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狂婿》 第36章 “儿子现在只想要李轩一个人的命。” “暂时还不会对萧家的其他人动手。” “父亲要是冥顽不灵,那就别怪儿子不客气了!” 萧家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 他看了看面前的萧家二爷。 当初他就应该把这人弄死,让他活着干嘛,简直要把他气死!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萧家老爷子定定的看着萧家二爷,阴沉着一张脸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做了什么。” “萧家之所以有这样的一道难关,还不是因为你的胡作非为。” “你的两个儿子倒是平步青云了。” “却从未考虑过萧家的死活,就你这样的人还想成为萧家的家主,做梦去吧!” 萧家二爷笑了。 笑的十分的阴狠。 “这不是您教我的吗?” “而且,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所以主动后退一步,把萧家的管理权交到了大侄女的手中!” “我也承认,她做的确实很不错,可她不应该对我的儿子动手。” “儿子是我的底线,她敢对我儿子动手,我就敢让她身败名裂!” “父亲,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和你提要求。” “我知道你这些年给自己培养了一支势力,我要的不是特别多,只是想要李轩的命而已!” “只要能让李轩把断续膏换出来,我的儿子手臂能恢复如初,萧家的掌控权,我可以让出来!” 萧家二爷说的铿锵有力。 他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两个儿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 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小儿子无所依仗。 萧家别是他给小儿子准备的靠山。 然后有他两个哥哥在后面庇护,他可以衣食无忧,逍遥富贵一辈子。 如此一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萧家老爷子定定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觉得这人他从未认识过。 简直是胆大包天。 连萧家的一些隐秘之事他都已经知道。 也就是说,萧家二爷距离萧家家主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想到萧家二爷这些年做的事情,萧家老爷子觉得他就是一个疯子。 表面上温润如君子,但却是一个十分狠毒的人,偏偏他又是一个很怕死的人,有什么事都不会亲自冲锋陷阵。 生了儿子之后,他为自己的儿子多方打算,又给他们铺就了青云大道。 这也是他这些年才知道的。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密而不发,就是想让老二来亲自向他承认,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能忍得住。 想了想。 萧家老爷子冲着身边的管家点了点头:“去把萧沐瑶叫过来。” 李轩的话他不好说。 因为李轩始终是个外人。 如果李轩还是以前那个好欺负的样子,他可以直接下令,让李轩去王家赔罪。 他虽然老了,但又不是瞎子。 李轩身上有了明显的变化。 再加上李轩那诡异的身手,想要让李轩主动去王家赔罪,确实有点异想天开。 既然李轩这条路走不通,他只能从萧沐瑶这边下手。 没一会儿。 萧沐瑶便收到萧家老爷子的消息。 看着萧家老爷子身边的管家,萧沐瑶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然后跟着对方身后,去了老爷子的院子。 李轩听到动静之后,推门而出。 看着萧沐瑶离开的方向,李轩皱了皱眉,重新回到了屋子。 在桌子上面拿了一个药瓶,又拿了一颗止疼丸,这才出了门。 …… “祖父,二叔!” 萧沐瑶来到庭院之后,看了看周围的家丁护卫,还有他们手中的棍子,眉头再次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祖父,您这是干什么?” 萧沐瑶被他们团团包围,颜色有些不悦。 萧家二爷站在老爷子身边,冷冷的看着萧沐瑶。 “大侄女,二叔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你了,让你好自为之。” “可你却罔顾萧家家规,同室操戈,还让你的人打断了我儿子的手,让他成了一个废人。” “大侄女,你说,二叔应该如何回报你呢?是打断你的手,还是废掉你的四肢!” 萧家老二说的十分阴狠。 脸上的狠辣之色不加掩饰。 他觉得萧沐瑶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 虽然外面有萧沐瑶的人,可现在大部分人都是从老爷子这边来的,他们的忠诚度自然值得信赖。 外面的人已经被他全部拦下。 萧沐瑶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萧沐瑶看着如此猖狂的萧家老二,挑了挑眉。 心中已经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的人应该全部都被控制住了。 倒是没看出来,她二叔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二叔说的什么话?” “这不是三弟咎由自取吗?” “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宅院之中,还要对李轩喊打喊杀,李轩怎么可能废掉他的胳膊?” “二叔,做人不要太厚此薄彼,你是您的儿子,可李轩是我的夫君!” “李轩也是萧家的一份子,是有人同室操戈在先,怎么能把所有罪责全部都归咎在李轩身上?” “二叔,你好不讲道理!” “大侄女真是伶牙俐齿!”萧家二爷看了看萧沐瑶,脸上带着一丝惋惜:“你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 “只可惜,咱们没这个缘分了!” “父亲,人都已经来了,您还愣来干嘛?” “萧家终究是要牺牲一个人的,萧沐瑶既然不愿意牺牲李轩,那就牺牲她吧。” “反正王家那边也说了,要是大侄女能嫁过去,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 “我可以让王家送一份聘礼,聘礼里面必须得有断续膏,如此一来,事情也可以迎刃而解,大侄女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日后,王家和萧家便是姻亲,等王家得势之后,自然不会对萧家如何,您觉得呢?” 之前没做完的事情,萧家二爷准备再次续上。 王家不是想要萧沐瑶吗? 就把人送过去! 这样一来,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不仅可以拿到断续膏,而且还能让王家和萧家绑在一起。 “二叔可真是好算计,问过我的意见了吗?”萧沐瑶神色冰冷。 第37章 萧家二爷并没有在意萧沐瑶。 萧沐瑶现在已经没有萧家的掌家之权,怕什么? 况且,他已经和老爷子商量好了,要不就把李轩交出去。 要不就把萧沐瑶交出去。 这两人总得出一个。 说到底,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因为李轩而起,李轩又是萧沐瑶的人,现在出了问题,萧沐瑶不应该承担责任吗? “父亲,我刚刚已经和你商量过了,您如何决定?” “王家后面可是由平王作为支撑,我们萧家可以和平王联手,也是好事一件。” “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父亲可得好好想想。” 萧家老爷子沉默了。 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萧沐瑶。 萧沐瑶虽然很优秀,但…… 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萧家老爷子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心中已然有了取舍:“你拿个主意吧,是把李轩送到王家,还是你亲自去王家一趟,你来选。” “别说祖父没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但凡你把李轩看得严实一点,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以前就挺懂事,希望这次也能为祖父分忧,不要让祖父难做。” 萧家老爷子把所有压力全部都给到了萧沐瑶。 其实对方的话已经很清楚,算是同意萧家二爷的话。 要在萧沐瑶和李轩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萧沐瑶看着萧家老爷子,心中大为失望,刚刚来这边的时候,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可听完之后,她还是觉得有点心酸。 这就是她一向敬爱的祖父。 “祖父,你想怎么做?” “是让我去给王家的纨绔做夫人,还是和王家的人一样,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以此来获得权势,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你放肆!”萧家老爷子气喘吁吁的看着萧沐瑶。 虽然他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可萧沐瑶直接说明又不一样。 这样显得他无情无义。 他觉得自己对萧沐瑶已经够好了。 如若不然,萧沐瑶一介女子,怎么可能成为萧家的掌权之人? 他给了萧沐瑶走出去的机会,还给了她的婚姻自由权,现在为萧家牺牲一点,有何不可? 王家是他们现在能得罪得起的吗? 人家都已经和平王打成关系了,他们这边还想勾搭长公主。 先不说能不能和长公主谈妥,对方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一无所知。 萧沐瑶就是太想当然了,以为凭自己之力就可以拿捏王家,真是痴人说梦。 平王在凉城经营这么多年,长公主就算来了凉城,又能如何? 不就又多了一个人吗? “怎么,是孙女说中祖父的心事了吗?”萧沐瑶看着萧家老爷子。 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萧家二爷:“你们还真是好算计。” “事已至此,你们又何必在这边假惺惺?” “那要把李轩送到王家,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我……” 萧沐瑶扫了一眼萧家老爷子:“你当初让我去萧家商行的时候,曾经送给我一句话,今日,孙女就大胆一次,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祖父。” “您说了,商场如战场,只要确定对方是仇人,就得狠狠的咬死对方,不给对方活路的机会。” “祖父现在和二叔联手,是想逼死孙女。” “既然如此,那孙女也不客气了!” 萧沐瑶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萧家大部分权力都掌握在她手中。 老爷子和萧家二爷要是做的太过分,她一定会让两人付出代价。 甚至会让萧家给她陪葬! “父亲,您听到了吧,她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萧家二爷笑眯眯的看着萧沐瑶,冲着老爷子说道:“当初我就看出来了,萧沐瑶就是个白眼狼。” “要不是父亲,她根本就没机会走出深宅大院。” “我现在得势最后,竟然反过来反咬一口,还想和萧家同归于尽,父亲,这样的话还不能留。” “要不……” 萧家二爷定定的看着萧沐瑶,这人伤了自己儿子,他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放过萧沐瑶。 也从未想过要让萧沐瑶进入王家。 之所以那样说,无非是让萧沐瑶露出马脚。 让父亲看清楚萧沐瑶的为人,收回交给萧沐瑶的权利。 没有权利的萧沐瑶,就是一头没有牙的老虎,还怕她翻出天不成? “你……” 萧家老爷子也的确气得不轻。 他没想到,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孙女,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而且如此大逆不道。 想拉整个萧家陪葬,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 权力既然是他交给萧沐瑶的,自然有权利收回来。 扫了眼后面的家丁护卫,道:“还杵在那里干嘛,把大小姐抓起来。” “我看她现在就是得了疯病,而且还病的不轻,将人拿下,然后关在她的阁楼之中,让府中的大夫给她诊治一下。”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大小姐踏出阁楼一步。” “她要是敢擅自离开,打断她的腿!” “是!” 萧家老爷的一声令下。 周围的人迅速围绕过来,把萧沐瑶包围在中央。 看着将自己包围的人,萧沐瑶脸色瞬间变得黝黑,然后看了看萧家老爷子。 “祖父,您这是想置萧家于死地。” “萧家在我的掌控之下,这些年和王家分庭抗礼,和其他世家也有互通往来。” “孙女明明什么都做得很好,而且趋近完美,祖父为何不给孙女一个机会?” “难道就因为孙女不是男儿身?” “可您当初不也说了吗,英雄不论出处,更不论出身,孙女就是因为您的这句话,才毅然决然的踏出了萧家的大门。” “可祖父今日的所作所为,是想将以往的所有全部都推掉吗。” “把她给我拿下!” 旁边的萧家二爷,清晰的看到老爷子脸上一闪而逝的犹豫。 机不可失,好不容易让老爷自有了动摇之心,怎么能让一个丫头片子坏了自己的计划? 他立刻吩咐周围的人,让人把萧沐瑶先抓起来。 只要将人关在阁楼之中,后面的事情就好操作了。 第38章 府中的大夫可都是他的人。 想要让一个人真的变成疯子,轻而易举。 萧家老爷子没开口,算是默认了萧家二爷的话。 萧沐瑶看着二人狼狈为奸,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了。 她以后再也不需要因为祖父,而处处受掣肘。 当初的恩情,她铭记于心,也曾认真打理萧家,想要让萧家成为凉城的第一首富。 想要让萧家的荣光继续延续下去,可祖父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那她以后又何必请示? “都进来吧。”萧沐瑶冲着门外吼了一声。 萧家二爷看到萧沐瑶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外面还有你的人吗?” “从你来这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让人把外面的人全给换了。” “你在萧家虽然安插了很多人,可你二叔又怎会毫无准备?” “今日,二叔便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吗?”萧沐瑶冷冷的看着萧家二爷:“那二叔怕是忘了,在黄雀的后面,还有猎人呢!” 话落,房门突然被人踹开,一群拿着武器的护卫冲了进来。 这些人冲起来的第一时间,便把包围萧沐瑶的人给逼到了庭院之中。 “大小姐!” 这些人将自己手中的武器亮了出来,冲着萧沐瑶问安。 “这不可能!” 萧家二爷看着冲出来的这些人,眉头微微一皱,怎么可能? 他不是已经让人把外面所有萧沐瑶的人都给拦住了吗? 这里是萧家老爷子的住处。 他之前让人查过了,萧沐瑶对这位老爷子还算恭敬,就算她把萧家老宅掌握在手里,可老爷子的住所,她却没有动手。 当时他还说萧沐瑶妇人之仁。 现在这一幕,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以为有这些人给你撑腰,你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萧家,你想的也太好了吧!” “还傻站着干嘛,老爷子刚刚已经说了,大小姐是犯病了,赶紧把大小姐送回阁楼,让大夫给她医治!” “劝你们不要冥顽不灵,看清楚,谁的萧家的主人。” 萧沐瑶身边的人不为所动。 他们就是个护卫,又不是这些大老爷。 自然不需要管这些条条框框,他们只认银子。 谁给他们银子,他们就帮谁做事,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萧家二爷的声音很洪亮。 但却没人理。 他吼完一嗓子,看到那些人没动,气的满脸通红。 “你们想被赶出萧家吗?” “别忘了是谁在给你们饭吃。” “萧沐瑶,你……” “把他们给我打出去。”萧沐瑶冲着身边之人开口。 她一说话,周围的护卫立刻拿起手中的武器,朝着萧家二爷身边冲了过去。 想直接把人赶出去。 “你要干什么?” 萧家二爷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人,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不悦的扫了一眼萧沐瑶。 “我可是你二叔,你敢忤逆?” “父亲,您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吧,这人就是狼子野心,可不能继续让她留在萧家了,赶紧把人赶出去。” 老爷子面色铁青。 萧家老二是他的儿子。 也是萧沐瑶的二叔。 无论做了什么事,都不应该由萧沐瑶来处理。 她现在越俎代庖,完全没有把自己这个祖父放在眼里,确实有些过了。 “沐瑶,你过了。” “他怎么说都是你二叔,就算昏了头,也不应该你来处理。” “赶紧把人撤出去,别让他们胡作非为!” “咱们都是一家人,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我只是让你让李轩去王家赔个罪而已,又不是让王家要了他的命,” “要是你不放心,可以陪着一起去,王家虽然够强,但萧家也不是吃素的。” “有你在王家不可能对李轩如何,你又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僵。” “把人请出去,再和你二叔道个歉,我就当这事儿没发生,否则……” 萧沐瑶笑了。 她笑得特别温柔,脸上甚至看不到任何愤怒之色,只是定定的看着老爷子。 “萧家老爷子,你觉得我还会做这样的蠢事吗?” “今日过来,我就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只是……”萧沐瑶深深的看了看萧家老爷子:“我刚刚还对您抱有期待,但凡你说一句,我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惜,您浪费了我的好意。” “二叔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你要是不管教,日后肯定会出大乱子,有可能危害萧家。” “既然老爷子不愿意处理自己的儿子,那我就代劳一下,帮您把这个孽障处理了。” 她一边说,一边冲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萧家二爷:“打断他的四肢,让他带回他的院子,给我看牢了,别让人跑出去!” “是!” 后面的人一拥而上。 萧家二爷看着萧沐瑶真的对他动了杀意,再也不敢装模作样了。 立刻扭头,冲着外面吼道:“你们要的人就在里面。” “我已经承诺过你们了,只要帮我解决萧家大房,萧家三城的产业归你们。” “外面的金矿也归你们。” 轰! 此话一出。 萧家老爷子和萧沐瑶都忍不住朝着萧家二爷看了过去。 这人竟然吃里扒外,而且联合外人? 就为了对付自己? 萧沐瑶都忍不住笑了,这的确是她没想到的。 萧家二爷这句话说完之后,院子外面又涌出了一大群人。 这些人全部都拿着长刀,眼神十分的凶狠,而且穿的十分利索,一看就是在刀口舔血的狂徒。 “萧家二爷,您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呀。” “我身边的这些兄弟可没那么好说话,您要是出尔反尔,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今天帮你收拾的这些人,日后可别学人家当白眼狼。” 此人看了看萧家二爷,然后把目光投向萧沐瑶。 看到萧沐瑶的容貌之后,这人眼中闪过一丝猥琐之意, 早就听说,萧家大小姐容貌出众,且能力超群。 小小年纪,便能将萧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 以前无缘得见。 还以为是一个膀大腰圆,可以镇住手下的粗鲁妇人。 没想到,竟长得如此标致。 第39章 真是他赚到了。 萧家二爷一直在观察此人脸上的神色。 看他对萧沐瑶有兴趣,他立刻开口:“这是我的侄女,要是您看得上,可以带回去好好享受一番。” “我可是打听过了,她虽然已经成婚,但却一直居住在自己的阁楼之上,和自家夫君从未圆房。” “你要是把人带回去,肯定不亏!” “当真。” 对方的眼眸更亮了。 还以为这女人已经被人享用过了,没想到,还是个原装货。 这不是便宜他了吗? 这萧家的人是不是都不行啊? 这么漂亮的美人,竟然不知道享用。 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萧沐瑶看着萧家二爷把自己当成一件货物,还要随手送给他人的时候,胸中的怒意几乎压制不住。 第一次。 她第一次有一种无力感。 这些人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自从自己成为萧家的掌权者之后,她一直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将所有人算计其中,甚至可以把他们当成棋子。 而她就是那个执棋之人。 现在看来,她就是个笑话。 肩膀开始疼痛,可能是因为气的。 她身边这些人,可都是她正儿八经找来的护卫,虽然个个膀大腰圆,但却无杀人之心。 可萧家二爷请来的这些人,眼中全部都是杀意和贪婪之色,一看就是狂徒。 落在他们手中,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萧沐瑶突然有些后悔。 自己不该狂妄自大,不应该一个人出现在病人院这里的。 现在好了,他为鱼肉,人为刀俎。 连小命都被别人拿捏在手里了。 萧家而言,冲着不远处的人拱了拱手,又看了看萧沐瑶,见她面色苍白,心中一下舒坦了。 “我这侄女心思挺多,且能力出众。”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你们还是赶紧把人处理了,带着人离开萧家吧。” “承诺给你们的东西,萧家绝不会食言。” 至于萧家老爷子,早就已经被萧家二爷抛之脑后了。 有了萧家二爷的指令。 院子的人看了看他们老大。 等对方点头之后,这些人拿着武器快速朝着院中之人冲了过去。 普通的护卫又怎会是这些狂徒的对手? 没一会儿,护卫们便躺在了血泊之中。 根本爬不起来。 而萧沐瑶也被他们包围,防止她逃脱。 为首之人看到萧沐瑶被炮灰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拿着长刀,快步走向萧沐瑶。 这个人可是他亲自挑选的。 容貌确实很不错,还能得到萧家三成的产业。 再加一座金矿。 的确是他们赚了! 后面的人说了,让他们不要太贪心,这里毕竟是凉城,又是平王的管辖之地,要是做的太过,怕是无命享受。 他能存活这么多年,一是因为够谨慎,二是因为听劝。 在这凉城之中,高门大户的去了。 每天都有很多腌臜事需要人解决,他们就是这样诞生的。 他们给那些人做了这么多事,早就已经行走不学,拿钱办事是他们的传统。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拿的不拿。 但属于他们的,他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萧沐瑶长得如此美艳,等他用完之后,还可以卖到凉城的青楼之中。 有萧家大小姐的身份加持,肯定很值钱。 他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了。 “萧家大小姐?” 这人走到萧沐瑶身边,伸手,准备挑起对方的下巴,可却被萧沐瑶躲开了。 “啪!” 毫无例外。 这些狂徒可不会怜香惜玉,看到萧沐瑶拒绝,他们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把萧沐瑶的脸打偏到了一侧。 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色越发的白了。 萧沐瑶眉头微皱。 心中无比厌恶,看了看包围她的人,又看了看面前之人 正面抗衡,她肯定不是对手。 可如若……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不识趣,本大爷又何须给你颜面?” “老子就在这里把你办了,然后再把你卖到凉城的青楼之中。” “再叮嘱一下那边的管事,让他在你脖子上挂个牌子,就说你是萧家的大小姐,你说,你会不会第一时间红遍凉州城?” “肯定要比你当掌柜的更有名望。” “我让你一炮而红,要不要感谢我?”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萧沐瑶,然后粗鲁的抓着对方的衣服,准备把人就地办了。 萧家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 粗俗无礼。 就算对萧沐瑶有意,也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吧? 虽然他对萧沐瑶也很不满,可她终究是萧家的人,而且是他的孙女。 就这样让外人给欺负了,他这祖父的颜面往哪里放? 看了看旁边的萧家二爷,见对方一脸兴奋的样子,萧家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萧家二爷看到老爷子晕过去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死死的看着人群中央的萧沐瑶。 不看着萧沐瑶去死,他不放心。 名声对于一个女人很重要,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就算萧沐瑶没死,她也无法在凉州城抬头。 活着又如何? 还不如死了干脆! “刷!” 最后在对方靠近萧沐瑶的时候,萧沐瑶手疾眼快,直接拔出头上的金簪,毫不犹豫的朝着面前之人刺了过去。 对方本就没有防备,被扎了一个正着。 鲜血喷涌而出。 “砰!” 剧烈的疼痛,让为首之人面露狰狞之色,他拔出肩膀上的簪子,一脸凶狠的看着萧沐瑶,之后抬脚,直接把人踹飞了出去。 萧沐瑶闭上眼眸。 默默的等着疼痛降临, 然而下一刻,她却被抱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对方身上的药香之气,让萧沐瑶莫名的有点心安。 是李轩。 心力憔悴,再加上精神紧绷,萧沐瑶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带你们家小姐回去!” 李轩看了看萍儿,把萧沐瑶交给对方,之后一抬脚尖,一把长刀赫然出现在手中。 他拿着长刀,面容冷峻的朝着不远处的人走了过去。 他要杀人。 今日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第40章 李轩凶狠的样子,把在场的人全部都给吓住了。 萧家二爷也是一样的。 “你干什么?” “这里是萧家的府邸,在这里杀人,你是活腻歪了吗?” “还不赶紧住手!” 他虽然很害怕,可也知道,这些人绝对不能留在萧家府邸之中,更不能出现任何端倪。 一旦人事情无法逆转,有人闯入萧家,看到地上的尸体,一定会怀疑萧家有二心。 因为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是他从外面找来的盗贼。 就是因为他们身份不明,可以潜入无凉州城之中,行事比较方便,就算杀了人,也不会有人追究。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 李轩竟然想要当着他的面杀人。 “别慌,待会儿就轮到你了。” 李轩淡淡的看了看萧家二爷,手中拿着长刀,朝着这些盗贼走了过去。 匪首舔了舔嘴唇,望着朝他走过来的李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确定为后退分毫,既然都已经决定拿下这一单,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至于萧家二爷的事情,待会儿再找此人算账。 “把他给我杀了。” 匪首下令,周围的人不敢不从,他们手中拿着武器,快速朝着李轩冲了过去。 李轩毫不客气。 把他上辈子学的杀人之术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些人虽然都是盗贼出身,可最近吃的太好了,都让他们忘了生死安危,此刻,和李轩交手,他们很清晰地感知到自身和李轩之间的差距。 “快撤!” 领头的人一脸震惊的看着李轩。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跑! 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上了。 还有该死的萧家二爷,绝对是在坑他们。 等逃出升天之后,他一定会找萧家二爷报仇。 这一次损失了这么多兄弟,萧家二爷要是不给出补偿的话,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大侠饶命!” 随着自己身边人越来越少。 前方的人再也忍受不了,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李轩面前。 然后指着不远处的萧家二爷,面容狰狞的说道:“都是他支持我们的。” “是他想要你的命。” “我们就是收钱办事,只要你肯放过我们,我可以把自己的钱全都给你。” “要是你觉得还不解气,我们可以帮你把这人解决了,让你免除后患。” 萧家二爷:“……” 你们礼貌吗? 他好歹也是这些人的雇主,没想到,这些人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给卖了。 简直岂有此理。 “你们还想不想在凉州城待下去了?” “要是没有我的帮忙,你们根本进不来,又不识好歹!” “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这边有这么多人,他就只有一人。” “除了我萧家想要他的命,王家也想要。” “我可以把他的人头交给你们,只要你能拿着他的人头,就可以去王家领赏,他们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此话一出。 周围的人瞬间愣住了。 他们本就是都口舔血过日子的人。 银子对他们来说就是最根本的东西。 只要钱够多,他们可以战胜心中的恐惧。 李轩现在在他们眼中,就和那行走的影子没什么区别,要是能把这人杀了,他们就能大赚一笔。 “老大。” 有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扭头看了看他们老大。 为首的人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看了看李轩,又看了看身边的人。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这边已然是强弩之末。 再这样打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撤退!” 想了想,此人果断放弃。 银子虽然重要,可命却只有一条。 他们都是外面的盗贼,又不是雇佣兵团的人。 一旦死在这凉州城,他们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给他们收尸。 王家也好,萧家也罢。 说到底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与其在这里和他们浪费时间,还不如自个儿逃命。 这人在开口的时候,人已经快速朝着院落之外冲去。 必须从这个地方冲出去。 后面的人见状,有样学样。 纷纷朝外冲去。 萧家二爷看到这些人想要逃跑,眼中浮现出一丝狠厉之色。 “一群废物。” 这些人果然是群废物。 让他们来这边杀个人,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自称悍匪。 算个什么东西? “谁敢离开院子一步,杀无赦!” “你们在外面看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再不动手,想让我们加入平王,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都已经答应你们了,事成之后,萧家八成的产业归你们。” “只要你们不为难萧家就行!” 李轩都震惊了。 竟然不止有一批人。 还有这么多人在旁边虎视眈眈,确实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二爷,您这场好戏真是好看极了。” “和您之前的约定,我们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不过……” “二爷,您要我们杀的人可不在这儿。” “他又是个很难缠的人,虽然和我们王家有仇,但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想让我们动手,您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吧?” 萧家二爷咬了咬牙。 然后瞪了李轩一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能从这平安离开,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两个儿子又不是吃素的,有权势在手,重新回到凉州城,不过是时间问题。 “城外的矿山归你们。” “萧家的产业随你们处置。” “我只拿着萧家的现金,你们觉得呢?” 王家的人笑了:“还是二爷大气,您放心,今天,无论是谁,都别想离开这个院子。” 这人开口的同时,一群人呼啦啦的冲了进来,直接把李轩和盗匪全部都给包围了。 “你出尔反尔?” 被萧家二爷雇佣的人,看着出入的这些人群,瞬间变得面容狰狞。 “我们好歹也是诚信合作,你这样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继续如此,吃亏的可是你自己,二爷想清楚了。” 萧家二爷再次沉默。 王家的人不好对付,这些盗匪也不好对付。 可他最清晰的知道一件事。 这些人绝对不能活着离开萧家,否则,他做的事情就得公之于众了。 第41章 “杀了他们!” 王家和盗匪之间,萧家二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王家。 官和匪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既然已经决定要投靠平王,有些事情他就非做不可。 王家的人看了看萧家二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为首之人更是冲着身后之人招了招手。 毫无疑问,在场之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一个不留!” 随着此人一声令下。 外面的人全都朝着内院冲了过去。 刚刚醒过来的萧家老爷子,看到外面的情况,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李轩站在旁边。 把靠近他的人全都给杀了。 周围的人看出李轩是个硬茬。 立刻转变目标,将盗匪先给清理干净了。 等将在场的所有盗匪全部都给清理干净之后,他们将目光对准李轩。 李轩扫了一眼面前的这些黑衣人。 只觉得有点熟悉。 尤其是他们的出手方式。 每一个都很辣无情,而且招招毙命。 倒是有点像泰安拳馆的路数。 可泰安拳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萧家之中,而且还和王家的人有关系? 萧家二爷爷说的很清楚,对面这人就是来自于王家,而泰安拳馆的人却如此听命于王家之人。 说明,泰安拳馆极有可能就是王家的产业。 原来如此。 李轩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他之前还在考虑,从哪个地方入手,可以给王家承重一击。 现在还真是把把柄给他送上门来了。 李轩在泰安拳馆的地下拳场待过,对他们的套路十分的熟悉。 几乎没有用力。 便把他们全都给打趴下了。 王家的人看着李轩如此凶猛。 神色也发生了变化,之后往后退了一步。 这和他们得到的情报有点不太一样。 甚至相差的有点远。 不是说李轩并没有什么实力,就是萧家的一个赘婿而已吗? 怎会如此强悍。 他不过是刚刚回到凉州城,然后听说了王家和萧家之间发生的事情。 身为王家的管事之一,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待在小少爷身边。 王家小少爷是一个特别纨绔的人。 但对身边的人特别大方。 他们要是能靠近王家,小少爷的身自然可以平步青云,而且尽享荣华富贵。 不少人都想方设法的靠近小少爷。 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他听说王家和萧家的事情之后,便主动请缨,想要将这件事情解决了。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萧家二爷便主动送上门来了,说要和他们合作,他想了想,觉得有利可图,两人一拍即合,他便答应出手对付李轩。 没成想…… “萧老二,你敢骗我!” 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王家管事怒目圆瞪地看着萧家二爷。 这该死的东西。 竟然敢骗他。 “我不知道……” 萧家二爷有苦难言。 他没想到李轩如此厉害。 泰安拳馆的人都不是对手,那谁能治得住李轩? 李轩现在和萧沐瑶是互为一体的,他又得罪了萧沐瑶,等萧沐瑶腾出手,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已经和萧沐瑶亮牌了。 如今,只有先把李轩解决掉,事情才能迎刃而解。 看到王家的人有意撤退,萧家二爷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我这条船,上来容易,下去难!” “你既然已经答应和我合作,就没有半途后退的道理。” “要是你现在敢背叛我,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主动找上你,可不是毫无准备。” “要是我告诉王家的掌权之人,说你主动勾结平王,有意图谋王家,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此话一出。 王家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萧家二爷。 这件事情自己做的如此隐秘,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是怎么知道的? 偏偏对方说的还是真的。 此事一旦被王家之人得知,他一定会被凌迟处死。 “你够狠!” 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之后从别人那边拿出一把长刀,然后看了看李轩。 “你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只可惜,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要是有下辈子,记得把眼睛放亮一点,别什么人都招惹。” 此人把话说完之后,便提着刀,快速朝着李轩冲了过去。 李轩看着对方出手的动作,心中越发的笃定,这些人本来就是来自于泰安拳馆。 王家的人也真是够大胆的。 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把泰安拳馆的人带出来。 还将其送到萧家的院子里。 简直愚蠢至极。 看着向自己砍过来的长刀,李轩没有任何畏惧之色,气沉丹田,抬手拿起自己手中的长刀,狠狠的朝着对方的武器劈了过去。 “咔嚓!” 清脆之声响起。 对方手中的武器瞬间断成了两半。 王家之人还没反应过来。 他的胸口就已经被李轩手中的利刃刺穿。 “你……” 对方呆愣愣的看着李轩,然后倒地不起,双眼直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将此人解决,外面的人瞬间变成了一团散沙。 “王家的人没了?” 泰安拳馆的人后退一步。 看了看王家拳馆的人:“不是我们不遵守承诺,是你们的人太无能了,今日合作到此为止,明日会有人和你们王家洽谈!” 说完之后,泰安拳馆的人别打算离开。 李轩笑了。 这是不打自招吗? 原来除了泰安拳馆的人以外,还有王家拳馆的人。 搞清楚状况之后,李轩扫了一眼面前的人,并未拦着他们,而是看着他们离开了萧家。 萧家二爷看到这些人全部都弃他而去,五脏六腑都气的生疼。 之后一个没忍住,直接涌出了一口鲜血,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晕过去的那一瞬间。 他都没想明白。 自己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李轩为何有如此强大的武力? 既然如此强悍,无论去哪个拳馆都能成为对方关注的对象,又何必来他们萧家当一个赘婿? 或者。 和他之前想的一样,李轩来萧家本来就有别的目的,只是他们没有发现而已。 萧沐瑶肯定是引狼入室。 他们萧家要遭逢大难了,极有可能不会存在。 “姑爷,杨家的人来了!” 就在李轩要准备动手之时,外面传来萧家小厮的声音。 第42章 李轩:“???” 杨家? 哪个杨家? 在旁边装死的萧家老爷子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李轩,萧家老爷子瞬间变得精神奕奕。 “扬家是凉州城的三大望族之一,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比我们更为强大?” “绝对不能轻易得罪,人既然已经来了,快带我出去瞧瞧!” “萧家要是没有主事之人,杨家可能会怀疑,要是他把这件事情上报上去,萧家怕是吴安宁之日了!” 萧家老爷子面色复杂。 看了看不远处的萧家二爷,他恨铁不成钢。 没成想。 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一副货色。 还以为对方是个识时务的人。 现在看来,就是个蠢货。 李轩怎么说的是萧家的人,用得着外人动手吗? 对方不仅用了一批人,还请了王家之人。 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为了能杀掉李轩,甚至把萧家的产业都给许出去了。 简直岂有此理。 刚刚他已经醒了好一会儿,只是外面兵戈相向,他不敢动。 现如今,事情竟然已经成了定局,他和李轩已经绑在了一起,这次想要脱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经过此次事件之后,他倒是发现了一个以往没有关注过的问题。 李轩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强大,如果有这样的人成为萧家的姑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少可以帮他们挡住外来风险。 萧家这一代的人真是太过于羸弱了,根本就没有抵御外敌的能力。 萧沐瑶虽然有经商之能,可武力值确实很低,而且又是一个女儿身,让她来守住这偌大的家业,本来就不现实。 如果萧家内外一心,那还可以尝试。 可他还没死呢,萧家就已经成了一盘散沙,等萧沐瑶掌权之后,萧家内部只会声音不断。 本来他扶持二房就是无奈之举。 现在看来,好像是他想多了。 “杨家是顶级豪门之一,他们杨家的女儿,在宫中为妃,杨氏一族,人才辈出。” “他们有不少人在朝为官,甚至有人在军中为将。” “文武他们都有人,直接奠定了他们在凉州城的地位。” “哪怕是平王,在面对杨家之人时,也会给他们三分薄面,你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是特别了解,还是让我去和他们见一面吧。” 萧家老爷子和杨家之人也没过多交情。 他也不知道对方突然出现在萧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现在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轩倒是没有多说。 杨家的事情他确实不知道。 但并不妨碍他对杨家的怀疑。 天底下没有凑巧的事情。 他们这边才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王家和萧家的人便接连出现在萧家之中。 就好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 他现在还不方便暴露,得先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萧家老爷子看李轩不说话,默默的松了口气,然后走在前方,来到了大厅之中。 刚进入大厅。 李轩便看到坐在不远处的两名男子。 一老一年轻。 老的那一位穿的倒是挺整齐的,看上去很有精神,身体应当健康极了。 在老者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身姿如松,的确是世家大族出身。 “杨老先生!” 萧家老爷子刚进入大厅,便看到不远处的老者,在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之时,萧家老爷子都震惊了。 然后快走两步,冲着此人拱了拱手。 “杨老先生,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杨冲在看到萧家老爷子的时候,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后移了一下。 等看清楚李轩之时,杨冲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再次看向萧家老爷子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和缓了一些。 甚至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萧家老爷子客气了。” “说起来,咱们年龄差不多,我冒昧登门,还请萧兄不要介意。” 萧家老爷子震惊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冲。 别人不知道,他对这位杨老先生确实很熟悉。 此人是太子太师。 是太子的老师。 在朝中的地位很高,甚至堪比丞相。 此人和以往的帝师不一样,他除了有教导太子的职能,还掌握实权。 甚至一度掌管了丞相之权。 朝堂之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只是。 不知因何缘故,太子登基之后,第一个开刀的便是这位帝师。 先是夺去了对方的职权,又把他的族人狠狠打压了一番。 本来杨家一族风头甚重,连杨家的女儿都已经入宫为妃,听说极受陛下喜爱。 众人都说,杨家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世家。 只是后面徒生变故,杨家并没有爬上去。 这位太子太师,也被驱逐出京,众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没成想,此人竟然回到了凉州城。 想到杨家在安国的地位。 萧家老爷子心中一阵激荡。 “杨老先生客气了,不知杨老先生登门拜访,所谓何事!”萧家老爷子客气的说道。 他可不敢和杨家之人称兄道弟。 要是和杨家的人走得太近,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还是得尽快和这些人撇清关系。 旁边的年轻男子看到萧家老爷子脸上的神色。 眼中浮现出一丝冰冷之意。 那就是祖父说的可以相交的人 连正眼看他们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成为杨家的助力? 祖父莫不是年龄大了,看人的能力都后退了。 看到萧家老爷子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年轻男子眼眸闪烁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等回去之后,他一定会让萧家的人好看。 只有杨家嫌弃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挑选杨家的道理! 要是有人有眼无珠,他就把对方的眼珠子挖掉。 让对方变成一个废人。 杨老爷子也心中有些不喜。 他看了看萧家老爷子,见对方有些不耐,也没生气,脸上依旧带着和缓的笑容,从旁边年轻人手中拿了一份请帖,递给萧家老爷子身后的李轩。 “小兄弟。” “今日登门拜访,是为了完成当日之约。” “我和黄老头商量过了,这是凉城书院的举荐名额,你要是有意,可以去凉城书院瞧瞧!” 第43章 什么? 萧家老爷子看着面前的杨老先生,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年龄虽然有点大,可不是聋子。 对方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李轩竟然收到了凉城书院的推荐名额? 这是真的? 萧家在凉州城存续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凉城书院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但凡商贾之家,有人真有真才实学,能进入凉城书院,定可高中,成为朝廷重臣。 毕竟,杨家就是这么起来的。 萧家之前也想复刻,尤其是萧家老爷子,他生了两个儿子,本来是想让一人从商,一人从政。 萧家到了他这一辈,根本就不缺钱,缺的是手中的权势。 可老大和老二都是窝囊废。 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老大在商业上没有任何天赋,偏偏要学文人那一套,把自己整得文绉绉的,其实半点能耐都没有。 老二虽然有点聪明,可都是小聪明,一旦让他进入学堂,就焉巴跟什么似的。 都这么大人了,没有任何建树了就不说了,现在还和自己侄女抢起来了。 萧沐瑶在商业上很有才能,他也有意让萧沐瑶掌握萧家。 只是萧沐瑶有点快要脱离他的掌控了,他也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才会纵容老二做的这些事情。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萧沐瑶的夫君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他之前已经让人调查过,李轩就是普通人,而且之前还在他们家做过帮工,就是一个低贱的下人而已。 现在竟然能收到凉城书院的推荐名额。 那是不是说明,李轩在读书上很有天赋?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继承人吗? 一时之间,萧家老爷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明明身边有两块宝,却被他当成了尘埃,差点就把他们给弄死了。 “杨老先生,您说的是真的?” “李轩是萧家的女婿,您这份推荐名额,确定是给萧家的吗?” 萧家老爷子有点不太确定,再三询问。 杨冲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看向李轩。 他已经打听过萧家的事情了,也知道李轩在萧家并不得重用。 在他眼中,萧家的人就是瞎子。 李轩能将围棋下成那个样子,心中定有丘壑,这样的人肯定很有能力。 明明是块璞玉,却被人当成了顽石。 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吗? 杨冲看了看李轩,有意要给李轩出气:“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这是我和黄老爷子之间的约定,具体如何还得看小兄弟的意思。” “这份推荐名额可是给小兄弟的。” “要是小兄弟想去凉城书院,现在就可以出发。” “要是小兄弟不愿意去,你们自然可以处置这份推荐名额……” 这话一出,萧家老爷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圆了。 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个是凉城书院的名额。 凉城书院是杨家和黄家,还有凉州城有名有望的人组建而成。 并不是皇家出资。 也不是官学。 而是个人出资建立而成。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收徒的自主权。 李轩要是能进入凉城书院,而且有推荐名额在的时候,他一定可以和这些家族打好关系。 这可都是人脉。 李轩要是能走科举之路,萧沐瑶在家打理生意,强强联合,一定会让萧家更上一层楼。 “李轩……” 萧家老爷子看了看李轩,恨不得立刻替李轩做决定。 这一刻,萧家老爷子已经把萧家的其他人抛之脑后了。 什么二房不二房的? 在他眼中,完全没有萧家的前途来的重要。 杨老爷子顽皮的看向李轩,嘴角微微扬起。 李轩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此人是在为自己出头,他也没有回绝对方的好意,冲杨老爷子点了点头。 “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 反正萧沐瑶已经答应了萧家二爷。 是要进入凉城书院的,他也没什么事,不如过去瞧瞧。 这件事情尘埃落定,萧沐瑶便是萧家当之无愧的掌权之人, 谁也不会再找萧沐瑶的麻烦,他做事也会方便一些,在萧家的地位也会层层攀升。 对他有益无害。 “好好好!” 杨冲看到李轩拿过举荐名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倒是后面的年轻人。 看到自家祖父将这东西交给李轩,眉头微微一皱。 此次出现在萧家,他有自己的目的,因为,泰安拳馆的人在这个地方失踪了。 泰安拳馆可是杨家的产业。 而且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 他把这个地方看得十分重要,是绝对不能出现半点纰漏的。 但杨家之人很忌讳他搞这些玩意儿, 所有人都告诉他,杨家已经够富贵了,不需要再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老实实的过完这辈子就行了,可只有他知道,杨家现在也是四面楚歌。 老爷子如果还在京城之中,自然可以给他们当靠山。 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今时不同往日。 新皇上位时间不久,但下面的这些王爷,一个比一个不安分。 就连长公主,也有图谋之心,这些年东奔西走,不就是在给自己招揽有用之人吗? 他看着昆明,虽然凉州城是平王的领地,但平王对这个地方有多少的实际掌控权,谁又能知道呢? 他要做的就是左右逢源。 给杨家寻找一块立足之根基,日后如果真的发生无法逆转之事,他们也可保全自己的性命,甚至能保留一定资源,以图东山再起。 可他的人竟然在萧家消失了。 这些人的身份都不是特别清白。 要是有人调查,肯定瞒不住。 老爷子又在这个节骨眼被放逐到凉州城,一旦让老爷子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肯定会打断他的腿。 现如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轩,杨烨心急如焚。 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祖父,虽孙儿早就听完萧家之富,可否让孙儿在这里游玩一番?” 杨老爷子愣了一下,扭头看着自家孙子。 杨烨向来不喜欢掺和这些事,今儿怎么主动提出要游别人家园子? 第44章 “可以!” 萧家老爷子最开始没反应过来。 等听清楚杨烨说的话之后,连忙点头,又看了看李轩:“李轩,难得杨公子有这样的雅致,你带杨公子在府中转一圈。” 李轩没有开口。 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杨家小少爷。 这人长得确实十分富贵。 看着就是习武之人。 身子特别端正,应该是一个严于律己之人。 这样的人不可能在别人园子里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因为这种要求基本都是纨绔提出来的。 这人要不就是伪装,要不就是来这边别有所图。 “李轩?” 萧家老爷子见李轩出神,忍不住开口提醒。 李轩回过神,看向老爷子,摇了摇头:“老爷子,我还得回去照顾夫人呢,就不在这里逗留了。” “杨老,您的推荐名额我接了,多谢!” 说完之后,李轩从他们拱了拱手,之后便离开了大厅。 杨冲看到李轩离开,欣慰的摸了摸胡须,眼中全部都是满意之色。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然有脾气。 从李轩下棋的棋风就能看得出来,李轩本来就是一个桀骜不驯之人,而且不喜欢被人左右。 现在看到李轩能果断的拒绝他孙子的要求,杨老爷都觉得十分解气。 他家孙儿也是一个特别聪慧之人,偏偏没把这份心思放在课业之上,整天拉帮结派,在外逗留。 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以后杨家肯定是要交给杨烨的。 这次回凉州城,他自然也发现这边的风向平王和长公主全部都在此地。 安国可能要出大事了。 “推荐名额既然已经送到,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李轩都已经走了,杨冲自然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和萧家老爷子说了一声,便带着杨烨转身离开了萧家。 杨烨听到老爷子的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中有些失望。 他都已经计算好了。 刚刚进入萧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身边的人拍了出去,让他查看一下萧家的底细。 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已经把泰安拳馆那群人的踪迹查出来了。 不管泰安拳馆的人如何,就算是死了,只要把尸体销毁掉,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怕就怕有人发现端倪。 “祖父……” 杨烨想了想,看着老爷子,开口说道:“我觉得我和刚刚的人一见如故,而且特别投缘,您能否让孙儿留下来,和那个公子好好聊聊?” “哦?” 杨冲越发的震惊了。 他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家孙子:“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提前给你打个招呼,李轩是个很聪慧的人,不是你能招惹得了的。” “别看人家虽然只是萧家的一个赘婿,此人要是能入主朝堂,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轰! 对方的评价让杨烨愣住了。 连他准备要说的话都别忘了。 他以为老爷子就是一时兴起,所以才给对方送了一个推荐名额。 凉城书院的推荐名额是很难得,但在他眼中,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谁让他祖父就是良辰书院的创始人之一呢。 他的话是有一定用处的。 再加上,他也是凉城书院的学生。 有些事处理起来,自然要容易很多,可他在老爷的身边他这么多年,连他的启蒙,都是老爷子的手把手教出来的。 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老爷子这么夸过他,现在却对一个外人如此夸赞,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我看你眼神真的有问题。” “刚刚那小子就是萧家的一个赘婿而已。” “连继承家产的权利都没有,自身都难保,您却将凉成书院的推荐名额交给他。” “您就不怕,他成为众矢之的吗?” 杨烨开口询问。 “你不说我还忘了。”杨冲瞪着自家孙子:“谁让你把我的举荐名额全都给用了。” “要不是黄老爷在提醒我,我手中的这些推荐名额,怕是已经被你糟蹋完了吧!” “别忘了出院当时的规定,谁要敢把无用之人安插进去,滥竽充数,可是要被赶出书院的!” 杨烨脸色瞬间变得漆黑。 他挑选的这些人,都是要成为他左膀右臂的人。 怎么可能是无用之人? 如果这些人真的无用,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严格筛选,挑选出了一批左膀右臂,让他们进入凉城书院,为他拉帮结派。 还能给他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些人可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不对。 不是在说李轩的事情吗?怎么突然转到他身上来了? “好好想想,李轩你不能动。” 老爷子见杨烨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背着双手,抬脚朝外走去。 他其实有意让李轩和杨烨相交。 虽然虽然很聪慧,但太过于自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头,也没栽过跟头。 导致他觉得什么都很容易。 也特别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怕杨家以后会有什么危机。 李轩现在算是他给杨家选择了一条后路。 希望他的选择不会错。 杨烨看到老爷子离开,嘴里骂了一声。 也跟着离开了萧家。 没办法,他要是继续留在这,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 还不如尽快离开。 …… 萧沐瑶阁楼之上。 平儿泪眼婆娑的看着这家小姐。 然后将李轩给她们的药膏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涂抹在萧沐瑶的伤口之上。 “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既然知道二爷他们不怀好意,为何还要单刀赴会?” “要是让其他几位姐姐知道,我将你置于险境,她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平儿确实有些担忧。 萧沐瑶这次确实把她吓坏了。 肩膀上那么大个伤口,回来的时候鲜血淋漓。 要不是有姑爷给她的药膏,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幸好回来的及时,还没造成大的危机。 “你也学会了引经据典?” 萧沐瑶看着这样的平儿,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 “你家小姐不是没事吗。” “就算我不去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与其如此,还不如和他们说清楚!” “再说,你家姑爷那么厉害,不是把你家小姐护全了吗?” 第45章 “我没事儿,赶紧把伤口包扎了吧!”萧沐瑶安慰平儿, 平儿一边擦眼泪,一边拿起旁边的布条,准备给萧沐瑶包扎伤口。 “我来吧,你先出去!” 就在这时,李轩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从平儿手中将布条拿了过来,走到萧沐瑶身边。 萧沐瑶为了能更好的包扎伤口,外衣都已经褪到了旁边,只穿了一件里衣。 肩膀处已经露了出来,李轩甚至能看到里面肚兜的颜色。 看着突然出现的李轩,萧沐瑶脸色瞬间变得红温,然后连忙拿过旁边的衣物,准备将身子盖住。 “看都看了,还害什么羞?” 李轩扫了一眼萧沐瑶,十分自然地坐了下来,按住她的双手,又看了看被平儿涂抹过药膏的伤口。 他调制出来的膏药确实很好用。 平儿涂抹得很均匀。 只是…… “你是不想要这条胳膊了吧?” 李轩一边说,一边拿过旁边的帕子,擦拭了一下伤口周边。 温柔的触感让萧沐瑶浑身一激灵。 她看着李轩,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李轩就是她找回来的一个赘婿而已,根本就没有任何权利,甚至还会遭别人冷眼。 可李轩在萧家之中,却没给她惹是生非,这些年,也扮演好了一个夫君该有的样子。 尤其是和自己有了婚约之后,李轩随时随地都在遭受暗杀。 很明显,这些都是萧家带来的! 他们就是想让李轩死。 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寡妇,然后再光明正大的找个男子,把自己嫁出去。 心思十分恶毒。 前些日子,她确实觉得李轩有些无用,不仅要让她在外忙生意,还要帮着处理萧家之事。 她心力憔悴。 后面得知,三少爷把李轩带了出去,还差点让李轩溺亡。 那一刻,她才清晰的知道,李轩对她有多重要。 李轩算对她有救命之恩,可她却恩将仇报。 把李轩困在这方宥之地,让他不得自由。 想了想,萧沐瑶任由李轩给她包扎伤口,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觉得委屈吗?” “嗯?” 李轩疑惑,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没停。 十分熟练的给萧沐瑶包扎好伤口,然后又将外衣拿了过来,给萧沐瑶披上。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又流了很多血,必须得好好养着。” “我已经拿到了凉城书院的入学推荐名额,你和你二叔还有三少爷的赌约已经完成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萧家名正言顺的掌权之人。” “老爷子应该也不会阻止,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要有什么顾虑,要是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我也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萧沐瑶:“???” 她刚刚确实有些脆弱,甚至想要真正的和李轩过日子。 因为她看出李轩的好了,可没想到,李轩竟然给她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你说的是真的?” “你拿到凉城书院的举荐名额了?”萧沐瑶十分震惊。 这东西有多难搞,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回到阁楼之后,她已经让平儿去打听过了,凉城书院的监管机制十分严格。 除非有真才实学,否则,想要拿到凉城书院的入学举荐书,是千难万险的。 李轩是怎么得到的? 李轩怕对方不相信,果断将东西拿了出来,直接摆在萧沐瑶面前。 “我随时可以去。” “而且我有这个东西的处置权,你要是有心仪之人,也可以推荐对方去。” “你说什么呢?”萧沐瑶面露不悦之色。 之后将举荐名额交到李轩手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也不能一直在萧家当个赘婿吧?” “既然能拿到推荐名额,说明你是真的有能力的人,留在这里确实有些屈才。” “我看你医术惊人,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才让你入凉城书院的?” 萧沐瑶自我脑补。 毕竟,她已经把李轩查了一个底朝天。 李轩有多少能力,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说白了,李轩就是一个头脑特别简单的人,让他读书识字,李轩怕是根本坐不住,她也没祈祷李轩能通过凉城书院的考核。 她都已经计划好了。 半月之后就是凉城书院招生的日子。 她会挑一个替考之人,只要能通过凉城书院的入院考核,就行了。 名次不要太靠前,只要不吸引别人注意,李轩进入其中,应该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到。 李轩在萧家的这些年,一直深居建筑,和外面的人少有接触。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萧家的赘婿长什么样子。 后面她再叮嘱李轩一下,再让夫子来府中教学,哪怕李轩是个傻子,在长时间的培养之下,也能通过凉城书院的基本考核。 等熬过三年,等李轩参加科考之后,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脱离凉城书院。 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发现端倪。 更不会有人来找李轩的麻烦。 都已经计划好了,李轩竟然自己给搞定了。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李轩看了看举荐名额,又看了看萧沐瑶。 无声的笑了一笑。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准备让我什么时候去书院?”李轩将举荐名额放在一边,询问了一下萧沐瑶的意见。 三少爷和萧家二爷为难萧沐瑶的时候,萧沐瑶没有拒绝,说明她肯定有自己的计划。 李轩也不想打断对方的计划,想看看对方有什么主意。 萧沐瑶一听,脸上的神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整张脸都变得冷然了一些:“他们要你半月之后,参加凉城书院的入院考核。” “那你就半月之后再去吧。” “老爷在那边我会派人叮嘱,你拿到举荐名额的事情不会泄露出去。” “至于二房那边,我保证,他们绝不会再闹腾。” “祖父院子里的那些人,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过几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用了。”李轩摇了摇头,然后在萧沐瑶诧异的目光之中,淡然的说道:“那些人我已经解决了,后面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你现在先好好养身体,别留下病根!” 第46章 “你有主意了?” 萧沐瑶一脸诧异的看着李轩。 他什么时候动的手,她怎么不知道? “暂时还没有,对付藏在暗处的人,一直躲着也不算回事,直接出击是最好的防御。” “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王家的人在后面捣鬼,只要抓住他们的命脉,还是可以把他们解决的。” “我过段时间要去会一会王家之人,你之前可有什么计划?” 王家和萧家本就是敌对的。 萧沐瑶之前也曾想过要对王家动手,只是一直没找到时机。 他现在要去王家,自然得先和萧沐瑶说一声,别坏了萧沐瑶之前布下的计划。 萧沐瑶:“!!!” 李轩自从醒来之后,整个人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无论说话做事,都很有条理。 最重要的是,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李轩是怎么得到凉城书院的举荐名额的? 至于王家。 她之前确实有计划。 长公主和平王之间的关系不是特别亲密。 她想要投靠长公主,自然是要和平王为敌的,整个安国,除了平王以外,还有其他几位王爷。 这些人在自己的封地之上,早就不安分了。 无论是凉城还是其他城池,都有其他王爷的眼线。 本来,她也只想做个本本分分的商人,把萧家保住就算不错了,但卷入到某些事情之后,她才发现,有些事,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在权势面前,她们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 没有人护着,她们寸步难行。 “王家和平王的关系十分亲密,他们的女儿已经嫁入了平王府,和王家同气连枝。” “你之前做的事情,怕是已经通过王家的口传到了平王府,不出意外,王家应该要对萧家动手了。” “之前我在城外遭受刺杀,除了萧家的人以外,王家的人也有参与其中。” “他们就想杀了我,然后把外面的金矿拿了,之后交给平王。” “有了城外的那座金矿,平王的实力会大幅提升,甚至碾压长公主,乃至割地为王!” “城外的金矿有多大?”李轩第一次询问萧家的事情。 还是如此机密的问题。 萧沐瑶看了看李轩,想了一会儿并未隐瞒:“还不知道有多大,我已经让人去探测金矿的深度和宽度了。” “从最开始开采出来的矿石来看,含金量很高,要是能将其提炼出来,这座金矿的价值怕是无法估量。” “本来发现金矿之后,我让人封锁了消息,外人应该无从得知。” “但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除了王家以外,凉州城的其他家族怕是也知情了。” “萧家马上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我之前想要傍上长公主,将这座金矿交给长公主处理,以此寻求长公主的庇护。” “只可惜……” 她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被萧家老爷子打乱了计划。 “既然是在凉城之中,为何要舍近求远,平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李轩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生意人讲究利益。 长公主虽然和平王旗鼓相当,可远水解不了近火。 长公主的封地不在凉城,萧家如果真的要靠上长公主,怕是也寻求不了庇护。 甚至有可能因此得罪平王。 平王要是报复起来,萧家怕是也难承受对方的怒火。 萧沐瑶为何不依靠平王,反而舍近求远? 此言一出,萧沐瑶神色复杂。 她不是没想过投靠平王,而是对方没给她这个机会。 平王的身份确实较为尊贵。 因为对方是嫡出。 只是不是长子。 也因为她是嫡出,有不少人想要投靠平王,给平王出谋划策。 王家便是其中之一。 王家和萧家本来就是敌人,要真的共事一主,日后肯定免不了多有纷争,她要想得很清楚。 平王那边的竞争力太大了。 一旦出现任何纰漏,她们就是替罪羊。 没必要把所有东西全部都压在平王身上,不如给自己博一条生路。 “你觉得我应该投靠平王?”萧沐瑶询问。 李轩摇了摇头:“这是萧家的事情,我也不好说。” “要是你对王家没什么手段,那王家就交给我来对付。” “凉城不需要这么多商贾之家,我可以顺便帮长公主清理掉一些杂鱼。” 嗯? 萧沐瑶深深的看了看李轩。 她一直认为,自己还是比较了解李轩的。 可现在看来,李轩身上就好像蒙了一层薄雾,让她看不太真切, 也不知道李轩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有把握吗?” “我这边还有一些可用之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他们帮你!”萧沐瑶开口。 李轩从床榻边站了起来,去给萧沐瑶倒了一杯水。 “不用了,这件事情我会妥善处理,肯定不会连累萧家,你大可放心!” “好好在府中养着,先把伤养好了,然后把萧家的产业再排查一遍,顺便让你的人回一趟萧家,让他们准备接手王家之事!” 轰! 此话一出。 萧沐瑶都震惊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轩。 “你让我把人调过来,接手王家的产业?”萧沐瑶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李轩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可吗?” “没,只是……”萧沐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说李轩狂妄自大,还是说李轩不自知? 王家在凉城盘踞这么多年,财富不可估量。 他们的姻亲就有很多,一旦李轩对王家动手,其他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些人要是联合起来,碾压萧家,轻而易举。 “凉城还是太过于平静了,想要背靠大山,就得先体现出自身的价值,先把这塘水搅浑了,让他们全部都下场。” “到时候,咱们就能浑水摸鱼。” 萧沐瑶闻言,有点反应不过来,甚至思考不出李轩说这句话的理由。 李轩有什么手段能将上面的人全部都拉下场? 她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办法,但实施起来太有难度,平王和长公主又不是傻子,怎会被人轻而易举的算计。 一不小心,便会反噬其身。 李轩这是要与虎谋皮? 第47章 从阁楼出来之后。 李轩抬头看了看天色。 和往日的和风旭日不一样,今日的天阴沉沉的。 乌云遍布。 这是大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远处出来一阵风,将庭院之中的树叶吹落。 漂浮着落在李轩的肩头。 李轩伸手拿过肩膀上面的落叶,喃喃自语:“王家该消失了!” …… 王家之中。 王家的人现在慌的跟什么似的。 因为他们也听说了一个消息,杨冲竟然从京城回来了。 杨冲虽然已经被驱逐出京,可他在京城打下的天下,他们有目共睹。 杨冲也是个特别狠厉的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一路杀上了京城,还得到了不少人的帮扶。 一路扶摇直上,之后成了太子帝师。 要不是太子突然发难,杨家将会一飞冲天。 世事无常,人生难料。 杨冲的行踪被人刻意保密,他们并不知道杨冲已经回到凉城的消息。 现在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对方回到凉城之后,去了萧家,还在萧家待了半个时辰。 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吓得腿软。 “那个煞星怎么回来了?” “我们的人不是一直在京城盯着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是啊,杨家之人回凉城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他们这次回来是干嘛的?” “难道也要掺和到咱们的事情之中?” 王家的几位掌权之人坐在大厅之中。 他们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看着为首之人,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此事确实关乎重大。 京城之中对这件事情也是众说纷纭。 有很多迷惑性的信息,他们一时半会也筛选不清楚。 再加上凉城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杨冲在那边做的事情,他们一无所知。 这是听说,杨冲好像大骂了帝王一顿,帝王被折损的颜面,所以才将杨冲搭配出京。 可这一路之上,杨冲却没有受到任何危险,平安的抵达凉城, 还能让他们无所查觉,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平王这段时间也不是特别安分。 本来有封地的,王爷每年都会去一次京城,表示对帝王的尊敬。 可这些年,平王和其他几位王爷好像忘记了这一皇室规定,并没有人再去往京城,也没有再向朝廷纳贡。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要以谋反之罪论处的。 偏偏皇室已不同往日,随着权力的分散,帝王手中的权力和其他王爷手中的权力相差无几。 这些年达到了一个极致的平衡状态。 平王现在却有意打破这一平衡,天子怕是坐不住了。 他们收到的消息里,就有一条是猜测帝王派杨冲来凉城,是为了秘密调查平王。 总之,此事没那么简单。 杨冲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凉城,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做? “家主,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要不我现在备点薄礼,去一趟杨家,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还有黄老爷子,他和杨家不是世交吗,要是杨家那边打听不出任何消息,咱们就去一趟黄家。” “总能知道他来凉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现在已经和平王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如果杨冲来凉城,真的是为了调查平王知识,咱们得提前告知王爷,让王爷早做准备!” 王家家主开口。 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他们也不知道杨冲到底有什么目的。 只能先去探探对方的口风。 达成一致,有人便转身离开了大厅,准备去备点礼物,上一趟杨家和黄家。 “砰!” 王家大门之外。 李轩带着他收的那群乞丐,直接杀了过来。 第一次做这种事,乞丐们心中有些忐忑。 自从他们看到李轩之后,每天都吃得很饱了,再也没有饿肚子的感觉。 李轩每天傍晚都会过来一趟,给他们展示一下防身之术。 他们没事的时候,就照着李轩的方法锻炼。 才短短几天时间,都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 尤其是他们心中的那股气。 王家是他们最恨的一个家族,这里面的人个个都狠绝无情。 他们当乞丐的时候,就像没有得罪这些人,他们也会置他们于死地。 只要是发现他们这些乞丐,要不就是会被王家的人玩弄,要不就会让他们彻底消失。 总之,他们的命在王家眼中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现在看到李轩把他们带到王家大门之外,他们都觉得热血沸腾。 “老大,我们要做什么?”其中一人开口。 后面的人都手持武器,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大门。 他们还没去过王家宅院呢,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要是可以,他们把王家的人全都杀了,然后将院子抢过来,给他们老大做礼物。 免得老大在萧家没有地位。 “跟我进去!” 李轩带着他们,抬脚将大门踹开,直接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躲在门口的人看到李轩突然闯入王家。 赶紧把护卫喊了过来。 “就是他们,他们想要图谋不轨,赶紧杀了他们!” 王家的护卫看了看李轩和李轩身后的几人,并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拿着武器便朝着李轩冲了过去。 准备将这些人手脚打断,带到家主面前,去领赏银。 然而下一刻。 他们便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李轩身后的人整齐有序,而且没有人畏惧半分,反而气势汹汹。 虽然没有手持铁器,可他们拿着半身长的木棍,进退有据,好像排练了很多次。 向他们打来的时候有攻有防,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没一会儿,他们手中的武器便被李轩身边的人全部打落在地,而他们也被架在了地面之上,根本无法动弹。 旁边的人看到这种情况,都吓呆了。 李轩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前世界的训练方法果然是最好的。 这些人以前本来就是乞丐。 他们就没太多的纪律性。 想要将这盘散沙融合在一起,就只能用军训的方式,让他们快速熔炼在一起, 现在看来,颇有成效! 第48章 “噗通!” 王家的家丁看到李轩扫过来的视线,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各位大爷,你们要干什么?” “这里是王家,王家可是平王殿下的亲戚,你们别乱来。” “你们是要去见家主吗,我们可以代为通传。” “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别要了小的的命。” 这些人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他们都是胆小怕事之人,而且能入王家之人都是有关系的。 他们的爹娘几乎都在王家做管事。 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他们到了年龄之后,也跟着进入王家。 仗着有长辈作为靠山,他们在府中也能说得上话,尤其是对那些小主子。 跟在小主子身后吃香的喝辣的,根本无人管束,也导致他们目中无人。 有平王这层关系的,谁敢对他们作对? 他们甚至还狐假虎威,给他们争取了很多权利。 可现在这个情况,着实让他们有点意外。 怎么会又有人闯入王家? 而且还把他们的人给打伤了,丝毫没有把王家放在眼里。 “你们家主在什么地方。”李轩笑眯眯的开口。 周围的人打了一个寒颤。 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李轩往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之上。 但凡是被李轩看到的人,几乎都被打倒在地。 王家的家丁也是真有眼力劲儿。 为了保命,非常自觉的将这些护卫全部都绑了起来。 来到主院之后,家丁正准备开口,李轩一个手刀,直接把人劈晕了过去。 旁边的人立刻把人拖到不远处的丛林之中,隐藏了起来。 之后便大摇大摆的进入到主殿之中。 刚进入大厅,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那萧家应该如何处理?” “萧家手中有一座金矿,我们的人已经探查到了,里面的含金量很高。” “要是能将这种情况拿在手中,然后献给平王殿下,咱们将会成为平王手中的得力干将。” “平王殿下要是能成事,我们就是最大的功臣。” “到时候,我们就不仅仅是商人之家了。” 一群人都在做着美梦。 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平王山上。 平王要是能赢,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萧家也真是好运气。 好好的就让他们在城外的领地之中发现了金矿。 而且是含量极高的金矿。 如果含金量不高,就是一座废矿,他们也不会如此在意。 可能偏偏是一座真的金矿。 萧家手中拿着这么大的一个宝贝,却不献给平王,那不就是和平王殿下为敌吗? 他们已经将此事告知给平王殿下,不出意外,殿下得到消息后,肯定会带人来帮他们。 只要能拿到金矿,他们就是平王眼前的红人,还有他们的另一种身份,然后平王成事,他们就是国舅,直接迈入皇亲国戚的行列。 到时候,王家就能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了。 甚至能独霸一方。 “想的倒是挺美的。” “可你们有命拿吗?”李轩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大厅之中的人闻言,全都把头扭了过去,等看到李轩的时候,在场之人面带疑惑, 这是谁? 李轩看到他们眼中之色,觉得有些嘲讽。 “想杀之人就在你们眼前,你们竟然不认识。” “看来,你们好日子真是过惯了。” “既然习惯了神坛之上的日子,那我就把你们全都送上神坛,如何?” 李轩的话毫不客气。 把王家的人气得半死。 哪来的混账东西? 擅闯王家也就罢了,还敢如此胡言乱语。 “你们都是死人啊,没看到有人擅闯王家,还不赶紧把人拿下,扭送去官府!” 王家的人开口。 李轩身后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冷冰冰的看着王家的人。 这些人真是令人无语,连人都换了都没看出来。 这样的人,怎配享受如此的富贵? 一群乞丐看了看李轩,等候李轩的指令。 李轩拿着王家护卫的长刀,然后抬手,直接把刀扔了出去。 “叮!” 手中长刀准确无误的叮到了不远处的门框之上。 瞬间入木三分。 “啪!” 王家的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一脸震惊的看着李轩,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王家家主还算比较镇定。 “阁下是谁?” “来王家究竟有何意图。” “王家好像也没得罪阁下,阁下这是为何?” “如果阁下只是为了求财,我等可以破产免灾,还请阁下不要伤及无辜。” 对方一副善人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真是一位善心大老爷。 李轩抬脚走了过去。 定定的看着王家家主:“你们之前才派人杀过我,这么快就忘了?” “你们不是要为你们家的小少爷报仇吗,我就站在这里,怎么不动手了?” 李轩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王家每个人的头上。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轩。 这人竟然就是他们要杀的人? 可对方不是萧家的一个赘婿吗? 手无缚鸡之力。 且没有任何权利。 在萧家就是一个透明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能力出现在王家之中? 是想造反吗? “你是萧家的赘婿?” 王家家主在知道李轩的身份之后,又默默的松了口气。 只要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事儿就好办。 李轩怎么说都只是一个赘婿而已。 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小儿的事情确实是我处理不周,至于刺杀阁下之事,肯定是下面的人胡作非为。” “阁下能否给我们一点时间,等我们将此事调查清楚,一定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今日阁下私闯民宅之事,我等也可以不追剧,还请阁下速速离去。” 王家家主看了看旁边的长刀,口中说着违心的话。 等李轩从这个地方离开之后。 他会立刻让平王殿下派人,把萧家给抄了。 之前是没有把柄。 现在不是有人给他送上门来了吗? 四闯民宅,还伤了他的人,这些罪状罗列起来,足够让李轩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轩看着对方得意的神情。 猛然把长刀拔了出来,然后拿着刀,朝着对方的脸扇了过去。 第49章 “啪!” 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家家主被打掉了牙齿。 “噗!” 对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其中还能清晰地看到牙齿。 “家主!” 王家其他人想要上前,都被李轩身边的乞丐给拦住了。 “想干什么?” “我们老大还没让你上去呢,他也想赶着挨打不成?”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眼中无限出一丝难堪之色。 他们望着李轩,不明白这人到底在发什么疯,怎么会突然冲来把他们家主给打了? “祖父!”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屋子里面的人听到声音,面色变得越发难看。 这小祖宗怎么来了?不老老实实在房间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李轩一看就是奔着王家小少爷来的。 如果对方现在出现在房间之中,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快走!” 王家的人开口提醒。 但又被李轩拍了一刀,直接把人拍倒在地。 王家小少爷不明所以,整个人已经进入到房间之中,看着里面的情况,又不由自主地望了李轩一眼,之后啥话没说,转身拔腿就跑了。 怎么是这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回到王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街道之上的事情和家族之中的人说过了,可没人放在心上。 甚至觉得他说的都是假话,李轩无非就是萧家的一个赘婿而已,就算有能力,又能强大到哪里去?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 萧家的事情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当得知萧家之事时,他再也呆不住了,马不停蹄的回到王家。 没成想,竟然还是来晚了一步。 “把人给我拦着。”李轩的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的乞丐迅速上前,把王家小少爷拦在了房间之中。 “你们要干什么?” “我二姐可是平王的人,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我二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可是王家的独苗苗,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更是二姐的眼珠子,谁要是敢对他动手,那人肯定是不想活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丝毫没把这人的话放在心上。 王家小少爷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自然也曾听说过王家的一些情况。 此人是王家的一脉单传,家中的几个姐姐疼他如命。 这也让他有了纨绔的习性。 经常在外面胡作非为,而且持强凌弱,根本没把他们这些人的命放在眼里。 他们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着李轩来打世家子弟。 这种感觉还是蛮爽的。 听到对方说这话的时候,乞丐们看着看李轩,二话没说,一巴掌扇在王家小少爷的脸上,把人打趴了下来。 “让你说话了吗?” 小少爷挨打,满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轩,尤其是王家的老爷子。 “住手!” 他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也没对你们赶尽杀绝,虽然派人去了萧家,看你不是没事吗?” “你就不能后退一步?” “虽然萧家有意投靠长公主,可我们也是平王的人,和平王交恶,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只要你放过他,我可以做主,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不会让人知道萧家的计划。” “放了他!” 李轩手中可是他们王家唯一的独苗。 要是人没了,他们就真的完蛋了。 后继无人才是最可怕的。 李轩从旁边拖了一张椅子,在王家家主面前坐了下来。 “你们和平王有什么计划?” “为何死盯着外面的矿脉不放?” “大家在凉城都待了这么长时间,根基都不弱,我不信你们王家没有属于自己的金矿?” “拿别人的东西做礼物,你们王家的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说吧,你们王家金矿的位置在哪里?” 来都已经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他现在正缺钱呢,正好询问一下,看看能不能薅把羊毛。 对面的人一愣。 然后看着李轩,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萧家之所以被人盯上,是因为他们大张旗鼓的开采金矿。 自己没有做好保密措施。 但凡他们谨慎一点,他们都不会找萧家的麻烦。 其他家族虽然有自己的矿脉,可都被他们隐藏起来了。 那些地方都被他们严防死守,绝不会有外人进入。 无论是王家还是其他家族,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李轩现在要让他们将已知的矿脉交出来,这不是在要他们的命吗? 他们已经和平王绑在了一起。 平王野心不小,每个月都需要耗费大量的银子。 这些东西从哪儿来? 还不得从他们身上出。 他们也想有从龙之功,对平王,他们倾囊相助。 所有人都铆着劲,想要把平王推上大位。 王家在这些势力之中,并不是特别显眼,算是比较弱的存在了。 他们能搭上平王这条线,就是因为他们手中的这些金矿。 一旦你把东西交出去,他们就成了无用之人。 李轩不是在要他们的命是什么? “啪!” 看对方不说话,李轩拿起手中的刀,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旁边的王家小少爷,看到自家祖父被人打成那个样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这人是谁呀? 还是萧家的赘婿吗? 他们知道的不太一样。 闯入他们家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持凶伤人。 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私闯他人宅邸,这可是大罪,你就不怕被人告发吗?” “就算你是萧家的赘婿又如何,他们能保你一辈子?” “赶紧把我祖父放了,然后带着你的人立刻从这个地方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李轩看了看王家小少爷。 他倒是把这人给忘了。 想要让里面的人投鼠忌器,王家小少爷不就是一个突破口吗? “既然你这么关心你祖父,那就由你来说。” “你们王家的金矿在什么地方?” “别说什么私闯他人府邸,你们萧家不也是这么做的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再说,你们王家挡了那么多人的道,有这么一出事,你觉得他们会帮我隐瞒还是替你们说话?” 第50章 李轩的话直接掐住了对方的命脉。 王家掌权之人直接瘫软在地。 因为李轩说的没错。 他们现在确实得罪了很多人。 因为他们把王家的女儿送入平王府了。 王妃一脉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现在本来就在夹缝之中生存。 当他们得知萧家得了一座金矿之后,他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甚至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只要将金矿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便有了和平王谈判的筹码。 本来他们是想和萧家的人好好商量一下。 用合理的价格将这座金矿买过来,谁让萧沐瑶不是好歹? 好说歹说,萧沐瑶就是分毫不让,还给了他们脸色。 既然萧沐瑶也不肯后退一步,那他们自然也不会给对方颜面。 打听清楚萧沐瑶的行动路线之后,他买了一些杀手,让他们埋伏在城外,准备把萧沐瑶给杀了。 虽然没成功,可以让他掌握了一些东西。 萧沐瑶虽然刀口逃生,可也受了重伤。 他已经叮嘱过凉城的那些药店。 让他们不准将萧沐瑶所需要的药材贩卖出去。 时间一长,萧沐瑶肯定活不了,萧家可没王家这么和谐。 本来他打算等萧家那边传的消息,只有萧沐瑶一死,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萧家吞并。 偏偏事情出了偏差,李轩这个赘婿突然爬起来了。 萧沐瑶到现在都还没死,萧家二爷办事也不利索。 现在还眼睁睁的看着李轩带人直接闯入王家的府宅,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在凉城雄霸一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王家外面,别人的眼线很多,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萧家的人出现在王家,而且还来势汹汹,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向上汇报此事?” “等萧家的敌人知道你们做的事情,肯定会抓住你们的把柄,然后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现在还有时间,带着你的人,赶紧从后院离开!” “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王家家主把话说的十分很绝。 李轩身边的人一听这话,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 心中虽然很害怕。 但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们之前本来就是乞丐,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这辈子想要出头,几乎是难如登天。 但李轩现在给了他们机会。 让他们可以重新站在阳光之下,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虽然有些危险,可他们却无人后悔。 李轩没有后腿,他们自然是有权力支持李轩的。 挑拨离间无用。 王家家主懵了。 生意人,最知道如何拿捏人心。 李轩虽然气质出尘,可他身边的人一看就是底层出身。 刚刚进入大厅的时候,每个人都畏畏缩缩的连身板都打不直。 要不是李轩突然出手,他们怕是已经被自己的人给镇住了。 现如今。 看着他们屹然不动的站在大厅之中。 王家老爷子叹了口气。 罢了,他们王家可能注定有此一劫。 “小兄弟,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你想要王家的金矿,我可以把地图交给你,你自己派人接管。” “不过,这些情况我们已经献给了王爷,你们要是想将这些金矿据为己有,怕是得得到王爷的准许!” “王爷对这件事情看得很重。” “要不我还是给你们一笔银子吧?” “你在萧家过的应该也不是特别容易,拿着这笔钱,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凉城了!” 王家老爷子一副我知道你过的不容易的表情。 还准备让人给李轩拿银子。 然而下一刻。 李轩一脚踹了过去。 之后看了看不远处的大门。 外面的人可真是磨叽。 本来想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晚。 再这么等下去,他怕是没耐心让这些人在活着了。 就在李轩心中展露出杀意的时候。 一群人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们把房门踢碎,带着人,把王家团团包围。 “前面后面全都给我看住了,不准放跑任何一人!” “谁要是从这地方跑了,我拿你们试问!” 一群身穿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手持长刀,大步走了进来。 李轩身边之人看到官差出现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不由自主的把头低了下去。 这是身体的自我反应。 他们以前在街上乞讨的时候,最怕的便是看到这些官差。 因为这些人也是目中无人的一份子。 但凡他们阻碍了他们通行,或者妨碍了他们公务。 他们都会被暴打一顿。 还会被抓进牢里,让他们过几天非人的日子。 总之,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擅闯他人府邸,可知罪?” 此人进入大厅之后,啥话没说,定定的看着李轩,已经把手中的武器拔了出来,直接对准的李轩。 “跟我们走一趟!” 李轩不为所动。 对方眉头微微一皱。 看着李轩的目光越发的不悦。 今天跑这么一趟,就已经很浪费时间了。 要是不来这边,他就能陪王爷去郊外打猎。 这人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王家的事情他也不能不处理。 王家和平王关系深厚,要是谁得罪了王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听说王家有人闯入,他立刻带人前来帮忙。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过来之后才发现,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乞丐。 他在外面巡视这么多年。 还能不知道街上有多少乞丐? 这些乞丐长什么样子他都清楚。 看到他们穿的人模狗样,却私自闯入他人府邸,此人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了。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要安分守己,不要胡作非为!” “看来你们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既然如此,你们也随本官走一趟吧!” 他一边说,一边让外面的人进来拿人。 “慢着!”李轩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方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谁说我们是私闯他人府邸?” 李轩从怀中把请帖拿了出来,直接递给对面的人:“我们可是王家邀请过来的,从未有擅闯之意!” 第51章 对面的人看着李轩拿出的请贴。 脸上的神色跟墨汁一样,黑的不能再黑了。 难道这事真的是有人谎报? 既然都已经给别人发了请帖,那还找他干什么? 王家家主:“???” 他想开口,但牙齿都已经被李轩打的差不多了。 口中全部都是鲜血。 根本无法说话。 就算咕哝两句,对方也不一定能听懂。 他都已经这么惨了,这人是瞎子吗?难道就不知道问一句。 他好不容易让人把这些人叫过来,就是让他们给自己出头的。 李轩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白身而已。 他要是敢和官府之人作对,那肯定是犯上作乱。 再加上李轩是萧家之人,一旦此事做实,萧家也会被牵连。 偏这人是个大木头。 谁让此人出来执行公务的。 他要被气死了。 “你们王家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不是说有些人闯入府邸吗,这是什么?” “人明明是你们自己邀请过来的,现在发生了矛盾,就说别人擅闯,你们哪来那么大的脸?” 官差都震惊了。 他们来这边拿人,是因为对方私闯王家的府邸。 能在王家耀武扬威的人几乎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都是这边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要是把对方逼得太狠,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本以为对方把柄在手,他们可以直接把人带走,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儿。 还有人骗他。 他最讨厌被人欺骗。 王家要是真敢骗他,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王家众人都无语了。 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人到底是哪一方的? 此人不是为王爷办事的吗? 难道不应该坚定不移的站在他们这边,先让人把李轩拿下再说。 李轩进入他们府邸本来就是真的。 他们的人被打伤了也是真的。 只要能把李轩拿下,是黑是白,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李轩都忍不住想笑。 这人还真是一根筋。 既然已经把请帖拿出来了,李轩又从怀中拿出了几份签有王家姓名的文契。 “各位官爷,我们是来和王家的人谈合作的。” “王家之前就已经答应过我们,会把王家城外的几座金矿交给我等。” “我们已经钱货两讫,可他们现在却不认胀,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王家众人:“???” 他们是不是幻听了? 他们会和萧家的一个赘婿有合作。 这不是开玩笑吗? 李轩肯定是在胡言乱语。 “呜呜呜~” 王家的人想要开口说话,李轩身边的人手急眼快,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对方的话直接打回了肚子。 等身边的人老实之后。 李轩满意了,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对面之人。 官府的人也是一脸茫然,然后看了看李轩手中的这些东西。 又看了看下面的印章。 确实是王家的无疑。 仔细分辨了一下,确认是真的之后,官府中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们公务繁忙?” “现在把人叫过来,却无事发生,你们是在耍我们吗?” 他冷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王家之人。 这些人要是敢戏耍他,他一定会将此事汇报给王爷,让王爷把他们都惩处一遍。 什么玩意儿。 难道他是个傻子吗? 王家的人看着对方视他们如仇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谁把这个棒槌请过来的? 这人的武力值虽然很高,但就是一个傻子。 城中之事他一概不知,也不知道王爷为何要让他待在凉城之中。 现在看到对方承认李轩手中文契为真。 他们想吐血的心思都有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些情况可都是王爷的。 要是王爷知道,金矿落入他人之手,他们无法缴纳足够的金子,吃亏的可是他们。 “官爷,他们撒谎!” “这些都是假的,我们不可能和萧家的人有合作。” “他就是萧家的一个赘婿而已,怎么可能出来做生意?” “萧家也不会给他放权,他就是胡言乱语,还请官爷明鉴。” 领头的人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他凉凉的看了看不远处的王家小少爷。 然后抬脚走了过去,在对方懵逼的目光中,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觉得赘婿很下作?” 打完人之后。 王家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人好像也是赘婿。 这是自然在凉城的官威很重,倒是没人敢说他的闲话。 现在,王家小少爷的话,无疑是在戳对方的心肺。 这也更让官府之人认定李轩的说法了。 王家的其他人,听到自家之人说这话的时候,两眼一翻,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他们这是什么运气? 今天是没看日子还是咋滴? 怎么处处倒霉? 本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李轩也没事,只要息事宁人,这件事就权当没有发生过。 可李轩非要在旁边生事。 还做了这么多让他们觉得厌烦的事情。 李轩就是在和他们作对。 偏偏他们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但凡他们一开口,对面的人肯定会立刻把他们带走。 “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东西分明就是真的,我会让人去官方那边查看一下备案,如果此人所说是真,还请你们兑现契文所述。” “如若不然,下次被带走的人可就是你们了!” 他把话说的十分明确。 等说完之后,扭头看了看李轩,从他手中把契文拿了过来,准备让人去查验一番。 “官爷,我们这才刚刚谈好,才有了书面文契,正准备拿着这些东西去官府备案呢!” 李轩开口。 对方一听,觉得也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和本官走一趟吧!” “等这东西备案之后,你再让你的人去接管王家的金矿!” “要是他们有人敢反抗,你立刻来告知本官,本官会派人协助于你!” 李轩点头道谢。 然后让人把这些人全都送了出去。 居然敢来找王家的麻烦,又怎会毫无准备? 金矿只是其中之一。 没有了金矿,王家在平王眼中就是一颗无用的棋子。 一颗没有用的棋子,还不是他随意处置? 第52章 王家的人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蠢货。 这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还是王爷的人吗? 不都在凉城之中吗? 今天的事情,他是已经知会过上面的人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哈哈哈哈哈!” 人在生气的时候,真的会放肆大笑。 王家家主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王家打拼这么多年的基业,在顷刻间,全都覆灭了。 “你完蛋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些东西可都是王爷吩咐的,你竟然敢违背王爷的命令,你就等着全家覆灭吧!” 说话本来已经足够艰难。 偏偏还要口出狂言。 李轩身边的官差看了看王家家主,快步上前,拿着手中的长刀,一刀拍在对方的脸颊之上。 和李轩的动作一致。 直接把人拍倒在地。 剩下的牙齿混着鲜血吐了出来。 把旁边的乞丐都吓了一跳,莫名的往后退了一步,诧异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至于他们所知。 这些人不应该和王家同气连枝吗? 他们以前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不分青红皂白,只认对方手中的权势。 对方背后有靠山,他们便把别人当成祖宗,根本不会对他们动手,现在看到王家之人被官差打成这个样子,他们确实有些惊讶。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爷那边我自然会派人前去汇报。” “不过,你们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吧,在王爷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这些金矿转手他人,就算要死,也是你死在我前头!” “来人,把他们全都带回去,等王爷回来之后再行定夺。”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立刻围了过来,不由分说,把王家的所有高层全部都给带走了。 “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得罪王爷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女儿可是王爷的妾室,你们敢这样对我,等着被抄家灭族吧!” “真是聒噪,把他的嘴给本官堵上!”领头之人撂下一句。 之后翻身上马,让后面的人带着王家之人,快速离开了王家的府邸。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儿?” 旁边的浮生看到王家之人被带走后,小心翼翼的走到李轩身边,不解的问了一句。 “他们不应该官官相护吗?” “我之前看到王家和官府之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今儿怎么突然反目成仇了?” 浮生摸了摸脑袋,有点想不明白。 “世人都是为利益而来,他要是利用价值,别人自然会端着他捧着他,可他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轩看了看浮生:“来这边的时候,发现了多少尾巴?” 再来王家之时,李轩就让身边的人注意外面的情况。 他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对王家动手? 这对他后面的计划有帮助。 “老大,您真是神机妙算,还真有人在外面盯着他们。”浮生看了看李轩,满眼都是崇拜。 “我已经让老二他们去查了,其中有一家来自于杨家。” “说来也怪,在这凉城之中,要说最守规矩的,人家肯定非杨家莫属。” “杨家的人在凉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规矩的事情,对家族中的子弟也管束的特别严格。” “我们做乞丐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在杨家门外乞讨,里面的人也很和善,只要有什么残羹剩饭,都会第一时间给我们!” 他们对杨家的评价还是挺不错的。 凉城其他人都有可能是恶魔,唯独杨家的人不会。 杨家在外面还设置了粥棚,专门接济那些贫穷之人,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大善人。 “哦?” 李轩还是第一次听到杨家的事情。 之所以关注杨家,是因为有人给他送了凉城书院的举荐信。 “你们对杨家了解多少?” “除了这些积攒民声的事件以外,他们还做了什么?”李轩询问。 浮生抓了抓脑袋,疑惑的看着李轩。 “我们只知道这件事情。” “我们在凉城生活的很困难,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填饱肚子,杨家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会被我们多关注几分。” “不过,我曾见过杨家公子去地下拳场。” “虽然凉城的拳场十分的出名,可杨家的人是不允许沾手的,别说是杨家,就连您所在的萧家,还有王家也不曾经手这些事情。” “杨家的小公子突然去了地下拳场,应该有些猫腻,老大,要我们去查查吗?” 浮生看着李轩,之前没有想明白的地方,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老大不愧是老大,一下就能抓住事情的关键,如果杨家的人真的去了这种地方,那他们的嫌疑可就大了。 “不用。” “我亲自去一趟!” 李轩拒绝。 “你们先把王家的事先处理好,然后带着文契去官府一趟,把这些金矿全部过户!” “之后去城外等我,这段时间,都要小心一些,尤其是多关注外面那些尾巴。” “王家背后的人可能不会消停,注意安全!” “明白。” 浮生点了点头。 他们虽然都是乞丐,可混迹在凉城之中,早就已经把地形摸清楚了。 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他们都知道。 想要藏住自己,轻而易举。 而且李轩现在有了这么多金矿,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金矿掌握在自己手中。 至于王家,不过是将死之人而已。 连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得罪平王的人,几乎都是死路一条。 哪怕王家有人在平王府为妾,可真到了事情关键,平王可是会六亲不认的。 王家其他人都吓得魂不附体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轩带人四处劫掠。 等人离开之后。 他们这才出现在大厅之中,然后瘫软在地。 “怎么办,老爷和公子都已经被人带走了,我们也要走吗?” “慌什么,老爷好歹也是凉城的富户,我们还有小姐呢呢,她是平王府的人,赶紧去通知小姐,她会救我们的!” “对对对,还有吴家,张家,这些可都是王家的姻亲,他们肯定不会做事不理。” “我现在就去这些人的府上,让他们出面帮忙!” 第53章 王家管家跌跌撞撞的出了王家大门。 后面的人看到管家离开后,仓皇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看了一下大厅,之后拿过一只花瓶。 “你们还愣着干嘛?”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王家这次肯定是死定了。” “我们还是赶紧去寻找下家吧。” “卖身契我都已经找到了,我待会儿给大家发一下,先把这府中逛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着东西赶紧离开!” 这话一出。 王家的人都惊呆了,然后诧异的看了看面前的人。 竟然要让他们把东西拿走? 这要是让王家的人知道,他们不是犯了偷窃之罪。 “可是……”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可是什么?” “难道你们要和王家的人一起死?” “王家从始至终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次出事,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赶紧拿着东西,马上跑路!” “只要有卖身契在手,咱们也算是良民了,把这东西往官方那边一销,我们就能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之下,王家的人就算出来,也拿我们无可奈何。” 周围的人都心动了。 他们都是被卖到王家之中的。 根本不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看了看说话之人。 他们快速爬了起来,最后拿着东西,仓皇逃离。 王家立刻分崩离析。 守在外面的人看到王家到达之后,眼眸闪烁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你说什么?” 凉城的一座茶楼之中。 一名普通衣着打扮的人,正躬身站在的一位富贵公子哥面前。 “王家竟然被人给灭了?” “他们背后的靠山可是平王,平王的还没发话,谁敢对王家动手?” “你确定没看错?”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少爷,此事千真万确!” “我们的人在外面看的真真的,是萧家的那位赘婿。” “也不知道萧家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们竟然敢对王家动手,这不是在打平王的脸吗?” “我们没有靠太近,怕被里面的人发现,对方还惊动了官府之人,最重要的是,官府那边好像没有帮王家说话……”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公子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 他将折扇拿在手中,死死的捏紧。 王家的势力有多强大,他们还是有一点清楚的。 王家在凉城算是一个三流势力,能力不是特别强,可人家生的女儿多啊。 而且个个都不弱。 长得那叫一个貌美如花。 凉城有很多人都喜欢和王家的人联姻。 时间一长,凉城大部分人都和王家有姻亲关系。 哪怕是平王,不也收了王家的女儿吗? 王家在凉城还是吃香,几乎没人敢正面得罪对方。 萧家的赘婿这么厉害,竟然敢直接把王家给拉下马了? “走,咱们去萧家瞧瞧!” 此人对李轩有点兴趣了,他将折扇收了起来,扔给旁边的小厮,然后转身离开了茶楼。 与此同时。 凉城的其他几个地方。 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当王家的事情传遍整个凉城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些觉得匪夷所思,有些觉得王家是咎由自取。 但更多的是觉得萧家吃了熊心豹子胆。 众所周知。 王家背后站着的,本来就是平王。 萧家对王家动手,就是在打平王的脸。 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什么? 一些对萧家感兴趣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带着人快速来到萧家,想要一探究竟。 他们都能知道的事情,萧家这边自然也有所耳闻。 萧家其他人得知此事之后,都坐在大厅之中,两眼相顾,一脸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 萧家老爷子才慢吞吞的出现在大厅之中。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萧家老爷的肉眼可见的衰老了很多。 之前就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了。 现在是整个人都差点就棺材了。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座位上,看了一下下面的人,只觉得有些无奈。 萧家怎么这么逊色呢? 上上下下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挑起大梁的人。 虽说主脉无可用之人。 可其他分支,也和他们一样,也没有什么出众之人。 让他根本就没得选。 除了萧沐瑶以外,其他人都是歪瓜裂枣。 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 这一点点小事,就把他们急成这个样子,等他没了,萧家还不知道要走向何方。 难道萧家真的要灭在他手中? “又出什么事了?” “我这把身子骨,还能被你们糟蹋多久,要是再来几次,我可能就真要进棺材了!” “老爷子!” 周围的人一听,猛然瞪大双眸,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萧家老爷子。 “老爷子,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我们萧家还需要您来掌舵呢!” “是啊,萧家现在还没有少家主,您可一定要扛住。” “我们也是突然收到了消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想和老爷子商量一下,看看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萧家老爷子出现之后,其他人都显得安定了一些。 他们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恐惧,然后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喝了一口茶,把心中的烦躁压了下去。 “说吧,什么事儿!”萧家老爷子觉得胸口有点痛。 脑袋有点闷。 只想尽快将这边的事情解决,然后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是这样的……” 萧家的其他人,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和老爷子说了一下。 刚开始的时候。 萧家老爷子还不以为意。 他知道李轩会去王家。 可李轩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他以为李轩是要以理服人。 所以就没关注此事。 再加上李轩的武力值很高,他也不担心李轩会有什么危险,便放任李轩去处理王家之事。 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李轩竟然把王家给灭了。 王家的当家人和唯一的少爷也被带走了。 王爷那边的人也不在帮助王家,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在府中待的时间太长,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了吗? 王家和平王不是同出一脉吗? 怎会自相残杀! 第54章 拿到了对方的金矿转让协议。 还想夺取王家的店铺。 甚至把王家的人全部都送上了公堂。 这一桩桩一件件,单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可联合在一起,萧家老爷子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住,然后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爷子!” 旁边的人被吓了一跳。 快速围了过去,看了看老爷子。 有的人更是夸张。 直接把手伸进衣袖之中,拿出了一片参片,直接给老爷子塞入口中。 周围全是黑压压的人。 都把老爷子包围在中央,本来还有一口气的老爷子,只觉得胸中愈发的憋闷了。 “你们在干什么?” 萧沐瑶来到大厅的时候。 便看到眼前这一幕。 看到萧家老爷子再次晕厥,萧沐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大小姐!” 周围的人看到萧沐瑶。 就如同看到了主心骨,立刻放弃了老爷子,快速朝着萧沐瑶走了过来。 “萧沐瑶,您可一定要救救萧家啊。” “是啊,李轩这次算是闯了大祸了,他对谁出手不好,偏偏要对王家的人动手。” “王家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吗,他们背后站着的,可是平王,我们这是要和平王为敌吗?” “我们现在还在平王的封地之中,和王爷作对,便是藐视皇室,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被灭九族的!” 萧家的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他们现在只想尽快将这件事情了了。 萧沐瑶看了一下乱糟糟的大厅。 又看了看躺在椅子上,快速喘气的萧家老爷子。 然后抬脚走了过去,神色无波的说道:“还不给老爷子叫大夫!”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没看到祖父已经被你们气晕了吗?” “谁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立刻把人赶出去!” 周围的人立刻闭嘴。 第55章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看着萧沐瑶,有些相顾无言。 萧沐瑶确实不需要担心。 因为萧沐瑶本来就是萧家的继承人之一。 就算萧家出了什么事,萧沐瑶承担责任也是理所应当。 但他们是无辜的呀。 他们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平王,让平王来把他们给剿灭了,这不是人别窦娥还冤吗? 最重要的是。 萧沐瑶现在不打算把李轩交出去,这就意味着,想要让他们去断头台。 人都是自私的。 怎么可能为了他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们又不是那些平民? 本就出身富豪人家,享受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现在出现这样的变故,让他们如何能接受得了? 有人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萧沐瑶,开口询问:“大小姐,这是想让我们去送死的吗?” “萧家之前一直好好的,根本就没有得罪平王,也没有得罪王家。” “都是因为李轩。” “要不是李轩一意孤行,非要和王家作对,我们也不会面临这样的选择。” “现在有折中的办法,只要把李轩交出去,萧家便可恢复如常,而且不会卷入任何纷争。” “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要一意孤行?” “我们的命都关乎萧家的未来,总不能因为李轩一个人,就把咱们全都牺牲了吧,大小姐,您可不能这样自私?” 周围的人都跟着点了点头。 现在事关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是要和说话之人站在一起的。 其实这件事情特别好处理,只要把李轩交出去。 就能万事大吉。 萧沐瑶不需要这么轴。 “呵!” 萧沐瑶听着听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之上,扭头看了看萧家老爷子,一脸温和的说道:“祖父,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李轩的实力您之前也见过了,现在要是把李轩交出去,您觉得,萧家能度过难关吗?” 第56章 周围的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等萧沐瑶给他们一个好的回答。 其实他们也没必要和李轩为敌。 这边只要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他们也可以皆大欢喜。 萧沐瑶坐在座位之上。 好半天都没说话。 下面的人也不敢随意开口。 他们默默的坐在座位上,端着茶杯,不停的喝茶。 等茶水都快喝光了,萧沐瑶却还没有开口的意思。 周围的人都有点坐不住了。 就在他们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外面的人突然跑了过来,然后走到萧沐瑶身边恭敬的说道:“大小姐外面来人了!” 嗯? 萧沐瑶抬眸。 之后将茶杯放在桌面之上:“来的人都是谁?” 萧家的其他人也很好奇。 萧家都已经成为众矢之地了,别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还会有人主动出现在萧家? 难道他们也无法得罪平王? “这……” 前来传话的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萧沐瑶。 确定萧沐瑶真的要听,这才把外面的情况和她通报了一下。 “来的就是这么几家。” “大部分都是王家的姻亲,应该是来找萧家麻烦的!” “大小姐,我们要把二爷或者老爷子请出来吗?” 这件事总得有长辈在场。 他已经在外面看到了,来的都是其他家族的长辈。 当然,他们身后都跟着随行子弟。 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萧沐瑶挑了挑眉:“不用了,把人都请进来吧!” 她也想知道,这些人到底在刷什么花样。 “对了,姑爷人现在在哪儿?” 第57章 张家的人满脸笑意地看着萧沐瑶。 “李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虽然做事有些鲁莽,但对萧家确实很有好处。” “侄女也是一个有眼界的人,凉城的水确实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随着长公主到来,怕是有很多人都有了别的心思。” “我们张家和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平王残暴不仁,不仅如此,还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他要是继续留在凉城,只会成为众人的祸患。”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长公主不日便会出现在凉城之中。” “只要长公主一出现,咱们就可以和长公主谈合作。” “我听说,萧家挖出了一座金矿,含金量还挺高,要是能将这座金矿献给长公主,萧家定会一飞冲天。” “甚至有机会成为长公主的心腹。” “我们张家是有意以萧家马首是瞻的,不知侄女有什么想法?” 张家家主说的一脸认真。 眼中全是真诚。 好像完全没有谎话。 萧沐瑶看了看面前的人。 又想到三年前的平洲之事。 三年前,平洲突然遭逢大旱,让平洲粮食颗粒无收。 他们凉城听到消息,立刻开仓,带着粮食直奔平洲,准备大赚一笔。 那次也确实如此。 凡是去了凉城的人,都赚的盆满钵满。 但这其中,最耀眼的就是张家之人。 张家的人心狠手辣,去了平洲之后,以一己之力,把粮价抬高了好几个层次。 然后大赚特赚。 等别人都下场的时候,他已经完美收官。 赚了一大笔钱之后,离开了平洲,及时抽身。 后面的人有样学样,想要用对方的方式大赚一笔,可朝廷却突然派人下来了。 当地的人迅速控制了粮价,让粮商损失惨重。 她差点都折损在里面,也正是因为这次事情,她才见识到张家之人的厉害。 和张家之人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张家的人到底和谁有合作。 但她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来人,上茶!” 第58章 杨烨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扳指,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老爷子这段时间还算安静吧?” “除了去城外野钓,没在城中吧?” 杨烨开口询问。 他知道自家祖父很看重李轩。 虽然不知道李轩到底有什么魅力,但是被自己祖父看上的人,他也不好当着祖父的面把人解决了。 况且。 他觉得李轩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要是能和李轩商量好,他们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 下面的人看了看杨烨。 “大人一大早就出门了。” “跟着一起的,还有黄家的老爷子,少爷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大人吗?” “你当我傻呢?”杨烨看着管事,将手中的扳指摘了下来,直接扔给了对方。 “去和李轩说一下,看看他要不要和我聊聊。” “条件也和他说一下,就说,他要是想平安的进入到凉城书院,最好还是和杨家合作!” “好的,少爷!” 管事点了点头,拿着扳指,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李轩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之中,看着将自己团团包围的人,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虽然知道他们各怀鬼胎。 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明目张胆。 “公子还请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们家少爷马上就来。” 周围的人静静的看着李轩。 只要李轩不离开,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李轩这样也想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便没有任何动静。 默默的坐在桌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 房门被人推开。 第59章 杨烨深深的看了看李轩。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阁下可知道长公主的事情?” 李轩没有搭话。 只是再一次把手中的茶杯拿了起来。 杨烨见李轩不说话,也没有那么生气。 反而自顾自的说道:“长公主接下来凉城的目的,我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 “要是在下没有猜错,萧家应该也想和长公主站在同一条船上吧?” “既然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为什么不好好合作?” “萧家以后是要交到萧沐瑶和李兄手中的。” “李兄也应该为自己好好想想了吧,总不能一直依附于萧家吧,这样……” “这样有何不可?”李轩笑眯眯的打量着萧家。 他还说漏了一条。 这人不仅阴险,而且还特别聪明。 再加上他手中所掌握的东西。 李轩现在确实有了杀人的心思。 萧沐瑶做的事情像那个叫隐蔽,连萧家的人都没发现,杨家的人竟然先一步知道了。 说明面前的人实力非凡。 偏偏这人只是书院的一个学子。 这个身份倒是可以给他最完美的掩饰。 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以前闯南走北。 不知道上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周旋过。 不可能完美的完成任务,他几乎什么行业都涉猎过。 甚至还装过商业精英。 也当过政客。 几乎有的行业他都干过。 而这其中他最喜欢的,便是当心理医生的时候。 因为他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人得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是一个特别偏执的杀人狂。 第60章 李轩再次摇了摇头。 杨烨确定李轩是真的不知道长公主和平王之间的事情之后,这才松懈了一下。 他将后背往后靠了一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和李轩梳理一下平王和长公主之间的情况。 其实这件事情也挺简单的,平王和长公主之间的矛盾早就已经结下来了。 平王和长公主在京城的时候。 曾经因为封地而大大出手。 长公主和其他公主不一样。 他不仅是嫡出的长公主,除了当今陛下还有平王,乃是一母同胞。 陛下之所以能成为当今帝王,完全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 要不是长公主当初带兵,帮着当今陛下登上皇位,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现在的平王。 陛下登基之后。 对自己的手足也挺宽容的。 尤其是对平王和长公主。 长公主有成龙之功,荣耀加身,富贵荣华,唾手可得。 可平王不一样。 平王在当今陛下登基之时,没有做出任何努力,也没有任何功绩。 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和陛下一样的血脉。 都是出自一母同胞。 在分封封地之时,平王和长公主便有了争执,平王认为自己也是陛下唯一的嫡出兄弟,理应占据最好的地方。 可长公主哪里情愿? 长公主耗费了全族之力,又连带着牺牲了夫家一家满门的性命。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兄弟送上了帝王之位,怎么可能不讨要封赏? 平王和长公主同时看上了凉城。 因为这个地方十分的特殊,而且特别富饶。 可谓人杰地灵。 要是能将此地占据,自然能成为最富有的亲王。 当时,朝中之人都有猜测,说陛下会将凉城分封给长公主。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也曾透露过要将凉城分封给长公主的意思。 但最后不知为何。 凉城竟然落在了平王的手中。 而长公主更是被贬到了极西之地。 因为这件事情长公主把平王和当今陛下都给恨上了。 再加上长公主是杨烨之身。 借着这件事情,长公主并没有离开京城,反而留在了京城之中。 说是要孝敬太后。 可太后都已经去世十几年了,长公主也没有要离开京城的意思。 如今。 安国的皇子们都已经长大了,来到封地的平王也已经羽翼丰满。 再加上这个地方本来就特别富饶,平王来到这里之后,招兵买马。 把凉城加固的跟什么似的,堪比京城! 除了凉州城以外,附近的几座城池都是平王的。 有钱又有人。 平王怎么可能不生出其他的心思? 那个位置谁都想坐,平王已经有了谋反之心。 长公主在此之所以南下,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当今陛下身强力壮,现在正值壮年,怎会有退位之心? 周围动荡不安,陛下又特别信任长公主,再加上当年之事,陛下对长公主本就怀有愧疚。 长公主提起要来凉城的事情,陛下便同意了,还给长公主安排了五百御灵军,让其随行。 其用意不言而喻。 李轩沉思了好一会儿。 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那杨兄是打算投靠长公主?” “按照杨兄的话来说,平王好像更有胜算。” “我们现在好像都在凉州城,而且还在平王的眼皮底下,要是平王真的有这样的心思,肯定不会让我们擅自外出。” “杨兄这是安的什么心?” “难道就不怕隔墙有耳?” “哈哈哈哈哈!” 杨烨听闻此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不愧是本公子看上的人,你果然合本公子的胃口。” “本公子就说了,你不是那些愚笨之人,一定能看出其中关键。” “这种事情,本公子确实没办法和李兄明说,不如等李公子来了书院之后,咱们再进行详谈?” “刚刚管事已经把书院的事情和李兄说的很清楚了。” “那边的情况也没有那么美好,要是李兄真的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还有黄家的人,那些人就是道貌岸然之辈,要是李兄真的遇到了,记得退避三舍,千万不要和他们为伍。” 杨烨一脸认真。 好像在为李轩担忧。 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有利于李轩的。 李轩扫了一眼杨烨。 这人果然心机深沉。 他和杨冲有过一定的接触。 也知道杨冲下棋的棋风。 从杨冲下棋来看,对方是一个特别正直的人,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后辈。 有意思。 “那就多谢杨兄提醒了,在下一定注意。” 李轩随口说了声谢。 看到李轩后面没有别的表示。 杨烨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一些,但他隐藏的很好啊,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人发现的了。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不留李兄了,李兄请便。” 说着。 杨烨便打算起身离开。 可当杨烨走到门口的时候,李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杨兄在这边说了这么多,在下心中也有个问题,想让杨兄帮着解答一二!” “不知可行否?” 杨烨猛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笑着看着李轩,十分君子的说道:“李兄,请说!” “我想知道,之前那些去萧家的泰安拳馆之人,是不是杨兄派过去的?”李轩直言不讳。 这番操作让杨烨都没想到。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行了,没必要开诚布公。 他现在让李轩待在这个地方,是为了拉拢李轩,可不是要和李轩为敌的。 至于泰安拳馆的人…… 还有萧家的那次刺杀。 杨烨心中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做事情的时候也不知道考虑清楚。 把人借出去的时候,也不知道能打听一下对方的实力。 啥也不知道,就一个劲的往前冲,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现在被李轩指着鼻子质问,杨烨也不好躲避,只能十分认真的回答。 “去萧家的那些人的确是泰安拳馆的拳手,但不是我吩咐的,还请李兄相信。” “泰安拳馆之中,有些人也是自由之身,他们可以在外接别的任务。” “萧家之事,我已经责罚过下面的人了,要是李兄觉的不解气,我可将那些人全数交给李兄,由李兄处置!” 第61章 “那杨兄打算怎么做?” 李轩不再追问去萧家的人。 而是想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想要和长公主合作,总得拿出一点筹码吧! “是这样的。” 杨烨看了看李轩,说道:“我这边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李兄不是已经将王家的产业掌握在手中了吗?” “王家在凉城的地位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他手中握着很多金矿。” “再加上他们和平王有关系,现在因为李兄的缘故,他们的情况已经全部易主!” “平王要是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才找上李兄,想要和李兄合作。” “如果能将这些金矿全部都整理出来,之后献给长公主的话,咱们便有了投石问路的资本,到时候,定能拜入长公主门下。” “你们凭什么认为,长公主能赢得了平王呢?”李轩突然开口。 他不知道是谁给这些人的错觉。 会让他们认为长公主一定是平王的对手。 虽然他对长公主了解的不是特别多。 和对方单枪匹马出现的这凉城,便不是特别明智的选择。 谁会轻而易举的出现在敌方阵营之中? 还是在别人的地盘。 就算有陛下给的羽林军。 几百人而已,难道还能从这边安然无恙的脱身吗? 都知道平王有谋反之心。 还让长公主出现在这里,用意在哪里? 杨烨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下。 他没想到李轩会问他这个问题。 在他的调查之中,萧沐瑶不是有意要投靠长公主吗? 既然有意投靠长公主,有些事情还需要谈明说吗? 长公主都已经出现在凉城了,只要他们有资本,便可以直接和长公主谈合作 当然。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长公主和平王之间,终究是要做出一个选择的。 之所以帮着长公主,是因为长公主和当朝太子的关系是变得亲密。 而太子殿下和他们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祖父虽然不让他处理此事,可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要是能和长公主达成合作,就能借长公主的手知道京城的事情,他们也要找到破解之法。 祖父回来的时机太不对了。 明明都已经把太子教养好了。 而陛下又是他祖父的学生。 他祖父之前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现在却沦落如此。 好多人都说他们杨家要没落了。 可他偏不信。 祖父虽然回来了,可他也没闲着,泰安拳馆便是他给祖父的礼物。 根据他这些年打听到的消息,京城之中的事情肯定有猫腻,如果有人进入,一定可以把原因找出来。 进入凉城书院这么长时间,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猫腻。 他一直在往凉城书院安排他的人。 这些人的才能都十分过人,还特别聪明,甚至容易被他掌握。 要是下次科举,他们一定可以高中,而这些人便是他的人脉。 只要这些人一旦站在朝堂之上,他们杨家便可以重新入主朝堂。 到时候,他就能知道他祖父是因为什么事而被贬谪出京的! “这不是明摆着吗?” 杨烨冲李轩说道:“长公主既然是奉陛下之命而来,肯定留有后手。” “我知道的,不过是我调查的结果而已,这都是表面上的!” “至于那些人要做什么,我一概不知!” “无论我有什么目的,对萧家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要是真能让长公主心愿达成,凉城便是长公主的封地,萧家也能立刻跻身一流世家。” “这不是萧沐瑶一直想要看到的吗?你认为她的夫君,难道不打算帮一下?” “而且,据我所知,平王的儿子好像对萧沐瑶有点兴趣。” “人家是世子,手中还有着一定的权力,甚至是下一任平王的接班人。” “他要是对萧家动手,李兄拦得住他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 李轩把茶杯放在桌面上,看了看杨烨。 这人确实心思缜密,都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谈不上威胁。”杨烨摇了摇头:“我只是看中李兄的才能,想要和李兄合作而已。” “我们要是能联手,凉城都将在我们手中。” “李兄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在萧家拥有话语权吗?” “说的我都心动了。”李轩看着杨烨,然后端坐身子:“你想怎么做?” 有李轩这句话,杨烨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他坐在李轩对面,认真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 “既然平王有意大量敛财,那我们就给平王一个机会。” “不如李兄将王家的那些金矿交给在下处理?” “李兄可以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以后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也会将萧家摘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连累李兄和萧家的其他人?” 杨烨说的铿锵有力。 李轩整个人都懵了。 然后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人,觉得这人有毛病。 这是说的什么疯言疯语? 好不容易将王家的金矿掌握在手中,只有对方几句话,自己就要将金矿交出来? 是杨烨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太把他当傻子了? “李兄也不用这样看着我。” 杨烨摩挲了一下茶杯:“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王家在凉城炙手可热,再加上他们有人在平王府。” “有平望在后面撑着,大部分人虽然眼红王家手中的金矿,但却不敢对王家动手。” “现在不一样了,李兄既然已经做了,就应该把事情做得彻底一些,为何要给王家留有余地?” “只要等王家的人反应过来,王家的姻亲怕是没那么容易放过李兄或者萧家!” “现在将金矿交给我们杨家处理,是最稳妥的办法,还请李兄认真考虑。” 杨烨一副我为你想的模样。 要是旁人,怕是得感恩戴德了。 李轩却是二般人。 “杨兄打的真是好主意,需不需要我帮忙派人,把你送到王家的金矿处,由您的人接手王家的金矿?” “之后再和你联手,把王家的所有产业全部吞并,杨兄是这么想的吧?” 第62章 杨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之后认真的看着李轩。 心中很是欣慰。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他就知道李轩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李轩如果想要保全萧家,就应该将王家的金矿全部都交出来。 前面那句话虽然有一定的水分。 但有一句话却是真的。 萧家现在已经成为他人眼中钉肉中刺。 而萧家现在又没有掌权之人,只有萧沐瑶一个人撑着,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承认萧沐瑶确实有能力,可一个女人,就算再厉害,也只能办成规矩以内的事情。 出了规矩外,萧沐瑶将寸步难行。 萧沐瑶这些年能如此顺利,不是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大部分人都想得到萧家的家财。 萧家做生意还挺有一把刷子的,尤其是萧家老爷子,当初可是雷厉风行让萧家的产业翻了几番。 好多人都想得到萧家老爷子的祖传秘方。 萧家本来就是靠染布发家,然后做大做强,最后成了凉城的人富商之一。 他们也曾研究过萧家的染布织法。 可研究了好多年,却没有任何头绪,他们根本无法仿造,也无法将其复原。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才会纵容萧沐瑶掌管萧家,就是想看着萧家就是败落。 有人甚至还打着迎娶萧沐瑶的想法,只可惜,萧沐瑶给他们先一步,让李轩成了萧家的赘婿。 别说,萧沐瑶的眼光还真是挺不错的,他当初要是早一点能发现李轩,李轩或许就能成为杨家的人了。 他们杨家又不是没有杨烨。 完全可以让李轩成为杨家的一份子。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他现在只想把事情解决了。 只要李轩能将完整的情况交给他,他后面的计划就可以行动了。 他一定会让杨家重新回到京城之中,而且也得堂堂正正。 还得让伤害杨家的人都付出代价,他要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杨兄是把在下当成傻子了吗?” 李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凉凉的看了看杨烨:“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就应该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 “你如果想要得到王家手中的金矿,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手段,没必要来这边威逼利诱。” “我也不说大话,你要是谁敢找萧家的麻烦,我会让他比萧家更加完蛋。” “不信大家走着瞧!” 李轩说完之后,走到杨烨身边,和他擦肩而过,离开了杨嫣然。 外面的人看到李轩离开后,脸上带着一丝茫然,然后快速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旁边的杨烨,小心翼翼的询问:“公子,这人该如何处理?” “既然他如此不识好歹,那咱们找人把他做了吧?” “反正他现在马上就要离开泰安拳馆,那些去萧家的人本来就是一群蠢货,我会让泰安拳馆最厉害的人,去把人解决了,肯定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啪!” 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大巴掌。 杨烨冷冰冰的看着身边之人:“你没听到他说的话吗?” “必须把他当傻子。” “我刚刚给你的扳指,你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在管事离开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扳指,让他将这个东西交给李轩,李轩只要看一眼,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这个该死的蠢货。 竟然没有将这东西交给李轩。 让他做的一切全部都白费了。 “噗通!” 管事猛然跪了下来:“公子恕罪!” “把东西拿来!”杨烨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管家立刻将东西交了出来。 杨烨看着手中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被他看上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逃脱他的手掌? 李轩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凉城书院可是没那么容易进的。 进入其中也没那么容易立足,他会让李轩明白,没有靠山他什么都不是。 …… 吴家。 吴世雄坐在主位之上。 他扫了眼在座的人,让人给在座的人全部都上了一杯茶水。 等茶水都上来之后,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对于王家,这是你们有什么解决方案?” 这些都是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和王家也有一定的关系。 可王家现在不是完了吗? 他们也没必要和王家一条路走到黑。 之前之所以和王家合作,是因为王家有人进入了平王府。 他们家可没这样的能人,也无法入平王的眼,只能借王家的时候和平王搭上关系。 和王家有联系的这些年,他们确实赚的盆满钵满。 的确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如果王家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他们肯定倾囊相助,让王家渡过难关,但此事非同小可。 他们也想活命。 他们可不想卷入到这些事情之中。 没想到,吴家的人竟然把他们全部都召集在了一起。 这不是想让他们去死吗? “吴世雄,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家都已经沦落成这个样子了,用不了多久,王家就会被其他家族取代。” “你还不知道对王家出手的是谁吗?” “萧家现在趁咱们不注意,打了这样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还把王家给吞并了。” “金矿都已经落在萧家手中,王家其他产业不过是秋后蚂蚱,根本蹦达不了多久。” “咱们现在最要能做的就是和王家撇清关系,不要再和王家来往。”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保全自己,您说呢?”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 没有一个人想为王家出头。 也没有想要为王家说话的意思。 这件事已然成了定局,平王都没管,他们管这么多干嘛? 再说,他们也收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这天下马上就要动荡起来了,咱们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看看能不能选择一位明主。 也来做一做那从龙之臣。 吴世雄哪能不明白他们心中的想法? 看到他们这副丑恶的嘴脸,吴世雄忍不住叹了口气。 “各位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个小小的萧家,你们就已经怕成这个样子了。” “就你们这小胆子,还敢和平王以及长公主作对吗?” 第63章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周围的人都被吴世雄吓了一跳。 这人说的什么混账话? 他们怎么可能和平王以及长公主作对? 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他们现在只想明哲保身,看看能不能保留实力。 萧家之前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现在人家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他们有样学样,难道不行? “说什么,各位不是心知肚明吗?” 吴世雄冷笑一声:“你们心中想的什么?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别想着两边下注,既然已经在这凉城之中,就应该以平王为主。” “平王殿下有多强,你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在这边经营这么年,又收敛了这么多钱财,你觉得,平王殿下没有起事的资本?” “我们都是这边的人,我们所有东西都在凉州城之中。” “这里是平王的地方。” “要是想在这个地方安稳的活下去,就只能投靠平王,这是我们唯一的路。” “王家现在已经没了,东西虽然在萧家手中,可他们能握得了吗?” “这么多东西,没一点本事,想要将其全部吞并,哪有那么简单?” “我们这么多人,要是联合在一起,还怕解决不了一个萧家?”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这话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可他们还是不敢相信。 甚至有些犯嘀咕。 心中还有一点点担忧。 虽然他们是在平王的管辖范围之中,可平王要做的事情,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对方的身份虽然十分珍贵,但长公主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要是轻而易举上了平王这条船,万一翻了,他们都得跟着一起去死。 这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 “别在那里扭扭捏捏的。” “你们都是当家作主的,也是各自家族的掌权之人。” “这些年你们跟在王家之后,吃了多少东西,不需要我来一一列举了吧?” “既然已然站在了这条路上,就别想着回头了。” “还是想想,该如何将这件事情了了吧?” “无论是萧家还是其他人,凡是和平王殿下做对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你们要想清楚这一点。” “要是你们现在做不了决定,以后,平王殿下可能会帮你们做决定,只是那个V,话可没这么好说了!” 下面的人全部都愣住了。 他们一脸震惊的看着吴世雄。 好像第一天认识此人一样。 这家伙之前在王家做事的时候,可是老老实实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现在居然有这样的成算,他们还真是把人给低估了。 “那你想要怎么做?”张家的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萧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根本就没有掌权之人,萧沐瑶也可以全权做主此事。” “萧沐瑶的实力有多强,你也不是不知情。” “要是我们现在和萧沐瑶作对,可能会把咱们也跟着拉下去,你有把握让我们全身而退吗?” 萧沐瑶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疯子。 对方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能拉着他们一起去死。 要是他们现在对萧家动手,万一被萧沐瑶发现,他们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怕什么?” “我竟然敢说出这种话,自然是有解决方案的。” “我已经让人去城外,给平王殿下送信了。” “本来平王殿下打算在外面待上一月的时间,现在看来,怕是得提前回来了。” “等平王殿下回来之后,萧家自然蹦哒不了多久,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一月之内,把王家的产业全部都夺过来。” “然后再把萧家也给拿下,甚至将他们手中的金矿也一定拿了!” “据说,萧家在城外的金矿含金量十分之高,甚至比王家所有金矿加起来还要多。” “这样的一座金矿平王殿下不可能不眼红,有平王殿下护着,咱们还能被萧家吃了不成?” 此话一出。 下面的人再次犹豫了。 他们也想让自己的家族更胜一筹。 真正想让自己的家族成为凉城的一方霸主。 对方有句话没有说错。 他们之前和王家的人站在一起,就已经作出了决定。 王家是坚定不移站在平王这边的,其实他们早就已经上了这条贼船。 现在想下来确实已经不太现实。 之所以明哲保身,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来转移财产。 将东西转移出去,他们就能安稳的过日子,不需要掺和到这些杀头的事情之中。 现在被吴家的人请了过来。 他已经知道吴家想要做的是什么。 对方无非就是想扶持平王殿下。 野心可谓昭然若揭。 “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张家的人继续开口。 对方既然已经能说出这种话,说明心中已经有一定的成算,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打算? “很简单。” 吴世雄看着面前的这群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萧家的那位赘婿。” “只要把这个人除掉,萧家便能群龙无首,萧沐瑶就算再厉害也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毁掉一个女人的办法太多了。” “只要能把李轩解决掉,萧沐瑶不足为惧。” “一个月的时间解决,李轩能做得到吗?” “就这么简单?”旁边的人都懵了。 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呢,没想到,竟然只是让他们杀个人? 李轩的事情他们也曾听说过,就是萧家的一个赘婿,听说,在萧家还不是特别得宠。 也没什么地位,全靠萧沐瑶护着。 这样的人需要他们去杀吗? 吴世雄看出他们心中的疑惑,凉凉的说了一句:“不要轻易小看任何一个人。” “我让你们去解决李轩,自然有我的用意,可不要轻敌了。” “把你们家族之中最厉害的人全部都给我派出去,死死盯着李轩,只要有机会,务必要将其击杀。” “记住了,千万不要给他反抗的余地!” “一旦让他翻身,死的可就是你们了,听清楚了吗!”吴世雄一脸慎重的叮嘱。 第64章 下面的人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 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他们现在确实已经和吴家的人绑在一起了。 王家竟然已经被灭了,他们自然不会步其后尘。 萧家来势汹汹,还能把王家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手中又有金矿。 这人要是真的成长起来,他们也无法应对,此事最好的解决方案,便是把萧家的人连根拔除。 不管吴家的人有什么用意。 也不管吴世雄到底投靠的是谁,他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此事就交给你们来处理了,我等待各位好消息。” 吴世雄把茶杯拿了起来,冲着下面的人遥遥相望。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任何人违背吴世雄的意思。 所有人都表现的十分顺从,之后便离开了吴家。 等他们离开吴家之后,有心之人才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吴世雄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咱们就算要拿下萧家也应该从萧沐瑶入手,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对付一位赘婿?” “我之前在萧家府邸之中,我们可是看到萧沐瑶和李轩之间的相处了。” “李轩对于萧家而言可有可无,哪怕拿到了凉城书院的推荐信,可那又如何,还……” “你说什么?”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众人纷纷停下的脚步,然后看着说话的人。 “你说李轩拿到了凉城书院的推荐信?” “谁给李轩的?是杨家吗?” 说话的人瞪大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众人:“难道你们不知道?” “这件事情不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吗?” “之前杨家的人大张旗鼓的去萧家,就是为了给李轩送推荐信。” “本来,再有几日便是凉城书院的入学考核,李轩现在已经收到了推荐信,自然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入凉城书院。” “别忘了,凉城书院背后可站着好几位从京城来的大人物。” “这些人要是真的扶持萧家,你觉得我们还有活路吗?” “你之前怎么不早说!” 周围的人都面露惊骇之色。 这的确是他们没想到的人,也从未想过李轩还有这样的靠山,还拿到了凉城书院的推荐信。 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哪怕是他们这里的家族,想要让自己的族中子弟进入凉城书院,也得正儿八经的通过入学考核。 想走后门,都没有这个资格。 萧家那位赘婿到底有什么能力,竟然能拿到杨家亲自送上门的推荐信? “我这不是以为你们都知道吗?” “如果连你们都不知道的话,那吴家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 此人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吴家走去。 “各位就先回去,我去和吴世雄说一声,让他提高警惕,看看有没有另外的折中之法。” 说完之后,这人便再次进入吴家之中。 后面的人面面相觑。 之后长叹一声,快速上了马车。 此事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如果真的要对李轩和萧家动手,李轩的确是他们需要除掉的对象之一。 一个能进入凉城书院的人,肯定是有能力的。 得趁李轩还没有进入凉城书院之前,把人解决了,否则,等对方真的进入书院,他们想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 “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办好了。” “可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 站在吴家大厅之中的男子看了看吴世雄,出言询问。 “着什么急?”吴世雄挑了挑眉:“这件事不是还没有定论吗?” “李轩的人头我也没看到。” “你刚刚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已经知道了,做的不错。” “平王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好好下去给平王做事吧。” “等事情成功之后,王家的所有产业都归你所有,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敢出尔反尔,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张家家主冷言冷语。 然后看了看吴世雄,转身离开了吴家。 吴世雄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然后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面之上,冲着旁边的管家招了招手。 “老爷。” 吴世雄压低声音:“去一趟城外,看看王家的金矿。” “把我们插进去的人,都用起来,只要发现可疑之人,让他们暗中把人解决了,定不能让王家的金矿落入他人之手。” “明白!” 管事领命而去。 就在众人商量该如何应对萧家之时。 李轩已经离开了泰安拳馆回到了萧家。 刚进入萧家,李轩便看到站在庭院之中的萧沐瑶。 萧沐瑶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 身上穿的是最好的绸缎衣裙,头上简单的戴了几枚首饰,虽然未施粉黛,但却绝色动人。 看着这样的萧沐瑶。 李轩挑了挑眉,抬脚走了过去,把她头上的一片树叶摘了下来:“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跑出来了?” “虽然现在的天不是特别凉,可你刚受了重伤,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要是在受凉感冒,不是雪上加霜吗?” 李轩温柔的声音在萧沐瑶耳边响起。 再加上李轩这直白的动作,她白嫩的脖子上染上了一片红晕。 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李轩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不停的黏合,萧沐瑶这才恍惚回神,快速往后退了一步。 耳尖和脖子已然一片通红。 “你干什么?” 看到萧沐瑶这副样子,李轩这才后知后觉。 哦。 他给搞忘了,这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时代了。 “不好意思,情不自禁!”李轩随意说了一句,然后站在原有的位置之上,不再靠近萧沐瑶。 看到李轩没有上前,萧沐瑶心中难免有些失望,她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李轩,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李轩说了一下。 “你今天可真是干了一件大事。” “时间都没有和我通知一声。” “你现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家突然被灭,没想过萧家会是什么处境吗?” 李轩扫了一眼萧沐瑶:“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萧家最应该选择的道路!” 第65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萧沐瑶一脸震惊的看着李轩。 其实她之前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敢付出实践。 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让萧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李轩竟然不声不响将这件事情给做成功了。 还将萧家卷入泥潭。 把凉城这潭死水给搅活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王家手中有这么多金矿,还有他们的产业,咱们是不是得派人将他们全部蚕食?” “王家在这边虽然没有太大的名望,但和他有勾连的世家却有很多。” “想要将王家连根拔除,怕是没那么容易,你心中可有成算?” 萧沐瑶有些担忧的看着李轩。 李轩马上就要进入凉城书院。 一但李轩进入凉城书院,他便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之人。 再想管外面的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因为凉城书院有明令规定。 只要进入凉城书院的人,必须在里面前行学习,没有到规定的时间,是不准离开书院半步的。 李轩要是进入凉城书院,便无法在处理外面的事情,玩起来的事情还会解决,再过几天,便是凉城书院的入学考核。 她虽然有解决的方案。 但不一定能比李轩的好,所以想询问一下,李轩有没有什么见解? 李轩明白萧沐瑶心中的担忧。 他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和萧沐瑶商量这件事情。 只是…… “我们站在这里聊,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李轩看了一下四周。 萧家虽然已经在萧沐瑶的掌握之中,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是我疏忽了,去我的阁楼聊!” 阁楼是她精心打造出来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窥。 只要有人在外面守着,别人休想听到他们谈论的内容。 李轩点了点头,跟着萧沐瑶进入阁楼之中,刚进入其中,一股香味便弥漫开来。 “阿切!” 李轩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萧沐瑶关切询问。 “没什么。”李轩揉了揉鼻子,往四周看了一下。 这里竟然种植了好几盆兰花。 兰花现在已经开了,味道十分的浓烈。 虽然是清香的,可李轩向来对这些东西过敏。 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从进屋到落座,李轩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萧沐瑶一直在观察李轩,看到李轩不停的打喷嚏,她扭头扫了一眼,发现角落的几盆兰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之后让萍儿进来,将东西给搬走了。 果不其然。 这东西刚离开房间,李轩的情况变好了很多。 “怎么不直说?”萧沐瑶询问:“既然对花粉过敏,就不要强撑着。” “不过,我还是蛮好奇的,你不是医师吗,为什么不给自己诊治一下?” 李轩:“娘子没听说医者不自医吗?” 李轩的一口娘子,让萧沐瑶面上浮起了一丝红晕,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还是能看出她心中的波澜! 过了好一会儿。 萧沐瑶这才从失控的情绪之中恢复过来。 “喝杯茶吧!” “咱们接下来得好好聊聊,应该如何应对王家之事!” “我之前已经和你说了,我打算投靠长公主,不是因为长公主和我有同样的立场,而是因为长公主比平王更适合当一个掌权之人!” 萧沐瑶也并非空穴来风。 她把自己这些年调查到的有关长公主的事情全部都拿了出来,摆放在李轩面前。 “你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人就是喜欢东奔西走。” “我之前也曾随行商都也去了一趟京城,听到了有关长公主的一些风闻。” “长公主在京城的名望不是特别好,再加上她是陛下的手尖宠,无人敢得罪长公主。” “再加上长公主夫家满门都因护陛下而亡,而长公主惦念亡夫,这些年一直没有招驸马。” “陛下为了彰显自己对长公主的宠爱,便给长公主收录了很多美男,算是对长公主的一种弥补。” “这件事在京城并不算什么大事,可前段时间,不知因何缘故,长公主包养男宠之事,突然有了不一样的说法。” “都说长公主好色成性,强抢民男,然后将其困在府邸之中,夜夜笙歌!” “我觉得其中有诈,便让人去查了,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李轩看着萧沐瑶。 萧沐瑶刚刚在说话的时候,头上仅剩的几只步摇随风摇动,再加上她口若悬河的样子,确实很容易吸引眼球。 做事情的萧沐瑶和平常安静乖巧的萧沐瑶完全不一样。 此刻的萧沐瑶,将自己的锋芒全部展露,一字一句都充满了自信。 李轩看着这样的萧沐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心中满意极了。 是一个能扶得上墙的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自己一直躺平。 他重来一次,不是为了争权夺利,也不是为了身居高位。 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不要再有尔虞我诈,只希望能平平淡淡即可。 可他想过这样的生活,得有一个人在前面为他保驾护航。 他已经观察萧沐瑶很长一段时间了。 萧沐瑶确实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人,要是能把她的眼界打开。萧沐瑶的才能绝不仅限于此。 他这只股买对了。 “想什么呢?”萧沐瑶见李轩神游天外,眉头微微一皱。 她现在正在和李轩商量王家的事情呢。 而且,她打算把自己和她的人调查到的有关长公主和平王的事情和难处细说。 她想告诉李轩。 她之所以看中长公主,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私心,而是长公主确实有能力。 没想到,李轩竟然出神了。 “你查到了什么?”李轩回过神,脸上没有任何尴尬之色,这是淡淡的询问了一句。 看到李轩在认真听自己说话,萧沐瑶脸上的神色是太好看了一些。 “调查到的东西都在你面前。” “你要是能把里面的内容看一遍,就能知道,我为什么选择长公主而不是平王了。” 李轩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看了看萧沐瑶,沉默了一会儿,把面前的东西拿了起来,仔细翻阅了一下。 第66章 等将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 李轩挑了挑眉。 这里面的内容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丰富。 他没想到杨家和长公主竟然也有所联系。 杨家的那个老头子,确实很合他的胃口,做事也不拖拉,倒是要比黄家的人果断多了。 不过。 他没想到的是,杨家竟然也是咱公主的老师。 她将有关杨家和长公主的那份资料拿了出来,摆放在萧沐瑶面前:“你对这件事情知道多少!” 萧沐瑶欣慰的笑了。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她当初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和李轩一样,第一时间便关注到这条信息。 长公主和杨家关系如此密切,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而杨家本来就不是京城之人,是从这边迁往京城的,在朝堂之上很有地位。 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才让杨家远离京城,重新回到祖地。 现在听到李轩这么说,萧沐瑶笑了一下,之后将这份资料拿了起来:“这件事也是我刚知道不久的。” “杨家的老头子回凉城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前段时间,他还亲自上门给你送了凉城书院的推荐信。” “此人在杏林之中的地位很高,学生遍布天下。” “连当今帝王和太子也都是杨家老爷子教出来的。” “这人确实很有能力,可他离开京城的时间有点不对!” “长公主前脚被人弹劾,杨家之人后脚便被帝王赶出了京城,从此失了帝心!” “我怀疑这两件事情之中有绝对的关联,只是一直没想通其中的关窍。” “再加上长公主和杨家老爷子也有师生之谊,杨老爷子面对谈和长公主的那些言论,极有可能会仗义执言。”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杨老爷子才会被驱逐出京,你觉得我猜测的对吗。” 李轩摇了摇头。 没有立刻回答萧沐瑶的问题。 而是看了一下其他的资料。 这些资料记录的很是详细,某年某月,哪个人在什么地方说过哪句话,都记录的十分清晰。 李轩要不是在这里看着,还真会以为,这人不会是哪个家族的起居郎了吧? 怎么能把对方的言行掌握的这么精炼? “这些东西你是从何而来?”李轩好奇的问了一句。 听到李轩这么说,萧沐瑶脸上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但却没有明说。 “你完全可以放心,这些东西都是经过我验证核对过的,绝对是真实消息。” “没有一条是假的!” “你看完这些资料之后,可能分辨出平王和长公主之间,谁更适合那个位置!” 李轩想说都不合适。 长公主和平王都是和当今陛下同一年龄段的人。 都不小了。 哪怕是最年轻的长公主,现在也已年近四十。 年仅四十已经算是老人了。 很多人都已经当了祖父。 平王和当今陛下都已经当了祖父,可谓子孙满堂。 只有长公主。 因为当初的救驾之功,夫君早逝,这才导致膝下无子,只从皇室宗亲之中,过继了一位郡主。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陛下才会对长公主多几分青睐,也多了几分照顾。 但要让长公主或者平王登基,确实于朝堂不稳。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在陛下的几位儿子里,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然后再加以培养,看看能否继承大统。 “这条信息又是从哪儿来的?” 李轩把其中一份信息挑了出来,再次摆放在萧沐瑶面前。 这是陛下几位皇子的言行评价。 当今陛下一共有十二位儿子。 长子已经成年,但却不是嫡长子。 现在已然娶妻生子。 皇二子乃是当今的太子,此人乃中宫皇后所出,是正儿八经的嫡出。 也是最有机会登临大宝之人。 可这份资料里,不仅详细的记录了这十二位皇子的言行,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 比如这位皇长子。 此人野心勃勃,甚至有勾结藩王之意。 除了皇长子以外,太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竟然为了一个歌姬和皇长子大打出手,已然失了太子的体面。 至于皇三子和皇四子,这二人倒是深居简出,没有过多评论,但生在皇室,哪有简单的人? 这样人要不就是扮猪吃老虎,要不就别有所谋。 除了前面的几位皇子。 后面的几位皇子都还年幼,还在深宫之中,并没有开府。 这也导致,朝堂之上,只有四位皇子在针锋相对。 尤其是这位皇四子,要说他无意于皇位,但他娶的却是兵部尚书嫡女。 还有那位皇三子,这人娶的也是吏部尚书的嫡女。 一个兵部一个吏部。 这个都是正儿八经的实权部门,这两位皇子还真是有意思。 萧沐瑶看了看李轩所指的资料,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那什么……” “有关几位皇子的评论,大部分都是坊间传闻,但有一小部分是我们切实打听到的消息。”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只要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被引荐给达官贵人。” “在给这些达官贵人送东西的时候,也能探听到一些府内隐秘之事,几为皇子的事情就是这么流传出来的。”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东西绝对是真实的。” “你看这份资料,是否想在这几位皇子之中择选一位继承人?” “我之前也有这个想法,还曾派人去过京城,以萧家的名义,进入过这几位皇子的府邸之中。” “但这些皇子,好像对商贾之家不是特别看重!” “我也不好自讨没趣,只能让他们在京城打听消息。” “不过,就我打听到的这些消息而言,这些皇子好像没有一个成气的。” “要是真的让他们当上皇位,倒霉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毕竟。 她们现在可是在凉城,而且是在平王的管辖范围之中,不管以后事情如何,只要平王起事,她们都得跟着遭殃。 所以她才这么着急,想为自己寻找一个靠山,就是想让萧家免受灾殃。 “那你为何觉得长公主合适呢?” “长公主膝下无子,平王倒是有几个儿子,但却都不成器!” “你如果想跟着长公主,等长公主真的触碰到那个位置,你又如何保证萧家能安然无恙?” 李轩直指中心。 将萧沐瑶说的哑口无言,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第67章 李轩还没把话补全。 平王的几个儿子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尤其是平王的世子,那绝对是个嚣张的纨绔子弟。 只是在这凉城之中,对方隐藏的比较完美,没有被他人发现而已。 再加上这人也在凉城书院,杨烨应该不会说谎。 如果你这位世子爷真的对萧沐瑶有兴趣,那他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扫了眼旁边的萧沐瑶,李轩想了想,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靠自己的能力,从这个地方冲出去?” “谁也不靠,也能立足于这世间?” 嗯? 萧沐瑶直接听懵了。 她一脸震惊的看着李轩。 要是没有靠山,她们很难在这个地方立足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尤其是平王和长公主之间的事情,已经容不得她们不做选择了。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就算她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从这个地方冲出去,可这天下终究是安国的。 她们能跑到哪儿去? “你想做什么?”萧沐瑶给李轩倒了一杯水。 “长公主是我们现下最好的选择,你有一点说的没错。” “长公主没有自私,她便没有任何软肋,再加上她孤立无援,如果我们投靠长公主,将会成为她最为倚重之人。” “要是长公主能登上那个位置,或许可以从皇室之中挑选一位合适的继承人,这对咱们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继承人可以让她们掌眼。 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自家的荣华富贵。 这有什么不好? 这也是选择长公主的原因之一。 李轩深深的看了看萧沐瑶,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已经明白,萧沐瑶是铁了心想要站在长公主这边。 这条路没那么好走,长公主在萧沐瑶眼中是孤立无援,在其他人眼中也是如此。 再加上长公主并没有去封地之中,对封地疏于管控,就算有人听命于长公主,想要让她起事,也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是个人都会选择大权在握的平王。 谁让陛下不得人心呢? 李轩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旁边,把他之前准备好的药膏拿了过来。 “今天奔波劳碌的一天,也没有换药把?” “我给你换了?” 李轩一边说,一边走到萧沐瑶的身旁,想让萧沐瑶把伤口露出来。 “不用了吧?”听到李轩这么说。 萧沐瑶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红晕。 之后连忙拒绝:“这种小事,我让平儿过来做就行了。” “你不是要去凉城书院了吗,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吧。” “有什么需要记得和我说,我让人去帮你准备!” “你的伤口重要。”李轩定定的看着萧沐瑶。 这人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能不能好好的在这个朝代躺平,还得看萧沐瑶呢? “我们不是夫妻吗?” “夫妻一体,都已经成婚这么多年了,总不能真当一辈子的陌生人吧?” 李轩说完之后,将手中药膏放在桌案之上。 萧沐瑶呆愣了一下。 最后深深的看了看李轩,他确实没有说错,她们既然已经成了夫妻,就应该夫妻一体。 现在搞得跟陌生人似的,旁人都能看出问题。 “那就劳烦夫君了!” 萧沐瑶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想明白之后,直接将衣带解开。 然后露出了肩膀上的伤口。 李轩扫了一眼萧沐瑶肩膀上面的伤口,这是一道剑伤。 还是被人贯穿了的。 这么大的伤口,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怕是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了。 萧沐瑶也倒是挺能忍。 带着这么重的伤,还在萧家转来转去。 还帮着稳定萧家的局势。 确实很厉害。 “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李轩将自己弄好的药膏拿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萧沐瑶身上的药膏给擦洗干净。 之后敷在了伤口之上。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看样子要结痂了。 “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养,不要再烦心萧家的事情,外面的事有我呢,我会帮着处理。” “还有王家的事情,要是你信得过我,就交给我来打理。” “至于王家那些相交之人,我也会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还是那句话,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李轩说完后便径直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得给萧沐瑶一点思考的空间。 萧沐瑶在这个朝代待的时间太长了,而且曹小受的教育便是忠君爱国,让她一时接受这些东西,确实有些难。 不过,时间还长着呢。 他会给萧沐瑶消化的时间。 萧沐瑶望着李轩离开的背影,整个人陷入沉思。 李轩的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她也是女子之身,且没有权利傍身。 她已经想了很多折中之法。 长公主明明就是她选择的最好的一条退路。 现在却被李轩给否决了。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萧沐瑶把衣服穿好,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小姐,您没事儿吧?” 李轩离开后不久,平儿便着急忙慌的闯了进来,然后看着正在穿衣的萧沐瑶,快速扑了过去,满脸担忧。 “我刚刚看到姑爷了。” “姑爷他来这边干嘛?有什么事情吗!” 平儿确实有些担忧。 本来是小姐让她在外面看着的。 可她临时有事,便出了一趟庭院,没想到她一回来,便看到姑爷从小姐的房间出来了。 再加上小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平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姑爷对您做什么了吧?” “姑爷怎么能这样呢?成婚的时候可是说的好好的,不会动小姐半个手指头,他这是违反约定了?” “小姐,您稍等一下,我去找姑爷说个明白!” 平儿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现在看到姑爷欺负自家小姐,她哪里能忍,作势就要去找李轩的麻烦 “你等等!”萧沐瑶看着冒冒失失的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谁说你家姑爷欺负我了?”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萧家其他人可有动静?” 第68章 萧沐瑶果断转移话题。 而平儿本来就在处理萧家的内部事情。 萧家内部跟筛子一样,到处都在漏风。 萧沐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别让平儿带着她留在萧家的人去调查一下内部的情况。 不调查还好。 这一查,差点没把平儿气死。 现在听到这家小姐这么说,平儿义愤填膺的说道:“小姐,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您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吗?” “简直过分至极!” “尤其是二房的人,丝毫没有把咱们大房放在眼里,而且还勾结外面的人想要吞并萧家。”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二爷曾经和吴家还有张家的人联系过。” “这两家和王家都是有一定关系的,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将咱们的金矿拱手送人。” “小姐,二房的人不能留了。” 平儿眼中冒着杀气。 她将自己调查到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摆放在萧沐瑶面前。 萧沐瑶已经见怪不怪。 她看了看手上的这些东西,眼眸闪烁了一下。 从那些人上门,然后对自己动手之时,她就知道,二房的人没那么简单,肯定是想把她们除之而后快。 真是没想到。 二房的心思如此狠毒。 竟然想把她们赶尽杀绝。 “祖父的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发现?”萧沐瑶开口询问。 平儿沉默了一会儿。 她是最后一个去调查老爷子院子的人。 她虽然比不上几位姐姐,但她的能力也是萧沐瑶一手培养出来的。 内宅之事还是瞒不过她的。 经过她的多方打听,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平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家小姐,然后拿出了最有分量的一份资料。 “小姐,老爷子肯定是被人蒙蔽了,二房都已经做了这么多,老爷子也全不知情。” “他们要是有意蒙蔽,老爷子肯定会被蒙在鼓里。” “反正,这些事情之所以会发生,完全是因为二房的人野心太大。” “萧家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小姐,您之前制定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平儿显得义愤填膺。 萧沐瑶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把对方手中的资料拿了过来,认真的看了一下。 她之所以没有对二房的人动手,不是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因为她还有两位堂兄呢! 这两人自从离开萧家之后,便不知所踪。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她也派人去打听过这两位堂哥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能隐藏身份而不被别人发现,那只能是官府之人。 也就是说,她这两位堂兄现在极有可能是在为天家办事。 在不清楚这两人的真实身份之前,她不便对二房的人动手。 “让人把二房的人看紧了,别让他们外,出随时盯着和二房接触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别的后手!” “你要是发现什么异常,第一时间和我汇报,听明白了吗!” “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擅长处理这些宅内之事,以前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你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了。” 平儿和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不一样。 这人的心思十分的细腻,适合待在深宅大院之中。 她让平儿留在萧家,是为了让她随身保护李轩,不要让李轩受到伤害。 可平儿都做了什么? 竟然纵容二房的人对李轩大打出手。 还差点要了李轩的命。 这些事她都没责罚平儿。 但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小姐!” 平儿看着萧沐瑶,突然把头低了下去。 然后应了一声。 …… 李轩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 在脑中复盘了一下,然后在屋子里寻找了一些东西。 去凉城书院需要的东西不是特别多。 只需要带好日常所需就行。 凉城书院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朝堂。 因为凉城书院的创建者是凉城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 现在又有杨黄两家坐镇。 这两家可都是大有来头的人。 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太子帝师。 这两人便代表着京城的顶流贵族之流。 而他们所创办的学院,自然深受无数人的追捧。 京城之中,都有人不远千里来着凉城求学。 这已经足以证明,黄杨两家在士林之中的地位。 他这次进入凉城书院,除了调查黄杨两家的事情以外,便是给萧家寻找一条出路。 杨烨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里面势力错综复杂。 想要在里面存活下去,就得有自己的靠山。 李轩却没想过要让别人成为他的靠山,而是要自己成为自己的靠山。 反正他是靠别人举荐进去的。 只要进入凉城书院,他一定会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到时候。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他们的底细都排查一遍。 与此同时。 在萧家的那一座宅院之中。 萧家二爷坐在座位之上,看着已经被废掉的儿子,眼中带着一丝愤怒。 “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出来干什么?” “难不成还想出来丢人现眼?” 萧禹的手还被包裹着。 他出现在主院之中,就是想来寻找一个答案,想知道李轩是如何被处理掉的? “父亲,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孩儿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的事情,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萧禹现在特别生气。 李轩分明在他的掌握之中,可这条鱼儿现在却挣脱了他的掌控。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慌什么?” “李轩现在如何?你不是已经听到了吗,既然都知道李轩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来这边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你真当你父亲什么都能做成吗?” “之前给你铺垫了这么多,本来是想让你进入凉城书院,也好为自己谋个前程,可你在干什么?” “你大哥和二哥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道路,是你自己不争气,能怪得了谁?” “非要把目光放在这小小的萧家之中,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你简直就是个蠢货!” 萧家二爷现在说话也毫不客气,他现在都快被气死了。 本来都给自己儿子安排好了道路,对方却不按他说的去做。 还有比这个更气人的吗? 第69章 “呵呵!” 萧禹听到自家父亲的话。 忍不住冷笑出声:“所以,父亲这是打算放弃我了吗?” “别忘了您之前答应我的事情!” “大哥二哥之所以能够离开萧家,还不是因为我在后面顶着?” “要不是我这些年拿到的这些资源,大哥和二哥又不可能平步青云?” “父亲,您可别把做儿子的功绩全部都给忘了!” 萧禹整个人都变得有点不太正常。 他的手已经被废掉了。 是被李轩给废掉的,他这辈子的无法再拿起毛笔了。 一个残废之躯的人,又如何成为萧家的家主? 又如何能登临巅峰? 他这辈子已经完蛋了,他现在只想让李轩给他陪葬而已,这么一点小事,他父亲都做不到。 他还能指望什么? “你懂什么!” 萧家二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他之前也觉得,自己的小儿子可以成为萧家的掌权之人,能带领他们萧家二房走上更高的位置。 可现在看来。 他的想法本来就是错误的。 萧禹虽然为他那位大哥做了很多,但这不都是他应该的吗? 他前面的两个儿子都已经被萧沐瑶赶出了萧家,艰苦的在外面打拼,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成就,他怎么会让萧禹毁了他们一辈子? “你大哥是萧家的麒麟子。” “连算命的大师都是这么说的!” “只有萧家的长子,才能成为萧家的掌权之人。” “要怪就怪你技不如人!” “我都已经给你做好铺垫了,你只需要把人带进来,就可以把李轩诛杀。” “可你却非要和李轩对着干,而且还打草惊蛇,要不是你莽撞行事,李轩怎么可能发现我们的布局?” “要不是你横插一脚,萧沐瑶和李轩都已经死在我的手中了,哪有这么多事?” “父亲是怪儿子莽撞行事了?” 萧禹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无理至极。 这件事情谁都得去做,他提前动手,不也是为了整个萧家着想吗? 李轩和萧沐瑶就如同他们面前的一座大山,要是不把这两人挪开,他们的计划根本无法开展。 还有他的两位大哥。 离开萧家这么多年,连一封信都没往回寄,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更不知道他们到底投靠了谁,这一切都是保密的。 他们想知道这些情况,还会被人大骂一通。 凉城都已经被搅成了一滩浑水,那两人竟然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都怀疑,他两位大哥是不是还在凉城之中,如果真的去了外地,他们也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 “不怪你怪谁?” 萧家二爷恨铁不成钢:“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哪儿也别去。” “我已经和你两位大哥商量过了,过段时间,会让你去凉城书院,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旁听的资格。” “你好好的待在凉城书院。” “等时长待够了,你两位大哥会给你安排一个去处,到时候,你们兄弟三人,定然可以把萧家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不去!” 萧禹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跟炸毛了一样。 他怒气冲冲的看萧家二爷。 “他们这是怎么安排。” “你看到我这人只手了吗?都已经废了,被李轩给废掉的。” “我现在连笔都拿不了,你现在让我去凉城书院,这是让我成为他们眼中的笑话吗?” “我好歹也是萧家的少爷,你却让我丢人现眼,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还是说,你想让我和李轩一样,等从凉城书院出来之后,靠着这个名声,把我直接给卖了?” 萧禹其实没那么蠢笨。 他就是被萧家二爷给宠的无法无天了。 这些年因为他大哥和二哥的缘故,他在萧家,那绝对是天皇老子一样的存在,谁也不敢招惹他。 之前。 萧沐瑶虽然是萧家的实际掌权人,但她手中却没有多少实权。 大部分的事情都还得经过老爷子。 老爷子本来就是向着他们二房的。 谁让大房的人不争气,就生了两个女儿,其中还有一个病秧子。 任谁也能看出这两房之间的区别。 萧家迟早都会落在他的手中,他以前就是这么认为的。 可李轩的出现却打破了所有人的计划和筹算。 萧沐瑶釜底抽薪,给他们来了一个大的,让他们进退维谷,不得不铤而走险。 李轩和萧沐瑶就是躺在他们面前的一座山时,只有把这两人彻底拔除,他们才有希望, 萧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怪自己的计划不够成熟,已经两次了。 明明好几次他都快要得手,只需要一个时机,他就能让李轩死无葬身之地。 偏偏每次都能让李轩给逃了。 现在还让自己跌入尘埃,成了烂泥里面的一个废物。 这也就罢了,当爹的人也没有当爹的样子,不但没给自己儿子报仇,反而要让自己的儿子出去丢人。 “我不去!” “凉城书院我打死也不去,要不你就把我杀了吧!” “让我和李轩一起待在凉城书院,被人指指点点,还不如死了干脆!” 萧禹哪能接受得了这个屈辱? 他一百个不愿意。 “不去也得去!” 萧家二爷冷冰冰的说道:“你大哥已经说了,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你留在萧家,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就赶紧离开去,凉城书院也可以保全自己。” “我可以向你保证,等你回来之后,整个萧家都还是你的,你大哥和二哥也不在乎这点小东西。” “到时候萧沐瑶和李轩都交给你处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离开萧家,什么都不是。” “你明不明白?” “你说我大哥要回来了?”萧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他大哥从小就十分聪慧,只是无人知晓罢了。 连萧沐瑶都差点着了他大哥的但,要不是最后棋差一招,也不会被赶出萧家,流离在外! 如果大哥可以回来的话,李轩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大哥在经商一道确实没什么天赋,可是在其他方面,却无师自通。 李轩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第70章 “所以,你这段时间就乖乖的,不要惹事生非,我不会亏待你的!” “还有你这条胳膊,我知道是李轩和萧沐瑶造成的,你放心,等你大哥把他们拿下之后,他们的命随你处置。” 萧家二爷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温声细语地哄着。 老大和老二常年不在萧家。 能承欢膝下的也就只有老三了。 他对老三的感情十分的复杂,现在只想让老三好好的活下去,至于能不能入仕途,都已经不重要了。 有老大和老二在萧家,以后肯定是他小儿子的,谁也抢不了。 “爹,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要是后面他有什么变故,别怪当儿子都不客气!” 萧禹神情恍惚,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 他瞪大了眼眸,定定的看着自家老爹。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如果谁还敢背叛他,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谁都不可以。 …… “小姐,大事不好了!” 萧家二爷这边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萧沐瑶。 平儿早就已经在盯着二房那边,现在听到二房传来的消息,她也不敢耽搁,立刻出现在萧沐瑶的房间之中。 “什么事冒冒失失的?”萧沐瑶抬起眼眸。 “小姐,二房那边有动静了,我听说,二房的大少爷要回来了!” “嗯?” 萧沐瑶停顿了一下,将手中的书籍放在桌面之上,抬头看了看平儿:“消息是否属实?” 平儿点了点头。 “这是我安排的人听到的消息,是二爷和萧禹商量的结果。” 说着,平儿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小姐,您说他们怎么突然出现了。” “大少爷不是已经失踪好几年了吗?一直没什么线索,咱们的人派出去了这么多,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怎么现在突然就出现了?” “他们不会也是奔着萧家来的吧?” 平儿虽然不管外面的事情。 可也听说了有关萧家的事情。 萧家的大少爷是相当厉害的一个角色。 这人在商业上虽然没什么天赋,可是在其他方面却一点就通。 再加上这些年游历在外。 这也不知道对方干了什么。 现在突然出现在萧家之中,难道是奔着大小姐来的? “慌什么?” 萧沐瑶神色淡然。 “当年能让他离开萧家,这次自然也可以。” “把你的人全部都撤回来,别在二房留着了!” “为什么?”平儿不能理解。 “大少爷回来可是大事,他肯定会和二爷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安排的人隐藏的十分隐蔽,不可能被大少爷发现,让他们留着,对咱们不是也有帮助吗?” 萧沐瑶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情你都是看在眼中的,萧枫有多厉害,你心知肚明。” “要是让他知道,你在他的房中安插了我们的人,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这人就是个疯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他作对!” “还不要被他抓住把柄。” “萧家现在虽然在我的掌握之中,可那些人还没死呢。” “萧枫回来之后,肯定会成为他们的顶梁柱,到时候,他们要是再为难我们,我们哪有时间处理这些内宅琐事?” 平儿点了点头。 “我都听小姐的。” “我现在就让人把咱们的人都撤回来。” “不过,这件事情要不要通知一下姑爷?” “姑爷马上就要去凉城书院了,萧家的事情应该让姑爷知道了吧?” “而且,我看姑爷也不简单,要是让姑爷掺合进来,或许能给我们一点建议!” 平儿很认真的看了看萧沐瑶。 这段时间,她已经观察过李轩了。 李轩以前在萧家确实没什么建树。 除了吃喝只有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而且不和萧家的其他人接触。 除了她以外,没人知道李轩是个什么样子。 自从姑爷落水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也不再待在屋子里,还时不时的喜欢外出转转。 现在得到了凉城书院的推荐信。 一但李轩进入凉城书院,那也是半个士林之中的人了。 这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姑爷是有资格参与到这些事情的。 “你对他的看法变了这么多?”听到平儿提到李轩,萧沐瑶来了兴趣,重新把书籍拿在手中,状似无意的询问了一句。 “那肯定的。” 平儿说的一脸认真:“姑爷以前确实不怎么管事。” “而且还老是被三少爷欺负。” “那个时候的姑爷,确实没什么能力。” “可自从姑爷落水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不仅变得十分有才学,而且特别有担当。” “小姐,平儿觉得现在的姑爷才是小姐的夫君。” “你胡说什么呢!”萧沐瑶的脖颈微微泛红。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不自然的看了看手中的书籍:“你先出去吧。” “姑爷那边,我会去和他说!” “还有,给芍药她们飞鸽传书,让她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明白!” 平儿听到萧沐瑶这么说,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笑意,然后点了点头,快速离开了房间。 等平儿离开之后,萧沐瑶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窗户旁,打开窗户,一眼便能看到李轩的房间。 李轩的房门也是开着的。 窗户也没关。 不像以前,只要李轩一进屋,门窗都封的死死的,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 现在。 李轩大大方方的样子,确实让萧沐瑶很是满意。 透过下面的窗户,萧沐瑶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情况。 李轩正坐在桌边,手中拿着毛笔,不知道在书写着什么。 身姿端正。 身色严肃。 李轩的房间距离她的阁楼不是特别远,这也是当初她特意设计而成的。 为的就是麻痹周遭探查的视线。 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都会来探查她和李轩之间的关系。 她不在阁楼之中的时候,李轩会住在阁楼旁边的偏房之中。 可她要是回到宅院之中,李轩就会住在他现在所处的屋子里。 也不远。 但凡她这边有吩咐,李轩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阁楼之中。 很是方便。 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第71章 “你如果早是这个样子,那该有多好?” 萧沐瑶喃喃自语。 又看了一会儿李轩,然后再把窗户合上。 在萧沐瑶将窗户合上的那一瞬间。 下面的屋子里,李轩却猛然抬头,朝着萧沐瑶所在的阁楼看了过去。 他本就是兵王出身。 反侦察也是十分的强。 有人盯着他看了这么长时间,他要是还没察觉,那他兵王的称号就真是白费了。 这段时间,自己勤学苦练,身体素质虽然没有达到前世的标准,但也相差无几。 刚刚萧沐瑶看过来的时候。 他不自觉的坐着了身体,还有模有样的画了一个围棋的棋盘。 也不知是何等缘故。 看着面前的东西。 李轩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围棋棋子。 之后想了想,拿着东西朝着萧沐瑶的房间走去。 “扣扣!” “谁呀?” 没一会儿,萧沐瑶便听到敲门声。 她朝着外面询问了一句。 “是我。” 李轩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萧沐瑶听到李轩的声音,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一些:“门没关,你进来吧!” 李轩推门而入。 拿着东西来到萧沐瑶对面。 看到萧沐瑶在桌旁看书,李轩也没打扰,直接坐了下来。 “找我什么事?”萧沐瑶开口询问。 “没什么,就是闲的无聊,所以想找你玩点新鲜玩意儿。” 如果是以前。 李轩在萧沐瑶面前说这话,萧沐瑶会毫不犹豫的让人把李轩轰出去。 可知道李轩的能力之后,萧沐瑶虽然有些摸不准李轩的用意,却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抬头认真的看着李轩。 “你想干什么?” 李轩见萧沐瑶有意。 便把自己画的便于携带的围棋棋盘拿了出来。 “反正闲来无事,我教你一种新的下棋方式,如何?” 李轩一开口。 萧沐瑶便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所以说。 她刚刚看到李轩认真的样子,是李轩在画这个东西? 一时之间。 萧沐瑶心中略感失望。 还以为李轩已经洗心革面,会认真求学。 她让李轩进入凉城书院,也并不非是为了让李轩进入朝堂。 而是为了让李轩有自保之力,哪怕有一天萧家不在了,李轩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李轩是以赘婿的身份入萧家。 要是萧家真的失败了,她会给李轩一封和离书。 让李轩离开萧家。 如此一来,李轩便不会被萧家所牵连。 也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凉城。 以李轩现在的才学,当别人的幕僚,绰绰有余。 可没想到…… 李轩竟然是装的! “怎么,你不喜欢?” 李轩见萧沐瑶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 “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把东西拿走。” “没有,你说吧,怎么玩?”萧沐瑶想到以后的事情。 也不好扰了李轩的兴致。 她打算陪李轩玩一下。 “很简单。” 李轩把白色的棋子放在萧沐瑶的身边,然后和她讲解了一下五子棋的下法。 五子棋是很容易入门的。 可要是正儿八经的下,却还是有些难度。 讲了一遍之后,萧沐瑶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咱们开始吧。” 萧沐瑶对这些东西不是特别感兴趣。 围棋她也可以和李轩对弈两局,但不是特别擅长。 李轩既然开发了新的玩法,她也正好试一试李轩的围棋水平。 听说李轩能入凉城书院,完全是因为他下棋的方式特殊。 然后让杨家的人另眼相看。 这才给的李轩一封推荐信。 现在有这个机会,她也想和李轩好好的对弈一次,看看李轩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第一回合正式开始。 规则说起来很简单,但操作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李轩又是老手。 第一回合开始没多久,萧沐瑶便直接败北。 看着李轩连成了一串的五颗棋子,萧沐瑶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 怎么这么简单? 她这还没开始呢,李轩就赢了? “再来!” 第二回合,一如既往,还是萧沐瑶输了! “继续!” 一来而去,萧沐瑶的好胜心瞬间被李轩激发。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 两人在房间里嘻嘻哈哈,平儿在外面听的牙都酸了。 “小姐是不是有点疯狂,这还是大白天呢?” 平儿站在门外,不知该进还是不进。 她都已经把外面的事情吩咐好了,二房的人都已经撤回来了,本来是想和萧沐瑶汇报一下的,没成想,竟然让她听到了这一幕。 大小姐也是闺阁千金。 从小便受了正规的教育。 从来不会如此孟浪。 今儿这是怎么了? “我就不信了,你怎么老赢?” 就在此时,萧沐瑶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平儿吓得一哆嗦,赶紧开溜。 房间之中。 萧沐瑶不知喝了多少盏茶。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 完全没有往日的严肃。 倒是显得平易近人了一些。 此刻,萧沐瑶正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棋盘。 手中还拿着一颗白色的棋子,气鼓鼓的看着李轩。 “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白色的棋子好像克我,待会儿咱们换一下!” 萧沐瑶将自己的失败归咎在棋子颜色的事情之上。 李轩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次,李轩稍微放了一下水,但却没让萧沐瑶看出来。 两人下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萧沐瑶以微弱的优势获胜。 “我赢了!” 萧沐瑶赢了一局五子棋之后,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笑眯眯的看着李轩。 李轩盯着萧沐瑶。 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 看到李轩笑的这么春风和煦,萧沐瑶这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脸上的神色瞬间恢复如常,又变成了往日的冷峻严肃之色。 “无论是从商还是在其他方面,为人都应该要和气一些。” “你板着一张脸,虽然可以让众人信服于你,但也会让旁人疏离于你。” “想要真正收服他们的心,怕是有点难!” “我为什么要收服他们?” 萧沐瑶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了看李轩:“我要的就是他们臣服,至于是否真心,不重要!” 第72章 李轩被噎了一下。 好家伙。 萧沐瑶还真是特立独行。 说这么多都白说了。 见萧沐瑶一意孤行,李轩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把五子棋放在一边,抬头看了看萧沐瑶:“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除了平王和长公主的事情以外,萧家的事情我还知道的不是特别全面。” “想要度过这次难关,我得知道萧家上下的情况。” “萧家本家出了大房和二房以外,其他人手中有多少权力。” “还有二房的几位少爷。” “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了萧禹一人。” “其他人是什么习性?能否和我说说?” 李轩开口的一瞬间,萧沐瑶便不由自主的把头抬了起来。 她忍不住看了看李轩。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李轩是不是会读心术? 竟然知道她心中所想。 李轩刚刚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这个打算,准备把萧家的事情和李轩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成想,李轩竟然先一步说了出来,而且还给做足了铺垫,简直完美到了极点。 “我也正想说这件事。” “你在萧家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确实应该知道萧家的一些情况。” “萧家大房也就是我爹,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萧枫。” “我是长女,我还有一个妹妹,她体弱多病,母亲陪她在郊外的庄子上养着呢。” “这些年也不曾回萧家,到时我会经常去看她。” “等萧家的事情了了之后,我会带你去见她。” 萧沐瑶还怕李轩多心,又跟着多说了一句。 李轩倒是没介意这么多,这样看了看萧沐瑶,示意萧沐瑶继续。 萧沐瑶看到李轩没有在意这些小事。 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邱萧家的一些事情。 “除了我们这一房,还有二房的人。” “二房的人里基本都已经见过,我二叔和二婶都是不简单的角色。” “尤其是我二婶,出自于平城王家。” “平城就是平王封地的中心位置,那里坐落着平王府。” “而平城王家和凉城王家有一定的关系,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都是为了平王做事!” “现在凉城王家出了事情,平城那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二叔二婶一共育有三子,长子萧枫,次子萧鼎,幼子萧禹。” “萧禹你已经见过了!” “长子和次子都不在萧家之中,他们早些年为了争夺萧家家产,和我大打出手。” “然后被我用计,把他们赶出了萧家,这些年一直不曾回来。” “可就在刚刚,我听说,二婶的长子要回来了!” “当然,他要比我年幼一些,但和我同岁,等他回来,他也是会叫你姐夫的,你完全没必要担忧!” “要是真有什么事,或者受到了他们的刁难,你就来找我,我会处理此事!” 萧沐瑶给了李轩底气。 李轩之前被萧禹欺负成这个样子,她害怕萧枫回来之后,李轩又会被欺负一次。 李轩定定的看着萧沐瑶。 他摩挲了一下面前的茶杯,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人有什么喜好?” “他有没有什么擅长的?” “之前在萧家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你们之前对决的时候,他用的是什么手段?” “……” 李轩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 而且每个问题都问到了关键点。 想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得先知道他的过往。 然后还得知道他的习性。 只有将这些了解清楚,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萧沐瑶在李轩问出这些问题,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心中的担忧放了下去。 “他其实也没那么厉害。” “在商业上,他是一窍不通,不过,在某些方面,他却有着无人能及的天赋。” “比如罗织罪名这一类。” “当初,他和我争夺萧家掌家之权的事,给我罗织了很多罪名,差点让我的计划功亏一篑。” “连祖父和父亲都有意将我嫁出去,大房一脉差点不复存在。” “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对方有这样的手段。” “为了不让他继续留在萧家,我将计就计,当这些罪名反按在了他的身上。” “祖父和二叔虽然有意保他,可他终究做了对不起萧家的事情,而且损害了萧家其他人的利益。” “于是,他便在萧家其他人的建议之下,离开了萧家。” “这人都已经走了五年之久,我之前也派人打听过他们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萧枫的事情结束之后,萧鼎,也就是二叔的次子,为了给他大哥报仇,竟然有样学样!” “此人要比他大哥更为心狠手辣,而且武艺卓绝。” “他虽然不像他大哥那样玩阴的,但正面硬刚的手段也是非常的强烈。” “本来以他的身手,是完全可以从军的,甚至可以在军中出人头地,可偏偏要把这种本领用在内宅之中。” “甚至还想深夜刺杀于我。” “幸好我早有防备,趁机将其戳穿,把人赶了出去!” 萧沐瑶说了很多。 把萧枫和萧鼎的事情都同李轩说了一遍。 过了一遍之后,李轩对这两人的习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说白了。 无论是萧枫还是萧鼎,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他们俩是一前一后离开萧家的?”李轩再问。 萧沐瑶点了点头:“中间隔了一年半。” “你我还未成婚之时,这两人就已经被我赶出了萧家。” “这些年一直没有任何踪迹,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联系。” “既然萧枫已经回来了,那当弟弟的,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咱们得提高警惕了。”李轩说道。 其实,那个叫萧鼎的,他倒是不用担忧。 这人既然是个莽夫。 那就用莽夫的方法来对付他,肯定百试百灵,一定不会让他有翻身的余地。 不过。 这个萧枫倒是让他有些忌惮。 此人能罗织罪名,说明还是很有能力的。 这是之前年龄太小,想的东西也不是特别深入,所以才会着了萧沐瑶的道, 这次回来。 怕是为了来寻仇的! 第73章 青石板路上响起细碎马蹄声,八抬朱漆轿帘被秋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张阴柔面庞。萧枫指尖摩挲着腰间新得的羊脂玉佩,目光掠过轿外熟悉的飞檐斗拱。五年前离府时,他记得东角门那棵老槐树不过碗口粗,如今竟已枝繁叶茂得遮住了半边月亮门。 "少爷,前头就是二门了。"随侍小厮的声音透着谄媚,"二老爷和夫人早早在花厅候着,听说特意让厨房备了您最爱的蟹粉狮子头。" 萧枫没应声,指腹突然触到玉佩背面刻着的"王"字。平城王家那位表兄赠玉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雕花轩窗外细雨绵绵,紫铜暖炉里银丝炭噼啪作响,表兄执壶斟茶时漫不经心道:"萧家这块肥肉,总不能叫个丫头片子独吞了去。" 轿帘轻晃,他瞥见回廊转角闪过一抹黛色裙裾。那是大房院里的二等丫鬟春杏,此刻本该在浣衣坊当值。萧枫唇角勾起冷笑,萧沐瑶果然派人盯着。 "先去祠堂。"他突然开口,"五年未归,该给祖宗上炷香。" 戌时三刻,萧家正厅灯火通明。紫檀八仙桌上供着尊三尺高的翡翠观音,烛火映得玉色流转如碧波。老祖宗戴着赤金嵌翡翠抹额,枯槁的手指抚过观音衣袂:"难为你记得老身礼佛。" "孙儿在普陀山清修时,日日为祖母祈福。"萧枫伏地叩首,月白直裰逶迤在地,"此像经九华山大德开光,能保祖母福寿绵长。" 李轩立在萧沐瑶身后半步,目光扫过观音底座细微的接缝。战场上学来的本事让他对机关暗道格外敏锐,那抹不自然的铜锈色,像极了漠北匈奴人箭匣里的暗格。 "夫君尝尝这杏仁茶。"萧沐瑶忽然递来青瓷盏,葱白指尖在盏沿轻叩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有诈。 厅外忽起喧哗,二房管事慌慌张张闯进来:"三少爷方才吐血了!" 萧沐瑶捏着洒金账本的手指微微发白。五日前萧禹中毒事件,倒让萧枫趁机接管了城中三家绸缎庄。此刻他捧着新呈的账目,笑得温良恭俭:"听闻姐姐近日劳心,弟弟愿分忧。" "城南铺子三月亏空八百两,城北库房走水焚毁蜀锦五十匹..."萧枫叹息,"这些掌柜该敲打敲打了。" 李轩突然轻笑出声。他接过账本随手翻动,算盘珠声骤雨般响起。萧沐瑶怔怔望着这个向来寡言的夫婿,见他修长手指在墨字间游走,竟比账房先生还快上三分。 "枫弟怕是看岔了。"李轩合上账本,"城南三月接的是军需订单,预支八百两押金在第四页小注写着。城北走水前日刚报过官,府衙存档写的是酉时三刻,而打更记录显示当夜有暴雨..." 萧枫脸上血色倏地褪去。他分明买通师爷改了存档,这个窝囊赘婿如何得知? 翌日祠堂,萧枫跪在冰冷青砖上,烛火在铜雀灯台上跳动,"少爷,三更了。"小厮捧着松烟墨进来研墨,袖口隐约露出半截翠玉扳指。萧枫认得那是王家表兄的物件,心下冷笑。这些墙头草倒是会两头讨好。 他提笔在黄表纸上写祭文,狼毫尖却悬在"萧枫泣血"的"血"字上迟迟未落。五年前自己被赶出家门的场景此刻又在记忆里翻涌。那日廊下飘着细雨,他攥着半块被雨打湿的桂花糕,看着母亲被拖出东跨院时发髻间金步摇划出的弧光。 "二少爷,城南绸缎庄的赵掌柜求见。"门房压低的声音惊破回忆。 萧枫搁下笔,指尖在砚台边沿轻叩三下。屏风后转出个驼背老者,怀里抱着红木算盘,算珠上还沾着墨渍。 "东市新到的蜀锦少了三匹。"赵掌柜眼珠乱转,"按您吩咐,都记在城北铺子的损耗里。只是大姑娘前日派人来查库,老奴怕......" "听说令郎在城西赌坊欠了三百两。"萧枫用帕子擦着指尖墨迹,"城南当铺新收了对翡翠耳珰,水头倒是像极了尊夫人常戴的那副。" 老者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算盘珠子哗啦啦滚了满地,老奴愿为二少爷当牛做马!"赵掌柜额头抵着青砖,算珠硌进皮肉里。 萧枫俯身捡起颗乌木算珠,指尖沾了墨渍在老者后颈画了道痕:"城北的账本今夜会落水,你该知道怎么补窟窿。"他瞥见屏风后闪过半片桃红裙角,唇角勾起冷笑。这丫头倒是忠心,大清早就来祠堂盯梢。 暮色漫过飞檐时,萧枫摇着洒金折扇踏进醉仙楼。二楼雅间坐着个疤脸汉子,桌上紫砂壶底压着半张当票。"漕帮的船明日卯时到渡口。"汉子指甲缝里还沾着靛蓝染料,"按您吩咐,三百匹湖绸都换了陈年霉布。" "听说王大掌柜前些日子纳了第八房小妾?"萧枫将翡翠扳指推过桌面,扳指内圈刻着萧家暗记,"枕边风吹多了,当心闪了舌头。" 戌时三刻,萧沐瑶看着案头三本账册冷笑。城南铺子的墨迹还没干透,城北的流水倒像是遭了水匪。"李轩,你闻闻这墨。"她将账本摔在丈夫面前,"松烟墨里掺了沉水香,是西跨院库房去年赏给各房管事的节礼。" 李轩摩挲着账本边角的茶渍,忽然捻起页脚在烛火上晃过。焦黄的纸面上浮现出淡金纹路,是王家钱庄特制的防伪水印。"好个一石二鸟。"他捡起颗滚落的桂圆,"既贪了铺面流水,又要嫁祸给大房。" 更鼓敲过两响,萧枫站在库房暗格里。月光透过气窗落在他手中玉牌上,牌面"萧"字缺了半笔。五年前那场火终究没烧干净,母亲塞进他手里的钥匙,今夜终于插进了老库房的铜锁。 "二少爷,出事了!"小厮撞开门时带进满室晨雾,"漕帮的船在燕子矶翻了,三百匹蜀锦全泡了汤!" 萧枫手中茶盏溅出几点碧色,他分明记得昨夜疤脸汉子说的是湖绸。屏风后传来环佩叮当,萧沐瑶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银针:"枫第这查账的法子倒是新鲜,连带着把萧家百年清誉都查进江里了。" 第74章 萧枫指尖在玉牌缺角处摩挲,漕船沉没的雾气仿佛渗进骨髓。他忽然抓起案头半冷的茶泼向窗台,惊起两只偷食的灰鸽,鸽爪上缠着的金线在晨光里闪了闪。 "备马,去渡口。" 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薄霜时,李轩正用银针挑开蜀锦封线。靛青缎面下露出半寸发霉的夹层,霉斑恰巧拼成半片枫叶形状。"取去年重阳宴的宾客名录来。"他蘸着茶汤在桌面画圈,"记得王表兄那日穿的是枫叶纹杭绸直裰。" 萧沐瑶从妆奁底层抽出鎏金钥匙:"开西角门,把预备给织造局的云锦挪三十匹。让绣娘连夜改纹样,要现出''贡''字暗纹却又不显刻意。" 此时渡口已围满看热闹的百姓,漕工正从江里打捞泡发的布匹。萧枫靴尖碾过浸水的蜀锦,突然俯身扯开捆布麻绳,本该浸透江水的布匹内层,竟干爽得能搓出细绒。 "二少爷仔细手!"漕帮把头假意搀扶,袖中寒光却直逼他腰间玉牌。萧枫顺势拽住对方腕骨往江面带,疤脸汉子收势不及,半截身子栽进浑浊江水,怀里跌出半块湿透的漕运令牌,背面王家族徽在水渍中渐渐显形。 祠堂铜雀灯台换了新烛时,三房叔公的楠木拐杖重重杵地:"枫哥儿年轻气盛,倒把祖传的漕运路线都气改了道!" 萧枫跪着将玉牌举过头顶:"孙儿请开老库房验明正身。"鎏金钥匙插入锁眼的瞬间,二十年前的地契哗啦啦倾泻而出,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婚书,王氏长女与萧氏二子的合婚庚帖,墨迹晕染处隐约可见"漕运三成股"的字样。 次日清晨,十八家绸缎庄掌柜齐聚议事厅。萧沐瑶抚过新到的云锦,忽然用金剪挑破织面:"经纬错位三针,按家规该当何罪?" 满座悚然时,李轩慢悠悠展开卷轴:"这是苏州织造府上月批回的瑕疵名录,列首的正是这批云锦编号。"他指尖点在卷尾朱印上,"偏巧盖的是五年前废止的旧章。" 窗外忽然传来铜锣声,钱庄伙计跌跌撞撞扑进来:"王家突然要抽回所有存银!"萧枫握着的茶盏裂开细纹,他分明记得昨夜才将漕帮令牌暗中塞进王表兄书房的砚匣。 暴雨倾盆的深夜,老库房气窗被风吹开半尺。萧沐瑶举着风灯照向墙角青砖,李轩蹲在湿漉漉的蜀锦堆前,指尖捻开霉斑夹层。晨雾裹着江腥气扑在他青灰袍角,袖中暗袋里的银针突然发出蜂鸣,这是南诏探子专用的验毒器。 "经纬线里掺了孔雀胆。"他忽然用银簪挑破萧枫衣摆,"枫第这熏香倒是别致,紫述香配着曼陀罗花粉,正好能诱出霉斑里的毒素。" 萧枫后退半步撞上盐包,白霜簌簌落了满靴。 江风掀起李轩的束发绸带,露出颈后淡红的火焰纹胎记。疤脸汉子瞳孔骤缩,腰间弯刀刚要出鞘,却被李轩反手按回刀鞘:"靛帮三当家的海东青刺青,怎么变成王家的飞燕了?" 话音未落,渡口传来马蹄声如雷。刺史府的黑旗刺破晨雾,官兵铁甲撞开围观人群。李轩突然扯开浸水的蜀锦盖在萧枫身上,霉粉遇水蒸腾起青烟,将刺史坐骑惊得人立而起。 "大人小心!"李轩旋身接住坠马的刺史,袖中银针精准刺入马颈穴位。疯马轰然倒地时,他指尖已抹过马鞍暗格,沾了满指朱红印泥,正是五年前科考泄题案丢失的贡院官印! 李轩指尖捻着朱红印泥,忽然俯身抹在盐包麻绳上。渗开的红痕恰巧盖住"王记"火漆,远看竟与官盐封印别无二致。萧枫正要开口,却见李轩已掀起三匹蜀锦抛向官兵:"劳烦诸位将证物送回衙门,这霉斑遇热会显字迹,刺史大人不妨在炭盆上烘烤片刻。" 疤脸汉子突然暴起,袖中飞出的铁蒺藜直取李轩咽喉。李轩侧身避开时,官靴"恰好"踩中浸水的漕运令牌,将背面王家族徽完整拓在青石板上。刺史盯着那枚湿漉漉的飞燕纹,突然厉喝:"把王家船队给我扣下!" 萧府议事厅,萧沐瑶翻着染印泥的账本,忽然用金簪挑开装订线。夹层里掉出半张盐引,票号竟与官印朱泥完全吻合。"这是用拓印法伪造的。"李轩将盐引浸入茶汤,浮起的暗纹显出新刻的"周"字,"枫第新招的漕帮账房周砚,祖上三代都是雕版匠人。" 窗外忽然传来算盘声,周砚捧着账簿立在廊下:"姑爷好眼力,可惜这盐引在扬州黑市..."话音未落,李轩突然抛出三枚铜钱。铜钱落地呈品字形,周砚脸色骤变,这正是漕帮私盐交易的暗号! "上月初八,东市粮价涨了三文。"李轩翻开市舶司记录,"当日有二十三艘漕船提前入港,舱底压舱石却比往常轻了三百斤。"他蘸着茶水在桌面画出抛物线,"按阿基米德浮力定律推算,减重的空间正好能塞进八十担私盐。" 城南绸缎庄,萧枫看着新挂出的"蜀锦半价"水牌,指尖抚过布料暗纹。忽然抓起剪子划开缎面,夹层里竟掺着粗麻线。"李轩这厮倒是会偷工减料。"他冷笑着吩咐掌柜,"把库房积压的陈年绸缎全掺进这批货..." "东家不可!"周砚突然夺过剪刀,"这是姑爷设的陷阱!"他蘸着茶水在柜台写算式:"半价促销吸引客流,实际通过捆绑销售提高利润,您看这妆花缎定价是蜀锦的三倍,但成本..." 窗外忽然响起铜锣声,二十辆板车满载妆花缎停在街口。李轩立在车头扬声道:"为贺刺史大人寿辰,萧氏布庄今日起买一匹蜀锦赠三尺妆花缎!"人群轰然涌动时,他低声对萧沐瑶道:"按波士顿矩阵分析,我们正该用现金牛产品带动问题产品。" 茶楼暗室,周砚将盐引拍在桌上:"李轩在玩价格战,我们必须断他货源。"萧枫摩挲着漕帮令牌:"你去联络扬州盐商,把官盐兑三成沙土..."话未说完,暗门突然被撞开。 第75章 李轩举着市舶司批文冷笑:"枫第可知如今盐铁使是谁?正是三年前被我救下的落第举子!" 他忽然展开卷宗:"上月扬州盐税同比少收三万两,但盐商库存反而增加——这说明私盐正在冲击官盐市场。"指尖点在萧枫胸口,"你每掺一担私盐,就等于帮官府多一笔证据。" 萧府库房,萧沐瑶看着新到的三十船生丝,忽然用烛火燎开捆绳。焦糊味里混着刺鼻的硫磺味,李轩抓起把生丝浸入银盆:"他们在蚕室熏硫磺加速结茧,导致丝质脆硬。"他抽出根丝线绕成线圈:"但这也让丝线导电性增强,枫第怕是不知道,西洋人正在高价收购。" 突然将丝线接上雷击木,电光瞬间点燃整匹绸缎。火光中显现出焦黑的"王"字,正是硫磺熏蒸时垫在蚕匾下的模板印记。 品鉴会前夜,李轩在萧沐瑶房中展开市舶司海图:"明日王家会展示新到的天竺绸,但根据季风推算,真正的商船要七日后才到。"他圈出三个码头,"这些泊位都已被我租下,他们只能停靠临时码头,而那里潮汐落差有三丈。" 又推过算盘:"我让绣娘在普通绸缎里掺了金线,成本增加五成,但按凡勃伦效应,价格可以翻三倍。"最后取出个瓷瓶:"这是用柠檬汁写的价目表,遇热才会显形,等王家报价后..." 丝绸品鉴会,王表兄掀开天竺绸那刻,李轩突然打翻烛台。火苗窜上浸过磷粉的帷幔,将全场照得雪亮。"诸位请看,这天竺绸遇光泛绿,实为用铜矾染色的本地绸!"他举起海图,"真正天竺商船昨夜遇到风暴,此刻正在八十里外抢修!" 萧枫刚要开口,李轩突然敲响铜磬。十二辆马车冲进会场,每辆车都载着贴不同商号封条的盐包。"这些私盐从枫第仓库搜出,但封条上的商号..."他撕开封条露出底层印记,"全是王家五年前倒闭的字号!" 刺史的佩刀哐当落地时,李轩扶住踉跄的萧沐瑶:"夫人可还记得,我上月让账房做的''无意义流水账''?"他翻开账簿空白页,用火折子烘出满纸交易记录:"这才是真正的私盐账册,用密写药水藏在枫第的礼单里。" 萧枫拔出袖中软剑时,李轩突然抛出本《九章算术》。书页翻飞间,满场飘起带算式的纸片。"枫第可识得这些公式?"他踩住一张抛物线图,"你所有货物进出路线,早被我建立数学模型推算出来。" 又亮出市舶司的潮汐表:"包括今夜子时,你藏在燕子矶的私盐船..."江面突然传来轰鸣,二十艘官船正按李轩标注的坐标围捕私盐船。火光映红夜空时,李轩对萧沐瑶轻笑:"这叫大数据分析。" 三日后查抄王宅,在书房暗格里发现与萧枫往来的密信。李轩特意留下未销毁的账册,任其流入黑市引发盐商内斗。 当萧沐瑶问起为何能料事如神时,他指着院中沙漏微笑:"不过是把《国富论》的道理,用《孙子兵法》的方式演绎罢了。 . “听说了吗?城南钱庄的银票出问题了!”翌日一大早,街边卖炊饼的老王扯着嗓子嚷嚷。李轩咬着油条经过,耳朵立马竖起来。 萧沐瑶把一沓银票拍在账台上,指尖沾了朱砂一点:“咱们开出去的银票,右下角本该有萧家特制的蚕丝水印。可今早收上来的三百两银票,”她“刺啦”撕开一张,“里头夹的是竹浆纸!” 李轩凑近嗅了嗅,突然抓过伙计手里的浆糊刷子。“哗啦”半桶浆糊泼在银票上,原本空白的背面竟显出歪歪扭扭的“王记”暗纹。萧沐瑶气得发笑:“萧枫这是把造假作坊安在王家被窝里了?” 晌午的米市热闹得邪乎。李轩蹲在粮垛后头,瞅见萧枫的心腹周砚跟米行老板比划手势。三根手指蜷两下,再拍两下左肩,这是漕帮压价的暗号。 “快!把咱们粮仓的陈米全搬出来。”李轩扭头吩咐伙计,顺手抓了把新米在掌心搓,“萧枫要玩价格战,咱得给他加点料。” 第二天满城贴告示:萧氏米行新米掺三成陈米,每斗降价二十文。老百姓刚要骂娘,却见李轩支起大锅当场煮饭。新米陈米分开煮,陈米锅里“咕嘟咕嘟”冒绿泡,原来他早往陈米里掺了染色砂砾! 这边萧沐瑶对着铜镜将胭脂膏子抹在手背,才过半盏茶功夫,雪白肌肤上便浮起一片细密的红疹。窗外传来喧闹声,丫鬟春桃气喘吁吁撞开门帘:"小姐,西街陈掌柜带着十几个妇人堵在铺子前,说咱们的胭脂毁了她们的脸!" "取库房所有存货来。"萧沐瑶抓起青瓷妆盒往院里去,金丝绣鞋踏过满地落花。二十盒胭脂在石桌上排开,她挽起袖子挨个试,眼见着玉臂红斑连成片,倒像是戴了珊瑚钏子。 李轩拎着食盒跨进月门时,正撞见萧沐瑶把最后半盒胭脂砸在地上。赭红色膏体溅上青砖,他蹲下身用银簪挑起一点,突然对着日头眯起眼:"这颜色艳得蹊跷。" "你还有闲心看颜色?"萧沐瑶扯过帕子擦手臂,"再闹下去,萧家胭脂铺的招牌..." "劳烦取碗清水。"李轩打断她的话,簪尖在胭脂膏里转了三圈。当朱红色膏体在瓷碗里化开时,水面竟浮起层油花,在秋阳下泛着诡异的虹光。 萧沐瑶用簪子蘸了油花凑近鼻尖:"桐油?" "而且是陈年桐油。"李轩指尖搓开油膜,"新榨的桐油该有草木香,这油带着霉味,怕是掺了三年以上的存货。"他突然抓起账房先生的算盘,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得珠子噼啪响:"桐油价廉,只有胭脂油七成成本。萧枫这是想用低价挤垮我们,却不知..." 话音未落,前院又传来哭喊。春桃白着脸来报:"东市赵家小姐起了满脸疹子,她爹举着菜刀要劈咱们的招牌呢!" 第76章 李轩忽然抓起染红的帕子蒙住口鼻,三两步跃上墙头。秋风卷着胭脂铺前的叫骂声飘来,他盯着赵小姐红肿的脸看了半晌,转头时眼睛发亮:"快!把库房所有桐油胭脂装车,再让绣娘赶制二十套金线舞衣!" 当夜,秦淮河最大的画舫"醉月轩"突然挂出琉璃灯。花魁云裳娘子一袭薄纱立在船头,皓腕轻扬间,金粉从袖口簌簌飘落。看客们正要喝彩,却见她突然解开束腰锦带,轻纱罗裙在夜风里绽成朵重瓣牡丹。 "诸位爷看仔细了。"龟公敲响铜锣,云裳娘子玉指抚过锁骨。被体温烘热的肌肤上,竟渐渐浮现出细碎金纹,顺着颈线蔓成缠枝莲纹样。岸边顿时炸了锅,银锭子雨点般砸向甲板。 "此乃萧氏特制''金肌玉露膏''。"李轩立在船舷暗处扬声,"遇热显金粉,专供教坊娘子们..."话没说完,已有老鸨挤上前抢货:"给我留五十盒!不,一百盒!" 对岸茶楼上,萧枫捏碎手中茶盏。瓷片扎进掌心,他浑然不觉地盯着画舫方向——那里每卖出一盒胭脂,就意味着他囤积的桐油又跌三文钱。 "好个李轩!"他狠狠踹翻案几,"竟把残次品捧成稀罕物!"账房先生战战兢兢递上账本:"二爷,咱们库房还压着三千斤桐油..." 萧枫突然阴恻恻笑起来:"去把城东的泼皮全雇来。明日开市,我要让全城都知道,萧家胭脂铺卖的是毁容的毒药!" 五更天,李轩裹着露水回府。萧沐瑶候在廊下,指尖绕着块染血的帕子:"画舫那边..." "云裳娘子收了二百两封口费。"李轩摘下蒙面巾,露出被夜风吹红的脸颊,"我让她谎称金纹需配合萧家秘制药浴,这是药方。"他递过张洒金笺子,上头列着白芷、珍珠粉等寻常药材,"足够那些姑娘用到来年开春。" 萧沐瑶突然伸手拂过他肩头桐花:"你怎知萧枫会从桐油下手?" "上月粮行闹鼠患,唯独桐油缸里没耗子。"李轩轻笑,"我让伙计捞了油渣送去验,发现里头掺着抑制鼠类食欲的药草——这般防潮防虫的桐油,不正适合做胭脂防腐?" 晨光微曦时,二十辆马车满载胭脂奔向各码头。李轩特意在木箱夹层撒了香粉,车辙过处,连石板缝都沁着甜香。等萧枫雇的泼皮们举着"毁容毒胭脂"的幡子冲上街时,最后一车货已出了水门。 "让让!别挡着西域商队的路!"镖师挥鞭驱散人群。胡商掀开车帘,琥珀色瞳孔盯着泼皮手里的胭脂盒:"这个,金粉的有没有?" 泼皮头子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突然被塞进锭马蹄金:"这些我全要了!"胡商操着生硬官话比划,"草原上的姑娘,就喜欢会变颜色的胭脂!" 当日晌午,萧枫在库房暴跳如雷。他亲手调配的桐油胭脂,此刻正被胡商以三倍价钱倒卖回西域。更可恨的是,每个胭脂盒底都烙着小小的萧记徽印——李轩竟连包装钱都省了,直接用了他的存货! 暮色降临时,李轩倚在胭脂铺二楼栏杆上。看着对面茶楼里萧枫铁青的脸,他故意举起鎏金胭脂盒晃了晃,盒盖反射的夕照正刺进对方眼中。 "夫君这招偷梁换柱,倒是比兵法还妙。"萧沐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难得带了几分笑意。 李轩转身,将新制的口脂点在她唇上:"娘子错了,这该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朱砂色在她唇间晕开时,河风送来画舫新谱的小调,唱的正是一曲《商郎巧破胭脂计》。 三更梆子刚响过,李轩书房窗棂“咯吱”轻响。他吹熄烛火,任由月光将个魁梧身影投在青砖地上。漕帮把头张铁牛倒挂屋檐,疤脸贴着窗缝低语:“枫爷让俺们在生丝船上凿三个窟窿,说是要请姑爷看场好戏。” 李轩慢悠悠剥着松子,果壳落在宣纸上沙沙响:“张把头在漕运上折过七条船,最懂怎么让货船‘意外’沉没。”他忽然弹指将松仁射向窗缝,“不过这次,我要船沉得讲究些。” 张铁牛翻身入室,牛皮靴碾碎满地松壳:“姑爷要加钱?” “加三层油毡,要闽南产的青篾油纸。”李轩推过袋碎银,月光照得银锭泛蓝,“记得在夹层铺满稻草,船板接缝拿桐油混着蚌粉抹严实了。” 五日后,乌云压着燕子矶翻墨般滚来。萧枫立在渡口凉棚下,指尖捻着枚生丝茧子:“我那好姐夫此刻怕是在焚香祷告吧?”周砚赔笑递上油伞:“按您吩咐,今日浪高八尺,正是沉船的好时辰。” 江心忽传来裂帛声,满载生丝的漕船撞上暗礁。船身斜斜撕开道裂口,江水裹着白沫往里灌。萧枫快步走向码头,官靴踏碎水洼里泡发的丝茧:“刺史大人来得正好,且看我萧家如何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李轩已带人架起跳板。他蓑衣也不披,单衣被暴雨浇得紧贴脊梁,却扭头冲船工喝道:“先掀左舷船板!动作要快,莫让盐水渍了丝!” 萧枫瞳孔骤缩,那浸透江水的船板下,竟又露出层青黝黝的油毡。李轩手持铁钩扎进油毡缝隙,“刺啦”一声扯开防水层。干燥的生丝在雨中腾起细雾,捆丝的红绳都没沾湿半分。 “让刺史大人见笑了。”李轩抖开匹生丝对着天光,“上等湖丝该有七分透亮,若浸了水...”他突然将丝匹抛向江面,那生丝竟如油布般浮在水面,“您瞧,这丝早被油膏腌透了,沉都沉不下去!” 刺史刚要开口,忽见船工从底舱搬出二十个黑陶坛子。李轩抬脚踹翻最近那坛,雪白盐粒混着雨水淌成道银溪。“私盐!”随行师爷尖着嗓子喊破音,“还是官盐制式的细海盐!” 萧枫手中油伞“啪嗒”落地。他分明记得昨夜亲自查验时,夹层里只有浸过腐草汁的霉丝。此刻坛口封泥上鲜红的“王记”火漆刺得他眼底生疼,那分明是王家盐引的印章! 第77章 “枫第这手移花接木当真妙极。”李轩踩着盐坛轻笑,“用王家的私盐换我的生丝,沉了船是萧家担责,浮上来便成王家罪证。”他突然俯身抠下块封泥,“只是这朱砂印泥里掺了辽东雄黄,遇水该泛青才是...” 刺史夺过封泥在掌心搓开,果然现出青灰色脉络。李轩顺势递上本账册:“大人可还记得五年前的官盐劫案?当年被劫盐车用的正是这种掺雄黄的封泥。” 萧枫踉跄后退,官靴踩进盐堆。他猛然想起三日前张铁牛酒醉时的话:“姑爷让俺在坛底刻花纹...”当时只当是寻常防伪,哪知刻的竟是王家暗徽! “查封货船!相关人等全部收押!”刺史的咆哮混着雷声炸响。衙役们钢刀出鞘时,李轩忽然按住刺史腕子:“且慢,这船里还有件大礼。” 他引众人钻进底舱,铁钩敲击船板发出空响。撬开的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把包铜角弓,箭簇上淬着幽蓝的光。“北狄狼骑兵的制式角弓。”李轩抽出支箭搭在弓弦,“刺史大人,私贩军械该当何罪?” 萧枫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这批军械本是留着栽赃王家,怎会...他突然瞥见周砚袖口沾着蚌粉,那是涂船缝的桐油蚌粉!原来那夜张铁牛要的根本不是油毡,而是借运料之机调包证物! “好...好得很!”萧枫突然仰天大笑,任雨水冲散玉冠,“李轩你且记住,盐可化于水,血浓于水!”他甩袖转身时,官袍下隐约露出半截靛蓝刺青,正是漕帮三当家的海东青图腾。 李轩望着江心沉船的残骸,忽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层层剥开,里头裹着片青篾油纸,浸过水的部分显出朱砂画的燕子矶暗礁图。他将图纸递给萧沐瑶:“夫人请看,这图是从枫第书房灯罩夹层找到的。” 萧沐瑶指尖抚过图纸上细密的潮汐标记,忽然在右下角摸到凹凸。对着日光细看,竟是方寸大小的萧氏族徽——用蜂蜡混着铁砂烙成,水浸不散。 “这是...”她猛地抬头。 “族里造大船时特制的防伪印记。”李轩将图纸抛入江中,“枫第怕是忘了,当年老太爷验船时说过,萧家图纸遇水显鹰纹。” 图纸在浪尖沉浮,墨迹渐淡处,果然现出展翅黑鹰。萧沐瑶望着江面倏然苍白,那鹰喙叼着的,分明是半枚残缺的虎符! 半月之后,"萧记当铺高价收皮货咯!狼皮每张二两,熊皮五两!"伙计敲着铜锣沿街叫嚷,震得屋檐积雪簌簌直落。猎户王老五扛着三张灰狼皮挤在人群里,粗粝手指摩挲着当票上的红印:"乖乖,比往年贵了七成!" 对街茶馆二楼,李轩掀开半扇雕花窗。热腾腾的瓜子皮从指缝飘落,正巧砸中萧枫新雇的账房先生。"掌柜的,他们这是要掏空山里的皮子啊!"跑堂的急得搓手。 李轩抿了口雨前龙井,瞥见当铺后院正卸下十口樟木箱,那箱角包的是北狄特产的青铜片。"去城西皮匠坊传话,让赵师傅把压箱底的碎皮子全翻出来。"他蘸着茶水在桌面画了朵六瓣花,"跟他们说,拼出这个纹样,工钱翻倍。" 皮匠坊三十盏桐油灯把作坊照得通明。赵师傅举着李轩给的图样,老花眼快贴到羊皮纸上:"这...这牡丹纹用貂皮边角料来拼?" "您瞧好了。"李轩拾起碎皮子,熟牛皮熬的胶在炭盆上咕嘟冒泡。灰鼠皮裁成花瓣,白貂尾拼作花蕊,边角料抹上茜草汁当叶脉。半炷香功夫,巴掌大的皮料竟成了幅立体的雪地牡丹。 满屋皮匠看得眼都直了。李轩将成品往炭盆上一烘,貂毛遇热微卷,整朵牡丹像活过来似的。"开春前赶制三百件,每件领口绣上萧记暗标。"他抛下袋金瓜子,"记住,碎皮越零碎价越高。" 萧枫踩着满地爆竹屑巡视库房,两千张兽皮堆成小山。他拎起张完好的银狐皮冷笑:"等开春青黄不接,我要让李轩跪着求..." "二爷!不好了!"周砚撞开库门,怀里抱着件狐裘大氅,"满街都在卖这个!" 萧枫指尖刚触到裘衣便僵住,这分明是边角料拼的!可那玄狐腋毛拼的云纹,火狐尾尖缀的梅花,竟比整皮还贵气三分。更绝的是衣襟内衬,碎貂皮拼出幅《雪猎图》,对着日头能瞧见暗绣的萧家商号。 "东市刘掌柜订了二十件!""西域商队把现银都搬来了!"噩耗接二连三。萧枫一脚踹翻火盆,火星溅到账册上,烧出个焦黑的"李"字。 库房暗室,"把这些次货掺进裘衣..."萧枫话音戛然而止。他举着烛台凑近抵押品堆,有幅卷轴捆绳上沾着靛蓝颜料,正是李轩平素作画的色泽。 "刺啦"展开画卷,泼墨王八赫然入目。八只爪子扒着块太湖石,题跋龙飞凤舞:赠二弟雅玩。边角小楷更气人:"碎皮价高整皮贱,王八翻身难上难。" 萧枫喉头腥甜,一拳捶向木箱。箱盖震开,露出底下发霉的狼皮,原来李轩早买通猎户,在皮子内层涂了腐草汁。开春潮气一泛,好皮子全成了虫蛀的烂絮! 朱雀大街,"瞧一瞧看一瞧!萧记拼花裘衣最后三十件!"伙计抖开大氅,日头底下金线暗纹流水般波动。胡商捧着琉璃镜惊呼:"这...这纹样会动!" 对街当铺门可罗雀,萧枫阴沉着脸看人群簇拥李轩。"诸位可知这手艺来历?"李轩指尖拂过裘衣接缝,"前朝有位皇子,把七十二张碎皮拼成《江山图》献予皇上..." 人群外忽然传来马嘶。官差押着十车霉皮路过,车辕上绑的正是萧枫心腹。"有人举报以次充好,都跟我回衙门!" 李轩倚着门框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春阳斜照,他腰间玉佩闪过微光,那上头正雕着只活灵活现的玉鳖。 一月之后,春风卷着咸腥气掠过盐滩,十几个赤膊汉子蹲在井口犯愁。井绳“吱呀呀”空转,吊上来的木桶只沾着层黑泥。“萧二爷把打井匠全锁在庄子里了。” 第78章 老盐工啐了口唾沫,“说是要修祖坟,呸!祖坟能比吃饭要紧?” 李轩蹲在龟裂的盐碱地上搓土,指缝间漏下的砂砾泛着青灰色。“这是卤砂。”他捻开盐粒对着日头,“底下卤水层少说三十丈,寻常竹钻够不到。” “够到又如何?”萧沐瑶的绣鞋陷进盐碛里,“没有打井匠,难不成要飞下去挖?” 李轩突然起身抖落长衫盐末:“飞自然飞不得,但能让卤水自己爬上来。” 七日后,三匹骆驼踏着晨雾停在盐场,驼铃惊飞盐枭鸟。红毛工匠跳下驼背,羊皮卷哗啦啦抖开,上面画着奇形怪状的铁架。“这叫...滑车?”通译结结巴巴比划,“他们说能吊起千斤卤水。” 萧枫闻讯赶来时,正撞见李轩和红毛工匠蹲在地上画图。炭条在青砖上勾出连环铁轮,西域人叽里咕噜说着,李轩竟能用炭笔在掌心写番文回话。 “装神弄鬼!”萧枫踹飞块盐坨,“去,把城里铁匠铺的生铁全买断。” 当夜,盐场火光冲天。西域工匠支起炼铁炉,李轩亲自抡锤打铁。铁砧上火星四溅,淬火的铁轮沉进卤水桶时“滋啦”腾起白烟。老盐工看得目瞪口呆,那铁轮齿咬齿连成串,活像条盘踞的蜈蚣。 萧家盐井突然喷出黑水那天,李轩的井架上正悬着第一桶卤水,八层铁轮咬住麻绳,六个盐工轻松拽动辘轳,清亮的卤水“哗啦”倾入盐池。 “这叫滑轮组。”李轩拽着麻绳给刺史讲解,“好比四两拨千斤...”话音未落,萧枫的怒喝炸响在井台:“你这妖器坏了盐脉!我家的井都冒黑水了!” 众人转头望去,萧家盐工正从井里拖出黏稠如墨的卤水。李轩蘸了点黑水嗅嗅,突然笑出声:“枫弟这是挖到油矿了?还是说...”他指尖搓开黑浆,“掺了松烟灰的洗锅水?” 萧枫脸色铁青,昨日他确让手下往井里倒了十车炭灰。正要发作,井架突然“咯吱”异响。李轩大喊“闪开”,话音未落,卤水柱从铁管爆射而出,浇得萧枫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哎呀,忘说这压力阀要每日上油。”李轩拎着油壶故作惊讶,“枫弟这身新袍子,怕是要腌入味了。” 更夫敲过三更,盐场西角突然腾起火光。李轩赤脚冲进浓烟时,见账房先生正抱着铁匣往外爬。“救...救火啊!”老头嗓子都喊劈了。 李轩却径直扑向燃烧的柜子,冒着火舌拽出半本残册。焦脆的纸页间,赫然写着“三月十七,购西域火油二十桶,记胭脂项下”。 “好个胭脂开支!”次日清晨,李轩踩着焦木吆喝。盐工们围成圈,看他抖开残页:“买铁器的银子记成胭脂钱,运炭灰的脚费充作花粉账...”他突然抽出张泛黄货单,“更妙的是这笔,买松烟灰写成购画眉墨,敢情枫弟要拿炭灰描眉?” 人群哄笑中,萧枫的马车疾驰而来。车未停稳,先甩出个五花大绑的西域人:“诸位看仔细!这红毛鬼昨夜往我井里倒油!” 李轩却不慌不忙掀起井架帆布,露出铁管上锃亮的铜阀:“枫弟说的油,莫不是这个?”他拧开阀门,清亮菜油汩汩流出,“西域秘制的防腐油,专防铁器生锈,刺史大人明鉴,这油可比松烟贵十倍。” 刺史沾油闻了闻,突然翻身上马:“查封萧家盐井!这油分明是军械坊用的桐油!” 新月挂上井架时,李轩正往滑轮抹油。萧沐瑶提着灯笼寻来:“你早知萧枫会买断生铁?” “他买的是熟铁。”李轩笑着摊开掌心,露出西域工匠给的磁石,“我要的是精铁。红毛匠人教了招淬火术,寻常生铁淬七次便成钢。” 井架突然“咔嗒”轻响,最后一组滑轮严丝合缝。李轩拽动绳索,月光随着卤水一道升上来,在盐池里漾出碎银般的光。 盐场外,萧枫捏碎探子送来的磁石。石粉从指缝漏下,隐约闪着青芒,那是西域雪山特有的玄铁砂。他终于明白,那三个红毛匠人打铁时撒的“煤灰”,原是破他铁禁的杀招! 一座茶山上,老茶农眯着眼看李轩掀开箩筐,枯叶似的老手抓起把陈茶:"后生仔,这茶搁了三年,涩得能刮肠子!" "要的就是这涩。"李轩抖开包袱皮,橘皮桂皮香叶撒了满桌。他抄起铁锅架在炭炉上,陈茶混着香料"噼啪"爆响,焦香混着药香漫过茶田。十几个茶娘举着竹筛跑来瞧新鲜,见那李轩竟往茶堆里撒霜糖! 萧枫的马队踏着晨露上山时,正撞见茶农们往李轩跟前挤。"定金翻倍!"他甩出钱袋砸在青石板上,"今年的新茶我全包了!" 李轩头也不抬,继续往茶砖模子塞油纸包:"阿伯,这奶糖方子收好。跟牧民说,茶砖煮化后把纸包扔进去,保准奶香扑鼻。"老茶农舔了口糖纸,浑浊老眼直发亮:"这是...关外的黄油酥?" 关外驼铃叮当撞碎风沙,胡商阿史那掀开茶砖包裹,鼻尖突然抽动。"等等!"他抽出弯刀劈开茶砖,油纸包滚落掌心。乳白糖块在烈日下泛着油光,竟真是草原绝迹十年的酥油糖! "换!全换这个!"阿史那的汉话混着突厥腔,"二十匹战马换百块茶砖!"副手急得拽他腰带:"头人,咱定金才付三成..."胡商头领一巴掌拍飞属下:"你懂个屁!有这糖就能换回三百头牦牛!" 消息比驼队跑得还快。等萧枫的商队赶到凉州,关外早传遍"神茶赠仙糖"的传闻。他的新茶被压价三成,牧民们攥着银钱只问:"可有会变糖的茶砖?" 马帮驿馆,萧枫踹开天字房门时,李轩正就着羊油灯打算盘。算珠映着窗外电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光影。"你使诈!"萧枫的弯刀劈进桌案,"往茶砖塞糖算什么本事?" "枫弟这账算岔了。"李轩慢悠悠拨动算珠,"陈茶三十文一斤,香料五文,糖块十文。"他"啪"地打上檀木档,"合计四十五文成本,卖八十文。您六十文收新茶,转手卖九十文..." 第79章 窗外炸响惊雷,李轩突然掀开账本:"可今年茶田遭了虫害,新茶产量减半。枫弟收茶的价,早涨到七十文了吧?"他蘸着雨水在桌面画线,"而我的陈茶,库里有三万斤。" 萧枫瞳孔骤缩。他猛然想起半月前虫灾,正是李轩派人往茶山运的驱虫药,那药怕是把虫子全赶去新茶田了! 阿史那的驼队满载茶砖北归,每块茶砖的"萧"字印记都被抠成糖块形状。牧民们围着篝火煮茶时,李轩的商队正挨个部落发盐巴:"买十块茶砖送一斤青盐!" 萧枫的粮车被困在沙暴里时,收到探子飞鸽传书:"李轩用茶渣混合马粪制成暖饼,牧民拿它当燃料,咱们的柴火卖不动了!" 最绝的是那奶糖方子。牧民发现用馕坑余温化糖,竟能得到黏稠糖浆。孩子们蘸着糖浆在羊皮上画画,不知不觉把"萧记茶砖"画遍草原每个角落。 互市那日,萧枫拉来三十车新茶。镶金边的茶箱刚掀盖,就被羊膻味熏得皱眉的牧民无视。李轩的破木车吱呀呀停在场中,他随手掰块茶砖抛进铜壶,乳香随着蒸汽漫开整片草场。 "使诈!他使诈!"萧枫扯过通译官,"告诉这些蛮子,新茶才能喝出山泉味!" 通译刚张嘴,李轩突然吹响骨笛。几个牧民孩童应声跑来,捧着糖浆画献宝。画上汉人商队赶着茶车,车辕飘着萧字旗,正是用茶砖里的糖浆画的! "好茶自会说话。"李轩将茶汤泼向草地,嫩芽竟在沙土里绽开,"陈茶浓香压膻腥,新茶娇贵经不起奶煮。枫弟若不信..."他忽然掀开萧枫的茶箱,捻起片新茶含在舌尖,"诸位可敢生嚼?" 好奇的牧民抢过茶叶咀嚼,苦得直吐舌头。李轩的陈茶却越嚼越回甘,不知谁喊了句突厥话,人群呼啦啦全涌向他的破车。 夕阳西下时,萧枫的镶金茶箱成了牧民孩子的玩具。李轩蹲在车辕数银票,忽然抛给萧枫袋东西:"回程路远,枫弟拿着路上吃。" 萧枫扯开布袋,满把黑乎乎的药丸。正要摔,却闻出驱虫药的味道,正是他茶田闹虫时,李轩四处兜售的"神药"! 几日之后,江州巡抚的官船靠岸时,萧沐瑶正带人清点发往京城的贡缎。突然一队官兵冲进库房,领头的师爷抖开公文:"有人举告萧家私贩禁书!" 木箱被利刃劈开,本该装满云锦的箱内,赫然露出成摞的《海国图志》。萧沐瑶瞳孔骤缩,这禁书她只在李轩书房见过手抄残本! "夫人还是跟我们去趟按察司吧。"师爷阴笑着抖开镣铐,"巡抚大人可候着您呢。" 另一边的萧枫把玩着巡抚给的翡翠鼻烟壶:"我那姐夫书房确有禁书残页,大人这招偷梁换柱当真妙极。" "不止呢。"巡抚展开幅地图,"本官在你们萧家货船底舱藏了二十箱暹罗火药,够判个满门抄斩..."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两人脸色骤变时,黑影已翻过院墙,正是李轩派来盯梢的漕帮探子! 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在牢房里翻涌,萧沐瑶攥着半截稻草,在青石板上划出第七道刻痕。月光从碗口大的气窗斜进来,照见墙角蟑螂正啃食昨日送来的馊饭。 "夫人尝尝,今年的艾草放得足。"铁栅外突然传来带笑的声音。萧沐瑶猛然抬头,见李轩提着食盒立在甬道,狱卒手里的灯笼将他影子拉得老长,晃晃悠悠爬上斑驳砖墙。 "姑爷使了二十两银子,准你们说半柱香话。"狱卒开锁时嘟囔着,铁链哗啦声惊起几只硕鼠。李轩将食盒推进牢房,玄色衣袖掠过栅栏时,萧沐瑶瞧见他腕间有道新鲜鞭痕。 "都什么时候了..."她急得要摔碗,瓷碗将倾时忽觉碗底凹凸。翻转细看,竟粘着片指甲盖大的蜡丸。李轩食指蘸着雄黄酒,在石床写下:"今夜子时,咳嗽三声。" 萧沐瑶正要开口,忽听甬道尽头传来脚步声。李轩猛地扣住她手腕,就着残酒在床板续写:"鼠洞有礼。"写完顺势将酒泼向墙角,酒液淋在鼠洞边缘,惊得里头的灰鼠"吱"地窜出。 "好香的雄黄酒!"巡抚师爷提着灯笼逼近,鞋尖碾碎那只逃窜的灰鼠,"李公子真是情深义重,这时候还惦记给夫人送断头酒。" 李轩转身挡住石床,袖中滑出枚银锭:"大人说笑了,拙荆最怕蛇虫鼠蚁,端午时节..."他突然剧烈咳嗽,帕子掩口时,几点"血渍"溅上师爷衣襟。 "晦气!"师爷跳着脚后退,"赶紧走!"灯笼光晕渐远时,萧沐瑶才看清那"血渍"原是朱砂混着胭脂,正是她铺子里特制的金花胭脂。 三更梆子刚响,萧沐瑶伏在石床上数着更漏。远处忽然传来狱卒醉醺醺的划拳声,她攥紧蜡丸轻咳三声。 "吱吱——"墙角鼠洞应声探出个灰绒脑袋。那老鼠竟不怕人,绿豆眼滴溜溜转着,叼着寸长铁片窜到萧沐瑶脚边。她这才发现铁片末端刻着细小的"李"字,正是库房钥匙的仿制品! 铁栅外突然响起猫叫,灰鼠闻声窜回鼠洞。片刻后,李轩的低语随风飘来:"钥匙插进第三根栅栏底端,左转三圈。" 萧沐瑶摸到那根生锈的铁栏,钥匙插入时带出陈年血垢。随着机括轻响,五根铁栏竟缓缓缩入地底!她刚要钻出,忽听甬道传来锁链声。 "夫人且慢!"李轩从阴影闪出,手中火折子照亮身后昏迷的狱卒,"跟着灰儿走。" 那只灰鼠不知何时又冒出来,叼着根浸油的麻绳在前引路。萧沐瑶这才发现,每过三丈墙上便有处霉斑组成的箭头,分明是用醋写的,遇潮才显形。 灰鼠钻进一处狗洞时,李轩突然拽住萧沐瑶:"抬脚七寸。"话音未落,她方才落脚的石板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淬毒的尖钉。 "枫弟倒是贴心。"李轩冷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肉香散开,十几只老鼠从四面八方涌来,竟将机关踏板压得严严实实。 第80章 转过三道弯,灰鼠停在水牢铁门前。李轩从鼠爪取下枚铁环,按在门锁凹陷处。"咔嗒"脆响,萧沐瑶认出这是母亲嫁妆箱上的九窍玲珑锁。 "这鼠儿..."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叫灰儿,是南诏探矿鼠的后裔。"李轩引她蹚过齐膝污水,"我拿金砂喂了写时日,如今隔着十丈都能嗅到钥匙铁腥气。" 眼看就要到出口,头顶突然传来萧枫的狞笑:"姐夫好手段!"火把瞬间照亮地牢,弩箭破空声骤起。 李轩旋身将萧沐瑶扑进污水,箭矢钉入石壁溅起火星。灰儿尖叫着窜上横梁,咬断某根绳索。只听"轰隆"巨响,储水闸门应声而开,污浪裹着老鼠冲向下方的萧枫等人。 "抱紧我!"李轩扯过浮木,在激流中抓住垂下的藤蔓。萧沐瑶抬头望去,那藤蔓尽头拴着匹骏马,马上骑士戴着漕帮的靛蓝头巾。 晨雾漫过乱葬岗时,萧沐瑶裹着李轩的外袍发抖。她盯着正在给灰儿喂松子的男人,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早知有今日?" 李轩笑着展开浸湿的蜡丸,里头裹着的根本不是密信,而是块碎片:"那日枫弟偷翻我书房,我故意留了半本《海国图志》。巡抚要找的禁书证据,此刻应该..." 话音未落,江州城方向突然腾起黑烟。漕帮探子快马来报:"按察司衙门走水了!说是烧了批要紧案卷!" 萧沐瑶恍然大悟——那蜡丸里的磁石,正是引燃库房火油的机关!她正要开口,忽觉掌心刺痛。展开手掌,狱中攥着的稻草竟沾着磷粉,在晨光中幽幽发绿。 "夫人可知,为何要在雄黄酒里加艾草?"李轩翻身上马,"艾草灰遇磷即燃,枫弟此刻怕是在火场找''罪证''呢。" 灰儿突然窜上马头,冲着朝阳"吱吱"叫唤。萧沐瑶望着官道上疾驰而来的缉骑,终于笑出声来,那领头举着的,分明是刑部朱批的赦令! 翌日的官府府衙,惊堂木拍裂了桌角,江州巡抚王崇礼盯着堂下从容解枷的萧沐瑶,山羊须气得直颤:"大胆罪妇!竟敢私卸刑具!来人," "且慢!"一道清朗嗓音劈开衙役的呼喝。李轩背着半人高的竹篋跨过门槛,篾条缝隙里渗出缕缕靛蓝染料,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溪流般的痕迹,"我有证物呈上!" 萧枫从旁听席霍然起身,手中茶盏"当啷"坠地。他分明记得昨夜亲眼看着李轩被漕帮的人堵在城外,怎会... "此案与尔何干?"王巡抚眯起三角眼。 "大人容禀。"李轩卸下竹篋,篾片散开竟拼成案台,"所谓禁书,实为草民研究染料的笔记。"他抖开匹三丈长的云锦,海浪纹在晨光中泛起粼粼波光,"这''海国图志'',不过是染坊的纹样册!" "巧舌如簧!"王巡抚甩出本残破书册,"这《瀛寰志略》刻本作何解释?" 李轩拾起书册轻笑:"请诸位细看这''琉球岛''三字。"他舀了碗衙役洗手的水泼上去,墨迹竟晕成靛蓝色,"草民不过是用古籍废页试染料,这墨里掺了苏木汁,师爷不妨闻闻,可有苏木的酸涩气?" 师爷凑近嗅了嗅,脸色忽青忽白。王巡抚一把夺过书册,指甲抠进被水泡胀的纸页,夹层的海岸线图谱果然是用针尖挑出的染色纹样! "那二十箱暹罗火药又当何解?"王巡抚獠牙毕露。 李轩不疾不徐掀开竹篋,数十个竹筒滚落公堂。他拾起个竹筒轻叩,筒身"咚咚"空响:"此乃西域防虫筒,装的是雄黄、硫磺与艾草灰。"指尖挑开蜡封,黄色粉末随风飘散,"大人可要试试?" 王巡抚使了个眼色,衙役挥刀劈向竹筒。刀锋触及粉末的刹那,"轰"地腾起三尺高的幽蓝火焰,惊得众人连退数步。 "这才是暹罗火药。"李轩将燃烧的竹筒掷向备好的水盆,火焰遇水竟蹿得更高,"此物遇水不灭,可烧三天三夜。而萧家货船上的..."他突然转身指向堂外。 二十口樟木箱被漕帮汉子抬进公堂,箱角松脂封泥还沾着水草。李轩撬开箱盖,抓把潮湿的黄色粉末:"请诸位细看,这''火药''遇水即结块,分明是雄黄粉受潮!" 萧枫突然厉喝:"纵是防虫药,私运雄黄也触犯盐铁令!" "问得好。"李轩击掌轻笑,"请户房主簿查永和三年盐铁司批文,江州萧氏持有雄黄专营权,盖因我家药铺需炮制避瘟丹。"他从袖中抽出泛黄公文,"刺史大人去年签发的批文在此,需不需要请大人上堂作证?" 王巡抚额头沁出冷汗,他猛然想起那批火药本该昨夜调包,却被漕帮的人半道劫了。正待发作,堂外忽然传来鸣冤鼓声。 "草民西域行商阿史那,愿为李公子作证!"红发碧眼的胡商捧着鎏金匣子闯进来,"这防虫筒制法,乃是我教给李公子的!"匣中羊皮卷密密麻麻盖着西域诸国商印。 李轩突然逼近萧枫:"二弟可知,你买的松脂产自闽南?"他弹指将松脂碎屑撒向炭盆,异香瞬间弥漫,"而江州萧家货船,用的全是川西冷杉脂!" 王巡抚闻言面如死灰,那二十口伪装箱的松脂,正是他命师爷从萧枫库房取的! "更妙的是..."李轩从竹筒倒出只死蟑螂,"防虫筒本该七日见效,可这虫尸僵硬不足半日。说明有人今晨才偷换药粉!"他骤然揪住想溜的师爷,"大人不妨查查师爷指甲缝,可有雄黄粉?" 萧沐瑶忽然开口:"妾身昨夜在牢中,倒是见过师爷袖口沾着黄色粉末。"她展开染血的囚衣,赫然现出个完整的手印——正是师爷昨夜探监时留下的雄黄掌纹! 惊堂木"咔"地断成两截。王巡抚瘫坐在太师椅上,眼睁睁看着刑部差官跨入府衙。李轩从怀里掏出火漆密信:"半月前我已向按察使递状,举报有人私造火药..." 第81章 萧枫趁乱夺门而逃,却被门槛绊了个踉跄。抬头正见萧沐瑶立在阶前,掌心托着块松脂:"枫弟可记得,你库房的松脂是我亲自采买的?每块都掺了荧光粉。"她举起松脂对着朝阳,隐约现出"王记私藏"的暗纹。 漕帮号子声响彻码头,二十艘官船正查封王巡抚的私港。李轩将染料的竹篋赠予阿史那:"这靛蓝配方,就当谢礼。"胡商大笑:"公子可知,这染料在西域比黄金还贵?" 萧沐瑶望着港口的硝烟,忽觉掌心一暖。李轩将块雄黄塞进她手中:"端午将至,夫人可要佩个香囊?"阳光穿过雄黄晶体,在他眼底映出碎金般的光。 三更的梆子声荡过萧府西跨院,二房王氏的佛堂里飘出异香。鎏金博山炉中燃着龙涎香,却混着几缕腥甜的腐气,萧枫跪在蒲团上,"你可知萧家祖上,是靠什么发迹的?"二夫人正和萧枫说着话,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萧枫。 晨雾未散,盐包堆成的雪山已被人潮冲塌。老盐商钱掌柜挤在人群里,干瘪手指戳破麻袋,雪白盐粒混着朱红符纸簌簌直落。"天杀的!这是要遭天谴啊!"他哆嗦着捡起张符纸,黄表纸上朱砂画的镇魂咒正滴着水珠。 萧沐瑶的马车被堵在码头三里外。她掀帘望去,盐工们正把成箱盐包抛进运河,符纸遇水晕开血色,整条河泛着诡异的红。"快!去请姑爷!"她扯断腕间玉镯,这是与漕帮约定的紧急信号。 萧氏盐仓,李轩捏着枚盐粒在舌尖轻点,咸苦中泛着铁腥。"不是官盐。"他忽然将盐粉撒向炭盆,青焰"轰"地窜起三尺,"朱砂遇火显灵,二婶这出戏倒是唱得虔诚。" 萧沐瑶用银剪挑开麻绳,内层油纸赫然印着萧家暗标:"这针脚是西跨院绣娘的手法!王氏竟把家徽绣在油纸上..." "不止。"李轩抖开盐包,数十张符纸拼成完整八卦图,"坎位对应水,离位对应火,这是要借运河把脏水泼遍江南。" 暮色初临时,漕帮快船送来密报。帮主赤着脚跳上码头,腰间水鬼刺青还在滴水:"十二艘鬼船往瓜洲渡去了,船吃水线浅得古怪!" 子夜,李轩立在船头,夜风鼓荡起他腰间磁石罗盘。忽然,江面浮起幽幽绿光,十二艘无帆鬼船顺流而下,船身缠满水草,像从幽冥爬出的骸骨。 "放钩镰!"漕帮汉子甩出铁链。钩镰撞上鬼船那刻,舱板轰然炸裂,上百只灰鼠潮水般涌出。这些畜生双目赤红,尖牙撕咬着一切活物。 "点火把!"李轩暴喝。浸过雄黄的麻绳遇火即燃,在甲板织成火网。灰鼠尖叫着跌入江中,鼠尾系着的朱砂符遇水竟不沉,反倒聚成血色漩涡。 "捞符!"李轩的磁石探入江中,吸起片浸透的符纸。月光下,朱砂纹路显出新线索,符纸背面的水印,竟是王家矿山特制的桑皮纸纹! 五更天,李轩将符纸铺在琉璃灯上,萧沐瑶突然抽刀划破指尖,血珠滴在符咒中央:"这是苗疆血咒!" 血水沿朱砂纹路蜿蜒,渐渐显出湘西山脉的轮廓。李轩用磁粉撒向图纸,铁矿脉走向竟与王家矿山完全重合!"二婶好手段,用苗疆巫咒掩盖私采朱砂的罪证。"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李轩推开窗棂,灰儿叼着块矿石跃上书案。矿石断面泛着点点金砂,正是王家矿山独有的赤金矿脉! 次日拂晓,府衙鸣冤鼓震天响,李轩抬着十二口棺材上堂,棺盖掀开那刻,满堂哗然,竟是十二具矿工尸骸,每具天灵盖都钉着朱砂符! "请大人细看尸骨齿缝。"李轩掰开尸首下颌,"黑砂入骨,这是长期开采朱砂矿的病症!"又抖开地契,"王家矿山的地脉,正连着湘西朱砂矿!" 惊堂木还未落下,漕帮已押着王氏心腹闯入。那奴才怀里跌出本账册,最新一页墨迹未干:"三月廿七,购苗疆噬魂鼠三百只..." 七日后,运河漂满纸钱。萧沐瑶站在盐仓顶楼,看李轩指挥盐工重封盐包。新油纸用蜂蜡混着铁砂烙印,遇火显鹰纹,遇水现莲花。 "这法子能管多久?"她问。 "管到二婶明白,"李轩将符纸抛向江风,"装神弄鬼的朱砂,终究敌不过真金白银的良心。" 灰儿突然窜上粮垛,冲着对岸王家矿山"吱吱"厉叫。那里正腾起滚滚浓烟,官府封山的火把连成赤龙,将半壁江山映得通红。 日子还没太平几天,就被"萧记钱庄的银票是假的!"东市粮铺掌柜的嚎叫划破晨雾。人群轰然涌向钱庄,攥着银票的手从栅栏缝隙里伸进去,像极了索命的鬼爪。 萧沐瑶的马车被堵在街口,她掀帘瞧见钱庄匾额摇摇欲坠。柜台上散落着几十张银票,每张右下角的"萧"字水印都泛着诡异的靛蓝,本该是萧家特制的蚕丝纹! "快从后巷进去!"李轩不知何时挤到车边,官袍下摆沾满泥浆,"二婶这回玩的是连环套。" 城西破庙里,王氏抚摸着新制的雕版。樟木纹理浸透墨汁,刻出的"萧"字比真版多道暗钩。"这雕工如何?"她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匠人。 "小...小人按夫人吩咐,在水印浆里掺了蓝靛草汁。"匠人抖如筛糠,"遇火会显王家暗标..." 王氏将银票凑近烛火,果然在"萧"字旁浮出只飞燕。她满意地笑了:"明日让那些乞丐去兑银子,兑不出就砸店。" 午时三刻,钱庄地窖里,李轩用银针挑开假银票:"水印用的松江棉纸,真票是徽州桑皮纸。"他忽然将银票浸入茶汤,票面浮起层油脂,"这人倒是舍得下本,这墨里掺了貂油。" 突然,屋顶传来瓦片碎裂声。灰儿叼着块雕版窜下来,李轩就着天光细看:"竟是双面雕版!"他翻转雕版,背面刻着微缩的飞燕纹,"难怪水印透着叠影。" 萧沐瑶握紧金剪:"即刻停兑?" 第82章 "不,将计就计。"李轩蘸墨在真银票上画圈,"让伙计们收假票,但每收一张就盖个暗戳。" 未时,知府带着兵丁破门而入时,李轩正悠闲地打算盘。"查封钱庄!"知府抖开公文,"有人举告萧家私铸银票!" "大人明鉴。"李轩捧出两摞银票,"左边这些收自今日,右边是旧票。"他突然吹响骨哨,灰儿窜出咬破知府袖袋,半块雕版应声而落! "这飞燕纹眼熟得很。"李轩举起雕版对着日头,"去年王家当铺失窃的货单上,也有这般印记。" 申时·,二房夫人在佛堂转动念珠,忽见李轩提着食盒进来。"二婶尝尝新茶。"他斟茶时袖中滑出块带血的雕版,"刻这版的刘三刀,昨夜跌进运河淹死了。" "你!"王氏打翻茶盏。 "松江棉纸浸过蓝靛草汁,遇碱变红。"李轩将假银票泡进茶汤,票面渐渐浮出血色飞燕,"明日公堂验票,这红燕便是铁证。" 酉时,钱庄前支起十口大锅,碱水沸腾如熔金。"诸位请看!"李轩将银票浸入锅中,假票霎时浮出红燕,"真票水印乃蚕丝所制,入水不化!" 人群哗然中,漕帮押来十几个乞丐。这些人口袋里搜出的银票,张张夹着王家当票的碎片。"是一位夫人给俺们的!"乞丐头子哭嚎,"说砸了店就给银子!" 知府后衙,李轩展开丈余长的账本:"大人去年收的王家银票,可敢拿出来验验?"他抖开知府小妾的妆奁,里头银票在烛光下泛着靛蓝。 "这...这..."知府瘫软在地。 "明日早朝,盐铁司的大人们该收到扬州银税了。"李轩将真银票撒向夜空,"只是不知,用假银票缴税的罪名,王大人担不担得起?" 三日后,王家当铺贴满封条。萧沐瑶立在钱庄顶楼,看灰儿追捕最后几只传谣的信鸽。"这飞燕纹..." "是二婶嫁妆箱上的老花样。"李轩摩挲着带血的雕版。 江风骤起,卷着查封告示掠过盐市。 春蚕啃食桑叶的沙沙声突然被惊叫打断,萧沐瑶拾起断裂的蚕丝,指尖沾上诡异的靛紫色:"这蚕怎会吐彩丝?" 十余名织娘手臂红肿溃烂,染缸旁歪倒的蚕匾里,蚕宝宝通体发蓝。李轩捏碎蚕尸嗅了嗅:"是波斯靛草汁,混着岭南箭毒木的汁液。" "二房上月在城南盘了间染坊。"管家递上契书,"说是专染西域奇色。" 西域商队堵在萧家绸缎庄前,领头的粟特人操着生硬官话:"你们的毒绸缎,害死我们三个伙计!"他抖开匹流光溢彩的缎子,日光下竟渗出紫黑汁液。 李轩用银簪挑开织纹,忽见纬线里缠着细如发丝的铁蒺藜:"好精巧的机关!每寸绸缎都藏着暗器。"他转向粟特商人,"阁下可敢让仵作验尸?" 当夜,义庄油灯下,三具"中毒"尸首的指甲缝里,赫然藏着未洗净的靛草粉末。李轩举起死者右手:"常年染匠的手茧,可不是商人该有的。" 申时,王氏在染坊后院接见波斯商人。"这毒蚕种产自天竺,保准十日蛀空萧家丝库。"她将金叶子推过石桌,"只是这染料的配方..." 商人突然后仰,袖中弩箭射穿窗纸。李轩破门而入,手中磁石吸住淬毒箭簇:"二婶可知,波斯商队上月刚被朝廷查出走私火器?" 灰儿窜上房梁,叼下本暗账。李轩翻开泛黄纸页:"永和三年,二婶用嫁妆钱买下城西硝石矿,这制火药的买卖,可比染布赚得多吧?" 萧沐瑶连夜召集绣娘,将毒丝浸入皂角水。李轩支起十口铁锅,熬煮的茜草汁混着明矾,竟将毒丝染成御用的明黄色。 "明日宫里的人就来了,这批贡缎若出纰漏..."王氏立在暗处冷笑,却被李轩截住话头:"二婶说的是这批绣着反诗的贡缎?"他抖开绸缎,金线在烛火下显出新帝名讳的藏头诗。 "你!"王氏佛珠散落一地。 "城西绣娘阿芜,二婶可认得?"李轩击掌,少女捧着绣绷上前,"她娘亲当年为二婶绣嫁衣,眼睛就是被这金线里的铁砂刺瞎的!" 丝库突然起火,李轩冲进浓烟时,见王氏心腹正往丝堆泼油。"住手!"他甩出铁算盘,珠子嵌进泼油人膝窝。灰儿趁机叼走火折子,跃上房梁时点燃预警铜铃。 救火人群赶来时,李轩已拆开着火丝包,内层竟裹着硝石!"二婶好计策,火烧丝库还能栽赃我们私藏军火。" 宫内太监面前,萧家贡缎与王氏的"毒绸"同列玉阶,李轩捧起铜盆:"请公公观水验绸。" 贡缎入水即沉,毒绸却浮如油毡。司礼监太监尖声道:"浮绸乃浸过防火油,分明是军需物资!" 二婶瘫坐在地,她终于明白李轩为何彻夜煮丝,那十口铁锅熬的根本不是染料,而是洗去毒绸防火涂层的药汤! 三月后,萧家商队重走丝绸路。驼铃声中,萧沐瑶抚过新制的防火绸:"这浸泡过明矾水的法子..." "我看古人的书里写的。"李轩指着车队旌旗,上面用防火墨写着硕大"萧"字,"二婶至死不知,她偷走的账本是反着写的。" 夕阳将商队影子拉得老长,灰儿蹲在头驼背囊上,金眸映着漫天霞光,它颈间新挂的银铃里,藏着王氏佛珠上剥落的半颗东珠,那里面淬着的,正是见血封喉的箭毒木汁。 . 霞光染透茜纱窗时,萧沐瑶正对着妆奁出神。金丝楠木盒里躺着对翡翠袖扣,是她亲手打磨了半个月的。春桃捧着冰裂纹瓷罐进来,神秘兮兮道:"姑爷最爱吃蜜渍金桔,奴婢特意用沉香木熏了七日。" "不够。"萧沐瑶将袖扣嵌进腰带暗袋,"前日他替商队解围时,那套擒拿手..."她忽地红了耳尖,想起李轩旋身揽她避开流矢时,腰间玉带钩硌得她生疼。 李轩推门见满地红烛微怔。十二盏莲花灯浮在青瓷缸中,灯芯竟是用蚕茧裹着沉香粉捻成。案头镇纸压着张花笺:"请君移步西跨院。" 第83章 灰儿突然窜上书架,叼落卷泛黄舆图。李轩展图细看,竟是二十年前茶马古道的水脉图,边角处新添了朱砂标记,正是前日商队遇袭之地! 西跨院荷塘架起九曲竹廊,每弯处悬着盏琉璃灯。李轩踏着浮板走近,见萧沐瑶素手调香,月白襦裙外罩着银丝软甲,正是他上月设计的贴身护具。 "夫君可知这水渠通向何处?"萧沐瑶玉指轻点,荷叶间漂来檀木食盒。盒中冰鉴沁着白雾,蜜渍金桔裹着层晶莹糖霜。 李轩咬破金桔时眸光骤亮:"这是...川贝枇杷膏的滋味?" "那日见你咳疾又犯。"萧沐瑶低头拨弄香灰,"我向太医讨了方子,将药汁炼进糖霜。"话未说完,竹廊突然轻晃。春桃在暗处吐舌,故意踩断了根支绳。 李轩扶住萧沐瑶时,她发间玉簪不慎落入荷塘。"罢了..."话音未落,李轩已褪去外袍跃入水中。月华映得池水如银,他衔着玉簪破水而出,湿发贴在颈侧火焰纹上。 "你!"萧沐瑶瞥见那胎记,忽然想起父亲所言,二十年前救她出火海的少年,颈后也有这般印记。锦帕拭过他下颌水珠时,指尖不自觉发颤。 暗处偷看的夏荷急得跺脚:"小姐倒是把袖扣送出去呀!" 五更梆子惊破静谧。李轩忽从榻上跃起,指尖掠过枕下暗格,有人动过他的火漆印!追至院墙,见灰儿正与黑影缠斗,那人袖口翻飞间露出靛蓝刺青。 "留活口!"李轩甩出袖箭,箭尾系着的正是翡翠袖扣。刺客踉跄栽倒,怀中跌出半枚玉佩,与萧沐瑶妆奁暗格里的正好合契! "二房还未死心。"萧沐瑶碾碎茶饼,目光扫过玉佩内侧的"沐"字刻痕,"这该是父亲给我的及笄礼。" 李轩将袖扣系在护腕:"刺客身上搜出盐引,盖的却是户部新印。"他蘸着茶汤画圈,"二婶闭门思过后,有人接管了她的暗线。" 灰儿突然窜上案几,将东珠铃铛推进茶盘。李轩捏碎珠壳,掉出张染血的丝帕,竟是王氏族谱残页! 前院忽然喧哗。十二名绣娘捧着鎏金衣箱鱼贯而入,展开的衣服上金丝雀羽熠熠生辉。李轩抚过袖口银纹:"这是..." "防火绸制的衣服。"萧沐瑶耳坠轻颤,"经得住火验,也承得起江山。"她突然抽走他腰间玉带,换上嵌着翡翠袖扣的玄色锦带,"从今往后,你的暗器我亲手装。" 夏荷扒着门缝数:"牵手了!小姐主动牵姑爷的手了!"春桃忙往她嘴里塞金桔:"小点声,姑爷耳朵尖着呢!" 日头攀上飞檐时,商队驼铃再次响彻长街。 李轩握紧缰绳,护腕袖扣映着萧沐瑶发间玉簪,在关外风沙中撞出清越鸣响,像极了那年火场里,少年砸开铁锁的铿锵。 几日后,萧沐瑶指尖拂过青瓷盏沿,瞧着李轩在账册上勾画的侧影。暮色染透茜纱窗,将他眉骨投下的阴影拉得老长。自那日虎符之事后,这人总爱在戌时来她书房对账,说是查王家余孽的暗线,可那砚台里的墨总要添上三回。 "夫人且看这盐引。"李轩忽将纸页推过案头,袖口金线云纹擦过她腕间玉镯,"扬州漕运使新签的批文,竟允许私商承运官盐。" 萧沐瑶凝神细看,朱砂印泥里掺着银星:"这是...官银熔的粉?"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灰儿窜上窗台,口中叼着半枚带血的铜钱。李轩掰开钱币,内里赫然裹着张字条,"亥时三刻,漕船验货"。 月黑风高,二十艘官船泊在芦苇荡。萧沐瑶伏在船舱夹层,嗅到李轩袖间若有若无的沉水香。这人身着夜行衣,却偏在护腕绣了朵银线木樨,说是方便她在暗处辨认。 "来了。"李轩突然扣住她手腕。岸上火光骤起,漕运使的轿帘掀起,走出的竟是萧枫! "开舱!"萧枫扬手间,官兵劈开木箱。本该装满官盐的麻袋里,雪白盐粒中混着碎银,在火把下泛着诡异的青灰。 李轩瞳孔骤缩:"是私铸官银!" 话音未落,漕运使的佩刀已架上萧沐瑶脖颈:"萧氏私铸官银,人赃并获!"暗处弓弩齐发,李轩旋身将人护在怀中,左肩霎时绽开血花。 萧沐瑶扯裂裙裾为李轩包扎时,指尖触到他脊背陈年旧疤。那是道三寸长的箭伤,与她记忆中幼时火场救人的少年伤痕重叠。 "当年西跨院走水..."她忽然开口。 "夫人还是先看这个。"李轩笑着岔开话,将染血的碎银浸入药汤。银块表面浮出蜂窝状细孔,竟是铅芯镀银的假银! 窗外春桃正训斥小丫鬟:"姑爷养伤需用雪蛤粥,怎的拿了燕窝来?"夏荷在廊下偷笑:"姐姐分明是借故去库房找那罐岭南沉香..." 七日后,萧沐瑶在书房发现蹊跷。本该锁着的《天工开物》摊在案头,页间夹着张改良印刷术的图纸。她顺着墨迹寻到偏院,见李轩正教工匠用磁粉混入油墨。 "此法印出的银票,寻常人看不出端倪。"他握起萧沐瑶的手按上印版,"但用磁石轻扫,暗处的飞燕纹便会显现。" 萧沐瑶忽觉掌心微痒,原是李轩用笔尖在她腕上勾了只墨燕。那燕子尾羽翘起的弧度,恰似他护腕上的木樨花纹。 家宴上,有人持圣旨破门而入。黄绢上赫然写着萧氏私通漕帮,即刻查封家产。李轩摔杯为号,二十名家仆突然掀开外袍,内衫竟全用防火绸缝制,遇火不燃! "大人可要验验这火油?"李轩踢翻灯台,青焰顺着特制地砖烧成"冤"字,"您怀里那份漕运账册,纸浆里混的可是暹罗香料?" 萧沐瑶趁机抛出磁石,吸附在漕运使的乌纱帽上。那顶冠里层竟嵌着金箔,显出新任漕运使与盐枭往来的密文! 当夜,萧沐瑶立在染坊檐下看李轩改良织机。这人将算盘珠子嵌进梭子,说是要提升三倍纺速。月光漏过格窗,在他颈后投下火焰纹的影。 第84章 "你究竟是谁?"她忽然问。 李轩手中梭子不停:"夫人可记得永和十三年的春汛?萧家商队在黄河决堤时运粮赈灾,有个小乞丐偷了您的荷包..." 萧沐瑶蓦地想起,那年她悄悄在米袋里多放了个馒头。少年乞丐的眼睛,与眼前人重叠。 灰儿突然厉叫着撞开窗棂,口中银铃里掉出半枚带毒的箭头。李轩碾开毒粉细嗅:"是岭南见血封喉的箭毒木。" 前院传来惊呼,三匹快马踏碎月色。漕帮信使滚鞍下马:"出事了!运往京城的防火绸里藏着龙纹绣样!" 萧沐瑶扯开布匹,金线在烛火下显出新帝名讳的藏头诗。李轩却轻笑:"二婶倒学聪明了,知道用热蜡显字。"他突然将绸缎浸入冰水,龙纹竟化作点点金砂,正是官银熔铸的痕迹! "明日觐见按察使,你..."萧沐瑶话音未落,李轩忽然将翡翠袖扣系上她披风:"夫人可信我?" 子时的更漏声里,他讲述全盘计划。说到要让灰儿去偷换证物时,萧沐瑶突然截住话头:"若事败..." "那便学西跨院那夜。"李轩指腹擦过她掌心墨燕,"我背你从密道出城,塞外牧马,江南贩丝。" 檐下铁马叮咚,盖住了某人陡然加快的心跳。春桃猫腰躲在廊柱后,急得扯帕子:"姑爷倒是亲上去呀!" 翌日公堂,按察使正要拍惊堂木,李轩突然献上《万寿图》。十丈长的锦缎展开,龙纹在日头下竟化作百鸟朝凤图。 "此乃西域幻光锦。"他抖开特制灯罩,"光线变换则图案流转。"突然将灯罩转向漕运使,那人官袍上的金线补子竟显出私盐账目! 萧沐瑶适时击掌,十二名绣娘捧着龙袍进殿。金线雀羽在阳光下流转,细看却是"江山永固"的微绣。 "好个移花接木!"按察使抚掌大笑,"只是这举证之法..." "取自夫人妆奁中的双面绣。"李轩望向萧沐瑶,眼底映着那人发间玉簪,"世间至巧之物,往往藏着至真之心。" 窗外春光正好,一枝木樨探进公堂,落在他们交叠的衣袂间。 廊下铁马撞碎月色时,李轩正握着萧沐瑶的手教她辨墨。松烟墨在宣纸上洇开,他腕间那道旧疤擦过她指尖,引得烛火跟着晃了晃。"这墨色深浅原不在砚台,全看腕力。"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灰儿窜上桌案,口中衔着块沾血的靛蓝碎布,正是萧枫随从的衣料。 三更梆子敲过两响,前院忽然火光冲天。十二口樟木箱被官差劈开,本该装满贡绸的箱内竟滚出盐块,萧沐瑶攥紧袖中玉牌,那盐粒上烙着的"萧"字在火光中泛着青灰。"私盐重罪,萧氏当诛!"盐运使的佩刀横在她颈间,刀刃映出李轩翻墙而入的身影。 "大人且慢!"李轩靴底碾碎盐块,内里竟露出褐黄砂砾,"这盐怕是掺了黄河泥。"他突然抄起桶水泼向盐堆,水面霎时浮起层油花,"官盐遇水即沉,这浮盐分明是私盐混着石蜡!" 萧枫在暗处冷笑,突然抛出卷轴:"这是萧家库房地契,盐仓位置写得明明白白!"萧沐瑶瞥见地契边角的火漆印,心头猛震,那印纹竟与她妆奁暗格里的家主印分毫不差。 李轩忽然轻笑,从袖中抖落本泛黄账册:"枫弟可知萧家地契用纸皆是特制?"他撕下地契边角浸入茶汤,纸浆里竟显出道金线,"永和七年洪灾后,萧家用糯米浆混金箔制契,防的就是今日!" 盐运使的刀尖微颤,李轩趁机将萧沐瑶扯到身后。她后腰抵上他腰间玉带钩,隔着衣料都能觉出那处突突跳动。灰儿突然窜上盐运使肩头,利爪撕开官袍内衬,靛蓝衣里竟绣着私盐帮的浪头纹! "好个官匪勾结!"李轩甩出袖中磁石,吸附在盐运使腰间令牌上,"这玄铁令只有漕帮堂主才有,大人是要自证身份?" 萧枫见势不妙欲逃,却被萧沐瑶掷出的玉簪刺中膝窝。那簪头嵌着的东珠突然裂开,洒出的靛蓝粉末遇风即燃,将他袖中地契烧成灰烬。 李轩趁机擒住他手腕,指腹按上虎口处陈年烫疤:"枫弟可还记得,那年你打翻火盆害夫人落水,这疤便是罚酒烫的。" 月色漫过西跨院时,萧沐瑶正给李轩腕间刀伤换药。那伤口斜斜划过火焰纹,倒像给胎记添了道金边。"你早知地契是假?"她指尖无意识摩挲过伤处,惊觉他脉搏陡然加快。 "夫人妆奁第三层暗格有股沉水香。"李轩笑着抽回手,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真地契早被我换成药方,这半月你喝的安神汤..."话音被撞门声打断,夏荷捧着带血的箭矢冲进来:"姑爷快去前厅!那盐运使在牢里吞毒了!" 李轩抚过箭矢尾羽,忽将箭头凑近烛火。铁器遇热竟渗出靛蓝汁液,在青砖上汇成个"茶"字。"是岭南箭毒木的汁!"他猛然起身,"快封茶仓!" 二人赶到茶仓时,二十筐新茶正渗出黑水。李轩劈开竹篾,陈茶里竟混着霉变的箭毒木叶!萧沐瑶鬓间玉步摇突然坠地,碎玉中滚出粒药丸,正是她今晨给李轩准备的避毒丹。 "好个连环计!"李轩碾碎毒叶冷笑,"枫弟这是算准了我会为你试茶。"他突然扯过半匹防火绸裹住两人,撞开气窗滚入院中。几乎同时,茶仓梁柱轰然倒塌,毒烟混着尘埃漫过他们交握的手。 月光漏过防火绸的缝隙,在李轩颈后投下跳动的影。萧沐瑶忽觉掌心湿热,低头见那人指缝渗出血珠,却仍死死护着她后脑。 "你这人..."话音被夜风搅碎,远处传来灰儿的尖啸,那小家伙正引着官兵追捕萧枫,颈间银铃在夜色中撞出清响。 三日后,萧沐瑶在染坊找到李轩时,他正教工匠改良织机。玄色衣袖卷到手肘,火焰纹上结着新痂。 "用磁粉混入蚕丝,织出的暗纹寻常人看不破。"他转身递过匹月白绸缎,"就像夫人藏在琴谱里的药方,只有知情人才懂。" 第85章 萧沐瑶抚过绸面突起的花纹,耳尖忽然发烫。那纹路分明是连理枝缠绕着木樨花,正是她及笄时画过的花样。夏荷在染缸后急得扯春桃袖子:"姑爷把定情纹都织出来了,小姐怎么还不明白!" 萧沐瑶指尖划过绸缎上的连理枝纹,耳畔忽然炸开瓷器碎裂声。染坊外马蹄踏碎晨曦,漕帮汉子滚鞍下马,肩头插着的羽箭还淌着血:"姑爷!西域商队遇劫,三百匹流光绸全被劫了!" 李轩抓过染缸旁的磁石,往绸面上一扫。本该显现暗纹的绸缎竟毫无反应,他眸色骤沉:"这磁粉被人换了。"掰开箭簇,铁锈中混着靛蓝晶粒,正是王家矿山的独有铁矿! "即刻封库!"萧沐瑶扯下腰间玉牌,却见库门大开。本该堆满磁粉的瓷坛里,装的竟是普通铁砂。夏荷颤着手捧来账册:"三日前...二房旧仆领走过十坛磁粉..." 城南茶楼雅间,萧枫把玩着西域琉璃盏:"这磁粉掺了王家铁矿砂,织出的暗纹三日便褪。李轩那改良织机的把戏,算是废了。"对面波斯商人捻着金须:"少主英明,只是那批劫走的流光绸..." "早换了浸过酸浆的次货。"萧枫将茶汤泼向窗外,"等西域客商发现绸缎朽烂,萧家百年信誉便完了!" 话音未落,隔壁忽然传来琵琶声。蒙面歌女指尖轮转间,一根琴弦"铮"地断裂,银针直取萧枫咽喉! 李轩扯下面纱,将萧枫踹翻在地:"枫弟可知,流光绸要经七蒸七晒?"他抖开染坊账本,"你换走的磁粉里混了硫磺,遇蒸汽会蚀穿丝绸!" 萧枫突然狞笑,袖中射出枚响箭。茶楼地板轰然塌陷,露出底下奔涌的暗河!李轩旋身抱住萧沐瑶滚向梁柱,后肩撞上凸起的铆钉,血腥气漫开时,他摸到柱身刻着的萧家暗记,竟是父亲当年设计的逃生密道! "抓紧!"李轩拽动机关,水轮乍起截断暗流。萧沐瑶发间玉簪勾住他衣襟,簪头东珠裂开,洒出的药粉遇水即凝成浮板。二人顺流冲出三里,抬头竟是萧家码头,那三百匹"被劫"的流光绸正装船待发! "开箱!"萧沐瑶挥剑劈开绸缎。本应流光溢彩的丝绸遇风即脆,裂口处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酸浆浸过的次品。"李轩碾碎绸丝,"不过..."他突然将整匹绸抛入江中。 奇迹骤现!江水触及绸面的刹那,暗纹如蛟龙出水般浮现。围观人群哗然,西域客商惊呼:"这...这绸缎遇水显纹!" "诸君可还记得海上丝绸之路的鲛绡传说?"李轩举起浸透的绸缎,"李某不过复原古法,用海藻胶混磁粉,遇盐则显!" 萧枫在人群中脸色煞白。他怎会料到,李轩早将计就计,把磁粉换成遇盐水反应的秘方!漕帮汉子趁机押上劫匪,扯开面巾竟是王家矿工! 当夜,李轩在染坊调试新织机。改良的梭子嵌着磁石,将金丝与海藻胶线交织成网。"夫人请看。"他引着萧沐瑶的手抚过绸面,"寻常时日与普通绸缎无异,遇盐水则..." 萧沐瑶突然抽回手,指尖沾着他颈间血痕:"你受伤了。"药膏抹过伤处时,她瞥见那道火焰纹愈发鲜红,恍若当年火场少年背着她冲出火海时,掠过眼前的冲天火光。 "当年西跨院..."她喉头发紧。 "夫人若真想知道。"李轩忽然握住她手腕,引着去解自己衣带,"这火焰纹下还有..." "姑爷!不好了!"春桃撞开门,"库房新到的蚕茧全孵出毒蛾了!" 月光下,千万只蓝翼毒蛾扑簌簌撞向灯笼。李轩用防火绸裹住萧沐瑶,自己却被毒粉灼伤手臂。灰儿窜上货架叼来蚕茧,茧壳内层竟沾着靛蓝粉末。 "是二房药房的驱虫粉!"萧沐瑶碾碎粉末,"但这剂量足够毒死整坊蚕种!" 李轩突然冲向染池,将蚕茧尽数倒入茜草汁,毒蛾遇水即亡,茧丝却染成赤红色。"明日将这些''血蚕丝''卖给波斯商人。"他眼底闪过锐光,"就说是西域新娘最爱的嫁衣料!" 三日后,萧枫在番坊被毒蛾围攻。那些饮过"血蚕丝"药水的飞虫,循着靛蓝矿粉的气味,将他逼入装满染料的货箱。 才过了几日,萧家染坊蒸腾的水汽里混入了硝石的味道。李轩正将新制的火浣布浸入药池,忽闻前院马蹄声如雷。 十二名金甲禁军破门而入,为首太监抖开黄绢:"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萧氏赘婿李轩即刻赴任北疆参军,督运粮草,抵御突厥..." 萧沐瑶的织锦梭"当啷"坠地,她盯着圣旨末端的兵部印信,那朱砂红得刺眼,正是月前被劫官盐的押运印!李轩却已撩袍跪接圣旨,指尖在黄绢边缘摩挲,触到层极薄的靛蓝粉末。 当夜,书房烛火通明。李轩用磁石扫过圣旨,绢面浮出暗纹:胭脂山地形图中,标红的正是萧家商队常走的茶马道。"枫弟的手笔。"他冷笑,"这地图用的桑皮纸,是王家矿山的存货。" 十里长亭,萧沐瑶解下腰间双鱼玉佩:"此物浸过曼陀罗汁,遇毒则温。"她指尖擦过李轩腕间旧疤,"北方苦寒..." "夫人可记得永和十三年的棉甲?"李轩突然掀开车帘,二十口樟木箱内整齐码着改良火浣布,"这些布料遇火不燃,反能吸附火箭。"他抽刀划破布匹,内层露出靛蓝丝网,"掺了磁粉的蚕丝,专克突厥铁甲。" 灰儿突然窜上马车,口中银铃里掉出半枚带血的箭头。李轩碾碎箭簇上的蓝晶:"王家矿山的铁砂,看来萧枫早与突厥暗通。" 北疆大营朔风如刀,李轩撞见粮车焚毁,焦黑的粟米中混着靛蓝颗粒,遇水即腾起毒烟。"好个一石二鸟。"他抓把焦土嗅了嗅,"劫粮是真,嫁祸萧家通敌亦是真。" 副将呈上密报:"参军,突厥人专挑萧家商道劫粮。"李轩忽将舆图浸入水盆,墨线遇水竟显出新标记,正是王家矿山通往突厥的密道! 第86章 "传令!明日粮队改走胭脂河。"他碾碎蚕茧,靛蓝粉末撒在沙盘上,"去萧记商队调三百匹素绸,浸透硫磺硝石。" 子夜粮队启程,三百匹"素绸"伪装成粮包。突厥探马回报时,可汗抚掌大笑:"南朝竟用丝绸运粮,当真气数已尽!" 黎明时分,胭脂河上薄雾弥漫。突厥火箭如流星坠地,却在触及乌篷船时诡异地滑落。李轩立在瞭望塔上,看火浣布遇火舒展成网,将火箭尽数兜住。"放流船!"他挥动令旗,浸过火油的布匹顺流而下,遇突厥战船即燃。 浓烟中突现二十轻舟,漕帮汉子手持磁粉弩。箭矢吸附铁甲,遇火即爆,突厥水师瞬间陷入火海。灰儿窜上敌舰,咬断帆索时,李轩看见桅杆暗处刻着的"王"字! 庆功宴上,监军太监突然发难:"参军私调商队物资,该当何罪?"李轩掀开军帐,露出整箱染血的靛蓝矿石:"下官追查此物时,发现太监府上的车辙印,与王家矿山运矿车分毫不差!" 当夜粮仓起火,守军与"突厥细作"厮杀正酣。李轩徒手接住劈向萧沐瑶的弯刀,掌心鲜血染红她连夜赶制的护心镜。"你怎么..."他话音未断,萧沐瑶已扯下披风:"火浣布浸过药汁,可解曼陀罗毒!" 胭脂山巅,萧枫持弩狞笑:"姐夫可知这改良弩机用的什么?"他扣动机关,靛蓝箭矢破空而来,"你教工匠的磁粉技艺!" 李轩旋身将萧沐瑶护在崖边,箭矢穿透肩胛时,他反手甩出磁石。弩机轰然炸裂,萧枫坠崖前嘶吼:"你永远找不到..."话音被山风撕碎,半块兵符从他怀中跌落。 萧沐瑶拾起兵符,镜面竟显出关外布防图,正是用茜草汁写的密信! 关外战场上,突厥新帅阿史那罗支的金狼大纛出现在胭脂山北麓时,赶回军营的李轩正用炭笔在羊皮上勾画等高线。斥候带来的地形图被他重新标注,不同色块区分着骑兵冲锋区与弓弩封锁带,这是他在萧家染坊调配染料时悟出的分层战术。 "报!突厥前锋已至十里坡!"探马话音未落,李轩已起身披甲:"传令,甲字队携三日口粮退守鹰嘴崖,沿途洒落粟米。" 副将愕然:"参军,那可是..." "要的就是他们抢。"李轩指尖点在地图凹陷处,"突厥战马连日奔袭,必会啃食路边粮草。"他抽刀削断案角,"粟米里掺了巴豆粉,算时辰该发作了。" 朝阳初升,突厥铁骑如黑潮涌向峡谷。阿史那罗支忽见崖顶闪过铜镜反光,那是李轩设计的信号系统,三面黄旗竖起的瞬间,崖顶滚石伴着火油桶倾泻而下。 "散开!"突厥语号令却被轰鸣淹没。战马踩中洒满铁蒺藜的陷坑,李轩改良的三角刺专破马蹄铁。溃退的骑兵撞上第二道防线:削尖的木桩呈四十五度斜插,正是现代反坦克桩的雏形。 阿史那罗支金刀指天,亲率重甲骑兵冲锋。李轩冷笑挥旗,三百弩手从壕沟现身,这是参照现代战壕设计的防御体系,弩机支架可调仰角,箭雨覆盖精准如钟表。 夜幕降临,李轩在沙盘插上十二面小旗:"突厥人惯用狼烟传讯,我们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设计的烽燧信号系统,用不同颜色烟雾组合传递军情。当夜子时,东南烽燧腾起三缕青烟,突厥粮队正经过落马坡。 "丙字队携火油出击,只烧粮草不杀人。"李轩在舆图划出弧线,"溃兵会带着恐慌回营,比直接歼灭更能瓦解士气。" 三日后,突厥大营果然爆发内讧。饥肠辘辘的士兵发现,将领帐中竟藏有肉干,那是李轩命人用箭矢射入的"特供粮",实则掺了慢性毒药。 突厥使臣踏入军帐时,李轩正用茜草汁勾画沙盘。羊皮战书掷在案头,血腥气混着膻味扑面而来。展开的兽皮上,用骨刀刻着边民受戮的惨状,人油熬的颜料在烛火下泛着诡光。 "你们这些汉人怯战,只会使这些下作手段?"使臣操着生硬官话,金耳环撞得叮当响。 李轩屈指叩响檀木箱,素白丝绸如瀑布倾泻。"此乃萧家新织的''冰心绸'',赠予贵部妇孺御寒。"他指尖抚过缎面,突然将热茶泼向绸缎。水雾蒸腾间,血色文字渐显:"尔等妻儿已得我军医治,盼君早归。" 使臣瞳孔骤缩,那突厥文笔迹,分明是他发妻手书!怀中家传的狼牙坠突然发烫,内侧刻着的部落图腾与绸缎暗纹严丝合合。 子时三刻,北风忽转东南。李轩登上箭楼,看三百盏孔明灯如星河倒悬。灯骨用浸药竹篾扎成,遇热散发宁神香气;灯面糊着双层薄绢,外层绘吉祥纹样,内层用茜草汁写着突厥谚语:"雄鹰不啄巢中雏。" "参军妙算。"军需官捧来药囊,"按您吩咐,薄荷、合欢皮、酸枣仁皆磨成细粉。"李轩拈起枚香囊,忽从袖中抖出把靛蓝粉末:"再加上这个。" 药囊垂在灯下竹管中,每过三里便自动洒落些许。靛蓝粉混着药香渗入草料,战马舔食后躁动渐平,连带骑士也生出倦意。 阿史那罗支掀帘出帐时,正撞见守夜亲兵倚着栅栏打盹。勃然挥鞭抽去,却见那兵卒怀中掉出半幅绢帕,"持此降者免死"的突厥文下,印着汉人军粮仓的粟米纹样。 "把这惑乱军心的东西烧..."话音未落,东南角忽然骚动。二十余士卒捆着什长跪在帐前:"他要杀逃兵!"什长衣襟里抖落的,正是孔明灯垂下的药囊。 金狼刀劈碎药囊的刹那,薄荷香混着靛蓝粉扑了可汗满脸。亲卫突然惊呼:"大纛!"只见狼头旗上不知何时落满药粉,月光下竟显出周军才有的鹰隼徽记! 晨雾未散,巡营参将发现马厩空了大半。草料槽里留着撕碎的绢帕,拼起来正是周军医帐的位置图。更可怕的是,病帐里高烧呓语的伤兵,腕上都系着浸药布条,那止血手法,分明与汉人军队如出一辙! 第87章 阿史那罗支暴怒斩了医官,却听帐外传来牧笛声。投降的百夫长在辕门高喊:"周人在河边架灶熬粥,降兵可领三日口粮!"他手中陶碗里,粟米堆成的小丘正是突厥孩童最爱的形状。 李轩立在胭脂河畔,看降兵排队领取刻着部落图腾的木碗。"每只碗底都有磁粉。"他对萧沐瑶低语,"回营后遇铁器会吸附,其他部落便知他们受过汉人军队款待。" 忽有快马来报:突厥左贤王部连夜拔营。萧沐瑶展开密信轻笑:"你让绣娘在降兵内衫绣的部落徽记奏效了。"那些特制衣裳遇汗显色,让阿史那罗支疑心左贤王暗通我军。 暮色中,最后一盏孔明灯坠入敌营。灯骸里藏着的火浣布浸透药汁,遇夜露蒸腾起安神雾。当夜突厥营地的鼾声,比往日早了整整一个时辰。 七日后,李轩所在的军队斥候在戈壁拾到串骨链。每颗骨珠都刻着突厥文字,连起来竟是首思乡童谣。李轩将骨链悬在帅帐前,风过时的呜咽声里,萧沐瑶听出他低声哼着江南小调。 "这调子..."她忽然怔住。 "夫人及笄那年,萧家货船过胭脂河时,船工们唱的就是这个。"李轩将骨链浸入药汤,珠内显出密信,"其实当日我在对岸茶马道,听着歌声绘完了第一幅商路图。" 夜风卷着药香掠过沙盘,烛火将两道身影投在关外舆图上。 那上面新标的暗桩,恰是当年萧沐瑶在绸缎里藏的茶马古道密纹。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突厥王庭,可汗金帐的狼皮褥下,正垫着浸透思乡药的"冰心绸"。 三更的梆子声荡过辕门,中军帐内松油灯将李轩的身影投在牛皮舆图上。参军司马盯着沙盘中干涸的胭脂河床,喉结滚动:"参军,此处乃绝地。前朝镇北军三万精锐葬身于此,骸骨至今未寒......" "正因有此旧事。"李轩突然折断代表突厥主力的木雕狼头,"阿史那罗支熟读中原兵书,必认定我军不敢涉险。"他指尖划过河床东侧褶皱,"此处暗藏溶洞三十余,足可伏兵五千。" 帐外忽起喧哗,伙头军押着个突厥探子进来。李轩瞥见探子靴底青苔,忽的轻笑:"传令各营,明日巳时增三成炊烟。"他抽刀削去探子左耳,"劳烦壮士带话:我军粮草充裕,可支三月。" 五更未至,百口行军灶已架在河滩。伙夫长按密令往火堆撒入硫磺粉,浓烟腾起时混着刺鼻药味。"参军要的不是烟,是这味道。"老军医将药包塞进柴堆,"曼陀罗混着艾草,马匹闻了会躁。" 辰时三刻,突厥斥候潜伏山腰。但见汉人军营寨炊烟如柱,风中飘来粟米香,竟与他们劫掠的军粮味道别无二致。"南朝果真粮足!"斥候急退时,靴底粘上的河泥在砂岩留下水渍,这细节早被伏路的漕帮汉子记下。 铁匠坊内,李轩赤膊抡锤。特制铜镜边缘铸有卡槽,二十面可拼成半人高的镜盾。"角度按星图排列。"他教工匠调整支架,"巳时日光直射鹰嘴崖,镜阵就架在崖顶反斜面上。" 亲兵抬来染坊特制的茜色绸布,李轩将其蒙在镜面:"突厥人畏红光如惧天火,这绸子浸过朱砂汁,遇热会散药雾。"忽有马蹄声近,萧沐瑶押着十辆牛车闯入:"你要的硝石,从萧家冰窖挖来了!" 参军司马盯着河床溶洞里的冰鉴,寒气中三千坛火油泛着幽光。"这些......" "前朝军队的遗物。"李轩敲开坛口封泥,"混入硝石后,遇水反能续燃。"他突然将火把掷入水潭,火焰竟顺着油花蔓延成蛇,"当年他们败在火攻,今日我便以火破火!" 萧沐瑶解下披风,露出内衬的防火绸甲:"工匠按你画的图样,在要害处加了铁网。"她指尖抚过甲片接缝,"只是这编法......" "萧家双面绣的经纬法。"李轩将铜镜卡进甲胄背板,"镜盾阵移动时,甲胄反光可为信号。" 戌时二刻,各营突然偃旗息鼓。李轩令士卒将扎好的草人套上甲胄,暗地里却把精锐调入溶洞。"参军,炊烟减半恐引猜疑......" "要的就是他猜疑。"李轩在河床插下最后一面令旗,"阿史那罗支生性多疑,见我军辰时汹汹,戌时寂寂,必以为中计退兵。"他忽然掰断半支令箭,"但他不知,真正的杀招在" 话音被战鼓打断,东侧山脊惊起飞鸟。李轩抚掌大笑:"好个阿史那,果然分兵探路!"转身对传令兵道:"放响箭,让左翼的''溃兵''把追兵引向落鹰峡!" 子时霜重,五百面铜镜悄然运抵鹰嘴崖。李轩亲自调试角度,镜面将星光折射成诡异光斑。值夜的突厥哨兵揉眼惊呼:"天狼星坠落了!"营中萨满慌忙占卜时,周军工匠正往镜轴浇注鱼油,确保明日转动时不至卡涩。 溶洞深处,萧沐瑶带人布置最后一道机关。浸过火油的芦苇杆铺满河床,每隔十丈埋着陶瓮,内储硝石硫磺。"这''地龙阵''当真能成?" "夫人可记得永和十三年的元宵灯会?"李轩将引线浸入药汁,"当年你用走马灯原理做的河灯阵,今日便化作战场火龙。" 寅时末刻,突厥探马在河滩发现"溃逃"的周军信使。羊皮密信上血迹未干:"粮道被截,速退!"阿史那罗支抚着金刀冷笑:"汉人诡计,且看本汗将计就计!" 他不知,那信使靴底沾着特制香粉。灰儿循着气味找到突厥伏兵时,李轩正对着沙盘微笑:"东南风起了。" 翌日巳时,胭脂河床杀声震天。突厥前锋刚踏入干涸河道,崖顶镜阵突然转向。五百面铜镜将朝阳聚成光剑,刺得重甲骑兵人仰马翻。阿史那罗支金刀指天:"冲过光阵!" 恰在此刻,镜面蒙着的茜色绸布遇热自燃,混着曼陀罗的药雾随风扩散。战马惊嘶中,溶洞伏兵齐出,火箭点燃地龙阵。 第88章 火焰顺油迹窜成八卦阵型,将突厥主力困在当年军队的殒命之地。 李轩立在镜阵中央,看火光映亮铜甲上的连理枝纹。那甲胄反光汇成箭头,直指阿史那罗支的金狼大纛,正是他与萧沐瑶约定的总攻信号。 . 晨雾被烽烟撕开时,李轩的令旗划破长空。突厥狼骑在火阵中左突右冲,却见周军轻骑忽聚忽散,这正是现代游击战术的雏形,以百人队为单位,专攻敌军侧翼衔接处。 "传令!甲字队换钩镰枪,专斩马腿肌腱。"李轩立在瞭望塔上,手中令旗翻飞如织梭。他借鉴纺织机的联动原理,将旗语升级为复合指令:赤旗方位,黄旗兵种,青旗攻守转换,霎时便将战场化作一盘活棋。 阿史那罗支金刀劈开浓烟,忽见本阵后方飘起狼烟,竟是留守王庭的部族反了!他哪知李轩早命人将"可汗战死"的谣言编成牧歌,由降兵混在商队中传遍草原。 胭脂河西岸,萧沐瑶率工兵架起浮桥。圆木用萧家商队的捆扎法固定,桥面铺着浸透火油的茅草。"算准潮汐时辰,突厥残部必从此过。"她按李轩传授的流体力学原理,在河床暗桩处设下绞盘。当败退的突厥战马踏上浮桥,绞索骤紧,整座桥瞬间解体成捕兽网! 溃兵坠河时,两岸树丛中竖起改良连弩。这弩机参照织布机的飞梭结构,可三箭齐发,箭矢尾羽带着哨孔,尖啸声竟与突厥招魂曲同调。心理震慑下,残军斗志尽丧。 李轩在帅帐展开羊皮卷,上面用不同染料标记情报层级:茜红为虚,靛蓝为实,藤黄存疑。他效仿现代情报分析,将突厥降卒口供交叉比对,发现阿史那罗支竟分兵奇袭凉州。 "传烽!三青两赤。"他挥毫改写军令,用萧沐瑶发明的"经纬密码"重编信号。各关隘守将展开绸令,对着日晷方位解密,真正军令藏在纬线起绒处,需特定时辰的光照角度方能显现。 入夜,突厥奇袭队潜入凉州郊外,却见粮仓重兵把守。殊不知这是李轩设置的"血肉磨盘":仓中尽是沙土,真正粮草早分储于三百民户。更绝的是每家灶台皆改造成烽燧,见敌即燃特制艾草,烟雾含硫磺粉,专蚀铁甲! "参军妙算!"斥候飞马来报,"敌袭粮仓的万人队,已被民团用耧车改装的弩车困在瓮城!"李轩轻笑,这招正是把现代农业机械转化为杀器,耧斗藏箭,犁铧为刃。 黎明时分,周军在战场中央架起十座箭塔。塔间以浸药丝线相连,挂满突厥阵亡者的骨饰。北风吹过时,骨笛声混着药粉飘向敌营,竟使战马涕泪交加,这是李轩根据条件反射原理设计的"哀兵计"。 阿史那罗支困守孤帐,忽见亲兵呈上件金丝软甲。甲胄内衬用突厥文绣着:"尔妻小在红柳河。"正是他秘密安置家眷之地!这情报来源,却是李轩通过分析数百降卒的口供碎片,用统计学拼出的完整链条。 决战日,李轩将胭脂山化作立体战场。山腰布下萧沐瑶设计的"千机驽",利用山泉动力自动装填;山顶架起铜镜阵,将正午阳光反射成光牢;山谷则仿照江南水田,挖出阡陌纵横的陷马渠。 当阿史那罗支率亲卫突围时,每过一里便遭不同打击:先是铁蒺藜阵迟滞骑兵,再是壕沟分割战阵,最后闯入的"生路"竟是条死谷,两侧山体早被凿空,填入萧家火浣布包裹的硝石。一支火箭划过,整座山谷化作熔炉! 夕阳染红缴获的金狼大纛时,李轩在焦土中捡起枚狼牙箭簇。萧沐瑶策马近前,见他正用箭头在沙地勾画:"可是新阵图?" "是纺织厂改良图。"李轩将箭簇嵌入舆图,"经线为军工,纬线为民用。战后火浣布可改制耕犁,弩机零件能造水车。"他忽然握住萧沐瑶的手,"就像你我把兵法与商道经纬交织。" 暮色中,幸存的突厥降兵正在搬运战死者。他们没发现,每具尸体下都压着粒麦种,这是李轩刻意为之,来年春日,曾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将长出连接胡汉的青青麦苗。 突厥狼旗掠过胭脂山北麓时,阿史那罗支之弟阿史那延陀继任可汗,此人狡诈多谋,深谙汉人兵法,三月内重整六万铁骑,对汉人领土虎视眈眈。 凉州城的晨钟刚敲过卯时三刻。李轩立在十丈高的瞭望塔上,手中炭笔在羊皮舆图划出三道血痕。斥候的密报被译成商队暗码,突厥三路大军的动向正化作沙盘上移动的狼头木雕。 "左路两万轻骑绕道阴山,专劫我粮道。"参军司马指着蜿蜒的山脉模型,"按行军速度,明日午时将抵飞狐峪。" 李轩突然将代表左路的狼头木雕掰成两半:"飞狐峪东侧崖壁有溶洞十二,前朝曾藏兵八千。着甲字营换装轻甲,每人携火油三斤、硫磺粉两袋,今夜子时前务必进驻。" 他指尖碾碎炭块,在沙盘画出数道赤线,"突厥轻骑善袭扰不善攻坚,待其入谷后封住南北隘口,用火攻逼其入洞,洞中早备百担辣椒粉,够他们哭上三日。" 参军司马倒吸凉气,这分明是将整条峡谷化作毒气室。正要记录,又见李轩将中路狼头推至悬空崖:"乙字营多备旌旗,每帐竖三面,入夜后以走马灯法轮换值守。"他从袖中抖出个铜制机关, "此乃萧夫人改良的更漏,每隔半个时辰自动击柝,我要突厥斥候以为我军彻夜调防。" 帐帘忽被北风掀起,萧沐瑶挟着寒气步入,身后亲兵抬着鎏金木箱。"你要的凉州城防图。"她展开三丈长的绢帛,墨线间夹杂金丝暗纹,"按经纬法重绘,横为坊市,纵为水道。" 李轩的目光钉在城西标记:"此处城墙年久失修,砖石松动。 传令丙字营,两个时辰内拆尽这段城墙,砖石运至城外三里处。"他蘸着朱砂在绢帛画圈,"我要在此处筑瓮城,外廓直径百丈,墙高两丈,基座用突厥战俘的镣铐熔铸。" 第89章 参军司马手中毛笔"啪嗒"坠地:"参军!拆城墙乃动摇国本..." "你看这砖缝。"李轩抠下块墙砖碎屑,"糯米灰浆掺了太多砂砾,突厥重骑一轮冲车便能破墙。不如拆去筑瓮城"他忽然将碎屑撒向沙盘,"突厥右路皆是具装重骑,马披铁甲,人着锁子铠。 我要瓮城外墙呈半月形,内设九曲回廊,地面满铺黄豆。" 萧沐瑶接口道:"黄豆浸过桐油,马踏即滑。回廊墙壁中空,暗藏火油瓮。"她抽出根银簪刺入沙盘模型,簪头机关弹开,露出微型火弩,"墙内设三百射孔,伏强弩手于夹层,专射马眼。" 凉州城外,五千民夫在丙字营监督下拆墙。壮汉王铁锤抡起铁凿,忽然发现砖缝嵌着发黑的骨片,竟是二十年前阵亡将士的遗骸。"这墙..."他喉头哽咽。 "城墙是死的,人是活的。"监军工曹捧出李轩手书,"参军有令:每拆百砖,必留一砖刻阵亡者姓名,新筑瓮城时砌入东南角,此城不仅是杀器,更是丰碑!" 暮色降临时,瓮城初具雏形。外墙呈诡异的波浪形,墙面布满碗口大的孔洞。萧沐瑶亲自试验机关,转动绞盘后,数千根包铁木刺从孔洞弹出。"此乃改良版狼筅,专克重甲。"她示意工匠在木刺末端绑上火棉,"遇敌即燃,纵是铁甲也能烧熔。" 城内九曲回廊更是凶险:地面看似平整,实则每隔三步设翻板陷阱。二十名死囚被驱入试验,甫踏第三块青砖,翻板骤开,露出底部倒立的铁蒺藜。更绝的是檐下暗藏"血滴子",用纺织飞梭改造的旋转利刃,绳索一断便如轮飞转。 翌日寅时,突厥右路前锋已抵凉州郊外。万夫长脱脱帖木儿望见残破城墙,仰天大笑:"南朝无人矣!"却不知李轩正立在瓮城暗堡,透过琉璃镜观察敌阵。 "放吊桥!"随着令旗挥动,看似朽木搭成的桥梁缓缓放下。突厥重骑争先涌入瓮城,锁子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待最后一名骑兵踏入,城门闸轰然落下,墙头突然竖起千面铜镜,正是拆了凉州古寺的佛像金身熔铸而成!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铜镜将阳光聚成火柱。脱脱帖木儿只觉眼前白光炸裂,再睁眼时,坐骑已踏入黄豆阵。战马嘶鸣着滑倒,将背上骑士甩向翻板陷阱。墙内射孔迸发火箭,专挑马腹软甲处招呼。 "收网!"李轩扯动机关索。瓮城穹顶突然降下铁网,网上缀满浸毒铁刺。幸存的突厥兵慌不择路,又触发檐下血滴子,顿时残肢横飞。 而在三丈厚的外墙内,丙字营士兵正通过竹制传声筒协调围杀,这套通讯系统仿自萧家染坊的染料调配管道。 当最后一缕黑烟消散,瓮城地面已铺满焦尸。李轩踏着血泊巡视,手中账册记下:"耗火油八百斤,箭矢三万支,黄豆两百石..."忽见萧沐瑶蹲在墙角,正将刻着姓名的墙砖小心嵌入东南角。 "此战阵亡四百七十三人。"她指尖抚过砖上"王铁锤"三字,"拆墙民夫伤亡,比预估少三成。" 李轩望向城外正在重建的民居:"因我许他们战后优先分田。"他抖开《屯边策》,"瓮城不拆,改作集市。突厥战马可易耕牛,锁子甲熔铸农具,要让这绞肉盘,变成聚宝盆! 晨雾未散,阴山峡谷已回荡起闷雷般的马蹄声。突厥左路军万夫长乌尔汗眯眼望着山道上绵延的辎重车队,镶金马鞍被他攥得吱呀作响。 "长生天眷顾!"他扬起弯刀,"儿郎们,抢光这些..." "将军且慢!"副将巴特尔突然勒马,"车队太过整齐,恐有诈!" 乌尔汗冷笑挥鞭,刀尖挑开最近一辆车的苫布。干燥的艾草气息扑面而来,其间混杂着刺鼻的硫磺味。 "汉人穷得用草药充军粮?"他抓起把艾草掷向空中,"全速前进!抢完烧光!" 山巅密林中,阴山守将赵破虏正透过千里镜观察敌情。这铜管两端嵌着水晶片,是李轩按萧家商队观星仪改制的。"突厥前军已入飞狐峪。"他合上刻有密纹的铜匣,"传烽!三烟两火!" 三十里外烽燧台,守卒见信号立即掀开特制灶台。 混入狼粪的柴薪腾起三道青烟,随即点燃浸油茅草,爆出两团赤焰。山谷两侧的周军伏兵见状,齐力摇动辘轳,百架拆散的投石机部件沿滑索速降至预定位置。 "快!卯时三刻前装毕!"工匠教头呼和着。这些投石机榫卯结构特殊,无需铁钉,山民出身的辅兵半炷香便组装完毕。 石兜里填装的却不是巨石,而是浸满火油的陶罐,罐口塞着浸硝棉絮。 乌尔汗率军深入峡谷三里,忽觉靴底发烫。低头见砂石间渗出黑油,正是李轩命人提前埋设的猛火油。"退!快退!"他话音未落,两侧山崖已滚下火球。 陶罐在空中爆裂,火雨倾盆而下。艾草堆遇明火轰然炸开,硫磺烟混着辣椒粉在峡谷内翻涌。突厥战马双目赤红,发狂般将骑士甩下马背。 巴特尔捂着口鼻嘶吼:"找湿布!"却见溪流早被上游暗坝截断,河床只剩滚烫的鹅卵石。 "将军!北面有洞口!"亲兵指向崖壁。乌尔汗顾不得多想,率残部冲入溶洞。洞内阴风阵阵,地面撒着层可疑的黄粉。当火把照亮洞顶悬垂的藤蔓时,所有人瞳孔骤缩,那藤上结满蜂窝! "快撤!"乌尔汗转身欲逃,后队却已触发绊索。机括声中,数百个蜂巢坠地炸裂。 这些野蜂早被饿了三天,又沾染上李轩特制的诱蜂粉,见人就扑。突厥兵惨叫连连,厚重的皮甲反成累赘,疯蜂专找铠甲的透气孔钻入。 赵破虏立在崖顶,耳畔回荡着洞内的哀嚎。"参军神机妙算。"他展开李轩手书,羊皮上朱笔勾勒着峡谷地形,"''艾草引火,硫磺乱敌,蜂群诛心'',这三连环当真毒辣!" 第90章 幸存者跌跌撞撞逃出溶洞,眼前景象却令他们绝望。谷口不知何时筑起两道石墙,墙上布满碗口大的孔洞。 "放箭!"赵破虏令旗挥落,墙内射出特制箭矢,箭簇绑着浸毒牛筋,专缠马腿。 乌尔汗的坐骑被缠住前蹄,将他重重摔下。未等起身,四周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部倒插的竹枪。 这些竹枪用桐油浸泡月余,硬逾精铁,却又轻便易运。巴特尔拼死护主,却被竹枪穿透铁甲,钉死在崖壁上。 "此谓''以竹代铁''。"赵破虏冷笑。李轩早算准突厥人会轻视竹制武器,特意将阴山竹林砍伐一空。此刻每根竹枪都刻着阵亡将士姓名,既是兵器,亦是墓碑。 残存的突厥兵退至谷底水潭,却见潭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水里有毒!"有人惊呼,但干渴至极的士卒仍扑向水面。未饮几口,忽觉腹中绞痛,李轩命人在上游倾倒百担巴豆粉,又混入致幻的曼陀罗汁。 疯狂的自相残杀开始了。中毒者将同伴看作南朝恶魔,挥刀乱砍。乌尔汗被亲兵护着退至潭边巨石,忽见石上刻着鲜卑文字:"此潭名断肠,前朝葬胡三万。"落款竟是三十年前败亡于此的柔然可汗! 暮色降临时,赵破虏率军清理战场。谷中飘荡着焦肉与硫磺的混合气息,幸存的突厥战马被套上辔头,这些马匹将用于重建阴山驿站。士兵们按李轩吩咐,将敌尸就地掩埋,撒上石灰与艾草灰。 "参军有令!"传令兵策马奔来,"尸坑上层铺突厥铠甲,中层置硫磺石灰,底层放火油罐。若突厥人敢来收尸..."他做了个点火的手势。 赵破虏望向峡谷北口新建的烽燧,那上面飘扬的火浣布旗,正用突厥文绣着"天罚之地"。此战过后,阴山峡谷在草原各部口中,成了比长生天震怒更可怕的禁忌。 三日后,真正的粮队从地下暗渠安然通过。这条暗渠原是汉代屯田所修,李轩按萧家染坊的排水系统图纸改造,入口藏在废弃矿洞内。 渠壁嵌着荧光石,是萧沐瑶从东海商队重金购得,专为夜间行舟照明。 "妙哉!"押粮官抚掌赞叹。他不知这些粮车底部暗藏夹层,表面运的是粟米,底层却是改良过的火雷,即便被劫,也能让敌人人粮俱焚。 阴山的风掠过崖壁蜂窝,发出呜咽般的嗡鸣。而在凉州军帐,李轩正用乌尔汗的金刀削制竹简,刀柄上缠着的,正是从峡谷带回的、浸透血与火的艾草绳。 阿史那延陀的金刀劈开晨雾,悬空崖的轮廓如巨兽獠牙刺破天际。中路五万突厥大军列阵山前,却见周军营寨旌旗密布,辰时的炊烟袅袅升腾,隐约传来操练的号子声。 "可汗,此寨蹊跷。"谋士骨力支指着瞭望塔上飘动的赤龙旗,"旗角纹丝不动,分明是用鱼胶粘死旗杆。" 阿史那延陀眯起狼目,忽见寨门闪过人影,铠甲反光刺入眼帘。"遣十队斥候抵近探查,其余人等后退三里扎营!" 突厥斥候匍匐至寨墙百步外,闻得阵阵马嘶,什长阿史德贴地聆听,眉头紧锁:"蹄声空洞,似踏木廊。"他甩出套索攀上箭楼,瞳孔骤缩,马厩里竟全是披着马皮的草垛! "咻!"破空声骤响,阿史德咽喉中箭跌落。寨墙突然竖起千面藤牌,周军弓手从牌隙射出淬毒弩箭。幸存的斥候连滚带爬逃回本阵:"寨中皆...皆是草人!" 阿史那延陀怒极反笑:"好个空城计!"金刀遥指中军大帐,"儿郎们踏平此寨!"五万铁骑如黑潮涌向寨门,重甲骑兵的弯刀劈开寨墙时,木屑间迸出刺鼻硫磺。 先锋千夫长忽觉坐骑躁动,满地粟米间混着铁蒺藜,马蹄铁踩中即打滑。更诡异的是,那些"逃窜"的汉军士卒被刀锋劈中后,竟爆出漫天石灰粉! 未时三刻,北风骤起。三千草人甲胄内的竹哨齐鸣,声如万鬼哭嚎。突厥战马惊立嘶鸣,将骑兵甩入布满铁刺的陷坑。阿史那延陀暴喝:"后队变前队,撤!" 山体突然裂开数十洞口,汉人军推下百辆熊熊燃烧的楯车。这些战车用浸透火油的藤条编织,车轴暗藏火药,撞入敌阵即爆成火团。更致命的是车底暗格里的铁珠,遇热膨胀炸裂,专破重甲关节。 "举镜!"乙字营校尉王贲挥动令旗。崖顶五百面铜镜同时转向,正午阳光经镜面折射,在突厥后军聚焦成耀眼的光斑。这些铜镜边缘镶着凸透镜,是萧家商队从西域购得的水晶打磨而成。 光斑扫过之处,埋在地下的火油瓮接连爆燃。阿史那延陀的金狼大纛瞬间着火,亲卫忙着扑火时,山壁密道中射出浸油火箭,箭头绑着浸满磷粉的棉团,遇风即自燃。 重甲骑兵在火海中化作人形火炬,锁子甲熔成铁水,与皮肉黏连撕扯时带出血肉。阿史那延陀的亲卫队长忽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铁护腕熔成赤红铁汁,顺着臂甲缝隙烫穿筋肉。 "脱甲!快脱甲!"惨叫声中,无数突厥兵疯狂撕扯铠甲,却不知这正是李轩毒计,锁甲内衬浸过树脂,遇热即黏死皮肤。山风送来周军的齐声高喝:"熔金化铁,祭我英魂!" 残存的突厥兵退至鹰嘴涧,涧水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干渴至极的士卒狂饮数口,忽觉腹如刀绞,李轩早在上游倾倒百担巴豆粉,混入致幻的曼陀罗汁。 自相残杀的惨剧在涧边上演。中毒者将同伴看作厉鬼,金刀劈砍间血肉横飞。阿史那延陀的亲卫队为保主突围,竟组成人墙踏过中毒同袍的身体,每一步都踩碎数具扭曲的躯体。 暮色染血时,胡贲率军清扫战场。焦土中尽是扭曲的金属残骸,汉军工匠正收集铁器。"参军有令,这些熔铁重铸耕犁。"他踢开半截突厥弯刀,露出下面刻着"幽州张氏"的箭簇,正是二十年前阵亡将士的遗物。 第91章 崖顶铜镜阵列在夕阳下流转金光,将"忠烈冢"三个大字投射到新建的英魂碑上。碑文阴刻着此役阵亡者姓名,背面却是突厥文警示:"犯周疆者,葬身熔炉!" 当夜,李轩在密道深处召见胡贲。火把照亮洞壁上的鲜卑古文,竟是前朝守将留下的地道图。"参军早知有此密道?" "萧夫人嫁妆里有本《阴山札记》。"李轩用金刀撬开暗格,取出个青铜匣,"此物才是此战胜负手。"匣内十二枚龙眼大的琉璃球,遇光即折射七彩,正是改良铜镜阵的关键。 胡贲恍然:"那些光斑能随日移自动转向!" "不止。"李轩将琉璃球嵌入洞顶凹槽,"此球可聚月光为号,今夜便要让突厥残部再见''鬼火''!" 子时,溃逃的突厥残兵在三十里外扎营。忽见悬空崖方向升起幽蓝"鬼火",空中传来竹哨模拟的狼嚎,竟是阿史那延陀早逝长子的声音,萨满占卜的骨甲突然爆裂,营地炸营,数万人马自相践踏。 晨光中,斥候回报:"突厥中路大军十不存一。"李轩却无喜色,正用熔化的突厥弯刀浇筑耕犁。铁水流入模具时,他轻声对萧沐瑶道:"真正的战场,在来年春耕。" 崖顶铜镜映出第一缕朝阳,光斑掠过新垦的田垄。那些焦土里,已悄悄萌发出耐旱的胡麻嫩芽,此役焚尽的,不仅是五万铁骑,更是草原部落南侵的野心。 而深埋地下的铜镜阵列,将永远成为悬在突厥人头上的烈日利剑。 戌时三刻的凉州城外飞沙走石。突厥右路大将帖木儿望着坍塌的城墙缺口,金刀在月光下泛起冷芒:"长生天助我!儿郎们踏平此城!"五万重装铁骑如黑色洪流涌入瓮城,马蹄声震得残垣簌簌落灰。 赶到的萧沐瑶立在暗堡琉璃窗前,纤指拂过机关图上的金丝纹路:"传令,放闸。"绞盘转动声淹没在蹄铁轰鸣中,三十万斤精铁闸门轰然坠落,将突厥后军拦腰截断。几乎同时,瓮城外墙砖石迸裂,露出三千个碗口大的射孔。 "放!"萧沐瑶挥动火浣绸旗。改良神臂弩的机扩声如纺织飞梭般密集,箭矢尾部螺旋凹槽带起凄厉哨音,这是李轩按纺车原理设计的"追魂箭"。箭簇并非寻常三棱,而是九片淬毒铁叶,遇阻力即如伞骨炸开。 帖木儿的亲卫队长格日勒举盾格挡,玄铁盾竟被旋转箭簇钻透。"这...这不是箭!"他盯着没入胸甲的毒刃,轰然坠马。更恐怖的是中箭战马,铁叶在体内翻搅,将内脏绞成血泥。 前锋骑兵冲过箭雨,闯入九曲回廊。地面青砖突然翻起,露出底部斜插的包铁竹枪。这些竹枪用桐油浸泡百日,硬逾精铁,枪身中空灌满砒霜粉。战马踏中机关,竹枪弹射而起,毒粉随血雾爆散。 "闭气!"帖木儿撕下披风掩面,却见两侧砖墙裂开缝隙。萧沐瑶转动暗堡中的青铜罗盘,墙内暗藏的五百架"血滴子"应声弹出,这是将纺织飞梭放大十倍,以牛筋驱动的旋转利刃,专削人首级。 残存骑兵退至瓮城中央,帖木儿忽觉马蹄发黏。"火油!"他嗅到刺鼻气味已迟,萧沐瑶的火弩箭点燃预埋的硫磺引线。地面裂缝中腾起蓝焰,火舌顺着沟槽织成八卦阵,这是李轩按染坊排水渠改造的"地火网"。 重甲骑兵在火海中化作人形火炬,锁子甲熔成铁汁。帖木儿挥刀砍断燃烧的披风,却见退路被熔化的铁水封死。更绝望的是,坍塌城墙的碎砖中渗出黑稠液体,李轩将火油与糖霜混合,遇热即成黏稠的"地火胶"。 "举镜!"萧沐瑶拉动最后一道机关。瓮城穹顶突然滑开铁板,三百面铜镜将月光聚向中央熔铁池。池中堆满缴获的突厥弯刀,在高温下熔成赤红铁汁。随着齿轮转动,熔池倾斜,铁瀑如天河倾泻。 帖木儿望着扑面而来的铁水,最后一眼看到城楼飘动的火浣旗,旗面金线在高温中显出新纹样,正是突厥王庭的布防图!他至死不知,这熔铁池的位置,恰是萧家商队二十年测绘出的,天然聚热。 黎明时分,瓮城化作钢铁坟场。凝固的铁浆中封着人马的狰狞残骸,宛如地狱浮雕。萧沐瑶戴着浸药面罩巡视,手中罗盘指针狂颤,地下埋着的磁铁矿,正将战场化作天然吸铁石。 "按参军吩咐,收集铁器重铸农具。"她轻点焦土中的半截金刀,"此刃熔入耕犁,来日犁开的地垄,便是最好的界碑。" 工兵撬开瓮城地砖时,赫然发现底层用朱砂画着神秘网格。"这是…"萧沐瑶抚过纹路,指尖染上猩红。随军文书惊呼:"是前朝失传的《九州经纬图》!" 李轩的声音突然从密道传来:"夫人可记得,岳父书房那幅被二婶烧毁的舆图?"他转动机关,地面网格竟与琉璃窗投影重合,"真正的凉州瓮城,本就是按九州方位建造的活地图!" 三日后,瓮城废墟上架起百座熔炉。突厥战甲在鼓风箱催动下化为铁水,浇筑成犁头、锄刃。更绝的是城墙碎砖,被百姓磨成骨灰瓮"让突厥人看着,他们的刀剑如何护我们的秧苗。" 萧沐瑶立在重修的城楼,看李轩将最后一架神臂弩改造成纺车。弩臂为架,弓弦作轴,射孔变梭眼。"此战过后,"他轻拨纺轮,"凉州产的火浣布,该卖到波斯了。" 残阳如血,映得瓮城熔铁池金光流转。那些凝固的铁浆裂缝中,不知谁人撒下的麦种,已悄然萌出新绿。而千里外的突厥王庭,大萨满正颤抖着摔碎占卜骨,龟甲裂纹,赫然是瓮城九曲回廊的形状! 残冬的晨雾还未散尽,凉州校场已响起震天杀声。三百精赤上身的士卒在梅花桩间腾挪,每人腰间拴着浸油麻绳,这是李轩按萧家染坊晾布架改制的攀援训练器。 第92章 "快!再慢就当不成''鬼面营''!"总教头胡贲挥鞭抽裂空气。士卒们闻言咬牙提速,他们背负的五十斤石锁上刻着"耕""战"二字,是熔了突厥弯刀所铸。 腊月的寒风卷着细雪掠过校场,三万黑甲将士的铁胄凝着霜花。当鎏金仪仗踏入辕门时,积雪下的冻土竟微微震颤,是无数战靴在暗中期盼地摩挲。 "圣旨到——!" 宣旨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朔风,十丈黄绢在十二名金吾卫手中徐徐展开。绢面银线绣着的龙纹被阳光一照,正映在校场中央的玄铁虎符上。那虎符双目镶着波斯猫眼石,是萧沐瑶熔了阿史那延陀的金狼刀所铸。 "...特授镇北虎符,总领边军,节制四镇..."太监念到"虎符"二字时,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他分明看见李轩甲胄下隐约露出的旧疤,那伤痕走势竟与黄绢上的龙纹暗合。 "末将领旨!" 李轩单膝砸地,膝甲在冻土上磕出火星。三万将士随之跪拜,甲片碰撞声如惊涛拍岸。萧沐瑶捧着火浣战袍立于将台,见寒风掀起黄绢一角,露出末尾朱批,那抹猩红恰与她手中战袍的金线交辉,在九州经纬图的幽州方位凝成一点。 "请将军更衣。"太监捧着虎符的手微微发颤。这铜虎背刻的突厥符文还在发烫,是刚从熔炉取出的。李轩却转向萧沐瑶:"有劳夫人。" 战袍抖开的刹那,校场响起一片吸气声,火浣布在冬日里泛着暖玉般的光泽,襟口金线绣着的不是寻常祥云,而是密密麻麻的关隘标记。萧沐瑶指尖抚过雁门关处的凸起:"蚕丝里捻了乌银线,遇敌袭可防流矢。" 当李轩系紧狮蛮带时,太监突然"啊"了一声,那腰带搭扣竟是半枚虎符形状,与朝廷所赐的铜虎严丝合缝。"这...这不合礼制..." "公公看仔细。"萧沐瑶轻笑,葱指在搭扣上一按,机关弹开露出暗格,"这里本该藏匕首,夫君非要放火折。"她突然贴近李轩耳畔,"就像你非要把真虎符藏心口。" 校场忽然卷起一阵怪风,将黄绢吹得猎猎作响。李轩按着胸甲起身,内袋里的玄铁虎符硌得掌心发痛。 那是他连夜熔炼的战利品,刻着阵亡将士姓名的铁片在熔炉中沸腾时,曾映出八百里的血色残阳。 "虎威!" 不知哪个亲卫先喊出声,三万将士的咆哮震落辕门积雪。惊飞的塞雁掠过将台,羽翼在李轩的新袍上投下流影。 萧沐瑶望着丈夫侧脸,忽然想起父亲临终时的话:"真正的虎符不在金銮殿,在能让三军甘愿赴死之人胸中。" 此刻积雪簌簌落下,恰似那夜熔炼虎符时的铁水星火,而在校场东侧,新铸的耕犁已套上缴获的突厥战马,犁头寒光隐隐,依稀还是弯刀弧度。 塞北的月色被锻铁炉映得猩红,五百枚青铜傩面在铁砧上泛着幽光。老铁匠王铁锤钳起滚烫的面具,突然泼上一瓢马奶酒,青烟腾起时,面具眼窝处的水晶薄片"咔嗒"嵌入凹槽。 "这水晶片是西域商队带来的。"萧沐瑶指尖拂过冷淬的镜面,"白日能聚光引火,入夜可借星芒视物。"她忽然将傩面扣在脸上,远处烽燧的火光竟在水晶折射下纤毫毕现。 李轩拾起面具内衬,火浣布浸过三七与雄黄混合的药汁:"突厥人善用毒烟,此物遇热即散发解毒气。"他忽然扯断一根牛筋绳,绳头铁钩"嗖"地钉入三丈外的榆树,正是攀云爪的雏形。 染坊内,三百匹残布铺成斑斓的草原。萧沐瑶执笔蘸取狼血调制的赭石色,在粗麻布上勾出戈壁岩纹:"这百衲衣需用七种牧草汁染色,再经骆驼尿固色。"她抖开成衣披在草人身上,十步之外竟与荒漠浑然一体。 李轩突然抽刀劈向草人,刀刃却被衣料下暗藏的铁网卡住。"三层粗麻夹铁网,要害处缀突厥锁甲片。"他翻转草人后背,露出暗袋中的雷火筒,"此物才是真正的杀招。" 子时的校场燃起百堆篝火,李轩着百衲衣立于场中。忽见他一个侧滚翻入阴影,衣摆上的驼色与枯草瞬间融为一体。 突厥降卒扮演的哨兵举着火把走过,靴底即将踩到他手掌时,李轩袖中攀云爪骤出,牛筋绳缠住哨兵脚踝。 "敌袭!"哨兵刚喊出声,李轩已借力腾空,双腿绞住对方脖颈。落地时双指按向哨兵颈侧:"此处乃昏睡穴,半刻钟后自醒。" 观战的五百锐卒屏息凝神,直到李轩从哨兵怀中摸出情报竹简,校场才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晨露未晞,鬼面营已在靶场列阵。王贲举起手臂粗的竹筒:"此雷火筒内置铁蒺藜百枚,硫磺二两,引线需用火浣布捻制。"他点燃筒尾布条,掷向五十步外的土丘。 "轰!" 土块飞溅中,十具披甲的草人被铁片洞穿。新兵陈三娃突然举手:"教头,若遇雨雪天引线受潮..."话音未落,李轩接过竹筒浸入水缸,筒口朝上猛力一甩,内置的磷粉与筒壁摩擦,竟在水中爆出火光! "好一个水火不侵!"萧沐瑶抚掌轻笑。她早命人在竹筒内壁涂满蜂蜡,又掺入西域火石粉,便是瓢泼大雨亦能引燃。 鬼面营首训选在山崖处,百丈悬崖上垂着浸油的麻绳,士卒需用攀云爪交替攀援。李轩亲自示范:铁钩扣入岩缝时故意打滑,整个人悬在半空晃荡。 "看好了!"他忽然甩出备用爪钩缠住枯树,借力荡向对岸。腰间的雷火筒顺势掷出,将模拟箭楼的草垛炸成火球。落地时百衲衣沾满苍耳,却与山岩苔藓浑然一色。 "三日粮,一壶水,穿越百里戈壁。"李轩抹去脸上尘沙,"活下来的,才有资格戴这傩面。" 第七日深夜,凉州城外燃起狼烟。五百鬼面营潜入突厥残部营地,百衲衣在火光中幻化成破帐篷的阴影。陈三娃用攀云爪翻过栅栏时,掌心被倒刺划得鲜血淋漓,却死死咬住皮绳没发出声响。 "放!" 第93章 随着李轩手势,三百枚雷火筒同时掷向马厩。受惊的战马冲破围栏,将突厥大营踏成炼狱。阿史那延陀的亲卫队长刚冲出营帐,就被伪装成枯草的鬼面士卒锁喉,正是李轩亲传的"无声杀"。 凯旋时,五百傩面在月色下泛着血光。李轩立于瓮城废墟,将染血的雷火筒掷入熔炉:"从今日起,尔等便是塞北的夜鸮。"炉火映出他甲胄下的玄铁虎符,与士卒们胸前的青铜傩面共鸣般震颤。 萧沐瑶展开新绘的《九州经纬图》,在凉州方位添了枚赤点:"鬼面夜行,虎符昼伏。这大漠的规矩,该改改了。"她指尖拂过图中蜿蜒的胭脂河,那里正漂着无数傩面倒影,像五百只窥视人间的幽冥之眼。 二月二的晨光刺破云层时,凉州大营已化为炼狱。三千新兵望着眼前蜿蜒的火沟,喉结不住滚动,沟中流淌的虽是掺了朱砂的假火油,但硫磺燃烧的刺鼻浓烟与真实战场别无二致。 "蹚过去!"教头胡贲挥鞭抽裂空气,"真当突厥人的火箭会绕道走?" 十八岁的陈三娃突然出列,他褪下草鞋浸入水桶,淡黄色的明矾水顺着脚趾滴落。"俺爹烧窑时,都拿这水泼砖坯防裂。"少年赤脚踏入火沟,青烟从脚底腾起,却未闻皮肉焦糊味。后方新兵见状,纷纷撕下衣襟蘸水裹足。 "停!"李轩的暴喝震住人群,"战场哪来明矾水?"他甩出三支响箭,沟中假火油突然窜起真火——原来沟底暗藏磷粉槽,遇风即燃! 闯过火海的新兵尚未喘匀气,便被赶入刀林阵。千柄突厥弯刀悬在铁索上,随机关转动划出寒光弧线。更有甚者,刀刃上涂满羊血与蜂蜜,引来大群胡蜂狂舞。 "此阵脱胎于突厥的''狼群刀轮''。"李轩立在阵外铜台,"尔等要学的不是躲刀,而是听风!" 陈三娃闭目凝神,耳畔刀锋破空声忽远忽近。他想起放羊时躲避狼群的经验,突然一个矮身翻滚,从两柄交错的弯刀下穿过。 刀锋削断他几缕乱发,却未伤分毫。后方模仿者就没这般幸运,惨叫声中,有人被刀背拍中腰眼,吐出清晨喝的稀粥。 残存者跌跌撞撞闯入迷魂阵时,日头已西斜。百匹染坊彩布按八卦方位飘动,赭红靛青的色块在暮色中妖异非常。更致命的是布匹浸过曼陀罗汁,随摆动散发致幻雾气。 "左三右四,踏坎离位!"教练员的声音自阵外传来。陈三娃刚要移步,忽见彩布后闪出故去娘亲的身影。"娃啊..."幻象伸出枯手,少年眼眶一热,险些踏入死门。 "啪!" 胡贲的响鞭抽醒迷途者:"这是突厥巫师的摄魂阵!想活命就数自己的心跳!"陈三娃猛咬舌尖,血味激得灵台清明,竟从毒雾中辨出丝缕艾草香,那是萧沐瑶在阵眼燃起的解药! 亥时梆响,仅存八百人聚集校场。李轩命人抬来百桶药浴,水中漂浮着蝎子与蜈蚣。"这是突厥疗伤秘方。"他当先踏入木桶,"今日见血的,泡足三个时辰。" 陈三娃忍着刺痛浸泡伤脚,忽见李轩背后的旧伤竟排列成星图。萧沐瑶执银针为其放瘀血,低声解释:"这是当年胭脂河畔的火油灼痕,夫君特意不祛,说要记住每簇火焰的形状。" 日后,幸存者迎来终试。校场中央筑起十丈高的云车,车顶飘扬的"鬼面营"战旗以金线绣着阵亡者姓名。新兵需负重攀援而上,途中躲避弓弩手的无头箭。 陈三娃攀至半途,忽闻头顶机括响动。九宫阵的旋转刀轮竟被搬到云车外围!他灵机一动,解下腰间绳索缠住刀柄,借旋转之力荡向旗杆。 当指尖触及战旗流苏时,掌心被金线割出血痕,那线里缠着玄铁丝,正是熔炼自突厥将领的护心镜。 授旗大典上,李轩割破手腕,将血滴入八百勇士的壮行酒。"今日饮的,是胭脂河水酿的断肠酒。"他举起镶着虎符的酒樽,"他日马革裹尸,此酒便是黄泉引路的星火!" 陈三娃仰头痛饮,喉间灼烧感让他想起火海试炼。忽见酒液在碗底凝成血珠,竟是掺了朱砂的"同心印",此战若有人叛逃,余者皆可凭此印记诛杀。 三月三,鬼面营首战夜袭突厥粮队,陈三娃伏在沙丘后,脚上草鞋浸着骆驼尿。这是从九宫阵学来的防滑法。当雷火筒炸响时,他如灵猫般窜入敌阵,百衲衣与燃烧的粮车浑然一色。 黎明收兵时,少年特意留了活口。那突厥斥候被绑回大营,惊恐地发现:周军竟在沙盘上复刻了完整的九宫阵,阵中草人穿着他昨夜被剥去的战甲! 残月西沉,李轩抚摸着云车旗杆上的刀痕。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恰似胭脂河战役的舆图。而在校场角落,陈三娃正教新兵用明矾水染靴,九宫阵的残酷试炼,已化作淬火的利刃,等待着下一场血色交锋。 三月三,春风拂面,在这和平的表象下,暗流涌动,突厥使团的到来,给军营带来了不安的气息。 使团由突厥王庭派遣,为首的是阿史那延陀的心腹,名叫那烈风,他此行的目的,是递交降书,表面上是示好归顺,但其中暗藏玄机。 那烈风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透着深不可测的狡黠。他身着华丽的突厥贵族服饰,腰间佩带着象征突厥王族身份的金狼刀。这把刀不仅象征着权力,更是一件利器,传说中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李轩深知突厥人的狡诈,对这次所谓的“归降”心存疑虑。为了以防万一,他在使团到达之前,就已经秘密部署了鬼面营的精锐部队,潜伏在突厥使团营地周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降书递交仪式气氛庄严肃穆,阿史那烈风双手捧着降书,神情恭敬,李轩目光如炬,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我等奉突厥可汗之命,特来献上降书,以表我突厥归顺之心。”阿史那烈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