠甲,上面的血迹早已凝固,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伤亡统计出来了么?”武安君知道,今日伤亡不会小。 “战死一百七十三,重伤六十二,轻伤二百余。”云瑶低声说道,这些数字背后,都是鲜活的生命。 之前的几场战斗,重伤跟阵亡加起来才一百出头,今日一下就二百多,义军同样也伤筋动骨。 襄阳府衙,辛表程看着眼前的密报,面露几分担忧。 “老段,信息的真实性如何?”辛表程方才从密报上看见,北元调动一支三千人精锐入唐州,会同当地驻军,五千大军入大盘山剿匪,为首的正是北元名将仆散怀恩。 仆散怀恩说是名将,倒也差点意思,没什么过硬的战绩,但毕竟也是正面跟大乾作战过的,算是久经沙场。 “信息确认无误,当时这五千人已经进山超过十天,据说,战事艰难。县衙为了征缴粮草,闹得天怒人怨。”段丰在唐州也有眼线,大规模的军事调动自然瞒不过他。 只是这信息的传递很慢,他现在拿着的消息,还是七八天前发生的。 “朝廷到现在,还没个定论,但愿,他能躲过这一劫。”在辛表程看来,武安君绝无战胜的可能,最好的结局,就是带着精锐躲起来,跟官兵玩躲猫猫。 至于山寨,那肯定是保不住的,但是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经此一役,武安君的势力必然大损,但北元精锐不可能久驻山中,只要官兵一退,他们就能卷土重来。 “那个,物资方面,多囤一些,以后,应该用得上!”辛表程觉得,山寨肯定会被打得一穷二白,他提前攒一些物资,也好帮武安君快速恢复实力。 “大人,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段丰点头应下,反正襄阳城防军这边消耗也不多,攒些物资不难。 “一时半会的,还没有分晓,且等着吧!”辛表程叹息一声,这种事情,又岂是能够轻易决断的? 如今大乾虽然偏安,没少受北元的气,可毕竟过的是太平日子,真要是北上开战,这阻力能小? 虽说如今太子的立场是偏向北伐,可皇帝的意思才能决定朝堂的走向,一切尚未明朗。 “郭进也知道了此事,想要率众北上,大人如何看?”段丰犹豫一下说道。 郭进的丐帮守着汉水,最近难逃的汉人不少北元进山缴匪的事他也知晓,只是不知具体细节罢了。 “胡闹!告诉他,没我的命令,绝不得妄动!”辛表程面带怒色,行军打仗岂是儿戏? 辛表程是文官,不是武将,没有那么多心腹亲兵。在辛表程的眼中,郭进就是他的亲兵首领,那些丐帮的健儿就是他的亲兵护卫。 那数百精壮汉子的装备,早已在仓库里躺着,只要他开口,这些人就将成为军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也是他统率大军的保障。 行军打仗,手上没有一支信得过的亲兵,如何服众? 就在辛表程担忧的时候,武安君将各营指挥召集到麾下,准备进行放手一搏。 “诸位,今日的战事,你们也看见了,敌军战斗力强悍!”武安君从不避讳这些,若想战胜对手,就必须先正视对手。 “说说吧,有什么想法?”武安君想先听一听众人的意见。 “寨主,咱们不如再增加人手,把寨中的预备队拉上来,跟对方拼消耗,如何?咱们寨墙结实,有什么好怕的?”杜老三第一个回话,用人命往里面堆,就不信挡不住了。 “是个办法,其他人呢?”武安君点点头,若是将各营精锐用来对付攻城车,预备役上来跟云梯上的人拼消耗,至少可以减少精锐的死伤。 “寨主,属下以为,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咱们明日杀出去,冲杀一阵,只要士气上压过对方,退兵是迟早的事!”凌岳早就窝着一肚子火,现在的他功法已经小成,又修习了一门棍法,在这寨墙上施展不开,憋屈得慌。 “不错,打仗打的就是士气,风险是高了些,但若是成了,就一劳永逸!”武安君鼓励一番,不怕大家的想法不完美,就怕大家没想法。 行军打仗,遇到困难,作为将领就必须积极寻找破解之法,武安君这是在刻意培养他们。 “寨主,属下觉得应该夜袭!敌军入山二十多天,连续作战,必然疲惫!我等背靠山寨,熟悉山中环境,夜袭才是上佳之策!”断雨建议道。 夜袭从来都是以少克多的优先选项,断雨认为没必要大白天跟对方死磕。 而且义军精锐营养好,特别是猪下水吃了不少,晚上基本都能看见一些,这几天月光不错,完全可以趁夜色作战。 “寨主,属下以为,当兵分两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紫电同样赞成夜袭。 不得不说,断雨跟紫电是正儿八经战场上搏杀过的,跟武安君的想法差不多,准备搞夜袭。 安家寨有两个出口,除了眼下跟敌军对抗的这边,还有另外一个出口。从那边出去,绕行三四里地,就能抵达敌军营地。 “诸位,除去寨墙上留守之人,其他人立刻回后山休息,咱们寅时二刻出发。” “汪志新,从现在开始,只留两门火炮在寨墙之上,子时开始,半个时辰发两炮,算是叫敌军起床。另外三门火炮,装上霰弹,在南门准备好。” 这段时间工匠也没闲着,又铸成火炮两门,但是武安君将其藏在安家寨没动,为的就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杜老三带人守在这里,其他人随我从南门出发!” “诸位,决战就在今夜,回去先不要透露,让大家好好休息。” 武安君早已拿定主意,直接下令进行作战部署。 武安君很清楚,再拖下去,敌军很可能杀入山寨,那样就会万劫不复。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待到众人离去,武安君让云瑶跟余静姝不要打扰他,直接在房中开始洗髓,高达一千出头的杀戮值让武安君肉疼,但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他必须得这么做。 经历过剧痛的折磨,武安君的经脉再一次得到加强,看着剩下的杀戮值,直接在极品功法跟武技中点下去进行抽取。 武安君想好了,若是抽到功法,就传授给卫骁,作为自己的护卫首领,武力值自然是越高越好。 “八卦幻游术?”武安君看着眼前的书籍,一阵无语,这运气也太背了。 在武安君看来,最好的肯定是抽一门极品功法,让卫骁转修极品功法。等到杀戮值够了之后,再让车敬也修习,这二人天资极高,应该可以修习,以后他身边就有了两大高手护卫。 至不济,弄个枪法或者刀法也行,让他也体会一下极品武技的威力,可以大幅提高他的攻击力,可居然给的是门轻功。 武安君虽然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干脆点了下去。 一道光芒闪过,武安君开始调动真元,旋即就开始腾挪转移,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会吓得半死,只见武安君在腾挪之间,居然留下道道残影,这是速度快到了极致。 武安君感受到真元的快速消耗,赶紧停下脚步,却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显然还未完全掌握好这套身法。 “玛德,极品就是不一样,只是这消耗也太快了!”武安君看着消耗了快一半的真元,比游龙身法的消耗要多五倍不止,还是慎用的好。 但是八卦幻游术腾挪转移的速度,比游龙身法快出一倍,武安君自信,就算跟郭进对敌,对方也很难打中他。 旋即武安君盘膝而坐,开始修习功法,强大的经脉让他半个时辰就完成修习,随即就开始入睡。 仆散怀恩今夜总感觉有些不安,对方寨墙上时不时开上两炮,更是让他无法入睡。趁着夜色在营地周围巡视一番,将仆散逸远叫醒,亲自带人守在营寨门口,仆散怀恩才能入睡。 仆散逸远看着寨墙上的火炮,心底一阵郁闷,大晚上的不睡觉,吵得人都不得安生。 “汪指挥,将火炮拉下去,装上霰弹!”杜老三摸了摸腰间长刀,今晚注定是一场恶战。 汪志新带人将火炮拉下去,一切都万无一失,朝着杜老三打了一个手势。 杜老三立刻指挥手下,将寨门后的巨石跟滚木缓缓挪开,为大家杀出去清理障碍。 杜老三站在寨墙后面的箭塔之上,他在等,等一个发起进攻的信号。 突然远处的山头上,闪过一丝火光,虽然不够明亮,但在漆黑的夜空中极为明显。 “开门,随老子杀出去!”杜老三感觉,自己这辈子,能干成这件事,死也值了。 黝黑的寨门打开,两门火炮率先推出,在众人的合力下,轮子转动得飞快,朝着一里之外的敌军营地冲去。 “敌袭!敌袭!快,弓箭手准备!” “所有人上前,拒马阻敌!” 仆散逸远立刻调动麾下,在营地外构筑一道坚实的防线。 守夜的士兵在仆散逸远的指挥下,朝着前方快速集合,就连仆散怀恩都带着护卫亲自赶来。 “嘣!嘣!”两门火炮喷射出大量的霰弹,将营地门口直接打出一片空地来。 杜老三带着麾下直接冲了过去,身后还有数不清的士兵从山寨方向杀来,让仆散怀恩以为敌军倾巢而出。 第一百零二章 大胜 “速度,挡住,只要挡住,胜利就属于我们!”仆散怀恩大喜,这是好事啊,居然搞夜袭这种把戏。 仆散怀恩从一开始就防着对方玩夜袭,守夜的士兵不下于五百,只要能够挡住两炷香的功夫,剩下的士兵都会被组织起来。 对于仆散怀恩来说,最大的阻碍就是对方的寨墙,既然愿意出来野战,他求之不得。 杜老三带着人,凭着火炮的威势开路,刚杀入对方营地就被牢牢抵住,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如今仆散怀恩所有巡夜的士兵跟他的护卫精锐都在此处,别说杜老三了,就算武安君亲自过来,也杀不过去。 仆散怀恩有把握,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能把这支匪寇围困在此一口吃下,然后直接杀入山寨之中。 “嘣!”的一声炮响,仆散怀恩有些意外,怎么方向不对? “嘣!”的又是一声,就在仆散怀恩犹豫的时候,再一次炮响传来,并不在前面,反而在侧后方。 “不好,随我来!”仆散怀恩大骇,他绝对没有听错,侧后方出现了敌袭。 现在整个营地的士兵都集中在此,想要紧急调兵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他亲自带着护卫去挡一挡。 “嘣!”的又是一声巨响,无数的细小铁弹朝着前方飞去。 武安君带着人一马当先,直接冲入敌军营地开始厮杀。 那些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敌军,连铠甲还没穿上,就迎来了毁灭般的打击。 更狠的是,武安君带着精锐在前方不断突袭,不给敌军任何聚拢的机会,紫电带着麾下放火,把一切能点燃的都烧起来。 “逃!”这是刚醒过来的北元士兵唯一的念头,到处都在杀人放火,除了逃,没有更好的办法。 仆散怀恩连杀两人,依旧止不住逃跑的势头,显然大势已去。 “将军,咱们逃吧!”仆散逸远拉着仆散怀恩的手臂,如今已经炸营了,不光是那些刚醒的士卒在跑,守夜的士兵见势不妙也在跑,大势已去。 “呸!随我杀过去,擒贼先擒王!”仆散怀恩狠狠吐出一口吐沫,只要杀了武安君,一切都还能翻盘,现在就就算逃出去,又如何能够躲过朝廷的责罚? 武安君也感觉到了,自己好似被一头猛兽给盯上了,转眼一瞧,直接提着长枪朝着仆散怀恩杀来。 仆散怀恩想擒贼先擒王,武安君又何尝不是,只要杀了仆散怀恩,其他人就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仆散怀恩的刀很快,快到武安君都看不清,几乎是寒光一闪而过,贴着武安君的胸口就飞了过去。 若非是游龙身法在紧要关头避开了些,方才仆散怀恩这一到刀就要了他的命。 武安君看着铠甲上的刀口,还来不及感慨,又是一阵刀风迎面而来,此人虽然不及仆散怀恩,却也差得不远。 手中长枪一抖,疾风枪法挥动,就朝着前面迎去。 刀枪尚未相交,身后的刀风再起,仆散怀恩的犹如下山猛虎,一招一式都只取对方要害。 仆散怀恩的招式,没有任何的花俏,就是单纯的杀人技,那是战场磨炼之后的精髓。 八卦幻游术发动,武安君整个人直接横移了出去,旋即掏出短铳,对着仆散怀恩就开了一枪。 仆散怀恩心头一惊,当即脚下横移,同时抬起左臂格挡,子弹虽然穿透了铠甲,却未能造成足够的创伤。 仆散怀恩一声怒吼,提着刀再次朝武安君杀来。 话说武安君也没指望一枪能打死仆散怀恩,主要是短铳的威力还是差了些意思,仆散怀恩的功夫还在烈焰虎之上,敏锐度更是一等一的,自然难以建功。 就在仆散怀恩格挡的瞬间,武安君发动八卦幻游术,连着朝仆散逸远刺出两枪,令其方寸大乱,随即换了一把短铳,朝着仆散逸远的胸口就是一枪。 仆散逸远可没有那么高的本事,直接被一枪打入心脏,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老子杀了你!”眼看着侄子被杀,仆散怀恩跟发了疯一样,手中长刀朝着武安君不断劈砍。 武安君哪怕有着八卦幻游术加持,依旧只能疲于应对,对方刀太快了,比他的疾风枪法还要快出两成,若还是以游龙身法应敌,恐怕只能转身逃命。 “寨主,让开!”杜老三跟汪志新拉着刚装填好的火炮推了上来,示意武安君赶紧让开。 武安君立刻一个闪身,随即发动游龙身法就逃,同时长枪格挡,把仆散怀恩给挡了回去。 武安君一个纵身,跟仆散怀恩拉开距离,杜老三立刻点火,汪志新亲自调整火炮对准仆散怀恩。 仆散怀恩不愧是沙场宿将,居然不再躲避,反而俯身于地,拖过一具尸体架在头上。 “嘣!”的一声巨响,细小的弹珠打得满地都是。 仆散怀恩却猛地推开身上的尸体,提着长刀巡视四周,朝着武安君的方向就杀了过去。 就在快要接近武安君的时候,只见武安君身旁又推出一门火炮,吓得仆散怀恩转身就跑,几个腾挪就脱离了火炮的攻击范围。 武安君叹了口气,这人也太难打了,方才这门火炮根本没来得及装填火药,趁着这个功夫,两把短铳已经装填完毕,武安君提着长枪就朝着仆散怀恩杀去。 仆散怀恩的刀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若是让其再收拢一些精锐负隅顽抗,今夜的战损还要更多。 武安君单手持长枪,把仆散怀恩笼罩其间,凭借身法不断游动,另外一手持短铳寻找机会。 对于那个伤了他手臂,还杀了侄子的东西,仆散怀恩极为忌惮,他知道自己击杀武安君最好的机会已经丧失,眼下他想逃,却逃不出去。 “砰!”的一声,武安君扣动扳机,朝着仆散怀恩开了一枪。 仆散怀恩在武安君扣动扳机的瞬间,就以左臂继续格挡,他的刀法主要在右手上,左臂受伤对他的影响不大。 武安君一枪之后,直接从怀中换了另一把短铳,朝着仆散怀恩的腿上又是一枪。 仆散怀恩感觉腿上一阵刺痛,随即就是一个踉跄。 武安君趁此机会,长枪往前猛地一扎,直接刺入仆散怀恩心脏,旋即猛地抽出。 “敌将已死,投降不杀!” “敌将已死,投降不杀!” ...... 仆散怀恩的死讯传遍整个营地,武安君大口喘息,方才这一会,他的真元消耗极快。 这种极品武技,若不是功力深厚的话,根本用不起。 仆散怀恩的死,成了压垮敌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大量的逃兵朝着来时的山路逃去。 武安君吩咐直接跟着追过去,现在已经是溃兵,根本不可能组织像样的反抗,趁此机会多抓俘虏才是。 待到天亮,此番战果极大,估计逃出去不过五百人,剩下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粗略估计,昨晚当场战死就超过五百人,还抓了一千出头的战俘。 武安君让预备役驻守安家寨,同时让斥候营继续抓俘虏,他亲自带着剩下的能战之兵去支援狂风跟凌川那边。 按照狂风传来的消息,那边张坚带着两千人稳扎稳打,比起仆散怀恩要谨慎许多,双方的伤亡都不大。 狂风跟凌川麾下有六百人,又抽调了三百民兵,勉强能够挡住张坚。 武安君带着还能战的八百人,携带少量干粮,连夜赶赴烈焰寨,在烈焰寨再进行补给。 一旦武安君这八百人抵达,就能跟狂风等人合力,形成对张坚的优势兵力。 虽然人数上还是略有不如,但是武安君这边都是精锐,张坚麾下精锐不满五百,岂是他这一千多号精锐的对手? 再说了,他这可是携大胜之威,只要他把仆散怀恩的头颅一挂,带着麾下冲出去,张坚能不跑就算他本事。 张坚这两天一直都感觉不踏实,仆散怀恩那边一直催他加快进攻,可对方火炮犀利,让他极难应付。 “将军,咱们不如用云梯攻击,这个关卡已经打了十天了!”幕僚燕宏业有些担忧,这么打下去,等仆散怀恩来了,岂能有好果子吃? “这有什么办法?那黑黝黝的铁弹太过犀利,不着急。本将麾下就这么点精锐,都折在这里了,谁给钱?”张坚直摆手,带兵打仗,还是得有一支信得过的精锐。 此番不过是剿匪而已,就算大获全胜又如何?最多三两个月,必然又卷土重来。 张坚是打定了主意混日子,谁叫仆散怀恩那厮把他赶到这里来的?为的不就是抢功嘛!既然自己也抢不过,那就干脆在这拖着,功劳咱不要了。 若是仆散怀恩知晓,肯定要一口老血喷出,自己都挂了,这小子还说自己抢功呢。 张坚同样修筑了防御工事,而且在投石机阵地布满沙土袋,铁弹砸上去就卸力了,杀伤力骤减。 按照张坚的估计,最多再有三五天,这关卡也就塌了,自己慢条斯理往里面推进就是,反正吃喝不愁。 就在张坚眯眼午憩的时候,对面的关卡上挂出一个人头,立刻有眼尖的认出了事仆散怀恩。 仆散怀恩可是京西军主将,北元在京西南路的军事大佬,此番剿匪的实际统帅,居然被砍了头挂在关卡之上? 这个劲爆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营地,张坚几乎是哆嗦着腿来到营地前面,果然是仆散怀恩。 张坚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关卡就打开了,潮水一样的披甲精锐蜂拥而出,朝着张坚这边冲过来。 仆散怀恩的头颅,几乎消灭了张坚部下的所有斗志,而武安君麾下则是跟打了鸡血一样。 “挡住,给我挡住!” “把人都抽调上来!” “立刻!” “本将亲自坐镇后面,敢逃跑者,杀无赦!” 张坚一连下了几道命令,立刻在阵地前组成防御。 随即张坚带着自己的精锐,出现在阵地的最后方督战,虽然情知不妙,但张坚也想看看,这些山贼到底有什么本事。 被推动得飞快的火炮,顶着敌人的羽箭,在离敌军营地二十步的距离开火。 连续四炮霰弹,将对方营地撕开好大的缺口,武安君带着亲卫一马当先,麾下各营指挥纷纷跟上,瞬间像一把尖刀插进敌人的心腹。 张坚瞬间知道,这些人他根本挡不住,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自己麾下精锐就逃了。 他本就进山不远,这里一千多号人,就算是抓俘虏也得半天,他肯定能逃得出去。 在逃之前,张坚还把粮草堆在路上,一把火烧了,既是断了那些人跟着一起逃的念头,也断了武安君追击的念头。 看着这一千多被丢弃的弃子,武安君也一阵无语,有时候俘虏太多了也不好,得给人家吃饭啊。 此番激战一个月,山寨伤亡不超过五百,却一下抓了近三千俘虏,这可都是训练过的青壮。 武安君准备在其中甄别筛选一下,再从山寨中选拔一些民兵补充,把各营人数扩充到五百,辎重营直接翻倍到一千,这些数据是根据山寨的承受力来的。 扩军之后,大盘山义军将拥有战兵两千五,斥候兵三百,辎重兵一千,再加上炮兵二百,总兵力四千。 如今各寨加起来的总人口,大概有两万出头,养四千兵马,绝对的穷兵黩武。 但是武安君没得选,好在今年秋天,高产的水稻跟玉米要收割了,至少在粮食供应上没太大问题。 而且武安君打算,在非战时,这些士兵两日轮训,还有一日也要进行劳作,弥补山寨劳动力不足的问题。 俘虏中的顽固分子,或者过往有黑幕的,直接打发去采矿,铁矿跟煤矿那边人手紧缺。 北元军在大盘山剿匪失败的消息,跟旋风一样传遍了淮水两岸。 北元朝廷兴师动众,五千人入大盘山剿匪,活着出来的不到一千人,连主将仆散怀恩都被斩杀当场。 曹昉跟苏晋二人吓得紧闭城门,大盘山外驻防的士兵早就溜之大吉,各乡每天跑路的人不下百户。 大部分人都是往大盘山中跑,也有人偷渡淮水南下大乾,泌阳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萧条起来。 要说最肉痛的还是曹昉,曹家出了那么多钱粮,最后全都打了水漂,如今连田地耕种都要耽搁了。 县城内的产业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敝,曹家这一次前后的损失高达五千两以上。 要说最震惊的,当属大元的南京留守完颜峤,仆散怀恩麾下的京西军,正是南京府麾下三支军队之一,居然精锐全部葬送在了大盘山。 完颜峤当即行书中都,请北元皇帝完颜亮定夺,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一百零三章 风起云涌 最开心的,当属襄阳的辛表程,他随手布下的一颗暗子,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将仆散怀恩给一波带走。 当即上书朝廷,为武安君请功,同时请求出兵北伐。 京西军作为南京府麾下三大精锐之一,居然连武安君麾下义军都打不过,显然北元军队的腐朽速度,比起大乾丝毫不慢。 在辛表程眼中,武安君麾下义军的战斗力,应该跟城防军的普通士卒差不多,既然占据地利能够打败北元精锐,那么他麾下的襄阳城防军,完全可以跟北元精锐野战。 大乾朝堂上关于北伐的争论愈发激烈,因为武安君的大胜,胜利的天平正在朝着主战派倾斜。 作为如今的主和派大佬,蔡正阳现在每天上朝都几乎被指着鼻子骂,心里早就将武安君给诅咒了一百遍。 “老爷,上次克丰军的张指挥使,好像就是在此人手上吃了瘪,这才让那女子逃了去!”蔡正阳回家之后,还要在书房处理各地来的书信,帮他整理文书的正是之前蔡桧的幕僚辛藏锋。 当初蔡桧在大乾构建了一套完整的密谍系统,真正的掌控人就是辛藏锋,每天从各地传递而来的信息多如牛毛,辛藏锋将有用的信息整理出来交给蔡正阳。 原本这些信息都是交到蔡桧手上,如今蔡桧已死,原本的少爷蔡正阳成为老爷,这些消息自然是递到蔡正阳案头。 “可恨,能不能再将此女弄过来?”蔡正阳在突破的时候,功法出了问题,这也是他之前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蔡桧是个正经文官,当初流落在北元吃够了苦头,怕儿子重蹈覆辙,幼时便请了名师传授功法。 蔡正阳天赋本就不错,在天材地宝的加持下,武道精进极速。当蔡桧身体不行的时候,蔡正阳知道风云将起,冒险突破,结果差点万劫不复。 好在有恩师紫云道人出手,加上名贵药材吊着,最终缓了过来,却留下暗疾,功法再难有进步。 紫云道人告诉蔡正阳,必须寻一个有至阴之体,且修行至阴功法的女子双休,才能逐渐消除经脉中的隐患。 恰巧,叶柔就是至阴之体,而且据说修炼的功法乃是寒水诀,正好满足蔡正阳的需求。 当初蔡正阳在昏迷之中,蔡桧就吩咐手下去办,没想到叶柔居然提前得到消息跑了。后来蔡桧也陷入昏迷,这事渐渐也不被提及,蔡桧身死之后,叶柔更是以为避过了风头。 蔡正阳醒来之后,自然要解决经脉中的暗伤,已经搜罗了几个至阴之体的女子在后院,只是她们都不曾修行功法,或者水平太低,根本不能彻底解决蔡正阳的经脉隐患,只能稍作缓解。 安丰军指挥使张九行,乃是蔡桧一手提拔,算是蔡家的心腹将领。在打听清楚叶柔的行踪之后,便授意张九行下手。 张九行在蔡桧死后,就一直在摇摆,明显议和派声势落入下风。可就算他想改换门庭,也不见得人家要他,只能捏着鼻子继续给蔡家卖命,却不愿意跟水师起了冲突。 如今大乾各路将领,最受朝廷信重的就是水师,所以张九行才会请动禅影双煞出手。 原本以为禅影双煞出手十拿九稳,既能交好蔡正阳,又不会得罪水师,却没想到被武安君给破坏了。 “恐怕不行,建康知府夏侯耀,乃是右相崔大人的门生。以前老爷在的时候,自然是无妨的,只是现如今......”辛藏锋面露难色。 崔思退以前是蔡桧一手提拔,在旁人看来,妥妥的议和派大佬。 但自打蔡桧身体有恙之后,崔思退就跟蔡桧一党划清界限,如今更是成为当朝右相,明显受皇帝倚重。 崔思退当上右相之后,开始谨言慎行,特别是对北元的态度开始暧昧起来。 若是崔思退能够支持议和派,蔡正阳等人在朝堂上也不会步履维艰。 “白眼狼!”蔡正阳低吼一声,若不是蔡桧栽培,他崔思退能有今天? 辛藏锋沉默,很明显,这崔思退早就傍上了皇帝的大腿,自然没必要看蔡家的眼色行事。 烟雨阁背后站着的大佬,正是曾经的礼部尚书,如今的当朝右相崔思退。 “那就再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蔡正阳掂量了一下,此时不适合跟崔思退麾下的人再起冲突,只能另寻他法。 “属下已经派人多方打探,一旦有消息,就会立刻传来!”辛藏锋早就这么办了,只是哪里这么好找? 女子习武本就罕见,还要拥有至阴之体,这跟找三条腿的蛤蟆差不多。 “传消息给那边,若是他们不尽快解决那个匪寇,咱们是要顶不住了!”蔡正阳想起今日朝堂之上的交锋,主战派占据绝对上风,就连崔思退麾下都开始蠢蠢欲动。 至于皇帝,已经老了,根本没有独断专行的魄力,只要朝堂上的争论尘埃落定,或许他就会顺水推舟。 有些事,皇帝想不想做都是其次,关键是朝堂上能不能达成共识。只要朝堂上达成共识,就算失败了,也轮不到皇帝来背锅。 “老爷,以属下看,不如尽早跟那边断了联系的好!”辛藏锋斟酌着说道。 所谓的那边,自然就是北元,当初蔡桧能够回到大乾,背后自然是有北元高层相助。 除了大乾朝堂分为主战派跟主和派,北元的朝堂也是一样,蔡桧的南归,自然就是北元主和派的功劳。 在主和派看来,只要天下太平,他们就能身居高位,享受荣华富贵,何必打生打死? 天下这么大,完全可以容得下大乾跟北元。 以前窝在草原,那叫苦寒之地,如今他们已经富有中原,何必继续去拼命? 草原人口比起汉人太少了,他们南下是为了逃离苦寒之地享福的,如今既然都享福了,又何必继续以命相搏? 以前命贱,每年冬天草原上都要死好多人,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数十万草原人,完全可以成为中原的人上人。 在北元议和派看来,与其惦记着跟大乾开战,还不如想着如何统治麾下的汉人,让他们创造更多的财富。 “断?那是不可能的!”蔡正阳摇摇头,所有人都可以改变立场,唯独他不可以。 当初蔡桧为了南归,可是留下了足够的把柄给对方,保证自己不会脱离对方控制才被放还。如今这些年,蔡桧跟对方一直有书信往来,这些东西可都是铁证,一旦对方公布出来,他蔡家逃不掉一个满门抄斩。 辛藏锋暗暗叹息一声,领命就出去办事了。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二次围剿,武安君在夏收之后就开始迅速将各营满员,为了保证土地的开发跟耕种,所有士兵开始轮训。 整个安家寨的土地,都被种上了高产水稻跟玉米,至于烈焰寨那边,因为种子不足,依旧是种植的普通水稻。 按照武安君的估计,秋收之后,安家寨就能彻底摆脱粮食困境。 上次斩杀仆散怀恩那一战,以及后面击溃张坚,武安君收获了超过两千点的杀戮值,武安君又开始了一次洗髓。 连续洗髓之后,武安君的经脉再次迎来了质变,每天修习功法,都能吸收到更多的真元纳入丹田,纯阳功修习的进度大增。 剩下的杀戮值,武安君再次从极品功法武技中抽取,这一次如愿抽到了大龙象力,直接醍醐灌顶给卫骁,让他转修大龙象力。 至于车敬,等武安君攒够了杀戮值会再次让他转修,其他人资质有限,还是继续修习霸道炼体诀。 以武安君的判断,这霸道炼体诀虽然修习的过程比较痛苦,但是威力不逊色于高品功法。武技比起功法来说,获得要容易些,毕竟没有配套药浴这个防盗措施。当初干掉烈焰虎,他那里就收获好几套,都是些大路货罢了。 武安君闲来无事,最喜欢去铁矿上转悠,俘虏中有不少的硬骨头,武安君可不敢将他们收入义军之中,干脆都打发到矿上劳作。 这些人中,不乏有武艺高强之辈,武安君特意给苏慎配了几个信得过的高手,还每人配给一把短火铳,若是有心怀不轨的直接打死。 刚开始每天都有闹事的或者想要逃离的,接连杀了十几个,剩下的也就渐渐消停了。 矿上工作辛苦,但是吃饭管饱,那些人适应这里之后,铁矿产量暴涨。 如今每天都有农户携家带口往山里逃,武安君直接将他们都安置到那些小山寨中,配给粮食跟农具开荒去。 如今安家寨跟烈焰寨乃是大盘山中的双子星,也是武安君的基本盘,寨中物资丰富,待遇也是最好。其他各寨待遇都要差上一些,但是可以保证能够吃饱,山中人口越来越多,武安君不得不进行一些变革。 如今铸炮的工艺也渐渐成熟,工匠开始试着铸造重达一千五百斤的火炮,这些火炮将拥有更大的口径跟射程,能够更快摧毁敌方的防御。 上次火炮被破解,武安君就发现了这个弊端,火炮的威力不足以迅速摧毁简易的防御工事。 除此之外,武安君还让工匠开始研制五百斤的虎蹲炮,用以近距离发射霰弹。 钻枪管的速度慢到让武安君无法忍受,根本不可能大规模装备火铳,但是义军的战斗力又必须依赖火器,否则面对北元的大规模围剿,根本无力应对。 既然钻不出枪管来,那就铸炮,近距离的霰弹攻击力极强。 这种五百斤的虎蹲炮,装上小车之后,两名士兵就能移动,可以在战场上快速部署。霰弹的射程肯定不如意,但胜在量大管饱,近距离压制一波问题不大。 现在大盘山中最紧缺的又成了硫磺矿,这玩意在火药中的占比极大,却又不能自给自足,这就成了制约义军战斗力的最大瓶颈。 襄阳的硫磺矿储备并不多,整个大乾军中,更多的将硫磺矿作为一种火攻材料,而且因为易燃的属性,根本不会大规模储备。 武安君在铁矿上转了一圈,居然没看见苏慎,干脆命人去寻。 过了一刻钟,护卫带着苏慎过来,只是瞧了一眼,武安君就知道苏慎心中有鬼。 话说苏慎在安家寨,拿的可是第一等的工资,前面又领了赏,住的也是青砖瓦房,日子过得极为舒坦。 “苏主管,说说吧,有什么瞒着本寨主的?”武安君眉毛轻轻一挑,直接开门见山。 随着实力的强大,武安君已经习惯了这种单刀直入的聊天方式,不仅高效,还能给对方极大的震慑。 “寨主,那、那个,咳,教中来人了!”苏慎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瞒不过去,干脆坦白算了。 “白莲教?人呢?”武安君也不奇怪,这么大的山,摸进来几个人正常。虽然斥候营在各个路口都布置了哨探,但是白莲教作为老牌早饭专业户,肯定不缺乏身怀绝技之辈,能从他们眼皮底下潜入,也在情理之中。 “在,在我的公房里!”苏慎指了指自己不远处的公房。 “走,去看看!”武安君艺高人胆大,直接就往苏慎的公房走去。 “寨主,对方武艺高强,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苏慎跟在武安君身边赶紧解释道。 “无妨!”武安君一摆手,他也想见一见,这个白莲教的高手。 让武安君意外的是,直到他走到公房门口,依旧无法感受到其中有人,这份隐匿的功夫当真惊人。 武安君推门而入,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盘膝而坐,听见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苏慎,看来你是真的背叛了教主!”男子缓缓起身,眼神掠过武安君,看向其身后的苏慎。 “慕容护法,这......”苏慎感觉头大,自己有什么办法,他能得罪武安君吗?这整个大盘山都是武安君的地盘,生杀予夺都是他一句话。 “你就是白莲教的护法?苏主管是我的俘虏,为我做事,换取生机,很公平!”武安君两手一摊,这叫什么背叛?又没往白莲教背后捅刀子。 “武寨主,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是,殊不知,你已经大祸临头。”慕容相城看着武安君,面上带着一丝不置可否的笑意。 “年轻就该气盛,难不成还要等垂垂老矣再气盛?”武安君大马金刀在窗前的桌子旁坐下,对着慕容相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容相城原本以为,武安君一定会反驳或者发怒,没想到对方坦然受之,搞得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往下讲了,只能顺势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