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开局迎娶林黛玉》 第34章 探春:还看?收你的来了! 都是宝玉,凭什么甄宝玉被你们夸成一朵花,我家宝玉却压根没人提? 她咳嗽一声,冷笑道:“我说,是不是言过其实?想那甄钰年方弱冠,偶尔、凑巧、瞎猫碰死耗子,救了妹妹一命罢了。怎么可能允文允武?如此优秀?我第一个不信的。” 贾敏笑道:“等你们见了甄钰,自然就知道了。” 黛玉清冽美眸,扫了这二舅妈一眼。 若是说自己,也就罢了,但二舅妈说甄哥哥,她忍不了! 她淡淡道:“二舅妈,甄钰哥哥为我家做的事,岂止这点?他还干了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我还没说呢!” 甄钰特意嘱咐,他做过的事严格保密,不让外传。 但黛玉实在看不下王夫人眼高于顶、拉踩贬低的嘴脸。 王夫人笑道:“哦?他还做过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你倒是说给我们听听?” 黛玉正要说话,贾敏脸色一沉:“玉儿,不得无礼,更不得胡言乱语。” 黛玉闷闷不乐坐下,泪花在美眸闪动。 甄哥哥识破坏蛋伪装、救出父亲、屠戮刺客、代写【病起书怀】、运筹帷幄、绸缪大事,一次次化解林家必死之局,化险为夷,才有今日稳如泰山、圣眷荣宠。 这些大事,每一件都比棺椁救贾敏更值得大书特书。 若不说出去,世人怎知哥哥之能? 甄哥哥名声,比她一切都重要。 众女看贾敏、黛玉神情,面面相觑。 十二金钗,各个都是玲珑剔透心,自然不难猜到甄钰之能只怕远不止听到之事。 甄钰在娘俩心中的地位,更是奉为圭臬、敬若天神。 王夫人看贾敏制止黛玉,更是笃定心中猜测,冷笑:“说啊?那甄钰还有什么本事?” 正说话间,只听得外面传道:“宝二爷回来了。” 原来,贾宝玉放学回来了。 贾宝玉早期待林妹妹到来,一眼就看到黛玉,立即两眼放光,露出痴汉之色:“天下,竟有如此标致的神仙人物?真真是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 他一个健步,窜到黛玉面前,拍手道:“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妹妹刚从南边过来,你又何曾见过她?” 宝玉嘿嘿笑道:“虽然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未为不可。” 林黛玉却吓一大跳,急忙抓紧贾敏的手。 少女骤遇痴汉,谁都会害怕。 看清来人面目,黛玉又吃一大惊,脱口而出:“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的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贾母本打算撮合外孙女与孙儿,听二玉都说彼此见过的,心中更加欢喜,暗道:“莫非这是天赐良缘?” 王熙凤察言观色,看贾母眼神,立即笑道:“老祖宗!依我看啊,难不成这是命中注定?前世缘分?不然明明从没见过的两个人,怎么都说自己早就见过的?咯咯咯···” 贾母心花怒放:“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这贾府老祖宗,看似慈爱,实精于算计——黛玉祖上,本就列侯,林如海前科探花,士林清贵,死于王事,圣眷更隆,死封伯爵,谥号文贞,可谓皇恩浩荡、行情看涨。 若自家孙儿贾宝玉迎娶林黛玉,一则为贾府着想,有“忠臣”联姻,贾府能赢得圣眷,二则为宝玉未来着想。 贾宝玉虽然在贾府受宠,但非长房。 眼下荣国公世袭爵位在贾赦一门,将来要继承也是贾琏机会大。宝玉是没戏的。 林如海无后,只有黛玉一个女儿。 宝玉迎娶黛玉,或许能继承三等忠勤伯爵位。 可谓一箭三雕。 黛玉看向贾宝玉的眼神闪过一丝厌恶。 她已经是甄哥哥没过门的妻子。 这人长得与甄哥哥很像,却不知深浅,不懂礼仪,一见面就调戏她,实在可恶。 她冷冷道:“娘亲,这人跟甄哥哥长得一样,但行为浮浪,真是惫懒人物、懵懂顽劣之童!枉费了一副好皮囊!” 有母亲贾敏在,更重要有甄钰在,黛玉早已不是前世那任人欺凌、只知哭泣的颦颦,而是牙尖嘴利、犀利敏达又不失俏皮的林怼怼! 对贾宝玉,直接怼脸开大。 饶是贾宝玉惯于装疯卖傻,也不由老脸一红:“额。” 甄哥哥是谁?似乎备受林妹妹推崇? 他有我好看? 众人一愣。 王夫人勃然大怒。 她都舍不得骂宝贝儿子一句,哪轮到小姑子女儿说什么惫懒人物、懵懂顽劣之童? 一旦传出去,以后宝玉名声尽毁,还怎么飞黄腾达? 她气得发抖:“你!你胡吣什么?到底谁不懂礼仪?” 贾母看了一眼贾敏。 本以为,贾敏会向着宝玉,说女儿不是。 毕竟贾敏是亲姑姑,书信往来一向也疼爱宝玉。 但贾敏却不动声色,仿佛根本没听到女儿骂宝玉。 贾敏心中暗恼宝玉:“就算还是孩子,也该懂礼数才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大男人,钻入后宅骚扰女儿家,实在不像!” 贾母只好尴尬一笑:“玉儿,你别怪若这一日姊妹们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睬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只休信他。” 贾母只嘴上说,但满脸溺爱,毫无责备贾宝玉之意。 贾宝玉得寸进尺,一屁股坐在林黛玉身边:“妹妹叫什么名字?可曾读过什么书?” 林黛玉根本不理他。 但贾宝玉蹬鼻子上脸,越发纠缠不休。 林黛玉暗暗恼怒:这人,好没分寸。 明明第一次见面,男女授受不亲,他突然跑来又笑又跳,轻浮无状。 虽然跟甄哥哥长得很像,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贾敏看贾宝玉闹女儿实在不像,玉容寒霜,要出口斥责。 此时,一个小厮飞奔而来:“宝二爷!甄府公子甄钰来了,二老爷叫你即刻去书房。” “什么?老爷叫我?我才不想见什么禄蝨。” 正蜜蜂吃屎般围着黛玉的宝玉一听如晴天霹雳,顿时面如土色,如霜打茄子般蔫了。 探春拍手笑道:“还看,收你的来了!快去吧。” 贾母瞪探春一眼,安慰道:“你老子叫你见客,只管去。放心,一切有我呢。” 贾宝玉不情不愿,站起来:“妹妹你稍坐,我去见见那甄钰便来。” 第35章 黛玉:你是假宝玉,甄钰是真宝玉! 贾母听到甄钰,心中一动:“敏儿,这甄钰是不是你那救命恩人?前来投咱家的甄家哥儿?” 贾敏点点头:“正是他。” 林黛玉一听甄钰来了,满心欢喜赞道:“老祖宗,甄哥哥乃是世间第一流人物。” 贾宝玉看林妹妹对他爱答不理,提到甄钰就推崇备至,心中大不受用,嚷嚷道:“我不信!这世上还能有这般人物?” 在贾宝玉看来,天大地大,他荣国公府最大。 一个来投奔他家、寄人篱下的人,凭什么跟他比? 林黛玉心中有气,睥睨贾宝玉道:“跟甄哥哥一比,你是【假】宝玉,人家才是【真】宝玉!” 一言既出,举座皆惊。 王熙凤、李纨、迎春、探春等,人人震惊。 贾宝玉衔玉而生,卖相极佳,连北静王水溶见了都称赞不已。 不然,老祖宗怎会如此偏爱? 荣宁二府,贾宝玉自幼备受宠溺,掌上明珠,贾母王夫人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除了他老子贾政,谁敢给他一句重话?骂他一句? 贾宝玉却被林黛玉嫌弃、斥为“假”宝玉?却捧一踩一,对甄钰推崇备至? 贾宝玉从小到大,从没挨过这么重的话! 探春眼睑低垂,暗暗好奇:连宝玉哥哥都被比了下去,那甄钰又该如何优秀? 王夫人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袖中佛珠都要捏爆了! 贱人生下的小贱人! 竟敢说她的宝玉是【假】宝玉,那前来投奔的甄钰才是【真】宝玉! 甄家的情况,她从兄长王子腾处也听说了一些。 虽说先帝时曾风光一时,但一朝天子一朝臣。 崇平帝对造成江南织造局巨额亏空的甄家,非常不满,屡屡敲打,听说还要追比欠款。给三年为限,填补不了亏空的,不光要削职夺爵,更要抄家。 甄家首当其冲,岌岌可危。 连公子都秘送京城,惶惶如丧家之犬,投奔贾府求得庇护,还有什么可牛的? 贾宝玉气得发抖,一边换上见外客的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一边不忿冷笑:“我虽须眉浊物,但世间男子也不放在眼里。且去看看,这甄钰是否真如妹妹所言?” 他外表富贵懒散,但实则心高气傲。 旁人说他,懒得搭理,但林黛玉的话让贾宝玉深受刺激。 一定要将甄宝玉比下去,好教林妹妹知道自己之能。 贾母笑道:“你妹妹是因为甄钰救过她娘的命。你不许置孩子气!一会要请甄哥儿来。老身要当面谢他。” 看他气冲冲而去,林黛玉惴惴不安,暗暗后悔。 “这贾宝玉备受外祖母宠溺,乃家里混世魔王。” “莫要因我言语,挑起这贾宝玉对甄哥哥敌意,我岂非为甄哥哥招祸?” 贾宝玉桀骜不驯,气鼓鼓走入书房。 他一路上,准备好些刁难问题,存心给甄钰来个下马威。 谁知,迎头被贾政劈头盖脸骂:“好个惫遢的东西!让贵客等你好久?还不速速滚过来?” 贾宝玉顿时气势全无,如见了猫的老鼠,缩起身子,唯唯诺诺而来。 他一见甄钰,大吃一惊:“这人怎么长得与我一模一样?仿佛照镜子一样。” 甄钰倒是平静,见礼道:“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他也在暗暗称奇。 诚如原著甄贾宝玉,便如镜中分身,几乎难分真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甄钰: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贾宝玉也拱拱手,便算是见过礼。 贾政看自家儿子与甄钰站在一起,几如镜中月水中花,若非穿戴服饰不同便难分轩轾,也啧啧称奇。 两人坐下叙话。 序了长幼,甄钰比贾宝玉大一个月,便称宝玉为宝兄弟。 甄钰问宝玉:“可曾进学?” 宝玉摇头:“未曾。” 甄钰又问:“最近读了什么书?” 宝玉随口道:“不过是庄子、严华经之类陶冶情操。” 他又反问:“你读什么书?将来准备做什么?” 甄钰沉声道:“四书五经。我准备今年进学,明年便科举下场。看能否入朝为官,于公辅佐陛下,忠君报国,于私中兴家业,重振祖上声望。不知宝兄弟以为然否?” 贾政满脸赞许:“好孩子,有志气!这才是正道。” 谁知,宝玉驴脾气上来,不顾他老子在场,不屑道:“哼!什么文章经济,什么为忠为孝,不过是博取功名、虚伪功利,看你生了一副好皮囊,原想得一知己,想不到也是国贼禄蠹!亏得林妹妹推崇你世间一流人物!竟是被你骗了!” 甄钰哑然失笑。 这贾宝玉是蜜罐里泡大、于国于家无望的废物一个,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更不通世间道理。 贾府都快大厦将倾,却还懵然无知,大谈因果。 听宝玉说林妹妹,果然是一见钟情,已然视甄钰为情敌。 甄钰眼神一冷。 黛玉已是他的未婚妻。 这贾大脸不知天高地厚,还想染指? 那就别怪甄钰下黑手了。 甄钰皱眉,摇头道:“文章经济,为忠为孝就是博取功名、虚伪功利?就是国贼禄蠹?宝兄弟何出此无君无父之言?” 贾政大怒。 虽然长得酷似,出身相同,但甄钰接人待物,少年老成,更积极上进、经济文章,可谓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再看自家儿子,毫无上进之心,甚至骂人家甄钰文章经济,为忠为孝为国贼禄蠹。 这反话,落入陛下耳中,岂不招来泼天大祸? 贾政越看越气,猛然一拍桌子:“孽障!当着贵客,安敢大放厥词!说出这等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之言!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他喝令小厮:“把这孽障捆起来!” 贾宝玉吓得一激灵,这才意识到闯了大祸。 甄钰心中憋笑,劝道:“世伯万勿动怒。什么为忠为孝、国贼禄蠹,只是小孩子家无知之言,宝兄弟全无心机,童言无忌,谁会当真?世伯放心,在下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不会往外说。” 贾政脸色一缓,感激看了甄钰一眼,尴尬笑道:“都是我管教无方,犬子言语浮浪,贻笑大方,让世侄见笑了。” 甄钰表面消火,实则拱火。 他早看出贾宝玉在林黛玉处吃了瘪,故意明褒实贬,贬低贾宝玉。 果然甄钰不劝还好,越劝宝玉越逆反。 他之前受林黛玉挤兑,说他是“假宝玉”,而甄钰才是“真宝玉”,本就不忿至极,再听甄钰说他是童言无忌,隐隐有贬低他之意,更是暴怒。 若是被暗恋的黛玉知道,他被老子打了,这张脸往哪放? 情急之下,他跳起来怒道:“谁要你做假好人?我偏要说!四书,除了大学一句【明明德】是圣人说的,其他都是后人胡编乱造的!根本不是圣人之说!你们这些人张嘴经济之学、闭嘴忠君为国,实则一个比一个虚伪功利,乃是国贼禄蠹~!我最看不起你这样的!” 第36章 黛玉:哪个宝玉被打? 他索性大骂甄钰为国贼禄蠹。 贾政暴怒! 这年头,忠孝乃是天大之事! 特别是贾宝玉乃出身荣国府,一流的勋贵人家,竟然口出狂言,说为忠为孝便是国贼禄蠹,传出去岂不是天下哗然? 贾政身在朝堂,深知崇平不喜欢勋旧势力,四王八公都在他打击之列,却很偏爱读书人。 如林如海之流的读书人,忠君爱国,又不世袭,又无军权,又不可能谋朝篡位,乃是崇平的最爱。 若是宝玉这大逆不道之言,被泄露出去,以崇平帝阴刻多疑性子,只怕贾府顷刻就大祸临头。 “来人!” 贾政越想越怕,老羞成怒:“捆起来!快捆起来!把这目无君父的逆种,给我打死!免得将来弑君弑父,祸及家族!” 甄钰装模作样阻拦两下,也就闪了,蹲一旁看好戏。 贾宝玉这才知道害怕,一溜烟要跑。 可惜,今日见了“正版宝玉”甄钰,贾政无明业火三千丈。 这顿打,你非挨不可! 贾政见小厮不敢动手,一脚踹倒宝玉,扒开裤子,抡起大板子就重重打上去。 贾宝玉杀猪般惨叫起来。 甄钰在一旁劝道:“世伯,千万不要责打宝玉。在下也不能于心不忍。” 心中偷笑。 打得好,打得妙,最好打重一点。 世伯,没吃饭吗? 一旁小厮见势不妙,急忙飞报贾母。 只要宝玉被打,都要贾母来解围。若是通禀慢了,他们也要跟着倒大霉。 荣喜堂中。 贾母既然动了撮合二玉心思,自然有一搭没一搭,对贾敏、黛玉说宝贝孙儿的好话:“要说咱家后辈里,还就数宝玉最像他祖父,最有才气。你们刚才也看了,那人品,那才情,不怪我偏心,实在是宝玉太招人喜爱了。咱们这样的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亲上加亲。敏儿,你说是不是?” 贾敏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她自然懂母亲心思。 若是没见过甄钰,或许她真的会被宝玉外貌所吸引,赞不绝口,赞成二玉联姻。 可惜,曾经沧海难为水。 跟甄钰这珠玉一比,贾宝玉就是一只死鱼眼,烂掉那种。 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天真、幼稚、巨婴。 贾敏如何能肯宝贝女儿许配给这样的人物? 何况,女儿已经许给甄钰。 黛玉也听出外祖母言外之意,黛眉紧蹙,暗暗厌恶。 这宝玉行为偏僻,性格乖张,半点能力没有,却还目空一切。 这就是先入为主。 若无甄钰,贾宝玉卖相极佳,说不定能如原著般吸引黛玉。可惜,黛玉现在心中只有甄哥哥,再也容不得其他。 王夫人看贾母撮合二玉,心中冷哼。 她才看不上贾敏家世呢。 林如海都死了,再受陛下赏识又有什么用? 但贾敏、黛玉竟不接话茬,摆明看不上她家宝玉,又把王夫人气坏了。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难道还看不上我家宝玉? 真提亲,她又不愿意。不答应,她更不高兴。 看贾敏娘俩不吭声,贾母心中一团疑窦。 “莫非,她们看不上宝玉?” “不应该啊?之前与敏儿书信往来,她对宝玉颇为疼爱,不亚于我。为何这次回来,态度大变?” 贾母索性继续夸宝玉:“别的不说,宝玉读书颇有才情,悟性极佳,将来必中的。亲姐姐又是妃子,与陛下沾亲带故,前途不可限量···” 她正挖空心思、变着花样夸宝玉,却不成想一个小厮飞奔进来:“大事不好!宝玉在前面被老爷打呢!” “什么?” 贾母一惊:“哪个宝玉?” 贾敏、黛玉也紧张站起来。 甄哥哥不会言语冲撞了政老爷,被打吧? 小厮笨嘴拙舌:“是宝二爷!” 贾母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发抖。 这不是给我拆台? 我正使劲夸宝玉,要撮合姻缘,宝玉被他老子暴打? 我不要老脸的吗? 黛玉松了口气,叫了一声:“阿弥陀佛”,坦然坐下了。 原来打的是混世魔王贾宝玉,那没事了。 王夫人:“???” 我儿被打,就没事? 王夫人也脸上无光,怒道:“好端端的,为什么打他?” 小厮忙道:“我也不知道。只听说,金陵甄府甄钰拜访老爷,老爷请宝二爷去。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哼!一准是这甄钰没安好心,造谣中伤,说了宝玉什么坏话!引得老爷打他。” 王夫人恶狠狠道。 她对甄钰早没好感。这次更是恨上了。 贾敏皱眉道:“钰儿是好孩子,岂会如此?不可胡乱猜测!” 王夫人更气了,对贾母哭道:“老祖宗。宝玉可禁不起打啊。” 贾母站起来:“走!看看去!” 书房里。 贾宝玉杀猪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贾母带一众女人急忙冲了进去。 只见贾政怒气冲天,抡起板子,狂打宝玉屁股。 宝玉被了五十大板,血肉横飞,出得气多,进的气少,奄奄一息昏过去了。 王夫人大惊,急忙护住宝玉:“我的心肝啊。老爷别打了。” 贾政打红了眼,骂道:“都是你宠坏了这孽障,满嘴不忠不孝之言,今日我打死他!” 王夫人从没被贾政骂这么狠,顿时红了眼圈,哭天喊地。 “住手!成何体统?” 贾母怒喝。 贾政这才不甘收手。 贾母看向一旁的甄钰,闪过一丝异色。 这少年,竟跟孙儿长得一模一样? 她顾不上与甄钰说话,对贾政道:“你打死了他,再打死我,这家里就干净了。” 王夫人趴在宝玉身上大哭,不时怨恨看向甄钰。 贾政叹气道:“老太太,宝玉实在不成器。不打,不行啊。” 贾母冷哼道:“到底为什么打他?” 贾政将贾宝玉说的浑话复述一遍:“如此不忠不孝、狂悖之言,竟出自我贾府之口,岂不招祸?难道不该打吗?” 看着被打的宝玉,贾敏暗暗摇头。 黛玉也目光微冷。 贾宝玉,就是被宠坏的巨婴。 这样的人,于国于家,统统无望。 除了一个好皮囊,什么都指不上。 她将目光痴痴投向甄钰,心中涌起阵阵甜蜜。 甄哥哥一路救了我和娘数次,还作诗帮爹赐爵,风光大葬,才是真男子、伟丈夫。 我的夫君··· 贾母也暗暗心惊,却还嘴硬道:“一个小孩子家,随口说说,谁还能真当回事?你太小题大做了!” 被打昏的宝玉,迷迷糊糊之间,骤然看到林黛玉就站在床前。 林黛玉美眸泪光点点,姣花照水,弱柳扶风,好像在痴痴凝望着自己。 贾宝玉会错了意,还以为正在看甄钰的林黛玉,是担心自己,顿时心花怒放。 这色鬼一时忘了疼痛,爬起来就去抓林黛玉的手:“林妹妹,你只管放心,就冲你来看我,我死不了。” 第37章 贾宝玉犯病 林黛玉吓了一跳,急忙后退,没让他抓到。 贾宝玉看林黛玉风流体态,更是酥倒,痴笑着追逐黛玉:“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如何!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 贾政看儿子刚挨了一顿毒打,却痴痴呆呆的,当面调戏起外甥女来,言语无状,浮浪纨绔,好像又要发病了。 他气得断喝一声:“孽畜!你打还挨得不够?竟敢当众调戏妹妹?” 贾宝玉却仗着贾母撑腰,撒泼打滚:“我要林妹妹!我就要林妹妹!妹妹,我被打你来看我,我便一时死了,亦无足叹惜!” 贾母、王夫人都紧张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这神情,真像要发病了。 王夫人急忙道:“老太太,不好,宝玉又要魔怔了!” 贾母急忙道:“玉儿,你哥哥天生有癔症,若是他想要的得不到,就会狂性大发,大伤身体。如今他喜欢你,想要拉你的手,哥哥妹妹亲近一番排遣怨气。你就让他拉着,不然憋在心里,会发病的。” 贾政眉头紧皱,只觉得大为不妥。但摄于贾母威严,又不好反驳。 贾敏恼怒,气得说不出话来。 黛玉难以置信看向那“慈爱”的外祖母,内心一酸。 震惊、委屈、涌入心头。 前面还说疼我爱我,让我只管住在家里? 贾宝玉要发病,却要我牺牲做他治病的“人血馒头”? 凭什么贾宝玉被他爹打,就用我做消遣? 拿我当什么? 窑姐吗?还是粉头? 我进贾府,就是专门供贾宝玉取乐的? 周围的人,没人阻止。 贾宝玉有贾母宠溺,在贾府中可谓混世魔王。 哪怕要天上星星,都得想办法摘下来。 有贾母撑腰,连贾政都不敢打他,谁敢打断他? 黛玉哭道:“我真没有看你,我在看甄哥哥!你别自作多情了!” “甄哥哥?” 贾宝玉脖子僵硬,徐徐转过头去,这才看清楚——自己身后的甄钰! 迎春、探春等面面相觑。 原来,宝玉纯属自作多情。 人家黛玉眼里,本没有他。 一切都是他巨婴幻想。 贾宝玉心中空空。 巨大的落差,让他更加心里失衡。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失声叫道:“又是他?你叫他甄哥哥?他有什么好?他说了半天,不过说些什么文章经济,又说什么为忠为孝,这样人可不是个禄蠹么!只可惜他也生了这样一个相貌。我想来,有了他,我竟要连我这个相貌都不要了。” 林黛玉神情坚定:“这只是你自己糊涂。我只认他这个宝玉哥哥!” 贾宝玉怒吼道:“凭什么?我才是你哥哥!我衔玉而生的,我有通灵宝玉,你只要看我一眼,让我拉拉手,我就把这宝玉给你如何?” 他献宝般从头上摘下宝玉,要递给黛玉。 贾母脸色大变:“宝玉,那玉是你的命!你岂可给人?快收起来。” 贾母不说还好,她越说,贾宝玉越得意:“是我命才好,才显得我对妹妹重视。” 黛玉对贾宝玉很是厌恶。这人真是讨厌,自说自话,谁要他的宝玉? 她大声道:“我认识甄哥哥在前。他一路上救我娘,照顾我,还保护我爹。我的眼里,自然只有他,没有你。你莫要自作多情了!”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妹妹都不要你,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这一招,叫摔玉。 贾宝玉从小到大,百试百灵,只要有什么不顺心的,一言不合就摔玉,包准贾母王夫人从了他。 吓的众人一拥争去拾玉。 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宝玉满面泪痕道:“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妹妹,对玉看也不看,对我理也不理,我活着也是没趣,倒不如砸了干净!” 贾母忙哄他道:“要亲近你妹妹,还不容易?你们两个小孩子,今晚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面碧纱橱,一张床上睡,岂不便宜?” 贾敏皱眉道:“母亲,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妥吧?” 贾母笑道:“他们才多大?懂什么?无妨无妨。” 贾敏看贾宝玉一脸痴态,盯着女儿,口水都要流下来,大大皱眉。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孩子”,倒像是色中饿鬼。 贾母便向黛玉道:“你且哄一哄宝玉哥哥,快让他拉着。” 黛玉听贾母今晚竟然安排她与宝玉同睡一床,都不知该说什么。 她好怕。 自从进了荣国府,她便身不由己,风刀霜剑严相逼。 连女儿家的清白,也可以被长辈做人情,送贾宝玉玩。 贾宝玉奸计得逞,嘿嘿痴笑,要一把抓住黛玉的柔薏,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大山一般,横亘在黛玉面前。 无情铁手,捏住宝玉禄山之爪! 甄钰! 甄钰一把攥住贾宝玉的手,断喝:“你闹够了!” 他轻轻一推。 甄钰按照军中训练方法,苦炼数月,其力量早超过成年人。 贾宝玉被骤然推开,跌跌撞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被打的屁股,火辣辣剧痛。 剧痛刺激地他痴狂发作,目光喷火,暴跳如雷:“你,你做什么?这是我家!我跟林妹妹亲近,与你何干?” 他身躯微颤,似傻如狂,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 黛玉吓得一跳,急忙躲在甄钰身后,泪光点点:“甄哥哥,这人···疯了吗?好吓人~” 甄钰以消防精英的眼光,已经有所判断——贾宝玉应该有家族癫痫病史。 一旦精神受到刺激,就容易发病。 眼下,他就在对黛玉一见钟情,还有被贾政暴打,以及被自己推开的极度失落中,情感产生落差,精神受到刺激,处于发病边缘。 这种患者,要避免再次强刺激。 但甄钰冷冷一笑。 我管你发病不发病! 他已经猜到,贾府并未接到皇帝让贾敏暂时居住的密旨,不然绝不会这幅态度。 贾府虽然觉得贾敏尊贵体面,但依旧以平常省亲看待,完全没意识到这是皇帝的安排。 甄钰意识到,可做一场文章。 贾母也被甄钰推开贾宝玉,吓了一跳。 王夫人见儿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黛玉而不得即将发病,气得尖叫:“你是什么东西?跑到我家来,还推搡我儿子?来人,快来人把他打出去!” 贾政忙道:“甄哥儿?你这是?” 甄钰向前一步,眼神杀机凛冽,盯着倒下的贾宝玉。 贾宝玉被吓得一激灵。 他仗着妇人溺爱,在贾府无法无天,装疯卖傻,予取予求,可惜这一套对眼前之人,完全不管用! 甄钰杀人无数,眼神中充满了杀机。 贾宝玉虽然巨婴,不通世事,但危险本能一点不少。 甄钰眼底深沉的杀气,深深震慑了巨婴贾大脸。 战栗、恐惧、恐怖,顿时抓紧了贾大脸的心,让他颤抖起来。 对黛玉狂热而霸道的眼神,也瞬间清澈不少。 甄钰冷冷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吓得一激灵。 第38章 甄钰:林妹妹是我妻子! 甄钰可以一言不合,连杀57个血滴子! 他身上杀气之浓烈,有如实质。若是精神力、意志力有所不如,都能当场吓尿了。 她倒退两步,又恼羞成怒。 我堂堂荣国府诰命夫人,兄长又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怕他一个孩子作甚? 她尖声尖气道:“你看什么?老爷,快将他轰出去!” 甄钰睥睨着巨婴宝玉,淡淡道:“若只是你妹,我自然管不到。但黛玉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此事,我当然要管!” “什么?未过门···妻子?” 贾宝玉如遭雷噬,呆呆看着黛玉。 他早就听说过黛玉之名,日盼夜盼,等着姑妈家林妹妹到来。 万万没想到,林黛玉竟然···已经许了他人之妻? 贾母、王夫人等也呆住了。 看看黛玉不过十二岁,这小小年纪已经许人了?还许给了那甄钰? 贾母紧皱眉头,看向贾敏:“敏儿,这是真的?” 这跟她设想“亲上加亲”方案,可大大不同、南辕北辙。 贾敏松了口气,大方承认:“对。钰儿救了我和她爹一命,黛玉他爹临死前,已经做主将黛玉许配给甄钰。只等三两年后,便可正式成亲。” 贾母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是林如海做主?将黛玉许配给甄钰? 这下麻烦了。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家爹做主,最正宗,谁都说不出啥来。 贾政惊喜道:“原来如海已经做主,将黛玉许给你了?这么大事,我怎么都没听说?” 甄钰朗声道:“我岳丈病重,自知不久人事,便将姨妈和玉儿托付给我。我们在岳父大人病床前,三跪九叩,改口岳父,行过大礼。已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的事实!” 贾宝玉如遭大锤,踉踉跄跄。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天旋地转,便是方才被贾政暴打,身上也没有这么痛! 但身上的痛,远不如心中的痛。 他虽只是初次见林黛玉,便魂不守舍、一见钟情。 却听闻噩耗——黛玉已是名花有主,成了这他看不起的甄钰之未婚妻? 这如何使得? 他满地打滚、放声大哭:“不依!我不管!老祖宗!你快跟他说,林妹妹是我的。我要迎娶林妹妹!” 王夫人气得翻白眼。 儿子这样子,求着那贱人女儿下嫁,实在丢人现眼。 贾政脸色难看,断喝道:“孽畜!人家女儿婚事,自有父母做主,由得你吗?” 贾母难以置信,又看向贾敏:“这,都是真的?为何我什么也不知道?” 贾敏叹道:“老爷临走之前才定亲的。还没来得及写信。” 贾母脸色阴沉,说不出话来。 甄钰掏出林如海的亲笔信,交给贾母:“这是岳父大人临终前,写给府里的信,足以证明黛玉是我未过门妻子。请老太君亲阅!” 贾母半信半疑接过信,展开看去。 “这···” 贾母叹了口气。 甄钰有林如海亲笔信,便是铁证如山,她就算不想认都不行。 她还盘算着林如海去世,林家无人,黛玉的婚事还不是她这老祖宗说了算? 谁想,林如海临死前已经定了黛玉亲事。 在铁证面前,贾母老脸一红。 刚才她当着人家黛玉未婚夫的面,说什么让黛玉与宝玉一张桌吃饭、一张床睡觉?还让黛玉“安慰”宝玉? 这都是什么操作? 若传出去,只怕她老脸都要丢光。 撮合二玉之念,从此可休矣! 但甄钰并不满足于此。 他眼神寒芒闪动,盯着贾宝玉喝道:“我本以为,与世弟当成莫逆知己,谁想在我说明婚事后,依旧不依不饶,纠缠不休,觊觎、调戏我之未婚妻!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故意留着林如海的遗书,没有提前拿出来,就是等贾宝玉闹得最凶,图穷匕见之时,再给与致命打击。 贾府甄家这等人家公子哥还是小姐,名声非常重要,甚至比命都重要。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是闹着玩的。 无犯罪之男,无再嫁之女,乃是标准。 光是一个“觊觎人妻”“调戏朋友妻”,就足以让贾宝玉背上道德污点,别说什么为官做宰,便是出去也名声臭大街,被人指指点点,永世不得翻身。 听甄钰指责贾宝玉“觊觎人妻”,贾府齐刷刷色变。 贾政脸色大变:“这···” 王夫人不顾体面,尖叫道:“你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休要污蔑我儿!我儿哪里觊觎你妻子?” 甄钰冷冷道:“不是吗?” 只见贾宝玉满地打滚,不管不顾,犹如百斤巨婴般嚎啕大哭:“我不管!老祖宗,你跟他说,让他退婚!让他把林妹妹让出来。我就要林妹妹。” 王夫人:“···” 贾宝玉真是混世魔王,被宠坏了。 他眼里根本没有世俗律法、道德,更不通世事。在他看来,只要他闹,什么都能得到。 林黛玉,也不例外。 她只好安抚贾宝玉:“不许再闹。其他都由得你,只这黛玉已经许人了。过两年,娘再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姑娘。” 贾宝玉却越闹越凶:“我不要。我只要林妹妹,我今晚就要跟她一起睡···” 贾敏脸色难看。 想不到自家闺女回贾府,竟是如此待遇——任由宝玉欺负、轻薄,如同一件稀罕物送来送去。 多亏她起死回生,如果她死了,黛玉一介孤女,岂不是早早被这惫遢贾宝玉坏了名节? 贾敏不敢想象,那样女儿将来的命运何等凄惨? 原著中,林黛玉之所以活活气死,固然因爱情失败,但更重要的,她和贾宝玉私情早宣扬尽人皆知,名声上失去了清白,已无法嫁给别人。证据是黛玉死前对紫鹃说:“我身子是清白的。”潜台词是,名声不清白。 贾敏一阵后怕,感激看向甄钰。 女儿这一世幸福,岂能交给贾宝玉这无能之巨婴? 看贾宝玉闹得实在不像,贾母脸色铁青、阴沉下来:“胡闹!宝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再敢折腾,就让你老子打你!我不管你了。” 贾宝玉突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眼神发直,直勾勾盯着黛玉嘿嘿傻笑,骚话连篇:“林妹妹,嘿嘿,从此咱们一张床上睡!一张桌上吃!” 在甄钰拿出父母之命、强烈刺激下,贾宝玉终于被气傻了。 看儿子疯病发作,王夫人又气又急,口不择言:“都是你们跑来气我儿子!看看我儿被你们气成什么样?既然是来投奔的,就要有投奔的样子。一个个寄人篱下,哪来那么高姿态?既然亲戚做不好,不如另去别处吧!都滚吧!” 她竟脱口而出滚字。 全场震惊。 第39章 贾政:贱人我休了你! 人人如同看鬼一般,盯着平素吃斋念佛,号称菩萨的王夫人,震惊于王夫人今日为何如此失态。 甄钰叹了口气,冷晒一声,怜悯的看了王夫人、贾宝玉这对母子一眼。 真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不知哪来的优越感? 他带着贾敏黛玉去贾府暂住,不是因为没地方可去! 因为这是圣旨! 皇帝安排,在伯爵府没有建成前,令贾敏暂住贾府。 甄钰还真不想住贾府呢。 他果决转身,拉起黛玉,对贾敏道:“姨妈!既然人家都明说了不欢迎咱们入住,我们没必要非寄人篱下,遭人白眼,还是出去另买宅邸,别院居住。大家两便。” 他兜里有的是钱。 光是扬州林府,杀光血滴子缴获的战利品,就高达2500万两。 就算其中大部分是房契、店铺和不动产,笨重的金银也没带来,可光是甄钰怀揣银票,也有数百万两。 在神京购置一处像样的房产,对甄钰只是举手之劳,分分钟的事。 黛玉湖眸柔情似水,用力点头。 甄哥哥不畏权势,挺身而出,比那满地打滚的贾表哥,简直强万倍。 跟甄哥哥一比,贾宝玉简直是没长大的孩童。 贾敏看了看发病的贾宝玉,叹了口气点点头:“说的也是。走吧。” “不行!” 贾政急了道:“这怎么行?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岂能出去另住?岂不让人看笑话?” 王夫人怒道:“老爷,人家要走,让他们走吧。” 贾政暴怒,狠狠瞪她一眼:“你懂什么?再敢多说一句,我便···” 他出离愤怒,高高举起打宝玉的鞭子。 王夫人被吓得倒退一步。 贾政从来没对她这么恶劣过。 一旁传来周姨娘的嗤笑。 看到王夫人吃瘪,被贾政大骂,周姨娘别提多开心了。 王夫人自觉面子丢光,随即哭起来:“老爷,他们把宝玉都气疯了···” “住口!” 贾政怒道:“那是宝玉自己气量狭小,见色起意,我还没追究他逾越礼制、觊觎兄弟之妻呢。他自己倒病倒了。都是你这娘们,平素过分溺爱之罪。好好的爷们,都被你给教坏了!” 王夫人看贾政暴怒,不敢回嘴,但心中不服:“老太太,你看老爷。这些人只来借住的,还如此嚣张跋扈。今日连宝玉都敢打,明日还不···” “顺便提一句。” 甄钰转过头,似笑非笑道:“我们是被你贾府二太太,当众轰出去的。这么多人都可作证,不算抗旨哦!陛下怪罪下来,可不是我们不讲亲戚情面。” “抗旨?” “抗什么旨?” 贾母、贾政如遭雷噬。 王夫人脸色剧变。 难道···· 小姑子回家居住,不是寄人篱下,而是···皇帝的旨意? 皇帝日理万机,怎么会因这么一点事,亲自下旨呢? 甄钰淡淡道:“旨意没下到贾府吗?我们林家在神京本有住处,无需麻烦荣国府,只是陛下命太监传旨,让姨妈妹妹暂居荣国府,以昭陛下宽仁、体仁沐德。” “我等这才奉旨而来。” “今日,既然二太太口出恶言,驱赶姨妈,无奈之下,我等只好暂离。但陛下一旦问及此事,为何不奉召,就需要荣国府来解释!” 他的话如二月冰刀,将王夫人满脸倨傲瞬间扫荡一空! 王夫人顿时慌乱起来:“啊?圣旨?我们不知什么圣旨啊?” 贾母不愧是老祖宗,关键时刻还算清醒,立即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林如海如今炙手可热,乃是皇上恩宠最隆之臣。 陛下连锦衣卫指挥使都派来,更下了密旨令女儿暂住贾府。 这是对林家的皇恩浩荡,也是给贾府的体面尊荣。 说白了,甄钰带贾敏黛玉来住,乃是皇帝给贾府面子! 如今一个贾宝玉闹得阖家不宁,一个王夫人恶言相向,贾敏黛玉要搬出去住? 传到皇帝耳中,又是什么后果? 你贾府竟敢抗旨不遵?欺负朕之爱臣孤儿寡母? 好大狗胆! 贾府非但没得到恩宠,反而闯了泼天大祸。 心念于此,贾母吓出一身冷汗。 说什么,也不能让贾敏、黛玉走! 她老脸一沉,大声呵斥王夫人:“王氏!你竟敢让我女儿滚?我老婆子还没死呢!哪里轮到你当家做主,欺凌我女儿?” 王夫人脸如金纸,瞬间惨白。 她今天看到宝玉被气病,也是上了头,不管不顾竟然说出让贾敏“滚”的话。 这可捅了大篓子。 甄钰面无表情道:“老太君,世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二太太不欢迎我们,也不必强求。强扭的瓜不甜。我们这就搬出去住。等安顿好了,再找时间回来探亲。” 他拉着黛玉,带着贾敏,坚决要走。 甄钰确实不想在荣国府住。 一个贾宝玉就够让人恶心的,何况还有王夫人这种佛口蛇心、只懂宅斗之无脑女。 贾母急的满头大汗。 她深深懊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怠慢了林家人! 林如海一封遗折,一首病起书怀,名扬天下,举世皆知,皇帝都另眼相看,千金买马骨以忠烈厚葬之。 连三等伯爵都封了。 可笑王夫人还高高在上,以为人家是寄人篱下,走投无路,来投奔亲戚的? 比起林府,明明是贾府更需要林家,以壮声势、以邀圣宠! 她过于溺爱贾宝玉,一时忘了形,竟习惯性让黛玉“依着”贾宝玉,还要安排他们在一张床上睡。 可不是老糊涂了? 要是皇帝知道,一个“欺负忠臣孤女”罪名怪罪下来,她这荣国公太夫人当得起吗? 贾母急忙一手一个,拉着黛玉和贾敏,老脸挤出一朵菊花笑道:“瞧你们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句话。这贾府本就是你们的家,还往哪里去?” 她本以为,贾敏肯定给自己面子。 谁知,贾敏却冷冰冰顶了回来:“母亲,既然二嫂不愿意我们留下,又让我滚,女儿也没那么厚脸皮留在府里。老爷去世后,我林府大小事务,由钰儿当家。他说要走,我们就走了。” “钰哥?” 贾母这才意识到,原来她搞错了当家人! 林府不是女儿,而是女婿甄钰当家? 她以为倚老卖老,能稳稳拿捏贾敏黛玉,也是她由得贾宝玉胡闹的原因。 她惊讶看向甄钰。 小小年纪,竟能顶门立户?当家做主? “岂有此理!” 王夫人气急败坏:“他一个小孩子,怎能做主?” 甄钰并不理会,对贾政拱手道:“世伯,告辞。” 贾政吓出冷汗,对王夫人断喝:“贱人!还不滚来,乞求原谅?今日若妹妹一家被你气走,招来陛下震怒,我定以七出之名,休了你!” 王夫人呆若木鸡:“休我?” 第40章 甄钰:给贾宝玉立规矩! 她乃王家之女,身份高贵,其兄王子腾乃是京营节度使,堂堂二品大员。其女贾元春更是贵为皇妃。 王夫人后宅之位,稳如泰山,甚至以二房媳妇力压大房邢夫人掌家。 贾政从来不敢对她说一句重话,今日竟当众要休了她? 她不过是维护儿子,骂了个投亲靠友的,至于吗? 她看看地上发病、撒泼打滚的贾宝玉,又看看暴怒的贾政,对贾母哭道:“老太太,你看老爷···” 谁想,贾母脸色铁青,叱骂道:“今日就冲你撵我女儿,老太婆也容不得你。若你留不住我女儿,你也回王家去吧!” 王夫人心中茫然,转头四顾。 只见邢夫人、赵姨娘、周姨娘等荣国府女人,都一脸幸灾乐祸。 平日王夫人宅斗小能手,佛口蛇心,得罪之人不在少数。 加上公然抗旨,得罪贾敏,害得贾府要大祸临头,东西二府人人心中不满,竟无一人为她说话。 连内侄女王熙凤也不敢替她说话。 王夫人失魂落魄,知道自己惹了众怒,众叛亲离,只好含羞带耻,对贾敏连连赔不是:“好妹妹!都是二嫂猪油蒙了心,宝玉发病,一时被冲晕头,冲撞了妹妹和外甥女。都是我不对!” 贾敏并不理她。 她也暗暗心寒。 一路险死还生,度过重重危机,本以为回到娘家,便平安大吉。 想不到,荣国府勾心斗角,竟比外面刀光剑影更凶险。 她不敢想象,若是没有甄钰,没有自己,女儿黛玉一介孤女,来到荣国府会是什么下场? 只怕被这些人吃的骨头都剩不下! “二嫂,不必了。我心意已决,另择住处。” 噗通! 王夫人心一横,竟给贾敏跪下了! 她涕泪横流,一边哭一边磕头道:“都是我愚昧,不识大体,不懂规矩,骄横善妒,才冲撞了妹妹。若妹妹今日不肯原谅,执意出门,我要被老太太和二老爷扫地出门呢。我若被休回家,哪有脸面活下去?望妹妹大仁大量,不计前嫌,饶过嫂子这一次吧。就当饶了我一命。嫂子给你磕头赔不是了!” 她竟然咚咚在地上磕头。 一个,两个··· 王夫人那是真磕啊。 贾敏吓了一跳。 她也没见过王夫人这等狠人,竟然不顾体面,给自己下跪求饶。 正在“犯病”的贾宝玉也吓傻了。 他也听到甄钰的话,一时间不知所措。 姑姑妹妹,竟然是皇帝陛下令在贾府居住的? 不是来借宿的? 那他之前肆意妄为,大吵大闹,执意要跟黛玉“睡一张床”,甚至在甄钰明示林如海遗书后还不依不饶,要夺黛玉为妻,岂不也犯了大罪? 看其母王夫人磕头谢罪,贾宝玉也害怕起来,过来跟着王夫人一起给贾敏、黛玉赔不是。 “姑姑、妹妹,都是我糊涂!是我年幼无知,糊涂油蒙了心,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妹妹存了非分之念。我以后再不敢了。恳请姑姑妹妹原谅我和我娘。我以后真的再不敢了。” 甄钰一旁玩味看着磕头如捣蒜的王夫人、贾宝玉,嘴角微翘。 原来,贾宝玉这“病”可以治好啊。 到底是发作还是清醒,完全看形势需要。 贾敏、黛玉不知所措,连连躲闪,不想受宝玉母子如此大礼。 虽然王夫人还在PUA、道德绑架,但看着这对道貌岸然母子如此狼狈磕头、体面尽毁,贾敏黛玉也心意畅快。 若非甄钰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只怕她们母女在贾府还要受冤枉气、窝囊气,任由这王氏端架子、拿捏。 王夫人横下一条心,追着磕头求原谅。 “妹妹!求你饶了我这次吧。以后家里,我可不敢跟你过不去了。” 一时间,场面无比尴尬。 贾宝玉只管给林黛玉赔不是:“都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妹妹。妹妹且放我这次。我以后再不敢了。” 黛玉却感怀甄钰,芳心微颤,看向甄钰。 若非甄大哥,她女儿家的清白名声,只怕今日就要尽毁在这混世魔王贾宝玉手中。 他肆意妄为、随口传扬“一张床上睡”,以后她还能嫁别人吗? 贾敏、黛玉都看向甄钰。 毕竟,甄钰才是林府之主。 贾政也向甄钰连连赔不是。 贾母人老成精,更是拉着甄钰,打感情牌:“原来,你就是钰哥。甄老太君可是我几十年老姐妹,前些日子还写信来,提到了你,我日盼夜盼,谁想闹了场误会。你看这?” “好了!” 甄钰睥睨额头乌青、乌鸡般狼狈的王夫人母子:“圣上有旨,姨妈也不愿违逆。我约法三章,若你们能做到,我们便勉为其难,遵旨在贾府暂住。若是做不到,或者将来违反,我等便马上离开。” 王夫人惶恐至极,那里还有之前桀骜,点头如鸡啄米:“答应,都答应的。” 贾母深深后悔,之前纵容贾宝玉冲撞黛玉,弄得如今尴尬下不来台:“如何约法?” 甄钰面若沉水:“第一,姨妈和妹妹是光明正大、奉旨暂住,并不是寄人篱下、投亲靠友。以后府中,从主子到下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能小觑她们分毫!” 贾母立即道:“这个自然!以后她们是荣国府正经主子,谁敢给她们娘俩气受,我老婆子也不饶的。” 贾政瞪了王夫人一眼:“说话!” 王夫人连连点头:“再不敢了。” 贾敏、黛玉心中一暖。 甄钰走到哪里,都保护她们,维护她们,体贴入微。 若没有她,她们娘俩都要受欺负。 甄钰又道:“第二,古人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男女大防,授受不亲,才是钟鸣鼎食之家。林妹妹名声、名节要紧。林府要独门独院居住,贾府闲杂人等,非请勿入。以后宝玉不可乱闯、更不能上门来寻林妹妹!” 他目视贾宝玉:“你可能做到?” 自己媳妇,肯定不能让贾宝玉这除了骗女孩别无长处的无能之辈惦记。 不然,多膈应人? 先断绝他的非分之想、想入非非再说。 贾宝玉看向林黛玉,热泪盈眶,心如刀绞。 日夜盼望林妹妹总算到了身边,但却早已名花有主。 他还偷偷想着,以后甄钰总不能日夜守着林妹妹,他便趁着甄钰不再,前去“探望”。 他已看出,林妹妹嘴巴不饶人,但性格纯良,只要死缠烂打,总有得手的一日。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甄钰只能退婚。林妹妹只能嫁给他。 他是贾府之主,甄钰难不成还能报官抓他? 可甄钰严防死守,这约法竟早已看穿了他,堵死他觊觎黛玉之心。 以后自己只能“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永远与林妹妹可望而不可求? 同在一府邸,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甄钰:黄毛宝玉,还想偷家? 第41章 甄钰:休想吃林妹妹绝户! 看宝玉犹犹豫豫,甄钰眼神不善,贾政气得断喝一声:“孽障!莫非你妄念不改?害死全家不成?我趁早勒死你,免得招祸,才是正理。” 他真的找来一条绳索,就要往贾宝玉脖子上勒。 贾母、王夫人等急忙劝阻。 王夫人哭道:“逆子啊,你还不赶快给你甄大哥认个错?发誓以后不再见你林妹妹了?” 贾母也训斥道:“男女大防,乃是常理。以后宝玉不可再骚扰你妹妹。” 贾宝玉见他爹杀意凛冽,不像是假的,又见贾母王夫人也不纵容自己,孤立无援,顿时吓得一激灵。 他爱林黛玉,但他更怕死! 爱情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贾宝玉也只好赌咒发誓:“甄大哥,林妹妹,我贾宝玉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找妹妹了。” 甄钰冷若冰霜。 他知道,让贾宝玉不找林黛玉,简直比狗改吃屎还难。 不过没关系。 一步一步来。 林黛玉只是个开始。 金陵十二钗,还有副册、又副册··· 贾宝玉除泡妞技能点满其他彻底无能的废物,只会坐视千红一哭、万艳同悲,连湘云被卖到花船上求他“爱哥哥救我”,都狠心转头就走的废柴,怎么配得上这些天地钟秀、各擅胜场的临世仙子? 还是交给我吧。 以后就等着目睹你姐姐妹妹,一个接一个,继林妹妹之后成为自己女儿国的收藏。 我会善待她们,千红一窟、万艳同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三十六宫都是春··· 甄钰目光一沉:“最后,姨妈和妹妹只是因敕造伯爵府还未竣工,奉旨暂住。一切财物开支,我林府都独立自支,不必贾府供应分毫。” “这···”贾母和贾政面面相觑,有些沉吟。 这相当于林府在贾府之中,另辟蹊径,独立建府,算是与贾府彻底划清界限。 贾赦、邢夫人、贾琏、王熙凤面面相觑,面色难看。 甄钰将他们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表面看来,甄钰说得冠冕堂皇,不必麻烦贾府,但实际甄钰比谁都清楚,贾敏黛玉孤儿寡母、日常生活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她们携带的林如海遗产,颇为丰厚。 林家祖上列侯,林如海又当了两淮巡盐御史,可想遗产多丰厚? 倒是贾府表面一看,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几年风光无比,但实际入不敷出,大厦将倾。 王夫人一上来就发难,打压贾敏黛玉,并不是孤立事件,而是要施下马威!将“投奔贾府”名声,死死扣在娘俩头上。 一旦贾敏顶不住,被坐实了投亲靠友、寄人篱下,那将来母女财富,还不是被群狼盯上的肉? 贾家人算得无比精明,将来贾敏入府,便要两府混在一起。 过段时间后,便会有人提议:姨太太林小姐既然花了贾府的钱,用了贾府的人,贾府又入不敷出,林家的遗产也该该归入贾府公中,一起开销。 如此一来,林府那富可敌国的遗产,便统统归贾府所有。 上一世,林黛玉孤女一枚,携带的林如海、贾敏遗产,就这么被贾府众人黑不提白不提吞没,临死身无长物,只剩茕茕孑立,清白身子,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惨,太惨了。 连陪葬之物都没有。 甄钰在,当然不容贾府对林黛玉“吃绝户”惨剧再发生。 贾政笑道:“这是否有些不近人情?妹妹省亲,我贾府还要分斤掰两。” 贾琏也忙道:“就是。传出去让人笑话!” 他最清楚,贾敏、黛玉船上到底带了多少好东西。 那可是上百个大箱子。 贾琏偷偷看过,里面黄金珠玉、金银细软,至少也价值2、3百万两呢。(原著贾琏提到过) 王熙凤也忙笑道:“就是。也不是咱这样人家的做派。” 看着这帮人如此“热情”,甄钰暗暗冷笑。 贾府早就只剩一个空架子,面临严重的财政危机。 莫说你们贾府已经入不敷出,就算没有,将来不久也要被皇帝令忠顺王抄家! 说句难听的,抄家时候,林府要是跟你们合在一起,才是倒了大霉。正好被忠顺王一起抄的干干净净。 他斩钉截铁:“此事不容商议。要么你们接受条件,两府分开过,要么我们马上走,出去另住。” 贾母拉着贾敏:“儿啊,你看这?” 贾敏美眸凝望甄钰。 她虽不解甄钰为何不近人情,与贾府泾渭分明,划清界限,连一分一毫都不沾贾府,但甄钰早已在她心中打下深深思想烙印。 信甄钰,准没错。 贾敏反过来劝道:“亲兄弟明算账。这才是两家处长之道。不然女儿住着也不安心。” 贾母看贾敏什么都听甄钰的,也叹了口气:“罢了。既然甄哥坚持,那就这么办吧。” 甄钰见贾府接受约法三章,这才点点头。 牢牢掌握主动权,是他做人原则。 预则立,不预则废。 凡事早立规矩,日后才能避雷。 贾政道:“荣国府东北有一处梨香院,十来间房子独门独院,又十分僻静。适合妹妹一家入住。” “梨香院?” 甄钰哑然失笑。这算钗黛换家? 不过横竖是暂住,无妨。 “那就梨香院吧。” 甄钰点头。 王熙凤便带着小厮,往梨香院搬东西。 好在王熙凤就有所准备,早已命人收拾出来梨香院,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 王夫人灰头土脸,带着宝玉下去。请大夫给宝玉看病不提。 一家人重新入荣喜堂,分宾主落座。 贾政郑重其事,介绍甄钰:“老太太,这是甄家公子甄钰,小名宝玉。” 经过一番风波,贾母对甄钰更加重视,一脸慈爱笑道:“之前没留意。竟真与宝玉一模一样。” 李纨、王熙凤、尤氏、秦可卿、三春等姐妹偷眼看去。 只见甄钰果然与宝玉酷似,只是面容冷峻、从容淡定,唯有眼波转动才偶尔露峥嵘,仿佛一柄未出鞘的绝世宝剑,锋芒藏而不露。 第42章 愿所遇良人,余生不悲欢! 李纨暗道:“不可小觑。他可与宝玉不同,婆婆一时失言,被他抓住痛脚,竟逼得下跪磕头。” 王熙凤也暗暗心惊:“听琏二说,他在路上都吃了这甄钰大亏。刚进府先声夺人,又折了姑妈面子,又约法三章,可见是个厉害角色,倒不可造次。” 秦可卿正当妙龄,体态婀娜,朱颜粉面,表面端庄之下,内心却暗暗稀罕,一双多情妙目在甄钰玉树临风身上流连忘返。 “好个美少年!竟把我弟弟和宝玉比下去了!” 秦可卿弟弟秦钟和宝玉,都是出了名的美少年,乃是贾府相貌协会一众女人心头好。 顺便一提,贾母就是相貌协会会长,她最爱以貌取人,俊美少年少女最得贾母钟爱。 但一见甄钰,一众相貌协会女人,夫人、少奶奶、小姐、丫鬟们,顿时觉得贾宝玉、秦钟不香了。 虽然甄钰与贾宝玉相貌酷似,都顶级美少年,但甄钰语话轩昂,多了一份少年吐千丈凌云之志气,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跟他一比,整日混迹在粉脂堆的贾宝玉失之阳刚,锐气不足,秦钟更是娘炮十足,活似兔儿爷。 要知道,甄钰乃是二世为人,前世是敢杀入火窟救人的消防纯爷们、伟男子、真丈夫。 他发自骨子、灵魂深处的自信阳刚、强大气场、独特气质,又岂是空有“浊物臭皮囊”的贾宝玉可比? 甄钰也意识到,自己吸引了荣宁二府女人们注意,他也大方环视众女。 心中暗赞,不愧是荣宁二府,女人质量就是高。 一个个花容月貌,云堆翠髻,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清丽无端的脸颊上,白璧无瑕,梨腮胜雪。 迎春探春等小姐、鸳鸯平儿等丫鬟们倒还好些,纯粹欣赏,但还有些夫人少奶奶目光,看向自己眼神未免过分炽热大胆。 甄钰感知过人,察觉一个王熙凤,一个秦可卿,暗暗垂涎自己“男色”,恨不得一口吞下自己。 贾府这样的人家,这种事常见得很。 老爷爱美人,美人爱美少年。 好在甄钰一进府,就让王夫人+贾宝玉颜面扫地,余威尚在,连凤辣子都不敢轻易招惹。 满屋子莺莺燕燕、钗环裙袄,环绕着甄钰,啧啧赞叹。 “像,真是太像了!” “方才我就说,这不就是宝二爷换了一身衣衫吗?” “简直比双生还像。” “只是宝二爷跟他一比,好像缺了点什么。” “宝玉,被比下去了!” 贾母拉着甄钰,爱不释手,啧啧赞叹道:“再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贾政也笑道:“世侄与那孽障如此酷似,我也吓了一跳。” 王熙凤笑道:“宝兄弟跟他站一起,不看衣服,我真分辨不清。” 因宝玉之事,贾母对甄钰有些看法,但看甄钰相貌过人,也渐渐喜欢起来。 更重要的,经过贾敏一事,人老成精的贾母越发重视起甄钰。 她意识到,甄钰在女儿和外孙女、在林府中说一不二的分量。 要拉拢林府,必须拉拢甄钰。 贾母叹道:“好孩子,我老天拔地有些老糊涂,有失照应了。你救了我女儿,对我老婆子和贾府有大恩。我该如何谢你?” 甄钰淡淡道:“老太太言重了。我救人,并不望谢。” 他越是不求回报,贾母越是心中不安。 毕竟,林府行情看涨。皇帝指不定要亲自见他。 而林府话事人,就是迎娶黛玉的甄钰。 方才,王夫人和宝玉与他发生冲突,若是存在心里,对景起来,只怕将来对贾府不利。 可能用何物谢他呢? 金银?宅邸?文玩? 贾母摇摇头。 只怕甄钰都不缺。 毕竟甄家比贾府底蕴更深厚,光是接驾都四次,这样的公子哥,一般俗物根本入不了他法眼。 贾母回望一眼,眼前一亮。 “这个,倒是可以。” 她笑道:“你孤身一人上京,身边也没个可心的照顾。若是照应不周,有个头疼脑热,我怎么跟老姐妹交代?便送个贴身丫鬟给你吧。” 她叫道:“叫晴雯来。” 甄钰本想拒绝,但听到晴雯,心中一动。 贾母送别的肯定不要,但要送这个··· 那我可不困了。 贾母叹道:“前阵子,赖家送来了个丫鬟,名叫晴雯。我看了,颜色倒好。正好打发到你身前伺候。这次你救了我女儿,我还没谢你,宝玉又冲撞你未婚妻。送你个丫鬟,照顾你起居,也算是我老婆子的一番心,也算替你宝玉兄弟给你赔不是。” 甄钰暗骂老婆子倚老卖老。 这年头讲究尊卑有序。长辈就算有错,晚辈也不好穷究。何况贾母还赠送俏丫鬟给他?若甄钰还不依不饶,外面就会有不好的风评。 于情于理,甄钰都不能不领这个情。 只送一个晴雯,就想堵住他的嘴,为贾宝玉避祸,贾母如意算盘也未免打得太精了。 甄钰淡淡一笑:“我在家什么都自己做,其实不用贴身丫鬟的。” 贾母、贾政、众人色变。 甄钰不要晴雯,难道还打算不依不饶?继续穷究贾宝玉“调戏未婚妻”之罪? 如此一来,贾宝玉名声依旧保不住。 一瞬间,气氛又紧张起来。 贾敏、黛玉瞧着甄钰。 甄钰却话锋一转道:“然而长者赐,不敢辞。虽然我用不着丫鬟,但既是老太太一片苦心,我也不好辜负。便勉为其难收下吧。” “只是我有言在先。林妹妹乃是姨夫临终许我的未婚妻。父母之命,白纸黑字,不容更改!若是宝玉或任何人,还存痴妄之念、非分之想,下次我绝不容情!” 甄钰斩钉截铁,警告贾府。 贾母心头一寒。 这是甄钰摆明车马,亮明不可逾越的底线、红线。 林妹妹,是我的女人! 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贾宝玉,还有贾府任何人都要断了这念想,不要痴人说梦! 看甄钰当众发糖,霸气护妻,林黛玉心头一甜,低垂臻首。虽是羞涩,但喜悦更多。 愿所遇良人,余生不悲欢! 贾府众女,神色各异。 李纨痴痴:若夫君还在,能否如此人一般霸气护我? 王熙凤芳心一颤:琏二那没骨气的,只怕连此人风骨万一也无。 迎春、探春姐妹,暗暗艳羡:林姐姐福缘不浅,竟得此良人托付终身,不惜翻脸也要呵护。不知我之良人何在? 贾母心头一震,诸多杂念顿时打消:“放心。玉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再不会有人打她主意了。” 第43章 甄钰:哄不完,根本哄不完 甄钰这才点点头:“但愿没有下次。” 他二世为人,早已看透世事——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软弱,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唯有摆明车马,展示实力,划清红线,才能捍卫利益。 见气氛缓和,贾政道:“世侄可暂住北书房。那里是荣公晚年小书房,紧邻梨香院,也十分安静。” 甄钰想了想,点点头:“如此,多有叨扰。” 看甄钰答应住下,众人松了口气。 不多时,只见鸳鸯带着一穿着翠色掐牙背心,以红头绳束着发笄的丫鬟,一前一后进来。 那丫鬟虽是十二三岁,但已现出几分婷婷袅袅的绰约身姿来,削肩膀、水蛇腰,柳叶眉,瑶鼻樱口,已是绝色美人胚子。 不过,涂着玫红胭脂唇瓣儿,微微撅起,就差把怏怏不乐写在额头上。 甄钰心中一动。 此女,便是晴雯。 晴为黛影,袭为钗副。晴雯确有黛玉几分神韵。 说白了,就是漂亮、绝色,论美色堪称贾宝玉身边第一人,在丫鬟中极其出挑。 只可惜这丫头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最终因过于美貌,被王夫人撵出去,凄惨病死。 但人美也有一样不好,脾气大。 “以后,只怕还要调教这小丫鬟。” 甄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晴雯隐有郁郁不平之色,气鼓鼓给贾母跪下:“老祖宗,我原是赖妈妈府上,送了老太太屋里做事的,结果正经儿的贾府主子没伺候着,为什么被打发伺候什么甄大爷?还请老祖宗收回成命,换个人去吧。” 贾母没想到,晴雯主意真大,竟敢当众驳回? 她一时愣住了。 晴雯愤愤不平,瞪了一眼甄钰,却被甄钰那酷似贾宝玉、俊美长相惊得一愣。 这,不是宝二爷吗? 哪来的甄大爷? 贾母脸色一变。今日被甄钰落面子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拿着圣旨惹不起,但晴雯一个小丫头也敢驳回她的话? “胡说!甄哥就是府里的正经主子!让你去,是抬举你!” “你若是不愿,马上收拾东西,撵出府去。” 晴雯吓得一激灵。 她是赖大母亲重金购买、精心培养,送给贾母讨欢心的。若是开罪贾母,被撵回去绝对没好果子吃。 她只好服软道:“老祖宗教训的是。是我年幼无知。我愿意伺候甄大爷。”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看在老祖宗面子上,小姑奶奶就勉为其难,虚与委蛇,伺候你两天吧。 反正,我晴雯注定要伺候正经主子,飞黄腾达的! 甄钰自然不会管这小丫头心中所想,简单谢过贾母,便以旅途劳顿,要回去休息。 甄钰带着贾敏、黛玉,并气鼓鼓的晴雯回到梨香院。 梨香院原是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舍,两进的独门独院,极其幽静。 推开虚掩柴扉,院中一树梨花如雪,一树梨花压海棠,将院落照映得冰清玉洁。 黛玉少女心性,看到如此美景,也一时呆了。 她提着裙角冲入花雨之中,仰头感受落英缤纷、梨花蕊香:“不愧是梨香院。果是香气袭人。” 贾敏嗔道:“多大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甄钰笑道:“让她玩吧。在外面拘束好久,好不容易才回家。” 他没有如原著将黛玉安排在正房,也没有安排在潇湘馆,却故意安排梨香院,有几个用意。 潇湘馆太过孤寂。原著的黛玉伴随着修竹、诗书、幽怨、孤独和泪水,度过了短暂而悲惨的一生。 所谓居移体,养移气。 环境影响性格,性格决定命运。 梨香院同样幽静,但要中正平和的多,对黛玉养气十分有利。 此院相对独立,关上门自成一统,安全有所保障。而且毗邻后街,还有角门可自由出入,贾敏黛玉出门也无需惊动荣国府。 更重要的,梨香院距离甄钰居所北书房,仅有一墙之隔。若有什么不对,甄钰随时可来,以策万全。 甄钰将娘俩安顿下来,正要告辞,贾敏却拉着他的手:“今日若无你仗义执言,只怕玉儿便让人欺负了。” 甄钰感受贾敏柔薏腻热,言语真切,也展颜一笑:“姨妈说哪里话?玉儿是我未过门妻子,自要维护。” 贾敏面有忧色:“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我本以为回家省亲,便安稳了。谁想物是人非。这府里人多眼杂,是非之地。将来若是方便,还应搬出去才是。” 甄钰点头:“按皇上圣旨,一年半载伯爵府建好,我们就搬出去。” 贾敏又看了看晴雯,摇头道:“这丫鬟心高气傲,只怕未必能伺候好你。” 甄钰笑道:“我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人伺候。” 贾敏又道:“忠顺王,不会再行加害了吧?” 甄钰眉头一挑:“今日陆英亲来,代表圣上之意。若我猜测不错,墙外定有锦衣府暗中保护。姨妈可高枕无忧。” 贾敏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甄钰暗叹。 贾敏屡遭大变,如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风声鹤唳。 他沉声道:“姨妈放心。我就在隔壁北书房,守护你们,时时都来的。” 贾敏颦了颦黛眉,泪痣下湖眸有些担忧。 甄钰暗叹:都说林妹妹乃是颦颦,却不知其色,都继承自其母。贾敏才是真眉尖若蹙、西子捧心,姣花照水的倾城之貌,却比黛玉更多愁善感。 难怪芳华早逝。 贾敏娇生惯养、金尊玉贵,又精神内耗,容易陷入对未来的恐惧中。 这才是贾敏明明是未亡人,却对甄钰片刻离不开、甚至比黛玉还要痴缠留恋的原因。 甄钰哭笑不得,有种“养了两个黛玉”的荒谬之感。 贾敏与黛玉一大一小,一成熟一青涩,却都满腹才情,貌若西子,才胜比干,天钟地秀,堪称完美复制版。 甄钰唯有姨父笑,又温言安抚了半天,才哄好了贾敏。 刚走出来,院子里黛玉又依依不舍,拦住去路。 颦颦咬着手绢,美眸低垂,也不说话,就是眼圈微红,默默流泪。 一个月相处下来,黛玉芳心深处,早已深深烙印下甄钰给的安全感。 甄钰睡外屋,娘俩睡里屋才能安稳。 甄钰苦笑:哄不完,根本哄不完。 一种老婆还没哄明白,又要哄女儿的既视感。 第44章 梨香院演梨花枪 甄钰来到北书房。 北书房与梨香院有一小门相通,本就是荣公晚年在梨香院静养时的书斋。 门口匾额上,手书“穷庐”二字,如老松破岩,遒劲有力,老而弥笃,一看就是荣公手笔。 迈步入内,走入书房正堂,便是两行大字:“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看落款,同样是荣国公手书墨宝。 甄钰知道,这便是穷庐的来历——诸葛亮《诫子书》原话,意思是人生韶华易逝、时光如梭,若不及时向学,建功立业,将来只能悲哀地困守穹庐,悔恨无及。 可见荣国公对儿孙教育、成才十分重视,哪怕年老荣养,也不忘谆谆善诱,留下手书劝儿孙向学,可谓煞费苦心。 可惜,看荣宁二府几个当家人声色犬马、子孙皆为纨绔膏粱,老国公的一片苦心付之东流。 穷庐既是书房,自然不大,一共才三间房。一间正厅兼书房,一间卧房,还有一间下人房。 甄钰卸下行礼,看一旁晴雯戳在原地,毫无上来帮忙之意,满脸不情不愿之色。 甄钰也不着恼:“我不吃晚饭。晚饭你自己想办法吧。以后,我不用你伺候。你只管自便吧。等过十天半个月,我再找个由头,送你回去。” 他自顾自将随身携带之物,在书架上分门别类放好,都是些考试用四书五经,笔墨纸砚,还有四处搜集来珍贵舆图之类。 晴雯原本小野猫般远远站着,形容未开的小脸上,满是警惕提防之色——以她姿色,只怕十成男人倒有九成会忍不住。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谁知,那人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是庙里泥塑木雕。 晴雯更气了。 是我真的难看,还是你在装柳下惠? 晴雯年纪虽小,但出身贫寒,什么样人没见过? 她性子泼辣,心比天高,自有一股傲气。 被贾母训了一顿,她也不敢顶撞,只能“屈身”先伺候甄钰两天。 晴雯闻言抱着小包袱,走入下人房中,反手将房门紧闭。 这世上,有的是道貌岸然之人。 他分明是馋我身子,又怕我吵闹起来没脸,才装正人君子。 我看你能装几天? 晴雯心中冷笑,不以为然,自去找米做饭。 夜晚,到了。 月华上树梢,照在一树梨花上,当真别有风致。 先后有贾母、贾政派两拨人,来梨香院请贾敏并甄钰去接风洗尘,但都被甄钰以“舟车劳顿”“还在丧期”理由婉拒。 贾敏自然也不去,她寸步离不开甄钰。 贾母无奈,只好派人送一桌丰盛饭菜过来。 一盏气死风灯,映衬着一大一小两个婀娜身影,从抄手游廊徐徐而来。 贾敏带着黛玉拎着两个食盒,也不用丫鬟,来给甄钰送饭。 暮春夜风,有些刺骨寒意。 黛玉打了个喷嚏。 “乖囡,不若回去添件衣服?” 贾敏关切道。 “不必了。咦?那是什么?” 黛玉惊讶,一指院子。 只见穷庐院子里,竟有一团寒光正在舞动! 只见一人影,有一个身影如同闪电,身法飘逸,枪法凌厉,径直挑起一片落下的雪白梨花。 一丈白蜡白杆枪,枪身修长,宛若游龙出海,灵动不凡,又蕴藏了千钧之力,划破长空,直击花瓣。 奈何梨花落英缤纷,何止千百? 却见月光皎皎,映照枪尖,犹如银龙闹海,枪影如织,每一式每一划都蕴含着天地之理,既有山川之壮阔,又有江河之奔腾,竟将落英统统戳中,一点就走,重新扬上夜空。 但被枪尖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漫天梨花如雨,越发繁盛。 回应的,是更加暴风骤雨的梨花枪法。 数百梨花花瓣,竟无一能落地,被稳稳控制在周身一丈方圆之内,可见其人枪法之精妙。 一时间,贾敏、黛玉屏息凝气,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唯恐惊动这月华之武人。 要知道,梨花本就极小,难以刺中。 此人竟能以梨花为靶,每一枪如庖丁解牛,将小小梨花一分为二,再扬到月空,并不允许一朵梨花落地。 这枪法,何等神乎其技? 这人影豁然收枪,不动如山。 那漫天梨花雨,这才徐徐落地。 竟是甄钰。 黛玉情不自禁,拍手叫好:“甄哥哥!好枪法!梨香院中梨花落,梨花树下梨花枪!” 甄钰闻言,转头收枪。 贾敏嗔了女儿一眼:“就你嘴快。钰儿的月下演武,这下看不成了。” 黛玉小女孩般满脸遗憾,又展颜一笑:“无妨。一会让甄哥哥再演武枪法给我们看,不就行了?” 贾敏无奈又宠溺摇摇头,招呼甄钰:“来用饭吧。” 甄钰对襟衫中胸腹,透出棱角分明的块块肌肉,被汗浸湿,若涂一层桐油,更显阳刚霸气。 贾敏桃腮生晕,不敢再看,黛玉却还不懂这些,上前递过一碗水:“甄哥哥,你月下还练枪?” 甄钰点点头,看自己一身汗:“我去冲冲便来。” 他倒也不避讳,走到井边,脱了对襟衫,打了一桶水就往头上猛地一倒。 用冷水洗澡,是甄钰当消防队长时养成的习惯。 苦练一天,一身臭汗,用冷水迎头一浇,从头爽到脚,别提多舒服了。更能打熬筋骨、提高力量。 老人家就喜欢冬泳,冬天洗冷水澡。 每日读书、练武,均不少于一个时辰,是甄钰穿越之初就给自己定下的铁规矩。 这世界弱肉强食、危机四伏,若无强大实力,只恐成他人口中肉食。 贾敏看着甄钰犹如青铜雕刻、精钢铸成的身躯,线条硬朗,阳刚之气,扑面而来,顿时低垂臻首,修长睫毛微颤,却不知心思想什么。 甄钰胡乱洗完冷水澡,重新换了一件居家袍,才走了回来,与贾敏、黛玉吃饭。 贾敏倒也别致,在院子里梨花树下,摆上一张桌子,将气死风灯和饭菜放上,席桌而坐。 灯火摇曳,月银泄地,梨花如雨,犹如一家三口,家中夜宴般亲密而温馨。 黛玉满脸崇敬,桃之夭夭,美眸灼灼道:“甄哥哥,你枪法师从哪位名师?” 甄钰笑了笑:“甄府有个高手,叫包勇,一手正宗的杨氏梨花枪法出神入化。我的枪法是他传授的。” “杨氏梨花枪?就是名震天下杨家枪法?” 贾敏吃了一惊:“想不到,这等高手竟甘心做甄家家仆?” 第45章 崇平:这日子没法过了 甄钰点头:“包勇祖上曾随杨家将西征辽国,是杨业杨无敌的贴身亲兵,忠心耿耿,还救过老爷子的命,蒙老爷子亲手传授杨家枪法。” 他又道:“时逢乱世,步步凶险。若不刻苦修炼,又如何保护你们?” 贾敏、黛玉低头吃饭,默默不语。 席间,却有浓浓温情,挥之不去。 这不是甄钰杜撰。他穿越后,就点名包勇做了枪术师傅,传授枪法。 原著中,包勇乃是甄家忠仆,后来被推荐到贾府,还以一敌多,持棍打死闯入大观园的盗贼,武艺不凡。 包勇忠义,看小主人开窍要习武,又惊又喜,索性将杨家枪法倾囊相授。 甄钰有前世消防当兵打下的基础,只用三个月就学全了杨家枪法。 其实,他更想练火铳。毕竟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但他现在身在荣国府,距离梨香院又太近,开枪动静太大。 这三眼火铳是他压箱底保命绝技,不能外泄。 改日去城外僻静处,再苦练枪法。 军刺虽然致命,但一寸长一寸强,长枪才是冷兵器之王。 无论马战、步战,长枪都是战场王者,必须练熟练精。 甄钰也暗暗惊奇:“我上辈子虽然练过武术、这几个月又学了枪法,但绝对没有这等实力。” 或许是穿越过程潜移默化影响了他,让他身体潜能被开发出来。 不到半年,杨家枪法就被他练地有所小成,如臂使指。很多关窍一点就透,连不懂奉承的包勇,都忍不住称赞甄钰是练武的不世奇才。 贾敏道:“方才皇后娘娘派女官来宣凤旨,正式册封我为二品诰命,还送来了诰命书和凤冠霞帔。” 甄钰眼波一闪。 天下官员归皇帝管,诰命却归皇后管。 册封、晋升、剥夺诰命,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职权。 崇平之前以圣旨册封贾敏,严格说是越俎代庖,皇后这次派人册封,才算正式。 二品以上诰命,才有宫中制作的凤冠霞帔。三品以下,只给诰命书册,自己花钱请人做。 民间新娘子所谓凤冠霞帔,乃是对诰命服的仿制品。新郎官也同理,是探花郎仿制品。只是皇恩浩荡,允许草民一辈子有这么一天冒充一把探花郎、诰命夫人。 贾敏忧心忡忡:“按规制,我明日该进宫谢恩。只怕这是陛下授意,一旦对景起来,我该如何奏对?” 甄钰秒懂。 崇平帝每一个举动,都别有深意。 贾敏刚入京,皇后就派人册封,只怕是掩人耳目,制造贾敏光明正大入宫机会。 诰命谢恩,偶遇圣上,合情合理,并不扎眼。 甄钰虎目一闪。 难怪贾敏忧心忡忡,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据实以奏。” 甄钰笃定道。 “据实以奏?可是忠顺王权势···” 贾敏失声道。 “这是唯一击败忠顺王、替姨夫报仇的机会!” 甄钰肯定道:“您要将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诉圣上。但不能有推测之言,每一句都有根有据,不带感情色彩陈述案情。” “陛下既对案子起了疑心,又如此厚葬姨夫,自然要深挖细查,揪出真相。” 甄钰斩钉截铁。 贾敏有甄钰做主心骨,也安定下来,用力点头:“好!” 崇华宫,东暖阁。 三更天,崇平帝还在批阅奏折,但阴刻清瘦脸庞上,眉头越皱越紧。 “银子,银子,又是银子!?” “辽东、西北、西南,兵火连天。” “军务、漕运、修河、抗灾···” “都向朕伸手要银子!” 他又连着看了几个折子,无一例外都是要钱、要钱、要钱。 山西大旱。 山东蝗灾。 桃花汛黄河决口。 辽东前线吃紧。 西北民族入寇青海。 西南土司叛乱。 崇平帝气得将折子丢在地上,在屋子里快速来回走动。 高庸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他知道,这是陛下心烦意乱的习惯。 “宣首辅齐衡。” “是。” 片刻后,首辅齐衡站在崇平面前。 他来的这么快,不是因为别的,因他本就是当值的阁老,今晚住在文华殿没有出宫。 齐衡五十六岁,浙省台州人,曾任户部尚书,对大周财政和税制了若指掌、研究甚深,可谓搞钱的一把好手。 崇平撒气丢在地上的折子,早已被高庸收拾起来,整整齐齐交给齐衡。 崇平揉着眉心,叹道:“元辅,这些折子,你都看过了吧?” 首辅又叫元辅,乃是阁臣之首,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宰相。 齐衡额头皱纹又深了一层,叹道:“看过了。” “这些数字,不能减了?” 崇平语带无奈。 都说皇帝乃天下至尊。但他这个皇帝自从御极以来,却比谁都卑微。 每天要应付的,是无穷无尽的告急折子,还有催银折子。 齐衡深吸口气:“臣已经召集内阁阁老、六部尚书,仔细商议过了。那些不急的,虚报的,还有可打折的,都被臣统统筛掉了。呈给陛下御览的,都是十万火急的急务,不可减免的。” 崇平道:“朕粗略一看,光是眼下急需银两,就要500万两?国库中有这么多存银吗?” 齐衡苦笑:“陛下知道的。国库中只有存银200万两。” 崇平:“···” 缝缝补补,这日子还是过不下去? 齐衡字斟句酌:“好在林如海这个月从两淮盐藩库紧急向朝廷输银200万,又查抄徐家,添补上一些亏空。清空国库,应能勉强填补上缺口。” 崇平感动。 林如海临死前,还向朝廷输送银子? 真是朕之肱骨,第一宣力大臣。 他摇头:“可现在才5月,今年才过去一小半,秋粮秋银要入冬才解得上来。还有半年光景,万一有个急务,朝廷岂可没有一点手段应对?” 齐衡皱眉:“据臣所知,各地藩库还有些存银。实在不行,只能暂时挪借,输送国库,以度饥荒。” 崇平摇摇头:“大周江山,怎么会弄成这样?” 各地藩库银子,各有用处,都是专款。再说也没有多少,就算东挪西借,也只能应一时之急,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齐衡叹道:“从崇平十一年起,我朝便开始入不敷出。首先是辽东战事,辽水一场惨败,将士阵亡十一万,光抚恤就支出数百万两。西北准部又不断入寇,战火连年。臣粗略算过,辽东、西北战事至今靡费朝廷超过两千万白银。” 崇平面色阴郁。 他当然清楚,打仗,是烧银子的无底洞。 但都是边关入寇,大周被迫迎战,不打又不行。 偏偏银子流水般花出去,败报、求援奏折却雪片一般飞向京师,真是奇怪也哉。 齐衡继续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最近又灾祸连年。北方大旱、南方洪水、黄河闹决口、北地闹白毛。到处都在闹灾,竟无一省无灾无难。不光要蠲免赋税钱粮,更要输银赈灾。哪怕皇上夙兴夜寐,周公吐哺,朝廷也只能勉强维持。” 一想早年夺嫡做下之事,崇平也心中气沮:莫非朕德行有亏,上苍降灾惩戒? 第46章 崇平:甄家还不上钱就抄家 “如今之计,唯有开源节流。” 齐衡有所准备,沉吟道:“当务之急,是盐税。” “哦?” 崇平眼神一亮:“卿细言之。” 齐衡道:“巡盐御史林如海,在两淮推行新盐税制,颇见成效。三年来,给朝廷多输送盐税超300万两。若非如此,只怕财政早已支撑不住。不过他这一去,新政固然停滞,连盐税都难收上来。需得速派得力之人,前去接替他。” 崇平慢慢冷淡下来。 “元辅认为,谁人合适?” “长芦盐道徐少康,尽忠勤勉,擅财税之法,或为合适人选。” “徐少康?” 崇平不置可否。 徐少康,乃是浙党骨干。 浙党在朝中本就势大难制,几成尾大不掉,连首辅齐衡本人也是浙党出身,觊觎两淮盐务久矣,崇平岂可轻易将这要害职位,再交给浙党? 崇平摇头:“两淮盐务乃是财税重中之重。林如海去世,确实不可长期空缺。” “此事速交由内阁廷推。徐少康也可列入其中。” 齐衡恭敬道:“是。” 崇平这话,等于没说。 因为齐衡作为元辅,本就有推荐徐少康做候选人之权。 崇平脸色更加阴刻,沉声道:“还有朝廷严令限期半年,令各地清理亏空,追比欠款一事,办的如何了?” 齐衡面色肃穆:“朝廷命令已下,但各地历年亏空数额巨大,各地官员都在叫苦连天,希望能宽恩延期些,好筹措银两。” 崇平冷漠:“他们占了朝廷这么久的便宜,弄了这么大的亏空,朕还没找他们要利息,还叫苦连天?限期半年!多一天都不行!” 齐衡试探道:“可金陵体仁院甄应嘉说,因为接驾先皇数次,才造成千万两府库亏空,恳请陛下网开一面?” 崇平勃然大怒:“先皇?接驾?先皇有旨意,允许他们挪用府库银子吗?这是拿先皇来压朕?” 他气得疾步走来走去,厉声喝道:“朕不管那么多。限期一到,如果甄家拿不出银子弥补亏空,赔偿国库,朕就让忠顺王、锦衣府去抄家!哪怕卖儿卖女,都要把银子还回来!” 齐衡默然。 崇平正大发雷霆,高庸进来:“陛下,皇后娘娘送宵夜来了。” 崇平挥手:“梓潼来了。元辅去吧。” 梓潼便是皇帝对皇后私下称呼,表示夫妻伉俪情深。 齐衡出去。 回到当值的文华殿,一个年轻文官站起来:“老师,如何?林如海之位,陛下吐口了吗?” 齐衡脸色一板,训斥:“你是读书人,怎么如此浮躁。圣上统御万方,乾纲独断,什么叫吐口?被人听到就是大不敬之罪。” 此人乃他得意门生严春芳,文华殿内阁平章,今晚当值。 虽然内阁平章只是六品官,但出入内阁,时时见圣,票拟奏折,手握大权,自是前途锦绣。 严春芳看老师发火,忙低头肃穆:“老师教育的是。是我浮浪了。” 齐衡坐下,饮了一口茶:“我本希望借此机会,说服陛下答应将两淮盐务交给浙党,可惜陛下另有想法。让廷推两淮盐道。看来我做元辅以来,浙人朝野声势渐大,已引起天心猜忌。” 严春芳嘀咕道:“天下赋税半东南。光是我两江之地,负担朝廷三分之一赋税。多出点官,又有什么不应该?” 齐衡摇摇头:“天心难测。总之是我操之过切。既如此,那就廷推吧。” 虽说提议被崇平拒绝,但齐衡并不着急。 因为朝廷财税已经接近枯竭。 财政危机,就在眼下。 而有办法搞来足够税银的势力,唯有浙党。 东南富庶,苏湖熟天下足,乃是朝廷财税根本重地。 严春芳笑道:“但朝廷若无东南本地官员,谁来都收不上那么多税银。哼,除了刚死的林如海。” “林如海出身东南,却出卖家乡父老,搜刮民脂民膏,以媚上邀宠,清流败类尔。” 齐衡面色冷漠:“临死前还派人抄了盐商徐家。” 严春芳幸灾乐祸:“不过,只抄到百万两银子,徐家累世盐商,积累百年,理应远超过此数。大部分银子要么被林如海吞没,要么徐家狡兔三窟私藏起来。” “朝廷用度一日匮乏,老师这元辅之位,便稳如泰山。天下唯老师一人,能为太平宰相,解陛下燃眉之急、社稷倒悬之危。” 齐衡虽然性格严谨,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也摇头苦笑。 他能上台,因其浙党领袖地位,崇平需要借重江浙财富,弥补国库亏空而已。 齐衡也是养寇为重,大搞平衡之术。一方面缝缝补补,筹划财政,让朝廷得以维持,另一方面又不能让财政过份宽裕,免得在刻薄崇平帝前落得鸟尽弓藏。 “甄家,要完了。” 想起崇平对甄家“还不上就抄家”的刻薄寡恩,齐衡感慨一声。 “金陵甄家?那是四王八公、武勋派的。” 严春芳低声道:“武勋倒台,对我清流难道不是好事一桩?” 齐衡点点头。 他的势力根基在江南。甄家倒台,能腾出不少位置,方便他安插人手。 崇化宫东暖阁。 萧皇后莲步款款,一脸心疼道:“陛下这么晚了还在处理朝政?” 崇平看到皇后,冷峻面容绽放一丝笑容:“梓潼来了?还没睡啊?” “陛下宵衣旰食,本宫怎么睡得着?” 萧皇后转身从随身宫女的食盒中,取出一碗骨参汤:“本宫做的,陛下趁热用些吧。” 崇平点点头。 他忙于国事,不喜女色,宫中妃嫔不多,成年的儿子更只有三个。 与萧皇后感情一直笃深。 争宠之事,虽然难免,但总体还算稳定。 “梓潼素手调羹汤,朕一定要尝尝。” 崇平喝着骨参汤,寒夜中忙碌的身子也暖和起来。 萧皇后劝道:“虽然国事烦忧,但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不宜大动肝火。本宫方才老远都听到陛下发火,要抄甄家。” 崇平苦笑一声:“朕愿意天天发火、抄家砍头吗?朕难道不知,外界传言我是【抄家皇帝】?只是财政入不敷出,国事举步维艰,外忧内患,对城狐社鼠守财奴,除了抄家,实在没办法。” 看了一眼崇华宫门口铁牌子【后宫不得干政、违者杀无赦】,萧皇后咽了一口吐沫。 这是大周太祖亲自立下的铁规矩。 对朝政,她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只好换了个轻松话题:“陛下今日让我给林如海遗孀林贾氏送去诰命和衣冠,本宫派人送到了。明日一早,想那林贾氏便会前进宫谢恩。” “好” 崇平眼前一亮:“朕正要问林贾氏如海之死的真相。但又不好直接召见命妇,怕惹人闲话,只好出此下策制造偶遇。明日你见过她,朕会摆驾鸾凤宫。” “遵旨。” 萧皇后恭敬道,美眸却若有所思。 陛下日理万机,对林贾氏却非常上心,连偶遇都想出来了。 若非她深知崇平帝不喜女色,龙体也不好,都忍不住往别处想了。 第47章 贾敏:我家老爷死的冤! 晚上。 甄钰正在读书,却看晴雯走来。 甄钰:“何事?” 虽知晴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想要回去伺候“真主子”,但小妮子美人胚子,十三四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实在养眼。 在后世这晴雯才初二女生,花骨朵一样年华,但在这红楼世界,已可以伺候男人了。 万恶的旧社会啊。 晴雯撅起小嘴,丢给甄钰一封信:“不知道谁送的信,塞到咱家门缝下了。我一开门并没有人。” 甄钰点点头:“知道了,去吧。” 晴雯撇撇嘴,袅袅婷婷去了,背影袅娜风流,七分肖似林妹妹。 甄钰顾不上欣赏俏婢,裁纸刀打开信封,一张字迹娟秀却颇见风骨的字迹跃然纸上。 “激流勇进破浪归,须得退步抽身早。” 只有这两句话,并未署名。 甄钰嘴角微翘,已知这信来历。 “退步抽身早?可惜,早已无路可退。” 一大早。 贾敏就起来梳洗、打扮,要进宫向皇后谢恩。 因在孝期还穿着孝服,倒也无需诰命盛装。 贾敏梳洗打扮,隔窗看向院中,却看到甄钰早已起来,已练不知多久梨花枪,挥汗如雨,却精神暴涨。 甄钰杨家梨花枪所过之处,刮起一阵梨花旋风,让人眼花缭乱! 贾敏看地目眩神摇、心旷神怡。 想象一下,在那空旷的战场上,甄钰这枪法一旦用出,该如何杀敌如麻、建功立业? 大丈夫,当如是! 贾敏绣花鞋用力并了并,暗啐自己荒唐。 几年久旷,真是饿了。 老爷尸骨未寒,她岂能胡思乱想? 黛玉却带着雪雁,早早在一旁看着,欢快叫好。 贾敏摇头苦笑:“这孩子都许了人,也不知避讳些。” 按照礼仪,女子许人后,一般不与未婚夫见面。但黛玉丧父,对甄钰又颇为依恋,又时刻面临危机,只好不讲这些繁文缛节。 甄钰也暗暗惊奇:“可能是经历生死之战,加上杀了人,枪法好像陡然突破瓶颈,大有进步。” 枪,乃是杀人凶器。 杨家梨花枪,更是战场上生死相搏杀人绝学。 以往甄钰在府中练枪,虽然技巧已然掌握,但缺乏真正杀气。 有其形无其神,有杀招无杀意。 唯在生死间砥砺磨炼,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才能练成真正的杀人之枪。 一家三口,收枪,吃饭。 一顶小轿子,悄悄出了贾府东北小门,便往皇宫而来。 甄钰骑着马,寸步不离贾敏。 一个锦衣卫百户,也带着上百锦衣卫随行护卫。 一路上倒没出什么事。 贾敏拉开帘子,紧张问甄钰:“一会,陛下问起老爷之死,我该如何回答?” 甄钰看她一脸紧张,笑了笑。 这次面圣,关系重大,由不得贾敏不紧张。 “姨妈只管如实禀告陛下,替姨夫喊冤。涉及我的地方,也如我昨夜教你的说辞,只管提我,不必太避讳。若陛下召见我,我自有话说。” “之前我等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此次面圣直达天听。让姨夫冤情昭雪,大白天下!” 贾敏看甄钰信心十足,也莫名多了几分信心:“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区区少年竟有如此胆量,敢直接面圣直陈冤情,为夫君洗清冤屈,这份胆魄,天下几人能及? “好!” 贾敏点点头,在太监引导下,步入宫中。 宫中无旨,不得骑马、乘轿。 甄钰凝望贾敏背影,深吸一口气,目光沉稳。 终于,要来了。 他的布局能否成功,就看这下了。 面圣,是何其珍贵的机会? 很多官员一辈子都没捞到单独面圣的机缘。 作为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崇平帝的喜怒观感,不仅关系林家的生死存亡,更关系甄钰的甄家荣辱兴衰! 好在,他救出了林如海。 林如海遗折上提到了他,崇平帝对他第一印象,应该还不错。 但今后的路,只能靠自己走。 甄钰,志在必得。 凤鸾宫。 “妾身叩谢皇后娘娘。” 贾敏给萧皇后跪拜行礼。 萧皇后急忙道:“林大人与国有大功,林夫人快请起。” 贾敏这才徐徐抬头。 萧皇后定睛一看,被贾敏的殊色震惊。 好一个美丽的人儿。 此刻,却听门口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宫女、太监纷纷下跪。 萧皇后也款款站起,犹如一朵人间富贵花,迎向门口。 崇平帝健步如飞,走入凤鸾宫。高庸跟着。 贾敏急忙再行礼:“妾身林贾氏,拜见陛下。” 崇平低头看去,却见贾敏一张雍容、美艳若牡丹花的脸蛋儿,穿着常服,低垂螓首,泫然欲泣,柔弱娇媚,梨花带雨,竟有十分颜色,气质更是空谷幽兰,连一旁自己钟爱的萧皇后都一时瑜亮,难分轩轾。 崇平心中暗道:“好个端丽美人儿。难怪朕劝林如海纳妾,多生子嗣,他却坚持不肯。若朕得了此女···可惜了。” 崇平已将林如海树为天下楷模,死谥文贞,为身前身后令名计,万万不能对其遗孀下手,甚至念头都不能动。 崇平微微一笑:“免礼平身。赐座。” 他收敛心情,对高庸一点头。 高庸立即挥手,让凤鸾宫中所有宫女太监离开,自己远远站在廊下,不让人靠近。 偌大凤鸾宫,只剩崇平、萧皇后、贾敏三人。 崇平方道:“如海遗折,朕已经看了。那首【病起书怀】,让朕感怀感佩,沉吟至今。只是,朕听说你夫妻二人连番遭遇凶险。连如海之死,也疑云重重,却不见遗折上提起一个字。更让朕心生疑虑。” 贾敏端坐在绣墩上,却暗暗心惊。 崇平的反应,竟被甄钰一一言中! 当日林如海要告御状,甄钰反对时,贾敏还有些不信。 如今,她暗暗庆幸——多亏听信甄钰之言。 遗书不提遇害一个字,却更引起皇帝怀疑。 钰儿才十四岁,却对帝王心术把握地如此深刻,简直比宦海一生的老爷还入木三分。 崇平看贾敏未亡人气质,冷澈端丽的清池凤眸,委屈兮兮,湿濡朦胧,一如江南烟雨,更我见犹怜寒声道:“今日,朕便为你们夫妻二人做主!有什么蹊跷,你从头说来。不可有一字猜测、不可有一字不实、更不可有一事隐瞒!” 若换了别的女人,被皇帝当面如此诘问,只怕惊慌失措,但贾敏早已与甄钰演练无数遍,跪拜道:“陛下!妾身要鸣冤!我家老爷,死的冤枉啊!” 崇平心中一咯噔。 想不到,林如海之死真有隐情。 一股怒气,从崇平心底升起。 林如海乃潜邸旧人,更被他树为清流表率,任上横遭惨死,不伸冤何以昭示他宽仁明君、古今完人? “你不要怕,只管说来!” “任凭凶手是谁,朕都会为你一力做主!” 贾敏也非寻常女子,柔弱中一股倔强英气,豁然抬眉道:“老爷泉下有知,也会感恩戴德,感激陛下恩德!” 她不疾不徐,从自己中毒、被甄钰所救讲起。 萧皇后听得惊心动魄:“天爷。头七复生,被人所救。如此古今奇事,闻所未闻。” 崇平淡淡道:“如海遗折上,也提到了此人。那甄钰果然有非凡手段?” 第48章 崇平:甄钰犯欺君大罪! 虽然林如海遗重点推荐甄钰,但崇平对甄钰并无好感,更谈不上动心。 因其出身的金陵甄家,被崇平所厌恶。 哪怕其姐甄寰已入宫多年,被封为良妃,崇平依旧打算不念旧情,抄了甄家。 甄家,历年巨额亏空超千万两。 前朝备受先皇宠幸,甄家巨额亏空还不算如何。 在国事维艰今日,这便是十恶不赦大罪。 如今,听林如海遗孀贾敏亲口说起,甄钰诸多不凡之处,崇平倒生出一丝好奇,直言:“不知那甄钰是否名副其实?还是如海临死前,因其女婿身份才向朕举荐?” 贾敏表情坚定,一如铿锵玫瑰:“我家老爷一心忠君,绝无徇私。其临终举荐甄钰,乃是一心为我大周江山社稷,为国举贤。请陛下留意。” “嗯。” 崇平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甄钰救出贾敏,乃是机缘巧合,可能又凑巧有些医术。 医术,小道也。 顶多算小才。 但贾敏接下来说的,一桩桩,一件件,竟都跟这甄钰有关! 贾敏又将自己遇刺,甄钰杀死刺客,一步步截获曼陀罗毒之事说出。 “你是说,那人身穿红衣?身手奇高?” 崇平脸色微妙起来:“甄钰一孺口小儿,能杀得了此人?” 贾敏点点头:“甄钰以火铳防身,将其击杀。” 崇平沉吟许久,终于点了点头:“你接着讲。” 贾敏又讲述自己回府之后,经历的种种奇事。 她说到甄钰盯梢“林如海”,竟发现其是仇都尉假扮,地下密室中一群自称血滴子的红衣人更商量夜半三更母女灭口。 崇平龙目一寒,豁然而起:“什么?你的意思。这个林如海,竟是···假的?罪魁祸首,竟是···” 他忍住没说血滴子的名字。 萧皇后紧紧攥紧手绢。 都有画面了。 她也没想到,贾敏经历,竟如此跌宕起伏、危机重重! 一步一杀机。 她能活到现在,面见圣上,简直是一个奇迹。 贾敏果决道:“陛下,若是不信,甄钰就在宫外等候。他亲身经历。可亲自向陛下面陈此事。妾身倒是没有亲历,未必说得清楚。” 崇平多疑深刻的目光,盯着贾敏的脸,试图找到一丝伪造的破绽。 偌大鸾凤宫,针落可闻。 贾敏心怦怦直跳,紧张地微微颤抖。 她知道,崇平性格多疑、喜怒无常,她的话崇平帝也未必肯采信。 何况,还涉及到崇平帝潜邸时就最信任、最倚重的黑暗力量——血滴子? 伴君如伴虎。 一个不好,就龙颜震怒,将自己和林府打入尘埃,永世不得翻身。 但贾敏无条件信任甄钰。 甄钰说的,一定不会错。 萧皇后也意识到这话意味着什么,紧张地站起来。 高庸不敢说一个字,唯恐惊动崇平。 他的表情,却极其惊恐盯着贾敏:“这林夫人,怎么敢的呀?她知道自己在告谁的状?” 自从潜邸开始,血滴子就是崇平绝对心腹! 替陛下干了不知多少脏活、黑活。 锦衣卫自号天子亲军,但实际在高庸看来,跟血滴子一比,锦衣卫与朝堂上维持威仪的大汉将军,没多大区别。 好在,崇平审视的目光停留在贾敏娇靥许久,却没有多说什么,不带一丝感情道:“宣甄钰!” 高庸奔出去:“宣甄钰。” 崇平徐徐坐下,脸色却阴沉地犹如外面骤变的天气。 四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 轰隆隆···· 一声春雷动,惊蛰万方。 黑云压皇城,风起云涌。 要变天了。 甄钰不紧不慢,迈入鸾凤宫中。 他年未及冠,故特许进入后宫。 从甄钰迈入宫殿的一刻,崇平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观察、审视、品鉴着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崇平毫无感情声音响起:“你,便是甄钰?” “草民甄钰,叩拜陛下、皇后娘娘!” 看到甄钰面容,萧皇后美眸一亮,不由生出一丝喜欢:“甄家公子,好个人才!” 萧皇后母仪天下,不能说以貌取人,只是对美好事物追求乃是人之天性。 端详片刻,崇平冷峻脸色也不由缓和下来:“你,便是宜贵人之弟甄钰?” 从亲姐姐甄寰论起,甄钰是崇平正儿八经的小舅子,可以叫一声大舅哥。 甄钰当然不会造次,朗声道:“正是草民。” 崇平对甄家再无感,也不好对一个十四岁少年,还是名义上小舅子发作,微微笑道:“听林夫人说,你不仅救了她,还救出了林如海。事情经过到底如何?你且一一说来,不可遗漏隐瞒,更不可虚言欺君。” 甄钰深吸口气,整理思路,条分缕析,将事情娓娓道来。 “草民从头说起。” 他将自己为何上京、如何发现异常,救出贾敏,如何杀死刺客,如何发现林府异常,顺藤摸瓜找到暗门地道,一一讲述出来。 听着跌宕起伏的情节,萧皇后时而攥紧粉拳,时而展颜一笑,为甄钰机智勇敢而暗暗喝彩。 虽说宜贵人甄寰,在后宫中并不得萧皇后欢心,但甄钰却让萧皇后颇觉得有眼缘。 崇平却听得认真,不时询问细节。 他问的很细,比如甄钰为何怀疑林如海,为何跟踪,又是怎么瞒过假林如海耳目,如何听到对话,对话细节如何··· 崇平事无巨细,都要问个明白。 甄钰没有半点不耐烦,他深知崇平多疑成性,需要反复确认细节,才能确定自己有无说谎。 毕竟,事关重大。 只要任何一个细节对不上,崇平就会怀疑整个事件的真实性。 好在本来就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来。 甄钰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又亲自操办,如何能对不上? 他一一对答如流。 崇平、萧皇后对视一眼。 他们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当晚画面。 一个少年,发现惊天秘密——堂堂两淮巡盐御史、朝廷三品命官,已经被人偷梁换柱,乃是贼人假扮。 他当机立断,奇思妙想,以奇谋将一伙贼人一网打尽。 “不对!” 崇平目光阴刻,沉声道:“甄钰你犯了欺君之罪!” 贾敏心中一惊。 甄钰不疾不徐道:“请陛下直言。” 崇平狭长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你一个十四岁少年,又是世家子弟,怎么杀得死那仇都尉和参商两组血滴子?那可是一流高手。你竟吹嘘都被你所杀?岂不是虚言欺君?” 仇都尉和血滴子之能,他深知道。 小小少年,可笑可笑。 崇平对甄钰疑心大起,杀气腾腾! 第49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一时间,凤鸾宫中,人人色变。 萧皇后都花容失色,想要替甄钰说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唯有甄钰,泰山崩于前不变色,从容不迫从怀中拿出一大把东西,放在地上。 崇平龙目微眯,表面平静下,心中剧震:“这是?” 腰牌! 赫然是血滴子的血色腰牌。 血色腰牌从参一、商一到二十八,足足56枚血滴形腰牌,乃是每个血滴子珍视胜过性命的身份证明。 按家规,血滴子丢失腰牌,一律处死。 崇平如何不识得? 最上面的,更有【都尉】二个血字,那是如假包换的都尉级腰牌。 仇都尉的腰牌。 甄钰平静如水:“我以地龙加曼陀罗之毒,将这些血滴子杀尽了!” 轰隆隆。 一道闪电劈开阴沉云层,将鸾凤宫点的雪亮。 萧皇后吓得一激灵。 若非甄钰亲口说出,她打死也不敢相信,这个温润如玉、静若处子的男孩,竟将五十七个一流高手屠戮殆尽。 崇平眯缝起眼:“地龙?怎么杀人的?” 萧皇后惊疑不定,看了一眼脚下。 皇宫,也有地龙。 谁能想到,地龙可杀人? 甄钰将他拿到林府构造图,又利用地龙,以毒烟杀人的经过,事无巨细一一讲述。 崇平听着这少年处变不惊、机智冷静,就地取材,利用敌人的曼陀罗,以地龙送烟放毒,将血滴子反杀殆尽,龙目精芒一闪。 “此子···” “果决、冷静、机智、不拖泥带水!” “连杀50多人,竟不眨下眼。” “如海,你给朕找了个好苗子啊。” 更可喜的,甄钰没提忠顺王,也没有提任何主观臆测内容。 他只是绝对冷静、客观、理智,述说所见、所闻、所为,不带一丝评论与猜测。 这反而更赢得了崇平好感。 帝王最反感臣子带节奏,拿自己当枪使。 但身为崇平,又如何听不出言外之意?想不到忠顺王身上? 57个血色腰牌,殷红如血,堆成小山。 崇平闭上眼睛,额头突突直跳。 狂怒与杀意,在他胸臆中风起云涌,一如外面山雨欲来。 忠顺王麾下仇都尉,带着参商两组血滴子,囚禁巡盐御史林如海,冒充他身份活动,竟有经年之久! 还种植了皇家严禁的曼陀罗毒花。 这些,都瞒着他! 他这御极天下、九五至尊的皇帝,却对此一无所知。 “朱柏!” 他心中默念忠顺王的本名。 又是派血滴子,又是劫持伪装朝廷命官,他想干什么? 林如海之死,就算不是朱柏直接杀的,但长期囚禁拷打,朱柏也难辞其咎。 但随即,崇平心头浮现四个大字。戒急用忍! 他还是雍王之时,父皇送给自己的。 权衡再三,崇平又将杀意强压下去。 还不是时候! 忠顺王掌握血滴子,是为他卖命的。 且不说夺嫡过程中,忠顺王和坏了事的忠义亲王为他出了大力,堪称左膀右臂,光是近年忠顺王就搜刮了不少钱财,充盈内库,才让朝廷财政勉力支撑。 帝王之术,固然离不开堂堂正正王道阳谋,但偶尔也需要见不得光的阴谋黑手。 他默念三遍四字,已然恢复往常表情,面沉如水,不知喜怒。 一道又一道闪电,雷鸣电闪,犹如天公抖擞,震长鞭以御宇内,狠狠轰击在天地之间,将鸾凤宫照射地晦明晦暗。 甄钰总觉得,闪电裹挟的电光,将崇平那张刀削斧劈、棱角分明的脸,分割成泾渭分明的明暗交界线,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皇帝看向他的双眸,也同样晦暗不明。 甄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心中警兆大作。 崇平的表情,兆头很不好。 一边是死去的臣子,一边是在位的亲王,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最是无情帝王家,崇平喜怒无常,刻薄寡恩,是完全体的政治动物,那么多功高震主的功臣勋旧都杀了、抄家了,哪里会把等闲臣子生死放在心上? 说到底,自己杀的是他的人。血滴子,每一个都是他的鹰犬,无往不利的黑手套。 甄钰更不清楚,崇平对这事到底牵扯多深,多大程度上纵容默许。 万一···这是他指使的? 忠顺王没蠢到那个地步,在皇帝完全不知情下做事。 朝廷财政入不敷出,血滴子却纵横江南,抄家灭口,这里面有没有必然联系? 崇平,会不会把知晓内情的人统统灭口? 贾敏也惴惴不安。 她和甄钰身家性命,都在崇平一念之间。 看崇平久久不言,没有表态,贾敏一颗心渐渐滑落深渊。 莫非··· 陛下不想动忠顺王?为死去的老爷做主? 忠顺王手握重权,事关重大,甚至有可能动摇江山社稷、大周天下。 身为帝王,向来以自身统治为第一。 真相、正义,说的冠冕堂皇,但做起来并不重要。 崇平眼神晦暗不明,似乎下定决心:“此事,朕还需···” 他即将把“查验一番”脱口而出,准备随手把贾敏、甄钰打发回去。 其实,听完甄钰条分缕析、详细周密的叙述,崇平已经信了七八分。 他身为皇子三十五载,御极天下十五载,可谓阅尽人间世事。寻常人根本骗不了他。 没人可以编造如此真实的故事,瞒过他的判断,除非就是事实。 但事关忠顺王,兹事体大。 忠顺王做的事,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崇平知情、默许,甚至符合他的利益。 忠顺王掌控皇家内库,每年内库总能莫名其妙,多出几百万银子。 崇平不时需要从内库拨付国库,才一次次度过财政危机。 崇平并不多问这些钱从哪来的,但他知道,忠顺王没有点石成金术。 崇平心中,这算忠顺王的功劳。 加上他兄弟十四人,如今死的死,废的废,只剩下朱柏(忠顺王)这一个亲兄弟。 一边是亲兄弟,一边是死去的林如海,该如何选择? 这选择,似乎并不难。 忍! 等国家财政好转,不需要忠顺王,那时再找他算账! 崇平拿定主意,脸色也冷淡下来,就要将贾敏甄钰送出去。 甄钰察觉危险在逼近。 崇平帝是个冷酷无情的政治动物。 为了朝局稳定,为了帝王利益,他可以放弃任何人。 忠顺王所作所为,崇平未必全不知情。 他很可能长期默认、默许,坐收渔利,待得民怨沸腾,再收拾掉名声狼藉的忠顺王,恢复“明君”。 但,对甄钰和贾敏黛玉却是生死分际。 帝王一念间,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甄钰不想赌。 所以,他决定拿出杀手锏! 给崇平帝亿点点震撼! 第50章 史密斯专员的含金量! “陛下!” “那仇都尉假扮林大人,竟下令查抄了八大盐商之首的徐家。” “嗯?” 崇平漫不经心道:“这事,奏报上来了。说巡盐御史衙门查抄徐家,搜出百万银两。朕已让入了国库。” 甄钰嘴角微翘,玩味不已。 忠顺王只报了百万? 史密斯专员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甄钰淡淡一笑:“可据草民所知,徐家富可敌国,血滴子从徐家查抄真正所得,超过2000万两!” 崇平帝心神剧颤,失声道:“夺,夺少?” 好家伙,激动到口音都出来了。 一道闪电,凭空而下。 映射出崇平帝阴刻冷峻、出离愤怒的脸。 萧皇后也吓了一跳。 这个数字,骇人听闻。 虽然她不能干政,但对天下财政情况也有所了解。 大周,最高时期岁入不过2268万两。 如今国库,只剩200万存银! 一个盐商家族,怎么可能有2000万两? 真。富可敌国? 崇平夙兴夜寐,还不是为筹措银子发愁? 这惊人财富如果落入崇平手中,该解皇帝多大燃眉之急? 更骇人的,是明明血滴子查抄这么大财富,竟隐瞒不报! 这些人,到底想要干嘛? 甄钰表情平静道:“草民说,血滴子查抄所得,折银超过2000万两。” “不可能!你在说谎!” 崇平勃然大怒,豁然而起。 龙有逆鳞,触必杀人。 崇平逆鳞不是手下人知情不报,而是···三观都崩了。 如果一个盐商都能有2000万,那他这些年苦苦煎熬、辗转腾挪,吃了这么多苦又算什么? 这跟他掌握的情况,完全对不上啊。 两淮大盐商,这么有钱吗? 忠顺王朱柏,你在干嘛? 看崇平龙颜震怒,贾敏急忙跪下,又扯了扯甄钰,示意他赶快谢罪。 但甄钰不为所动。 他知道崇平现在急需的,不是臣罪该万死的出气筒,而是··· 真金白银。 没错。 甄钰一直在观察崇平。 每个人,都有需求。 皇帝也一样。 他之所以对林如海好,极尽哀荣,还不是为了给天下人树一个表率,让大家都996当牛马? 而从朝廷动向看,崇平帝命门就是——很缺钱! 一个寡恩刻薄、精于算计的帝王,爱钱如命,却穷的一逼。 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崇平都解决不了。甚至逼得要默许忠顺王,采取一些见不得光极端手段弄钱。 与其说崇平像雍正,不如说更像崇祯,或者道光。 话说得难听,但就是现实。 如果只告朱柏不忠,顶多让崇平生出愤怒和疑心,但未必能立即扳倒朱柏! 只要崇平不准备立即对忠顺王出手,那等待贾敏和自己的,就是忠顺王疯狂报复。 甄钰另辟蹊径,从另一个清奇角度去告发忠顺王:陛下,史密斯专员贪你钱了! “草民没有说谎,草民有证据。” “你有什么证据?” 崇平厉声斥问:“以下犯上,以疏间亲,污蔑朝廷亲王,挑拨我天家骨肉亲情,你可知是何罪名?那是腰斩···” 皇帝愤怒咆哮,戛然而止。 因为,甄钰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银票。 接着,他又掏出一大把银票。 然后,又是一大把。 崇平:“???” 萧皇后、贾敏:“···” 这是几个意思? 甄钰缴获仇都尉血滴子的巨额银两之事,一直高度保密,连贾敏都不知道。 如今,他第一次将这富可敌国、惊人财富,呈现在崇平帝面前。 崇平心中的震撼,越来越深,嘴巴也越来越大。 他如何看不出,甄钰拿出的“证据”,无比令人信服? 因为——真,金,白,银。 光是甄钰拿出的银票,总数高达千万两。 还都是十大晋商作保的大通商行蟠龙银票,见票即兑,无人能追查来源。 崇平早年以皇子身份,管户部多年,自然知道蟠龙银票的含金量。 崇平马上破大防,被甄钰猛烈银弹攻势,水灵灵打出硬直。 他嘴巴越长越大,眼神也越来越热。 天下虽大,却没有人可以拿千万白银开玩笑、作伪证。 这就是一力破千巧。 看着表情管理越来越失控、嘴巴越长越大的崇平帝和萧皇后,贾敏心中震撼无比,凝视甄钰。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自有办法说服陛下!” 千万白银,银子猛砸。 硬生生砸钱,把九五至尊硬控到晕死。 对崇平帝,没有比百万银子更有杀伤力的。 如果不服,那就千万! 甄钰一次又一次,总算把蟠龙银票掏干净。 千万银票,如小山般放在崇平面前。 上面的庞大数字,让富有四海、御极十五年的皇帝,都为之眼晕目眩,血压飙升,恍如梦中。 甄钰沉声道:“陛下,这就是杀光血滴子,从他们处缴获的财富!” “我深知国事艰难,便隐藏行迹,冒着危险,千辛万苦上京,只为将这千万白银献给陛下、尽归国库。” 崇平徐徐站起来,或许是坐的太久,一时间有些头晕。 他走到银票前,拿起一张五十万两蟠龙票,仔细端详半日。 皇帝拿银票的手,微微颤抖。 崇平不是没见过钱,只是没见过如此离谱的钱。 崇平咬牙切齿,青筋暴起,从胸腔中愤怒低吼。 “钱!” “都是朕的钱!” “好一群忠心耿耿的奴才!” “千万银子,他们竟敢只分朕一百万!” 崇平被气昏了头,竟然不顾帝王之尊,当着皇后、贾敏、甄钰的面,大骂起来。 被欺瞒、被羞辱的狂怒,让这位九五至尊,气得浑身发抖。 这该死的比例,更是剥掉了崇平皇帝的新衣,让他愤怒至极。 朱柏抄家千万,只给朕···一成? 骂名,还要朕来担? 天下,有这样的事吗? 殿外的高庸,吓得一哆嗦。 他好久没见崇平如此出离愤怒。 嗯,陛下上次这么愤怒之时,还是上次。 逆太子一案,一万多颗人头,滚滚落地。 甄钰却出言反驳:“不!陛下,您错了。” 萧皇后、贾敏吓得不敢说话了。 什么人啊?敢这么对陛下说话? 崇平低下头去,凝视着甄钰,一字一句道:“你说,朕哪里错了?” 甄钰淡淡道:“陛下,您高估了这些人对您的忠心,低估了他们的龌龊。” 崇平:“???” 甄钰:“他们抄出来的,不是一千万,而是···” “两千万!” 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整个大殿中,皇帝、皇后、内侍统领太监,诰命夫人呆若木鸡! 第51章 崇平:朕不爱财唯重人才! 甄钰,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言,就把崇平帝惊了。 崇平用颤抖的手,一指甄钰:“你,甚么意思?” 甄钰大声道:“草民是说,我截获的血滴子抄徐家财富,并不只一千万,而是如假包换的两千万。我猜,他们给您的奏折上一定没提这数字吧?” “还有一千万?” 崇平已经被气昏了头,又惊又喜,有气又怒,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心思。 甄钰沉声道:“这些银票便于贴身收藏,我便拿了起来,冒死进京,以进献陛下。还有一千万,乃徐家地契房产、金银、珍宝、文玩等,过于笨重,实在拿不动。我只好将它们暂时埋藏,妥善保管。以求面圣之时,再告知陛下。” “一路上,仰赖陛下天恩泽被,竟无风无浪,让草民顺利抵京,面见天颜,才得以据实陈奏。” “这是上苍见陛下励精图治,感动周公吐哺之诚,以此横财以资陛下大业也!” “草民,为陛下贺!为大周贺!” 萧皇后也反应过来,随之大喜道:“恭喜陛下,感动上苍。臣妾为陛下贺!为大周贺!” 贾敏心神剧颤,也随之拜贺。 崇平被甄钰天降横财,砸的晕晕乎乎、不知所以。 幸福,来的太突然。 不是一千万,而是···两千万? 有了这两千万,他何须再苦苦熬到三更? 何须与朝廷衮衮诸公,吵得不可开交? 何须再受朝廷朋党的鸟气? 何须再纵容忠顺王,做那些抄家灭门、不可对人言的脏事? 帝王从此不早朝。 “你那千万钱财,藏在何处?” 崇平盯着甄钰,一字一句道。 “便在御史府中!” 甄钰大声道:“草民请陛下派忠贞可靠之人,随我前往取出,一并上缴内库!” 他故意说内库,而不是国库。这两者有区别。 国库,乃是朝廷户部掌控的银库,是天下为公、需要皇帝与内阁百官商议花的钱。 所谓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帝说话,不一定好使。 但内库是皇家内库,完全属于皇帝私人支配。 崇平如闻天籁,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甄钰,眼光柔和许多。 “难怪林如海遗折极力推荐你。说你虽年方弱冠,然聪敏练达,英武刚直,或可造之材,让朕留意。今日一看,果然颇有不凡之处。” “小小年纪,明察秋毫,救活姨母姨夫,不畏强暴,诛杀奸佞暴徒。”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更难得忠心不二,缴获如此巨财,竟丝毫不动心,千里送京城。忠心可嘉、人才难得!” “皇后知道,朕不爱财、唯重人才!” “不愧是国家定鼎、从龙功勋之后!先皇在世时,也多次与朕提到——甄家忠心耿耿,乃是国之柱石。” 崇平斧劈刀刻脸上,绽放慈爱笑容,心情大好之下竟然破天荒夸了甄家。 甄家与贾府一般,都是祖上从龙,跟随大周太祖打天下的勋旧之家。可谓根正苗红。 到先皇时期,甄家老太爷更是与荣国公一般,自幼充当皇家伴读,跟随先皇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才有外放为金陵体仁院总裁的尊荣体面。 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到了崇平帝手中,连年亏空、又还不上朝廷欠款的甄家就变成牛夫人,岌岌可危。 但甄钰一把送来2000万,解了崇平燃眉之急,崇平龙心大悦,爱屋及乌,改口连甄家都夸了起来。 “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崇平大方道。 被皇帝夸赞,甄钰面色却更恭谨:“草民乃忠良勋旧之后,自幼蒙祖上教训:沐浴国恩,报以忠孝。偶见城狐社鼠绑架朝廷命官、侵贪朝廷巨款,义愤填膺将之杀尽,缴获赃款自当进献陛下、颗粒归仓。草民不敢当陛下谬赞!” 崇平看甄钰居功不自傲,更不要赏赐,更是诧异。 他念诵了“沐浴国恩,报以忠孝”三遍,叹道:“这《论语·乡党》上的话,圣人之言,满朝饱读诗书的官员,还有多少记得呢?” 萧皇后也趁机道:“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要说学问,当属清流,要说忠心,还是勋旧啊。” 萧皇后看向甄钰眼神,柔和、和蔼。 因她出身江南萧家,也是极其显赫的门阀世家。 崇平平素崇文抑武,喜欢读书人,而不喜勋旧武勋。萧皇后也并不敢劝。 贾敏看甄钰奏对自如,皇帝都叹为观止,暗暗动容。 钰儿,真乃人中龙凤。 崇平感慨一番,瞧着甄钰道:“好孩子,话虽这么说,但有功不赏,明君所不取也。你救了朕的功臣,还杀了那些该死的···” 甄钰急忙道:“草民一时情急,杀了仇都尉在内的57人。虽是为了保护长辈,但终究是杀了人。伏请陛下治罪!” 崇平冷笑:“杀得好!这些背主家奴,叛逆恶党死有余辜,你为朕清理门户,只是有功,何罪之有!只是便宜了他们。若被朕知道了,统统抽筋剥皮!” 一股冷锋,席卷宫殿。 贾敏打了个寒颤。 甄钰心中一松。 他故意趁着崇平兴头上,向皇帝请罪,就为“有功无罪”这句话。 崇平喜怒无常,很多事宠信时决口不提,猜忌时就翻了出来秋后算账。 他毕竟杀了57个血滴子,都是皇帝的私人家奴。若不让皇帝翻篇揭过,将来对景起来就麻烦了。 崇平又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甄钰,听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萧皇后看到崇平眼神,立即起身,带着贾敏去往鸾凤宫一处偏殿。 鸾凤宫中,只剩崇平与甄钰。 当然,定有高手在暗中保护。 崇平走到那堆腰牌前,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陆英来。 忠顺王对林如海做这么大事,陆英那边竟无只言片语? 陆英求稳怕乱、不堪重用。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是时候,启用新人了。 他献上2000万,忠心可嘉,权且给他一个机会。 他将仇都尉的【都尉】腰牌捡起来,递给甄钰:“这个,赏你了!” 甄钰:“???” 什么意思? 崇平笑道:“你既然替朕杀了仇都尉那背主恶奴,又能明察秋毫,有一定办案能力,朕索性便将他职位赐予你。从今日起,你便是血滴子都尉。对外名义上归锦衣卫统辖。但不受任何人节制,直接听命于朕!凭此腰牌,可随时进宫面圣。朕之用意,你可明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2章 甄钰:斯蒂庞克原理玉座金佛理论! 甄钰身躯一震。 他没想到,崇平竟然用仇都尉的位置,赏赐给他。 自己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血滴子都尉? 血滴子乃是崇平潜邸时就建立的情报机构,前身是【粘杆处】,真正的皇帝心腹、天子亲军,比风光无限的锦衣卫,更加机密、更得圣心。 在大周朝,血滴子地位类似明末锦衣卫和东西厂,但犹有过之。 毕竟,厂卫还受到一定限制和彼此制约,还会被文官集团攻讦。 可血滴子对外,根本不存在。连内阁对其,都知之甚少。 谈何制约? 这就意味着,从此甄钰就成为了崇平心腹,直接对崇平帝负责,可以一对一汇报。 这相当于甄钰花2000万两,从皇帝手中买了【血滴子都尉】的职位。 有人问:值吗? 甄钰:你怕是不懂斯蒂庞克原理、玉座金佛理论! 从此之后,他一跃成为皇帝心腹,不必再为安全担忧。 哪怕忠顺王,也不能谋杀一名皇帝亲赐的血滴子都尉。 罪同谋反。 有钱而无权,在古代算个屁? 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大肥猪。 徐家贵为八大盐商之首,百年经营,盘根错节,根深叶茂,还不是一夜之间,就被忠顺王抄了个家破人亡? 相反,有权在手,还愁没钱吗? 当然,甄钰不会以为,只凭钱崇平就会将这位置给自己。 崇平做事,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果然,崇平道:“你当上这都尉后,第一个差事,便是再去扬州一趟,起出藏起来的徐家金银,交给老云。” 随着崇平点名,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监不知何时,竟出现在甄钰背后。 甄钰脊背发凉。 这老太监神不知鬼不觉,能来到自己身后,要取自己性命自然如探囊取物。 方才,看似鸾凤宫只有君臣二人,但甄钰只要有一丝异动,早已身首异处。 甄钰顿悟,这位“老云”,只怕才是血滴子真正的首领! 忠顺王管辖的,很可能只是血滴子表面力量,冰山一角。 以崇平多疑性子,血滴子这种强悍的天子爪牙,怎么可能掌握在兄弟手中? 连甄钰自己,很可能也是一时之选的工具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点头道:“臣明白。” 皇帝已经是他老板,他自称臣,完成角色转换。 崇平满意点头:“血滴子编制,一掌事、一监察、四都尉,老云是监察,执掌家规,并非你上司。你依旧直接听命与朕。但你若有贰心,家规十三条,条条不饶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甄钰苦笑。 知道了这么多内情,退出哪里来得及? 只怕一摇头,就人头落地了。 他沉声道:“臣世受皇恩,陛下又封为都尉,我当肝脑涂地,尽忠以报。若有贰心,甄家列祖列宗,在地下的英灵,永世不得安宁!” 嗯,反正不是真的甄家人。将来就算反叛,甄家祖宗受苦,与我有什么关系? 甄家祖宗:6。 见他以甄家祖宗之名发誓,崇平脸色更加慈祥。 这年头,没人敢轻易以祖宗发誓。 甄钰这孩子,果然忠心不二。 他点头:“老云,你教他家规。朕要去批折子了。” 他想了想道:“听说你已与林如海之女定亲。要保护好孤儿寡母,不容任何人戕害!” “是!” 甄钰精神一震,欣然领命。 这下他贴身保护贾敏、黛玉,便是奉旨而行。甚至他与黛玉婚姻,也被皇帝点头认可。 天下,再无人可质疑分毫。 2000万的功劳啊。 “此去扬州另一个任务,便是以钦差身份,限期一个月,秘查林如海被害始末,可便宜行事,以密折奏朕!” “圣旨,明日便下。” 甄钰精神一震。 他把握到崇平的深意。 崇平,终究不能再容忠顺王。 他要彻查此案,查清楚忠顺王到底背着他干了多久,做到什么程度? 林如海是被忠顺王害死的。 让仇人女婿,去查仇人? 可见崇平帝王心术之深沉。 甄钰大声道:“臣代含冤死去的岳丈、姨夫林如海,叩谢天恩!我林家当衔环结草,以报皇恩。” 崇平离开的脚步,微顿了顿,目光多了一丝复杂之色:“放手去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望着皇帝远去背影,甄钰终于松了口气:“吴站长诚不欺我!” 上一千个出师表,不如一千万银子好使! 作为潜伏看了无数遍的现代人,甄钰比红楼人更懂得斯蒂庞克原理、玉座金佛理论。 斯蒂庞克原理:指处理问题,要尊重人性和利益,尽可能地满足他人的需求,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玉座金佛理论:指处理问题,要善于抓住机会,尽可能地为自己谋取利益。 甄钰看出崇平致命弱点:爱财如命又缺钱,大周财政都快揭不开锅,朝廷衮衮诸公,多是裱糊匠,史密斯专员横行。 只要能解决崇平帝这一核心诉求,升官算个屁? 崇平走出殿外,一道雷电闪过,大雨倾盆而下。 高庸急忙跟上打伞。 一股混合泥土腥气潮湿空气扑鼻而来。 崇平嘴角上翘快压不住,不知哪根筋搭不对,竟哼起多年没唱过的秦腔小曲儿:“先到咸阳为王上,后到咸阳···” 高庸吓了一大跳。 陛下年轻的时候,喜欢哼两句秦腔小调,但自从登基后劳心国事,再没听他哼过。 今天这是怎啦? 单独召见那甄家甄钰后,竟心情好的唱起曲儿来了? 高庸暗暗对甄钰更高看一眼。 此子,大不简单。 以后要用心结交才是。 宫门口,萧皇后、贾敏恭送。 听到崇平唱曲儿,面面相觑。 萧皇后美眸若有所思,笑吟吟道:“陛下,今晚到本宫这里用饭吧?” 崇平龙心大悦,点头:“甚好!好久没吃梓潼手艺,多做几个菜。” 萧皇后大喜。 崇平好久没有留宿鸾凤宫,更没有雨露甘霖。 她皇后多年,却一直无子,都有点坐不住了。 甄钰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陛下如此高兴? 崇平又对贾敏,和煦笑道:“甄钰这孩子就三个字···” 他沉吟片刻:“好,好···” “还是好!” 贾敏惊喜不知所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崇平又道:“如海招他为婿,很有眼光,从此你无忧矣。” 贾敏不知所以。 鸾凤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为什么如此盛赞钰儿? 但心情激动。 甄钰被陛下看重,老爷冤情真能大白天下?沉冤昭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3章 姐姐的血脉压制! 鸾凤宫中,老云将一本发黄册子,塞给甄钰:“这就是家规。咱家要保护陛下,不能与你细细分说。你自己看吧。” 他说完就要走。 甄钰急忙请示:“这些血滴子腰牌,您老是否收回?” 老云瞥了眼堆积小山的腰牌,不屑一顾道:“陛下既让你取代仇都尉,参商二组本该你统辖。他们都死绝了,倒也省的咱处置了。这些腰牌,你留着用来招募下属吧。” “下属?” 甄钰一喜。 感情我这都尉,可以有下属的? 老云撇撇嘴:“不然,陛下交给你许多差事,你一个人累死也干不完啊。收了人,名册给咱报备一下就行。” “每月初三,你可凭腰牌去内务府领57份俸禄。你发给谁,咱不管。但差事办砸了,陛下怪罪,家法不容情。” 他桀桀怪笑。 甄钰:“···” 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老云想了想,又丢给甄钰一块象牙腰牌。 甄钰一看,这一面四周阴刻双兽,共衔一孔,用以系绳,中间刻“锦衣卫千户甄钰”。另一面上部刻云纹,中间一行刻“崇平十五年五月吉日” “锦衣卫千户腰牌?” 甄钰惊喜:“云监察,为何又给我这个?” 老云冷哼:“废话!血滴子见不得光的。对外一般有身份掩护。从今天起,你对外身份就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千户。咱家会跟陆指挥使说好,改天你去拜会他一趟。” 话说着,人已杳如黄鹤、不知所踪。 甄钰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内心,才走出宫去。 萧皇后盯着他,上下反复打量,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入了陛下法眼。” 她已然猜到,皇帝要大用他。 甄钰忙道:“多谢皇后娘娘替小子美言。” 萧皇后道:“宜贵人听说你进宫来了,方才就在本宫外冒雨等候。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索性去见见吧。” 甄钰拜谢。 宜贵人,便是他二姐甄寰,以秀女身份入宫多年。 皇后能赐他见亲姐一面,也算凤恩泽被。当然也是因崇平对甄钰另眼相看的顺水人情。 贾敏道:“我在宫外马车等你。” 萧皇后笑道:“林夫人不必急着走,陪本宫用膳罢。他们姐弟一时说不完话。” 贾敏受宠若惊,只好留在鸾凤宫。 甄钰走出鸾凤宫,果然看到一杆油纸伞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袅袅身影,一袭华美宫装,身姿丰腴的丽人,正冒着大雨等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急忙上去,接过纸伞:“姐姐。何苦亲自等我?” 虽然不是亲姐弟,但都姓甄,姐弟亲情丝毫不假。 雨伞下,宜贵人甄寰纤腰高束,身形窈窕,头戴点翠风翅冠,珠饰璎珞在鬓发之间垂下,雍容华美,凤眸却又几分凌厉之色。 伞下,甄寰狠狠瞪了甄钰一眼。 春山如黛的柳叶细眉之下,直勾勾而视的莹润美眸涌动着危险的光芒,一把抓过甄钰的胳膊,说道:“你过来!” 如同长姐教训小弟弟一般,甄寰将甄钰生拉硬拽,拽入一旁一处偏殿。 她伸出一只保养得当、纤纤柔荑,不由分说地一戳甄钰眉心,恨铁不成钢道:“我给你写信,让你退步抽身,不要卷入宫中,你为何不乖乖听话?事涉忠顺王,天家的事,也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涉足的?” 原来,昨夜那封“激流勇进破浪归,须得退步抽身早”十四字信笺,乃是宜贵人甄寰所写。 只是担心信半路落入他人之手,没有署名,也不敢明言。 二姐轻嗔薄怒,戟指娇斥,柳眉倒竖,这一刻无疑将“长姐如母”“血脉压制”气息拉满。 甄钰心头既是感动,也觉得好笑。 他虽穿越取代了甄钰,但貌似也融合了原本甄钰的记忆。 甄钰从小被视为掌上明珠,备受家中姐姐妹妹团宠。 其中,二姐甄寰性格强势,不让须眉。类似王熙凤做派,又在工于心计、胸有韬略上胜过不识字凤姐一筹。 面对气势汹汹的甄寰,甄钰只用了一招。 他一把握住甄寰的柔薏,小奶狗撒娇:“姐姐!” 一声姐姐,甄钰便感到手中强势的甄寰,凤躯微颤,过电一般。 从小到大,甄钰这招对姐姐妹妹无往不利。 虽然甄寰依旧面色不善,但无可奈何软化下来,嘴里还不依不饶:“你这个犟种,姐姐从小到大说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想气死姐姐吗?” 甄钰笑道:“姐姐莫要生气,气大伤身,就不美了。我这弟弟,岂不罪大莫极?” 他说着自然而然,将双手伸入甄寰盈盈一握腰间,将甄寰揽入怀中:“好姐姐。让我看看,入宫几年,瘦了没有?” 甄寰近距离、感受甄钰,也暗暗心惊:“弟弟几年不见,竟长这么大了?风姿潇洒,气质如兰,公子之温润,世所罕见。” 甄寰心头升起一丝异样感觉,忙将甄钰推开:“这可是宫中,还是在皇后宫中。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别人看见,要死的。” 天家规矩森严,就算是亲父女姐弟,无旨也不能相见。 好在这次有萧皇后下旨,两人见面倒不算私相授受,但若是被人看到拉拉扯扯,也是极为不妥的。 甄钰感受着甄寰博大胸襟,也是心中一暖。 他记得,这位甄寰姐姐对自己从小寄予厚望,严格要求,启蒙识字都是她做的。一如贾元春对贾宝玉般。 甄寰急忙道:“刚才,陛下召见你,所为何事?你又是如何应对的?赶快仔细与我说来。” 天家无小事。 会见时间有限,她要问个清楚,才好替弟弟想出应对之策,判断凶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决定不让甄寰知道太多秘密,免得给她带来危险。 后宫女子,知道越少越安全。 虽然甄寰精明过人,但甄钰觉得她并不得崇平宠爱。 甚至姐姐眉眼未开,处子体态,是否受过崇平宠幸都要打个问号。 他笑了笑:“陛下只是问我林府之事,褒奖我救下林夫人和小姐,还赏了我个锦衣卫千户差事。” “什么?锦衣卫千户?” 甄寰又惊又喜:“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做官?” 锦衣卫较为特殊,无需科举便可授官,也不会影响前程。 但甄钰才十四岁,竟得到如此彩头,一举成为千户?这也是陛下赐予极大恩遇。 莫非,我甄家有救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4章 甄寰:弟弟真的长大了 甄钰自不会告诉她斯蒂庞克原理、玉座金佛理论,含糊其辞:“可能是陛下钟爱林大人,见我救了他夫人小姐,为表彰我吧。锦衣卫千户,好像不是要紧实缺官职,更多只是体面。” 甄寰点点头。 原本,锦衣卫仪仗护卫、监察官员、刺探敌情、维护京城治安,这些职责都极其重要。建国之初,并无实缺。但随着承平日久,锦衣卫官职迅速膨胀,官员人数开始与官缺定额严重不符。 京中有云:百户多如狗,千户遍地走。 以至于不少官宦人家,孩子考不上科举的,便可使钱谋求个一官半职,并不能据此坐衙视事。 比如原著贾琏捐的同知,还有贾蓉买的龙禁尉,都是为的尊荣体面,说出去好听而已。 皇帝亲赐给弟弟“锦衣卫千户”,没有配合赐予掌印、佥事、同知、都指挥等具体头衔,便是虚职头衔。 她松了口气,却依旧不饶人,埋怨道:“你几乎吓死姐姐。我听说你还是来了,又君前奏对,吓得魂不附体,便冒雨赶来——万一皇上怪罪,姐姐便是在这凤鸾宫跪下,也要替你求情免死。” 甄钰看姐姐云鬓高挽,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涂着玫瑰眼影的睡凤眼却又挥之不去的忧色,也心中感动。 能有这样雍容绝色、又冒死扶弟的好姐姐,男孩子谁不想要? 他情不自禁,一把抱起甄寰,将嘴唇深深印在甄寰银饰璎珞修饰的粉嫩秀额上。 甄寰吓了一跳,嗔怒训斥道:“你要死啊?” 这可是宫中,还是皇后宫中。 万一被人看到了,姐弟不就死定了? 甄寰并没有往别处想。 因年龄相差不小,她入宫前与幼弟甄钰便一同起居、一同吃饭,须臾不离,名为姐弟,情同母子,说长姐如母半点不夸张。 在家里,甄钰就喜欢混迹裙钗之中,与姐姐妹妹混闹。甄寰习以为常,反而觉得亲切,不以为奇。 但甄钰那一吻,依旧往在入宫已久的甄寰寂寞心湖中投下一颗巨石,荡起阵阵涟漪,久久挥之不散。 弟弟,真长大了。 甄钰环抱甄寰,将她紧紧贴在胸前,正色道:“这些年姐姐在宫中,过得好不好?” 甄寰凤躯一颤,稍有几分凌厉之色的凤眸,竟有丝丝水汽。 眼圈一红,便要落下泪来。 一入宫门深似海。 名义是尊贵无比天家妃嫔,但实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崇平忙于国事,不喜女色,一个月来后宫次数屈指可数,连萧皇后这六宫之主都得不到多少雨露恩宠,哪里轮到她这贵人? 说是贵人,与守寡也没什么区别。 更难的,是崇平对甄家的态度一向不善。 连她嫁入雍王潜邸,也是先皇之意,崇平不好违逆而已。 这些年她为甄家之事奔走,在皇帝面前转圜,却每每力不从心,又被皇帝更加疏远,真的活得很累。 甄家就算来信、来人,也都是君臣奏对、体沐恩情那一套,哪里有人能抱着自己说这么贴心体己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看到甄寰落寞表情,甄钰就心中一痛。 世人只管你飞的高不高,没人问你累不累? 他知道,这世上如甄寰一般真正关心、爱护自己之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放眼甄家,甄钰只上心、在意大姐甄宓、二姐甄寰、三姐甄宜、四妹甄容。 她们才是真正爱甄宝玉的人。 余皆碌碌,不必挂怀。 甄钰擦去甄寰泪珠,柔声道:“姐姐,不必忧虑。我已长大,以后顶门立户,为家族分忧解难,便是我的责任。姐姐在宫里为家族忧心忡忡,奔走操劳,已经太过劳累。以后,姐姐凡事就交给我吧。” 甄寰正要挣扎叱骂,听到甄钰之言,心中一颤,凤躯却软绵绵使不出一丝一毫力气,只想在甄钰温暖阳刚的怀抱中就这么岁月静好、地久天长。 姐弟相拥,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甄钰看似放松,实则警惕,选择的角度也是鸾凤宫中最偏僻的偏殿,角落不透光,且一旦有人靠近定能被他发现。 甄钰不肯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笑道:“我最爱吃姐姐胭脂,好久没尝到,姐姐便赏了我吧。” 甄寰大惊:“你疯了?呜呜···” 偏殿中,只有吃胭脂的声音。 此时无声胜有声。 足足一刻钟。 她才恨恨推开甄钰,拿出随身小镜子边补妆边骂道:“本以为你都当了官,必有进益,想不到跟小时候一样还是一味只管厮混!混账种子!” 她凤眸凛冽,狠狠骂道:“时候不早,不走该引人疑心了。你给姐姐好自为之,呜呜呜···” 堂堂贵人,狼狈而逃。 逃回宫中,对镜一照,又羞又气。 刚补涂的凤仙花胭脂,又被这混蛋吃了个干净,丁儿点不剩。 万幸大雨瓢泼,无人看到。 “坏了,被他一通混闹,忘了叮嘱这小子。” 甄寰气恼不已。 经过甄钰这一场混闹,甄寰忘了对弟弟耳提面命。 一想到被甄钰抱在怀中,霸气温柔,痴缠贴靠,甄寰却是一时痴了。 这坏小子,真长大了。 将来不知要祸害多少女人。 甄钰带贾敏,返回荣国府。 依旧不惊动贾府众人,从东北角门而入,径直回到梨香院。 一只青黛色油纸伞,黛玉满脸忧色,带着雪雁站在雨中苦苦等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真怕传来娘亲与哥哥的噩耗。 好在等候虽久,但终究平安回来了。 “乖囡,你这么弱,怎么站在雨里?小心冻坏了身子。快进屋。” 贾敏心疼不已。 三人进屋,述说起今日之事。 贾敏、黛玉两双急切妙目,聚焦甄钰。 “陛下,到底怎么说的?” 甄钰反问:“陛下对姨妈怎么说?” 贾敏叹道:“陛下只说你是个好的,老爷有识人之明。让我只管放心。” 黛玉一听皇帝都知道自己与甄钰的婚事,顿时羞不可抑,闹了个大红脸。 黛玉正要夺路而逃,又听贾敏道:“对了,陛下还连着说了你三个好呢。” 黛玉桃花美眸一闪,满脸崇敬、好奇:“陛下真这么说?甄哥哥真厉害!” 甄钰沉声道:“陛下授我锦衣卫千户之职,并命我保护姨妈、妹妹,还让我去彻查岳丈之死一案!” “啊?” 贾敏、黛玉相顾大喜。 想不到,崇平如此慷慨? 她们最大的诉求,便是彻查林如海含冤而死,昭雪真相,大白天下。 之前贾敏注意到崇平态度有些暧昧不明,举棋不定,还担心皇帝不想彻查此案,甚至反悔。 不成想,甄钰竟如此给力? “一定是那2000万两贡献,才让皇上龙颜大悦,下定决心。” 贾敏美眸灼灼,视线滚热,感动凝视甄钰。 她都不知,甄钰何时缴获如此之大一笔财富。可谓只有天知地知甄钰自知。 他要留在这银子,可谓神不知鬼不觉,无人察觉。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2000万,连九五至尊都耸然动容、态度大变。可见其惊人威力。 甄钰为何要献给皇上?自己留着不好吗? 甄钰本可富可敌国,却为林如海之事统统献给皇帝,贾敏感动地一塌糊涂,心头发酸。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5章 王夫人:又支棱起来了! “什么2000万?” 黛玉蒙了。 甄钰将缴获血滴子查抄徐家财富之事,告诉了黛玉。 黛玉突然哭了起来。 甄钰忙问何事。 黛玉抽泣道:“甄哥哥本可做富家翁,十辈子孙都不愁吃喝,却为我父报仇,尽皆献出去。岂不是被我耽误了?” 甄钰笑道:“此事皇帝不知,忠顺王又岂能不查?所谓小儿持金过闹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降横财,未必不是天降横祸。如今将财富献给陛下,倒没了祸端,一身轻松。” 看他如此通透,贾敏、黛玉动容之余,又暗暗感动。 道理谁都懂,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2000万白银,绝非谁都豁得出去。 光是甄府危机,就是亏空朝廷上千万两引起。 甄钰只要将银子献给家族,弥补亏空,崇平转怒为喜,甄府危机自然化解。 说到底,甄钰是为林如海洗冤,为她娘俩才捐出去的,甚至没有顾上自家利益。 如此义薄云天,如何不让娘俩铭记肺腑? 甄钰淡淡道:“此事,绝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我明日去拜见陆英。” “三五日后,便要启程再下扬州,彻查此案。” “我随你一起去!” 贾敏果决道。 “我也要去。” 黛玉也道。 甄钰想了想,摇摇头:“此去查案涉及忠顺王,带着你们,多有不便。你们留在荣国府,虽我不在身边,但有陛下留意,锦衣卫必会严加保护。忠顺王除非想扯旗造反,否则绝对不敢再加害。” 有两千万只分朕一百万的黑历史,崇平对忠顺王信任彻底崩塌,定不会让忠顺王为所欲为。 黛玉撅起小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贾敏制止。 “乖囡,不可给你甄大哥添麻烦。” 她盈盈下拜:“钰儿,老爷的冤情,林家的命运全依靠你了。” 甄钰点点头:“姨妈妹妹放心。无论查出多少,一个月内,我定然返回。” 送走贾敏、黛玉,甄钰坐在窗前,陷入沉思。 他运用斯蒂庞克原理、玉座金佛理论,将缴获两千万赃款献给崇平,换来了崇平的赏识重用、对忠顺王信任崩塌,还有血滴子都尉身份。 钱,换成了权。 一子落地,满盘皆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对今天自己的表现,打95分。 他才十四岁。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与其留着钱给忠顺王当战利品,不如献给皇帝换成斗争最重要的权力。 复盘今日君前奏对,他得出一系列结论。 “崇平,很爱财又很缺钱。这是眼下我的一大突破口!” “林如海之所以被宠信,除了潜邸旧人,更主动请缨推行盐务新政,增加朝廷岁入数百万。” “崇平让我去扬州查案,可是这案子案情早已大白,证据证人俱在。还有什么可查的?” “除了千万黄白之物,便是···” 甄钰福至心灵,顿悟圣意。 “原来如此。”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为了朝局稳定,竟然···” “但也皇帝对我的第一个考验。” 他记得清楚——崇平明言第一个任务。 若是做得好,还有下一个。 若是不合圣心,只怕自己会被弃若蔽履。 甄钰从不会天真到以为,他进入血滴子,了解诸多内情,此生还能全身而退。 血滴子只有一个下场——便是死。不是尽忠而死,就是家规处死。 或许,还有另一个出路。便是有朝一日成为血滴子的主人,坐上九五至尊之位。 不得不说,甄钰比这时代大多数臣子,都更了解崇平,不是因为他与崇平打交道多深,恰恰是因他并非本世界之人,能跳出三界外,以数千年历史经验眼光,超脱看帝王心术。 历史,无新鲜事。 崇平急需的,无非是···钱。 大量的钱。 足以挽回王朝兴衰、谁主沉浮的财富。 谁能给他搞钱,他就会宠信谁。 甄钰厘清思路:“既如此,那就要···” “好在之前留了一些伏笔。” 他清点存款,除了随身携带的甄家家产,还剩下仇都尉和血滴子们搜刮贪污500万两银票。 “关键,还是要搞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像则成一样搞钱才能往上爬。” “疼疼疼!” 贾宝玉趴在床上动不了,眼泪汪汪:“娘,我疼。” 哪怕袭人、麝月精心伺候,宝玉的屁股依旧肿成小山一般,皮开肉绽,下不了地。 看儿子被打这么惨,王夫人又气又心疼骂道:“若不是饿不死的甄家野杂种,你爹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这些投亲靠友无耻小人,竟骑到我们娘俩头上来了!” 仗着王家权势和佛口蛇心,贾府窝里斗,王夫人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 奇耻大辱。 “夫人慎言,仔细让人听见。” 金钏忙劝道:“赵姨娘那些人耳报神似的,就等着告状呢。” “哼!” 王夫人横了丫鬟们一眼,丫鬟们急忙低头。 王夫人对甄钰生气,不光是宝玉被打。 甄钰约法三章,有言在先,桩桩都料敌在先,死死堵住了她的口、她的路,让她免开尊口。 王夫人越想越细思极恐——这甄钰,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晚上无人细品,才慢慢品出甄钰言外之意。 甄钰,可是第一天入府啊!她王氏还什么都没说呢。 甄钰走了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你品,你细品。 这等妖孽,岂能留着? “哼,甄家一个快被抄家的家族,又岂敢在我王家面前,耀武扬威?” 王夫人气得发抖。 此时,陪房周瑞家的匆匆过来:“舅老爷派人来了。还捎来了信。” 王夫人一听她哥哥王子腾来信,眉飞色舞:“速速叫进来。” 王夫人和兄嫂处的来使,一番计议家务,又拆开信看。 上面说,她妹妹家遭了人命官司,外甥薛蟠在金陵打死了人。 王夫人眉头一皱,骂道:“薛蟠,这不省心的孩子。” 但王子腾随即在信中说,已写信给贾雨村,让其妥善安排,不会有事。王夫人才放下心来。 也是,她金陵王氏这样的人家,打死个人算什么? 又听见王子腾信中说,他已领了圣旨,升了九省统制。 王夫人大喜! “九省统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金陵王家,可谓世代高官,从位居都太尉统制的伯爵王公,到单管各国进贡朝贺还接过圣驾的王夫人之父,再到一开始就是封疆大吏,又一路升将拜相的王子腾,官运亨通,达官显贵,从未中断。 王子腾升九省统制,王夫人又支棱起来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6章 王夫人:赢麻了,大庆三天! 王子腾也时任京营节度使,却不成想又被崇平升官为九省统制。 王夫人急忙问使者:“这九省统制,是多大的官?” 使者高兴道:“统制管辖我朝九边重镇一应兵马事务,天下兵马三百万,倒有两百万归老爷提辖,管的兵马比京营节度使多多了。” “两百万?” 王夫人兴奋眉飞色舞。 大周王朝边防形势,七分似平行时空大明,设九边重镇,以拱卫京畿和三北防线,屯兵两百万,有“社稷存亡,唯系九边”一说。 如今,自己哥哥竟升了九省统制? 王夫人心潮澎湃。过去四大家族排序,乃是贾史王薛。贾府乃是四大家族之首。但如今四大家族中,升了九省统制的王子腾,无疑是四大家族中最有威望、权势的第一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因王子腾的关系,王家最有威势,已经压过了贾府。 那我王氏在贾府中地位,还不水涨船高? 王夫人腰杆,马上支棱起来。 雨过了,天晴了,我贾王氏又赢了。 既然薛蟠官司一事,哥哥一封信,安排贾雨村就中维持,王夫人自然放心。又见哥哥升了边缺,欢喜的不行,又给王子腾写了一封信。 信上,她仔细说了贾敏省亲、宝玉被打之事,将宝玉责任一股脑推到甄钰头上:“小人得志,竟有真假宝玉之说;反客为主,自抬身价,抓一点错逼我下跪,当众给我没脸;挑拨离间,致使玉儿被打受伤。请哥哥为妹妹和外甥做主。” 使者带了回信离去。 向王子腾告完状,王夫人胸臆畅快,便喜滋滋请贾政过来。 贾政看了信,笑道:“此大喜讯也!该马上报老太太,给王家庆贺、送礼才是。以后也该多走动才是。” 王夫人不咸不淡道:“老爷说的极是。以后连咱贾府,也要依靠王家提携呢。依我看,该让风丫头好好操办,阖府大庆一番。” 贾政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阖府庆祝这种事,该请示老太太的。她却压根不提。 自从王子腾升了官,王夫人好像骄横起来了。 贾母听王夫人说,王子腾升了官,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备了一份厚礼,派贾琏和王熙凤去王家贺喜。 在王夫人命令下,王熙凤操办,贾府也请来戏班,大放鞭炮,张灯结彩,一片欢腾,竟比过年还热闹,比升官的王家还欢喜。 “阖府庆祝!大庆三天!” “把东府请来,把林府也请来,把亲戚朋友都请来。” 王夫人连连发号施令,要大鸣大放,大操大办,好让世人知道她王家加官进爵、扬眉吐气。 虽然极力端着,但言谈举止也露出狂傲之色,口气极大,更不把贾敏甄钰放在眼里。 哼,她要让那对贱人看清楚,自己是何等尊贵体面、什么身份地位? 她更要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甄钰小儿知道,我,贾王氏,九省统制之妹,不是你一个即将获罪抄家的破落户甄家子,能高攀的起、得罪得起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阖府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所有人。 谁不知道王夫人那点心思? 邢夫人、赵姨娘暗中说,王夫人吃了蜜蜂屎,浑身骨头没三两,才这么轻狂。 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哪怕大家伙并不真心欢喜,也得去看戏、赴宴,看王夫人的脸色。 谁让人家哥哥是九省统制、手握重权,权势滔天? 连贾赦、贾珍等也极力巴结,逢迎,一大早就去了王家恭喜王子腾。贾琏更是跑前跑后。 梨香院。 “前面出什么事了?” 贾敏、黛玉一早起来梳洗完毕,正与甄钰吃早饭,却听到外面吵吵闹闹,鞭炮齐鸣,满脸诧异:“怎么如此吵闹?” 一会前去打听的晴雯回来:“听说是王家王子腾老爷升了官,什么【统治九省】啥的。正放炮呢。” 正喝粥的黛玉听晴雯一本正经的满口胡诌,一口没绷住,噗嗤喷了。 甄钰笑道:“那是九省统制,不是统治九省。别混说。” 晴雯噘嘴道:“那么大官,谁搞的清楚?反正跟我没关系。” 甄钰摇摇头:“改天,我教你认字吧。也省得睁眼瞎。” 晴雯心中一暖。 这年头女子无才便是德。连李纨那等才干,李守中都不让她读书,贾母更是说“不过认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 晴雯这等出身下层的丫鬟,哪有可能读书识字? 想不到,这位如宝二爷一样英俊的【甄公子】,竟要教自己识字? 晴雯虽心高气傲,但不傻,谁对她好谁不好,她心如明镜。 但想想,晴雯还是摇摇头:“不必了。我过些日子,还要回去伺候【真主子】呢。” 贾敏都被逗乐了:“甄宝玉不是真主子吗?难道贾宝玉才是真主子?这真真假假的,都被你说成绕口令了。” 晴雯恼了,也不敢反驳,怏怏不乐。 甄钰也不生气:“再等一阵子吧。放心,不会耽误你大好前程。” 黛玉摇头,微露醋意半含酸道:“甄哥哥对宝玉和二舅妈雷霆万钧,对晴雯却如此和风细雨。真是体贴入微。” 甄钰笑了笑:“姨妈妹妹是我家人。王氏轻视姨妈、宝玉冒犯妹妹,我自然放他们不过,哪怕斗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听他霸气护妻,黛玉心中一甜,醋劲早已抛到爪哇国。 贾敏也心中暖意融融。 林如海去后,甄钰早已成为她们娘俩守护神。 甄钰叹道:“晴雯不过无知小丫头,跟她较什么劲?谁真谁假,将来她自会知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此时,却听到有人匆匆进来。 是王夫人陪房、内管家周瑞家的。 晴雯在后追着:“不行!我还没通禀,你怎么乱闯?” 周瑞家的不顾阻拦,一把推开晴雯,随口骂道:“这里是荣国府,是我贾家的地儿,还需要通禀?没大没小的小蹄子,知不知道我是谁?” 晴雯被推倒在地。 她径直闯了进来。 她三角眼横了一眼吃饭三人,在家常粥菜上略微停留,嗤笑一声。显然一双富贵眼,嫌弃三人吃的简单,远不如贾家山珍海味。 她板着脸,颐指气使道:“姨太太、表小姐,因王子腾老爷升了官,夫人命阖府庆祝,今儿请了戏班子唱三天戏,一会要举行家宴。请你们马上去荣喜堂。” 贾敏摇摇头,笑道:“昨日没睡好,身上不太好。这么热闹,我就不去了吧。烦请给二嫂带个话,道一声恭喜。” 周瑞家的却冷哼一声:“这么大事,我一个下人,可定不了。姨太太最好还是亲自去见夫人,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贾敏、黛玉脸色一变。 之前约法三章,说好林府独立,怎么今日王夫人还要强邀不成? 她在荣国府唱戏办宴庆贺,贾敏不去还得当面请假? 这都是啥规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7章 甄钰:欺主恶奴,还不该打? 甄钰淡淡道:“你回去跟王氏说一声——约法三章,有言在先。若是再折腾,我们便出去住。” 周瑞家的跟随王夫人嫁入贾府,平素最是得势,眼高于顶,嚣张跋扈,便是贾府正经小姐也未必放在眼里。何况甄钰等“上门投靠”的? 她前几日听甄钰逼得夫人下跪,就憋了一口恶气。 荣国府有规矩,有脸面的奴才,比主子小姐还体面三分。 贾母面前,其陪房赖嬷嬷最为得势,家财不知多少,两个儿子赖大、赖二分别为执掌东西两府大管家,赖尚荣更是做了知州,从奴才变成了当官的。 周瑞家的自然也是“有脸面”的,今日见到正主,又自觉王子腾升官,冷笑一声道:“我家王老爷升了九省统制,乃是阖府上下同庆的大喜事。连东院赦老爷、东府珍大爷都来奉承的。请你们看戏,是看得起你们!哪来那么多叽叽歪歪?” 贾敏玉容一变。 周瑞家的,可谓将荣国府温情脉脉的面纱,狠狠扯下,露出血淋淋残酷现实。 一个下人奴才,都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你们母女,敢不来凑趣陪小心陪说话? 请你们看戏,是看得起你们! 只怕这才是荣国府对自己真正态度。 若女儿孤身入了荣国府,还不被这些人欺负死? 周瑞家的说得得意洋洋,又骂甄钰:“还有你!你一个甄家破落户,来投奔我贾府求庇护的,算哪个牌面上的东西,也敢···” 她话音未落,已然狠狠挨了一巴掌! 甄钰一个大逼斗,抽在她右脸上。 这女人天旋地转,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痛,已然高高肿起,变成猪头脸。 周瑞家的惊怒交加,看向甄钰:“你!你敢打人?” 甄钰站了起来,冷冷走到周瑞家的面前。 若说昨天,甄钰还要对王夫人虚与委蛇,今日他可就完全不客气了! 名为锦衣卫千户,实则血滴子都尉! 无论哪个身份,都不是周瑞家的这样的奴才可以冒犯的。 攻守之势异也。 2000万两献给崇平,可不是白花的。 看着甄钰走来,周瑞家的感受到凛冽杀气,吓得连连后退。 这甄钰,不是一个破落户吗?甄家不是要抄家吗?他不是该唯唯诺诺,小心怕树叶砸头吗? 怎么如此跋扈? 甄钰淡淡道:“你问我哪个牌面上的?” “我奉旨来贾府居住的。老太太亲口说我们是正经主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个奴才,也敢辱骂其主?欺主恶奴,还不该打?” “若你是我林家奴才,早就打折双腿,送官了!” “滚!” 甄钰一瞪眼。 杀气犹如实质。 周瑞家的吓得慌忙起来,跑到门口,慌不择路,被台阶绊了个大马趴。 两颗门牙磕掉了,满嘴鲜血,疼的钻心,也不敢停留,飞也似逃走了。 “哈哈哈···” 晴雯放声大笑,觉得解气。 她性格耿直爽利,最看不上周瑞家的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管家,第一次觉得给甄钰当丫鬟,似乎也不错。 至少,爽利。 贾敏皱眉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你打了她,只怕难以善了。” 甄钰淡淡道:“放心。没人能动我,更没人能动你们。” 贾敏白了他一眼:“乱动手,衣服都褶了。” 她温柔给甄钰整理起衣冠。 黛玉小脸幸福,端粥看着。 后花园,搭起了大戏台子,请来戏班子正唱【满床笏】。 王夫人陪着贾母等,都在看戏。 左边是男人,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 右边是女人,尤氏、凤姐、李纨等在下面伺候。 因贾母爱热闹,看戏赏花,便算是贾府的日常。 哪怕没有节气,变着花样寻由头,个把月总要热闹一回。 何况这次王子腾升官,王夫人一力主张、张罗大操大办。 宝玉因被打,没能来凑热闹。 正演到唐朝汾阳王郭子仪六十大寿,七子八婿皆来祝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床头,竟然堆积满床,可谓富贵已极,王夫人笑道:“老太太,以后咱贾史薛王四大家族,也会如郭家一般,福禄昌盛、富贵寿考!” “嗯嗯。” 喜欢热闹的贾母,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付:“你妹妹、玉儿她们呢?甄哥呢?” “老太太放心,已经派人去请了。” 王夫人笑道。 邢夫人、赵姨娘等冷眼旁观,看王夫人春风得意,纷纷冷哼:“轻狂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说归说,闹归闹,是个女人都暗中艳羡,自家兄长怎么没当上九省统制? 有个这么有本事的兄弟,在娘家腰板就是不一样。 王夫人暗暗得意:“兄长升官,太及时了。偏要让那一对贱人来看看我的风光体面。让他们知道这府里以后谁当家?” 一想到前日被甄钰逼得当众下跪,给贾敏磕头谢罪,自己宝贝儿子被打成那样,王夫人就恨得牙根痒痒,盘算着一会这三人被迫来了,自己该如何挤兑、嘲讽他们。 谁知,周瑞家的慌慌张张跑来,满嘴是血,缺了门牙,脸上肿胀如猪,含糊叫道:“不好啦!太太!我,我被打了!” 举座皆惊。 连贾赦、贾珍都惊动了,人人皱眉。 王夫人脸上无光,满是尴尬。 谁都知道,周瑞家的是她陪房,平素最得用的二三人。 在她风光大宴上,周瑞家的被打成这样,不亚于直接打她的脸。 王夫人气急败坏、柳眉倒竖:“谁把你打成这样?” “是,甄,钰。” 周瑞家的自然不会提擅闯梨香院,强令三人过来之事,拼命装可怜博同情:“我去奉命请他三人来。谁知他非但不领情,反而打了我。我门牙都掉了,呜呜···” 两颗门牙掉了,说话漏风,显得又可怜又可笑。 王夫人气得发抖,对贾母道:“老太太,您可都听到了。我好心好意,请他们来看戏。不来就算了,还打了府中管家?如此无法无天,以后,这府里还有规矩吗?” “这···” 贾母微微蹙眉。 她老了,只想安福荣贵,不愿家里发生这么多冲突。 “老爷!” 王夫人心一横,决定趁势向贾政摊牌:“老爷,难道就这么坐视我陪房被打?周瑞家的,乃是王家丫鬟出身,跟王家太太、上下都十分相熟。我哥哥刚升官,要是听说这事,岂不没脸?岂会善罢甘休?” “嗯。” 贾政眉头紧皱。 他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但周瑞家的,确实是王家陪嫁过来的,家生子丫鬟,在王家面前也说得上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8章 贾赦:甄家败落,即将抄家! 原著中,周瑞家的就仗王家之势,徇私枉法,作恶不少,连她女婿冷子兴也仗势欺人,收受钱财。 眼看冷场,气氛尴尬,却有一人出人意料站起来。 贾赦。 贾赦酒气冲天,满脸不悦,冷哼道:“又是那甄钰小子?投奔咱家,还敢动手打人?如此无法无天,拿他过来!” 贾敏进府那日,贾赦只是前面露面,后面就回府休息,没见到甄钰收拾王夫人一幕。 贾赦这长房与二房贾政王夫人,虽然表面一团和气,但暗地里勾心斗角,争斗不断。 不过今日他一早去了王家,给王子腾贺喜,王子腾又留他喝酒,聊了不少,心中又惊又喜。 惊地是王子腾扶摇直上,竟当了九省统制。 乖乖,这可是权倾天下的大官。 比他这有名无实的世袭三等威烈将军,强上百倍。 喜的是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王子腾得势,他贾府也跟着得势。喝酒时,王子腾随口一提,连贾雨村这金陵府尹,竟也是他提携的。 贾赦更是眼红眼热。 贾雨村一个无名无姓的外人,王子腾一句话,都能直冲九霄、吞云吐雾,咱贾赦与王子腾可是正经亲戚,还能少的了好处? 以后用心巴结王家便是。 这才是贾赦替平素不和的王夫人出头的原因。 贾赦对贾琏喝道:“带几个小厮,去梨香院,给我把那甄钰拿了来!我荣国府什么地方?岂容他一个毛头小子擅作威褔?” 贾琏早就对甄钰不满,闻言点点头,点了十几个二门小厮,人人持棍带枪,杀气腾腾径直向梨香院而去。 贾政大惊:“万万不可。甄家势力不小,又有贵人,又有王妃。甄钰乃是甄家嫡子,甄应嘉和林如海都写信给我,要照应此人。岂能拿他?” 贾赦哈哈大笑,轻蔑道:“甄家?王老爷都告诉我了,甄家亏空千万,早失圣眷,陛下厌弃,多次严旨申斥。半年之内,若不能弥补亏空,就下旨抄家!” “甄家,破败已定!无力回天!” “甄家老太太,秘送这甄钰来咱家,也不过来避祸的。还可能窝藏转移家产。” “我四大家族如今出了王老爷,正是陛下大用,烈火烹油,何须再跟甄家来往?还免得将来受甄家的牵连。庇护钦差逃犯,藏匿罪人财产,连咱们也有了罪过!” “不若借此机会,把他打了出去!以后两家干净!” 贾政瞠目结舌,想不到贾赦竟然将这些朝廷辛秘,当着阖府之面,公之于众。 王夫人微微一笑。 大哥贾赦,表面沉溺酒色,实则精明过人。 为了争夺家业、爵位,他和邢夫人平日与自己夫妻面和心不和,却在兄长升官之后,人情世故,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想必,以后长房也会低眉顺目,伏低做小,乖乖听自己这二房的。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谁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才过了一炷香功夫,贾琏竟也鼻青脸肿,带着小厮们仓皇逃回。 “大老爷,不好了!我们也被···” “什么?” 贾赦暴怒:“甄钰小儿,连你们也打?你们这么多人,还拿不过一个十四岁孩子?丢人现眼!” 贾琏是他亲儿子,受命过去那人,却当众被打,可连他贾赦面子也一起扫了。 贾琏叫得凄惨如杀猪:“我,我们刚进去,说要奉命拿人。谁知那小儿竟从树下拿起一柄白蜡长枪,二话不说,迎头便打。那小儿武艺超群,枪法惊人,我和小厮们打他不过,被他反打出来,追着一直打到园门口。呜呜呜···” 凤姐心疼,急忙上去看。 自己男人脸上高高肿起,肿胀如猪,局部发紫,显然是被白蜡枪杆抽的。 他身后兴儿、旺儿等小厮,各个都是如此,如丧考妣。 他们在路上都见过甄钰身手,知道不好惹,但仗着人多势众,又在荣国府,盘算着人人带棍棒刀枪,还怕了一个小儿不成? 但没想到,甄钰竟然会杨家梨花枪。 不光会,还精通。 他们刚气势汹汹冲进去,还没说完话,就被甄钰一通枪法,夹枪带棒,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夺路而逃。 甄钰却不依不饶,依旧追杀出来,将他们一路揍得凄厉惨叫。 琏二爷脸,都快被抽烂了。 贾政见动了手,心中一惊,急忙来看。 好在甄钰极有分寸,都是枪杆抽打,并未以枪尖刺杀。故而虽然贾琏等人看着凄惨,但并不算大伤,更不会致命。 贾赦气得发抖。 打人不打脸。 但甄钰却专往脸上招呼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甄钰小儿!欺我太甚!” “来人!给我点起家将,叫齐家奴,我今日非把他送官···” 作为世袭三等威烈将军,朝廷有规制,允许保留家将三名,护卫(家丁)一百,以备出兵放马,战争所需。 之前这些家兵家将,甚至吃朝廷粮饷,算朝廷兵马。 可惜近年来朝廷入不敷出,财政吃紧,粮饷只好不给,但允许自行招募。不算违禁。 作为武勋世家,贾府也养着些家兵家将,甚至还有些许兵刃、盔甲和战马。 贾赦算是动了真怒,干脆点起兵马,就要去擒拿造反的甄钰。 探查促狭,对姐妹们道:“大伯这阵仗,颇有玉皇大帝,点起十万天兵天将,去花果山捉拿孙猴子的架势。” “咯咯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帮少奶奶、小姐笑得花枝乱颤。 但也暗暗为甄钰担心——甄钰再能打,也不可能以一敌百,真打得过那些家养厮杀汉。 “不必,我来了!” 一声断喝,晴天霹雳,清朗无比。 甄钰! 赫然是甄钰。 他倒提白蜡梨花枪,身穿白色袖箭劲装,白衣胜雪,一如子龙再世,健步而入后花园。 众人一看,表情各异。 尤氏、李纨、秦可卿、迎春、探春等青春年华的少奶奶、满院子俏丽丫鬟,都不约而同,美眸一亮。 好个公子之貌,俊逸非凡,犹如画中仙人,令人神往。 偏偏英气勃发、神仪明秀、朗目疏眉。 遥想公瑾当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9章 白枪少年,子龙再世 “咕噜。” 尤氏艰难咽下一口吐沫。 被一旁秦可卿听到,侧目以视。 婆婆···· 便是李纨,竟也破天荒顺着目光,看向那手持银枪、锐气冲霄的白衣少年,“枯荣槁木”芳心不由一颤。 连自己老公被打的凤姐,又急又气,看向甄钰的凤眸却是一颤,竟看得入神了。 一旁的贾琏疼得嗷嗷叫,却看到自己娇妻正目不转睛盯着甄钰,愠怒道:“看什么看?你男人卵都快被人家打出来了!是不是还盼我早死,你好勾这小白脸?” 凤姐又羞又气:“你胡吣什么?” 但芳心却砰砰直跳:“好个白枪少年,一表人才!偌大神京,见过美少年多了,竟一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凤姐也是资深外貌协会,最爱美少年。 如今,凤姐眼中都是甄钰的形状! 甄钰大踏步而入园中,横枪立马。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千军万马,蓄势待发,又如老松矗立,不动如山。 威慑全场,无人敢言。 连号称三等将军的贾赦都被甄钰气势所夺,酒都吓醒了一多半,长大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园中两府诸多裙钗,屏息凝气,一双双妙目美眸凝视甄钰。 贾母站起来,颤声道:“甄哥,这是?” 甄钰身后,是匆匆赶来的贾敏和黛玉。 贾敏一指贾琏,怒道:“琏二方才带人闯入梨香院,不由分说,竟要锁拿甄哥!甄哥乃是贾家外孙,是我林家女婿,又是世交老亲,这是对亲戚之道?” 家中宅斗,随时要占住一个理字。 贾敏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觉得,方才贾赦派贾琏带家丁去索拿甄钰多有不妥。 且不说甄钰本是甄家公子,从其母贾纹论起,乃是贾母正儿八经外孙,便是从贾敏这论起,也是贾敏林如海救命恩人,还是林黛玉未来夫婿,乃是正儿八经的亲戚。 对亲戚动手,还倚多为胜,难免有仗势欺人之嫌。 贾母满脸不悦,对贾赦喝道:“喝了二两黄汤,就不知天高地厚,行事糊涂起来。谁让你舞刀弄枪的?” 贾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甄钰打脸了! 还是公然那种。 甄钰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不光敢打二房陪房的脸,连他长房之子贾琏也敢打? 他怒道:“老太太,你方才都看到了。分明是这甄钰不懂规矩,动手打了弟媳妇的陪房,我才派琏儿去拿他的。他便是天王老子,在我家也要从我家的规矩!” “他一个客居我家小子,把长房、二房都打了,这分明是目中无人!” “我贾府岂容这孺口小儿猖狂?”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来啊,持我的名帖,快去顺天府报案!请五城兵马司来,索拿了这无法无天之狂徒!” 贾赦自觉是荣国府袭爵之人,又是三等将军,又是帮王子腾妹妹张目,故而态度嚣张、张嘴闭嘴,辱骂甄钰。 他满以为能拿捏甄钰。 王夫人也脸色畅快,瞟了一眼贾赦:“大哥虽然糊涂,但性格霸道,比老爷敢干多了。老爷只一味迂腐,以为甄家还能如何。今日便让小儿知道,我贾府的厉害。” 谁知,甄钰脸色一沉,断喝道:“贾赦!你放肆!” 全场寂静无声。 没人想到,甄钰胆子这么大,竟然连贾赦都敢面骂! 贾赦气得发抖:“你,你叫我什么?你竟敢直呼吾名?” 这年头,尊卑有序。 甄钰辈分是贾府外孙、甄家后辈,按照礼仪不能直呼亲戚长辈之名。 比如他对贾政,应叫“政老”或者“姨夫”,对贾赦也该叫“赦老”或“大老爷”。 但甄钰却锋芒毕露,直视贾赦:“正因你是我长辈,所以我才不能坐视你抗旨!给贾家带来灾祸。” 贾赦气极反笑:“抗旨?你小子算哪门的旨?” 甄钰冷冷道:“昨日,陛下有密旨,令姨妈妹妹暂时在贾府居住。你不知道吗?” 贾赦不屑一顾,冷笑道:“陛下只让她们居住,没说让把她们供起来!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甄钰淡淡道:“陛下有旨意,令我保护她们。这下,你听到了?” “旨意?哈哈哈!” 贾赦仰天狂笑起来。 他根本没接到什么旨意,更不相信甄钰小儿能有机会面圣,甚至皇帝知不知道这人,都很是可疑。 他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贾珍、贾琏等贾府男子,也对视狂笑。 甄钰面色不变,冷冷环视这些人。 狂妄、无知、自大。 这就是贾府一众话事人现状。 难怪贾府一再错失良机,最后被抄家,落得苍茫大地真干净。 被抄家灭族,是有原因的。 贾赦冷笑道:“无知小儿!竟敢胡编乱造,编造圣旨?你可知道,这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我何曾编造圣旨?” “我且问你!” 贾赦自以为掌控一切,冷笑道:“你说陛下有旨意,怎么没下到荣国府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因为,这是密旨!” 甄钰眉头一挑:“你一个散佚武将,不够资格,接到此等密旨!” 贾赦:“····” 贾赦恼羞成怒,又问:“你什么时候进宫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就是甄钰选择梨香院理由——梨香院本就临街,独立小门,出入方便,并不会惊动贾府。故而昨日进宫面圣,阖府上下,竟无一人知晓。 甄钰淡淡道:“陛下召见。还需要经过你贾赦同意不成?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你!” 贾赦被甄钰一句句,噎地直翻白眼。 贾政眉头紧锁:“莫非甄钰当真与妹妹秘密进宫,被陛下秘密召见?那···” 他正要说话,贾赦却早已老羞成怒,不顾一切:“小儿!你胡言乱语!以为我等都是三岁孩童?能信你鬼话诓骗?什么密旨?你甄家都要抄家了!陛下怎么可能给你密旨?” “原来如此。” 甄钰冷笑:“只怕这才是你心里话——以为我甄家要衰落,便要落井下石?” “来啊!” 贾赦暴怒道:“给我拿下此人!以伤人罪,绑送顺天府!” 贾母生气道:“不许动!谁敢?” 贾赦看旁人不动,更是生气,直接拔出贾琏的配剑,就冲向了甄钰。 “啊啊啊!” “老子亲自上!” “我宰了你!” 贾赦虽鲁莽暴虐,但毕竟是如假包换的三等将军,平素就算沉溺酒色,但依旧体壮如熊、力气颇大,比起十四岁甄钰占据绝对体格优势。 这一次冲锋,竟有十分威势。 王夫人、贾琏快意:“孺口小儿,便是再胆大包天,又如何敢打朝廷将军?” “若敢反抗,便可杀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0章 贾赦:我要吃绝户! 谁知··· 甄钰根本不惯着。 他一沉腰,枪尖一挑! 犹如一条银龙出水。 径直打在贾赦的腿窝处。 贾赦只觉得一阵钻心疼痛,随即被打得扑倒在地! 可怜威震天下的荣国公之后、堂堂世袭三等威烈将军贾赦,却蠢笨如猪,气喘如牛,莫说弓马娴熟,连甄钰一招都接不下来。 手中宝剑随之飞来,在空中转了两圈,竟然不偏不倚,插在他自己肩膀上! 噗! 贾赦爆出一声杀猪般惨叫:“痛煞吾也!” 全家都惊呆了。 这可是见血了! 谁承想,大喜日子,会弄成这个样子? 贾赦捶地暴怒:“反了!这真是反了!你竟敢袭杀三等将军?” 甄钰潇洒挽了一个枪花,水银泻地般收枪,淡淡道:“各位,看得清清楚楚。是他主动袭击我,我可没有伤人,只是以枪击阻止他行凶。是他自己握不住剑,反伤自己。与我无关!” 贾赦肩膀中刀,血流不止,恨不得杀人,但痛得拿不起刀剑。 邢夫人气得大骂:“好个没良心的!我家好心好意收留你,你却不念恩情,不尊长辈,以下犯上,以小欺大,伤了我家老爷?老太太,这事可闹大了!必须将他捆了送官!” 王夫人也骂道:“饿不死的野杂种!从金陵跑来投奔亲戚,还伤了大老爷?闹得阖家不宁?老太太,今日必须有个说法。不然,我···我就带宝玉回娘家!” 秦可卿攥紧手绢,暗暗为白枪少年担心。 甄钰,这下可闯了大祸。前日得罪了二房王夫人,今日又开罪了大房赦老爷和邢夫人,这荣国府还有他立足之地吗? 就算老太太再偏爱,只怕也容不得了吧? 贾政急忙叫贾琏:“还不赶快抬你父亲,下去医治?” 贾琏却怒道:“政老爷,不是侄子驳回您。父仇不共戴天!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他一指甄钰。 连东府贾珍也阴沉着脸,站了起来,一指甄钰喝道:“论理,这是荣国府的事,我不该多嘴。只是身为贾家族长,我看不惯你竟欺负二房又欺负大房!若是赦老有个好歹,我教人把你捆起来,丢入马房喂马粪!抽你一百鞭子!” 贾珍也是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与贾赦素来相善、臭味相投,属于酒肉兄弟。 更重要的,贾珍与贾赦一起去拜贺王子腾,听说“甄府即将败落”的内幕消息,深信不疑,故而对甄钰呼来喝去,如同家奴仆役。 逢高踩低,见风使舵,乃是贾府高层常态。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家人都这幅德行,也难怪子弟奴婢效仿、家风不正。 贾母急的满头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虽是老祖宗,地位尊崇,但长房、二房、东府贾珍都是实力派,她也不可能一言九鼎,一概驳回。 贾赦看甄钰犯了众怒,更是来劲,对贾琏怒吼:“草泥马的!你老子都被人打了,你个死娘球的还站在这干嘛?还不叫来小厮仆役,将这人抓起来?要是他再敢反抗,就地格杀,打死无论!甄家一个快要抄家的破落户,算个屁?” 贾赦、贾珍、贾琏、王夫人、邢夫人等,都听信王子腾之言,视甄府为即将落败、待罪之家,谁肯将甄钰放在眼里? 贾政急忙站起来,呵斥道:“谁都不许乱动!” 甄家就算破落,但好歹也有一贵人,一王妃,哪里可以轻辱?将人家嫡子活活打死? 无奈,他平素不管家,不管事,小厮们都不怎么听他的。 加上东府那边家将家丁,也听到贾珍命令,闻讯而来。 竟有人奉命从武库中取来家藏的十来套盔甲、战刀。 东西两府的家将家丁,足足上百。 数员家将束发带甲,虎背熊腰,盔明甲亮,前面带队,上百武装家丁列阵,倒也似模似样,足以吓唬住一般百姓。 在贾琏带领下,上百人家将家丁,杀气腾腾,向甄钰逼近。 看突然动起手来,戏台上早已停了戏,戏子们吓得四散奔逃。 两府少奶奶、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却都在暗暗担心。 尤氏劝说贾珍:“大爷,此事不关我东府,别多管闲事了。” 贾珍听不进去,怒道:“爷们的事,妇人少管!今天非教训教训这混蛋。” 凤姐也劝贾琏:“你别去!” 贾琏冷哼道:“今日不弄死小白脸,我就不姓贾。” 他一声招呼,带着上百个小厮持枪带棍,向甄钰合围了上去。 贾敏、黛玉冲了上来,护住甄钰。 黛玉哭道:“谁都不许欺负甄哥哥!” 贾敏玉面含霜,凤眸凌厉道:“大哥、二哥,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我早就说过,不想在家住。你们非要强留,如今却又小人搬弄是非、大人动刀动枪。此地不容我,小妹搬出去就是。” 贾赦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妹子!你一个年轻寡妇,却带着这么一个小白脸,住在一起日夜厮混,行则携手、坐则交股,成何体统?还说什么林府由他做主?岂不闻女人三从四德,若夫君死了,没有儿子,便归娘家,也是娘家兄弟替你做主!凭什么这小白脸财色兼收,吃了你们娘俩绝户,还坐收上百万两遗产?” 众人惊呆了。 如同看地下的鬼一样,都瞧着贾赦。 看不出来,赦老爷竟然还有这等心思?打着妹妹寡妇失业、吃绝户的想法? 一不留神,贾赦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贾赦话没说完,贾母就气得发抖:“孽畜!满嘴嚼蛆!跟你妹妹浑说什么?还不住口?” 贾敏早已气得发呆,娇躯微颤,寒声道:“好啊!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大哥你还存着这等阴微心思?想要吃妹妹的绝户?什么甄钰?分明是冲着我林家遗产来的!” “当日甄钰坚持要分家过,小妹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我儿真是料事如神,洞察你们蛇蝎心肠!” “我家老爷临死之前,早已留下书信,命甄钰管家,我和玉儿都要听他的话。白纸黑字,可不是我说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一个女人,要三从四德,可也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儿子,一个女婿也顶半个儿。我家女婿当家,有什么不可以?” “你胡说什么女人要听娘家兄弟的话,闻所未闻!” “大哥你要钱可以明说。为什么要辱及我清白名节?什么行则携手、坐则交股?今日我便是拼的一死,也要与你分说明白!” 贾敏也是气坏了,索性跟贾赦直接摊牌、撕破了脸。 甄钰也脸色一沉。 贾赦,欺人太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1章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毫不夸张,一个寡妇名节事关性命。 行则携手、坐则交股,简直是造黄谣! 贾母心疼女儿,更是捶床大怒:“贾赦!你日日不务正业,勾栏听曲、娶小老婆,我都懒得问你。今日你为何无凭无据,损你妹妹名节?要是她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老婆子不活了,去圣驾前,告你个忤逆!” 贾赦脸色一变,也知道贾敏乃是贾母心头肉,犯了众怒,也不敢再说,却将矛头对准甄钰:“妹妹,我管不着。但这小子必须拿下!给我上!” 贾赦老羞成怒,今日若不拿甄钰出气,他这张老脸算是彻底没地搁了。以后还如何耍威风? 上百家将家丁,一声发喊,一起冲了上去。 两个家将,五大三粗,凶神恶煞,手持金瓜锤扑上来。 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 贾家毕竟一门两国公,都是从龙马上打天下、取富贵的武勋人家。便是后辈再怎么不济,至少也都是朝廷世袭的将军。 家丁中不少人比如东府焦大,都随过两代国公爷出兵放马,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老兵,还有不小战斗力,冲锋起来竟不逊色寻常军队多少。 毕竟天下承平日久,文恬武嬉,军队也是烂透了。 甄钰,竟是以一敌百! 在满园裙袄环钗、少奶奶、小姐、俏丫鬟的惊呼声中,甄钰剑眉一挑!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一枪。 暴雨梨花,点中一个家将胸口。 那家将身着重甲,足有二百多斤,原本不以为然,却被这出其不意的一枪,刺中心口。 他倒也不在意——护心甲经过强化,便是寻常长枪也难以刺穿,这少年又是枪把钝器袭来,更不以为然。 谁知,这一击威力,大大出乎他预料。 杨家枪法若是连个护心甲也奈何不得,杨无敌哪能纵横天下?杀得辽将面如土色? 这一枪竟有股绵绵不断化劲,透过韧性十足的白蜡杆身,如滔滔江水,绵延而来! 若是枪术大家,细看甄钰手腕,便可知他在以高明化劲抖腕子。 每一次抖腕,都能将白蜡枪韧性发挥到极致。 家将盔甲虽硬,却挡不住这隔山打牛透过来的化劲! 内劲,直接透过盔甲,传入皮肉骨骼。 噗! 那家将仰天便倒,肋骨已然碎了两根。 这还是甄钰手下留情,若是战场御敌,一枪便要了他性命。 “想不到,几个月修炼,化劲也有所小成。” 甄钰淡淡一喜。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包勇传授他时说,这化劲是一大难关,也是杨家枪法不传之秘。 很多辽国猛将,与杨家将交手不几回合,就被刺于马下。殒命之时,盔甲表面还完好无损,便是死于枪术化劲下。 甄钰苦练四个月,连化劲也有所成就,能震飞盔甲家将。 “难道,这是穿越时肉身强化结果?” “我的力量和悟性,已胜过了前世巅峰。” 贾赦原本冷笑连连,准备看家将一锤将甄钰打倒。 他让人吩咐过,不要杀死甄钰,但可以伤筋动骨。 不成想,200多斤家将,庞然大物,竟连小儿一枪都接不下来! 贾赦嘴巴大张:“!!!” 贾珍同样嘴里能塞鸡蛋。 谁能想到,甄钰一介小儿,养尊处优公子哥,与宝玉一般俊朗模样,竟如此勇悍? 两府群袄环钗,都看呆了。 一双双或成熟、或妩媚、或多情、或文静的妙目,目不转睛盯着以一当百、势如破竹的百衣人影! 甄钰一枪挑倒家将,顺势一跃,高高跃起,重重砸地! 轰! 地动山摇! 犹如大地龟裂! 扑上来的人群,若喝醉了酒,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竟然站立不稳。 杨家枪法——裂地震! 甄钰顺势一枪,扫过人群,十来个武装家仆,便仰面朝天,四散倒飞! 甄钰早已捯持白蜡长枪,以枪杆为钝头,化枪法为棍法,横击八方。如此一来,不会误杀,但一样致命! 甄钰枪法,如水银泻地,一挑、一震、一扫之后,又是一招大范围环击。 他的手臂加上白蜡长枪,足足一丈三尺有余。 换算下来,就是四五米。 在这范围内,所有敌人都被震飞出去。 先声夺人。 这一击,已然让贾府家将家丁心胆皆裂,胆寒至极。 甄钰之枪,暴雨梨花,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甄钰如一条银色白龙,枪舞银蛇,龙飞凤舞,所过之处,仆役横飞、惨叫连连,不时有人被凌空扫飞,或者一枪挑起,远远丢出去! 贾琏气得咆哮:“都是死人?从背后打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家丁从背后偷袭而来。 “小心!” 却是探春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示警。 少女身着红辛夷花折枝刺绣交领长袄,下着白色百褶裙,一双湖眸宛有晶光闪烁,紧张不已。 王夫人狠狠瞪她一眼:“小蹄子,胳膊肘往外拐!” 探春却顾不上王夫人“杀气”。自从甄钰出现,她一双美眸就片刻离不开这温润如玉、又杀气凛冽的身影。 虽然甄钰跟宝二哥长得酷似,但这英姿飒爽、武艺绝伦,宝玉又如何能及万一? 性格英敏的探春,最仰慕的便是甄钰这等杀伐果决、实力强大的强者。 偏偏他还如此俊秀英朗? 可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探春脸红了。 同样暗中芳心悸动的,远不止探春一人。 尤氏被丈夫贾珍训斥,默默坐在一旁,但手绢却暗中攥紧。 那与宝玉一般大的少年身影,却挥之不去,仿佛烙印在她脑海里。 连凤姐多看呆了,也顾不上替丈夫贾琏助威,一双威服含煞的凤眸却偷偷瞟着甄钰。 手心腿心,都是汗。 外貌协会秘书长凤姐:这下,别说宝玉秦钟比下去了,就算自家男人,也统统被比下去了! 几个贾府美男子,什么贾蔷、贾蓉,跟此人一比,简直土鸡瓦狗,什么也不是。 凤姐有些口渴难耐:“平儿,拿茶来。” 唤了两声,没人答应。 回眸一看,连身边俏平儿也早就看呆了。手中茶碗斜了都不知道,茶快流光了,湖绿裙子都打湿了。 凤姐恨铁不成钢,凤仙花汁的指甲狠掐平儿一下:“小浪蹄子,都湿透了还不知道。” 平儿羞地脚趾都蜷缩在一起,尴尬地恨不得抠出一套两进院子。 贾琏一回头,却发现自家娇妻美妾,都在盯着对方,顿时火冒三丈:“你们···” 话音未落,只听甄钰长啸一声,突破众人,一枪砸下。 贾琏猝不及防,被甄钰一枪棍砸了出去,飞出去老远。 贾琏感到腰眼被点,痛不欲生,但仔细体会,却又没有实际伤痕。 他当然不知道,甄钰这一枪,戳破了他气海穴! 这个穴位正好位于人体的下腹部,直接和肚脐眼连接,大约在肚脐眼的3/4位置。这个穴位可调经固精,益气助阳,乃是男人根本大穴。 一旦被破,男子便会···终身不举。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里的不举,当然不是不中举。懂的懂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2章 贾母:像,太像荣国公了! 除了武学,甄钰还拥有超越这时代千年的现代医术。 现代中医讲究,男性三大穴道关元穴、中极穴,还有气海穴,事关男人的性福。 上次,贾琏得罪甄钰,已被戳破关元穴、中极穴。 他沿途去秦楼楚馆、倚红偎翠竟没有“兴趣”,回家之后,小别胜新婚,也没碰过凤姐手指头。连一直垂涎、摄于母老虎凤姐,还没下过手的平儿,都看着兴趣缺缺了。 贾琏还不知道是甄钰下黑手,还以为是旅途劳顿,想找偏方开大力丸吃吃。 如今,贾琏三穴齐开(贾琏:???),从此便是未受刑的公公,休想雄风再起。那话是聋子的耳朵—纯属摆设。 贾琏受创,哼哼唧唧爬起来时,却被一道寒芒顶住咽喉。 甄钰居高临下,目光冰寒,一指贾琏。 贾琏打了个寒颤,赔笑道:“甄兄弟,莫动手,规矩我懂!我熟!” 他如斗败大公鸡,主动双手抱头,蹲在墙角——三次被甄钰暴打,这套活他都熟了。 甄钰只用几招,电光石火间,已然击败了上百人,生擒贾琏。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贾琏是家将家丁带头之人。贾琏被抓,蛇无头不行,家将家丁顿时各个面若土色。 要不是贾赦、贾珍都在,这些家丁只怕抱头鼠窜、作鸟兽散。 饶是如此,也各个兵无战心、垂头丧气,看向甄钰目光,畏若天神。 “你!” 贾赦老眼瞪大,难以置信。 贾琏带着上百家将家丁,都奈何不得这小儿? 这小儿武艺高强,一手枪术,简直出神入化。 贾珍也愣住了。 他后怕:多亏尤氏阻拦,不然他也会冲上去,跟双手抱头蹲墙角的好哥们贾琏,一个待遇。 满园裙钗,看地美眸灼灼、桃之夭夭。 甄钰,实在太厉害了。 一道道或崇拜、或好奇、或炽热、或敬畏的目光,聚焦在甄钰身上。 这一刻,一身白衣胜雪、捯持长枪、暴雨梨花、以一敌百的俊朗身影,已然深深烙印在东西两府、满园裙钗脑海深处,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钢印。 贾母呆呆看着甄钰,摇头叹道:“真像!太像了!” “老太太,说他像谁?” 贾政问道。 贾母叹息道:“像是你父亲。代善公年轻之时,便一手枪法,出神入化,银甲银枪,号【银枪将】,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执掌京营,为先皇屡立奇功。” 贾政心中一阵古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娘,说甄钰像他爹。 贾政突然想起:“老太太,甄钰之母,本就是我贾家之女、族妹贾纹啊。身上有我贾家血脉,肖似我父亲,倒也平常。” 贾母点点头,伤感道:“他与宝玉,相貌一样,都肖似代善公,所以我才这么疼宝玉。若不使枪法,还不如何,如今是越看越像了。” 她回忆往事,叹道:“贾纹是金陵那边的旁支。甄家求亲,咱主家一脉没有合适的女子,你父亲做主,将贾纹从旁支过继过来,认成亲闺女,女孩中排序第五,嫁给了甄应嘉。想不到竟做了正妻,还生下这么成器的儿子。甄宝玉,论理说是我荣国府正儿八经的之血脉、嫡亲的外孙啊。” 贾政一颤:“甄钰与我家,竟如此亲近?” 贾家二十房,宁荣亲派八房在京都,十二房旁支留在原籍金陵。 贾纹竟也是荣国公的小姐,算起来是他的亲妹妹。 贾母点点头:“其母贾纹,入了族谱的。也是文字辈。” 她叹了口气道:“只是我老婆子有些门户之见,没有怎么重视这过继入门的闺女,平时来往少了些。所以你们才不知道。” 贾政目光一沉。 他知道,母亲共生三个儿子、四个女儿。贾赦并不是长子,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可惜夭折,没有留住。贾母有这么多孩子,对旁支过继来的贾纹便不太上心。 “那甄宝玉便是老太太真正的外孙。虽然比不上宝玉这亲孙子,却也相差无几。” 贾政眉头越皱越紧:“大哥、珍哥,对他动武,这不是骨肉相残?真是太不应该!” 贾母冷冷:“只怕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反了!反了!” 贾赦暴怒,顾不上肩膀伤口剧痛,额头青筋暴起:“此子猖狂,竟敢在我贾府闹事,打伤朝廷将军,还裹挟我儿!拿快我名帖,去五城兵马司,找兵丁来将这破落户小儿拿下!” 他正破口大骂,却突然听到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不好啦,有宫中天使到了!已到了门口,正往这边走呢!” “什么?” 贾母、贾赦、贾政、贾珍都惊到了。 宫中,天使? 皇帝,有圣旨? 这可轻忽不得,否则会触犯大罪。 贾母急忙命鸳鸯取诰命服,让准备香案以接旨。 一家人慌得团团转,偏偏后花园刚刚做了戏台,又是战场,上百人大打出手,竟是无头苍蝇,乱成一锅粥,竟准备不出来。 说话间,只见两人徐徐走来。 一人头戴山字无翼冠,身穿飞鱼服,正是锦衣府指挥使陆英。 另一人锦衣华服,头戴宦者之冠,前呼后拥,目光淡漠,身后内监打着龙凤之纛,扈从左右。 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庸! 崇平身边第一得用的大太监。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群着锦绣袍服,头戴黑冠的内监,还有大批锦衣卫。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贾母等人看到高庸、陆英竟然联袂而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这两位,都是崇平最信任、最宠信的近臣。 为何一起前来? 这到底,是福是祸? 难道是···抄家? 贾母吓得微微颤抖,但也只好强作镇定。 贾赦如今有伤在身。 贾政急忙上前,行礼见过:“见过高公公、见过陆大人。不知两位大人今日突然到来,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高庸眼光越过贾政,投向身后一片狼藉的贾府后花园。 戏台子上,戏子服侍丢地满地。 花园中,横七竖八家将家丁躺了一地。 还有双手抱头、蹲在墙角、如丧考妣的贾琏。 花花草草,都被砸成一片狼藉。 高庸:“···” 陆英笑道:“荣国府,这是唱的哪出啊?怎么台上唱不过瘾,还要台下再摆一场呢?文戏嫌不过瘾,又来全武行?” 贾政脸皮滚烫,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家将家丁,躺了一地,兵刃盔甲,散落满园。 这该怎么解释呢? 贾赦老脸一红。 荣国府正在家里打得沸反盈天,动刀动枪,结果被皇帝派来宣旨的宫中总管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看个正着,这都什么事? 只怕传到皇帝耳中,对荣国府印象极坏。 他怨毒瞪着甄钰,强忍痛楚,过来见礼告状:“两位大人容禀:这甄钰小儿欺人太甚,竟手持凶刃,大闹家宅。老夫和儿子都被他打伤了。你们来的正好,快,让锦衣卫抓捕此人!” 陆英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甄钰:“抓此人?你确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3章 锦衣卫千户,特命钦差! 高庸白净的脸皮抽搐一下。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崇平的心思。 昨日,这位甄钰入宫面圣后,陛下不光中午多吃了两大碗,还破天荒夜宿鸾凤宫。 早上起来,满面红光,兴致极高,心情极好。 这都是多年没有的事。 陛下,对此人可是欣赏地很! 谁敢抓陛下眼前的红人? 可不是自己找死吗? 问题是,高庸知道崇平心思,贾赦却一无所知啊。 贾赦余怒未消,怨毒瞪着甄钰,对陆英道:“陆大人,听说甄家快被抄家了。我怀疑他此次上京,是偷偷藏匿转移甄家家产来了。我贾府遵纪守法,从犯罪之男,怎么敢收留此人?这就将他交给锦衣卫,速速拿问了去。” 陆英皱眉,冷冷道:“你听谁说,甄家快被抄家了?” 贾赦蒙了:“???” 陆英冷笑道:“我是锦衣卫指挥使,我怎么不知道皇上要抄甄家?高公公,你在皇上身边伺候,你知道吗?” 高庸冷目睥睨一眼贾赦道:“咱也没听说过。” 贾赦当时冷汗就出来了。 高庸扯着尖锐、阴柔的嗓子,皮笑肉不笑道:“甄家抄家没听说,咱昨天倒是听皇上称赞甄家。说甄家不愧是国家定鼎、从龙功勋之后!先皇在世时,也多次提到甄家忠心耿耿,乃是国之柱石呢。” “啊?” 贾赦腿脚一软,当时就差点倒在地上。 这不对吧? 跟从王子腾处听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啊。 王子腾说甄家快完蛋了,他才看不起甄钰,决定要落井下石,不惜撕破脸。 可高庸却说,昨天崇平帝盛赞甄家?说是国之柱石?从龙功勋? 这··· 自己在这时候招惹甄钰,岂不是与崇平作对?跟皇帝对着干? 不光是贾赦,贾珍、贾琏都慌得不行。 他们见风使舵,难道错了? 陆英看着甄钰和满园倒地家将家丁,若有所思道:“圣明无过皇上!甄哥能以一敌百,打得这些下流痞子满地找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他脸色一凛,对贾赦喝道:“贾赦!你好大狗胆,竟敢纠集兵将,围杀我麾下锦衣卫千户!是要聚众造反吗?” 看陆英突然翻脸,身后锦衣卫一言不发,齐刷刷拔出雁翎刀! 照亮了一张张杀气袭人、冷峻鹰扬的脸。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啊?” 贾赦万万没想到,刚才还笑语盈盈的陆英,突然暴起翻脸,还给自己扣造反一顶大帽子:“陆,陆大人,何出此言?我三等世袭威烈将军,怎么可能造反?” 陆英步步紧逼:“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按律围杀锦衣卫者,便形同谋反!何况,甄钰贵为天子钦赐的锦衣卫千户?” 贾赦如遭雷噬,头脑一片空白。 “锦衣卫,千户?天子钦赐?” 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若是早知道,他死都不敢命人围攻甄钰。 贾母急忙问:“陆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甄哥,怎么变成锦衣卫千户了?” 陆英微微皱眉,瞟了一眼甄钰。 看来,甄钰守口如瓶,那是一个字都没泄露给贾府啊。 不然,贾府也不会这么丢人现眼。 若是贾赦贾珍知道甄钰在陛下心中地位和如今位置,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命人公然围攻、围杀。 “闲话少说,宣旨吧。” 高庸手中高高举着抹金轴,拿出瑞鹤云纹绣绢的圣旨,扯着嗓子喊道:“甄钰,接旨!” 贾母催促人,即刻着人焚香设案,好歹按接旨流程准备出来。 甄钰沉声道:“臣,甄钰接旨。” 旨意内容倒是简单,也没提甄钰封赏的真正理由,无非简述甄钰沉着应对,救下贾敏,护佑忠臣遗孀,朕心甚慰的意思,而后加封甄钰为锦衣卫千户的特旨恩典。 在贾府众人眼中,这个封赏职位并不出奇,因为锦衣卫官职泛滥,千户遍地走,百户多如狗,但奇在为了这件事,皇帝竟然专门下了一道旨意。 还由掌印太监高庸前来宣旨。 这本身就令人寻味。 天家无小事。皇帝一举一动,都别有深意。 这背后,满满都是信号啊。 皇帝给的位置虽不高,但很看重甄钰这个人。 更耐人寻味的,是陆英这锦衣卫指挥使竟然一起亲自来了,给甄钰扎场子。 这就不是一个小小千户能享受的待遇了。 贾赦等心中一惊,难以置信看向甄钰。 小儿,竟然被圣上封为千户? 王夫人眉头紧蹙。 但她心中不以为然:“千户又如何?比我哥哥的九省统制更大不成?” 不慌,优势在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谁知,甄钰接旨后,高庸竟又从袖中掏出另一份圣旨,依旧喊道:“有旨意,甄钰接旨。” “还没完?” 贾府众人又吃了一惊。 贾珍、贾琏、王夫人更慌了神。 甄钰小儿,不止一份旨意,竟有···两份旨意? 陛下这是何等信用甄钰? 贾赦更是脸色大变:甄家不是说快被抄家了?陛下怎么会连续给甄钰下两道圣旨? 这里就看出,甄钰做事,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他选择梨香院,就因独门独院、临街偏僻,做事隐蔽,不容易泄露消息。 加上甄钰严密封锁消息,他进宫面圣一事,贾府众人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不然,王夫人、贾赦哪敢迫不及待跳出来? 高庸宣读的第二道旨意,更彻底震惊贾赦等人。 “朕闻如海之死,锥心泣血,突然任上病逝,疑有隐情。涉及社稷之臣、国之柱石,不可不明察。点锦衣卫千户甄钰为特命钦差大臣,赐钦差关防、王命旗牌,代天子巡狩江南,彻查此案。所到之处,各地方布政司、按察司、锦衣卫须全力协助,不得掣肘,违者钦差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钦此。” 甄钰领旨,山呼谢恩。 “甄钰,特命钦差大臣?” 贾府众人面面相觑。 无数双惊讶、羡慕、妒忌、恨的复杂目光,聚焦在一跃成为钦差白衣少年身上。 甄钰不光被封为锦衣卫千户,还一跃成为特命钦差大臣!? 要下江南查案? 贾赦连身上伤痛都顾不得了,微微颤抖,仿佛瞬间苍老十岁:“这,这怎么?怎么会?” 按照大周制度,皇帝为查处封疆大吏贪腐、地方疑难案件、镇压叛乱、抢险赈灾、巡视民情、考核政绩时,确实会派遣钦差大臣,代天子巡狩,代表天子权威,且权利极大,拥有监察权,可监督地方官员,甚至能直接弹劾或罢免官员。 但通常而言,而不是谁都有资格当钦差大臣的。 钦差,多从科举出身的京官,通常三品以上或皇帝心腹中挑选,最终人选由皇帝亲自圈定。 甄钰小儿年方十四,不及弱冠,岂能独立出京查案? 陛下,难道昏聩了? 贾赦猛然想起,方才甄钰睥睨他,淡淡说的那句:“此乃陛下密旨!” “我进宫面圣,难道还需要你同意?” 贾赦陡然明白了什么,身体更加佝偻、颤抖更猛烈。 “难道,甄钰小儿早已进过宫?获皇上青睐圣眷有加?不然怎会如此加恩派差?” “难道,他说的密旨是真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我方才编排、辱骂甄钰和贾敏,若是被皇帝知道了,岂不是···抗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4章 陆英:私动甲兵,乃谋逆大罪! 一想到自己家斗,却触犯了这么多禁忌,龙之逆鳞,贾赦就冷汗如雨,急忙看向王夫人——他可是为巴结王家才得罪甄钰,王夫人怎么说? 可王夫人同样面色惨白,袖中的佛珠已经快捏爆了。 用力过猛,关节发白。 她脸上异常难看,身体微颤。 “饿不死的野杂种!从金陵跑来投奔亲戚···” “甄家一个快被抄家的家族,又岂敢在我王家面前,耀武扬威?” 她对甄钰说过的话,如今一遍遍萦绕在耳边,却变得如此讽刺、刺耳。 她此时只有后悔——若早知道甄钰会被崇平赏识、重用,她也不能这么狗眼看人低。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贾母、贾政也惊疑不定,又是内心震撼。 满园裙钗,各自窃窃私语。 “甄钰,被陛下点为钦差了?” “还提拔为锦衣卫千户。” “年不及弱冠,也能当钦差?” “跟宝玉一样岁数,宝玉连学都不肯上。人家都受皇命去查办大案了。” 甄钰接过敕书和钦差关防印信、王命旗牌,郑重其事收好。 高庸笑眯眯扶起甄钰,夸道:“恭喜甄大人!小小年纪,被陛下慧眼识珠,简拔重用,真英雄出少年也!” 他知道崇平对甄钰另眼相看,存心巴结,态度极其恭敬,与方才对贾赦、贾政的倨傲形成鲜明反差。 甄钰笑道:“高公公过誉了。” 两人拉着手说话间,甄钰已不动声色,将一张银票顺着袖子塞入高庸袖中。 高庸一惊,摸了一下应是张蟠龙银票,脸上笑容更盛。 他环视倒地的家丁和散落的武器,面带寒霜,冷哼道:“怎么回事?前日陛下不是命人传旨,安排林家暂住贾府,让贾府妥善安顿吗?怎么竟敢抗旨,打起甄大人来了?造反不成?陆大人你管还是咱管?” 贾赦一听,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跪倒:“两位大人,老夫万不敢有抗旨之心。只是一点误会,家务事,家务事啊。” 他本想推到家务事上。 清官难断家务事。 家中冲突,哪怕到了皇帝面前也有的狡辩。 贾政也急忙求情:“是我兄长一时糊涂。恳请两位大人高抬贵手,放我兄长一马。” 陆英看都不看他,冷哼:“贾赦,你好大的狗胆!谁让你在神京私动兵甲、蓄谋不轨、围攻锦衣卫的?违反太宗《大诰》,罪同谋逆!立送诏狱!严加审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锦衣卫最擅长干什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罗织罪名。 陆英这等锦衣卫指挥使,更是鸡蛋里挑骨头的大专家。便是清白无辜的文官,都能凭空罗织十八条大罪来。 何况陆英突然想起了《大诰》中一条,便足以告贾赦一个私动兵甲、图谋不轨、谋逆之罪! 谋逆,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谁让荣国府祖上煊赫,但不为崇平所喜,荣宠不在呢? 陆英作为崇平心腹,自不会将一个贾赦放在眼里。 何况,甄钰得崇平信用,却被贾府所不容。在家里被上百人带甲攻击? 这事若是被崇平知道,必定会雷霆震怒,严惩贾府。 陆英还不狠狠收拾贾赦? “形同谋逆!” 平地起惊雷,吓坏了贾府众人。 贾赦本想趋炎附势、逢高踩低,哪知道一脚踢到铁板,自己被人见风使舵、狠狠踩一脚。 眼看几个锦衣卫上来,他急忙叫屈:“陆大人,冤枉!我岂敢谋逆?不过与这小儿厮打,我和犬子都被甄钰打伤了!你看这剑,还有血呢。我冤枉啊!” “哦?” 陆英似笑非笑,瞧贾赦肩膀上插的宝剑一眼:“这宝剑,是你的吧?” 贾赦:“···是。” “大胆!竟敢对钦差拔剑相向?这下人赃并获!” 陆英脸色更冷:“还不带走!” 锦衣卫一拥而上,将贾赦一把按在地上。 贾赦牵动伤口,痛得杀猪般惨叫:“冤枉,我是朝廷世袭三等威烈将军!你们不能···” “呵呵,将军?还是三等?什么玩意?” 陆英不屑道:“护城河的王八,也比你这样的人少些!带走!” 贾赦面若死灰,被锦衣卫五花大绑,押送出门径直送北镇抚使诏狱。 “老爷!” 邢夫人一看,吓得眼睛发直,瘫软在地上。 同样被抓的,还有贾琏。 贾琏同样因对甄钰动刀动枪,也被送入诏狱。 荣国府后花园,乱成一锅粥。 “琏二爷!” 王熙凤也泪如雨下,要追着出去,却被锦衣卫拦了回来,只好回来哭着央求王夫人:“太太!您倒是说句话啊?速派人去王家,请舅舅转圜一番。他是九省统制,发话肯定有用。不然我家琏二爷被抓到诏狱,又打成谋逆重罪,还不知弄成什么样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谁知,王夫人惹祸时嚣张跋扈,遇到这大阵仗,吓得噤若寒蝉,哪敢说半句话? 邢夫人不干了,从地上爬起来,对王夫人骂道:“好你个贱人!好好的日子,原本是你辱骂甄哥、辱骂林夫人,挑唆出来的事,我老爷和我儿子为了给你出头,才惹上这泼天大祸。你如今却缩头乌龟,没事人似的?” 王夫人养尊处优,从未被人指着鼻子这么大骂,偏偏又当着陆英、高庸的面,唯恐引火烧身,又气又怕怒道:“我何曾让大老爷和琏二,对人家甄钰动刀动枪?你不要胡乱攀咬!他们犯了法,跟我兄长没有一点关系。” 邢夫人听王夫人架桥拨火在前,极力撇清在后,气得顾不得体面,上来就撕打:“都是你这贱人挑唆的!要老爷琏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没了依靠,我,我就跟你拼命!” 邢夫人揪着王夫人就打,众人急忙拉开。 贾母喝道:“打打打!你们都打死了才好!省的我这老婆子跟着你们,天天担惊受怕!” 贾珍看贾赦贾琏都倒了霉,被锦衣卫抓走,一阵后怕。 要不是尤氏拦着,自己刚才也下场,如今被抓走的也有自己。 东西二府上百家将家丁,也同样被锦衣卫抓走。 一时间,荣宁街上人声沸腾,战马嘶鸣,被抓的贾家东西二府之人叫屈喊冤、哭声震天,却被锦衣卫们一道道皮鞭抽的皮开肉绽,四散而逃,再也不敢阻拦。 这里几乎都是两府家生子。 荣宁街,锦衣卫浩浩荡荡押送着贾赦、贾琏并上百家丁,用绳索捆成一排,将证据盔甲武器绑在牛车上,迤逦走向北镇抚使诏狱。 神京轰动。 好多年没这么大阵仗。 神京百姓,最爱凑热闹,从四面八方涌来、夹道围观,指指点点。 “各个身上带伤,还有满车的盔甲武器。” “这是打仗了?献俘的吧?朝廷好久没打胜仗了。” “咦?看起来像是抄家的?” “我认得,那不是荣国府赦老爷?世袭三等将军。后面是他儿子贾琏。” “荣国府老爷、公子?怎么被锦衣卫抓了?” “抄家了呗!就贾赦那德行,抄家有什么奇怪的?” 贾赦、贾琏平素在京中仗势欺人,飞扬跋扈,缺德事没少干,为了夺取古玩扇子,甚至打死过一个秀才“石呆子”。 如今,两人被锦衣卫抓捕,百姓自然不客气。 臭鸡蛋、菜叶子、浓痰唾沫,雨点般砸向两人。 贾赦被砸的狼狈不堪,满脸是鸡蛋汁,都睁不开眼,还被一颗石头砸到眼睛,痛得大叫。 锦衣卫知道他纠集百人袭击同僚,被老大亲自打下诏狱,非但不管,反而猛抽鞭子,命令贾赦贾琏快点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5章 贾赦贾琏投入诏狱 中午,又有新版本出现,一日之计就风靡神京各处大小酒楼、瓦肆、戏园。 “听说贾赦这老不死,想要吃妹妹绝户。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与锦衣卫千户甄钰发生冲突,带上百家将家丁围攻,被甄钰一人一枪,硬生生杀翻了!” “啊?那甄钰何方神圣?能以一敌百?” “前些日子头七棺材,诰命假死重生之事,就是甄钰救活的,你都不知道?” “薛延陀神医,都要拜他为师呢。” “哦哦,就是他啊?想不到他医术如神,还有一手枪术如此了得?” “听在贾府做下人的三舅姥爷家二小子说,那场面,别提多精彩了!请我喝一壶,我慢慢说给你听。” “好说好说,慢慢讲。” 到了晚上,又有传言。 “甄钰已经被陛下赐了锦衣卫千户,又当上了钦差,要去查林如海大人冤情呢!” “一个十四岁少年,锦衣卫千户就够了,还当了钦差?” “不然,贾赦好歹三等将军,凭什么被抓走?不就似乎袭击钦差吗?” 坊间传言,不胫而走。 因为涉及荣国府,又涉及钦差,又有以一敌百,又牵扯吃绝户,可谓要素拉满,话题度自然爆棚。 要不是这年头没网,早上热搜了。 越穿越离谱。 传闻中,甄钰从以一敌百,变成一骑当千,就差说他打翻一万人。 可怜东西两府,哭爹喊娘、哭声震天。 邢夫人哭得早就昏倒几次了。 王熙凤也以泪洗面。 不少体面管家、奴才都跪在贾母、贾政、王夫人面前,苦苦哀求:“我家儿子、丈夫听命大老爷,被锦衣卫抓走了。恳请老太太、太太救救他们吧。” 王夫人面不改色,念佛不说话。 贾政苦笑:“没看大老爷、琏儿都被抓走了?谋逆重罪,我有什么办法?” 贾母目光看向···甄钰。 高庸宣旨完,笑道:“差事在身,不好久留,甄大人记得明日一早进宫谢恩。” 说完,便走了。 陆英拍了拍甄钰肩膀:“你一身正宗杨家枪法,从何处学来?” 甄钰目光一闪。 陆英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眼力奇毒。一眼就看出自己用的是正宗杨家枪法。 他笑道:“家里找了个枪术教头,随便教的。贻笑大方,入不得大人法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陆英摇头:“小兄弟过谦了。枪术,在于动静之间,我看你静如老松矗立,不动如山;动时如电闪雷鸣,迅疾无比。这不仅是枪术技艺高明,更是武者内心修为的外化,已经初领悟到“天人合一”境界。你才十四岁,未来在武学上的成就,不可限量。” 甄钰汗一个。 荣国府众人听到陆英如此盛赞甄钰,面面相觑,五味杂陈。 满园裙钗,无数美眸,更融化在那挺拔长枪少年背影上。 甄钰,少年英豪。 陆英丢给甄钰一枚铜制腰牌:“这是千户腰牌。我已经传书南镇抚司,让他随时听你调遣。你查案,只管命令便是。” 甄钰拱手:“多谢大人!” 陆英沉声道:“林如海,乃陛下心腹重臣。他死在任上,多有蹊跷。朝野都在翘首以盼,陛下需给天下一个交代。此案迷雾重重,但又无比重要。你南下查案,要多加小心。” 甄钰知道陆英是因崇平才态度如此亲近,但一脸感激涕零:“多谢大人提点,属下···” “以后,私下里不要叫大人,要兄弟相称。我痴长你几岁,就管你叫兄弟了。” 陆英宽厚一笑。 甄钰眼圈一红:“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陆英急忙将他扶起来。 甄钰道:“小弟初入官场,又没接触过锦衣卫,什么都不懂,陛下是看我为姨夫请命,沉冤昭雪,报仇心切,才给我这个机会。以后还请陆大哥多多关照,若小弟做的不到之处,直言不讳,提点指教。” 陆英笑了笑:“兄弟你莫要妄自菲薄,既然陛下委以重任,自是信得过你能力的。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苟富贵,勿相忘罢了。” 一番亲热后,陆英才离去。 望着陆英背影,甄钰若有所思。 陆英,对自己有戒心。 毕竟,查案是锦衣卫的分内事。 崇平对林如海之死起疑,按说也该交给锦衣卫查办。 但崇平却不走寻常路,偏偏突击提拔,自己一个十四岁少年、从未有过查案经历之人,作为钦差去查此案,还给了锦衣卫千户身份。 这难道有所暗示?要以自己取而代之? 陆英人老成精,自然看得出其中意味。 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叱刹风云,权倾朝野,不会甘心退出历史舞台。 今日,他只是一个试探。 越是称赞赏识自己,说明越是忌惮自己能力。 明里赏识,暗地使绊子,在后头呢。 陆英骑在马上,也陷入沉思:“好一个不凡的少年。” 在他看来,甄钰的暴雨梨花枪,已有所小成。 但比起武学,他更忌惮的是——甄钰凭什么获得陛下的青睐?陛下对他到底信任到什么程度?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亲自来见甄钰,一来给崇平表演,表示自己全力支持甄钰,二来观察自己潜在的竞争对手。 陆英知道,林如海一事,崇平对自己不满,才会另起炉灶,点了甄钰的差事。 但事涉忠顺王,真不是他陆英能轻易插手啊。 而且老云来找过他,亲自安排锦衣卫千户。 既然是老云出马,那此人的身份··· 血滴子。 虽然甄钰名义是他的下属,但只是表面身份而已。 他不能轻易动甄钰。 但陆英淡淡一笑。 皇帝不满,但要取代他,哪有那么容易? 掌控锦衣卫、走钢丝的手艺,岂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能掌握的? “这里面水很深。” “小兄弟,你把握不住。” “就让我看看,你查案的火候吧。” 高庸坐在轿子里,私下无人,一摸银票。 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 五万两的蟠龙票! 不记名,不挂失,见票即兑。 高庸暗暗咋舌:“这小子,不愧陛下看重之人,出手竟如此大方?” 暗暗高看甄钰一眼。 对高庸这注定无后的太监,钱财仅次于性命,看得很重。 但跟在崇平身边,高庸不说两袖清风,也不敢乱碰。 五万两,是一笔巨款。 “拿人手短,陛下面前还得说点话。” 高庸嘿嘿一笑。 他返回宫中,崇平正在鸾凤宫萧皇后处用早膳。 恰好贤贵人贾元春、宜贵人甄寰一起来给皇后请安,也站在一旁伺候着。 高庸向崇平缴旨,又一五一十把荣国府“盛况”讲了一番。 “哦?你去的时候,贾赦正辱骂林夫人?想要吃绝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崇平脸色一沉,气得将饭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如海乃朕之武侯忠臣,无双国士,留下孤儿寡母,就这么让人欺负的吗?” 萧皇后黛眉微蹙。 陛下安排林如海家眷省亲,乃是给贾府尊贵体面。贾府这些人,竟把主意打到林夫人身上? 荣国府,太不成体统了! 贤贵人贾元春花容失色,手绢攥得紧紧的。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特意命人往家里捎信,让家里“精心准备,不可怠慢”吗? 为何还会出现这种事? 宜贵人甄寰瞟了一眼元春,表情凝重,但内心却偷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6章 宦官眈眈小动唇舌,不肖贾赦大承笞挞 这下荣国府在陛下面前,大大失了圣宠,只怕贾元春也会受到牵连。 哪怕崇平不爱女色,宫斗也少不了。 正因皇帝到后宫次数少,皇后妃嫔们才更要争夺为数不多的资源和机会。 前段时间,盛传甄家失宠,即将抄家,甄寰没少受各方挤兑。 好在甄钰那臭小子进宫一趟,不知怎么的,陛下这两天心情大好,连连夜宿后宫,对甄家也破天荒称赞了一回。听说今天还封赏了弟弟。 不枉上次被这臭小子吃了两回胭脂。 风水轮流转,貌似轮到贾家倒霉了。 高庸点头:“奴婢去的时候,荣国府乱成一锅粥。咱没等他们通禀,就进去看看。想不到那贾赦竟然动起手来了,派他儿子贾琏带家兵家将,盔明甲亮,去拿甄钰。” “啊?” 崇平更火冒三丈:“混账!竟然擅动私兵?” “可甄钰真不是盖得!” 高庸看崇平、萧皇后、两位贵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顿时来了精神。 上次陆英在崇平面前,说甄钰事迹,就引得皇帝很爱听。 这次轮到咱家表演了。 高庸乃是保定人。所谓保定的腿子,乃是穷苦人家活不下去,要入宫做太监的祖传(叔侄同族)手艺,所谓“眼皮子、嘴皮子、狗腿子”三绝。 眼皮子,就是该看的如鹰眼、不该看的瞎眼、每天只睡两个时辰眼皮不打架。 嘴皮子,就是要不该说是哑巴,该说时候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狗腿子,就是跑得比狗还快,步行能追上主子骑马。 高庸发挥祖传艺能,绘声绘色,讲述其甄钰如何桀骜不跪,如何以一敌百,如何枪术如神,将贾赦、贾琏等人打得一败涂地。 崇平越听眼越亮,将稀粥一饮而尽,大笑:“好痛快!好故事!可下饭!梓潼,再盛一碗!” 萧皇后急忙接过碗来,笑道:“甄钰这孩子,竟以一当百,真真了不得!不枉陛下慧眼识珠,提携他。” 宜贵人甄寰心中涌出四个字“卫霍之资”。 进宫之前,弟弟还是一纨绔膏粱,难道这些年弟弟真改邪归正、突飞猛进? 欣喜的泪花,在甄寰眼中微闪。 贤贵人贾元春却紧紧咬着下唇,诚惶诚恐,跪地请罪:“陛下!臣妾代荣国府···” “贤贵人不必请罪,与你无关。” 崇平淡淡一摆手。 但谁都听的出来,语气中的不悦和梳离。 贾元春美眸含泪,却不敢再说一句,讪讪而起。 “哼,贾赦贪婪残暴,目无法纪,为争夺一把古玩扇子,竟打死了一个秀才,有司早有奏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崇平目带寒霜:“这次又纠集家兵家将,擅动私兵,围殴家人,还要想吃绝户?荣国公岂会有这种不肖子弟!朕让他先绝了户!” 他又将碗重重放在桌上。 粥都洒了出来。 贾元春又含泪跪下去。 自作孽,不可活。 陛下之前目光集中在甄家,现在倒好,贾赦这么一搞,荣国府成了眼中钉。 “陛下息怒。” 高庸急忙跪下道:“陆指挥使,恰好也跟奴才一起去的。他当时就以贾赦违反《大诰》,擅动私兵为理由,将贾赦、贾琏和一众家将统统抓入诏狱中,要严刑审问呢。” “哼!” 听陆英已经抓了人,崇平的气才消了几分,但余怒未消道:“告诉陆英,不许徇情,给朕上刑,严加审问!还有什么不法情事,统统让贾赦交代!” “是!” 高庸领旨,偷笑。 甄钰,咱算对得住你那五万两了。 得到旨意的陆英,立即改往诏狱中,盯着锦衣卫对贾赦、贾琏大刑伺候。 什么廷杖、手指夹、弹琵琶。 诏狱十八刑,各个都很刑! 贾赦、贾琏惨叫声,不绝于耳。 正所谓:宦官眈眈小动唇舌,不肖种种大承笞挞。 皇帝的诏书,同样在朝廷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陛下任命一十四岁少年为锦衣卫千户?还特命钦差,去扬州查林如海之案?” 正在午休的首辅齐衡听到得意门生严春芳之言,当时就从春凳上做起来。 严春芳也一脸不可思议:“学生刚在通政司听说的。千真万确。方才高庸已去宣过旨了。” “这么大事?陛下为何不通过内阁?” 齐衡眉头紧皱:“下次面圣,我定要进谏。” 严春芳摇头:“晋升四品以上官员,利用过内阁廷推,但陛下没封官,只是赐予锦衣卫职位。锦衣卫天子亲军,由天子执掌,无需过内阁。至于钦差,向来由陛下亲自任命。” “可···钦差大臣,理应三品以上官员!” 齐衡生气。 严春芳低声道:“还有个皇帝心腹呢。” “你的意思···” 齐衡迅速从午睡中清醒,眼神一凛:“这甄钰,便是陛下心腹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严春芳冷笑:“那甄钰小儿,未及弱冠,却被陛下点为钦差,代天巡狩,出镇扬州,简直荒唐!” 齐衡训斥道:“放肆!” 严春芳敛容。 齐衡淡淡整理衣冠:“你不了解陛下。他老人家行事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却绝不荒唐。” “只怕东南之事,陛下另有想法。” “我倒要看看,这甄家之子,能查出什么来。” “还廷推徐少康吗?” “不!” 齐衡摇头,眼中闪烁着沉郁光芒:“国库里,已经一两银子都没了。再过一两个月,陛下该沉不住气了。到时候,由陛下主动提出,更好。” 他不知道,本该兜比脸干净、热锅上蚂蚁的崇平,内库中有了甄钰奉献的千万两银子,家里有粮心不慌,正稳坐钓鱼台观察百官一举一动呢。 忠顺王也被周长史叫醒。 “啊?皇兄竟任命甄钰小儿为钦差!查林如海的案子?” 忠顺王一头冷汗,面容有些狰狞:“都是你!瞻前顾后,屡次阻我杀小儿,这才误了大事!” 周长史心中不以为然,却急忙跪下诚惶诚恐:“是属下低估了那小儿。想不到他刚进京,就得到陛下恩宠。必定悄悄进宫面圣过。我们耳目都瞒过去了。” “应是皇后册封诰命,那女人谢恩,陛下在宫中见的。” 忠顺王眼神阴狠:“只是···那小儿如何打动了皇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7章 忠顺王:羊肉没吃到,还惹一身骚! 自幼长大,没人比忠顺王更了解崇平。 皇兄比天下任何人都更冷血、更实际。 他任命甄钰为钦差,便在某种意义上,选择屁股坐在林如海那边,而不是他这手足皇弟。 忠顺王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如何打动皇兄的?” 这问题想不明白,忠顺王就不敢轻易动手——他不知甄钰在崇平心中分量究竟如何。 周长史低声道:“还有我向粘杆处报请重建参商二组,被拒了!” “什么?” 忠顺王嗅到危险气息,虎目一眯:“为什么?” “那边没说理由,只说以后无需我们管了。” “不用管了?” 忠顺王遍体冰冷。 这是崇平的意思。 忠顺王麾下掌控参商牛斗四组血滴子,共108人。 四大都尉其中两个跟着他,各带两组。 如今参商两组战死,崇平借机夺权,将他手中血滴子削了一半。 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警告。 只怕粘杆处还另有力量,只忠于崇平,且实力在他之上。 崇平不可能100%信任他。之所以给他力量,因需要他去干见不得光的脏活,支撑朝廷财政。 周长史眸光一闪:“王爷,我越想越蹊跷。有无可能,那失踪的徐家财产,其实落入了···那小儿手中?” 忠顺王一拍大腿:“如此这般,便说得通了。小儿竟虎口夺食,将本王的钱财夺去献给皇兄?才换来皇兄如此信任?那本王私藏财富之事,岂不被皇兄知晓了?” 他越想越后怕。 天地良心。他朱柏虽贪婪,但徐家这么大油水,真是第一次啊。 布局数年,才干了这么一大票,结果为他人作嫁衣裳,被那甄钰小儿弄到了。 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忠顺王恨得牙根痒痒。 这事最恶心之处,在他没法自证清白。 他总不能跑到崇平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说老哥我真是第一次,之前从来没贪过。 崇平信不信? 甄钰这招黄泥落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王爷,只怕陛下已经不信任您了。”周长史声带颤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招罗错满盘皆输。谁想到,数年精心筹划却毁在一个路过的少年身上? “别慌!” 忠顺王阴沉道:“皇兄还需要我,怕什么?” 他冷冷道:“如今朝廷财政危机愈演愈烈,已成我朝心腹大患。” “大门阀、大世家、大商人、大地主家财万贯、田连阡陌、陶朱漪顿之富,却鼠目寸光,一毛不拔。” “加上朝廷吏治败坏、党争激烈,从部堂高官到油滑胥吏,上下其手,雁过拔毛,无官不贪。” “国家税收,连年缩水,到处都在亏空、亏空、亏空。” “明眼人都看得出,照这样要不了几年,就会天下大乱。” “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 “皇兄便是再怀疑,但税收不上来,财政支撑不了,就只能依靠本王给他弄钱!” “除了本王,难道还能靠浙党、楚党、齐党那些读书人?” 周长史放下心来:“王爷圣明。陛下是离不得您的。” “当务之急,不能让皇兄得到徐家财产。” “那小儿不是已经···” “他顶多只带走银票。船上都是本王眼线,没有发现金银之物。一定还在林府!” 忠顺王恶狠狠道:“飞鸽传书,再去搜!一定要拿到。” 送走高庸、陆英,甄钰才返回荣国府。 却见王熙凤不施粉黛,面容憔悴,眼睛哭肿的似桃子一般,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正在二门等他。 “甄哥,老祖宗请你过去呢。” 甄钰自然明白,这是王熙凤心系贾琏,专门在这翘首以盼,请他去说好话。 甄钰倒也不急,也没给凤姐难堪。 王熙凤引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荣喜堂。 看着娇媚如海棠花、妩媚如神仙妃子、体态风骚的王熙凤,很少有男人能真心讨厌她。 虽然王熙凤不算正人君子,但也是心直口快,颇有些真小人的爽利英朗。 如今剧情刚开场,凤姐还未做什么天怒人怨坏事。只要及时纠正、教训、调教(?)之,未必不能把这美少妇引上正道,避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权力欲重、野心勃勃的她,需个绝对强势的男人才能驾驭、让她甘心雌伏。 贾琏这废物,驯服不了王熙凤。 王熙凤感受到甄钰对自己充满侵略性、打量审视目光,暗暗羞恼,又有说不清的一丝窃喜。 她可不是未经人事小姑娘,初经人事轻熟少妇,又素来精明过人,她对男人目光很敏感。 “这小子,真是无法无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连我都敢明目张胆的看。” “若是老头子,没得叫人恶心。” “但谁让他封了锦衣卫千户,又点了钦差,还比秦钟宝玉还俊···算了,谁让贾琏那没出息的东西落在人家手里,姑奶奶只好忍着吧。” 王熙凤被甄钰注视,并没有如寻常女子羞恼,或扭捏作态,而是大大方方、杨柳扶风走在前,穿堂过廊,掀布打帘,莲步款款。 只是王熙凤轻扭水蛇腰,剪裁贴身的裙袄扭动之间,便显出浅浅凹陷的腰窝,蜜涨脂肉,堆砌深邃,大有丘壑,光是随着腰肢扭动,摇曳生姿的马面裙就能充分晃漾出让人口干舌燥的魅惑臀浪。 甄钰心中古怪:“若问出一句:琏二奶奶,你也不想琏二在诏狱受苦吧?不知王熙凤作何反应?” 不行,都有画面了。 太鬼畜了。 他压下心头念头,随凤姐走入荣喜堂。 荣喜堂之上,邢夫人正在大哭,贾母、贾政等对坐叹息,王夫人坐立不宁,贾珍已不知去向——贾赦贾琏被抓,这厮见势不妙,唯恐甄钰找他算账,找个借口,带尤氏贾蓉一溜烟回去了。 倒是被打下不了床的贾宝玉,也被抬了进来,趴在一旁。 贾敏、黛玉跟李纨、三春坐在一起,看到甄钰进来,娘俩欢喜站起迎上去。 贾敏湖眸泪痣下,泪花闪动,陛下任命钰儿为钦差,彻查老爷之死。老爷沉冤昭雪有望了。 爹爹之仇有望得报,黛玉也同样激动。 若在梨香院,只怕忍不住扑入甄钰怀中大哭起来。 如今众人前,只得攥紧手绢。 甄钰走到贾母面前:“老太太,您找我?” 贾母长叹一声,对众人道:“是时候,说说甄哥的身世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8章 贾母:甄钰乃我亲外孙! “甄哥其母,闺名贾纹,乃是我荣国府的五千金。” “贾纹本是金陵贾家旁支,被小国公爷代善公过继过来,为亲女儿,家里女孩排行第五。名列我贾家族谱。” “甄钰乃是我名正言顺的亲外孙!” 全家哗然。 贾敏美眸闪动。 李纨、迎春、探春、惜春,一双双美眸聚集在甄钰脸上。 想不到,甄钰之母竟是老太太嫡女?他竟是老太太亲外孙? 关系这么近? 贾大脸长大嘴巴,难以置信看着甄钰。 他是老太太孙子,甄钰是亲外孙? 这也太巧了吧? 王夫人攥紧佛珠,脸色铁青。 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日甄钰刚来的时候,怎么没提?现在甄钰被皇帝封官、又点钦差,却当众说出? 甄钰与贾府关系越近,岂不是越说明她王氏不识大体、不顾亲戚情分,对甄钰所作所为都是错的? 贾母对贾政道:“去祠堂,请族谱。” 祠堂族谱,由代字辈的贾代儒执掌。 不多时,贾代儒带着族谱赶到,他辈分最高,年岁最长,头发花白,见过贾母:“老嫂子有何吩咐?” 贾母吩咐:“找出贾纹之名。” 贾代儒在贾代善名下找寻,果然马上就找到了,念诵道:“贾纹,代善第五女,崇平初年五月,嫁金陵甄家甄应嘉为妻。” 荣国府众人,齐声惊呼。 都知道甄贾两家世交老亲,但这亲到底多“老”,很多人说不清楚。 想不到,甄钰竟是贾府千金所出、嫡亲外孙? 贾母笑呵呵道:“族谱做不得假,甄钰确实是我贾家外孙。他又救活了亲姨妈,又迎娶了两姨表妹玉儿,可不是亲上加亲?” 贾敏出阁在前,贾纹出嫁在后,又没在贾府生活几天,两姐妹并无交集。故而贾敏虽知道贾纹,但以为是族妹,却不成想是嫡亲之妹,看向甄钰眸光更惊喜。 黛玉听贾母说自己竟是甄哥哥的两姨表妹,亲上加亲,羞地低下头去。 甄钰心中暗笑。 贾母果然人老成精。 用着人朝前,用不着朝后。 之前并不提自己身世,如今用人之际,就郑重其事讲亲叙旧起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猜测,或许是过继来的,贾母并不喜欢母亲贾纹。关系很一般,平时走动并不多。这段关系才没有被人广为知晓。 无论如何,这门亲戚得认。不然就是不孝。 甄钰推金山、倒玉柱,给贾母行大礼:“外孙甄钰,见过外祖母。难怪我家老太太一直说我到贾家,就是回了自己家。我还疑惑呢。” 贾母揽过甄钰,叹道:“好孩子,都怪我老太婆偏心,没多疼过你这外孙。你不会怪我吧?” 不能怪贾母偏心,孙子是自家人,外孙是别家人。外孙远不如亲孙。 甄钰笑道:“老太太哪里话?亲不亲,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老太太是我外祖母,只怪我平日孝敬不多、孝道有亏,以后自当侍奉外祖母。” 大周以仁孝治天下。 孝字大过天,乃是绝对政治正确。 甄钰既为官,便是“体制内”,也必须讲孝道。 贾母叹息道:“我知道,今日之事,乃是你大舅、表哥,还有你二舅妈,嫌贫爱富、又贪婪势利,又是挤兑,又是辱骂,还舞刀弄枪动手打人,对你不起。” 甄钰闻弦歌知雅意,沉吟道:“老太太不必替他们道歉。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会计较。” 邢夫人眼前一亮,急忙道:“那你还不快点去诏狱,把他们放出来?” 甄钰对邢夫人可没对贾母客气,淡淡道:“大舅妈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千户,在锦衣卫一抓一大把,算不得什么官。赦老爷他们是因为私藏盔甲兵刃,又在京中动用私兵,被陆指挥人赃俱获,亲自下令抓入诏狱的。这可是谋逆重罪!” 他环视全场,冷冷道:“谋逆重罪,不光本人要凌迟处死,还要株连九族的!” 他环视全场,冷冷道:“谋逆重罪,要凌迟处死、株连九族的!” “株连九族?” 邢、王夫人、王熙凤脸色大变。 本以为,由贾母出面,甄钰再桀骜也得给几分面子,定能弄出贾赦贾琏来。却不成想,甄钰竟说贾赦他们犯下谋逆重罪? 要株连九族? 全家人,慌得不得了。 贾母也着急了:“甄哥,你说赦儿犯了重罪。这些盔甲、兵刃都是代善公留下的,咱家又世袭爵位,怎么不能用?” 甄钰看向贾政:“政老爷,可知其中缘故?” 贾政摇头:“我素在工部,不通律法。” 甄钰笑了笑,如数家珍道:“我朝太祖皇帝,命人仿《尚书·大诰》,历时三年撰定法典,谓之《大律》,计有刑名、法例、祀享、朝会、婚姻等25篇,共1537条。” 这四个月,甄钰可一直在收集红楼世界的书籍,《大律》自然也在精读范围。 毕竟他对人生规划,是为官做宰,不精通刑律肯定不行。 相当于后世考公,必须背思政。 众环钗被他吸引,不由围拢过来,一双双湖眸凝神看去。 “《大律》对世袭勋旧保有家将、家兵、战马、盔甲、武器,有严格规定。” “我家世袭三等威烈将军,允许保留家将三名,护卫一百人,以备出兵放马所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一条是大周太祖深谋远虑,承平日久,兵制败坏,不堪重用。 古代打仗,只靠将军光杆司令,不能如臂使指,还需大量中低层军官听命效力。 一旦边疆有事,武勋世家家将家兵便可充当中低层军官,快速接管军队,形成战力。 王夫人出言道:“那不就得了?我家保留铠甲、武备,并不违法。何况在自己家中?锦衣卫还不放人?” 甄钰睥睨道:“没那么简单!” “保留此物,并不犯法。但无圣旨,无兵部调令下,在神京内擅动私军,乃是形同谋逆,十恶不赦的大罪!” 甄钰条分缕析道:“太宗保定三年上元佳节,三皇子齐王朱神佑曾在王府以演武助兴为名,调动纠集王府一千铁甲护卫,实则借机谋逆造反,被太宗诛杀殆尽。” “从此,太宗又出了一《大诰》,明文规定,在无圣旨、无兵部调令下,神京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动用库存战马、盔甲、擅调私兵演练,皆视同谋逆!” “不会吧?” 王夫人冷哼道:“据我所知,便有不少人家带上百家仆,去铁网山围猎的。也没见锦衣卫抓人。” 她没敢说,王子腾很喜欢带上千人打猎。 甄钰淡淡道:“如今朝廷纲纪废弛,律法松散,没多少人维护《大诰》了。铁网山在神京数百里之外,不算违禁。” “但陆英既然发难,这条大诰就是违反朝廷律令、涉嫌谋逆的如山铁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9章 甄钰:罪涉谋逆,株连九族! “只怕···” 甄钰摇头道:“贾赦、贾琏这番不光自己有难,且会牵扯荣国府!” 贾母急了:“甄哥,陛下不会降罪家中夺爵吧?” 贾赦犯法,只惩罚他一人,但要是牵连府中,可能夺爵。 一旦爵位没了,荣国府就什么都没了。 甄钰摇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事关朝廷禁令,此事非小,陟罚臧否,均在陛下一念之间。” 贾政也忧心冲冲:“我想起来了,大诰上确实有这么一条。若陛下较真,降爵、夺爵都很有可能。若是雷霆震怒,抄家也不是没可能。” 崇平性格多疑猜忌,辄兴大狱,朝廷又逢多事之秋,皇帝位不稳,对武勋保留家将甲兵、擅动私兵极其敏感。加上本来就对贾府等武勋不感冒,贾赦私动盔甲家兵,还被陆英拿个正着,等于给崇平递刀子! 崇平大可顺理成章,杀鸡儆猴,将贾府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贾母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急如热锅上蚂蚁,骂道:“赦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整日不务正业,官也不好好做,就知道天天喝酒玩小老婆,这倒也罢了。如今更是打他妹妹财产,擅动刀兵,派人围攻甄哥,还被锦衣卫拿住了。要是定了谋逆,可是株连九族的。这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一声不吭,脸色难看。 她也没想到,对甄钰动手,后果如此严重。 若只大房出事就罢了,荣国府世袭爵位也可能被夺,她可还想着将来宝玉袭爵呢。 如今,若是连荣国府都要谋逆获罪,迁连自身,她就更难受了。 贾母眼巴巴看着甄钰:“甄哥,我知道是贾赦那不成器的东西,得罪了你。等他们出来,我老婆子一定让给你赔罪。” 王夫人也急忙道:“就是。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毕竟是锦衣卫,又是钦差,能不能与陆大人说说情?让他别惊动陛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黛玉看王夫人又往甄钰身上推,忍不住道:“此事全因舅妈为兄长庆升而起。舅妈之兄长既然九省统制,官那么大,又是亲戚,为何不去向陛下求情。倒要麻烦甄哥哥?” 王夫人脱口而出:“我哥哥岂能做这事?又不是王家的事!” 黛玉噗嗤一笑:“那王家升迁,又关荣国府什么事?舅妈为何要大动干戈,为别人家庆祝呢?” 众人皆看向王夫人,各个面色不善。 确实若无王夫人一意孤行,要替兄长庆祝,又百般挑唆,贾府怎会惹出这等祸事? 闯了祸,王夫人却说王子腾管不着这事? 让众人心里更不舒服——你王家有好事尽情炫耀,但我贾府有祸却不肯帮忙? 王夫人:“···” 小蹄子,恨不得撕了这张嘴! 贾母也面色不善,瞪着王夫人。 这女人不贤,尽给家里招祸! 贾政对甄钰苦笑:“甄哥,你看?” 甄钰看向贾敏:“太太,您的意思?” 此事甄钰虽然说的厉害,但都是吓唬贾母等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此事可大可小。 但甄钰不会轻易放过贾赦、贾琏。 他要让对方付出惨重代价,并在贾府中树立起贾敏的威信。 毕竟,贾敏姓贾,是贾家人。哪怕嫁出去的女儿,但好歹也能当家。 而甄钰再怎么亲,也是“外”孙,不姓贾,难以取得贾府绝对话语权。 贾敏冰雪聪明,略一沉吟,在贾母、贾政期待目光中,对甄钰点头:“好孩子,虽然事情很难办,但都是自家人。你好歹去帮忙问问。” 贾母一看有门,急忙道:“对对,帮忙问问。成不成,都是帮了我们大忙。荣国府要感激承情的。” 王熙凤更是梨花带雨,噗通跪在甄钰面前:“甄兄弟!都是我家男人混蛋,对不住你,你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还以德报怨,帮他脱罪。嫂子给你磕头拜谢了!” 一旁的俏平儿,看凤姐跪下,也垂泪跪下。 主仆俩,一起给甄钰磕头。 这年头,男人是女人的天。 虽然贾琏贪花好色,又挥霍无度,连王熙凤嫁妆都要偷去花,气得凤姐天天跟他争吵,但王熙凤还真不能没了男人。 好歹是个男人,顶门立户,将来她还有个依靠。 若是贾琏以谋逆问斩,她这辈子难道守寡? 甄钰勉为其难道:“既然老太太、太太都发话了,我勉为其难,也要帮忙。只是贾赦等罪涉谋逆,其罪甚大。我先去追陆指挥使,让他不要禀告陛下。将罪名撕掳开,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贾母急的擦汗:“对对,你快去。” 甄钰出门上马,疾驰而去。 只留下荣国府众人急的团团转,又无法可想。 捅了这么大篓子,贾母、贾政对惹祸精王夫人自不会有好脸色,好一通训斥,说的王夫人脸色铁青,又不敢反驳,佛珠都要捏爆了。 甄钰却压根没去北镇抚司,而是径直转向了魏王府。 他根本没去劝说陆英,更没去营救贾赦贾琏。 贾赦贾琏已撕破脸,形同仇人,甄钰不是白莲圣母。 他特意给了高庸五万银票。 想必以高庸智慧,回宫缴旨时,略微歪歪嘴,就能让崇平大动肝火,对贾赦贾琏上亿点强度。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贾赦贾琏,还得练! 他的大姐甄宓嫁给了魏王朱文,为魏王妃。 自从入京,甄钰还未有机会拜会姐姐和姐夫。 出京在即,今日有空,借机去拜访一番。 魏王朱文乃崇平长子,与父皇不同,性格温和,雅而好文,礼贤下士,在士林和民间素有贤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也是最早开府建牙的王爷。 魏王府邸距皇城不远,地处繁华,却闹中取静,街面上几乎无人。 甄钰下马,递上名帖,对迎上来门房小厮道:“甄家甄钰,特来拜会王爷王妃。” 小厮飞报。 一时有一管家出来,恭敬打千,满脸堆笑道:“小舅爷来得不巧。王爷领了户部差事,被陛下派去河南,赈济灾民,不在府中。王妃请您到里一叙。” 崇平本是庶子,当皇子时不辞辛苦,栉风沐雨,风风雨雨几十年,才终于得到先皇认可,登上帝位。 他厌恶皇子好逸恶劳,特命三位成年皇子均开府建牙,并各赴六部观政,还要领差事视事,以使皇子们通晓民情、锻炼才干。 魏王朱文领了户部差事,事务最重,加上天灾频仍,经常要奔波各地赈灾。 甄钰随着管家,进入王宫。 谁知,却听到一男子道:“吴主管,小王来问嫂嫂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0章 被欺凌的长姐甄宓! 甄钰回头看去。 却见一青年王者,身穿蟒袍,神清骨秀,皓质呈露,身形修长如翠竹,举止潇洒飘逸,带有魏晋名士特有的清雅高贵气质,骑马赶来。 身后还有一队王府骑士,紧随而来。 甄钰目光一凝。 此人如此俊秀,堪称当世美男。 身穿王爷才能穿着的蟒袍,联系其年龄和称呼,不难猜测身份——崇平第二子、陈王朱植。 果然,吴管家看到此人,满脸堆笑:“陈王殿下,您来了?” 他是有意提醒甄钰。 甄钰下马见礼道:“见过陈王殿下。” 朱植瞟着甄钰,心中一动:“这位是?” 吴管家急忙道:“是我家王妃内弟,甄钰,字宝玉。” 朱植笑道:“早就听说王妃弟弟,如宝似玉,好个人品,今日初次相见果是人如其名。” 他见甄钰容貌不凡,又是魏王妃亲弟弟,倒也没什么王爷架子,翻身下马,与甄钰谈笑起来。 甄钰聊了两句,发现此人颇有才气,谈吐不凡,颇有魏晋风骨,只是言语间有些书生狂气,目中无人,便知传闻不虚。 崇平三子,其中魏王朱文城府深沉,礼贤下士,理事待人,手段成熟,颇有王者风范。可惜其母德妃,出身辛者库。 陈王朱植之母却出身清河崔家,乃是一流世家名门。虽然未被立为皇后,但陈王风流倜傥、才情高远、文名传天下,且诗词书画具佳,有大家风范,又喜欢结交文人,深得士林传颂、世家支持。 代王朱恒年方弱冠,刚开府建牙,听说聪慧过人。但其母乃是南安郡王之女,入宫为崇平诞下一子。以外公南安郡王关系,在军方和勋旧中颇有支持者。 略微聊了两句,朱植便道:“我本也是来看王嫂的。既然你也是来探望王妃,更方便了,大家一同去。” 甄钰心中涌起一丝古怪。 什么叫你“也是来探望王妃的”? 人家楚王不在家,你特意跑来拜访王妃? 几个意思? 难道不怕风言风语? 吴管家司空见惯,笑道:“请二位随我来。” 楚王宫前后七进,规模宏大,亭台楼阁,琼楼玉宇,如同微缩皇宫,五脏俱全。 其中,不乏江南苏式水榭亭台、小桥流水,在北方的神京更别具一格,非王府规制不能及也。 一路穿堂过夏,眼看入后宅,却听到一声苍老声音厉声训斥:“好个不知羞的东西,着王爷不在,写这些淫词艳曲又给谁看?” 吴管家脚步一僵,脸上笑容不自然起来:“两位,在此稍候。我去通禀一声。” 便听到传来隐隐哭声:“母妃,冤枉!这些都是古人的诗。如是太妃不喜欢,本宫以后不写便是。” 却看陈王脸上,怒气涌动,攥紧拳头,显然为楚王妃打抱不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是何人?” 甄钰压低声音道。 “是魏王的母妃,德妃娘娘!” 陈王冷哼道:“她又趁着魏王不在,敲打你姐姐呢。” 甄钰:“德妃娘娘,不是应该在宫里吗?为何在楚王府邸上?” “你有所不知。德妃跟随最早、资历最老,但出身卑微,乃是太后赐陛下的婢女。故而只能封妃。” 陈王摇头:“陛下体仁沐德,念在年过五十又只有魏王这一个儿子,便命她可搬出宫去随楚王居住,可享天伦之乐。日常也不必回宫。” “却不成想,她总以无后为名,欺凌敲打王妃。真是岂有此理!” 陈王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甄钰了然。 婆媳矛盾,乃是家庭日常。作为天家,也毫不例外,反而更加激烈。 不过姐姐被婆婆苛待,为何陈王却打抱不平? 莫非,陈王对姐姐甄宓有什么非分之想? 联想到朱植的封号陈王,再联想大姐甄宓之名,甄钰就脸上一阵古怪。 好在是平行历史,在红楼历史上没有曹植,才不会产生联想。 果然,德妃三句话不离本行,又训斥道:“王爷迎娶你,已经一年有余,你的肚子如今还不见丝毫动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可知王爷在陛下面前,承受何等的压力?你为何不着急?不想办法给王爷生儿子?反而天天在这里吟诗作赋?虚度光阴?要因此王爷失宠,你岂不是罪过大了?” 德妃满腹怨气,怒其不争。 甄钰了然。 如今,崇平已年过知天命之年,身体又不好,新一轮夺嫡之争已箭在弦上、日益激烈起来。 魏王劣势不是嫡出,其母德妃出身也很低,但好在年长几岁,又颇有才干。 可他至今无子。 这是硬伤。 皇帝选继承人,固然要看其本人才干,还要看其后代。所谓一帝选三代。若有个好皇孙,绝对是他爹的加分项。 魏王连后代都没有,这点自然也提不上。 便听到甄宓辩解:“母妃,媳妇也心急如焚,到处求医问药、拜佛烧香,但也不太管用。我也劝过王爷,让他多纳侧妃,广衍子嗣。” 德妃冷哼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有你甄家怎么搞的,怎么传闻要被抄家了?” 看她没完没了,甄钰脸色一沉。 不难想象,大姐甄宓尽管是这魏王府里王妃,处境并不比二姐甄寰在宫中强多少,都被人欺凌、挤兑。 甄钰清楚记得,出阁前的大姐甄宓,对自己何其温柔、体贴,浑身散发着亦母亦姐气息。 甄钰忍不住大步行前,故意高声道:“王妃姐姐可在?甄钰和陈王来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屋里德妃被打断,顿时不说话了。 人家弟弟来访,这做婆婆的再怎么苛刻歹毒,总不好当着娘家人面责骂儿媳妇。 片刻后,甄宓声音传来:“钰儿和陈王来了,吴管家,速请到里屋来。” 甄钰走入里屋,却感到一股充满恶意的目光,透过正房窗户窥视自己。 甄钰眉头紧皱。 是那···德妃? 这是一种纯粹的感觉。 无凭无据。 但甄钰向来信任自己的直觉。 初次见面,无冤无仇,德妃为何如此仇视自己? 亦或者是··· 自己身边的陈王朱植? 他心中存疑,但面上丝毫不露半点。 进入内宅,只见一丽人云鬓高挽,容颜姝丽,肌肤若玉,倾国貌美,一股温宁如水的人妻气韵无声流淌,一身素青罗纱折绣梅花长裙,将玲珑有致的娇躯衬托的柔软如柳,唯有清眸明亮湛然,却有几分幽幽出神,如空谷幽兰,寂寞如雪。但嘴角有一颗美人痣,却平添一股幽艳妩媚的气韵。 比起二姐甄寰的英敏果决,大姐甄宓却多了一层清冷幽怨、又风流妩媚御姐气息。 只是似乎刚哭过,眼圈微红,隐隐哀怨之气。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1章 送子铁床,杯弓蛇影 看长姐刚哭过的娇靥,梨花带雨,甄钰心疼不已。 长姐嫁入王府,妥妥宫斗战五渣,任人欺负。 甄宓目光略过陈王毫无波澜,看到弟弟甄钰却美眸亮起。 “钰儿!你果然进京来了。” 甄钰上前,见过甄宓。 姐弟几年不见,自是亲热无比。 甄钰又想故技重施,再把对二姐甄寰的小奶狗吃胭脂大法,施展在大姐甄宓身上。 可恨旁边还有一个碍眼的灯泡、陈王朱植。 兄长不在,你这弟弟怎么好意思往嫂子屋子里钻? 朱植倒是自来熟,自从一看到甄宓,一双眼睛就亮了。 甄宓倒也不疑有他,命丫鬟烧茶奉茶,端庄如雪,款款坐在榻上,慈爱微笑看着甄钰,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贵为王妃的丽人长姐,将“亦母亦姐”的温润母性气息,发挥到了极致。 甄钰越发觉得陈王碍事。 好在没说两句话,很快就有丫鬟前来:“德妃娘娘,请陈王过去叙话。” 陈王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他是来看美艳王妃嫂嫂的,谁愿意去看那五十多的德妃? 可德妃从名义上,是崇平妃子,是他长辈。 陈王不情不愿,只好起身前去。 里屋,再没有人。 甄钰自然不会错失机会,上去一把抱着甄宓。 “姐姐!想死我了!” 小奶狗必杀技。 甄宓原本一脸警惕准备推开他的,听到这数年没听的无敌召唤,娇躯顿时一颤,便软了下来,半推半就任由这惫遢弟弟故态复萌,如未出阁时家中般乱来。 甄钰也敏锐感到甄宓的微妙变化,心中一喜。 大姐甄宓、二姐甄寰虽然性格迥异,但都是如假包换“扶弟魔”啊。 对弟弟的爱,乃是发自内心的。 她们自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甄宝玉”,早被李代桃僵,是一个穿越者。 但这不妨碍甄钰仔细体会、享受甄宓的溺爱。 若是朱植知道,自己心中女神在弟弟面前,可任由施为、予取予求,怕是妒忌的要发疯。 甄钰凑在甄宓耳边道:“姐姐,这些年你受苦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宓娇躯一僵,慌乱道:“你胡吣什么?我身为王妃,又如何受苦?谁敢与我苦受?” 甄钰正色道:“大姐,我都听到了。那德妃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只怕你在这王府中,虽贵为王妃,却日日苦熬,苦过囚笼。” 甄宓粲星眸泪光点点,数年蓄积着委屈泪水,终于忍不住决洪而出,臻首深深埋入弟弟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甄钰心疼揽住甄宓腰肢。 甄宓虽风流妩媚,弱柳扶风,但性格坚贞、从一而终,绝无半点歪的邪的。 二姐甄寰懂权变,知进退,杀伐决断,在风波诡秘的宫中尚可自保。 可成熟妩媚的大姐甄宓,却更像一朵小白花,宫斗能力奇差。 甄钰柔声道:“大姐放心,弟弟已非吴下阿蒙。陛下已经赐我为锦衣卫千户,并特命我为钦差大臣,即将下扬州查林如海之死一案。以往我甄家全靠两位姐姐支撑,如今我已可顶门立户!” “什么?” 甄宓娇躯骤颤,难以置信,抬起臻首,看向弟弟:“你方才说什么?” 甄钰笑道:“我已出仕,开始为陛下做事。” 甄宓急切道:“这如何使得?官场凶险,步步杀机,你才十四岁,如何能应付得来?要不我求王爷上书为你求情,卸了这差事吧?你好好读书,争取科举出身,才是正理。” 甄钰凝视甄宓美眸,暗暗感动。 甄宓所言,字字珠玑。 在甄宓这王妃看来,甄钰此时出仕并非良机。一来锦衣卫不是正途出身,将来成就远不如科举出身,更加清贵,仕途也更稳定可靠,二来林如海之死牵扯极深、风波诡秘、凶险莫名,甄宓唯恐自己弟弟有失。 甄钰钻入甄宓怀里,就是一通咯吱:“姐姐,不必担心。赏我些胭脂,我便什么也不怕哩。” 甄宓从小触痒不禁,最怕被咯吱。当了王妃之后,好几年没人敢碰自己痒痒肉。今日却被甄钰抓住弱点,使劲欺负。 甄宓又好气又好笑:这样胡闹、粉脂中厮混的弟弟,反倒越发担心了。 “你放我起来。” “别闹!这里是王府!” “仔细人看见!” “咯咯咯,你这坏种,看姐姐收拾你!” 姐弟一番相互咯吱、混打胡闹,竟滚到魏王的瑶床上。 魏王龙凤之姿,果然不同寻常,竟然使用一张铁床。 好在甄钰很有分寸,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绝不会逾越雷池半步,只是咯吱姐姐,在红线上疯狂横跳。 只是甄宓被咯吱中,却露出万种风情不自知,一如不断诱惑着夫君的祸国妖妃一般,不断在扭动着倾国舞蹈。 甄宓被这帅气弟弟弄得哭笑不得,偏又浑身绵软,提不起一丝力气,轻嗔薄怒道:“你这惫遢混世魔王,还不把我放起来?” 谁知,甄钰却脸色肃然,仔细摇晃了一番甄宓睡的床,皱眉道:“姐姐,这床为何不能移动?” 甄宓一阵羞恼,哪有弟弟问姐姐床事的? 她没好气道:“原本不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母妃说我那张床风水不好才怀不上,命高人打造了这张【送子铁床】,便命我睡在这上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目光一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王爷刚出京之时吧。” 甄宓没在意,随口道。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甄钰身上。 这坏痞弟弟,越来越不像话了。 甄钰目光又掠过铁床,又看向一根从横梁直通床上、鬼画符一般的金色毛穗绳索:“这又是什么?” “你东问西问,问这么多干嘛?” 甄宓只觉得通体麻痒,含笑道。 “姐姐只管告诉我。” 甄钰严肃道。 甄宓看弟弟表情严肃,也正色起来:“这个也是母妃吩咐工匠做的。说是上面有她从有德高僧处,请来的送子护符,还不许我乱动呢。” 甄钰仰头看着床帏上方,凝神屏气。 甄宓也被弟弟的举动吓得有点发憷:“怎么?这床有些不妥吗?” 甄钰摇摇头:“既然是找人开过光的床,自是妥当的。只是隔壁住的都有谁?” “我旁边的屋子,是我自己的书房和丫鬟间。我屋后便是德妃娘娘所居院落,应该是倒坐的南房。我没去过,不知道那屋子做什么的,应是下人房吧。” 甄宓整理被甄钰弄乱的衣衫和乱发,温润如玉气息扑面而来。 “这些日子,你睡在这里,可有什么不妥?” 甄钰盯着甄宓美眸。 甄宓想了想,成熟玉容闪过一丝不自然:“没什么。” 甄钰二话不说,又把她推倒,“严刑逼供”:“不说?老实交代!” “好啦,姐姐说!” 甄宓触痒不禁,被甄钰咯吱地花枝乱颤,笑得喘不上气来:“我半个月前,嗯,一次小酌喝酒的时候,曾经见到过【杯弓蛇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2章 甄钰:姐姐,今晚我们同床共枕! “杯弓蛇影?” 甄钰目光一凝:“仔细说说?” 她想了想:“半个月前,我接待陈王,饮宴之时,好像在酒杯中看到了一条银色小蛇。” “那小蛇惟妙惟肖,在酒杯荡漾的酒水中游动一般。” “我当时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去。” “我当时便吓了一跳,茶饭不思,浑身发热。” “后来德妃娘娘过来,询我发病内情后笑了,便一指墙上,我看了就释然,病就好了。” 甄钰表情严肃起来:“德妃,指向何物?” 甄宓一指墙上挂着的一副银雕弓,笑得花枝乱颤:“德妃娘娘说,为了驱邪,她特意在我房间挂了一张宝雕弓。我竟把这张弓看成了银色小蛇!真真杯弓蛇影、风声鹤唳也。你说好笑不好笑?” 她笑得开心,甄钰也笑了。 “姐姐,你可真是···” “多亏德妃娘娘解释,不然姐姐还不被吓出毛病来?” 甄钰淡淡一笑:“那这种事,发生过几次?” “就一次。嗯,好像之前也有过一次。” 甄宓黛眉轻皱,思索道:“但古怪的是,我数次再将杯子摆在那张弓下,同一个角度上,却不见杯弓蛇影。可能是阳光角度不同吧。” “那陈王朱植,何时来看姐姐呢?” 甄钰目光一直盯着甄宓。 甄宓娇靥一红,瞪了甄钰一眼:“魏王陈王乃是敦睦兄弟、兄友弟恭。我作为皇长嫂,替王爷接待兄弟,不失礼节而已。你不要乱想乱猜。” 甄钰一笑:“姐姐放心。我还不知道你的心?定不会怀疑姐姐的节操。只是随口一问。” 甄宓苦恼道:“其实,从成婚起只要王爷出京,陈王就隔三差五来一趟。我也知道不妥,劝过陈王。可惜陈王却毫无收敛。我希望母妃能说陈王,但母妃平素对我管教甚严,连烧香都不许去,但竟没有对陈王来访一事,稍有微词。弄得我一个嫂子,也不好拒小叔子不见。” “这不?王爷一个月前离开,陈王已经来过三五趟了。” 甄宓娇靥微红,可见其对陈王的仰慕、倾慕,也并非没有察觉,只是苦于没有办法。 甄钰目光一凝。 “魏王没说过什么?” “刚成婚时,魏王听说陈王总是趁着他不在来访我,也曾勃然大怒,叫过陈王来训斥。但陈王只是收敛几个月就故态复萌,这一二年,王爷也索性不管了。” 甄宓不安道:“姐姐这边,其实都是家长里短,没有关系。” “倒是你,让姐姐日夜担心。” 甄宓说完,竟然一把把甄钰抱在怀里。 甄钰感受着丰润、博大胸怀,几乎没埋入其中。 甄宓落泪:“好弟弟,你答应姐姐。可千万以自身安危为重。若事情不好办,便向陛下辞了差事吧。姐姐宁可一世荆钗素饭,也不要听到你的噩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姐姐也不活了!” 甄钰心中感动。 姐弟紧紧相拥。 两颗心,砰砰跳动在一起。 许久,甄宓才恋恋不舍,放开甄钰,却爱怜抚摸着甄钰脸庞,依旧不愿放手。 甄钰沉声道:“姐姐,你可信我?” 甄宓柔声道:“这世上,你我至亲姐弟,除了你,我还能信得过谁?” 甄钰一把抓住甄宓柔薏:“姐姐,今晚跟我一起睡在这张床上!我们同床共枕!” 甄宓:“???” 此时,外面响起了人说话声。 陈王朱植拜过德妃娘娘,终于回来了。 甄宓问道:“母妃没说陈王殿下吗?” 陈王洋洋得意,笑道:“德妃娘娘深明大义,说兄友弟恭乃是天家之福。若是陛下知道,本王经常往皇兄这里跑,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很高兴。” 甄钰撇撇嘴。 这德妃,有这么大方? 儿子不在家,小叔子整天往家里跑,与美貌儿媳谈论诗词,难道正常吗? 陈王看到嫂嫂甄宓兴致很高,高谈阔论,诗词之道。 他确实很有才气,诗词双绝,便是甄宓也不时点头,颇为赞赏。 陈王更是满心欢喜,挪不动步子。 在甄宓这国色仙妃面前装逼,乃是陈王最得意之事。 眼看到了傍晚,甄宓本意是不打算供饭,让陈王饿了自己回去。 谁知,不等甄宓张罗,德妃又命人送来一桌宴席,还吩咐甄宓“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好酒好菜,满满摆了一桌子。 陈王自然开心,连连称颂德妃。 甄钰倒也没有拒绝。 于是三人吃饭喝酒,直到月上树梢、夜色已深,陈王朱植竟诗兴大发,又吟诗作赋,就是赖着不走。 甄宓虽然觉得夜色已深,陈王久留此地并不妥当,但好不容易与弟弟见一面。若无陈王的面子,只怕母妃早已派人过来赶人,甄宓便不再多言,只顾着与甄钰拉家常说小话。 趁着朱植作诗,甄钰悄悄倒了一杯酒,放在甄宓日常坐位置上,静静观察酒。 并无杯弓蛇影。 难道,真的是自家姐姐【杯弓蛇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随着时间推移,月兔挪移,背后那张弓的倒影,竟一点点真的落在酒杯中,形成了一条弯曲小蛇游动的场面。 甄钰松了口气:“原来竟是真的?” 他正要放松下来,又扫了一眼那酒杯中,目光一凝,似有所悟。 夜色越发深重。 陈王朱植喝得叮咛大醉,烂醉如泥,几乎人事不省。 德妃派人过来查看,命随行的王府侍卫将他送了出去。 甄钰也趁机告辞,一同离去。 甄宓虽然恋恋不舍,但一入侯门深似海,毕竟男女有别,不可能真的留宿弟弟过夜。 她只好恋恋不舍,将甄钰送出去。 回到寝室中,已然夜半三更。 甄宓也无心收拾,待得明日再让人收拾,自己梳洗一番,便上床睡了。 月兔高升,转朱阁,低绮户,照在铁床上。 但随着时间推移。 桌案上,甄钰没喝那杯残酒中,银弓弯弯曲曲,在月光映射下,犹如银蛇游走。 但。 渐渐的,除了那银弓倒映的如蛇影子,竟又真的出现了一条弯曲的银色小蛇! 这小蛇通体银色、弯弯曲曲、吐着信子,犹如活过来一般。 它在酒杯中游走,犹如银龙轻舞,蛇信子带着死亡的吐息。 若是床上熟睡的甄宓看到这一幕,定会吓得花容失色。 酒杯中,不止一道杯弓蛇影,而是···足足两道。 而后一道,显然活了过来。 一种非常柔和轻缓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那声音微不可查,就像水壶烧开水般咝咝作响一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3章 德妃娘娘,薨了! 可惜,或许是见到弟弟太高兴了,甄宓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如今在床帏中海棠春睡,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在逼近。 那咝咝作响的声音,沿着管道,一步步逼近。 终于,从悬挂“求子护符”的黄色丝带中,钻出一个极其微小的三角脑袋! 这条蛇整个身体不足一寸长! 堪称极小,便是在日常白天,它盘踞在房梁之上,寻常人只凭肉眼,也难以发现。 但此刻,它短小三角锥状蛇头上,一双冰冷蛇瞳,对着下面美丽熟睡的人儿,吐出了危险而嗜血光芒。 它顺着从房顶到床上的金色毛穗绳索,丝滑而下,就要直奔床头那张海棠春睡、犹带笑容的笑靥。 淬毒蛇牙,犀利如刀! 这竟是一条剧毒小蛇! 甄宓,眼看要香消玉殒、在睡梦中被这小小怪蛇一击而死! 这电光石火一瞬间,床上的锦被突然被掀翻! 一人闪电般跳了起来! 竟不是甄宓,而是甄钰! 电射而出! 锦被中,此刻撑起一只绵软、丰腻的藕臂,声音中带着一股令天下男人无可抗拒的妩媚和慵懒,道:“怎么了?” 魏王妃甄宓揉着惺忪的睡眼,带着一股笔墨难以描绘的国色天香和天生媚意,不解地看着弟弟骤然暴起。 原来,昨夜竟是姐弟同榻、同床共枕。 只见甄钰抓起身边的一根早已准备好的藤条,猛烈地抽打起那根金色毛穗绳索来。 那条银色小蛇受惊,猛然闪电般反弹而回,瞬间失去踪迹。 甄宓惊魂未定,恍如梦中。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真的看到了杯弓蛇影。 那不是杯弓蛇影,而是真的毒蛇! 只有一寸长,但速如闪电。 她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弟弟要仔细询问,事无巨细,又坚持要跟自己睡在一起。 她花枝剧颤,一头扎入甄钰怀中:“方才是什么?吓死人呢!” 原来走掉的“甄钰”,不过是她命贴身侍女换上甄钰衣服,混在陈王侍卫群中伪装而去,时值夜半三更,人多乱哄哄,倒也不容易分辨出来。 真正的甄钰,一直留在甄宓房中。 到了睡觉时分,甄钰就二话不说,还像小时候一样,搂着甄宓一起钻了被窝。 送子铁床上被翻红浪,甄钰钻入甄宓怀里闹个不休。 甄宓又羞又喜。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羞是不明白为何甄钰坚持要今晚睡在自己床上? 一想到万一被人看到,自己这王妃的清白可就··· 喜的是弟弟还像小时候一样依恋自己。 她娇靥飞霞,含嗔带怒瞪了“霸占”自己的臭弟弟一眼。 一更天,甄宓才昏昏沉沉睡去。 但她醒来亲眼看到,一条蛇影顺着德妃娘娘求子黄绳,蜿蜒而下,眼看就要咬中自己。 多亏甄钰闪电一击,用藤条将蛇惊吓,打了回去。 蛇飞速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甄宓毛骨悚然,差点尖叫起来。 杯弓蛇影,竟不是自己幻觉! 而是房上真的有蛇! “弟弟,这是?怎么回事?” 甄宓惊呼连连,花容惨淡。 甄钰感受着姐姐受惊颤抖,一如月光中玉兔,淡淡道:“时间紧迫。不容解释。姐姐你马上躺在床上。” 甄宓看到刚刚古怪小蛇袭击的床头,顿时一身鸡皮疙瘩:“可那怪蛇会不会?” “怪蛇不会再来了。姐姐只管高枕无忧!” 甄钰眼神肃然:“我保证。我得马上离开此地。否则你我都有大麻烦。” “哦。” 虽然不明白甄钰为何坚持自己必须睡在如此凶床上,但甄宓亲眼目睹甄钰救下自己,自是无条件信任弟弟。 “你从后小门走。我有钥匙。” “好,姐姐你保重。” 眼看甄钰要离开,甄宓还是瑟瑟发抖,一把抓住弟弟,央求道:“好弟弟,你能告诉大姐,到底发生了何事?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甄钰淡淡道:“姐姐,你已脱离危险。只管高枕安眠,待得明日一早,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换上小厮衣衫,趁着月色如银,悄悄走出后小门,用钥匙打开,又以专业手法反锁,神不知鬼不觉融入夜色中。 只苦了甄宓。 虽然有甄钰保证,但她哪里睡得着? 这一晚上,担惊受怕,睁大眼睛盯着金色绳索,唯恐又有一条怪蛇从天而降,谋害性命。 好在再也没动静。 临到天明,甄宓实在困得受不了,竟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只听得一声凄厉尖叫。 “娘娘!” “快来人啊!德妃娘娘,薨了!” 院子里,沸腾起来。 “什么?” 几乎一晚上没合眼的甄宓,立即从床榻上惊坐而起:“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匆忙赶来,慌里慌张道:“王妃!大事不好啦!快去看看吧。德妃娘娘,不知怎么,竟然薨毙在自家院落的南屋里了。” “母妃?薨了?南屋?” 甄宓心念电转,突然意识到——自己住在五进主人房,第六进便是母妃所居院落,她死在了第六进南屋,不就是自己寝室隔壁? 虽然日上三竿,屋外阳光灿烂,甄宓却打了个寒颤。 “王妃?” 丫鬟担心看向甄宓。 甄宓匆忙起来,穿上衣衫:“快去看看。” 穿堂过夏,进入德妃所居第六进院子,已然人声鼎沸,将南屋围拢地水泄不通。 南屋好像专门改造过,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沉重大铁门。 甄宓拿出王妃威严,喝道:“围观什么?成何体统?管家还不统统赶走?” 吴管家立即遵命,将无关之人轰走。 甄宓问道:“你进去了吗?” 吴管家面色苍白,勉强点点头:“回王妃,一大早是德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喜儿来寻娘娘,说一夜没回。打开门一看,吓得魂儿都飞了,就喊起来,老奴进去查看过了。德妃娘娘她···” 甄宓强忍恐怖,以手绢捂住鼻子,让吴管家打开房门,才远远看了一眼,就险些吐出来。 里面,竟直挺挺躺着一个尸体。 五十来岁,头发半白,穿着妃子服饰,正是自己平素畏之如虎、却不得不备受欺凌的婆婆德妃。 只是德妃如今样貌,却极其恐怖。 她眼眶发黑,脓血四溢,满脸肿胀,出现大量脓泡,已然面目全非,死状极其惨烈。 地上,都是她的呕吐物,地上还有长长抓挠痕迹,可见德妃死前承受了极大痛苦,死亡过程无比漫长。 她在地上扭曲爬动,好似想要求救,但力量和生命迅速消失,无力从内打开经过改造的沉重铜铁房门。 甄宓只看了一眼,就干呕连连,再看不下去了,急忙走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4章 老妖婆现世报 吴管家命人封好门:“如今德妃娘娘薨了,王爷又不在,请王妃示下,该怎么办?” 甄宓陡然意识到,随着婆婆暴薨,王爷又不在,自己竟悄然成为这座尊贵无比的王府发号施令之人。 她稳住心神,强压下心头惊骇,沉声道:“母妃薨毙,乃是大事,极其蹊跷。要马上派人报内务府,禀告陛下,请陛下发下圣命。同时,要立即飞鸽,报王爷知道。” 吴管家点点头。 甄宓神色恍惚,走回自己寝宫,坐在榻上。 好在德妃暴薨,府中人人惊慌失措,便是看到王妃表情,也会认定是被惊吓所致,却无人知道甄宓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这竟是···” “若不是钰儿,昨夜坚持要与我同住。还命我睡在床下,如今变成德妃模样的,便是···我?” “那怪蛇,本是冲着我来的。” “只是被钰儿提前察觉,有所防备,才反噬其主?” “那屋子里,放毒蛇害人的,便是···德妃娘娘?” “她,她为什么要害我?” “钰儿,又是如何知晓的?” 她越想越是害怕,只想马上让甄钰到来,来到自己身边。 只是甄钰昨夜临走前,叮嘱过自己:“一切如常。不必联系。陛下定会派人严查。一定不要露出马脚。” 甄宓这才强压下心头惊骇,走到书桌前,亲自提笔给魏王写了封信,只等崇平旨意到来。 同时,她也是杯弓蛇影,总觉得这宫殿中四处都有可能出现那银色小怪蛇,头皮发麻,渐渐身体也不好起来。 终于,甄宓也病倒了。 消息很快传到宫中。 “什么?德妃暴毙家中?” 崇平帝闻言大惊,眼神幽幽:“怎么死的?” 高庸擦汗:“还不清楚。一大早魏王妃便派人报官。说是德妃娘娘丫鬟发现的,人已经死了。好像是中毒。” 崇平冷哼一声:“让陆英去查!一定要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贤良淑德,德妃乃是宫中排位第四的妃子,又是魏王之母。家中薨毙,不是小事。 崇平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另外,魏王妃好像也吓得病倒了。” “让太医院派太医去治。” 陆英带着大批锦衣卫,第一时间赶到魏王府。 好在甄宓命吴管家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保护尸体,除了发现尸体的喜儿,还没人进去过。 可惜,院子被很多人踩过,到处都是脚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陆英挥挥手,命人将王府之下人远远赶走,以保护蛛丝马迹。 锦衣卫有专业验尸仵作,进去查验一番,出来笃定道:“启禀大人。死者乃是中毒而亡,死亡时间推测昨夜三更时分!” 陆英皱眉:“哪种毒?” 几个仵作面露难色:“这个,我们都没见过。” 陆英怒道:“要你们何用?” 仵作首领道:“大人息怒。容我们仔细检查尸身。只是死者贵为四妃,我们不好裸身验尸,更不能轻易剖尸,颇有关碍。” 陆英只好再去请旨。 崇平听说德妃竟死于奇毒,连锦衣卫仵作都看不出来,更平添几分警惕,下令:“仔细验尸,可以剖尸。” 德妃尸首被运回了北镇抚司验尸。 陆英转向甄宓:“敢问王妃,何时发现德妃薨毙?” 甄宓道:“应是德妃丫鬟喜儿。本宫也是早上睡着,被人吵醒才知晓。” 陆英:“昨天可有人来访?” 甄宓道:“陈王殿下和我内弟甄钰,昨日下午来访。德妃令酒宴盛情招待。一直到一更天(晚7-9点),方才散了。” “哦?” 陆英眉头一挑,想不到还牵扯陈王殿下? 这下有意思了。 还涉及甄钰? 他回头道:“命人叫甄钰来。” 陆英又询问了甄宓很多问题,但甄宓都一一答上。 陆英查看德妃薨毙之所,发现与甄宓寝宫紧邻。 “方便去王妃寝宫看看吗?” “大人请便。” 陆英缓步走入甄宓寝宫,目光如炬,仔细扫过铁床,落在还没叠起来的被褥上。摸了摸,尚有余温。 他可以肯定,昨夜甄宓睡在这上面。 陆英观察力惊人,同样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王妃,为何睡在一张不能移动的铁床上?” “这是德妃娘娘的命令,说是请高人打造的,求子之床。吩咐我一定要睡在这上面。” 甄宓脸色苍白。 吴管家在一旁作证:“大人,王妃所言,句句属实。王爷也可作证。” “嗯,那这带子,做什么用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陆英又一指那金色绳索。 甄宓摇头:“这是与铁床一起打造的。母妃说,这上面有送子观音符篆,命本宫不要乱动。本宫便没有动过分毫。” 陆英看向吴管家。 吴管家点头:“王妃所言属实。” 陆英点点头,不再多问。 具体,自有人进一步核实。 陆英做锦衣卫指挥使十五年,阅人无数,眼光极毒,一看就知道甄宓贤良淑德,并非那奸诈油滑之人。 他隐隐有所猜测。 审问喜儿。 “德妃娘娘既然一夜未归,你身为婢女,为何昨夜不去找?” 喜儿却支支吾吾:“这,娘娘之前吩咐过我们,她今晚有点事,要在南房中诵经祈福,不回来歇息。命我们无论有什么事,都不可进去打搅。” 陆英疑心大起:“这种事,之前有过吗?” 喜儿点点头:“之前也有过,所以我们习以为常。都各自睡了。直到天大亮了,该吃早饭,还不见娘娘出来,我才着急了,大着胆子敲了敲门。不见人回应,进去一看,娘娘竟薨了。” 陆英一指死亡房间:“这南房为何如此古怪。什么佛像、蒲团、诵经都没有,只是空空荡荡,门窗具无。门还改造成大铁门?” 喜儿支支吾吾:“奴婢不知。都是娘娘命人改造的。” 看此女顾左右言他,分明有所隐瞒,陆英面色一沉,冷笑道:“大胆刁奴!对我这锦衣卫指挥使,也敢当面隐瞒?依我看凶手就是你!人是苦虫,不打不招。即刻送入诏狱!” 喜儿大惊失色,急忙哭道:“大人饶命!小奴婢岂敢隐瞒?只是娘娘生前,对我等口风要求极严。谁敢泄露主子一丝半毫消息,都要拖出去打死。奴婢不敢说啊。” 陆英冷笑道:“娘娘都薨了,谁来打你们?只管说!” 喜儿无奈,一五一十交代:“娘娘亲自令人改造的这房间,堵住了窗户,里面密不透风的。还落了锁。只有她一个人有钥匙,能进去。” “我等以为,是娘娘珍藏的什么宝贝。也不敢打听。” 陆英冷冷道:“今日你推开房门,可曾见到什么东西溜出去?” 喜儿吓得一激灵:“没有。” 此时,甄钰来到。 甄钰被带到,远远看到惨烈的死亡现场,心中一冷。 对面屋里竟有壁炉,显然是针对热带毒蛇改造的痕迹,甄钰眼中冷意一闪。 果然不出他所料。 老妖婆! 现世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5章 崇平帝的推理 只是那种天竺毒蛇,为何会出现在华夏中土? 这与掌握天竺毒花曼陀罗的忠顺王有什么联系? 他走上去:“见过指挥使大人。” 工作时,称职务。 陆英回头笑道:“你来了?听说你昨日来过这王府。” “对,来见我姐姐、魏王妃。” 甄钰道。 陆英笑了笑:“那你昨日见过德妃娘娘吗?” “我福浅,与娘娘素未谋面。” 甄钰一摊手:“陈王殿下倒是被德妃娘娘请去,说了一顿饭功夫的话。听说德妃娘娘出事了?” “对。” 陆英观察着甄钰表情。 可惜甄钰老演员,只有震惊、担忧,却没有心虚。 甄钰抱拳道:“不知大人招属下前来,有何差遣?” “你何时离开的魏王府?” 甄钰:“与陈王殿下一起走的。一更左右吧。我回去之后就睡了。林夫人和丫鬟可以作证。” 陆英点点头。 德妃的死亡时间,昨夜三更时分,甄钰并无作案时间。 也没有作案动机。 毕竟,他与德妃素未谋面,互相都不认识。 至于甄宓,同样被陆英基本排除。 虽说甄宓因婚后无子,并不得德妃欢心,但与魏王刚成亲不过一两年,婆媳有点矛盾很正常。这并不构成合理的杀人动机。 何况看甄宓面相便知道,这是一个知书达理、温婉淑宁的女子,与世无争,策划不出如此杀人毒计。 倒是德妃娘娘德不配位,名不副实,听说不是省油的灯。 在宫中,德妃就多次卷入风波诡秘的宫斗之中,与多起妃嫔宫女死亡案子有关。 这也是陛下之所以“体仁沐德”,放她出宫,与儿子魏王居住的原因之一。 说白了不喜德妃,找了个好听理由,放逐出宫。 看到陆英表情,甄钰暗暗松了口气。 这场谋杀,他纯属适逢其会,灵机一动,顺势而为。 作为消防队长,甄钰深知天下最难侦破的案件,不是密室杀人,不是蓄谋已久,不是奇谋妙计,而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激情、随机、偶遇式杀人。 两人无仇无怨,甚至素不相识,让查案者根本无法产生推理联系。 而自己与德妃,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自己从未去过德妃死亡现场,自然是天衣无缝。 德妃要怨,就怨她自己为何煞费苦心,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密室谋杀”,却被自己凑巧识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旋镖属于是。 陆英又赶往陈王府邸。 陈王听说德妃昨夜暴毙,大吃一惊:“怎会?昨日本王与德妃还聊了许久。德妃还红光满面、好得很,这···” 陆英道:“殿下是最后见过德妃娘娘的人。” 陈王一脸冷汗。 就算不懂刑律,朱植也知卷入父皇妃子死亡案子,是祸非福。作为最后一个见过之人,搞不好就有杀人嫌疑。 毕竟,魏王、陈王兄弟各自开府建牙,处于夺嫡竞争关系,局势十分微妙。 魏王回来,只怕也要因母妃薨毙,找他麻烦。 陈王暗暗后悔。 以后,再不敢去找神妃嫂嫂了。 陆英看了陈王两眼,又问了一些问题:“甄钰,可是随王爷一起走的?” 陈王懊恼道:“我昨夜喝了不少。有些记不得。哦,有点印象。应该是。” 拿到尸检结果,陆英进宫去了。 “德妃,死于蛇吻?” 崇平听完陆英报告,脸色一变:“好端端的王府,哪来杀人毒蛇?” 王府戒备森严,且定期除蛇除虫,正常不可能有毒蛇入侵。 陆英呈上尸检报告:“这蛇毒极其古怪,创口极其微小,只在死者颈下,大小犹如针孔,几乎与汗毛孔混同。若非臣有所推测,强令仵作对尸身逐寸仔细查验,等闲验尸根本查不出来蛛丝马迹。” 崇平脸色铁青:“这么说,用此蛇杀人,来无影去无踪,等闲都查不出死因?” “不错。” 陆英沉声道:“我查遍华夏医书、奇书,并无此蛇记载。应是某种海外毒蛇。有人利用此蛇奇异特性,妄图杀人与无形。并引诱有司作出下毒杀人的误判。” “海外毒蛇,又是海外?” 崇平冷冷道。 曼陀罗花,是海外奇毒。 这次杀死德妃的毒蛇,也是海外毒蛇。 身为九五至尊,他比谁都怕死,故而对这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鬼蜮伎俩,痛恨至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毒蛇若用来刺杀,同样防不胜防。 陆英沉吟良久,方字斟句酌道:“虽然还没有进一步证据,但臣在德妃薨毙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训蛇器具和食物。按照其贴身丫鬟、府中下人交代,平素德妃一人出入,不容他人靠近。” “昨夜,陈王、甄钰与魏王妃,在隔壁饮宴。” “而德妃就在一墙之隔,正在将那毒蛇引入一条铜制管道。” “我顺着德妃布置的管道,可查看其毒蛇行动路径,乃是其【特意】给魏王妃打造的铁床。铁床不能移动,且有一条金色丝带绳索正好对着魏王妃的头部。” 崇平帝勃然色变:“该死!德妃,蛇蝎妇人也!” 他几十年天子,什么鬼蜮伎俩没见过? 崇平不敢设想,若是那毒蛇早一点,出现在自家儿子正上方,会不会将朱植也送走? 他子嗣艰难,一共才三个儿子。 才气过人的朱植,很得崇平欢心。 陆英缓了缓,沉声道:“臣斗胆,大概推测事情经过。德妃娘娘并不打算毒杀陈王。陈王身为皇子,贵为亲王,一旦遇害,天下震动,陛下必穷查死因。德妃娘娘这等手法,对寻常人有用,但禁不起我等锦衣卫查察。” “嗯,说下去。” “臣以为,德妃要谋杀之人,乃是魏王妃!” “她为什么要杀自家儿媳?” 崇平厌恶至极。 陆英摇头:“这杀人动机,还不得而知,且死无对证。但陛下可设想,陈王素来仰慕魏王妃,隔三差五便来,这不是什么秘密。昨日魏王妃与之、甄钰三人饮宴,当晚被发现中毒死在床上。由于这域外毒蛇创口很小,王妃之死,很容易被误判是下毒。谁杀人嫌疑最大?” 崇平虎目一闪:“甄钰是魏王妃亲弟。杀人嫌疑可以排除,而朱植这蠢货自然被推测,求爱不得,因爱生恨,有杀死魏王妃的嫌疑!” “陛下圣明。” 陆英微微一笑:“魏王妃死无对证。陈王百口莫辩,只能落下杀人嫌疑。” “而眼下,陛下只有三子。” 崇平龙目闪过一丝寒意:“原来如此。” “朱植这蠢货,被人利用,伪造诬陷其杀人。” “德妃为自家儿子上位,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可既然要杀儿媳妇,又为何妖妇暴毙?而魏王妃安然无恙?” 崇平狭长鹰目一闪。 “定是那妖妇不懂蛇性,玩火自焚,毒蛇受惊,反噬其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6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性命 “自古圣明无过陛下!” 陆英马屁拍得山响:“从案发现场看,那妖妇将毒蛇放出后,就站在椅子上,登高观察,翘首以盼儿媳被毒蛇咬伤、无声暴毙。谁知,那毒蛇不知为何,反戈一击,顺着管道窜出来,一口咬在妖妇脖子上。妖妇登时摔下椅子,中毒抽搐。” “她痛苦爬向铁门,试图开门求救。” “但蛇毒发作很快,她肌肉无力,咫尺天涯,被活活毒死在只有她自己的蛇屋密室中。” “妖妇死的很痛苦,十指指甲都硬生生抓掉了,鲜血淋漓。” “哼!妖妇死得好!” 崇平一拍龙案,余怒未消:“死有余辜!便是没有被毒死,朕也要将她千刀万剐!” 陆英、高庸不敢言语。 德妃乃四妃之一,地位不低。 既然有此害人心术、手段,为儿子当太子而对付陈王,自然也可行刺崇平、为儿子登基扫平障碍。 虽然在潜邸做皇子时,设立粘杆处,做了不少类似之事。 但做了皇帝后,崇平最痛恨鬼蜮伎俩、巫蛊之术。曾屡次兴起大狱,掀起腥风血雨。 崇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等崇平发泄一番,陆英才进言道:“可此案关系天家颜面,不宜公之于众啊。” 崇平略一思忖,点点头:“不错。此事一定要秘而不宣。德妃身边所有贴身太监、丫鬟,一律处决!所有见过此案的王府下人,一律流放三千里!” 数百人生死命运,崇平帝眼皮不眨,便一言而决,可见其冷硬帝王心肠。 “德妃之死,以暴病而死结案!不许任何人议论此事。” “这海外毒蛇,锦衣卫要穷查细究!一定要挖出此蛇去向,背后来源!斩断这海外黑手!” “是!” “下旨给魏王,让他以国事为重,不必赶回参加德妃葬礼。” “下旨给魏王妃···” 说到受害者甄宓,崇平略微停顿,思索该如何处理。 甄宓乃是妖妃受害者,险些命丧黄泉。 哪怕崇平不喜甄家,但一想起“钞能力”的甄钰,崇平还是叹了口气:“这孩子贤良淑德,知书达理,朕很喜欢。这次受到惊吓,由皇后赐予奖赏,降下凤旨,好生抚慰。” “另,把朱植这个不成器的混账,给朕唤进宫来!朕要好好教训这逆子!” “是!” 目送陆英走后,甄钰一转身进了魏王府,去找姐姐。 甄宓将丫鬟支开后,一头扎入弟弟怀中,哭泣起来。 “昨日若非吾弟,本宫已然做鬼。便如那德妃一般死状凄厉。” 甄钰少不得,将甄宓抱在腿上,安抚起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宓抽泣道:“那鬼东西,到底是何物?为何如此厉害?” 甄钰笑道:“姐姐放心,并不是什么鬼物。而是一条蛇而已。” “蛇?” 甄宓花容失色:“莫非,我之前见到的【杯弓蛇影】,并非幻觉?也不是反射?” “不是!” 甄钰笃定道:“若我没看错,这是一种产自天竺沙漠的毒蛇,名为锯鳞蝰蛇。” 记忆回到昨日下午。 便是那杯弓蛇影里,酒杯的惊鸿一瞥,让前世拥有丰富处理蛇类经验的甄钰,瞬间汗毛倒竖。 “这是···锯鳞蝰蛇!” “怎么会来到这里?” “事态紧急,不能等了。” 他暗下决心,必须立即出手! 否则一旦铸成大错,甄宓丧命,甄钰必会遗恨终生。 作为经常处突消防队长,甄钰受过蛇类训练,知道在印度酷热的塔尔沙漠地区有著全世界毒性最强、最致命的爬虫之一—锯鳞蝰蛇。 此蛇昼伏夜出,夜晚是其猎食时间。锯鳞蝰蛇长度仅有 30-50厘米,却拥有毒性超强的毒液,是全球杀人最多、最危险的蛇类。 它毒牙仅有5毫米,一旦刺中人体,伤口非常容易忽略,极难查出真正死因。 而这情况让甄钰联想起福尔摩斯探案的一集。有恶毒继父试图以毒蛇谋杀继女。今日同样有恶婆婆德妃试图以毒蛇谋杀儿媳妇。 “呜呜,到底怎么回事?” 甄宓哭得梨花带雨。 甄钰叹了口气:“多行不义必自毙。是那德妃要害姐姐,被我洞察其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被她自己养的毒蛇咬死了。” “啊?” 甄宓如遭雷噬:“什么?德妃娘娘她,为什么要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甄钰搂着傻白甜、一脸懵的大姐甄宓,突然觉得这姐姐有点反差萌。 明明成熟妩媚、体态风流,大波细腰大长腿,堪称御姐纯欲系天花板,但头脑却十分单纯,不能说X大无脑,但至少宫斗小笨蛋,妥妥战五渣。 要不是自己,早立直了。 甄钰淡淡道:“姐姐,德妃嫌贫爱富,一直嫌弃你出身甄家,不够显赫,加上你没儿子,只怕早有替魏王换妃的打算。但你平素恪守妇道、名声斐然,德妃实在找不到让你出门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她打算利用你的死,嫁祸与陈王!” “嫁祸陈王殿下?” 甄宓反应过来,凤躯微颤:“难道?” “不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冷冷道:“德妃人心鬼蜮,煞费苦心,要帮助儿子魏王登基扫平障碍。最大障碍,就是自幼聪慧、才气过人的陈王。陈王其母乃是出身名门,比德妃贵重得多。德妃便用下三滥手段,以毒蛇害了姐姐,栽赃给陈王殿下。” “陈王趁着魏王出京,常来拜访嫂嫂,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嫂嫂遇害,就算陛下不降旨怪罪,也会让他背负嫌疑,名声受损,夺嫡声势大不如前。” 甄宓颤声道:“就因为这个?” 甄钰道:“姐姐之前几次看到的【杯弓蛇影】,很可能是那妖妇正在训练此蛇,其倒映在酒杯中的样子。只是妖妃甚工于心计,提前在姐姐屋里挂了弓。便是姐姐无意中看到蛇的倒影,也会被她反用【杯弓蛇影】打消疑虑。” “时间一长,便是那条蛇真出没在眼前,姐姐也会以为精神紧张看花了眼,见怪不怪。” “这叫精神催眠法。” 甄宓早已又惊又吓,气得发愣,扑入甄钰怀中哭道:“她,岂能如此对我?这,太可怕了。” 要知道,【杯弓蛇影】最早出现在一年前。 一两年前,大婚之后,魏王就频繁出京,陈王也开始来的多了。 这一年中,德妃又是打造铁床,又是挂宝雕弓,感情都为了昨日毕其功于一役。 原来针对自己的重重杀机,早在一年,已开始落子。 可怜自己还蒙在鼓里,天天杯弓蛇影,担惊受怕。 若非弟弟凑巧来访,一眼便看破端倪,当机立断,当晚便睡在自己床上,只怕自己已芳魂渺渺,哭向金陵了。 甄宓吓得钻入甄钰怀中,唯有弟弟宽厚怀抱,才能给她一丝安全感。 甄钰笑道:“若非德妃自己玩火,以她之尊贵,我也不能除了她,为姐姐去一心腹大患!” “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性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7章 让你魏晋遗风,没让你魏武遗风! 甄宓听了,只觉得弟弟言语深沉,颇有哲理,禁不住破涕为笑。 往昔花颜月貌、蛾眉曼睩的丽人,只是还有些恐惧、担忧,看着这王府,唯恐又有毒蛇从天而降。 甄钰只好抱了她,温言宽慰起来:“姐姐勿忧。锯鳞蝰蛇虽毒,但生活在炎热之地,在神京不易生存,很快会冻毙在野外。府中,不会再有此蛇了。” “当真?” 甄宓抬起泪眼朦胧美眸。 甄钰点点头。 他当然确定。 因为案发当夜,他告别甄宓,转身便去德妃屋子,查看过死尸。 透过门缝,确认德妃已死,将锯鳞蝰蛇小心翼翼收走。 作为消防队长,甄钰处理毒蛇的手法,自然比德妃这半路出家的妖妃专业得多。拿着两根棍做夹子,轻轻松松将蛇收入蛇袋。 呐,这就叫专业。 如今,这天竺毒蛇静静被甄钰锁在蛇袋中,放在安全之地。 德妃虽又蠢又坏,但杀人思路很有创意。 言语暖人心,终究不如行动来得快。 “呜呜呜···” 甄宓丰润冶艳的俏媚花容掺杂着娇羞与嗔怪憋得通红,水亮潋滟的樱唇则因为羞赧难堪苦闷地抿在一起,在甄钰的“安慰”下,王妃的恐惧倒是荡然无存。 王妃屋子里,唯有滋滋水声。 阳光正好,照应在屋子里。 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 不知多久,甄宓才绵软如蚕,娇弱无力,趴在甄钰肩膀上娇嗔薄怒道:“让你安慰姐姐,没让你欺负姐姐。你可倒好,趁火打劫,占便宜没够。” 甄钰笑道:“姐姐只管知道,这世上有我,足以护姐姐你一生一世,保你平安喜乐。” 甄宓星眸迷离,神游太虚,眉稍间掺杂着羞赧,没好气的嗔了甄钰一眼:“这弟弟,真真胡闹。” 在她眼里,倒不涉及男女之情。毕竟弟弟才十四岁,还是小孩子呢。 (甄钰:对对对。) 只是甄钰那耳边对姐姐的承诺,比任何人的告白,更打动甄宓。王妃平静无波的心湖,仿佛丢入一颗千钧巨石,荡起层层叠叠涟漪,再难平静。 甄宓娇靥似火,将甄钰轻轻推开:“如今怎么办?” 如此大事,她焦头烂额,一点主意也无,全听甄钰的。 甄钰最喜甄宓姣媚,将她又捉了回来,浑圆磨盘坐在腿上,轻轻在王妃晶莹小耳上道:“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度过这一劫后,非但一切无虞,还可就势摆脱德妃这老妖婆控制,真正成为魏王府女主人。” 甄宓娇躯猛颤打摆子,也不知是甄钰给的惊喜,还是甄钰的话惊喜,顾不得臭弟弟作怪,惊喜道:“当真?” “老妖婆处心积虑害人,却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事乃天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畅快大笑:“她布局的一切,都用在了她自己身上。陆英定会推断她是玩蛇自戕,害人反害己,陛下定会掩盖事实,灭口封口,防止天家丑事外传。” “姐姐因祸得福,反能借机扫荡德妃在府中心腹,换上自己信得过的人。将魏王付控制在手中。” 甄宓苦恼道:“可我向来与世无争,身边只有几个丫鬟,也没有什么靠得住之人。” 甄钰淡淡道:“姐姐改日可入宫,拜访二姐。二姐精于此道,只怕培养了不少心腹,能立即为你所用。” 魏王府,乃是皇子中第一府邸,也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 有机会能被甄家掌控,化为己用,甄钰自不会放过这机会。 虽说德妃一死,还有魏王的人不好轻动,但照甄钰对崇平了解,帝王不会允许有威胁自身存在,定会严厉清理魏王府德妃余孽。 甄宓作为魏王妃,可名正言顺,主持清理王府,排除异己,安插心腹。 “好,我下午便进宫一趟。” 甄宓也是被吓怕了,表情坚毅,支棱起来。 人无算虎心,虎有伤人意。 她与世无争,还免不了被恶婆婆献祭,以打击魏王政敌,实在忍无可忍,退无可退。 唯有掌控王府,才有活命可能。 甄宓仔细一想,德妃恶婆婆死了,也算去了一块心中巨石,破涕为笑:“如今,我上面没了婆婆,日子倒是好过许多。还缺一个儿子,就心满意足了。只是王爷他···唉,一言难尽。” 看姐姐如此为难,甄钰差点脱口而出:“好姐姐,我帮你!” 咳咳,让你魏晋遗风,没让你魏武遗风。 话又说回来,魏王姐夫这么不给力,弟弟真想帮你一把、来个神助攻啥的。 甄钰脑海里,又开始构思起来。 讲真。 崇平子嗣艰难,儿子只三个,还未有孙子。 甄家若有血脉成为崇平第一个孙子,甄家之灾岂不···釜底抽薪?两难自解? 至于这甄家血脉,是一方还是两方? 反正没什么区别吧? 甄钰目光从甄宓细幼如蛇的妖娆柳腰上挪开,脸色又是一沉。 德妃谋杀姐姐,魏王知否? 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 洛阳,布政使司。 魏王朱文正在商议赈济灾民之事。 “各位,父皇圣明,体恤百姓,朝廷已下拨200万两白银,从山东、南直隶等邻近省份采购数百万斤粮食,正日夜水陆赶运,再有三五天便可抵达我省。” “本王准备在受灾严重的洛阳、开封、南阳等十州、地,设300处粥厂,舍粥救灾,务令河南不饿死一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本王有三句话!各位记住!” “粥要插筷子不倒!” “要毛巾包起来能吃!” “不许冻死、饿死一人!” “做到了,本王替各位向父皇请功!” “做不到,本王讲不得情分,拎着人头来见吧!” 他三十岁出头,长得五分肖似崇平,长于理事,条分缕析,将工作分配清楚,讲的头头是道,赢得河南官员一片称颂,谀词如潮。 朱文刚退了后堂,便有一软玉香温,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朱文冷笑:“你这浪蹄子,太过心急了吧?” 身后,竟是一美丽妖媚的女子。 那玉人上前拉过朱文之手,摇曳扭摆着纤纤柳腰,走到床榻边,吃吃一笑,便去解朱文的蟒袍玉带。 朱文也并不拒绝。 床榻帷幔,摇晃起来。 片刻之后,朱文躺在床上,在女子服侍下竟拿着一杆大烟枪,吞云吐雾,表情惬意。 这时代,已有西洋在天竺种植的烟土,秘密传入大周。 只是价格昂贵,仅限于上层贵族、金枝玉叶享用。 若被崇平知道,自己派遣去赈灾的长子,竟不理政事、忙于白昼宣淫,更大抽烟土,醉生梦死,不知作何感想。 女子波浪散发,神态慵懒,波斯猫般趴在朱文胸前,却欲求不足之色:“王爷,你到底什么时候,迎娶人家?人家把清白身子都给你了,却无名无分,难不成王爷要始乱终弃?”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8章 忠顺王:红楼吕不韦! 她泫然欲泣,作势要哭。 魏王朱文坐起来,不以为然道:“哭什么哭?孤王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正妃。让你当侧妃,你又不愿意。” 此女乃是河南布政使刘安衢之女刘桃,也算官宦人家千金。 朱文来过河南几次,一次偶然见到刘安衢之女,竟惊为天人,不能自拔。 刘安衢看出魏王之意,极力巴结,请朱文赴宴之时,竟让女儿陪酒。 朱文难以自制,酒后乱性,与刘桃成就好事、终及于乱。 事后,朱文越发难以放手,竟留这刘桃在住处,如同夫妻一般。 他有意纳为侧妃,但刘安衢、刘桃却不满足于侧妃。 刘桃却自带几分慵懒、凌乱的意韵,白腻清冷的脸蛋儿更是红扑扑的,多了几分一如桃蕊的妖媚,撅嘴道:“王爷,你可答应过人家,要明媒正娶,迎娶人家做王妃的。侧妃,给人伏低做小,有什么意思?那甄宓不过是甄家之女,甄家已经日薄西山,眼看就要被皇上抄家了。王爷再留着此女,必为甄家拖累。” 朱文长叹一声:“当年聘王妃时,甄家还如日中天。不成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是王妃并无错处,如何好废掉?” 刘桃嘻嘻一笑:“那甄氏做了王妃两年多,一直无所出,还不是七出之罪?王爷是陛下长子,又岂能长期无子?” 朱文不以为然,依旧摇头:“不妥,不妥。本王非薄情之人,不会无故废除王妃。何况···” 他高深莫测一笑。 刘桃美眸一闪,觉得朱文话里有话。 正要追问,突然外面传来朱文的长史惊慌失措声音:“王爷!大事不好啦!” 朱文心头火起,强压性子,胡乱穿好衣服,走出去训斥:“什么事?如此沉不住气!” 长史压低声音:“德妃娘娘,薨了!” “什么?” 朱文如遭雷噬:“母,母妃她?薨了?” “这是王妃写来的家书,飞鸽传书刚到的。” 朱文拆了信,看完甄宓写的家书,惊地眼珠发直:“母妃她?竟然暴毙?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他不复之前儒雅、成熟,眼中涌起团团戾气:“速速收拾,孤要赶回王府,看到底是谁害死母妃?” “圣旨到!” 朱文接到旨意,失魂落魄。 崇平竟说德妃是因病暴毙而亡,不允他回京,让他安心在河南赈灾? 堂堂德妃,四妃之一,竟死的这么悄无声息? 太不正常了。 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朱文气得浑身发抖。 但只能遵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眼神阴鸷:“甄宓!必是与那陈王有奸情!” “被母妃撞破,训斥与她!” “这贱人怕唯恐奸情暴露,被孤王废黜,才会铤而走险,谋害母妃。” 他想起,临走之前,德妃与他一番长谈。 虽然没提什么具体之事,但德妃也提到两年来陈王屡屡趁他不在,上门拜访魏王妃,已有风声在京中流传,大大不妥。 当时自己震怒,便要叫魏王妃问话,还要去找陈王算账。 谁知,母妃却邪魅一笑,非但不让自己发作,还说此事也可变成助力我王儿的大好事。她已暗中与忠顺王联手,忠顺王提供一条宝贝儿,会协助我儿登基。 皇儿只管安心办差,家里有她主持大局,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自己素知母妃足智多谋,又喜得忠顺王支持,便静待佳音。 谁知等来的,不是好事,而是母妃暴毙的噩耗。 魏王朱文,暴怒。 猜忌、妒火在他心中扎根。 甄宓、陈王已被他认定成奸夫淫妇,谋害母妃的元凶。 “甄宓,你这贱人!” 朱文浑然忘却自己在外办差,已然与布政使之女刘桃终及与乱之事,却一心只想报复、杀害王妃甄宓。 刘桃在屋内留意偷听,美眸惊愕:“德妃,竟然死了?” “这跟王爷说的,完全对不上啊。” 此王爷,非魏王也。 乃是···忠顺王。 没错。 刘桃是忠顺王的女人,什么“邂逅”,纯属奉命安插。 按照忠顺王计划,此时应该听到魏王妃甄宓暴毙的消息。 在魏王和忠顺王协助下,刘桃便可名正言顺,被扶上正妃之位。 她肚子里早已珠胎暗结,有了龙种,都两个多月了,只可惜并不是魏王的。 而是···忠顺王的。 忠顺王这皇叔替侄子魏王朱文提前播种,再将怀孕的女人故意安排送给子嗣艰难的朱文。 如此一来。 魏王朱文,喜当爹,更有可能就此一步登天,承继大统。 忠顺王朱柏,红楼吕不韦,天使投资人,曲线救国,虽然本人坐不上皇位,儿子却当了皇帝,未来再如法炮制了朱文,与太后刘桃上演一出《吕不韦与赵太后》可能更进一步。 刘桃,母凭子贵,当上魏王妃,未来皇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德妃,母凭子贵,当上太后。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双赢,多赢,赢麻了。 唯有魏王妃甄宓香消玉殒,唯一受伤的人。 只可惜,这计划从一开始出了一点小问题——甄宓有个弟弟,叫甄钰。 甄钰识破了针对姐姐的杀局,连消带打,把糖衣吃了,炮弹打回来,将一心要当太后的德妃当场送走。 其他人,自然也麻了。 刘桃眼珠乱转。 计划有变,只好随机应变。 她妖媚的蛇瞳中,很快闪耀出冰冷的杀机。 待朱文怒气冲冲回来,刘桃便主动投怀送抱,并挑唆起来:“人家早说过,你那府里的王妃,甄家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你一走,她就招蜂引蝶,勾引陈王!” “我看啊,德妃娘娘身体康健,什么暴毙而亡?只怕是撞破奸情,被那妖妃给谋害了。搞不好陈王也有份!” 刘桃受过忠顺王严格训练,乃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女谍,深知如何挑拨离间,撩拨起一个男人的火气。 三言两语,已经将本就狐疑的魏王撩拨地怒火万丈。 “孤,早晚废了她!” 朱文怒吼着,将刘桃压在身下。 “你给孤生儿子!” “孤,就扶了你!” “好呀,王爷!” 刘桃妖媚舔着嘴唇,摸着肚子。 王爷,你不用担心。 忠顺王爷,早就替你播种过了。哪怕你种子再稀薄,人家这地里也给你结出瓜来。 你就等着喜当爹吧。 (甄钰:对对对,英雄所见略同。) 正在用力的朱文猛地打了个喷嚏,摸摸头上碧纱冠冕,只觉得绿油油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9章 此子,绝不可留! 忠顺王府。 以吕不韦为人生偶像的忠顺王,正欣赏琪官唱戏,悠然自得。 嗯,这出河南曲剧,就叫《吕不韦》。 应景了属于是。 琪官饰演的吕不韦,正在唱戏:“耕田之利曰十倍,珠玉之赢曰百倍,立国家之主曰无数。” “今建国立君,泽呵以遗世。” 忠顺王仰天大笑:“唱得好!赏!” 虽然林夫人那边出了一些状况,但他多线布局,多线操作,有条不紊展开。 “河南布政使一早传来消息,说刘桃那边已经得手。进展顺利。” “嗯。魏王府那边,传来消息没有?” 可惜,周长史又又又带来噩耗。 “什么?德妃借走孤王的【小银龙】,一早竟被反噬咬死了?” 忠顺王难以置信,失声道:“小银龙无往不利,那女人为何这么蠢?” 周长史面色难看:“【小银龙】训练有素,价值万金,夜里暗杀,从无失手。这次不知为何,竟折戟沉沙,连德妃也被毒死了。” “见了鬼!” 忠顺王狠狠将酒杯摔碎。 接二连三,这么不顺? 他都怀疑,自己是否流年不利,是否该去大报国寺烧烧香? 周长史苦涩道:“王爷布局下一轮夺嫡,押宝在魏王身上。还安排已有身孕的刘桃,在河南勾引魏王,只等德妃娘娘将甄家之女毒杀,便可借势扶起刘桃为魏王妃,打入魏王府。未来大有胜算。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德妃,怎会这么蠢?孤不是派了血滴子?为何还要亲自动手?” 忠顺王怒其不争。 德妃性格歹毒,与他臭味相投,出宫之后,一拍即合,乃是潜在盟友。 小银龙毒杀失败,都不在话下,但德妃也死了,这损失就太大了。 周长史愁苦道:“血滴子劝说过好几次,但德妃娘娘一意孤行。她谁都信不过,亲自拿走蛇笛,训练小银龙,据说很有天赋和成效。应能一击建功,还能一箭双雕,栽赃给陈王,提升魏王继位把握。谁想出了大问题?” “会不会,她被人看穿了?” 忠顺王满脸狐疑:“被人布局反杀的?” “不可能。” 周长史摇头道:“当晚,寝宫中只有魏王妃甄宓。甄宓一弱质女流,身边并无高手。陆英推测,是德妃弄蛇出现问题,反噬自身。” 忠顺王骂道:“可恶!这蠢女人,一步落错满盘皆输。陛下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还知道小银龙是海外奇蛇,令陆英穷追不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周长史压低声音。 忠顺王突然目光一闪:“甄宓?甄家?甄钰?” 他目光阴沉:“出事前,甄钰可去过魏王府?” “与陈王一起去过。” 周长史道:“可事发当晚,他已回去了。” 忠顺王目光狐疑,半晌后狠狠道:“此子,绝不可留!” 自从甄钰横空出世,他精心筹划、准备数年的计划,一一流产。 哪怕没有证据,忠顺王也不允许甄钰再活下去。 在魏王府待到中午,陪着甄宓一起亲亲热热吃过饭,甄钰才返回家中。 甄宓恋恋不舍,明明成熟御姐,却傻白甜般只顾着依恋弟弟,还嘱咐离京前定要再来看她。 两瓣饱满莹润上,魏王妃胭脂却早不翼而飞,被甄钰咽下肚子。 甄钰刚入梨香院,又被王熙凤堵住去路。 凤辣子体格风骚,神仙妃子,如祸国妖妃般艳美诱人,一双美眸却哭得桃子般红肿,可见昨夜没睡好。 她盯着甄钰,三分哀怨道:“甄兄弟,不知我家琏二,什么时候能从诏狱出来?” 凤姐多心,唯恐甄钰不肯用力救她男人,这两日天天来找甄钰。 甄钰叹道:“凤嫂子,你知道。昨日下午,我便出门去了北镇抚司,想要找陆大人,替贾赦贾琏求情,放他们回来。” 王熙凤美眸一亮:“如何?” 甄钰一摊手:“难办啊。原来,陛下已知此事,并雷霆震怒。不光下严令,要追究贾赦擅动私兵之罪,更严令锦衣卫不许徇情,严加审问,让贾赦交代还有什么不法情事!” “这下,事情闹大了。” “别说我面子不好用,就是陆英大人,也不敢私放他们。” “只怕陛下早就听闻贾赦横行不法,要借机治罪呢。” “啊?” 王熙凤凤躯一软,满脸绝望,软踏踏要跌倒。 这下,完了。 不光公公贾赦,连自己男人贾琏也被牵扯进去。 她早就说过,让贾琏不要瞎掺和,不要招惹甄钰。 他就是不听,还骂自己爱小白脸、养小叔子。 这下好了? 这甄兄弟是好惹的? 眼看王熙凤要摔在地上,甄钰手疾眼快,一把拦腰揽住柔若无骨的水蛇腰,将凤辣子拉回怀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倒没往别处想。 嫂溺援之以手。 总是嫂嫂小叔子,总不能看着王熙凤摔到后脑,摔出个三长两短吧? 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甄钰强健、阳光、干净、温柔的男子气息,瞬间充斥了凤姐空空荡荡的心房。 谁让贾琏这丈夫不给力,不尽职?回来都没有耕过自己家的地,撂荒时间太长了,太渴望雷霆雨露。 凤姐体会到甄钰肌肤相亲之间的细腻感触,火热的触感让她酥麻不已。 尤其是因为担心自己前途命运,凤姐一颗芳心提到嗓子眼,又骤然被甄钰揽住怀里,担忧与羞喜交织一起的紧张心态,更是让她五味杂陈,不知什么滋味。 甄钰本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嫂溺援之以手,但看到自来好强的美妇,在自己面前竟然深深地低下了臻首,犹如一头骄傲的凤凰雌伏面前,乌黑的秀发遮住了她的脸颊,使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只是那玉颈的绯红和丰腴身躯的颤动暴露了身下丽人内心悸动、渴望。 因王熙凤已亲身感受到甄钰正宗杨家枪法的威力! 从那日看到,王熙凤都会梦见甄钰挥舞白蜡杆长枪,犀利、勇猛、灵活、颀长、猪突之威力,无论挑、戳、顶、刺、打、粘等枪法,每一招都登峰造极、刚猛无俦。 甄钰嘴角一翘。 天气渐热,练武之人,火气也大。 这两天一直在魏王府,与大姐姐在一起,燕国地图太长,又不好图穷匕见的,偏偏又要安慰甄宓,自然积攒大量火气。 少不得,要给凤姐亿点点震撼。 他笑了笑:“嫂嫂没事吧?” 凤姐这才从杨家枪幻梦中醒来,娇靥一红,急忙站稳道:“甄兄弟,我没事。只是我家琏二只怕遭受刑讯,又该怎么办?” 她此时不见平日杀伐决断,只有手足无措的迷茫。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0章 荣国府获罪夺爵? 崇平亲自发话,舅舅王子腾也不敢管。 昨日,姑妈派人送信给王子腾,但只说知道了,随即石沉大海。 看王熙凤为营救男人,如此着急,甄钰也暗叹不已。 王熙凤虽然泼辣精明,但骨子里却非常传统的女人。 她善妒,因她爱丈夫。 她贪钱,因家里入不敷出。 她为非作歹,收不该收钱,也是为了家里多赚一些。 谁让她有个不争气的老公? 这样的女人,你可以说她不好,但没有人可以质疑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忠诚。 王熙凤,本质是个渴望被男人爱的小娇妻。 可惜,她直到惨死,也没有得到过贾琏的爱。 那种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和平日娇艳端容、爽利泼辣的样子形成极大反差,可爱极了。 甄钰淡淡道:“人虽救不出来,但嫂嫂要去探望贾琏,也不是不行。” 王熙凤美眸一亮:“真的?” 甄钰叹了口气:“嫂嫂三番五次求我,我还能说什么?收拾东西。我下午便带嫂嫂进诏狱,探望琏二一趟。” 王熙凤喜不自胜:“好!” 她娇靥一红。 为了不省心的男人,这几天她到处都求遍了、跑遍了。王夫人、王子腾、四王八公··· 无人能管,更无人愿管。 甄钰明明被贾琏针对,按理说是结仇了的,却不计前嫌雪中送炭,冒险帮她。 人比人得死。 她怎么就找了琏二这东西! 荣喜堂上,贾母、贾政、王夫人、贾敏等面色凝重。 元春派贴身丫鬟抱琴捎回信来:“陛下对大老爷苛待亲戚、围攻甄钰之事,十分震怒,令锦衣卫严厉审问,只怕还有雷霆重谴。” “雷霆重谴?” 贾母、贾政都脸色大变。 陛下,不会夺爵吧? 王夫人急忙问道:“抱琴,陛下生贾赦的气,没有牵连到贵人吧?” 抱琴眼圈一红,摇头道:“宫中府中,俱为一体,贤贵人如何能不受家族牵连?当日在鸾凤宫,贵人下跪代家族求情,听说陛下虽没怪罪,但面色不悦。也一直没来过贵人宫中呢。” “啊?还是咱家误了大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贾母急的团团转,面色都苍老许多。 王夫人也追悔莫及:“早知道元春在宫中也会被牵连,我为何要与甄钰置气?” 万一失宠被废,大丫头岂不生死难料? 抱琴道:“时候不早,我得赶回宫中。贵人反复叮嘱,林夫人非同寻常,那甄钰圣眷更盛。让府中万事小心,万万不可再得罪冲撞。” 她说完匆匆要去。 甄钰气韵轩昂、大步而入。 抱琴看到甄钰,倒吓了一跳:“这不是···宝玉?” 甄钰见了宫装的抱琴,知道这多是元春派人送信,对贾母行礼:“老太太。” 贾母见到甄钰,急忙道:“甄哥,贾赦之事,可有转圜余地?” 甄钰把对王熙凤的话又讲了一遍:“昨日下午,今日上午,我一直都为此事奔走。但收效甚微。陆大人说,陛下不光震怒与贾赦贾琏抗旨、违法之事,更令严刑逼供,要他们交代其他不法之事。似有穷究其罪之意。” “啊?” 两相印证,贾母心如死灰,差点昏倒。 贾政等急忙扶起。 贾母大哭道:“都是赦儿这孽障,不修私德、肆意妄为、混账犊子!若是因此被夺爵,只怕我老婆子到了地下,也无颜见荣宁二公、列祖列宗了。” 荣国府上上下下,都面露绝望之色。 谁成想,贾赦对甄钰动手,后果竟如此严重? 贾敏于心不忍,对甄钰道:“没有其他办法能挽回?” 甄钰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爵位已经顾不上了,先想办法把人弄回来吧。” 这几天,他哪里去过北镇抚司?光忙着救姐姐甄宓,杀德妃老太婆,在魏王府腻歪厮混了。 诏狱里,贾赦贾琏父子已被打得不成样了吧? 甄钰要的,就是这效果。 贾赦、贾琏、贾珍、贾蓉等,都是贾府的“雷”,也是甄钰要定点清除的对象。 这过程中,贾府也会不可避免、走向衰落。 但正因贾府衰败,满园裙钗必须找新归宿,甄钰才好群美并蓄、满园通吃啊。 贾母拉过甄钰,央求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你好歹想个办法,把那两个混账救出来。不然凤丫头她们怎么过呢?” 甄钰摇头道:“贾赦贪赃枉法,横行不法,惹陛下震怒。如今他只能老实交代罪行,希冀陛下念在老荣国公功勋份上,网开一面了。我最多带嫂子去探牢,送点吃的去。” 贾母想要PUA? 对不起,咱不吃这一套。 邢夫人忙道:“我也去看看大老爷。” 甄钰哪里肯带邢夫人,摇头道:“诏狱森严,按说家属不能探视。我能夹带凤嫂子,已是极限。大夫人多准备些吃食,一并带给他们。”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下午,甄钰坐马车带王熙凤、平儿向诏狱而去。 平儿背着一个大包裹,里面都是吃食和衣服。 此时凤姐没了神仙妃子的神气,却如上坟小媳妇般,眸光黯淡,局促不安。 甄钰眸光一闪:“陛下命贾赦交代罪行,听说还有石呆子之事。不知嫂子可知道否?” 王熙凤答道:“我是听琏二说的。大老爷喜欢古玩扇子。谁知就有一个不知死的冤家,诨号儿世人叫他作石呆子,穷的连饭也没得吃,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 “大老爷看上了石呆子手中的扇子,让琏二去买,但石呆子坚决不卖,他说,我饿死冻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贾琏无功而返,被大老爷骂了一顿。” “后来贾雨村知道了此事,便设了个法子,讹他拖欠了官银,拿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来,作了官价送了来。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甄钰掂量,摇了摇头。 “如此说来,贾赦只是从犯,贾雨村才是首恶。” “荣国府树大根深,以现在罪状怕还不够,贾赦贾琏顶多吃些苦头。” “倒是贾雨村此行可好好计较一番。” 进入诏狱,看守的锦衣卫看到甄钰,纷纷上来满脸谄媚打招呼。 “千户大人!” 一个当牢头的锦衣卫百户上来,恭敬道:“见过大人!” 甄钰一抬手,出示腰牌:“我来看看人犯贾赦贾琏。” “是,这边请。” 百户在前面带路。 锦衣卫们很默契雁行护卫,却对甄钰身后跟着的王熙凤、平儿主仆视而不见。 谁不知道甄钰是陛下钦赐锦衣卫千户? 三等威烈将军贾赦父子,便是因为得罪他被打入诏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1章 贾琏:我把平儿送给你! 只见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甚至有锦衣卫还在拷打囚徒,凄厉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王熙凤、平儿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等骇人场面? 主仆俩紧紧跟在甄钰身后。 突然囚房中,一囚犯凄厉惨叫,被通红的烙铁烙印滋滋作响,被烧焦的皮肉臭气熏天。 王熙凤吓得尖叫一声,涂抹凤仙花汁的手指,紧紧抓住甄钰胳膊,唯恐被甄钰丢下。 在她眼里,此地便是十八层无间地狱。 平儿也紧紧抓住甄钰袖子。 锦衣卫哄笑。 甄钰笑笑,一手一个,握住王熙凤和平儿柔薏。 凤姐感激看了甄钰一眼,亦步亦趋,走向诏狱深处。 不远处,便看到了贾赦父子。 贾赦总算是有爵位的,算陆英特殊照顾,与贾琏被关押在单独牢房中,不用跟其他人挤在一起。 但父子俩样子也极其狼狈,被打得奄奄一息,挺尸般躺在茅草堆里。 王熙凤几乎认不出来,眼前这一对蓬头垢面、皮开肉绽、遍体鳞伤的男人,就是自己公公和丈夫。 贾赦、贾琏躺在污水横流的地上,忍受着虱子老鼠啃噬,突然看到甄钰带王熙凤、平儿走进来,锦衣卫百户簇拥着伺候着,都眼前一亮,疯狂冲到囚门前,大喊大叫,也听不清喊叫什么。 “你去吧。” 甄钰命人打开牢门,将王熙凤、平儿放入贾琏牢房中:“我去别处看看。一刻钟后得走。” 王熙凤感激点头:“甄兄弟,嫂子知道。” 谁知,贾琏看到甄钰,竟然连滚带爬冲过来,一把就抱着甄钰的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道:“甄兄弟!你救救我呀,甄兄弟,之前都是我糊涂啊!有眼不识金镶玉!得罪了兄弟,才有今日下场。甄兄弟你可要拉我一把啊。” 甄钰:“???” 没想到,这贾琏如此软骨头? 这才拷打了两天,见了自己,比见了主人的狗还谄媚? 贾琏自从入了诏狱,在拷打的锦衣卫口中,得知了甄钰如今的陛下御赐“锦衣卫千户”是何等含金量? 他又看到甄钰带王熙凤、平儿进来,如入无人之境,简直比回自家还方便,顿时看到了一线希望。 短短两天,贾琏已被拷打地精神崩溃。 他向来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等苦楚? 便是锦衣卫对他没动十八酷刑,只是意思意思,也足够他从三岁偷看丫鬟洗澡,一直交代到前天偷下人老婆多姑娘。 贾琏嚎啕大哭:“兄弟,我只是听着父命行事,真不是我跟你作对。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你找死!快松手!” 锦衣卫百户看到贾琏抱住甄钰,大惊失色,提着雁翎刀就冲了上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给那百户使了个眼色,其会意,领着人全部退去。 一时间牢房中,只剩下贾珩、贾琏、凤姐、平儿几人。 隔壁牢房中,贾赦还在大喊大叫,听起来似乎在大骂甄钰。 但很快百户就教他做人,一坨大粪将他嘴堵的严严实实。 甄钰叹道:“琏二哥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听说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圣命岂能改易?我也无能为力。” 贾琏忙道:“甄兄弟,你去陛下面前,帮我求求恩典,二哥我不会让你白忙的。平儿是个善解人意的,我做主,今儿就送到你房里伺候你。” 平儿刚刚打开提着盛满酒菜的食盒进来,听到琏二要把她送给甄钰,娇靥倏变,羞红成一团火红云霞。 她心中羞恼:琏二爷还是主子呢,怎么把我送给了甄少爷? 王熙凤忍不住啐道:“什么下流东西?我的陪嫁丫鬟,你凭什么做人情送人?要送,也是我送给甄兄弟。” 贾琏:“???” 甄钰:“···” 平儿:“真真羞死人了!” 贾琏心中疑惑:平儿不是凤儿的陪房丫鬟吗?这陪房丫鬟,不是自己将来的侍妾吗? 他此时见了甄钰,仿佛抓住根救命稻草,哪里肯放赔笑道:“甄兄弟,你别嫌弃。平儿虽然是我通房丫鬟,但天地良心,我真的没碰过她一根手指!这母老虎不让!” 王熙凤更生气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琏二真是太不要脸了。 自己的陪房丫鬟、心腹平儿,他为了讨甄兄弟欢心,说送就送? 凤姐啐道:“琏二!赶快吃你的饭,喝你的酒!平儿的事,你说了不算。要送也是我送给甄兄弟!” 贾琏突然狐疑起来。 凤儿一口一个甄兄弟,叫得好生亲热。 莫非…… 贾琏目光看向凤姐,再瞧了一眼贾珩,心头咯噔一下,难道凤儿和他? 方才,好像老远看着甄钰拉着自家凤儿的手,一路走过来的? 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他随即摇头,不可能。 虽然王熙凤体态风流,说笑无忌,但贾琏了解娇妻——她洁身自好,绝非乱来女人。 但···贾琏发现自己没有男人被戴了绿帽那般愤怒,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兴奋? 这倒不是贾琏喜欢当绿奴、龟公,而是见惯了世情百态的贾琏,突然敏锐意识到一个问题:若是、假如、如果自己娇妻王熙凤肯与甄钰发生一点什么暧昧或者见不得人的事,或许他···可能有救了? 这种想法如同野草,疯狂滋长,一发不可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怪贾琏无耻下流、卖妻求荣,实在诏狱太人间地狱,贾琏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哪怕王熙凤做点牺牲,贾琏戴点绿帽,或者将平儿送给甄钰···只要有一线之明,贾琏都要抓住。 贾琏:我太想出去了。 甄钰皱了皱眉,低声道:“琏二哥,趁着还有时间,和凤嫂子说说话吧。她给你准备了一些酒菜,你先吃着。” 他已经看出,贾琏这软骨头为出去,什么人格都不要了。 只怕一会,贾琏就会对娇妻王熙凤“面授机宜”。 只是不知道,刚烈的凤姐会不会赏他大嘴巴? 甄钰转头看向王熙凤:“凤嫂子,你劝劝琏二哥。我先走了。” 此刻王熙凤也从平儿手里接过食盒子,开始摆着酒菜。 酒菜香气,勾起了贾琏肚子的馋虫,他冲向桌子便不顾吃相、大嚼起来。 甄钰也不再多言,出了诏狱,走向外面。 平儿很懂事,料想凤姐与琏二夫妻要说话,也跟着走了出来。 甄钰看向平儿。 这位俏丽丫鬟颜值与美色,哪怕在美女如云的贾府,也是一等一的。 两人还是第一次私下相处。 想起贾琏方才说要将自己送给甄钰,平儿红晕霞染的雪腻脸颊玉容微红,眼里荡起一波水雾,低头玩弄衣角不语。 甄钰却突然道:“琏二哥方才乃是慌不择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2章 凤姐:求我给你戴绿帽? 平儿:“???” 她美眸震惊,怯生生看向甄钰。 为什么? 他不要我? 要说平儿对甄钰没有好感,那是假的。 自从甄钰当日以一敌百,杀翻荣国府,平儿心中早已深深烙下长枪白衣少年的背影。 甄钰沉声道:“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货物,没有人可以随意把你给来给去。便是琏二真的把你送我,我也不会要。” 原著中,在王熙凤死后,平儿的结局应是卖给了一个富商,令人唏嘘。 平儿芳心剧一震,颤声道:“甄少爷···” 她万万没想到,甄钰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阖府之中,谁能对一个丫鬟说,你不是货物? 哪怕最体贴、最尊重女孩的宝二爷,不也随口对合心意的丫鬟说出“我向老太太讨了你”“改日我向太太要了你”这种话? 这年代,别说是丫鬟,便是侍妾,也不过是男人附庸之物,可以像一件礼物送来送去。 但甄钰却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让平儿心中暖洋洋。 平儿垂下了螓首,羞涩不已,心田有阵阵暖流涌过。 若我能一开始跟着甄少爷,不,若奶奶一开始嫁给甄少爷, 那该多好? 我们主仆两个,一定不会无所依靠,天天着急。 牢房里,贾琏已是眼中一转,满脸感激道:“凤儿,我的好凤儿,难为你想着。还专门来看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快朵颐。 吃了三杯酒后,贾琏低头看着手中的镣铐,身上累累伤痕,忽而放下酒杯,噗通一声,给王熙凤跪下了。 王熙凤惊疑不定:“你干什么?” 贾琏带着哭腔道:“凤儿!好凤儿!你一定得想办法,救救我才是啊。” 王熙凤心头烦躁,冷冰冰道:“陛下雷霆震怒,我已经找过姑妈、叔叔,都不顶用。连咱家宫里的贵人,都被陛下迁怒,自身难保。我怎么救你?” 贾琏眼中精芒一闪,低声道:“甄兄弟,有大本事!都被陛下点成钦差了。你去求求甄兄弟,他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他肯替我想法子出去,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王熙凤冷笑连连:“你爹想吃绝户,你带人去打甄兄弟,把人家得罪狠了。如今你想求人家帮忙脱罪?想狗屁吃!” 贾琏试探道:“既然得罪这么狠,他为什么肯带你来看我呢?” 王熙凤冷哼道:“还不是我?天天去找他?堵他?求他?不然谁管你死活?” 贾琏眼睛一亮:“对嘛。我的好凤儿!这就对了嘛!” 王熙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贾琏两眼冒精光:“你求他,他就肯帮小忙。若是你再好好求他,指不定我就出去了。” 王熙凤茫然:“你这人胡吣什么?我怎么好好求他?给他跪下?人家总不能冒着杀头风险,替仇人说话?” 贾琏眼珠左右一转,附在娇妻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你只需牺牲一点色相,如此这般···” 听完贾琏“妙计”,王熙凤瓜子脸顿时火红如霞,怒道:“这种乌龟绿王八的混账话,亏你也说得出来!” 无耻琏二,竟让她去牺牲色相、主动勾引甄钰!? 自己嫁的,都什么人啊? 贾琏冷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无耻笑道:“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你以为甄钰真是正人君子?我爹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情——别说林妹妹,就算守寡的姑妈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呢,迟早也是他锅里的肉。” “老太太送他晴雯那丫头,还不是笑纳了?” “你和平儿一对如花似玉大小美人,我就不信,他是柳下惠再世,能忍住坐怀不乱?” 王熙凤再也忍不住,冷笑道:“真是王八转世!你上辈子竟是个龟公!哪怕五寸钉武大郎,听说老婆偷人,都冲天一怒。你倒好,教唆逼着老婆给你戴绿帽?” 凤姐心寒至极。 她王熙凤心高气傲,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怎么瞎了眼,就找了这个王八绿毛龟? 贾琏一饮而尽。 苦酒入喉心作痛。 他苦笑道:“你以为我有病?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你可知道,这些锦衣卫,不是人!” 他压低声音:“半夜,他们弹琵琶啊。” “弹琵琶?” 王熙凤花容剧变。 只怕此琵琶非彼琵琶。 贾琏惨笑道:“诏狱十八刑,最酷者曰琵琶。将人犯按倒在地上,控制住其手脚,掀去其上衣,露出肋骨。用尖刀用力在人的肋骨上来回弹拨,美其名曰弹琵琶。每次犯人都百骨尽脱,汗如雨下,血肉溃烂,死而复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惨毒难言。” 他细思恐极,浑身筛糠,竟然孩子般大哭起来。 只待了两天诏狱,贾琏精神,已经崩溃。 只要能出去,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娇妻美妾? 自然不在话下。 贾琏又跪在地上,给妻子疯狂磕头。 “凤儿,我的好菩萨!” “求你超度为夫,肉身布施,给那甄钰说说好话。求他帮忙放出我去吧。再有三二日,我只怕要死在这诏狱了。” “扒灰、养小叔子,在咱们这样的人家,算的了什么?” “不过一床锦被遮盖、胳膊折了袖里藏罢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 “闭上臭嘴!” 凤姐怒斥:“你这人臭鱼烂虾,满嘴锦绣文章,一肚子男盗女娼。可人家甄兄弟乃是少年英雄,前程似锦,不可限量,又有林妹妹那天仙娇妻。就算我和平儿愿意倒贴,人家还看不上我们这对烧糊了的卷子呢。” 她只觉一颗心彻底死了。 贾琏这人平素眠花宿柳、飞鹰走狗,已是无可救药。 如今更为了自己脱罪,竟然丧心病狂,想将她推到甄钰的怀里,任由他男玩弄。 她可不是粉头窑姐。 她王熙凤是高贵的王家嫡女千金。 她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东西。 贾琏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只是低头喝闷酒。 贾琏也苦闷:老子也不是绿奴,但凡有一点办法出路,他能出此下策?将娇妻美妾献给甄钰小儿过活? 琵琶弹不到谁身上,谁不着急啊。 看王熙凤不肯牺牲色相,帮助自己脱离苦海,贾琏反而心生怨怼,眼角余光也狠毒起来:“这娘们平素跟爷们谈笑不忌,自己男人落难、日日被弹琵琶,生死之际她倒拿捏着、假清高起来?” “她是否存心等我被折磨而死,再改嫁甄钰?” “哼,当我没看到?来的时候手挽手,形同夫妻,恋奸情热,别提多亲热了。搞不好,她去【求】人家都【求】到床上去了。说不定还有平儿?不然她们怎么都对甄钰,极力推崇,赞不绝口,如此维护?” 升米恩,斗米仇。 王熙凤向来精明,算无遗策,在贾琏身上却错算了一点——贾琏吃饱喝足了,就会想着不择手段从诏狱出去。 为此,他可以算计任何人。包括一心救他的王熙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3章 凤姐:夫妻情分,也就尽了 贾琏自己眠花宿柳,经常睡别人老婆,伦常观念早已扭曲,并不认为牺牲王熙凤、平儿换取自己活命,有什么不对。 他突然拿起筷子,一把插向自己咽喉! 王熙凤万万没想到,贾琏被自己怒斥后,竟要自戕? 她急忙一把打掉筷子,哭道:“你疯了不成?” 贾琏惨笑:“凤儿,你让我解脱了吧。你不知道,他们日日折磨,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你不愿去求甄钰,我活着出去无望,还是来个痛快才好。也成全了你我夫妻一场。” 说完,他又要用筷子自戕。 王熙凤急忙拦住,哭道:“你这蛆心杀千刀的!你自杀了,我下半辈子指望谁?” 贾琏噗通跪在地上,对王熙凤连连磕头:“凤儿!只有甄钰能把我捞出去。你若真有夫妻之情,就发发慈悲,替我想办法求他吧。” 牢头百户看到贾琏试图自戕,冲了过来:“收起饭菜!家属离开!” 诏狱犯人若自杀了,看守的锦衣卫也有罪。 王熙凤只好离开。 背后贾琏早被百户一脚踢翻,拳打脚踢,惨叫连连,不忘大叫:“凤儿!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夫妻一场,你救救我!” 甄钰也走了过来。 他方才将饭菜、衣服丢入贾赦牢房地上,如同喂狗,算是对贾母有交代。 贾赦早已饿疯了,看到食物,冲上去用手抓着就吃,浑然不顾沾了黑水肮脏。 甄钰不跟贾赦说话,转头看向凤姐。 凤姐含泪,低眉顺目而来:“甄兄弟,已送过饭了,也探监完毕。咱们回去罢。” 甄钰在锦衣卫的拱卫护送下,径直带着凤姐、平儿上车离去。 马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王熙凤丹凤眼不时抬起,偷瞟着清俊少年,打量片刻,心头突然浮现出自家丈夫的荒唐提议来,芳心顿时一阵剧颤,犹如做贼、偷人的小媳妇,砰砰狂跳。 她王熙凤虽抛头露面,时常接触男人,甚至言语不忌,嬉笑怒骂,但素来洁身自好,从不逾矩,更不会产生“背夫偷人”的想法。 如今,琏二却寻死觅活,央求她“看在夫妻情分”,一定要“好好求”甄钰,她心头一时羞恼,一时悲凉,又偷看甄钰,觉得颜值逆天、一时出神竟看呆了。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凤姐用力并拢双腿,只觉得腿心汗津津的、万蚁噬骨,芳心深处砰砰狂跳,娇靥更是火烧若霞,凤躯微颤。 她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浪蹄子般,不由暗骂贾琏:“臭不要脸的!不说还没这念头,越说越往那边想。” 都有画面了。 这让久旷之身的鸾凤,如何受得了? 不同于琏二那个烂裤裆的,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她这头鸾凤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从来没有背地搞鬼偷腥过。 自从琏二去南边以来,她没吃过一顿饱饭。 不知是不是甄钰错觉,总觉得凤姐总是有意无意,抬眸瞟自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看他的眼神,似乎与来时大不相同,或者说有一种别样意味。 之前,虽然王熙凤体格风骚,但看他的眼神都属于正常。 甄钰暗中好笑:琏二,到底对王熙凤说了什么? 凤姐终于暗下决心:虽然琏二那下流胚子胡言乱语,但确实身在诏狱,生不如死。如果自己不管想什么办法,能最终救出他,也能全了夫妻一场的情谊。 此刻,凤姐虽然心底隐隐有些被说服,但对贾琏却愈发心寒。 这种事儿,凤姐作为女人,自己想着可以,但旁人说却不行。特别琏二身为丈夫,却鼓动、怂恿,甚至逼迫自己娇妻卖身求人,更是被凤姐彻底否定人品。 凤姐面若寒霜:这场事毕,夫妻情分,也就尽了。 平儿见着凤姐时而一言不发,时而偷看甄钰,眼波流觞,大为失态,心下却有些慌了,关切道:“奶奶,你怎么了?” 凤姐嫣然一笑,转眸看向平儿说:“方才,琏二爷的话,你都听见了。他想让你去服侍甄兄弟,算他给甄兄弟赔罪了。我其实呢,原本也想着要酬谢甄兄弟的。甄兄弟都当了钦差,身边也没个正经服侍的人,实在不成体统。这事宜早不宜迟,你今天收拾收拾,过去就是了。” 她对甄钰道:“平儿是个温柔体贴、可人意的丫头。甄兄弟你帮了我大忙,若是不嫌弃她从琏二房里来的,就让她跟着你吧。她的卖身契,我一会连她一起送来。” 平儿脸颊红透,偷偷瞟了一眼甄钰,却坚定说:“奶奶,现在二爷出事,正是用人之际,我怎么好弃奶奶,去别处?” 王熙凤会心一笑。 这小浪蹄子,只说“用人之际”,却没说不愿意去。言外之意,如不是时机不对,她便千肯万肯,欢喜跟着甄钰了。 甄钰在皇上面前都说得上话,年纪轻轻点为钦差,眼见前途无量,又英俊帅气,又武艺高强,还足智多谋。 无论前途、人品还是颜值,都比贾琏这不成器的混账强一万倍。 也难怪平儿这素来稳重的都动心,便是她王熙凤,若是云英未嫁之时,只怕也对甄兄弟千肯万肯。 琏二,狗都不看一眼! 甄钰却道:“凤嫂子言重了。探监只是举手之劳。平儿是凤嫂子得力臂助,须臾不离开的。我不愿趁机渔利,被人说成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此事,再议吧。” 看甄钰果然高风亮节,拒绝收下平儿,王熙凤长叹一声。 人比人,气死人啊。 人家甄兄弟不愿趁人之危,自家琏二却寻死觅活,逼着自己偷小叔子。 自己是什么歹命? 主仆俩看甄钰眼神,更加多了一丝崇敬。 回到荣国府,甄钰与凤姐去了荣喜堂,向贾母报了探监情况。 贾母听说贾赦、贾琏尚好,阿弥陀佛,又拉着甄钰说了半天,甄钰才抓住机会告退。 回了梨香院,贾敏、黛玉早准备下饭菜,只等甄钰吃饭。 晴雯却一反常态,殷勤伺候甄钰吃饭。 甄钰好笑:“你不是要回去,伺候【正经主子】吗?怎么还没走?” 晴雯抿抿嘴。 以她的自尊心,不好意思说她现在不想走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被陛下赐予锦衣卫千户,又点了钦差,更以一敌百,把大老爷琏二爷打入诏狱之事,早已不胫而走,传遍两府。 两府下人,闲来无事,最喜欢传主子小道消息。 哪怕晴雯被“发配”到梨香院,也收到了小姐妹们组团上门的灵魂暴击。 “真羡慕你能伺候甄公子。” “甄公子,又风流倜傥,又武艺高强,还是御前红人,你修了几辈子福分才分到他身边?” “老太太偏心!怎么就派了你没派我?” “北书房还缺人吗?宝二爷身边二三十个大小丫头,甄公子也是老太太亲外孙,就你一个小丫头不像话吧?” “你不是想走吗?要走说一声,我随时愿换你。”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4章 欲哭无泪的晴雯 晴雯心比天高,一开始还嘴硬,趾高气昂,到处宣称自己才不伺候甄家来的公子,要去【真主子】那报到。 我晴雯,注定是征服七海···不对,是征服贾府主子的女人! 这就是晴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丫鬟。 她突然发现,事情正在起变化! 原本对她冷嘲热讽的小浪蹄子们,如今一个个都羡慕妒忌恨,眼巴巴问自己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换人? 晴雯顿时不是滋味了。 老娘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但你们不许抢! 特别是甄钰那日为维护贾敏和黛玉,一条长枪从北到南,犹如长坂坡赵子龙,硬生生杀穿荣国府,打得不可一世的大老爷琏二爷面如土色。 更是深深烙印在晴雯脑海中,让她辗转反侧、整夜无眠。 晴雯最爱杀伐决断、敢爱敢恨大英雄。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真主子,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不,八抬大轿,来明媒正娶我晴雯。 晴雯最初的目标,是贾宝玉。 在她看来,贾宝玉才算是老太太心肝,才算是“正经主子”。这个甄宝玉,顶多算是低配版西贝货,被丢到北书房陪都的货儿。 谁知这些日子观察,让她大跌眼镜。 甄宝玉是真英雄,宝二爷倒像一个孩子。 晴雯不想走了。但话都说出去了,还说的那么满。 “怎么能体面留下来呢?” 晴雯小脑袋,开始发愁这个问题。 晴雯给甄钰添好饭,咬咬嘴唇,字斟句酌:“我,我看你身边也没有人,怪可怜的。就不好意思走了。反正老太太让我伺候你,要不我就勉为其难,留下吧。” 贾敏、黛玉看晴雯死要面子,给自己找台阶,强行挽尊,没绷住都笑了。 前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这小丫头来时眼高于顶,说甄钰不算正经主子,还梗着脖子说自己死也不伺候。现在明知道看走眼了,还说什么“勉为其难”,强调甄钰“怪可怜的”。小小丫头,可笑可笑。 甄钰看晴雯那傲娇样子,也暗暗发笑。 小晴雯,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虽然但是。 甄钰还是要敲打敲打她,免得小晴雯尾巴又翘上天去。 这丫头纯属傲娇小萝莉,专长是嘴硬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甄钰叹了口气:“啊?这下可难办了。” “什么难办?” 晴雯小脑袋歪着,心头涌起一股不祥预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正色道:“早上,我陪着凤嫂子去诏狱探监。琏二和凤嫂子为感谢我,不由分说,非要把平儿给我。说我身边没个正经丫鬟伺候着,也不成体统。说下午就把平儿和身契一并送来。我北书房只有一个丫鬟房,你要是不走,不腾出地方,平儿住哪呢?” “啊?” 晴雯晴天霹雳,当时就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这,这个甄钰,他不讲武德,竟然··· 趁我没防备,招来新丫鬟? 我被裁了? 她左思右想,竟没有良策,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原本伶牙俐齿、嘴不饶人,如今大脑却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是她一见面就摆明车马:“我晴雯只伺候正经主子”。这些天来,她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甄钰可是连一杯茶、一碗饭都没吃过她的。 她还自得其乐,觉得自己太机智了,不跟甄钰这“不正经主子”发生任何关系。 就这么摸鱼! 以后有机会调走。 谁知,现世报来得快。 甄钰行情看涨,炙手可热,连平儿姐姐都要来给他当丫鬟? 反对? 怎么反对?凭什么反对? 且不说自己之前“非暴力不合作”、消极桀骜的服务态度大有问题,就算一对一拼实力,平儿姐姐在整个贾府都是数一数二、主子仆人公认的一流丫鬟! 平儿性格平和、温柔合顺、言语妥当,又能当王熙凤管家丫鬟,左膀右臂,掌管贾府所有钥匙! 自己呢? 不爱伺候人、不爱动、爱睡懒觉、爱睡午觉、爱赌钱、赌输之后爱骂人、不爽爱撕扇子、心直口快、跟谁都吵架··· 无论模样、身材、气质还是能力,都被秒成渣渣。 这怎么比? 晴雯欲哭无泪。 这泼天的富贵,结果被我给硬推出去了? 晴雯七分肖似黛玉的罥烟眉下,一双灵动湖眸,已是烟雨朦胧。 晴雯只是倔强,还在强忍着,就是不让眼泪流下来。 忍住! 不能哭! 不能跌份! 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忍不住了! 晴为黛影,哭起来也神似。 甄钰看晴雯哭了,却笑了起来。 晴雯气得胡乱擦干眼泪,怒目而视:“你笑什么?” 甄钰忍住笑意:“你哭什么?走不是固你所愿,不敢请耳?笑还来不及,为何要哭?” 晴雯恼羞成怒,气鼓鼓道:“要你管?既然你想要我走,那我现在就走!” “小晴雯,精神点,好样的,别丢份!” 她强忍泪水,转身就走,只是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却听到甄钰在背后幽幽说:“可我没答应!” 晴雯立即停下脚步:“???” 小脸上,满是疑惑。 没答应什么? 甄钰淡淡道:“我没要平儿。因为我家里已经有一个晴雯了。” 晴雯心中,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充斥。 她极力憋着,但还是憋不住,只能破涕为笑、眉开眼笑,跺脚气恼道:“公子,你尽逗我!” 心中暖洋洋的,被感动充满。 公子为了我,连平儿都不要了。 在他眼里,我比平儿姐姐还好?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晴雯专属BGM,【晴雯歌】奏起! 甄钰淡淡道:“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走吗?” 晴雯娇靥羞红,似乎不好意思,但毕竟勇晴雯,猛然抬起头道:“我不走了。” “天有不测风云,我指不定大起大落。若是败落也是常事,那你···” 甄钰直视晴雯。 他对自己女人的德行要求,远胜过容貌。 不是漂亮的女人,就能收为房中人。 特别是贴身丫鬟,品行德性犹在颜值身材之上。 虽然对晴雯忠诚有所了解,但甄钰还想亲自确认一番。 晴雯小脸苍白一下,随即挺起酥胸,眸光坚定:“既然晴雯认定你是我主子,老太太又把我送给你,那以后不管公子是富是贵、是贫是贱,哪怕去要饭,我晴雯都一直跟着你!若是有一句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5章 平儿:杀千刀的绿毛龟! 甄钰看晴雯赌咒发誓,笑了笑:“平白无故的,发什么毒誓?放下东西过来吃饭。” 晴雯放下包袱,连蹦带跳,跑到甄钰身边伺候。 一家人重新坐下,欢喜吃饭。 贾敏看着晴雯,笑道:“晴雯长得,真像玉儿。以后,我便认个干闺女吧。” 晴雯高高兴兴,认了贾敏做干娘。 甄钰抬头,却看到黛玉身后站着一个聪慧灵秀、容貌秀丽的丫头:“这是?” 贾敏笑道:“这几天你不在。这丫头原名鹦哥,是老太太房里的二等小丫头。今日,老太太把鹦哥给了玉儿,改名为紫鹃,说见玉儿来时只带了两个人,恐不中使。” 甄钰点点头。贾赦等大闹荣国府后,贾母觉得亏欠贾敏黛玉,也要作出补偿。 将晴雯给自己,将紫鹃给黛玉,都是在拉拢人心。 紫鹃在红楼着墨不多,但却勇敢、真诚、多思、聪慧,对黛玉忠诚无比,给甄钰留下了深刻印象。 果然,紫鹃对甄钰娇靥一红,低眉顺目,盈盈下拜。 甄哥是小姐未来的夫婿,自然也是她紫鹃未来的主人。 她一双聪慧妙目凝视一对璧人、眉目传情的小姐姑爷,芳心中满是喜悦。 她紫鹃的终身,只怕也要在姑爷身上呢。 紫鹃越想越羞涩。 “大哥在狱中如何?” 贾敏叹了口气。 虽然大哥不仁,要吃绝户,但贾敏却一直担心挂念。 甄钰笑道:“还好吧。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贾敏:“不是说,罪涉谋逆?” 甄钰摇头:“朝廷纲纪松弛久矣。如果都按大律、大诰,严格执法,这年头该死的人就太多了。陛下只是小惩大诫,顶多削爵,不会杀头的。” 贾敏放下心来。 甄钰:“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去扬州,查姑父冤案。” “忠顺王应该将林府掘地三尺、翻过来了吧?” 这几日,他一直在暗中准备。 看似磨磨蹭蹭,并不急于上路,实则给忠顺王“作案时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贾敏、黛玉美眸亮起。 话分两头,却说王熙凤回到居住之处。此地乃是荣国府内的一处别致小院。此院位于荣禧堂与贾母大院之间的一条宽阔夹道之北,被一面影壁巧妙遮掩,平添了几分神秘与肃静。 “平儿,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是。” 平儿细心准备热水,还放入玫瑰花瓣。 今日去了诏狱臭气熏天,让少奶奶花瓣沐浴香薰一番,金贵凤体才不会被熏臭,也去去晦气。 凤姐坐入澡盆中,热水浸湿青丝从发簪处松脱垂下,堪堪遮住少妇娇媚的脸蛋,飘散在热气腾腾、层层涟漪水面之上,映照出一张娇媚如花靥的少妇脸。 只见妩媚流波的丹凤眼,被滚热水汽一蒸,更是衬托的凤颊晕红如霞,明媚如霞,明媚娇艳,恍若盛开其时、正值怒放的玫瑰花,可惜少妇眉眼之间,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幽郁之色。 花开堪折直须折。 可惜,无人采撷。 琏二这混账东西,宁可去偷下人老婆,也不要自家娇妻! 一想到今日那琏二说的混账话,王熙凤更是羞不可抑。 许久,丽人长叹一声。 这就是自己命。 还能怎么样呢? 那人再不好,也是自己选的夫婿,难道自己真忍心看他在诏狱被“弹琵琶”活活弹死? “真要那样?” 王熙凤却已不能自制地渴望,想起了甄钰。 少妇心湖中,满满荡漾着那白衣白枪少年、以一敌百的无敌身影,更有那衣衫无锦色,风流留春风高洁面容。 渐渐地,满是玫瑰花瓣的水波,也随之荡漾起来。 平儿在外间等候,却听到一声呻吟喘息。 她侧目看去,却见屏风上,一个诱人影子在澡盆中轻扭凤躯、媚态横生,令同为女人的平儿心中也不由一热。 “奶奶,唉,难怪。苦了她了。” “这是多久没吃了?” 许久,伴随着一阵阵窸窸窣窣,一声高亢凤鸣从屏风后传来。 平儿急忙一个人进去。 凤姐螓首高高扬起,天鹅般白腻的雪颈已然见着玫红气晕,也不知是洗澡热的还是别的,艳丽玉容上几抹酡红,凤眸微微眯起,似有无声媚意正在轻轻流觞,娇躯美腿更是筛糠般打摆子。 平儿看了,又是心疼又是羞涩,急忙上去搀扶。 谁知。 凤姐一如贵妃出浴,侍儿扶起娇无力。 她美眸含觞,抚摸着平儿,低声道:“平儿,你莫要像我这般命苦,日日苦捱。明日,便跟了甄钰吧。” 平儿眼圈一红:“奶奶,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别赶我走。” 凤姐摇摇头,含泪道:“傻丫头,你还不懂吗?连老太太都要往甄兄弟房里塞人。趁着他现在身边无人,你早去一日,地位便稳固一日。我将来也好有个靠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去服侍他,胜过服侍我。” 今日,正是平儿的忠心耿耿,让凤姐下定决心——将平儿送入甄钰房中,为将来留个地步。 平儿看王熙凤决心已定,也只好点点头:“我晓得了。明日我便去···” 凤姐道:“不,你今晚就去梨香院。” 平儿俏脸绯红。 奶奶竟要把她连夜送入甄钰房中? 这嫂子,也太关心小叔子了吧? 凤姐看她羞红了脸,笑骂道:“小浪蹄子,胡思乱想什么?你替我去送口信给他。” 甄钰随时启程南下,时不我待,凤姐真的不能等了。 平儿惊奇:“什么口信?” 凤姐看四下无人,附耳低声几句。 平儿一张小脸滚烫如火,羞道:“奶奶!” 奶奶怎么敢的呀? 这可要浸猪笼的呀? 凤姐苦笑:“这是你琏二爷吩咐的。” “!!!” 平儿柳眉倒竖:“这杀千刀的绿毛龟!自己惹祸坐大牢,竟逼着老婆也要偷···” “别说了!” 凤姐羞地玉颜酡红,粉唇微张,声音带着惊心动魄的酥腻,低声道:“好平儿,我只信得过你一人。快去快回。我今晚就在那里等他。” 平儿看奶奶心意已决,只好悄悄去了。 打发走平儿,王熙凤徐徐从热水站起来。 堪称美神、完美无缺、玲珑有致的身体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多情凤眸带着一丝决绝。 “琏二!既然你一心当绿奴,娘子只好照办了。” 吃完饭,甄钰便扛枪,去院中练枪。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正练得汗流浃背,却看到平儿不知何时到了,怔怔看着他练武呢。 甄钰去井边随便打了桶水,往头上一浇——一身臭汗,也怕熏了平儿。 “平儿,何事?” 平儿近距离嗅着甄钰身上浓郁男子气息,又阳刚又好闻,又看着甄钰开衫中透出如钢似铁的健壮胸肌,想起今晚要发生之事,更是心头砰砰直跳,原本爽利干脆的少女,也扭捏起来:“甄,甄大爷,我家奶奶要传个口信。” 甄钰:“什么口信?”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晚上起了更时分,悄悄的在西边穿堂儿等我。” 平儿说完,更觉害羞,一溜烟跑了。 甄钰心头涌起一丝古怪:“???” 这地方,耳熟啊。 原著中《王熙凤毒设相思局》、仙人跳戏弄贾瑞的地方? 这是致敬原著?还是历史轮回?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沦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6章 甄宝玉设相思局,凤辣子遭仙人跳! 甄钰笑了笑。 无论是真是假,他都没打算去。 让王熙凤在过堂风里冻着吧。 倒不是说甄钰有道德洁癖,神仙妃子王熙凤主动送上门来,他都拒之门外。 从回来的马车上王熙凤看自己异常眼神,甄钰便猜到,估计是贾琏逼着王熙凤这么干的。 人心隔肚皮。 王熙凤不是李纨,不是受气小媳妇,更不是省油的灯。 如今王熙凤还有叔伯王子腾,还有贾赦贾琏没死,就算一时情急之下走了这步,全面投靠自己可能性很小。 而一旦王熙凤反水,则带来的危险较大。 火到猪头烂,甄钰不着急。 他马上下江南,至少个把月才回来,让贾赦、贾琏在诏狱多待几天,多弹弹琵琶。 等王熙凤彻底没了依靠,再慢慢来不急。 平儿一走,一个雍容华美的丽人走进来,正是贾敏,面有忧色。 “方才,平儿来做什么?” 贾敏美人泪痣多情眸,面带忧色,盯着自己。 甄钰实话实说:“是凤嫂子传信过来,约我晚上起更后见面。” 贾敏羞恼道:“好啊。我就看凤丫头不是个正经的。她明明有夫之妇,男人被拘,竟半夜约你出去?定是不安好心,要勾引你。这浪蹄子,竟背德偷人?还偷我家玉儿的如意郎君?” 贾敏表示:好气啊。 甄钰笑了笑:“凤嫂子不是那样的人,估计是她男人今日在诏狱逼着她做的。想要求我把琏二弄出去。” 贾敏冷哼道:“你这么替她说话,维护她,这是动心了?少之时,戒之在色。可不能被美色所迷,逞一时之气。” 她凑到甄钰面前,谆谆善诱:“孩子,你还年轻看不透,色是刮骨钢刀。吕纯阳有诗云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人骨髓枯。这【色】字,最能毁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甄钰一脸正经,瞟着贾敏。 林姨妈说的堂而皇之,三娘教子,教训地非常在理。 只是大晚上的,为何你还要精心打扮来见我? 只见烛火摇曳下,贾敏浮翠流丹,珠辉玉丽的首饰云髻,在珠光宝气的熠熠光辉映照下,丰润玉颜艳若桃李,眸似秋水,唇瓣莹润微微,温婉如水的大家主母气息,却酥胸起伏不定,带一股气鼓鼓的别样意味。 似乎自家男人被坏女人约出去,被当家主母抓包一样,对知三当三的小三大加痛斥。 谁家的醋坛子倒了? 甄钰故意道:“我倒不是被她美色所迷。只是她救夫心切,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大半夜的,若是我不去,她在那风地里冻病了,可如何是好?怪可怜的。” 贾敏咬着下唇:“你不用去。我亲自去一趟,骂她一顿。让她以后少打这种混账主意!再不行,我告老太太去。你前程似锦,岂能与这种有夫之妇,拉拉扯扯?” 甄钰看她急了,也心中暗笑,故意道:“可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贾敏气鼓鼓道:“你是不是看上凤丫头了?也是。她素来体格风骚,算得府中第一美艳。哼,我身为长辈,唯恐你被坏女人引入歧途,耽误玉儿终身幸福。我本管不住你,你想女人只管去。” 甄钰喜她姣媚,最爱逗弄这小姨妈,如今看她真生气了,只好过来哄。 贾敏只管转头,捂住耳朵,如小女儿黛玉还要娇憨任性三分。 甄钰往左,她便向右,甄钰向右,她便转左。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只见清秀淡雅,温柔高贵的美人俏面,此刻娥眉高翘,凤目微眯,微微显现的眼角鱼尾纹更是凸显出熟女独有的风韵,俏面上布满了绯霞,一双丰润的樱唇此刻也半张半合,近在咫尺间,甚至可以看到她小嘴里吐出的如同白雾一样的雾气,身上那股淡淡的体香此刻也愈发浓烈。 那不是一个身为孀居寡母应该发出的气息,而是一个正值热恋期的女人为爱郎才会发出的致命雌激素、催情信息剂。 甄钰没办法,只好放在腿上,笑道:“放心。今晚,让那凤辣子尝尝被人放鸽子的滋味。” “???” 贾敏这才意识到,感情甄钰根本没上当,方才逗弄自己? 欣慰之余,羞恼嗔怒,又觉得害羞,气得凤仙花汁修长指甲,狠狠掐了甄钰两下。 自己这长辈,竟然插手女婿与有夫之妇,真真羞死人了。 她一戳甄钰额头道:“你啊你!爱去不去!谁管你?” 起身便走。 甄钰哭笑不得。 本以为黛玉还小,还不懂男女之事,想不到成熟御姐版“黛玉”贾敏醋坛子却先倒了,教训自己“戒之在色”来了。 小姨妈,口嫌体正直,跟黛玉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哄不完,根本哄不完。 王熙凤等到起更时分,悄悄去了夹道。 只见这处夹道,通往贾母那边去的门已倒锁了,只有向东的门未关。 不时有打更之小厮举着气死风灯笼,路过巡夜。 王熙凤做贼心虚,不敢让人看见,躲在一处,侧耳听着。 谁知,左等右等,半日不见甄钰来。 她正等待心焦:“这小冤家,怎么还不来?” 忽听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不知被谁,也关上了。 王熙凤这下急了。 “怎么搞的?不是让平儿吩咐小厮,这个门今晚不关的?” 她当然不知道,小厮没关,但有人来神补刀啊。 凤姐也不敢则声,只得悄悄出来,将门撼了撼,关得铁桶一般。 可怜她一个弱质女流之辈,南北俱是大墙,要跳也无攀援不上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屋内到处又是过堂风,空落落的,加上朔风凛凛,侵肌裂骨,一夜几乎差点冻死。 好在已经四月,还不至于冻死人。 凤姐不敢叫,唯恐叫起来,会引来人。 没有不透风的墙,家里碎嘴子多,哪有秘密可言? 第二天,凤二奶奶离奇半夜不睡觉,跑到夹道里被困住之事,就会传遍阖府。 琏二不在家,她一个女人半夜跑到偏僻夹道来干嘛? 还能干嘛?偷人呗。 她还活不活? 王熙凤不是傻子。 空无一人的穿堂中,她枯坐了一晚上,想来想去猜到甄钰小惩大诫,给她一个教训。 这让凤姐羞愧难当,又冷又乏,委屈抱头哭了。 我不是坏女人。 我只是走投无路而已。 甄宝玉设相思局? 偏偏她对甄钰,恨不起来。 甄钰前途远大,为人正直,如此做无可厚非。 半夜,凤姐又困又冷,冻得鼻涕都出来了,却靠在门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多久,却被一对宽厚有力大手,拦腰抱起。 凤姐骤然醒来,花容失色:“你?” 月光照在那张日思夜想的清隽冷峭的少年面容,梦幻地让凤姐以为身在梦中。 甄钰? 他来了? 这不是做梦吧? 甄钰做了个噤声手势,抱起凤姐软绵绵凤躯,轻松一跃,飞檐走壁,用跑酷三级跳姿势,就跳过美少妇无法逾越的栅栏。 甄钰带凤姐来到距她住处很近的花园精舍,将她放下。 此地乃是凤姐避暑临时小筑,但五脏俱全。 里面有一张床,熏得香喷喷的香枕锦被,火炉烧得旺旺的。 甄钰端了一碗热气腾腾姜糖水,递给王熙凤:“凤嫂子,别生气。喝了这碗姜糖水暖暖身子。” 躺在暖裘锦被中,喝着暖胃的姜糖水,凤姐美眸泪水,不争气滚落而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7章 凤辣子不怕辣辣不怕怕不辣! 这些,都是甄钰准备的? 那只懂寻花问柳的琏二,一辈子都学不会。 她美眸复杂,气鼓鼓寒声道:“你···还来作甚?让我冻死穿堂里岂不更好?” 甄钰非但没来,反而锁了门,让自己困在穿堂里,吹了一晚上寒风! 现在又来救自己? 还不是想要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还不是馋自己身子? 琏二那句话:没有不偷腥的猫。 念及此处,王熙凤又心中暗喜,翻身平趴,舒展着曲线玲珑的背部,一双修长的美腿慢慢蜷曲跪起,凤躯散发着无声邀请与极致魅惑。 任凭你少年钦差,还不是乖乖爬到我床上来。 谁知,甄钰却站起来,朝外走去。 正在波斯猫般舒展肢体的凤姐,笑容凝固:“???” 甄钰淡淡道:“凤嫂子,这次是小惩大诫!” “我已对你说过,不妨再说清楚些。” “我不屑于趁人之危!” “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望着甄钰离去的背影,王熙凤玉体横陈,表情却怔怔的。 凤眸,泪水不争气流淌而下。 我知他性行高洁,却不想如此光风霁月的襟怀! 恨不相逢未嫁时。 她忍不住撩开锦被,追到甄钰身后,一把紧紧抱住。 花信少妇颤声道:“嫂子知道我乃蒲柳之姿,又是人妇,原就不敢奢想能得甄兄弟青眼,更不该如此不知羞耻、勾引与你。只是···我家那不成器的东西,他跪下求我【好好求你】,以求活命。夫妻一场,我只好下作不要脸一回。甄兄弟,我命好苦。呜呜呜···” 月光照入门内。 甄钰感受着月兔丰圆、妇人体香、暗香浮动,也叹了口气。 想想王熙凤,身为十二金钗,也确实命太苦了。 甄钰心虽硬,也不是铁石心肠。 他转过身去,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凤姐。 烛光照耀,只见凤姐一身澹黄衣裙,八宝攒珠发髻,珠容靓饰,彩绣辉煌,玫瑰香气袭人,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 只是红肿成两个桃子的美眸,此时却楚楚可怜。 这头彩凤,走投无路,顾影自怜,求君怜惜。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不表态,不答应,不拒绝,眼眸深处却满满疼惜。 凤辣子落在琏二手中,珠玉蒙尘,金钗落泥,真可惜了。 感受少年的目光,王熙凤心中委屈一下爆发出来,将青丝如瀑的螓首深深扎入甄钰怀里,那张珠泪滚滚的雪肤玉颜上现出悲戚之色,道:“甄兄弟,就算凤嫂子不要脸一回。让我在你怀里哭一会。一会就好!” 甄钰叹了口气。 纵使铁石心肠,又如何忍心推开这无助美少妇? 他一双手,轻轻搭在王熙凤的水蛇腰间。 王熙凤感受到少年那一丝似有似无的怜惜,也恨不得融化在甄钰宽阔胸膛上。 两个人影,在月光与炉火中,渐渐合二为一。 壁炉中,烈火熊熊,火焰灼烧得王熙凤模糊朦胧,彻底融化在这份超越所有理智矜持、甚至超越肉身欢愉的精神恋爱中,原本精致妩媚的凤脸酡红如醉。 为自己所托非人、凤鸣悲戚声,却在水蛇柳腰袅袅娜娜的煽情摇曳中,渐渐变得低吟起来,渐渐成了寂寞难耐的情动娇喘声。 王熙凤恍惚间,只觉得自己绣花鞋双足,竟然渐渐脱离地面? 似乎腾云驾雾,又似乎腿心被什么挑起来了? 怎么搞的? 她低头一看,心神颤栗,三观彻底被颠覆。 竟是甄兄弟? 恍如先天三族之凤凰见到壁立万仞、高不可攀的不周山。 那不周山,便是擎天之柱,将先天凤凰祖凤都顶上虚空。 这不周山,比她闺阁深处、夜深人静所用之物都……? 甄兄弟,为何如此奇男子?伟丈夫? 凤姐如遭雷殛,只觉娇靥颊滚,一股没来由的羞臊袭遍身心。 甄兄弟,年纪轻轻,怎么能……这般伟男子? 林妹妹那么柔弱岂能承受得起? 又想起贾赦混账话:你一个年轻寡妇,却带着这么一个小白脸,住在一起日夜厮混,行则携手、坐则交股,成何体统? 林姨妈文君新寡,却不见多少悲戚,倒是每日含露牡丹、容光焕发,难道竟也··· 甄钰看不择手段、投怀送抱,一定要勾引自己的凤姐如遭雷噬,便有些解气。 凤辣子,不怕辣,辣不怕,还是怕不辣? 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洪荒先天奇宝?什么是暴雨梨花枪。 甄钰穿越后,发现很多有趣变化。 身怀异宝,便是其中之一。 他一双无情铁手,箍住高贵的凤凰在不周山上摩擦。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凤凰受惊,高亢嘶鸣,凤鸣岐山。 遥远的洪荒神话之中,见了洪荒不周山之雄奇伟岸,先天三族之祖凤,飞凤扑火,跳入火焰欲海中,不受控制地欢鸣在浴火中扑腾,凤躯都在寸寸颤栗不停,犹如浴火重生。 真到假时真亦假。 神话现实,真假梦幻,几乎不分彼此。 林间小屋,凤鸣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海棠春睡的凤姐才幽幽睁开凤眸。 “我这是···做梦?” 她猛然掀开锦被,站了起来却差点滑倒。 但屋中地上好像昨夜下了大雨,水润滑腻,东一滩,西一滩,连窗户上都是水。 但外面却艳阳高照,地皮干爽,似乎昨夜没下过雨。 凤姐失魂落魄,坐在床上,将自己蒙在锦被里,羞臊地不敢抬头面对现实。 春梦了无痕。 昨夜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那人,始终没有剑及履及,没有越过那条线。 严格说,他···只是蹭蹭不进去。 三过家门而不入。 但如此无微不至、无所不至、无所不用其极,跟过线无数次,又有什么分别? 足足许久,凤姐才坐到梳妆台前,对镜一照,脸上嫣然红晕彤彤如霞,未退分毫,一颗芳心砰砰跳个不停,但神清气爽,犹如一株娇艳欲滴雨后芍药,凄凄惨惨戚戚一扫而光。 “这算什么?” 她哭笑不得。 昨夜,一直凤鸣岐山,激情四射,她恍恍惚惚,甚至都记不得细节了。 但她知道,自己一直凤鸣不周山,时而直冲九霄,时而俯冲云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有波澜壮阔、没有潇潇雨歇。 这种奇妙体验,是琏二从未给过,也永远都见不到的。 “前二十年,都白活了。” “今日之我,才是女人吗?” “昨日之他,才是男人吗?” 便是泼辣如凤姐,也禁不住垂下螓首,脸颊彤彤如霞,一时羞着,暗啐自己不知羞。 突然,她凤眸落在梳妆台上。 那是一枚特制的锦衣卫腰牌。 还压着一张小纸条。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已带平儿南下。凭此腰牌,可去诏狱,提出贾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凤姐捧着那枚腰牌,凤眸南望,已是痴了。 “他,走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什么意思?是说只饶琏二性命一次,还是与我不再私会?” 凤姐之心,空空荡荡,胡思乱想,遐思万千。 望着满屋,突觉之前令她羞愤欲死的气息,却如此令人流连忘返。 还有那少年雄奇伟男子、不周山的气息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8章 生怕情多累美人! 甄钰坐在船上,顺江南下。 这不是钦差王命船,而是一艘寻常的商船。 钦差之王舟,还在神京东门码头,对外宣称明日才会启程南下。 甄钰一大早便离开荣国府,堂堂钦差,白龙鱼服,买舟而下。 同船的,还有一个俊俏小厮,攥着包袱,紧紧靠着甄钰坐着。 却是男装打扮的俏平儿。 平儿变戏法般,端出几道精美茶点:“甄少爷,略用一点吧。中午到了洛阳。再走就到扬州了。” 甄钰笑道:“平儿,这一路委屈你跟着我了。” 平儿眸光坚定:“奶奶昨夜,已把我卖身契给你。从此我便是公子的人。公子能带着我,便是信任平儿。平儿自然要伺候好公子。” 一想到与凤美人一夜荒唐,甄钰苦笑连连。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没打算沾惹凤辣子,但凤辣子那我见犹怜、卖身救夫,真的很顶。 不顶不是真男人。 好在只嫂子门口转了转,没进去。 但看王熙凤化身洒水车,就知道凤凰浴火、着实憋坏了。 也不知那小屋被水淹了没有? 甄钰给凤姐留下的腰牌,是陆英给他的。 陆英既然做人情,自然要做全套。 虽然崇平要求严查,但针对贾赦,贾琏属于被捎带的倒霉蛋。虽有小恶,但都是眠花宿柳、恶行不彰。这点问题,别说锦衣卫,连顺天府都不屑于整治。 陆英昨日给甄钰一个腰牌,意思是随时可以放人,你看着办。 甄钰顺水人情,把这腰牌给了凤姐。 虽然没有剑及履及,但人家凤姐也凤鸣岐山一晚上。 只蹭蹭不进门就可以不买票吗? 甄钰倒想成全凤姐“夫妻之情”,于是干脆放人了。 至于贾赦,让他继续烂诏狱吧。 甄钰如此“好心”,反而彻底引爆了琏凤夫妻矛盾。 诏狱。 贾琏苟延残喘。 又是无比漫长的一夜。 贾琏弹连续三晚琵琶,已经山穷水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突然,门口一阵喧闹。 百户开门进来,冷哼道:“算你小子命大。甄千户开恩,让你出去!” 他嘿嘿冷笑:“看来你昨日跪求老婆,给你戴绿帽管用了!” 锦衣卫哄笑起来。 贾琏顾不上羞耻,如蒙大赦,拱拱手连滚带爬要出去。 贾赦蓬头垢面,大吼道:“你这逆子!自己出去,也不想办法把老子也弄出去?” 贾琏忙道:“爹,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老且忍耐几日,我出去再想办法救你。” 贾赦度日如年,被弹了不少琵琶,怒骂:“小兔崽子!既是把你媳妇送那小儿,戴绿帽出去的,何不让你媳妇再送一次救你老子?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区别?” 贾琏羞怒交加。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成想都被爹看在眼里。 他昨日跪拜王熙凤,今日便可获释出去。 贾赦虽听不清说话,但能脑补出剧情,还八九不离十。 可贾琏为了活命,甘愿让凤儿送绿帽,当绿奴,可为了贾赦就不愿意了! 凤儿,是我老婆。 凭什么要再送一次? 我一顶绿帽还不够绿,还要绿上加绿? 他连招呼都懒得打,一溜烟跑了。 这飞来横祸,还不是你搞的? 贾赦气得大骂:“等我出去,一定要将那小儿抽筋剥皮,还有你这逆子,也一起打死!” 贾琏在偏厅,看到了王熙凤。 他急忙上去,想要拉手:“凤儿!” 王熙凤玉容冰寒,霍然抽手,不让他碰一根手指,转头道:“走吧。” 恶心。 马车上,贾琏喜不自胜,但王熙凤却如同换了个人,一言不发,眼眸都是死寂冷意。 贾琏试探道:“凤儿,你可真有本事!真的把为夫救出来了,你不知道,再有一晚,我一定死在诏狱。” 王熙凤将头侧过去,凝眸窗外不言不语。 贾琏跪下,内疚道:“凤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过了这一关,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王熙凤冷冷道:“琏二爷不必如此。我已全了夫妻情分,也还了你的债。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各顾各吧。” 贾琏愣住了。 他没想到,王熙凤对他恨意这么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贾琏试探道:“昨夜,你有没有让他?” 没想到,王熙凤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臭不要脸的!” “我救了你,你却编排污蔑我?” 贾琏被打的恼怒:“你要是不卖,那小儿凭什么放我出来?” 王熙凤玉容陀红,羞意沸腾,但一想到昨夜甄钰不周山飞凤凰,虽然羞不可抑,但的确没有剑及履及,便斩钉截铁道:“那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王熙凤敢指天发誓,没有与甄兄弟苟且欢媾过!否则教我不得好死!” 看王熙凤说的如此坚决,还指天发誓,便是贾琏也心中一愣:“莫非我真的看错了?也是,凤儿素来心高气傲、洁身自好,性格刚强,非是寻常女子可比。她说服了那小儿也未可知。” 他一阵惭愧,急忙又跪下,自打耳光道:“凤儿!是为夫不对!为夫没本事还猜忌你。” 他也是为了挽回王熙凤,没有丝毫留手。 啪啪啪。 贾琏自打上百耳光,脸颊都抽肿了。 王熙凤不为所动:“琏二爷不必如此。到家了,省的人家笑话。” “你我之后,分房睡!” “我单独搬去那小木屋住。你也不必来寻我了。夫妻情分,已尽了。” “另外我已按照你吩咐,将平儿送给甄兄弟,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熙凤对琏二彻底死心,反而对甄钰死心塌地。 既然琏二这么不争气,不如真把平儿给甄钰,为自己将来留个余地。 昨天夜里,她好说歹说,甄钰勉为其难收下了平儿。 到了住处,王熙凤就立即命人收拾东西,搬到了小木屋。 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琏二失魂落魄:“平儿,送了?也好。” 一想到平儿那出挑顶尖样貌、品格、身材,自己屋里的连手指都没碰过一下,就被迫“让”给了甄钰,琏二心中戾气翻滚。 更别提娇妻王熙凤也奉献给了甄钰··· 虽说王熙凤指天发誓,贾琏不敢当面质疑,但内心深处依旧狐疑,甚至有几分笃定——自己这绿帽,只怕昨夜就戴上了。 不然凤姐怎么搬出去住?连一根手指都不让碰了。 还不是···外面有汉子? 平日自己嫌弃凤姐过分泼辣,管束甚严,如今把娇妻“献给”那甄钰,戴绿帽以苟活性命,出来后看着空空荡荡的住处,却满心不是滋味。 往日娇妻美妾,都成过眼云烟。 赔了夫人又折兵! 甄钰小儿!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有夺妾之怨,我要一笔笔算清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若是知道,陆英本就打算释放自己,他病急乱投医,主动送凤姐平儿给甄钰,乃是多此一举。再熬一两天,也能自己出来,不知会不会哭出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9章 千万金银被人截胡? 听说贾琏出狱,贾母急忙叫进去,又是哭,又是笑,又问为何贾赦还没出来? 听王熙凤说,还是托甄钰的福,去找陆大人说了好大情才把琏二爷弄出来,贾母又感激不尽,叫请甄钰。 贾敏说甄钰出门了。 贾母教训说:“琏二能出来,多亏了甄哥!琏二,以后你可要兄友弟恭,敦睦甄钰,不可再仗势欺人了。” 贾琏满脸苦涩。 老祖宗,我连凤儿平儿都送他了,算不算兄友弟恭、仗势妻人? 光阴如梭,一晃就是六天。 林府。 地下,密室。 地龙早已被拆毁,一群红衣劲装大汉,到处疯狂挖掘。 一个血滴子都尉,恶狠狠道:“王爷有令,徐家财宝肯定运不出去,还在林府中。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只听得一声欢呼,一个大汉一铁锹下去,终于挖到了:“这是!金砖?发财了!” 都尉推开大汉,仔细看去。 果然,金灿灿的,亮瞎狗眼。 地龙此处,竟都是金砖。 总量,不下百万两。 折算成银子,就价值过千万。 “总算找到了!” “徐家的财宝!” “想不到,林府竟如此狡诈,将金砖藏在地龙深处。难怪挖了十天都找不到。” “把它连夜运走!统统运走!” “向王爷报捷。” 忠顺王收到飞鸽传书。 “林府,总算找到了?” “价值千万的金砖?正向京师连夜转运?” “哈哈哈···” 忠顺王满脸兴奋,眉飞色舞。 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富,虽迟了些,但总算落入自己手中。 若是被那甄钰小儿献给皇兄,自己这专门替皇兄搜刮财富的狗就更没有价值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小儿,天天沉溺在温柔乡中。这下可好,被本王捷足先登!” “哼,没有这钱,我看你如何向皇兄交代?” 扬州,林府。 甄钰不紧不慢,以血滴子独门手法唤出老云。 老云神出鬼没,甄钰都不知道一路他在哪。但直觉隐隐察觉,老云一直在他身边,代表崇平,暗中观察他一举一动。 老云老神在在:“财宝何在?” 甄钰一指机关暗室:“当时形势危急,我将它藏在这地下的地龙中。” 老云瞟了一眼,闪电飞射入地龙中。 一声冷喝。 “好小子,你敢欺君?” 甄钰一脸茫然,打开机关,走入暗室。 时间过去一月,浓郁血腥气依旧挥之不去。 老云脸色不善,冷冷道:“你向陛下保证的千万金银呢?” 甄钰顺着老云目光,看向藏匿金银之处,大惊失色。 因藏匿之处,竟被人挖掘开来。 千万金银,荡然无存! “这,这不对啊?” 甄钰神色大变,扑到藏匿处,疯狂挖掘。 却一无所获。 曾经被他藏匿的金银,不翼而飞,被人提前一步,统统挖走。 “哼!” 老云脸色冰寒。 一道掌心,已经冰冷抵在甄钰背心上。 “好你个小子,竟敢欺君?” “血滴子家规,第一条,就是背主之奴不得好死···” 只要他一吐内力,甄钰就会惨死当场。 老云武功,已臻化境,绝非不是甄钰能抵挡的。 这便是崇平作风: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甄钰能给他带来2000万,他便给甄钰权力和荣耀。 一旦发现被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对不起,给你,都能收回来。 还连本带息! 甄钰却目光一闪,大声道:“不对啊!这里分明是有金银的!我亲手放进去的!肯定有人走漏风声,抢先一步,弄走了千万金银。” “哼,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老云声音犹如九幽深渊传出,冷笑道:“谁让你流连温柔乡,瞎耽误功夫?昨天夜里,你还跟那什么凤嫂子···哼!你若是连夜赶来,说不定还能保住这陛下的金银。如今,你犯下错误,辜负圣恩,那就怪不得咱以家规处置了。” 他一言不发,就要动手杀人。 果然,这些天老云一直在暗中盯梢。 甄钰一举一动,都在崇平监视范围。 眼看要死,甄钰大喝:“我有办法追回这笔金银!” 老云:“???” 他脸色稍霁,但依旧抵在甄钰背心:“天下之大,你去哪里找?” 甄钰目光一闪:“我当时就设想过,万一金银被人发现怎么办?所以我在金银中做了手脚!” “哦?”老云目光凌厉,果然大感兴趣:“什么手脚?” 甄钰松了口气。 他早已看出,老云对崇平忠心耿耿,堪称冷血执行机器。 老云的一切行事,以崇平的利益为导向。 崇平需要金银,老云便紧盯这笔千万金银。 得不到?对不起,杀人灭口。 只要能替崇平得到金银,老云一切好说。 什么规矩,什么家规,对老云都是不存在的。 甄钰一指被捣毁的曼陀罗花田:“此花名为曼陀罗,早已被朝廷禁绝,天下除此处,应是绝无仅有。我为给金银留下记号,就地取材,以独有曼陀罗花汁浇在其中做了标记。我看着这里被挖掘痕迹很新,应是这几天做的。只要找条猎犬,便可循着气息,顺藤摸瓜,未必不能追回这笔陛下急需的金银!” 老云脸色稍霁,收了手:“当真?” 甄钰笑道:“骗谁也不敢骗您老。” 老云闭上眼,鼻翼耸动,似乎一条老狗在嗅着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曼陀罗气息:“不用找狗了。咱就是一条老狗!” “这曼陀罗花,刺鼻,恶心。” 他一脸嫌恶,却顺着气息走向外面。 甄钰松了口气,急忙跟上。 老云应该修炼某种功法,能大幅提高嗅觉。 如此甚好,省了好大功夫,而且效果更好。 没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姗姗来迟,不是因为他流连温柔乡,又是林姨妈又是凤嫂子,而是··· 他故意留给忠顺王时间,让忠顺王联想到林府藏有徐家金银。 他追踪曼陀罗气息,一跃而起,跃入黑暗中。 甄钰也飞檐走壁,紧随其后。 老云犹如一头黑夜灵猫,在扬州城中飞射,沿途追踪。 足足追了两个时辰。 终于,老云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 宅子静静隐藏在黑暗中,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甄钰喘气:“是不是该用钦差关防,调动江南大营官兵前来协助?” 老云鄙夷斜了他一眼:“钦差关防?等你拿那玩意,转一圈官样文章,带兵回来,这里早跑光了。金银也没了!” “那···” 甄钰一摊手:“该如何是好?” “这里应是忠顺王在江南的一处府邸。挂在一个士绅名下。但瞒不过咱家。” 老云怪笑一声:“有咱就够了。你等着吧。” 他怪鸟般一跃而起,投入黑暗中的宅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0章 忠顺王:先入咸阳为王上 只听的远处树上,传来暗哨怒喝:“谁?” 便听到惨叫声。 黑暗中,闷哼、惨叫连连。 甄钰:“···” 他总算见到什么是战力天花板。 老云一个老太监,竟敢孤身一人,杀入忠顺王秘密据点中! 他叹了口气,也拔出火铳,冲入这处据点。 老云都敢单刀赴会,自己这血滴子都尉下属,要是真怂的一逼,连战场都不敢上,估计也会被老云鄙视。 但甄钰大吃一惊。 老云早已不见踪迹。 所过之处,只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些尸体不乏劲装高手,统统倒地抽搐死去。 尸体温热,不见伤痕,不知老云用何等独门手法,将其一一击毙。 甚至没有人能发出警讯信号。 甄钰一阵心寒。 崇平最信任的老太监,果然邪门的紧。 此地戒备森严,深夜还有这么多明暗哨,但都挡不住老云一击之威。 尸体眉心处,可见一点殷红,慢慢渗透出来。 仿佛被钢钉打入天灵盖。 甄钰苦笑:“若老云要杀自己,只怕也不是一合之敌。” 难怪崇平敢派一个老云,足以监视血滴子。 此人功夫出神入化,神乎其技,堪称万人敌。 甄钰踏着尸体,一路向前。 走入第二进,终于见到了老云。 老云伏在窗户前,正在窃听。 甄钰也凑上去,偷听。 只听得里面有人仰天大笑。 “这下对王爷有交代了。” “想不到,那徐家的千万金银竟被甄钰小儿藏在地龙中,难怪我们几乎将林府翻过个来,也没找到踪迹。” “这叫灯下黑。没想到金银就在暗室隔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甄钰小儿能做钦差,估计也是陛下穷疯了。让他来查案是假,来拿金银是真。只可惜,嘿嘿,被我们捷足先登了。” “刘副将,那批金子已发运走了吧?” “请崇大人放心。金子已与昨日深夜从扬州码头发运,走得漕运司衙门的官船。无人敢查。再有一两日,应该可抵达神京王府。” “王爷,应该满意了。我们等好消息吧。” 老云脸色一变,冷笑道:“好消息?崇刚,咱家给你带好消息了!” 他竟直接破窗而入! 甄钰坐在窗外,放下心来。 听说价值千万的金子已经到了忠顺王府,那我就放心了。 嘿嘿,忠顺王,这份大礼包请你笑纳。 屋子里,顿时怒骂声一片。 “什么人?” 片刻之后,寂静下来。 满屋死尸。 甄钰进入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兵丁劲旅,却变成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前一秒,他们还全副武装,试图反抗,但下一秒,每个人眉心处都沁出一滴殷红,眉心中招,脸色古怪,徐徐倒下,四肢还在抽搐。 唯有脑后殷红血液混合着惨白脑浆,在汩汩流出,染红了一地青砖。 其中上首者,竟是一绘豹子绯袍的武官! 朝廷制度,四品以上官员,才穿绯袍。 绘豹子,乃是四品武官。 扬州归属南直隶管辖,城中的四品武官,唯有扬州卫指挥佥事崇刚! 只见崇刚嘴巴大张,手握腰刀,似乎骤见外人,刚要拔刀厉声喝问,却被老云直接擒拿,生擒活捉。 甄钰暗暗咋舌。 崇刚,堂堂,老云竟问也不问,说杀就杀! 不愧崇平绝对心腹,霸气侧漏。 崇刚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敢偷袭朝廷命官,不要命了?” 他隐隐猜到此人身份。 正经人,谁穿太监袍啊? 老云淡淡道:“崇刚,你乖乖跟咱家回去。把你知道的,都跟陛下说出来。不然你一死容易,你崇家上下87口人,就可惜了。” 崇刚面若死灰,吓得哆嗦。 他家87口人,这老太监怎什么都知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下官,知道了。一定···” 老云回眸看向甄钰,努努嘴:“你也跟我回去!一起向陛下禀告此事。” 甄钰点点头。 数天后。 忠顺王府。 “金子,都是金子!” 忠顺王抚摸着足足二十个大箱子,每一个箱子里,都装满了沉甸甸金灿灿的金砖,嘴角疯狂上翘。 看到千万金子,他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近来诸事不顺,但终于被本王扳回一城。 忍不住哼起小曲:“先入咸阳为王上,后入咸阳····” 他正疯狂迷恋金山,周长史匆匆进来:“王爷,陛下宣您马上入宫。” “何事?” 忠顺王撇撇嘴。 崇华宫。 崇平气色很好,一指忠顺王:“给王弟赐座!” 忠顺王看崇平心情不错,陪笑道:“皇兄,可有什么喜事?” 崇平透过西洋进贡的眼镜,低眉顺目瞧着忠顺王笑道:“朕听闻王弟为君分忧,忠心为国,刚刚又入手了一批宝贝。国家财政吃紧,处处要钱,我有这样忠心的王弟,何愁大事不成啊?哈哈,难道这还不值得高兴?” 忠顺王心中一咯噔。 他假装听不懂,赔笑道:“皇兄,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我哪有入手什么宝贝?” “怎么?” 崇平不动声色,眼镜后狭长冷酷的眼眸中,透出一道寒芒:“难道,王弟你王府中刚收入的千万金砖,不是要进贡给内库的吗?而是王弟你准备私藏的?” 忠顺王一听,更是心中咯噔,一颗心往下沉去。 “千万金砖?” “皇兄听谁说的?” “王弟我天天为了朝廷财政,为陛下分忧,奔波忙碌,筹措银两,连十万银子都拿不出来,哪有千万?” 崇平一声不吭,擦拭起眼镜来,表情古井无波,不知喜怒。 忠顺王心中更没底了。 因他知道,这位皇兄素来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但越是生气,表面越是平静。 难道,我府中被皇兄安插眼线? 不对吧?那金子是被我秘密转运到暗室中的,皇兄眼线应该察觉不到才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崇平擦拭完眼镜,叹了口气道:“王弟,这样就没意思了。” 忠顺王七上八下,还在嘴硬:“可臣弟确实不知,陛下说的千万黄金是什么?” 崇平拍了拍手。 两个大内侍卫,押着一人进来。 此人满身血污,一看就被严刑拷问过。 正是忠顺王安插在扬州的心腹之一——扬州卫都指挥使崇刚。 看到崇刚被抓,忠顺王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剧变。 怎么会? 此人前几日不是才从林府找到黄金,启运送到我手中? 这就被抓了? 看起来,什么都交代了。 崇刚带着哭腔道:“王爷,我···我什么都说了!你,也跟陛下说实话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1章 忠顺王:跳进黄河洗不清 忠顺王脸色剧变。 他浑身发抖,看了一眼依旧不动声色的崇平。 内心天人交战。 给,还是不给? 终于,忠顺王哈哈一笑:“圣明无过于陛下!” 他索性坦白道:“臣弟的一点小心思,那是一点都瞒不过陛下耳目。” “臣弟早就听说,江南大盐商,富甲天下。理应为朝廷财政出一份力啊。” “可有太祖制度,盐商交税极微薄,三十税一,简直没有天理。” “他们富得流油,朝廷却坐困愁城,如此下去,天下必然大乱。” “而朝中那些文官,特别是从东南出身的官员,又朋比为党,不顾大局,一心保护东南盐商利益。朝廷推行新盐税改制,就算派林如海这样的能吏,也阻碍重重,难上加难。” “臣弟看着皇兄天天为那点钱发愁,实在气不过!” “我大周江山社稷,岂容这些城狐社鼠,作威作福?”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臣弟心一横,干脆派人伪装成林如海,抄了第一大盐商徐应龙的家!” “只是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抄来的银子不翼而飞。” “臣弟派人四处寻找,总算把一半黄金找回来了。价值千万!” “本想找个合理的由头,献给陛下,以充内库。想不到陛下已经知道了···” 崇平面色平静,仿佛对忠顺王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深信不疑:“那就劳烦王弟,从王府送来吧。让朕也见识见识,这富甲天下的横财。” 说的客气,但忠顺王知道,没得商量。 如果敢不交出来,后果极其严重。 “好!” 忠顺王嘴巴发苦,狠狠瞪了崇刚一眼。 不争气的东西。 害我白高兴一场。 我忍。 不过献给崇平,能平了林如海的账,不会被怪罪,也不算太亏。 他很清楚崇平脾气——结果好,就一切都好。 刚运到王府,还没焐热的金子,就这么水灵灵,运入宫中。 忠顺王心疼如绞,将头转向一旁。 马德,当没看见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孤的金子! 崇平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二十箱大金砖,也眉飞色舞,颇为兴奋,上去就摸。 忠顺王推金山、倒玉柱,奉承道:“臣弟为皇兄贺,为大周贺。有了这千万黄金,我大周今年无饥馑矣。” 谁知。 这一摸,心细如发的崇平,却看出了问题。 “金粉?” 崇平的手中,竟然沾了一层细细的金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不是十成十的金砖,怎么还会掉粉? 崇平脸色古怪起来。 他又试着拿起另一块金砖,又掂量了掂量。 “重量,不对?” 崇平做皇子三十多年,一直监管户部,经验丰富,金银一过手就知道足不足两。 崇平又将两块金砖猛然一拍。 只听“嘎”一声。 金砖,竟然碎了。 断面上,露出里面铅块。 “这是···” 崇平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啊?” 忠顺王也脸色大变。 这金砖里面,怎么会是··· 铅嘎达? 他急忙冲到一个大箱子前,又砸了两块金砖。 只见金砖里,竟然也是一坨铅嘎达。 铅与金密度不同,但也十分沉重,故而能骗过不少人。 也就是崇平心细如发,才能从重量差异发现异常。 “···” 忠顺王脸色剧变。 他发疯地在箱子里翻找,将整个箱子都翻过来。 颤抖的手,随便抓起两块金砖,又是一砸。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金砖粉碎。 露出了黑乌乌的铅块断茬。 崇平脸色冷峻,淡淡道:“王弟,你不是说从徐家抄出千万金子吗?这怎么回事?” 忠顺王一副活见鬼,喃喃道:“对,对啊。我之前接到下面报告,都说是金子的呀?怎么变成这样···” 他突然脸色一变,意识到不对劲。 若是这批千万金砖,被证明是假的,那真的呢? 更要紧的是,这些金砖都是从自己王府里拿出来的。 自己还向崇平保证了,确实有千万金砖。 真的怎么办? 从何处而来? 他疯狂勘查,沾了满手金粉,变成一个小金人。 “怎么回事?” “我的金砖呢?” “怎么都变成了涂了金粉的铅块?” 忠顺王总算想起崇刚,冲到崇刚面前,一把揪住他领子:“你阴我!说!是不是你换走了金子?换成了这些铅疙瘩?” 崇刚一脸茫然,大叫起来:“不。不对啊?属下怎么敢肆意妄为?我从地龙中找出来的,就是这些啊?运往您王府的,也是这些。” 崇平静静看他表演,一言不发。 忠顺王满嘴苦涩,向崇平道:“皇兄···” 崇平笑了笑:“王弟,你是跟朕一起长大的。朕向来喜欢你,只问你一句。” 忠顺王颤声道:“皇兄,请问。” 崇平一字一句道:“你说,抄了徐家,给朕弄到了千万金子。金,子,呢?” 忠顺王杀鸡般叫起来:“陛下!你要相信臣弟。臣弟拿到的,就是这些!臣弟也不知道,是谁偷梁换柱,换成了这些破烂啊?” 崇平面色一沉:“朱柏!” 忠顺王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崇平喝道:“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扬州林府做了什么吗?” “林如海乃是朕肱骨之臣,却被你数年囚禁,冒名顶替,最终惨死在你血滴子手中!” “朕一直没有找你,是看在你乃朕唯一至亲手足份上,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主动来找朕,承认自己做过之事!” “可朕,一直没等到!” “等来的,却是你偷偷将千万金子,运入王府的消息。” “朕还在想——虽然王弟擅杀大臣,陷害忠良,但只要一心为国、一心为朕,朕什么都能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可你呢?你就用这些破烂,来回报朕的信任?” 崇平雷霆震怒。 忠顺王满脑门,都是冷汗,滴滴落下。 他终于意识到,崇平之前一直不找他,并非不知道,而是在等待时间,找他算总账。 如今,他拿不出千万黄金之后,崇平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新账老账,一起算。 忠顺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陛下!臣弟有罪!罪该万死!” “擅杀大臣,冒名顶替,这些事,臣弟都认罪。” “但!” 忠顺王满腹憋屈,憋得胸口都要爆炸了。 这口窝囊气,咱实在忍不了啊。 他泪流满面道:“臣弟真没有贪墨这些金子。金子是今天刚运进王府来的。来的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我可真的没有···” 他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到崇平的目光。 那是透着阴寒杀意的目光。 作为活到现在,崇平唯一的兄弟,忠顺王太了解这目光意味着什么了。 当年他陷害皇兄义忠亲王时,崇平决定将义忠亲王连根拔起时,便是这种眼神。 一想到义忠亲王的惨状,忠顺王胆寒了。 他意识到,今日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2章 倒反天罡,陷害忠顺王! 派仇都尉绑架、囚禁、冒充朝廷命官林如海,是他一手策划的。 为的,就是图谋盐商财富。 骂名让崇平背,财他来发。 这种事,就是背叛皇帝。 如果钱财都给崇平,崇平损失一个林如海,或许还能容他。 但如果人杀了,钱也没有。 对不起。 崇平只怕容不得自己了。 哪怕是亲兄弟。 崇平的声音,毫无感情,如九幽之地吹来的冥风:“怎么?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你?还是有人诬陷你贪墨千万黄金?” 忠顺王张了张嘴。 他真的冤枉! 但他意识到,崇平早就铁了心,要拿他开刀了。 这千万金子失踪事件,只是给崇平一个发作的理由。 忠顺王更意识到,崇刚不敢骗自己,仇都尉也没有胆量,敢贪墨他的钱。 金子,肯定在。 只是被人提前偷梁换柱了。 那人还留下了后手伏笔,能精确追踪到自己身上。 这是构陷!这是陷阱!这是栽赃! 卑鄙啊! 忠顺王暗暗明白过来,牙齿都恨得咬碎了。 但明白又能如何? 跟崇平解释? 崇平摆明了是铁了心,要管自己要千万金子的。 你被人设计了? 朕不关心你是否冤枉,朕只关心朕的金子。 金子是假的,那就从你忠顺王家产中拿出来! 他咬着后槽牙,艰难道:“皇兄,是王弟糊涂了。王弟这就回去,变卖家产···” 崇平眼皮都不抬:“无需变卖。朕,只要徐家那份理应归入内库的黄金。不义之财,朕分文不取!” 忠顺王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改口:“对,是臣弟昏聩。臣弟回去,再好好找一找黄金。三日之内,一定把一千万黄金,给陛下送入宫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崇平闻言,一脸欣慰:“王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不慎搞错了,也是常有之事。那就回去再翻箱倒柜,好好找找吧。没准在哪放着呢。” “是。” 忠顺王艰难起来,失魂落魄离去。 走到门口,崇平突然幽幽道:“德妃,薨了。” 忠顺王心中一激灵。 难不成?陛下以为? 崇平淡淡道:“死在一条天竺毒蛇口下!” 忠顺王吓得噗通跪倒,冷汗直流:“陛下,臣弟不懂陛下之意。德妃娘娘之死,臣弟一点都不知道啊。” 崇平盯着忠顺王。 忠顺王跪在地上,豆大汗珠从脸颊滚落。 大殿中,诡异安静,只听得汗滴落金砖的声音。 许久,崇平淡淡一笑:“王弟勿惊,朕没说与你有关。只是听说你喜欢收藏海外奇物,与天竺那边常有往来。若是养了宠物,也要管好宠物,免得出来伤人。” 忠顺王:“皇兄,我真的没···” “好了,朕乏了。你去吧。” 忠顺王只好站起来,满脸冷汗离开。 崇平目送忠顺王离开,冷目一闪。 “千万黄金,三日之内,也能拿得出来?” “看来,王弟家财颇为丰厚呢。” 他目光一扫:“出来吧。” 老云和甄钰,从幕后走出。 崇平冷哼一声,一指地上七零八落的“金砖”,对甄钰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甄钰理所当然道:“陛下,刚才忠顺王不是说的很清楚?他确实拿到千万黄金,这些也确实是假的,真的黄金就在他府上啊。这不回去找去了?” 崇平气笑了,从地上捡起一块假金砖,砸向甄钰。 “你个猢狲!把你精明的!天下就你最精!” “竟敢拉大旗作虎皮,以朕为幌子狐假虎威,给忠顺王下套?” “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忠顺王没那份胆量,用假金砖骗朕!他拿到的金砖,分明就是这些假的。” “真的,早就被你给转移了!还留下这些假货,做下记号,坑骗忠顺王。” “忠顺王也是蠢,竟被你一个小小少年给装套里、狠狠算计了。” 甄钰躲开那铅块“金砖”,笑眯眯道:“圣明无过于圣上。都被圣上你看穿了。” 崇平冷哼一声:“朕的金砖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赔笑道:“忠顺王,不是回去找了吗?陛下放心,以忠顺王富甲天下,肥的流油,这区区千万黄金,对别人是天文数字,但对忠顺王不过九牛一毛。” 崇平冷笑:“用不着你在朕面前进谗言。忠顺王有多少钱,朕比你清楚。” 他淡淡道:“这些年,忠顺王帮助朕做了不少事,但上下其手,也贪墨了不少。家里金银堆积如山,都快没地方放了。朕也算帮他一个忙,帮他腾点地方吧。” 甄钰微笑。 崇平脸色阴沉,冒出一句:“最近,朱柏行事越发放肆,很多事朕都不知道,越发没规矩了!” 这话没头没尾,但甄钰秒懂。 德妃案。 他知道,这应该是他反击德妃的阴谋,锯鳞蝰蛇反噬其主,阴谋曝光后,又让崇平对忠顺王产生了怀疑。 天下最妙罪名,乃是莫须有。 任何罪名当事人都可自辩,但莫须有三字,却是辩无可辩。 因为根本没有罪名,也没有证据,你怎么自证清白? 忠顺王与海寇有联系,曼陀罗和锯鳞蝰蛇都来自天竺。但这两样东西都能杀人无形,威胁皇帝安危,足以让崇平怀疑。 这便是崇平知道甄钰栽赃陷害忠顺王,依然愿意配合敲竹杠的原因。 敲打朱柏,让他收敛。 崇平又瞪了他一眼:“你那份金子呢?别跟朕打马虎眼。” 崇平已经认定,是甄钰转移了金子。 甄钰笑道:“金子,确实是我拿的。它已经平平安安,静静躺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陛下去取呢。” “什么地方?” 崇平一听,果然还有金子,大喜过望。 甄钰淡淡道:“在臣姨夫如海公的坟墓中。” 崇平如遭雷噬,沉默许久,才赞许点点头:“原来,你是通过棺椁将金子秘密转移出去的。好计谋。” 老云恍然大悟:“小子,你可真是狡诈如狐啊。连死人都算计。难怪忠顺王那么多密探,盯着林府,也被你狠狠晃点了。” 原来,甄钰当日被忠顺王紧盯,苦于无法转移金子,但想到了一个妙招。 就是再次利用棺材。 林如海出殡,要扶灵南归,回到姑苏老家安葬。 甄钰特意大操大办,将棺椁打造的极其宽大,在里面设置了夹层,将金子放在棺材夹层里,神不知鬼不觉,以水路船运出扬州,直奔姑苏林府祖坟。 如此一来,金子就安全转移出去。 但甄钰计谋,还不止于此。 他不光要搬走金子,还要陷害忠顺王,给忠顺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3章 甄钰:安排香饵钓鳌鱼! 在大办丧事期间,他秘密招来工匠,以铜块铅块,打造了大量假金砖,并涂上金粉。 做完之后,再涂抹上曼陀罗花汁,给金砖做好记号。 然后,放回原来位置,只等忠顺王发现“宝藏”。 崇平恍然大悟,笑得直不起腰来:“原来如此,你个猢狲,把朕和忠顺王一起算计进去。只为了让忠顺王大出血?” 老云也一拍脑门:“咱家说你怎么天天流连温柔乡,不着急去起宝藏。原来你算着日子,就等着忠顺王上钩呢?” 甄钰笑道:“别瞎说啊。我是一心为了陛下,为了大周。这就跟钓鱼一样,不打窝哪有大鱼,不放饵哪有金鳖?所谓准备窝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崇平被甄钰信手拈来、花样整活逗得大笑:“这些词,小小年纪,你从哪学来的?堂堂王爷,竟被你比喻成鳌鱼?” 甄钰不屑道:“陛下,国库没有一两银子。但忠顺王连千万金子,都随随便便拿得出来。依我看,徐应龙什么八大盐商之首?比忠顺王差多了。徐家千万财产,也是金银店铺地契凑在一起,不都是金子。” 横竖死敌,仇恨永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甄钰不放过任何在崇平面前黑忠顺王、挑拨离间的机会。 言外之意,忠顺王家金子都凑出千万以上,那银子呢? 地契?房产?商铺?庄子呢? 忠顺王,比徐应龙富多了! 甄钰造的乃是个环环相扣、无法可解的死局! 忠顺王不承认拿了金子,是欺君之罪。 承认拿了金子,就要赔出来,能拿出千万黄金,便暴露其身为王爷、惊天巨腐的身份。 拿现代话说,巨额资产,来源不明。 只要忠顺王派人去找到黄金,就等于跳进了甄钰挖的粪坑,不是屎也是屎,恶心也恶心死你。 崇平脸色一黑。 他望着窗外渐渐阴沉的天:“你少废话。快去取回徐家财产。汛期快到了,黄河堤坝要修了。又要钱了。” 甄钰:“遵旨。” 辞行时,甄钰又眼眸一闪:“陛下,取出银两后,臣作为办案钦差还要在扬州、姑苏转一圈。江南官场,有两起朝廷命官之冤案,也酷似我姨夫。” 崇平想了想:“准奏!一应冤狱,平反昭雪。” 甄钰:“谢主隆恩!” 打工牛马,永远996,还的歌颂皇恩浩荡、感谢老板福报。 甄钰又转头,马不停蹄南下姑苏。 忠顺王府。 狂怒之下,忠顺王将书房砸的稀巴烂。 “马德!着了小人道了!” 他万万没想到,精心策划,潜伏数年,冒名顶替,苦心孤诣,非但没捞到徐家的财产,反要倒赔一千万金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血亏。 这去哪说理? 周长史跪地哭道:“王爷,这哑巴亏,咱不能吃啊!那金子乃是奸人设计陷害,我们没动过一分钱,怎么陛下听信谗言,非让咱们拿出来呢?” 忠顺王余怒未消,冷笑道:“听信谗言?皇兄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是构陷?” 他颓然道:“只怕,是皇兄因林如海,还有德妃一案,对孤有了疑心。这金子,是让孤交议罪银呢。” 周长史气得发抖:“真给吗?” “给!” 忠顺王冷意森森:“只怕皇兄已动了杀心,若是不给,便有不测之祸。” “破财免灾吧。” 周长史怒道:“这是谁在暗中设计我们?” 忠顺王眼神一厉:“甄钰!” “是他?” 周长史难以置信:“一个小毛孩子,王爷怎么会想到是他?” 忠顺王冷冷道:“孤这几日思前想后,只可能是此子。他进了林府,当晚仇都尉他们就出事了。且陛下对他赏赐千户身份,又点了钦差。宠信从何而来?” “听说林夫人对他言听计从,林如海临死前,把女儿都嫁了他。” “只怕,这一系列案子都是甄钰所为。” “是他?” 周长史满脸震惊。 不光将仇都尉、56个血滴子屠戮殆尽,更盗走了徐家2000万家产,献给了崇平? 更精心策划,设下埋伏,偷梁换柱,做假金砖,将忠顺王装了进去。逼得忠顺王承认当日之事,更大出血,交议罪银。 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干的事? “此人,已经是心腹大患,必须铲除。” 忠顺王眼中厉色一闪。 周长史道:“可我们手中,血滴子已只剩两组。” 忠顺王摇头:“不能再动血滴子!” “正好,那小子要下江南。是时候,动那步棋了。” 忠顺王面色冷峻。 十日后,甄钰、老云站在一处刚建好的坟茔前。 十几个血滴子一声不吭,跟着。 他们应是粘杆处老云直属部下,不归忠顺王管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墓碑上大书:户部右侍郎,三等忠勤伯林如海之墓。 “姨夫,得罪了。” 甄钰上香祭拜一番,向亡灵祷告后,对老云道:“动手吧。” 老太监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没大没小,使唤自己这老前辈,倒真不客气。 他一挥手。 十几个血滴子上去,三下五去二,将棺椁拉出来。 打开坟墓,老云一看。 果然,棺椁奇大无比,规制堪比王侯。 若非林如海深得崇平宠爱,身后极尽哀荣,追封户部右侍郎,追赠三等忠勤伯,又死谥文贞,只怕这等逾矩违制的厚葬,早引来物议沸腾、劾章如潮。 血滴子们上去,试图将棺椁拉出来。 但竟拉不动。 太过沉重。 老云橘皮老脸,喜色一闪,上去双手如鹰爪,猛地一抓。 这看似干瘦身体,竟力大无穷。 一把就将棺椁抓起来。 他一拍棺椁,七颗墨色丧门钉便冲天而起。 棺椁盖子,徐徐开启。 里面中央··· 竟是一口小小棺材。 除此之外,整个棺椁中,竟然都是··· 金银财宝! 以金子为主,都是熔铸成十斤一块的大金砖。 整个棺材,金光闪闪,珍珠宝石,宝光冲天。 连见多识广的老云,都屏住了呼吸。 血滴子们的喘息,也粗浊起来。 财帛动人心。 何况是如此惊人的财宝? 甄钰淡淡道:“这便是徐家的财富,这里是黄金六十三万两,现银一百二十万两,还有诸多的珠宝首饰,田契铺子,总计一千万以上。是我献给陛下的。” 老云喜悦之余,也多了个心眼,从底部拿起一根金条,咬了一口。 咯嘣,险些崩掉大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4章 钦差驾到! 老云笑起来,又随便抓了一把珠宝首饰,满意点点头:“上好的东珠。成色不错。” 检验无差错,老云挥挥手,示意手下将金银财宝收好。 甄钰又恭恭敬敬,给林如海的棺椁磕了头:“姨夫,惊动您老了。您老为陛下生前忙于政务,死后还以棺椁亡灵,守护陛下财宝,堪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云看甄钰对林如海行礼,沉吟一下,也上了一炷香:“如海,我待陛下给你上柱香。你功劳甚大,可安息了。” 将棺椁推回坟茔,重新埋葬,安顿妥当后,老云对甄钰道:“咱要带东西,进京复命。这次你又是献上千万徐家财产,又是设套骗了忠顺王一千万,功劳不小。你前前后后,给陛下折腾出三千万金银,都超过了今年财税,大大充实财政内库。陛下对你十分满意,估计另有封赏。” 三千万。 这就是甄钰给崇平的考验,交出的答卷。 沉甸甸、明晃晃、金灿灿的三千万! 林如海给国家增收三百万,都能死谥文贞,甄钰却只用一两个月,就鼓捣出林如海的十倍贡献。 崇平不喜欢甄钰,才有鬼。 甄钰喜道:“忠顺王,真给金子了?” 老云冷哼:“他百口莫辩,不给怎的?第三天晚上,他亲自带人护送一千万金子,送入内库。一百万两,足足五十个大箱子。” 他冷笑道:“短短三天,能筹措出千万金子。你说的没错,忠顺王钱多的没地放了。家产还不知道多少?” 甄钰咋舌。 所谓千万金子,是他信口胡诌、编造的。 天下千万富翁有不少,但能随便拿的出千万黄金的,只怕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无他。 黄金太稀缺。 虽然金银兑换一比十,但黄金价值远超过十倍银子。 黄金是天然贵金属,也是天然货币,可通行世界、畅通无阻。 加上其体积小、价值高、藏匿便利,更得达官显贵、富商巨贾青睐。故而黑市价格居高不下,与白银一度达十三比一。 甄钰只是灵机一动,栽赃忠顺王,诬陷他拿走千万金砖,想不到他竟真分分钟还上了。 以崇平多疑性格,只怕忠顺王麻烦才刚刚开始。 甄钰偷笑。这倒是意外之喜。 老云拍了拍甄钰:“依咱看,林如海的案子也不用再查了。忠顺王都承认了是他干的,还缴纳千万金子做议罪银。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跟咱一起回京吧。” 忠顺王知道是林如海之案+德妃之案,一再触怒崇平,只好乖乖交出千万金子,算是交钱赎罪。 汉朝开始,就有大臣交钱赎罪制度。到了大周,更是有成熟的“议罪银”制度。 议罪银,什么意思? 大臣要犯罪了,您拿一笔钱交到皇上这儿,然后崇平掂量一看,本来应该流放你十年的,算了,流放你三年,您把钱交我这儿就行了。 只要钱够多,甚至可以免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当然,谋逆等十恶不赦大罪,不能缴纳议罪银抵罪。 这算是为国家财政,开源节流的一种方式。当然也破坏国家法制。 谁让大周税制落后,又改革不动,崇平精穷呢? 这千万金子,就算忠顺王议罪银,破财免灾了。 甄钰正色道:“虽然如海公之死,忠顺王已经变相承认,但案情依旧扑朔迷离,必须给孤儿寡母一个交代。更重要的是,这种戕害朝廷命官、冒名顶替之事,江南还有多少?事关朝廷社稷,不容等闲视之。” 老云点头:“言之有理。” 甄钰沉声道:“恳请陛下,一查到底!” 老云盯着他看了许久,橘皮老脸难得一笑:“行吧。愿意查,你就查到底!” 他一指身后血滴子:“你们都留下,听甄都尉的吩咐。” 十几个血滴子齐声道:“遵命!” 老云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把扛着那大棺椁,独自飘然而去。 甄钰咋舌。 大棺材盛放黄金六十三万两,现银一百二十万两,还有诸多珍宝。这老太监竟能扛着走? 这是人,还是高达? 红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崇平身边还有多少这样绝世高手? 送走老云,甄钰回到扬州。 扬州码头,钦差大船。 耽误这许多时日,钦差大船早就抵达扬州,只是一直停泊在码头。 码头旁,扬州知府田启圣等的心焦无比。 他迎接钦差的,可一连五六日,钦差大臣却不肯下船。 田启圣连钦差甄钰的面都没见到,又不敢走。 同知、通判、推官等几个下属,也不敢走。 一帮扬州官僚,议论纷纷。 同知:“钦差大臣甄钰,没听说过?” 通判:“听说很年轻,不及弱冠。” “才十几岁?” 田启圣眸光一闪。 关于钦差,他知道的,显然比这些人多得多。 但他不会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的恩师乃是内阁首辅、文华殿大学士齐衡。 齐衡,乃至浙党魁首,权倾东南。 扬州府乃是天下首善,富甲一方,能坐镇此地的田启圣,自然背靠大树、朝中有人。 齐衡让严春芳给自己写信,让自己小心应对,既不要惹上林如海之死,更不能让钦差借题发挥,搜刮、荼毒扬州盐商。 归根结底老办法,软磨硬抗打擂台。 田启圣叹了口气。 看来恩相打算以财贾税货之道,掐住陛下和朝廷衮衮诸公,以稳固相位。 这也是东南浙党把持朝政的关键——东南赋税半天下。没有浙党点头,谁也休想收上税来。 严春芳信中不屑一顾,钦差甄钰不过是幸进之臣,一个年方十四的少年而已。既不是科举出身,也没有从政经验,应该很容易糊弄过去。 田启圣乃是官场老油条、老狐狸,打太极拳、从中作梗、暗中掣肘乃是拿手好戏,连号称能吏的林如海都拿他没办法。 让他鬼打墙,绕圈子,时间一长,甄钰经验不足,自然露出破绽,或者做错事情,朝中自会有言官弹劾他“虚耗时日”“查案无能”或者其他罪名。 崇平帝再信任此人,也不可能长久坚持,时间一长,此人只好轰轰烈烈来,灰溜溜滚蛋。 崇平帝历次派钦差、特使前往江南,推行改革、督查税务、查办案件等等,基本都是这么无疾而终、铩羽而归。 崇平要想在江南施政见效,唯有依靠齐阁老和浙党。 田启圣想清楚要害,便神态自若起来。 “对了,为何不见崇刚崇大人?” 虽说三司分立,各有职权,田启圣这扬州知府管不到扬州卫,但毕竟钦差驾到,崇刚身为扬州卫指挥佥事,不也该来迎接? “不知道。好些日子没见到扬州卫的人。” 通判笑道:“不来更好,惹得钦差大人不悦,先查那些武将。我听说,崇刚手伸的很长,肥的流油啊。” 自古文武不两立。 大周朝虽谈不上崇文抑武,但文武也泾渭分明、两套系统,文官集团打压武将乃是政治正确。 田启圣发愁:“但邸报上说,这位特命钦差是冲着林大人案子来的。林大人死在扬州,我这知府怕是罪责难逃啊。” 正在议论,却听到钦差船上,竟升起了一面王命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5章 霹雳手段,震慑群小 旗以蓝缯制,方二尺六寸,两面销金,冒以黄色,绘五爪金龙! 钦差王船升起此旗,顿时一股威严皇权威武之气,直冲云霄! “钦差王命旗?” 田启圣大惊。 此旗,乃是大周皇帝赐予督抚提镇等封疆大吏、以及特命钦差的特权标志。 代表皇权,便宜行事,可先斩后奏! 随后见一锦衣校尉,从船上走下,大声道:“钦差大人,请各位扬州府大人上船叙话。” 田启圣擦了擦冷汗,向钦差大船走去。 大船上,锦衣卫雁立两旁,雁翎刀光寒刺眼,王牌旗帜飘扬、王命牌威严肃杀,案牍上龙钮关防,彰显钦差代天巡狩的无上威严。 “臣,田启圣,叩问圣安!” “圣躬安。” 甄钰穿着锦衣卫千户飞鱼服,沉声道:“各位大人,起来说话吧。” 田启圣战战兢兢,从地下抬起头,看到甄钰的一颗,却瞪圆了眼睛:“是你?” 钦差大臣,竟是那林如海的外甥。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田启圣心神冲击之大,可想而知——两月前,这少年还是为保护姨妈、与自己这知府据理力争的一介布衣。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自己荣辱生死、在彼一念之间的钦差? 甄钰道:“各位大人知道,林如海大人暴毙在巡盐御史任上。天下物议沸腾,人皆言林大人乃是被人所害。圣上以林大人之死,锥心泣血,甚为痛惜,又命我为特命钦差,前来察查此案。” 田启圣微微皱眉。 这少年无权无势,尚可无风三尺浪,在扬州掀起诸多风浪,如今身为钦差,手握重权,还不把扬州掀翻过去? 这次擂台,不好打啊。 好歹背靠齐阁老,田启圣只好拿出三件套。 精神点,好样的,别丢份! 他拱手道:“下官早已从邸报知悉钦差要来。林大人虽在扬州,却与我扬州府互不统属。遥想当年,林大人与我相交莫逆,把酒言欢,临风赋诗···” 田启圣正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营造诸如“我俩兄弟”气氛,却感到甄钰有如实质的目光,利剑一般刺来,顿时干笑两声。 对其他人,这招管用。但钦差是林如海女婿,还与他据理力争过,这种瞎话就不用提了。 “情况,钦差您也清楚。我实在是冤枉···唉。总之,林大人死在扬州,下官敢说没有责任吗?下官知道罪责难逃,情愿上表辞官。” 田启圣干脆以退为进。 大不了,这扬州知府不做了。 横竖都是为浙党牺牲,在家赋闲几年,恩相还能亏待了自己? 过不了两年,就蒙恩起复,说不定更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谁知,甄钰话锋一转,笑眯眯道:“辞官?你可知道,扬州卫指挥佥事崇刚哪里去了?” “这···” 田启圣摇头:“我已派人多次去请崇指挥,可都说没在家,连他夫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甄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哦。忘了知会你一声。扬州卫指挥佥事崇刚,已被本钦差查出与林大人之死有关。他狗急跳墙,竟图谋派兵伪装水匪,行刺与我,已经被我提前察觉,秘密缉拿,绑送京师,严加审问!” “啊?” 甄钰霹雳手段,打得田启圣一伙人措手不及,各个惊慌失措。 行刺钦差? 崇刚疯了不成? 崇刚虽然与他们不是一路人,平素也不对付,但大家同在扬州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好歹也是熟悉的。 这可是扬州卫指挥佥事! 正四品的武官。 手下管辖扬州一卫兵马,足足6000人! 可在甄钰面前? 轻飘飘一句话,说拿下就拿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但田启圣还半信半疑——崇刚应该是忠顺王的人,与他们浙党文官并非一路,但身为王爷的心腹,怎么会轻易谋杀钦差? 这钦差所言,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虚言恫吓? 甄钰脸色一沉,走到案牍后,喝道:“包勇何在?” “包勇在!” 只见一人挺身而出。 此人面色黝黑,目光沉稳,体格壮硕,一身黑壮腱子肉,犹如一座活动黑塔,却健步如飞,可见武功不俗。 正是甄府家奴包勇。 甄钰的枪术师傅。 甄钰这几日也没闲着,一直在招兵买马。 他如今身为钦差,要办许多大事,又要对付忠顺王明枪暗箭,身边没有可靠可信强力手下,又如何使得? 好在甄钰心中,已有几个可靠人选。 第一个,便是自幼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枪棒教头包勇。 甄钰写信给父亲甄应嘉,细说期间发生之事,请派包勇等家奴过来帮忙。 甄应嘉听说儿子竟然入了陛下法眼,做了官,还点了钦差,又惊又喜。 甄家本以为崇平催债连连,抄家在即,大祸临头,嫡子甄钰能逃出生天便心满意足,哪里奢望到甄钰能如此出息? 不光甄钰,连甄家都可能逆天改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之前甄宓、甄寰相继写信回家,细说甄钰在京中帮助她们之事,甄宓还隐晦提到被救之事,更是让甄应嘉和甄家老太君喜出望外,支援个把人手,自然无不应允。 甄钰离京前得到陆英允许,作为千户,又是执行皇命任务的钦差,可以授五人锦衣卫总旗(正七品),十个锦衣卫小旗(从七品)。 甄钰直接授予包勇锦衣卫总旗官职,下属五十锦衣卫。 包勇身世坎坷,一身高强武艺,却沦为一介家丁,正在心灰意冷。 不成想,却自幼传授枪术的小主人,竟奇遇连连,连带他也鸡犬升天,一跃成为锦衣卫总旗,实权实职正七品官职,自是无比惊喜。 包勇死心塌地,跟随甄钰。 甄钰厉声喝道:“你带本部锦衣校尉,再带南镇抚司一个百户所,立即去查抄崇刚府。将他全家老小,一体缉拿,立即以囚车绑送神京!” “至于崇刚家产,一一造册登记,不许贪墨一针一线。” “若有人敢抵抗,你只管打杀!” “有人敢阻拦,本钦差便请王命旗牌斩之!” “是!” 包勇目光灼灼,带着一百五十锦衣卫,虎步龙行,快马而去。 钦差王船上,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田启圣、扬州官员们,汗流浃背。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崇刚与他们文官集团并无牵连,但身为扬州卫指挥佥事、官居四品、扬州最高武官,在这少年钦差面前却犹如一张纸,生死荣辱,乃至全家老小性命,都一言可决。 崇刚身为四品命官,少说家里也有七八十口人。 就这么一夜之间,抄家灭族?灰飞烟灭? 看着田启圣这些文官如坐针毡,甄钰冷笑一声。 他雷霆一击,就要震慑群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6章 这是谁的部将? 崇刚,其实是老云拿下的。 但这不妨碍甄钰拉大旗作虎皮,拿他人头祭旗、杀鸡儆猴。 崇刚根本没有行刺钦差之意,但甄钰故意这么说,就是要震动扬州,让官员、盐商、士族人人自危,才更容易拿捏。 行刺钦差,乃是十恶不赦的谋逆大罪! 二十年前,曾经有一位监察御史名吴一贯,在广东核查盐政期间遭遇不幸,这一事件触发了大周最为严苛的连坐案件,掀起腥风血雨。据《孝宗实录》所载,此案波及州县官吏共计47人,盐商世家13个支脉,广州府经历司全体成员皆被判斩! 一个拥有千年历史的显赫家族因此案而绝嗣! “钦差命丧,宗族蒙难”的法则,被彰显残酷无比。 林如海在两淮盐政任上死的不明不白,而来核查此案的钦差甄钰又遭遇了刺杀? 这消息若是传到神京,素来刻薄、抄家皇帝的崇平帝,又会如何雷霆震怒?扬州官场会被株连到何等程度? 甄钰满意看着田启圣、官员们,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一个正四品指挥佥事全家,几十颗人头,对这些江南官员的震慑效果无与伦比。 甄钰淡淡道:“若各位无要事,不如随本钦差,去崇刚家。也防着某些小人上下其手、荼毒犯官家属。” 杀人立威!见效最快! 田启圣刚要义正言辞拒绝,说下官还有要事恕不奉陪,让这钦差知道我江南文人风骨。 但看到甄钰仗剑而立,煞气冲天,更看到他背后王命旗牌高高飘扬,身前龙钮关防龙纹飞白,心中一寒。 若是拒绝,是否下一个就抄我家? 谁敢拒绝? 田启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赔笑:“钦差大人要去,我等自是奉陪。” 通判等也七嘴八舌。 “我等公务再重要,也重要不过钦差之事。” “钦差代天巡狩,我等本该伺候着。” 一行人,骑马来到崇刚府邸。 崇刚果然身家不凡,哪怕在寸土寸金的扬州,都能在核心位置秦淮河畔、置办下一所排场的五进大院。 可惜,如今这所威风凛凛的将军宅,已经彻底乱了套。 上百骑马锦衣卫,雁翎刀寒霜赛雪,照亮一张张兴奋嗜血的冷峻面容,明火执仗,团团围困。 包勇带着所部锦衣卫,敲门不开。 崇刚飞扬跋扈惯了,家中管家也是退役兵丁,无法无天,目无纲纪,叫嚣管你啥事,就是不开门,有什么事,等我家大人回来再说。 锦衣卫杀机大作,看向包勇。 “总旗大人,如何处置,请示下!” 包勇毕竟是新人,骤登高位,众人难免心中不服,都看着包勇如何处理这难题。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军队中,就是强者为尊。 哪怕知道包勇是千户钦差大人的随从亲信,但没有本事傍身,也是枉然。 按照规矩,应该破门、强攻。或者翻墙进入,打开大门。 但崇刚府邸大门,乃是特殊加固过的,墙高一丈有余,犹如一座小型堡垒。 包勇沉默上前,飞起一脚,猛然踹向大门。 在一众锦衣卫难以置信目光中,只听得轰隆巨响,那沉重如铁的大门,竟轰然坍塌! 这一脚,威力恐怖如斯! 锦衣卫们,心中凛然。 若是自己不服上命,被包勇踢上这么一脚,焉有命在? 沉重的大门,砸倒了门后武装拒捕的管家和家丁,十来个人惨叫连连。 趁着这些人被压住,包勇已然倒提齐眉短棍,一马当先,杀了进去! 一把刀,带着寒光砍杀过来。 崇刚蓄养私兵,家中家丁都是心腹兵将。 如今他们穷途末路,竟与锦衣卫拼了。 包勇一棍夹住,顺势一击,对方小腿骨已然断了。 惨叫冲天而起。 包勇又是一棍,当头打下,那人天灵盖崩裂,七窍流血,倒地抽搐而亡。 眼看杀人见血,远处观战扬州众官员,齐声惊呼。 我原本以为吕布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甄钰面色不改,淡定品茗。 “几个月不见,包师傅棍法更有精进啊。” 包勇虽然会杨家枪法,但更爱棍法。 他善用一十八路齐眉棍法,说比枪法杀人更好用。 包勇如下山猛虎,单枪匹马,冲入持械抗拒的崇刚家丁群中! 他身后跟随的锦衣卫,都暗暗咋舌。 这位新总旗,好生勇猛! 包勇一手棍法,出神入化,杀招老辣,统统一招毙敌。 咽喉、心口,各处要害,一棍击杀。 惨叫声,响彻崇府。 后面一百五十锦衣卫,急忙结阵,取出手弩强弓,朝人群猛烈攒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只听得噗噗入肉声。 惨叫冲天。 在包勇带领下,锦衣卫如天神下凡,杀神临世,雁翎刀刀刀见血,砍瓜切菜。 崇刚家丁私兵,瞬间死伤惨重、尸体满园、血气冲天。 “杀!” 包勇棍法如神,一路杀了进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崇刚家私兵抵抗,土崩瓦解。 田启圣一干文臣,看地如此惨烈杀局、目眩神摇、口干舌燥,满眼畏惧之色。 甄钰淡淡品茶不语。 这帮人都是老油子、嘴皮子、笔杆子。 要治他们唯一办法,就是枪杆子! 简单粗暴,杀鸡儆猴! 不识相,那就敬酒不吃吃罚酒,把猴子也一起杀了。 如今大权在握的是他,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有权不用,就是无能。 一会功夫,崇刚家已然彻底死寂下来。 继而是后宅女眷和孩子的哭声。 大批残缺不全、浑身是血尸体被抬出来,丢在路边。 女眷、老幼被押解出来。 锦衣卫兴奋冲进去,明火执仗,逐户搜检抄家。 目睹惨状,田启圣心惊胆裂,如坐针毡。 一个时辰后,包勇浑身血淋淋回来复命:“启禀大人,罪臣崇刚家中,已经抄检清点完毕。” “崇刚身为扬州卫指挥佥事,竟在家中私藏刀兵,蓄养私兵,共87人。” “已全部为我部斩杀殆尽!” “其父母,兄弟,妻子,族人,共34口。系数被擒拿到案。拘禁于此。” “从崇刚家中,抄检出金银财宝、土地田产房契,总价约一百三十五万两。” “在属下监督下,均已造册入账。锦衣校尉,无人贪墨。” 甄钰派包勇主持抄家,自是看中其忠心耿耿,绝不会欺上瞒下、上下其手,其严正刚毅,也能震慑锦衣卫。 崇平年间,贪腐成风。哪怕锦衣卫抄家也不能避免贪墨。 “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眸光一抬:“崇刚蓄养私兵,私藏刀枪,图谋不轨,罪同谋反。尔等斩杀乱兵,有功无过,等同战场立功!” “包勇,你拿一份有功人员名单出来。本钦差会奏明圣上,为尔等请功!” 他方才看地清楚,包勇一马当先,冲入崇家大开杀戒,一把齐眉短棍,至少杀了14名私兵。还包括两名虎背熊腰、威猛家将。 论功受赏,包勇乃是此战首功,以后升迁顺理成章。 经此一役,也能帮助包勇在锦衣卫快速树立起威信。 包勇麾下锦衣卫,各个眼中放光,兴奋无比,热切看着甄钰、包勇。 抄家不能上下其手的抱怨,早已烟消云散。 私藏财物,如何能与立功升官相比? 不少锦衣卫暗暗懊悔,早知道刚才应该冲到前面去。多杀几个反贼。 这种战功近乎白捡,太可惜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7章 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至于这些犯人家眷?” 甄钰看向崇刚家眷,冷眸一闪:“行刺钦差,乃谋逆大罪。12岁以上男丁一律斩首,女眷统统发入教坊司!老弱妇孺,流放三千里。” 崇刚身为扬州卫都指挥使,乃是忠顺王的心腹,平素坏事做尽,对他的家眷甄钰自然不会客气。 如此一来,崇刚几乎族灭。 田启圣等听闻钦差如此雷霆震怒、重处崇刚,家眷都落得如此下场,脸色大变,物伤其类。 至于查抄的一百多万家产,甄钰看也不看,大手一挥,命包勇以血滴子暗号联络老云,直送京城充入崇平帝内库。 包勇表面身份锦衣卫总旗,另一层身份是血滴子参组一号头目,同样是甄钰心腹。 没人比甄钰更清楚斯蒂庞克原理、玉座金佛理论的含金量。 他身为查案钦差,代天巡狩,南下扬州,只做三件事:搞钱,搞钱,还TM是搞钱! 齐衡浙党领袖,大搞党争,凭什么上位首辅? 陆英装聋作哑,明哲保身,凭什么执掌锦衣卫? 忠顺王不忠不顺,暗杀大臣,凭什么执掌血滴子? 这三人,不都是糊裱匠,能帮崇平搞点小钱钱? 切! 甄钰心中升起一个大胆念头。 他要在锦衣卫、血滴子之外,另辟蹊径,组建同一个新的厂卫组织。 就叫大周···效率部。 浙党不敢收的钱我收,锦衣卫不敢杀的人我杀。血滴子管得了的我要管,血滴子管不了的我更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效率部!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卷死你们! 田启圣吓得冷汗津津,心中暗骂严春芳。 什么钦差小儿,乳臭未干? 小儿眼皮不抬,就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崇刚,抄家灭门,株连全族。这明明是活阎王! 众人回到了钦差大营。 田启圣屏退左右,起身下跪:“崇刚胆大包天,胆敢袭击钦差大人,乃是十恶不赦、谋逆重罪。下官身为扬州知府,未能洞察其奸,为大人扫平威胁,险些酿成大祸,也有大罪。请大人重重责罚!” 见他服软,甄钰淡淡道:“田大人言重了。这崇刚行刺本官,乃是他自己犯罪,田大人一介文官,从何得知?本钦差从不吹毛求疵。” 田启圣暗松一口气,正要起身,却听到甄钰话锋一转:“本钦差遇刺与您无关。只是···如海公之死,田大人难辞其咎啊!” 田启圣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忙跪下辩解:“请大人听我分辩,下官真的没有暗算过林大人···” “你说的话,我愿意相信。” 甄钰冷漠道:“可你觉得,皇上和朝廷会不会信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田启圣豆大冷汗,颗颗滴落。 甄钰绕着田启圣缓缓踱步,步子很慢,声音犹如九幽吹来冥风:“你身为扬州本地人,又是浙党骨干,还是扬州知府。林大人推行盐政改革,你暗中抵牾,数次发生冲突。林大人上表弹劾你,你也上表弹劾过他。矛盾是摆在明面上的。” “偏偏,事有凑巧。” “你深夜造访后,他突然暴毙。” “本钦差就是目击证人,亲眼所见你们激烈争吵。” “你既有杀人动机,又有杀人时间,还有身为知府的便利条件。”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巧合吗?” 田启圣冷汗滚落,却全然不觉。 他心中只有恐惧。 这甄钰于公于私,都冲着自己来的! 崇刚身死抄家,田启圣兔死狐悲,悲愤道:“可,可断案总要讲究证据吧?没有证据怎么判我有罪?” “证据?” 甄钰哈哈大笑起来:“田大人,你不是第一天才入官场吧?你平时断案都要证据的吗?如海公是陛下钦定的无双国士,谥号文贞,他不明不白死在扬州,陛下锥心刺血,日夜嗟叹。君要臣死,天经地义。你觉得陛下需要什么证据才能给你定罪?” 田启圣身体更加佝偻、颤抖厉害。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 不当父母官,不能深刻体会这十个字的含金量。 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田启圣真的不想死。 面对甄钰诘问,他满脸绝望:“您指点迷津,我要怎么做,陛下和朝廷才肯相信我的忠心呢?” 甄钰展颜一笑:“我觉得,您还有挽回余地。” 田启圣如闻天籁:“什么余地?恳请您指条活路啊。” 甄钰:“如今国事维艰,圣心忧虑,全在财用不足上。本钦差愿意相信,田大人与林大人之争,乃是政见不合,不涉及个人恩怨。若田大人能为国分忧,积极劝说那些大盐商【乐捐】,解君父之忧,以昭田大人一片赤诚忠君之心。陛下未必不乐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田启圣面若死灰:“【乐捐】?捐多少?” 甄钰微微一笑:“这就看大盐商的爱国诚意了。还有田大人的本事了。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田启圣心中一叹。 这位钦差倒是开门见山、摆明车马——要钱。 只要钱到位,什么罪名都不是问题。 可他田启圣,是浙党骨干。 浙党在江南之所以称雄,还不是与大世家、大地主、大商人勾结? 浙党在朝堂提供保护伞,江南士族巨贾在民间呼应,朝野呼应,朋比为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若自己积极协助甄钰在扬州弄银子,逼着盐商乐捐,那不就背叛了浙党?以后江南哪有自己容身之地? 甄钰看着田启圣脸色变幻,知道他天人交战,叹了口气道:“田大人,何去何从要好生掂量啊。不过,天下第一大盐商徐应龙已抄家灭门,纵富可敌国,终究一抔黄土。其他七大盐商只怕也风声鹤唳。依我看,缴纳一点,乐捐一些,以保全身家性命,他们未必不乐意。” 田启圣轻叹一声。 徐应龙是他至交好友,一夜之间被人抄家灭门,上百口几乎无一生还,惨状至今历历在目。 钦差说的不错。 目睹了徐家惨状,江春、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兄弟等其他七大盐商也兔死狐悲,纷纷向他请求如何得到朝廷庇护。 田启圣思来想去,觉得唯一出路,便是暂时屈从钦差。 去他么的浙党。 老子先活下来再说。 就算被江东父老唾骂,也比跟崇刚一样,砍头抄家、株连三族,连女儿都发入教坊司接客的好。 田启圣重重磕头:“钦差大人,下官乐于驱使,劝说盐商乐输朝廷。” 甄钰微微一笑。 一把血淋淋的屠刀,比一万句话都好使。 一个徐应龙,一个崇刚,一个最大盐商,一个扬州卫都指挥使,两家血淋淋的惨状若能震慑扬州,乃是最好不过。 甄钰不是屠夫,他不想动辄血流成河,但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罢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8章 王子腾献平虏策 平行时空的明末,北方战火连绵,但东林党为首的江南士族巨贾非但不肯出钱,反而千方百计逃避税负,终于导致北方防御崩塌,大明灭亡,而南方也沦陷在野猪皮铁蹄践踏之下。 嘉定十日,扬州三屠,铁蹄之下,百万冤魂胡尘里。 讽刺的是,满清一朝,江南赋税从没收不上。 充分验证一个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甄钰不想大周也走到那一步。 大周东北、西北战事,都需要钱。 何况出血的是为富不仁的大盐商。对他们而言,这点钱不过九牛一毛。 崇华宫,东暖阁。 崇平帝放下奏章,重重揉了揉眉心。 “魏王,又要钱?” “前些日子,朝廷不是已拨付200万两赈灾?” “元辅,你怎么看?” 齐衡皱了皱眉。 还能怎么看? 魏王,肯定贪了呗。 但疏不间亲,魏王乃陛下长子,他可不敢这么评论。 何况,财政困窘,有利于稳固自己首辅之位。 他字斟句酌道:“陛下,河南今年桃花汛泛滥,造成数处决口,加上春来大旱,已是灾民遍地。哪怕以魏王之能,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200万银子看来远远不够。” 崇平冷哼:“朕不是还下旨周围省份,打开藩库,运输储备米粮前往支援?也该省下些银子才是。” 齐衡苦笑:“各省藩库情况,我也知晓些。很多藩库账实不符,存粮以次充好,以陈充新,甚至大肆掺假,以石灰、沙子掺入粮食中,怕也不能大用。魏王所请拨款,怕是十万火急啊。” 崇平目光看向齐衡:“元辅,户部那边?” 齐衡一摊手:“陛下知道,国库已经一分银子都没了。” “能不能在东南想想办法?” 崇平皱眉:“国事艰难,东南富庶,也该为国分忧才是。” 齐衡沉默半晌:“天下赋税半东南。东南百姓,也已太苦了。都是陛下臣民,都是大周子民,陛下忍心厚此薄彼?” 他不再言语,暗中观察崇平气色。 这是无声示威。 皇上你不准我浙党官位,我首辅便躺平给你看。 看你怎么变出银子? 在他盘算中,崇平除了作出让步,允许长芦盐道徐少康升任两淮盐政,顶替林如海之位外,别无选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谁知。 大大出乎他预料,崇平却摇摇头:“既如此,不劳元辅了。朕从内帑中再拨付200万两,以支应河南赈灾。” 齐衡:“???” 内帑? 崇平帝从哪里变出来200万? 崇平淡淡道:“元辅若无其他事,便退下吧。” 齐衡呆立当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万万没想到,崇平内帑竟还有钱? 是忠顺王给的?还是··· 莫非那甄钰小儿扶摇直上,以钦差南巡江南,竟是以见不得人手段为陛下创收? 齐衡不寒而栗。 若崇平不需要他捞钱,他这首辅便没有了利用价值。 必须查清陛下内帑来源,加以限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退下时,却看到九省统制王子腾进入,查边离京前,例行陛见。 齐衡又松了口气,微微一笑。 王子腾,应该是来要钱的。 九省统制,乃是奉旨出都查边。而九边重镇防务,乃是一个吞金窟、无底洞。 崇平就算有点积蓄,也挡不住这么消耗。 齐衡所料不错。 王子腾见了崇平,便议论起出都查边、整饬防务之事。 王子腾奏道:“陛下,元人北归,屡谋兴复,亡我之心不死。而辽东一战,东虏大盛,建都沈阳,改称盛京,也跃跃欲试,觊觎我京畿之地。西北察合台汗国厉兵秣马,控弦数十万,鹰视狼顾,对我西北虎视眈眈。” 崇平点点头。 王子腾之前身为京营节度使,掌握京畿防务,对大周面临的恶劣军事环境、强大外敌压力如数家珍。 他要听的,是王子腾身为九省统制拿出的平虏之策。 王子腾继续奏:“太祖舍弃北平,定都神京,虽远离东虏,但也三面近塞。辽东大败之后,敌患日多,边防甚重。东起鸭绿,西抵嘉峪,绵亘万里,分地守御。设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甘肃、蓟州、偏头、固原,是为九边。天下之兵三百万,九边重镇居其二,却多有将领吃空饷,喝兵血,有的地方兵额甚至十不存一,朝廷军费靡费甚多,却战力孱弱,不堪大用。” 崇平点头:“爱卿,身为九省统制,可有良策?” 王子腾慷慨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出都查边,整顿军事,一方面严惩军中贪腐、斩杀贪官污吏、选用善战良将,一方面整军经武,裁汰老弱,核查空额,实兵实饷。” 崇平露出欣慰之色:“爱卿所言,字字珠玑。朕没有用错人。” 王子腾面色平静,心中却泛起得意。 这平虏策,都是他闭门谢客,花费数日,认真推敲,字斟句酌而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作为武勋名门之后,又当过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对大周朝兵事败坏、军中腐败,自然心知肚明。 但知道不等于能解决。 崇平又问:“不知爱卿所言大事,又有何需要?” 王子腾道:“只是裁汰老弱,需要朝廷拨付裁汰费用。那些如今的老弱兵,也是曾经为朝廷血战的老兵。遣散路费、安家费,都需要不少银两。招募精壮,挑选善战,也同样需要军费。” 崇平一阵头疼。 燕国地图到头了。 图穷匕见。 说到底,还是要钱。 “你要多少?” “我与兵部堂倌推演数次,哪怕将查处贪墨将领银子没收,计算进去,也完成九边重镇的整军经武,至少要千万两以上。” “夺少?” 崇平惊地口音都出来了。 千万? 你看朕值不值千万? 卖了崇华宫算了。 王子腾看崇平上头,也不安倒退一步,苦笑道:“陛下素来知兵,我朝积弊已久,兵事败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决起来,不可能一蹴而就。” “臣举一个例子。” “说九边重镇,拥兵200万,但实际上朝廷兵部以边将吃空饷为理由,从未发放过200万兵员的饷银。都是打折!” “蓟辽、宣大等四镇要地,直面敌锋,相对还好。一般只打7折。” “延绥、宁夏、甘肃、偏头、固原,只发5折饷银。” “连九边重镇都如此打折扣,其他北方边镇防守,自然更是空虚。有的地方,饷银只有定编的3折,乃至1折。” 崇平吐出一口浊气。 军饷打折,这些积弊,他自是知道的。 不然,朝廷财政一年才2000多万,要真的养300万大军,早就支撑不住了。 大周名义上300万虎贲大军,实际上真正供养的,能有一半顶天了。 就这150万,还是老弱病残的军户居多。 王子腾沉声道:“陛下,兵制败坏、积弊日久,东虏、西戎、北狄却日益强大、威胁日增,臣只怕若天下有变,有不忍言之事···” “你不必说了。” 崇平站起来,长出一口气,下定决心:“朕从内帑再拿700万银子给你!整军经武、厉兵秣马、备战边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9章 崇平:甄钰朕之麒麟儿! “陛下?” 王子腾喜出望外。 他都没指望,崇平能这么大手笔,拿出这么多银子? 这次例行陛见,只是丑话说在前头。 若是整饬效果不佳,崇平不要怪罪他便是。 想不到真要到700万两? 虽然他清楚,哪怕有700万对号称无底洞的九边需求也是杯水车薪,干不了多少活,但总好过没有。 崇平眼眸一冷:“但朕丑话也说在前头。” “这700万,乃是朕的私帑。” “朕为了国事,将它拿出来,以滋军用。” “为的,是打胜仗!” “若来年宣大蓟辽方面,还是节节败退、败仗连连,朕少不得就唯你王子腾是问!” 王子腾心中一凛,拿到700万的兴奋荡然无存,暗暗后悔。 早知道就不说这话了。 谁知道,陛下真能拿出700万啊?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只能跪下,大声道:“陛下皇恩浩荡,委以重任,又拿出私帑以做军用,王子腾敢不尽心竭力、以报陛下?若明年我军九边依旧战败,我愿以全家作保,任由处置,不敢有丝毫怨言。” 崇平点点头:“去吧。好生用心做事。” 王子腾走出崇华宫,回眸望了一眼高大宫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失算。” “陛下不是穷得叮当响?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 “莫非是···” 他听到妹妹王夫人传讯,哭诉甄家小儿骤登高位,十分狂妄,目中无人,折腾地妹妹、外甥(贾宝玉)灰头土脸,连他王子腾也不放在眼里。 结合一些传言,王子腾推测甄钰被崇平点钦差,定有贡献财物。 “甄钰小儿,给我添乱。” “这样也好。” “我如今有钱有权,又是武勋名门,难道还整饬不了九边那些骄兵悍将?” 虽然700万不够整饬九边重镇,但王子腾判断真正吃紧的防守要地,只有宣大蓟辽四处,700万勉强够用。 “等我整军经武,功成身退,只怕更上一层楼。甚至有望以武勋入阁。” “到时候,再算账不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得到消息,齐衡又惊了。 “什么?陛下又给了王子腾700万?让他整军经武?” 齐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心腹严春芳皱眉:“王子腾拿到这么多钱,只怕武官勋旧,四大家族,又要得势了。” 齐衡摆摆手,目光深邃:“鼠目寸光!眼下关键,已不是文武之争。” 严春芳:“???” 齐衡忧虑道:“陛下又是赈灾,又是整军,这些过去根本碰也不敢碰的大事,陛下却眉头不皱,就拿出银子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有钱呗。” 严春芳也回过味来:“他哪来这么多钱?” 齐衡冷哼一声:“光是这两笔就1000万。陛下素来精打细算,只怕他内帑积蓄更多。如此惊人内帑,远超国库,不仅破坏国家规制,更绕开内阁六部,无需与我朝臣商议,长此以往,只怕礼崩乐坏、大大坏了朝廷规矩啊。” 严春芳也义愤填膺:“不错。朝廷开支大事,陛下都无需再与我等商议。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从何谈起?我等内阁六部,都被架空了。” 齐衡眼睛眯缝起来:“更关键的是,如此巨额钱财,不是财税,又从何而来?只怕来路不明、不可对人言啊。陛下若是依靠这不义之财,渐渐上瘾,越发倚重厂卫,只怕更是国之大祸。” 严春芳压低声音:“血滴子?忠顺王?” 齐衡摇摇头:“我看,忠顺王最近与陛下似乎出了一些问题。未必是他。” 他目光一寒:“倒是那少年钦差甄钰,名义去江南查林如海之死,只怕另有目的。” 严春芳急了:“老师说的对!那甄钰骤登高位,只怕另有原因,才是陛下的钱袋子。” “不能任由此子胡来,荼毒江南!” 齐衡目光阴沉:“你马上写信给田启圣,要他不顾一切,不能让甄钰小儿在江南弄到一笔银子!” “好!” “另外,写信给盐商。让他们不能低头、不能出血。由本阁老替他们做主。朝廷的祖制规矩,不能坏了!” “是!” “还有之前内阁暂扣的各地要银子奏折,还有请求重修黄河堤坝的奏折,统统给陛下呈上去。我倒要看看,陛下内帑到底有多少钱?” 齐衡暗中咬牙。 各地受灾报灾、索要银子的奏折,雪片一般飞入宫中。 但崇平帝却闲庭信步,该省省该花花,一一应对。 可再怎么节约,黄河汛期在即,内帑又支出了500万两,拨付给甘陕、河南、山东等黄河沿省河道衙门。 素来分斤掰两、抠门至极的崇平帝,突然眼皮不眨,豪掷1500万,惊地浙党眼珠凸出,朝野震惊。 流言蜚语,猜测纷飞。 言论中心只有一个——皇上的钱,从哪来的? 但有了崇平“自动填满宝物黄金袋”支撑,举步维艰的大周如泥足巨人,开始轰然向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河南灾情,慢慢平息。 九边整军,也开始推进。 黄河堤坝,加速整修。 崇平近来心情奇好。 “甄钰说的太对了。” “身为九五至尊,没钱真不行。” “有甄宝玉为朕谋划,3000万在兜里,再也不用看那些文官的脸色!” 但帝国的财政是吞金饕餮,永无止境。 内阁是铁了心要榨干皇帝私人钱包,又有一份请款单子,要求支付历年拖欠的官员欠薪。 不多,400万。 大周官员比农民工还惨,给皇帝打工还被拖欠工资,还投诉无门。一拖就是三五年。经常寅吃卯粮,甚至借钱度日。 崇平发了一通火,打了回去。 可官员们不干了——朝廷有钱赈灾、有钱修堤、有钱整军,就没钱发薪饷? 官员,也是人啊,也要养家糊口啊。 阁老带头,一帮官员跪在大明宫外,哭声震天,恶意讨薪。 黑心老板崇平只好给钱。 皇帝内帑再次急剧缩水。 崇平再次被贫穷的恐惧支配。 3000万银子,还没焐热,转眼只剩1000万,还能支撑多久? 崇平已经收到陆英传来的情报:“去岁冬大雪,东虏、鞑靼受灾严重,牲畜冻死无数,秋季可能南下牧马打草谷。” 每到秋季,秋高马肥,游牧民族乃纵兵南下,胡骑四出,以牧马为名,分番剽掠,以度过物资缺乏的冬季,谓之打草谷。 这1000万银子,崇平只怕也留不住,要用来防备胡人进攻。 老云悄无声息出现,递上来一份抄家清单。 “甄钰急送过来的。他刚抄了崇刚的家。” 崇平喜形于色:“甄钰,又在扬州抄出125万银子?” 叮咚,内帑,到账125万。 崇平一颗因贫穷躁动的心,又放下来。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何以暴富,唯有甄钰。 崇平冷哼:“崇刚区区四品官,忠顺王走狗,都家资百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老云:“这小子,替陛下搞钱倒是一把好手,里里外外已经弄来三千多万两。监视他的密探说,甄钰没贪墨一两银子。” 崇平点点头,略一沉思道:“只是一个五品锦衣卫千户,低了点。升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不为过吧?” 老云:“他还在扬州,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 崇平点点头。 崇平点点头,心中却升起一丝期待。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崇平一开始并未太将甄钰放在心上。所谓特命钦差,更多是安抚贾敏,给天下作个姿态,更是回报甄钰献上徐家家产的——林如海离奇死亡,朕已派人严查。 但甄钰给他的,却远超崇平预期—3150万两。 穷惯了的崇平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如今当了暴发户,要他再过穷日子,可就难受了。 “甄钰,朕之麒麟儿!” “回京,定当重赏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0章 呐,这就叫专业 忠顺王府。 损失千万黄金的忠顺王,望着空空荡荡库房,脸色阴沉地要滴出水来。 “我已下令,动用南郭先生!” “不惜一切代价,扑杀那小儿!” “南郭先生?”周长史惊恐。 南郭先生这个名字,让他都不寒而栗。 忠顺王麾下四大血滴子祖,分为参商牛斗。 参商二组已经覆灭,剩下的牛斗二组中,分别由南郭和东郭两位都尉统领。 与仇都尉一样,这两个都尉都是江湖化名。 南郭先生,最擅长制造意外,杀人与无形。 忠顺王数个眼中钉,包括那姓常的江宁织造,都被南郭先生杀人灭口。 “可那小儿是钦差,用南郭刺杀合适吗?” “会不会触怒陛下?” 忠顺王冷哼:“南郭先生去阻止小儿查案。他已经彻底清洗过林府,不会让小儿查出任何踪迹。” “是!” 周长史擦了一把冷汗,赔笑道:“南郭先生心细如发,不会让小儿有可乘之机,追查到王爷身上。” 甄钰步入林府。 他总觉得,暗中有人在监视自己。 这不奇怪。 忠顺王权倾朝野、党羽众多,没有人监视自己反而有问题。 新的巡盐御史还未到,林府依旧保持原样。 但比起两个月前朝不保夕,甄钰此时的地位天壤之别。 他此时身为林如海命案钦差,可以堂堂正正搜查林府。 大门二门次第打开。 敲竹杠只是顺道手,甄钰南下扬州真正目的,是查案。 林如海之死一案。 虽然知道忠顺王所为,且甄钰从仇都尉怀中搜到两封忠顺王的信,但甄钰要找到铁证如山,深挖细查,证明忠顺王有不臣之心,将他送上绝路。 但又谈何容易? 忠顺王布局数年,又掌握血滴子,东窗事发,只怕早已将诸多证据毁灭,追查不到他身上。 甄钰来到林如海书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假林如海”是那仇都尉。 仇都尉为避免露出马脚,一直吃住在前院的书房,几乎从不踏足后院贾敏处。 需在书房里找线索。 书房所有书籍、图册都被翻的乱七八糟。 这倒在甄钰预料之中——自己保护贾敏母女逃出后,林府便沦为血滴子天下。他们连黄金都翻到了,自然不会放过书房。 好在甄钰很擅长从细节中寻找蛛丝马迹。 他仔细将书房中书籍一一整理,搜索。 整整一天一夜,甄钰没再离开这座书房,晚上就睡在书房里。 在林府对面酒楼顶层,两双眼睛在盯着林府。 “南郭先生,那小儿不会查出什么来吧?” 一血滴子低声道。 “你是牛头一,不是猪头三!” 被称为“南郭先生”之人,却不是血滴子装束,而是做方巾文士打扮,一身书卷气,气质沉静,没有丝毫杀气。 他居高临下,俯瞰着林府书房。 “放心,我已经搜检过书房,毁了一切可以追查的线索。统统烧了。” “那小子找不到任何线索。” “但王爷已经下令,要斩草除根,不让这小子回京。” “说不得,就要在二分明月楼下手了。” 南郭先生合上扇子,笑容可掬。 牛头一也笑容阴邪:“您老亲自出手?那甄钰小儿可就死定了。” 南郭先生是化名,加入血滴子前江湖人送外号——杀人书生。 他从未与人动过手,但仇敌纷纷意外惨死。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甄钰躺在躺椅上,喃喃道:“果然一无所获啊。” 书房非常干净,简直比狗舔过还干净,忙碌一天一夜,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但甄钰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发现了一个烧过的大盆,里面还有不少灰烬。 他基本确定——这就是找不到蛛丝马迹的原因。所有书信往来、通信记录,都被人仔细焚烧过了。 甄钰的目光,落在这大盆里。 现在看起来唯一的办法,是从这焚毁书信的盆里,找到一点办案线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但这可能吗? 依照红楼当代人的标准,这肯定做不到。 但对现代消防队长甄钰,知道太多关于火的知识。 对他而言,焚毁的书信并非完全查不到线索。 他嘴角微翘,吩咐:“包勇,给我准备几样东西。” 包勇闻讯而入,听命而出。 片刻后,甄钰拿到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圆形金属网、一只小酒壶和一把钳子。 他小心翼翼,从火盆中找出一片被烧焦的纸片。 这张一寸见方的纸片,是一封被烧毁的信的残片。 甄钰点燃酒壶,里面装高纯度的烈酒。 把两只隆起的金属网压平,接着把烧焦的纸片放到其中的一个上,用另一个朝它上面轻轻拍打,然后用钳子把两只网罩钳在一起,放到烈酒火苗上加热。过了一会儿金属网开始发红,被烧焦的纸片上出现几个隐隐约约字迹。。。。。。 “时飞吾弟····” 呐,这就叫专业。 可惜,信的其他部分,都被彻底烧毁,只余下这个开头称呼。 甄钰这招乃是火灾消防部门内部培训中,专门抢救被烧毁文件的。 此事,在《东方快车谋杀案》中亦有记载。 甄钰没有开挂的系统,但却又远超这时代千年的科学知识和专业技能。 换成其他人一定会失望,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信笺,却被烧得只有一个称呼,能说明什么? 但甄钰却笑了。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关键信息。 信笺的内容,反而不重要。只要这个抬头就足够了。 看得出来,这是一份写好不久、还没来得及寄出的信。 但由此甄钰能推断出很多细节和信息。 时飞,是贾化的字。 很多人不知道贾化是谁。 贾化,字时飞,别号雨村,也就是大名鼎鼎贾雨村,现任金陵府尹。 从林如海书房中没来得及寄出的信,写信人自然是“林如海”,但甄钰很确定这不是姨夫的字迹。 林如海遗折上字迹于此不同。 自然,这封信是假扮成林如海的仇都尉写的。 甄钰得出一个结论——仇都尉在伪装成林如海之后,与金陵府尹贾雨村保持了密切的联系,至少书信往来不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可原著中,林如海与贾雨村就关系很近——贾雨村甚至被林如海聘为西席,是林黛玉的私人老师。 贾雨村的起复,也有林如海功劳。 林如海给贾雨村写信,很可疑吗? 甄钰认为,很可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1章 甄钰:本钦差对女色不感兴趣! 这世上最了解仇都尉的,可能就是甄钰。 甄钰近距离接触过仇都尉,且听过他的计划——仇都尉假扮林如海,所谓偷来的锣打不得,连原配夫人贾敏都不敢去见。那些林如海的关系,同乡、同窗、故旧,按说仇都尉都不该接触过多,免得害怕露出马脚。 从事后询问林如海、贾敏,两人说法也证明这一点——被冒名顶替的两年中,仇都尉几乎从不外出,也很少见客。 甄钰问过贾敏,这两年中,贾雨村曾经找上“林如海”谈叙复职一事,烦请找些门路。“林如海”一口答应,并尽力筹划协助,主动为贾雨村打理书信、费用等事务。 就是说,贾雨村起复,都是仇都尉的手笔! 如此低调蛰伏的仇都尉,却为贾雨村起复耗费人脉,这简单吗? 一点都不简单。 贾雨村真不知道“林如海”身份? 还是···本就是一丘之貉? 若这个猜测成立··· 甄钰不寒而栗。 贾雨村位居金陵府尹,堂堂正四品,若他暗中倒向忠顺王,只怕忠顺王在江南的势力,比想象中更恐怖。 上次贾敏棺材“闹鬼”,贾琏一报官,贾雨村竟亲自火速赶来,不由分说将甄钰抓捕入狱。 林如海治丧期间,贾雨村却完全不露面,连基本人情往来也不顾。 诸般种种,孤立看没什么,但联系在一起,越品越有味道。 “是时候,会一会贾雨村了。” “也不知,这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了没?” 他计议已定,但还要突然袭击,让忠顺王一方猝不及防。 第二天晚上。 田启圣在扬州名楼二分明月楼设宴,宴请钦差甄钰。 月光之下,二分明月楼楼栏虚设,作美人靠;楼顶飞檐翘角,取势空灵。有山有水,水意涵蓄,达到了眼无神有的境界,实乃扬州"旱园水做"的私家园林上乘之品。 顺便一提,此楼为八大盐商之一贾颂平拥有。 贾颂平体态圆润,满脸堆笑,一袭斗牛如意云八宝暗花交领丝袍,显得人畜无害,一团和气,陪着田启圣等在门口恭候钦差。 江春、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兄弟等各大盐商早早到齐,也聚在一起。 江春给贾颂平一个眼神。 贾颂平对田启圣道:“田大人,不知钦差大人驾临扬州查案,是何章程?大家也好有所准备。” 田启圣淡淡道:“利害,我已向各位说清了。相信以各位之能,自能看清形势。” 贾颂平一脸为难:“只是,盗匪横行,路途不靖,这年头生意也十分难做,利润微薄。上个月我运往巴蜀的盐船,就被水匪劫掠一空。不光价值百万的盐货没了,连押运伙计和镖师烧埋银子,倒赔十万两。血本无归。” 鲍志道也叫苦:“我运往广东的盐船,也被海寇劫了。” 众人纷纷哭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田启圣叹了口气:“各位,还记得徐应龙吗?” 提起徐应龙,七大盐商满眼恐惧,不吭声了。 徐应龙曾经是带头大哥,扬州首霸。 但还不是被林如海一句话,就抄家灭门? 那可是一百多口。 田启圣叹道:“林如海暴毙,钦差遇刺,都给朝廷口实啊。人家要拿捏你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破财免灾吧。” 此时,只听得一声报。 “钦差大人到!” 甄钰一身飞鱼服,腰间按着一把绣春刀,意气风发,骑马而来。 包勇率领数百锦衣卫,纵马紧跟,雁行护卫,眉宇间尽是煞气。 下午刚屠戮了崇家,包勇等锦衣卫自是杀气冲天。 屠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甄钰一出场,便先声夺人,让大盐商们倒吸一口冷气。 意识到这年方十四、俊朗如玉的钦差,绝非小儿可以随便打发糊弄。 甄钰翻身下马,看都不看那些谄媚的大盐商,却仰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将月华洒在二分明月楼上,对田启圣笑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二分明月楼,不愧江南名楼,月下更添别样风情。” 田启圣躬身道:“恭迎钦差大人。里面请。” 甄钰也不客气,昂首阔步而入。 七大盐商,面面相觑。 有人冷笑,有人不忿,但更多是忐忑。 这钦差,目中无人,好狂啊。 可人家狂有狂的资本。 分宾主落座,献上香茗。 甄钰方将目光落在七位盐商身上:“这些是?” 田启圣一一介绍:“这些都是扬州大盐商:东道贾颂平、江春、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兄弟···” 甄钰笑着点头。 盐商一一见礼、敬酒,气氛倒也融洽。 酒过三巡。 贾颂平站起来,谄媚道:“枯坐饮酒,了无生趣。我替大人准备了一位扬州瘦马、秦淮花魁清官人顾横波顾大家。不如请顾大家来浅跳弹奏一曲?以助大人雅兴?” “哦?” 甄钰心说,保留曲目来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就拿这个考验老干部? 顾横波? 这不是秦淮八艳之一吗? 这帮大盐商,连秦淮八艳都给本钦差准备了,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甄钰义正辞严道:“本钦差对女色不感兴趣。” 贾颂平见惯了风月场面,自然不会将甄钰的话当真,对一旁管家说:“去,请顾大家出来陪陪大人。” 此时,新晋花魁顾横波,坐在轩窗之前的梳妆台,揽镜梳妆。 这位花魁年方二八,身形窈窕,一张标准的瓜子脸,鼻梁高挺,檀口微红,弯弯柳叶眉,乌珠流盼的眸子,灵动水润,明眸善睐,媚态横生,不愧“顾横波”之名。 但若安静下来,便可体察此女绝色容颜之下,一股馥郁诗书自华之气,由内而外,浑然天成。 顾横波,闺名顾媚,字眉生,通晓文史,工于诗词,才貌双绝,有“南曲第一”之称。 但顾横波既没有对镜描眉,也没有素手调琴,反倒凝眉多了一丝悲凉愁容。 她对面,隔着帘子,站在一人。 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应该是一成熟女子无疑。 此女头扎盘龙髻,头顶宝冠,身穿素罗袍三宝法衣,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生喜,朱唇一点红,竟活似观音大士下凡。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2章 南曲第一顾横波 顾横波愁苦道:“吕观音,弟子与那甄钰无冤无仇,真的要行刺吗?” 帘子后,翩然欲仙观音大士清冽声音传来,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息,缥缈地仿佛天外梵音。 “大周残暴不仁,横征暴敛,天命将亡。我白莲教当为世人除残去秽,推翻暴周!” “有确切情报,此子不仅是锦衣卫,更是崇平心腹走狗、血滴子的都尉!” 提到血滴子,那圣母吕观音缥缈仙音有了一丝波动,美眸中闪过寒芒。 顾横波叹了口气。 她知道,恩师吕观音全家都被血滴子残害,屠戮殆尽,与血滴子可谓血海深仇。 若这仅仅是钦差,吕观音尚未必出手,要他的命。但若是真正身份为血滴子,崇平走狗,那便再无转圜余地。 白莲教与血滴子,血海深仇,见一个杀一个。 顾横波花魁身份,只是对外掩护,真实身份乃是白莲教观音圣母的嫡传弟子。 “可他既然是血滴子都尉,身边必定高手如云,要杀他谈何容易?” 顾横波黛眉微蹙。 “你不必多有顾虑。” 吕观音一挥拂尘,淡淡道:“为师,会亲自出手。” 顾横波点点头。 恩师吕观音年纪轻轻,却能在白莲教中身居高位,稳坐圣母之位,武功之高,已臻化境。 便是血滴子那些武林败类,号称一流高手,一对一也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刺杀后,只怕自己就算全身而退,也要浪迹天涯。 扬州,待不下去了。 她真的很喜欢扬州的生活。 “顾大家,老爷请你出去陪贵客呢。” 门外管家声音传来。 顾横波叹了口气,拿起乐器玉箫,走了出去。 吕观音隐匿在珠帘之后,淡淡道:“记住,掷杯为号,人头落地。” 顾横波娇躯微颤。 她自幼孤儿,被吕观音当成女儿收养,传授武功、音律和舞蹈,才调教成花魁,作为白莲教探子打入扬州。 吕观音的命令,她无法拒绝。 正在饮宴的甄钰,突然看到周围灯火黯淡、熄灭。 黑暗,笼罩周围。 唯有一个屏风,亮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屏风乃是苏秀编制而成,极薄极透明,在烛火映照下,可谓影影绰绰、分毫毕现。 一个高挑、纤美的吹箫少女身形,投映在屏风上。 水绿绢裙下,纤细笔直。 女孩身高应该接近一米七八,在这年代绝对属于鹤立鸡群,窈窕明丽,丰姿娉婷,哪怕是后世模特,也不过如此。 贾珩循声而望,抬眸看向半透明屏风后,姿容清妍,亭亭玉立的少女,目光一亮:“这顾大家,颇有几分清水芙蓉,荷露风中的意韵。” “哈哈哈···” 几个大盐商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一起大笑。 谈论风月,乃是这时代男人的共同语言。 美人,如美酒。 不一定非要干什么,是快速拉近男人间关系的润滑剂。 随即,少女边吹箫,边舞蹈起来。 烛光照耀,影影绰绰,将她酥翘雪乳、细腰美腿修饰得更为明晰动人,杨柳扶风,引人遐思。 甄钰暗赞。 这烟花扬州,十里秦淮,不愧是天下风月之魁首。 你相信光吗? 这光影效果,哪怕什么也没看到,但却引人遐思,心猿意马,让男人把持不住。 只是一个影子,便让人如此意动神摇,那顾大家本人一旦露出庐山面目,又会动人到何等程度? 顾大家舞技过人,时而流云水袖轻扫,时而袅袅婷婷,时而舞姿翩跹轻灵,时而娇俏活泼。 特别一曲萧声灵动的《春江月夜》,更是弄玉吹箫,悦耳灵动,天籁来音。 “好!” 甄钰也不由点头赞许。 谁说古人无现代视听享受?夜生活无聊至极? 古会玩。 都像这么玩,哪里无聊了? 看到钦差大臣大悦,贾颂平、江春、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等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尽在不言中。 这次大家重金请顾大家来,算是押对了。 知少色而慕少艾,哪有少年不爱色的? 只要顾大家陪得好,钦差大人对林如海的案子,是不是也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贾颂平拍拍手:“请大家过来。” 从透明屏风后,款款走出一妙龄女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顾横波玉颜染绯,秀发垂下螓首,仿佛三千青丝瀑布披散在圆润白皙香肩上,遮蔽了如花娇靥,如乌云蔽月,树影花蕊,眉眼流波,却散发出无限惊人媚意。 甄钰暗暗吃惊:“秦淮八艳,这么顶?” 本以为金陵十二钗已是人间绝色,天下无敌,却想不到这里还有美人凶猛,这是谁的部将? 顾横波款款坐在甄钰旁边位置上,眼波流转间妩媚的看了他一眼,却吃了一惊,恍惚有些失神。 这钦差,这么年轻英俊的吗? 谦谦君子,灼灼其华。 顾横波也被甄钰的颜值,震得有些羞涩,低垂臻首,一时间竟有些冷场。 贾颂平哈哈大笑:“甄大人,我见过顾大家不少次,从来谈笑自若,天下男子,只要见她一面,无不酥倒。可这次顾大家见了您,却羞红了脸不说话,竟是反过来被大人盛世美颜所慑。这真是秦淮一大奇景啊!” 田启圣也笑道:“顾大家身为秦淮八艳,阅人无数,什么样的才子美男没见过?却被大人的才貌惊为天人,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甄钰摆摆手。 讲真顾横波的颜值,确实能打,秒杀后世所谓网红脸、女明星。 但见惯了金陵十二钗,甄钰对顶尖美女的美貌,已经有相当免疫力。 别的不说,光是他家里的贾敏、黛玉,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颜值气质都不逊色顾横波。 只是甄钰隐隐觉得,顾横波作为秦淮八艳,今晚表现有些古怪。具体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就是业务,有点不熟练的样子。 这样真能当花魁吗? 有了顾横波在场,酒场气氛更融洽几分。 话题转来转去,终于聊到正经事。 乐捐。 江春眼神一冷,皮笑肉不笑道:“听田大人说,钦差大人要搞什么乐捐?到底为何而捐?又有什么依据?我等都是守法纳税的良民,对朝廷本就贡献良多。为何还要巧立名目、苛捐杂税?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二分明月楼,气氛立即冰冷起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3章 甄钰:得加钱! 江春继续发难,冷笑道:“再者,圣旨上说的清楚。甄大人是特命钦差,为查林如海之死一案而来,没有权力干涉地方财政,更无权要求我等乐捐乐输。大人此举,只怕有越权嫌疑,回朝之后,只怕物议沸腾,会引起非议。” 他站起来冷笑:“我这人脾气不好,说话直。是看大人很年轻,前途远大,不要因小失大,因为这点事栽了跟头,坏了名声,以后就不好混了。” 甄钰目光如炬,与江春死亡对视。 盐商们不说话,眼神却在甄钰和江春身上游离不定。 田启圣暗暗叫苦。 江春吃错了药? 竟如此阴阳怪气? 自己之前明明交代了,他答应好好的,非要现在跳出来反对? 甄钰眼波一闪。 徐应龙一死,江春就是七大盐商之首,实力最强,自然朝中的靠山也是最硬。 听说江春把二女儿嫁给了当朝首辅齐衡的得意门生、前科状元、内阁平章严春芳为妻。 他态度如此强硬,自然是收到女婿严春芳来信,要明着对抗甄钰。 严春芳在书信中,言之凿凿:“甄钰小儿,一无朝廷差事,二无陛下旨意,所谓钦差只是有权查案,并无权征税、乐捐。尔等不必理会。” 看到崇平一夜暴富,浙党也是急了。 若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在江南收上钱来,崇平还需要浙党嘛? 没有价值的朋党,注定被边缘化,甚至更惨。 甄钰笑了笑。 江春自认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朝中有人好做官,就跳出来?还言之凿凿,一副“你还小,不懂事”的语气,教自己做事? 对不起。 我不需要人教做事。 严春芳,算什么东西? 虽然已有定见,但甄钰还是先礼后兵。 霹雳手段,是为显菩萨心肠。 甄钰淡淡道:“江老板说的不错。我是特命查案钦差,原本只查案,不想关涉地方事务。” 江春脸色一喜。 只要这小子承认,他越权行事,无权干涉地方,那就一切都好办。 我们就是不给钱,你能奈我何? 他一副“你咬我”皮笑肉不笑嘴脸:“甄大人说的不···” “但!” 甄钰打断他,冷冷笑道:“圣旨上,我还有【代天巡狩】四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们可知,这四个字是意思?” “便是如朕亲临!” “陛下不光命我查察林如海之死,更给我先斩后奏的王命旗牌,命我代天巡狩、可便宜行事,便不仅限于查案。江南一应大小事务,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都归我管!” 江春脸色大变。 这些事,女婿严春芳在信里可压根没提。 甄钰的差事,在圣旨中确实没有体现。 但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藏身份——血滴子都尉。 血滴子都尉,那是真正的天子亲军,或者叫心腹鹰犬! 只要甄钰不是造反,而是为崇平帝搜刮钱财,哪怕犯了众怒,崇平都会无条件力保。 所以,甄钰才会无所顾忌。 惹了我血滴子,你江春算踢到铁板了! “何况···” 甄钰冷笑一声:“随着本钦差查案深入,渐渐发现林大人之死,存在诸多疑点。” “他身为巡盐御史,为推行朝廷新政,多次与在座各位盐商会商,力推新政,改革盐法,朝廷盐税将大幅增加。但相应各位的利益将大大受损。” “我查过巡盐御史衙门留存的记录,里面多次记载,在座各位与林大人发生激烈冲突,言语攻讦,其中更有甚者,江老板你甚至咆哮公堂,辱骂林大人是朝廷的狗!有没有此事?” 江春脸色大变:“这···” 他仗着浙党庇护,齐衡为首辅,一手遮天,权倾朝野,自然不会将小小林如海放在眼里,与徐应龙一起,成为盐税改革强硬反对派,与林如海多次斗法,出言不逊也有。 江春咬牙道:“只是政见不合。但跟林大人之死有什么关系?钦差大人,你休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胡乱攀扯!” 甄钰仰天冷笑:“可笑!我身为办案钦差,怎么办案,还需要征求你一介草民的意见?” 江春气得发抖。 盐商们冷汗滴落。 甄钰要抓住林如海之死,大做文章?将他们都卷进去? 甄钰乃是林如海外甥,又迎娶林如海孤女,成为了林的女婿。这点关系,随着圣旨,天下皆知。 他要为林如海复仇,再合理不过。 “只不过···” 甄钰淡淡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林大人虽为我的泰山,我身负血海深仇,但蒙受圣恩,也不愿兴起大狱,搅动扬州,影响盐政大局。”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盐商们眼睛一亮。 “但林大人是我老泰山,不明不白,死在任上。我姨妈、我未婚妻都在翘首以盼,期待他冤情昭雪。” 盐商们又跌落谷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来一回,极限拉扯,他们神经被折腾得难受至极。 贾颂平一咬牙:“钦差大人,有什么要求,您只管提吧!能办到的,我们无有不从。” 只听甄钰从牙缝挤出三个字:“得,加,钱!” 盐商们:“···” 就这? 感情,就这? 你老泰山死在任上,你奉旨前来调查,然后跟我们说··· 得加钱? 突然觉得,甄钰要求盐商们乐捐···很开明。 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脑袋没了就没了。 对盐商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事。 甄钰淡淡道:“虽然不少证据、线索、嫌疑都指向各位。但我相信各家守法经营,有的已历百年、传承数代,断不至于做出戕害御史、形同谋逆之事。” “我决定通过乐捐,看看各位对陛下的忠心。” “各位足够忠心,就算有点嫌疑,本钦差也不会穷追不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罢了。” “但要是不忠心,那就对不起了。” “我说的够清楚吗?” 甄钰一番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盐商们态度已然松动。 贾颂平松了口气:“我等对陛下、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哈哈···钦差大人给个章程,我等无不从命的。” 只要不兴大狱,权当破财免灾送走瘟神便是。 江春却一咬牙,猛然站起来,语带威胁道:“钦差大人!你这是威逼利诱!借林大人之死,以莫须有罪名威胁我等盐商,趁机敛财。我等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只管查。就怕你查不出什么真凭实据,没法治我罪。朝廷衮衮诸公,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这么一带头,盐商们又观望起来。 能不出钱,最好不出钱。 反正天塌下来,有江春高个子顶着。 甄钰笑了笑,对江春道:“江老板,既是乐捐,不是纳税,也无需再摆什么账簿。乐捐全凭一颗对朝廷、对皇上的忠心,不做强制要求。乐意捐,你就捐,不乐意,你就不捐。本钦差说得够清楚吗?” 江春皮笑肉不笑站起来:“哦,再清楚不过。那我就乐捐一两银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4章 任性用权,胆大包天! 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枚一两小银锭,放在桌子上,便要扬长而去。 田启圣脸色大变。 想不到,江春竟如此不给面子。 这一两银子,给钦差,还不如不给。 你这打发叫花子呢? 这是公然羞辱钦差? 关键是,有江春这搅屎棍在前面,其他人还会乐捐吗? 甄钰的乐捐计划,岂不要失败? 钦差大人冲天一怒,往死里整扬州,自己哪有好果子吃? 包勇横眉冷对,黑旋风般卷出甄钰身后。 江春身边也有高手,便要出手。 气氛骤然剑拔弩张。 谁知,甄钰却笑眯眯一摆手:“不得无礼!” 包勇和锦衣卫这才退下。 甄钰拿起那一锭小银锭,仔细看了看,对江春道:“江老板,你乐捐也是一片心意,本钦差代陛下收下了。” 江春看甄钰不以为忤、反而笑容灿烂,心底陡然生出一丝冷意。 若非女婿严春芳来信,代表浙党的意思,他也不至于如此硬抗,不识抬举,不给面子。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事情已然做了,那就只能硬到底。 好在浙党遍布江南、朝野,齐衡贵为首辅,内阁六部大部为浙党把持,这区区小儿,哪是对手? 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介狂生而已。 江春满脸冷笑,转身要走。 谁知,甄钰却笑道:“江老板,你这银锭底部,竟然有江家的记号啊?” 江春冷笑:“不错。为保证付款信用,我江家熔铸银锭子,都有【江家银号】标记。” “竟有这事?” 甄钰眼神幽幽道:“终于让我找到正主了!来人,将这刺客拿下!” 变起仓促。 江春长大嘴巴,不清楚为何甄钰敢突然发难? 平地卷起黑旋风。 万人敌包勇从甄钰身后杀出,一棍打翻了江春左右护卫,架住江春脖子,按在身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江春其他护卫还要反抗,锦衣卫一拥而上,几十把雁翎刀雪亮光寒,照亮二分明月楼。 江春面如土色,大叫:“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敢这样对我?” “哼!” 甄钰冷哼一声:“那崇刚已交代了,他蓄谋行刺本钦差,便是受你江春蛊惑、收买。” “他家里,还搜出与你这银子同款【江家银号】的银锭子为证,数量高达3000两。” “江春!你为何要行刺钦差,对抗朝廷,还不如实招来?” 他猛拍出一张带着血掌印的供状。 江春气得发抖:“你,血口喷人!【江家银号】通行江南,那崇刚家里搜出我家记号银子,何足为凭?你,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告你!我女婿乃是严春芳,是内阁平章!御史言官,不会放过你!你敢动我一根汗毛?” 甄钰微微一笑:“诏狱等着你。进去慢慢想、慢慢说吧。” 他大袖一挥:“送江老板下去。仔细拷问。为何要刺杀本钦差?又与林如海之死有无关系?” “依本钦差看,这江春如此桀骜不驯,对抗朝廷,只怕谋害林大人的嫌疑极大!” “是!” 锦衣卫各个来了精神,眉飞色舞,满脸佩服,架起江春就往外走。 罗织、构陷、陷害,这是锦衣卫的看家本事。 平时,这些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也没少干。 但看了甄钰行事,锦衣卫们这才发现,自己罗织罪名的本事简直弱爆了。 甄大人,那是张嘴就来啊! 专坑狗大户啊。 这江春名列八大盐商第二,听说还是前科状元严春芳的岳父! 上面有浙党庇护? 御史言官保驾护航? 寻常等闲之辈,都不敢动他。 比如锦衣卫老大陆英,数次路过扬州,却对八大盐商分毫不敢动,不少锦衣卫都暗中不满。 如今,跟着甄大人,真是痛快! 一言不合,说杀就杀,想抓就抓! 顾横波看甄钰杀人如麻,黛眉微蹙,心中暗骂狗官。 难怪恩师说,血滴子没有好人,碰到一个杀一个。 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江春怒吼道:“好个狗官!竖子敢尔?我乃当朝内阁平章的岳父,连巡抚大人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拉手说话。你凭什么血口喷人?说陷害我就陷害我?我不服!我要证据!” 甄钰根本没给他说话机会,挥挥手:“下去,好生拷问。该弹琵琶,弹琵琶,该上老虎凳,上老虎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江春老奸巨猾,仗着与浙党深厚关系,没少刁难林如海。 甄钰算为林如海出一口恶气。 至于崇刚的招供状? 哦,这种状子,甄钰袖中一共有三十来张。 把扬州、乃至江南,从官员到盐商,大大小小,有头有脸之人都写了一个遍。 都逼着崇刚签字画押。 反正崇刚人在诏狱,甄钰想要什么供状,就有什么供状。 锦衣卫就这点好,不用讲什么法制律令。 更何况,甄钰还是飞扬跋扈血滴子! 锦衣卫、血滴子,跟区区一个盐商讲证据、讲法律,不是笑话? 那我不白当血滴子都尉了? 甄钰放飞自我,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想栽赃谁就栽赃谁。 连田启圣都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钦差大人,此人确实背景深厚,背后是浙党魁首、当朝元辅齐衡大人。若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他确实勾结崇刚谋逆、行刺大人,只怕大人回朝,对齐阁老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甄钰笑眯眯道:“我不是有三千两【江家银号】银锭子,证明他收买崇刚吗?” 田启圣面色古怪:“这个···可江家银号流通市面,说明不了就是江春收买崇平给的。何况只有三千两?” 甄钰淡淡道:“这不劳田大人费心了。本钦差遇刺,乃是泼天大案。只要稍有嫌疑者,随行锦衣卫就可以请他进去喝茶。就算不定罪,问一问,喝喝茶,总可以吧?” 后堂,已经传来了江春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不要啊!” “杀人了!” “你们这是无法无天···啊,啊!” 听着江春的惨叫,盐商们都无法淡定,各个眼神惊恐起来。 杀鸡儆猴。 甄钰仗着钦差权力、摆明车马——老子就是仗势欺人,罗织罪名,制造冤狱,苛政猛于虎,你们怎么办?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何况,甄钰又有钦差名分,又有锦衣卫杀人? 甄钰放下茶杯,淡淡吩咐:“包勇,你马上带人,到江家去抄家,啊不,是搜查罪证。将他家所有可疑之物,包括江家票号的金银锭子,都给本钦差拿到钦差行辕来。锱铢必取,不得有丝毫遗漏。” “若有人反抗,格杀勿论!” 包勇虎目一亮:“遵命!” 他跳上战马,带着200锦衣卫,缇骑肃杀,狂奔向江春家。 甄钰一波雷霆重拳,打得一众盐商脑瓜子嗡嗡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钦差,如此任性用权··· 简直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5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只凭一份供状,还有三千两【江家票号】的银锭子,就把贵为扬州顶级富贵、朝中有人、浙党庇护的天下第二大盐商的江春···下狱?派人抄家? 他不要命了? 首辅震怒、浙党之怒,御史言官,弹劾如潮,他该如何自保? 一众盐商看向甄钰眼神,充满恐惧、敬畏。 甄钰整理一下衣襟,淡淡道:“对了,忘了跟大家自我介绍一番。” “本人既不是朝廷勋贵,也不是科举清流,更没有官职品级,只是年未及弱冠的一介白身。” “蒙天子恩赐,赐下锦衣卫千户身份,特命钦差,专查林如海之死案。” “就是说,我这差事乃是临时指派,也无半点身份束缚羁绊。就算办错了事,我一个小孩,顶多也就撤差查办。顶天贬为庶人,永不叙用。”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这人脾气也不好,很暴躁。” “各位如果跟江春一样负隅顽抗,不给面子,让我差事办不好,我脾气一上来,也就顾不得什么体面了。” 看着如此厚颜无耻、自称小孩的钦差,盐商不寒而栗,侧目以示。 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你自称小孩,但来了两天,已经让两大家族家破人亡! 老天爷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你? 连崇刚所谓“行刺”,盐商都暗暗狐疑。 这只是甄钰一面之词,却没有什么证据。 你说行刺就行刺啊? 但抄家砍人,却是血淋淋的。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吃饭,喝酒!” 甄钰反客为主,招呼大家:“这淮扬菜,做的很正宗啊。顾大家,我敬你一杯。” 顾横波眼波流转,乖乖喝了。 只是她心中暗骂一声:“狗官!枉费一张好皮囊!却如此草菅人命,抢夺钱财!师尊说的没错。这些血滴子,都不是好东西。” 顾横波原本被甄钰年纪、颜值所慑,对是否刺杀,还有些犹豫,现在自是没有顾忌,暗下决心准备动手。 只是盐商们一想到江春家正在被锦衣卫围攻、抄家,就兔死狐悲、味同嚼蜡、强颜欢笑,谁能吃得下去? 这狗钦差将身边的黑塔(包勇)被调开了,可谓天赐良机。 那黑塔棍棒之术,出神入化,哪怕师尊亲自出手,也不好拿下。 如今这钦差小儿身边无人,正是动手好机会。 她压下心头鄙夷,巧笑睐兮,站起身来:“大人,那江春为富不仁,囤积居奇,哄抬盐价,荼毒扬州百姓。钦差大人将他下狱,乃是大快人心。小女子最仰慕英雄,敬您一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田启圣立即叫好:“美人爱少年,更爱英雄。恰好,大人两者兼备。” 贾颂平也赞道:“所言极是。不过我看该喝交杯酒!哈哈哈!” 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连忙起哄。 “交杯酒!” “顾大家你害羞什么?坐在大人腿上!” “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天作之合!” 刚才又看到甄钰小儿的霹雳手段,连江春都栽进去了,这些盐商们对甄钰的态度大变,更加恭敬、客气。 徐应龙、崇刚、江春··· 甄钰血淋淋的受害者名单,又多了一个名字。 江春竟敢对抗钦差,纯属以卵击石。 就算你女婿依靠浙党,日后扳倒这小儿,又如何? 你还不是倒了大霉? 好汉不吃眼前亏。 该给钱,给钱。 甄钰倒也不客气,一把将顾横波抱在怀中。 顾横波玉容如霜,只是柳叶细眉下的清眸,眼波流转,看似媚意横生,实则杀意隐现。 登徒子! 若甄钰真的强迫她喝交杯酒,她就要掷杯为号! 吕观音,又名吕四娘。 十步之内,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到时候,看着空有一副好皮囊,实则好色如命的登徒子,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顾横波正要发动,却听得甄钰笑道:“听闻顾大家才貌双绝,不光通晓音律,更工于诗词。今时今日,如此良辰美景,不可没有好诗!” 顾横波冷哼一声:“钦差大人杀伐决断,好大官威,小女子吓得心乱如麻,却做不出什么好诗啦。” 几个盐商脸色一变。 这顾横波恃宠而骄,对钦差大人说话如此桀骜? 田启圣正要呵斥,甄钰却笑道:“罢了。不要为难顾大家。本官是个穷官,身上没有钱,倒有一首小诗,送给顾大家,权当见面礼吧!” 他慢悠悠吟诵道:“《寄扬州顾大家》。” 顾横波心中冷笑。 她工于诗画,诗画双绝,名震江南。 哪怕在作诗一方上,她都以真才实学,折服了一众江南学子,被推为“南曲第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士林等闲,也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无知好名之辈,要做她清官人的入幕之宾,妄想以诗词得到她青睐,都被她以才学羞辱、赶走。 这钦差大臣年不过十四五,自甘堕落入血滴子,想必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不然为何不去考科举走正途?却大言不惭说什么一首诗送给自己做见面礼? 岂不贻笑大方? 她正要拒绝,却只听甄钰淡淡一笑:“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顾横波一愣。 想不到,这钦差大人还真有两下。 光是前两句,便描写扬州远处青翠的山峦,江水东流悠长遥远,表现优美的江南风光。 只是这等境界,还不足以折服顾横波。 她抿嘴一笑:“这时候,也不是秋末,为何大人要写···” 她还没说完,却听到甄钰望着窗外二分月色,悠然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瞬间,顾横波已是痴了! 在座田启圣、贾颂平等,都呆若木鸡。 这意境···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站在二分明月楼上,眺望不远处被明月笼罩的二十四桥,当真如诗如画、如梦如幻,深深的惆怅情思,引人遐想。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夜色,何其浪漫而令人眷念啊。 顾横波娇躯微颤,一瞬间竟然忘情,反复吟诵、咀嚼着甄钰送给她这首诗。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她乃是诗词大家,却自问断然做不出这等诗来! 这诗,注定要流传天下、流芳万古。 而甄钰却信手拈来,甚至以此诗作为见面礼相赠。 这见面礼,太重了。 因为顾横波乃是一介花魁。 花魁最重什么? 名声。 有了名声,就有了一切。 顾横波才貌双绝,有“南曲第一”之称,自然广受风流名士们的青睐,以致眉楼门庭若市,几乎宴无虚日,常得眉楼邀宴者谓“眉楼客”,俨然成为一种风雅的标志,而江南诸多文宴,亦每以顾眉生缺席为憾。顾眉生也轻财爱士,常常摆筵待客。 但从未有一个名士,能写出甄钰这般铭传千古的诗句,送给她顾横波做见面礼。 这份礼,太重了。 这首诗名字,就叫《寄扬州顾大家》。 顾横波美眸微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6章 吕观音:掷杯为号! 珠帘后,吕观音气得发抖。 “这钦差狗官,竟还是个登徒子?淫词艳曲,巧言令色!” “横波这孩子也是心性不定,被一首诗词就打动了?” “为何还不掷杯为号?” 田启圣大笑:“好一个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就凭这句,顾大家你定会名闻天下,甚至留名千古,让你敬甄大人一杯酒,难道还委屈了你?” 顾横波扬起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儿,被甄钰少年充满侵略性的炙热目光打量着,眼波秋水盈盈,粉唇翕动,颤声道:“甄大人,唔~” 旋即,一股混合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扑打在脸上,花魁少女娇躯轻颤,琼鼻之下的鼻翼中,响起一道腻哼,檀口微张。 甄钰何止喝交杯酒? 他直接来个对嘴吹! 尽情掠夺、攫取顾大家樱唇中的甘美。 “哈哈哈···” 一众盐商拍手大笑。 这等风流韵事,自然不会被视为淫邪,相反乃是一桩雅事。 倒是顾横波先是被甄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冲撞的防线失守、心扉大开,又被这登徒子钦差蛮横无理夺取初吻,顿时失了方寸。 美眸噙着清泪。 这是她的初吻。 顾横波虽是花魁,但是清官人,守身如玉,冰清玉洁,没有被男人碰过一根手指。 这听起来天方夜谭,但也是客观使然。 本来,扬州瘦马就是盐商不惜万金,精心调教,琴棋书画,送与达官显贵的“名物”,等闲不会接客。而清倌人更是要清贵的多。一旦被人碰了,马上鱼目混珠,就不值钱了。 而顾横波作为花魁,南曲第一,诗词双绝,更被贾颂平视为掌上明珠、攀附权贵的稀世宝物,又岂可为区区银子让她被男人碰? 就连平素参加诗会、文会,贾颂平也会派人妥善保护,只为让顾横波扬名士林、更增身价而已。 这就好比论姿色很多空姐服务员,并不比女明星差,但身价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女人知名度,影响身价。 何况,顾横波还有隐藏身份——白莲教圣母嫡传弟子。 还有白莲教高手暗中保护。 觊觎美色,求而不得,用下三滥手段的,早被暗中清除。 只是此时此刻,冰清玉洁的南曲大家、诗箫双绝顾横波,已经渐渐迷失在甄钰痛吻之下。 她不是肤浅女子,庸脂俗粉,自幼被吕观音教养,更痛恨“朝廷走狗”,按说早就该发动信号,坐视此人被师尊暗杀··· 但甄钰那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实在···太会了。 用千古名句撩妹,简直强到犯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顾横波正因诗词双绝,才冠江南,才更能体会到这首送给自己的诗,那意境优美,清丽俊爽,情趣盎然··· 配合着此情此景,此月此楼,竟让顾横波意迷情乱,一时间不能自拔··· 她已全然忘记了吕观音的刺杀计划,已完全忘记自己与甄钰身份势不两立,只想尽情沉沦在甄钰的唇舌痛吻之中。 如果这是一场梦,她愿醉不再醒。 幕后,吕观音看地凤躯微颤,气得发抖。 “横波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任由这小儿轻薄?” “莫非,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 顾横波被甄钰痛吻,手中的金樽终于把持不住,失手脱落。 她骤然惊醒过来,花容失色:“不好!” 急忙去捞,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咣当一声。 金樽落地。 掷杯为号。 正在怀疑弟子的吕观音,大喜。 “原来如此。” “横波这孩子以身饲虎,用美色麻痹那小儿,增加刺杀胜算。” “趁着小儿入巷得意,正是时机!” 只听得一声断喝:“狗官!纳命来!” 便看到一道寒光电舞银蛇,风驰电掣,光寒二分明月楼,奔雷般直奔正在轻薄痛吻玉人的甄钰后脑而来! 众人眼前,只见一道白衣盛雪,如同一尊摄人心魄的白玉观音,从天而降,凌波虚渡,向甄钰一剑刺来! 仿佛要将这轻薄自己爱徒的狗官,刺个对穿,拉入红尘孽海,打入六道轮回,永世不得翻身。 田启圣反应最快,大叫一声:“有刺客!吕观音啊!” 他大喊一声,然后闪电般···往桌子底下钻去! 没办法,田启圣就这么胆小。 刺客杀的是钦差,跟我扬州知府有什么关系? 何况,田启圣已经看出,这位来的刺客,衣袂飘飘,仙气十足,乃是民间盛传的白莲教圣母——吕观音。 吕观音,纵横江淮江南,名气太大了。 相传她出身官宦人家,身为诰命,富贵已极,但夫君却惨遭崇平忠顺王暗算,被血滴子屠戮殆尽,悲愤之下,吕观音竟然投身白莲教。 以其超高身手、超绝眼光、超凡计谋,深得白莲教众爱戴拥护,短短几年,已经跻身高层,成为圣母之一。 趁着天下大乱,吕观音纵横江淮中原,屡屡出手,刺杀贪官污吏,死在她三尺软剑下的官员不知凡几。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没想到,这次吕观音竟然盯上了钦差大人? 正在被甄钰痛吻的顾横波,捞不住金樽,却心神一颤。 她受到甄钰强烈冲击。 无论是那足以流传千古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诗,还是她负距离痛吻,都让这秦淮八艳美人心神失守、凤躯摇曳、情难自禁、灵欲剧颤。 如果说甄钰那首诗,以绝世才气强硬叩开了顾横波心房,这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索吻,便径直霸道叩开顾横波的灵欲。 “呜呜呜!” 意迷情乱的顾横波,却一眼看到自己师尊一剑西来,从房梁之上跃下,直奔甄钰刺来。 她不想让甄钰死掉。 虽然之前对甄钰观感很差,但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让这位诗箫双绝的少女,对刺杀行动第一次产生了懊悔。 这人··· 不要啊,师尊! 她情急之下,竟然强行抱着甄钰,主客易位,位置对调。 甄钰从背后刺来,被换到正面。 而顾横波却挡在了甄钰面前,直面吕观音那绝世剑锋。 “你!” 吕观音美眸一闪,气急败坏。 甄钰却略略意外。 实际上,来到这二分明月楼没多久,甄钰已经察觉不对。 明知道今晚是鸿门宴,甄钰岂能不防备盐商狗急跳墙? 顾横波虽然掩饰很完美,但甄钰还敏锐发现些许异常。 这位秦淮八艳,似乎别有心事? 甄钰送出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就是打动芳心的试探。 之后,甄钰更是痛吻顾横波。 不为女色,全是试探。 甄钰学过心理学,知道哪怕隐藏再深的女谍,在负距离接触中都会暴露蛛丝马迹。 (甄钰:不管各位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7章 白莲圣母吕观音 果然,顾横波有事隐瞒。 美人眼眸深处的犹豫和挣扎,进一步出卖了玉人参与行刺的真相。 这让甄钰暗中更加警戒,随时准备反击刺杀。 但顾横波紧急关头,不惜牺牲自我,也要保护甄钰,倒是让甄钰略感意外。 文青女,这么上头的嘛? 一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就让她改变主意? 但顾横波的掩护,让甄钰借机看清了吕观音容貌。 原来是一介熟美妇人。 一身朴实无华的白衣僧袍,如同观音大士下凡,却带发修行,脑后绾起一头墨色的秀发,并用两三根质朴木簪定住,只在娥眉一侧留下几缕青丝刘海,轻拂在嫩弹的面颊之上。 虽然她看上去年纪不轻,但是那脸蛋上却依旧是娇柔如玉,风姿却纵然不减年少。特别是眼角间那淡淡鱼尾纹非但是不显年龄,反而更添了几分熟女独有的诱人韵味。 而脸蛋上琼鼻挺拔,两瓣朱唇丰润,一双美眸如泛秋水,却眼神如冰,在一身白衣僧袍的烘托之下,这美妇是从头到脚都焕发出着一股圣洁禁欲的气息,宛若那天上的菩萨观音降落凡尘一般。 与怀中青春年少、扬州花魁顾横波,却是一时瑜亮,难分轩轾,不好说师徒孰美? 但她手中之三尺软剑,却势若奔雷,直要自己的命! 好在顾横波平生波折,吕观音猝不及防下,也不得不强提一口真气,临时收剑。 横波这孩子,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犹犹豫豫,发出信号后,竟以身相代,遮挡自己志在必得雷霆一击? 吕观音顾不上其他,只能强行变招。 一道寒芒,擦着甄钰鼻尖而过。 甄钰鸡皮疙瘩乍起,汗毛根根倒立。 这是他穿越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高手高手高高手! 跟老云一样深不可测的高手! 好在甄钰将包勇派出,故意营造防卫空虚假象,引蛇出洞,早有准备。 甄钰冷哼一声,闪电般掏出三眼火铳!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吕观音看着少年钦差竟掏出火铳,眼波一闪。 她只要手腕一抖,软剑如蛇,便会舔过甄钰咽喉要害。 剑气入体,入肉三分,便可瞬间切断这少年血滴子喉管,保管送他下黄泉。 但少年的火铳,也会近距离连续开火。 吕观音再自负,也只有五成把握躲开这一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特别是徒弟顾横波还在两人之间,更容易误伤。 吕观音冷哼一声,选择暂避锋芒,但心中杀机更盛。 这血滴子都尉,小小年纪,竟如此心机深沉?显然是崇平心腹,更不可留! 她燕子般一掠而过,剑尖终究没碰到甄钰。 甄钰反而被这吕观音,激起争胜之心! 高手相遇,只争一线! 便是强弱气机! 生死一发,若一味退让、躲闪,只会让对方气势越发强盛,步步紧逼,而自身气势越发衰败,被动挨打。 此消彼长,只剩败亡。 正因吕观音比自己实力更强,自己才更应该主动出击,以最强的攻击施加在对方身上,摆出两败俱伤、以伤换伤态势,才能让对方有所顾忌。 吕观音与崇平、血滴子血海深仇,你死我活,绝无转圜余地。 若要活命,只能拼了! 他爆喝一声,猛然推开顾横波,从身后锦衣卫手中抽过白蜡长枪,暴起一枪! 暴雨梨花枪,施展开来,犹如风中梨花摇摆。 霎时间,二分明月楼中,月华之下,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暴雨梨花枪?” 吕观音美眸一寒,讶声道。 甄钰一身白衣白枪,在月光反射映衬下,梨蕊雪白,枪花飘舞,激射向吕观音。 一枪,便将吕观音刺穿。 田启圣一喜,还叫出一声好,却见那吕观音渐渐虚化,竟是一道残留虚影。 而吕观音又出现在一丈之外。 甄钰爆喝,气势暴涨,燕子夺窝,再一枪刺去。 吕观音一身雪白僧袍,赤裸莲足,如观音下凡,如梦似幻。 每次甄钰的枪尖看似刺中了她,却恍如戳破泡沫,消失不见。 吕观音翻身杀来。 一少年,一妙尼,一刚猛,一圣洁,将月华皎洁的二分明月楼,照的通亮! 田启圣、盐商、锦衣卫,各个脸色惨白,想不到前一秒还推杯换盏、下一秒如此剧变。 田启圣总算反应过来,大叫:“保护甄大人!保护我方钦差!” 锦衣卫们才如梦方醒,纷纷喝骂抽出雁翎刀,疯狂向吕观音杀去。 甄钰乃陛下面前红人,又是钦差,若是被白莲教刺杀身亡,他们这些随行锦衣卫罪过甚大,只怕都活不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个叫刘齐的锦衣卫小旗,悍不畏死,冲杀最前。 吕观音冷笑一声。 那钦差小儿竟有不俗武功在身。那杨家梨花枪法,竟有三分真火候,能与她相持一二。 至于锦衣卫? 土鸡瓦狗耳! 她白衣飘飘,凌波微步,漫步在众锦衣卫头上,天女散花,三尺软剑,如羊脂玉净瓶中度世杨柳,扶风摇曳,暗藏杀机。 观音大士,莲足踏处,锦衣卫头颅飞起,身首异处,却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倒地抽搐而死。 刘齐挡住吕观音两招,随即被一脚踹飞,骨断筋伤,依旧爬起来酣战不休。 偏偏吕观音僧衣胜雪,连一滴血都没溅上去,圣洁地不食一丝人间烟火。 可多亏锦衣卫不死不休、拼死搏杀,甄钰也得到喘息之际。 他倒退两步,飞速掏出三眼火铳,瞄准空中的吕观音。 “狗官!” 吕观音寒芒一闪,一道阴霾闪过美眸。 这狗官不讲武德,竟然开枪? 好在她经久战阵,也不是没遇到过官兵火器,知道这火器顶多一二发子弹。 金钟罩! 观音僧袍无风自动,真气灌注,已然形成一道护罩,连子弹也能抵抗二一。 你火铳只有一二发子弹,打光之后,优势在我! 可惜,她失算了。 甄钰手持重金打造、名匠特制的三眼火铳,能连发三枪。 砰、砰、砰! 三颗子弹,一颗被吕观音如鬼似魅身法不可思议躲过,一颗金钟罩上一口真气勉强滑开,但接踵而至的第三颗,终于让观音破了防,被一枪打入腰间熟肉中。 一朵嫣红,染红了她腰间僧袍。 吕观音娇靥一白,暗暗叫糟。 三十老娘倒崩孩。 本座行走江湖,今日竟让这小儿啄了眼。 她虽然武功独步天下,冠绝江湖,以观音自号,但肉体凡胎毕竟不是真观音。 这种弹丸入体,必须尽快找地方疗伤,用内力逼出,任由留在伤口便会发炎、流脓,乃至危及生命。 吕观音多了一丝焦躁。 “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顾横波见师尊受伤,大吃一惊。 吕观音狠狠瞪了甄钰一眼,杀机一现,受伤之后,不退反进,直扑甄钰而来! 甄钰眼神一凛:“这虎娘们!”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8章 江春:你俩冲我来的! 吕观音作为武林大家,杀伐经验无比丰富——她已然判断,甄钰的三眼火铳威力虽大,但填装速度奇慢,在自己杀到之前,他不可能再装填火药。 这是杀狗官的最好机会。 若她转身逃走,刺杀失败不说,容易被狗官重新装填、背后开枪,反而难逃一劫。 不成想,面对吕观音绝世锋芒,甄钰却不战而走,秦王绕柱。 他无比猥琐一个就地打滚,麻溜地钻过宴会桌,从桌下逃往二分明月楼之后屋。 吕观音气得牙根痒痒。 这小子明明才十几岁少年,却滑不留手,犹如一条惹人厌的鲶鱼。 这次饶他一命,只怕日后他更为虎作伥,祸国殃民! “哪里逃?” 她一剑追杀而去。 谁知,甄钰到了后宅,一把揪起被捆地严严实实,惨遭一番拷打、遍体鳞伤的江春。 “呜呜呜!” 江春看甄钰堂堂钦差竟厚颜无耻将刺客引来,祸水东引,立即意识大事不妙,惊恐万状,拼命蹬腿,试图逃走。 可惜,他被甄钰顺手拎起来,当做人肉盾牌,挡在身前。 “呜呜?呜呜呜!” 江春怒目圆睁。 若不是嘴里被塞了麻核桃,他定要大叫:“我是严春芳岳父,我是浙党钱袋子,我为大周出过钱。我要见皇上···” “狗官!纳命来!” 吕观音一剑西来,怒气值拉满。 甄钰将江春向前一送。 还故意大叫:“白莲教妖女,休得伤害江先生!” 江春眼疵欲裂:“我上早八···” 噗! 江春被洞穿个透心凉。 吕观音强大的内力,真气灌注在三尺软剑上,竟如青虹倚天,削铁如泥,将江春五脏六腑搅得粉碎。 江春原本还满腹怨毒,盘算如何找女婿严春芳告状,如何御史言官,弹劾甄钰,却不成想甄钰无耻之尤、借刀杀人,登时昏惨惨似灯将尽呼啦啦似大厦倾,被一剑重创。 甄钰一边利用江春之命拖延时间,一边飞速装填子弹。 好在江春体态肥胖,吕观音剑入江春,想要拔剑,也要费一番手脚。 一瞬间,后宅竟诡异的安静。 甄钰忙着装子弹,吕观音忙着拔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双方都汗珠滚落、死亡竞速。 这一耽误,甄钰已装填完毕,看也不看,对着近在咫尺的吕观音就是一键三连。 生死分际他不会看脸,更不会怜香惜玉。 敌人,是来要命的。 至于挡在对方面前的江春? 甄钰表示:误伤,反恐误伤。 吕观音反应奇快,照抄作业有样学样,扛起江春格挡甄钰子弹。 江春:“···” 不好,你俩冲我来的。 原本江春还有一丝生还机会,但三颗子弹轰在身上,江春就算属猫的,有九条命,也被打烂了。 三枪打碎盐商魂,钦差俺是老实人! 江春连后脑勺都被甄钰子弹掀飞了。 真。脑洞大开。 江春满心不甘,却只能吐出一口浊气。 徐应龙一死,他这扬州首富当了没俩月,也狗带了。 真就钦差一来,杀猪宰羊? 但吕观音也没得意太久,又中招了。 这次是右腿。 甄钰也是虚虚实实,虚晃两枪后,不讲武德突然压枪口改打腿。 吕观音右腿钻心一麻,一个踉跄,险些跪了。 又是一颗弹丸入体。 她知道,今天遇到了硬茬、栽了。 主要是那钦差小儿,手持古怪的三眼火铳。 这点伤势,倒怎么不放在吕观音心上。 她内外兼修,真气修炼,已臻化境,哪怕中弹,也能用真气包裹弹头,控制肌肉一点点挤压出来,不会受到致命伤。 但刘齐等锦衣卫蜂拥而至,杀之不绝,悍不畏死。 要杀钦差小儿,已错过良机。 她杀意美眸,冷冰冰瞪甄钰一眼,曼妙身姿冲天而起。 甄钰却不肯放过这白莲圣母,当然不是为其美色,主要是被这样绝顶高手盯上,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他大喝一声:“抓住白莲妖女者,升三级!赏万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锦衣卫一听,眼睛都红了,嗷嗷叫扑了上去。 若是平时,听到吕观音大名,锦衣卫、官兵都畏缩不前。 一方面是被这圣母观音转世、不死不灭谣言震慑,不想上去送死,另一方面是奖励有限,不想冒险。 眼看吕观音被甄钦差打中两枪,伤势颇重,一下子打破了不败金身,观音谣言不攻自破。 加上甄钰重奖悬赏,锦衣卫各个眼睛血红,不要命扑上去,围攻吕观音。 吕观音恨得咬牙切齿,连杀两人,但寡不敌众,又吃了一刀,撞破窗户,狼狈而逃。 刘齐等锦衣卫看向甄钰。 “追!” 甄钰目光一寒。 斩草必须除根! 白莲教吕观音,武功这么高,岂能容她? 吕观音撞破窗户,从二分明月楼三楼一跃而下。 甄钰也紧随其后,从三楼跳下去,直追吕观音。 半空中丢下一句:“田大人,看好盐商!不许走脱一人!谁敢走,谁就是勾结白莲教的刺客同党!” 只留下田启圣和盐商面面相觑。 贾颂平、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等大盐商,看着江春死不瞑目、脑洞大开的尸体,再联想到刚才吕观音突然出现,行刺钦差九死一生的险状,心底深处不寒而栗。 贾颂平哭丧着脸:“田大人,您知道的。我们今晚联袂宴请钦差大人,是为了拉近关系。与这刺杀可没有半点关系!” 他乃是今晚东道,这二分明月楼的主人。刺客就隐藏在此地楼内。 若钦差和朝廷追究下来,他第一个难逃嫌疑。 鲍志道也叫苦连天:“是啊,田大人我等家大业大,岂能甘冒奇险?勾结白莲妖女?就让我等离去吧。” 他说着,着急要走。 汪庭璋、马曰倌也纷纷起身告辞,要溜之大吉。 谁知。 田启圣叹了口气,对手下喝道:“关闭大门。通知扬州兵马司,派兵严密封锁,不许一人走脱!” 几个盐商脸色大变,惊疑不定。 田启圣脸色铁青,冷冷道:“白莲妖女,行刺钦差,形同谋逆,岂是寻常之事?钦差大人有令,他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否则便是逆贼同党!各位,就算田某不愿相信白莲刺杀与我等有关。但为了避嫌,还请各位耐心配合。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六大盐商叫苦不迭,但也无可奈何。 大家都清楚,既然甄钰来“查案”,又让乐捐,那潜台词是可以花钱解决。 只要用钱能解决的事,在盐商看来都不是大事。 只是江春一力坚持,一定要顶住压力,不能给甄钰卷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原本大家早已议定,形成默契,先是贾颂平唱红脸,献上花魁顾横波作见面礼,再由背景深厚的江春唱白脸,硬顶压力,其他人再软硬兼施,雁过拔毛,一家乐捐个几万两意思意思,也就应付过去了。 之前很多次,朝廷派人来乐捐、乐输,都是这么糊弄过去的。 竟然真赶上钦差遇刺? 还是白莲圣母吕观音亲自出手? 这下事态闹大了。 甄钰之前得加钱,这次是不是要命? 几人心急如焚,田启圣更是如热锅上蚂蚁。 钦差大人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被吕观音刺杀得手,自己这扬州知府就回去找根绳子自挂东南枝吧。 他连连下令,调动全城衙役捕快,前往支援保护钦差。 顾横波痴痴站在窗前,担心攥紧手绢。 她不为自己有嫌疑而担心,却在担心师尊,还有··· 那人。 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师尊因自己犹豫不决而刺杀失败、甚至受伤,那人又追了出去。 师尊会不会有事?那人会不会···被杀? 据她所知,扬州毗邻山东不远,乃白莲教重地,势力极其强大。 她暗暗祈祷,那人不要有事。 甄钰一路追踪。 吕观音白衣胜雪,却沿途留下点点血迹。 甄钰目光如冰,紧紧锁定此女。 吕观音乃白莲教核心人物,若能抓住她,在崇平帝前乃大功一件。 刘齐等锦衣卫下属,不敢怠慢,唯恐钦差有失,纷纷追上去。 但吕观音逃到广陵二十四桥时,却一闪而逝,消失在熙熙攘攘的秦淮河人群中,消失不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9章 年少春衫薄,满楼红袖招 “这···” 甄钰拔枪追到此地,却眉头紧皱。 刚做了“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便追到 广陵二十四桥。 果然诗不能乱写。 刘齐等追上来,气喘吁吁道:“大人,穷寇莫追!” 刘齐乃是南镇抚司小旗,对扬州很熟悉,介绍:“此地乃广陵二十四桥,是以歌舞声色著称的风月场所,虽然只有九条巷子,但周围前后左右盘旋曲折的小巷子却多达百十条。里面龙蛇盘踞,错综复杂,且线报有白莲教据点隐匿。那吕观音定是投奔秘密香堂去了。” 甄钰目光一寒,极目远眺。 只见九条巷口狭长,小巷子像肠子一样曲曲折折,寸寸节节,到处坐落着精致的房子和隐秘的门户。 月光之下,影影绰绰,要藏匿一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甄钰略微皱眉。 逢林莫入,穷寇莫追。 吕观音受伤了,但受伤的野兽更危险。 甄钰正要准备收兵,但却看到远处传来一声悲愤之声。 “夺命书生!走狗!” 便隐隐见到一道熟悉白色身影,与一个书生身影恶斗起来! 吕观音! 原来,那“夺命书生”隐藏在黑暗巷子中,竟然趁乱偷袭吕观音。 吕观音本就受伤,再被暗中偷袭,可谓雪上加霜,已然落入下风。 夺命书生,一言不发,只是狞笑狂攻。 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一边打斗,一边向远处遁去,所过之处惊起嫖客妓女的阵阵惊呼。 甄钰眉头一皱。 那“夺命书生”,又是何方神圣? 为何与吕观音好似血海深仇?打斗起来?看起来竟是招招要命? 本来,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吕观音刺杀他不成反被伏击,他应该高兴才是。 但甄钰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拔出三眼火铳,对刘齐道:“跟上去!” 刘齐知道,钦差主意已定,苦劝无用,也紧紧跟随上去。 但二十四桥,地形实在太复杂了。 只见街头巷尾,灯火昏暗,小小巷子,如九曲大肠,弯弯曲曲,妓女竟达五六百人,都梳洗打扮,熏香沐浴,走到巷口,倚靠盘坐在茶馆、酒馆门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按刘齐所言,这是所谓“站关”,也就是站街女。 有高端,就有低端,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茶馆、酒馆和岸上有百盏纱灯,各色妓女在灯光的掩映下闪烁其间,脸上有疤痕的用窗帘遮掩,大脚的则站在门槛后面。在灯火和月色之下,看不清她们真正的容貌,所谓“一白遮百丑”,全都是脂粉的功劳。 来往如梭的文人骚客们,擦着眼睛到处观看,看到有合心意的妓女,走过去拉着就走,女子慢慢尾随着他。 到了巷口,伺机窥探的人朝巷门里大喊:“某姐有客了!”巷子里应答声如雷贯耳,妓女们立刻举着火把出去,一下子出去了很多人,剩下的不过二三十人。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昏昏沉沉,各处灯光火烛将要燃尽,茶馆里黑黢黢的,没有一点人声。 茶馆伙计都连连打着哈欠。 有的还没生意的妓女,凑钱向茶馆伙计买一寸多长的蜡烛,以便等待迟来的客人。有的娇嗔浪笑,有的唱着劈破玉等小曲,有的相互戏闹,故意做出热闹的景象,然而,嘶哑的欢声笑语中渐渐带出凄楚的声音。 若无客人,只怕回去,不光没饭,还会被老鸨一通毒打。 十里秦淮河,飘荡的不止粉脂,还有卖唱女泪水。 刘齐说:“二十四桥,鱼龙混杂,有名的歌舞姬和相貌平平的普通妓女混居一起。名妓藏匿在这里不轻易见客,如果没有向导带领根本进不去。那白莲教据点便伪装成名妓园子,隐匿在其中,平素有个把生人进出,半点不起眼。” 甄钰点点头,命令道:“此地分岔太多,尔等分散搜索。” 刘齐担忧道:“可大人?” 甄钰手持火铳,喝令道:“吕观音乃朝廷钦犯,抓她乃我等锦衣卫职责!岂可因危险畏缩不前?你们无需管我!” 刘齐齐声应和,分头追去。 只是此地小巷子何止上百? 上百锦衣卫撒入其中,如胡椒面般,消失不见。 甄钰上的是警校,学过血迹辨认,沿着时有时无的血迹,努力辨认踪迹,追踪上去。 可是走了两条街,已然失去了踪迹,无法追踪。 他这等英俊姿色,犹如飞蛾扑火,自然引起了一众“站关女”注意。 立即有站关女惊喜上来,投怀送抱,拉拉扯扯:“这位小哥,也来二十四桥?来姐姐这,姐姐疼你。嘻嘻··” 另一个站关女也上来纠缠:“我先看到的。小哥儿好俊俏人品,便是不给钱,姐姐也愿意的。” 更多女人,从远处奔来。 甄钰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与这些女人调情? 不过,这些都是地头蛇,耳目灵敏。 他拿出一锭银子:“刚才,一个书生跟一个白衣女子,有点像观世音的那个,打斗路过,你们可看到了?” 一站关女一指:“那边去了。” 其实,平素就算有人问起,也是不肯回答的,唯恐惹上麻烦。 但谁让这位小哥这么俊? 甄钰将银子塞到她怀里:“好,我回头再找你!”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站关女叫道:“一言为定啊!” 甄钰一边狂奔,一边看到满楼灯火都亮起。 无数素手,挥舞手绢,玉手招揽。 “小哥儿··” “来玩啊。” 甄钰苦笑一声。 真体会到韦庄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心情。 只是这样招摇,实在引人瞩目。 三绕两绕,终于找到了一处闹中取静的名园。 广陵二十四桥,地形复杂,人员复杂。 所谓大隐于市。 吕观音将白莲教据点,隐藏在市区核心、热闹无比的广陵二十四桥,反而不容易引起官府、锦衣卫的注意。 甄钰观察这处名园,虽然闹中取静,但围墙高耸,足有一丈有余,且隐然牢固,多了数处交替火力的暗哨、暗岗,能构成密不透风的观察网、火力网,将周围数条小巷子严密控制、无所遁形。 可惜,这座名园隐隐有血腥气传来。 甄钰一跃。 一丈多高的外墙,根本挡不住甄钰。 就算不用武功,只凭前世消防练就的爬墙身手,便可一跃而过。 但甄钰刚落脚在上,就嗅到了强烈血腥气。 高墙后,一处树梢上的暗哨围栏,两人已倒在血泊中。 甄钰灵猫般落在其上,检查尸体,却见两人衣袖上都绣着一朵白莲花,显然是白莲教徒。 可惜,两人都变成无头尸,只剩身体,头颅不翼而飞,死状凄惨,令人齿寒。 “血滴子?” 甄钰目光一寒。 作为血滴子都尉,这几天他一直研读老云送他的书册,知道血滴子这恐怖名字由来。 血滴子是一种闻之色变、传说中的暗器,众说纷纭,笼罩在团团恐怖迷雾中。 这是一种笠形或钟形的罩子,顶端系有锁链,罩子外缘和内缘环布一圈鲨鳍钢刀,依靠抛出去的旋转力,如套马索般罩住敌人的头部,利用机关控制鲨鳍钢刀向内收合,一扯一转,十丈之内,取人头颅,易如反掌。 这两具尸体,都应是血滴子造成。 “血滴子?牛组?斗组?忠顺王的人!” 甄钰眼神,锋芒毕露。 崇平分权,血滴子被一分为二,既然不是自己干的,便是忠顺王麾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忠顺王为何要铲除吕观音? 甄钰想起吕观音身世——此女原是官宦人家诰命夫人,全家被忠顺王、血滴子屠戮,才恨之入骨,加入白莲教。 她与忠顺王,很可能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甄钰皱眉。 一边是今晚试图刺杀自己的白莲圣母,一边是老朋友忠顺王? 何去何从? 袖手旁观?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0章 名为师徒,实为母女 于情于理,甄钰都不该对吕观音抱有同情——这妖女用美色魅惑自己在前,阴险伏杀在后,要取自己性命,更是朝廷通缉钦差巨匪。 但事涉忠顺王? 他没有犹豫,便作出决断,一跃而下,隐匿身形,接近前方。 一路横七竖八,都是无头尸体。 此地,白莲教徒为数不少,但貌似忠顺王麾下对此地防守了若指掌,都被【血滴子】一招毙命,取了人头。 但偶尔有一个无名尸体,头颅俱在。 甄钰查看,身穿血衣,是血滴子无疑,应是牛组,中淬毒暗箭而亡。 越接近核心,战况越激烈。 前面是一处占地三四亩的江南园林,但已然化作惨烈厮杀的修罗场。 几十个人影,分作两团,激烈厮杀。 外面只有二十七八个人,却能稳稳围困三十多白莲教。攻守之势,十分诡异。 白莲教徒死死护住核心一人,正是吕观音。 吕观音盘腿打坐在中心,调息养伤。 她貌似又受新伤,右臂被斩中,略作包扎的纱布依旧透出不少血迹。 围攻之人,都是牛组血滴子。 他们呼啸着围成一团,快速奔走,鬼影重重,投掷着血滴子,远程杀人。 那是一条又长、又细、又坚固的铁链,连着一个圆帽形的金属帽。 这个金属帽里面藏有机关,是锋利无比的鲨锯状刀齿。在投掷飞行中,呈压缩状,类似于一个“飞碟”,带有扯铃一般尖锐的嗡嗡声,令人头晕目眩、闻之欲呕。 只一道残影,便见一个领头血滴子,套住一个白莲教徒头颅,冷笑一声,猛然拉动铁链。 也不知他开启何种机关,金属帽下端锋利的刀齿,如同断头刀一般绞合。 一绞一合,那白莲教徒的脖子,就被干净利落切断! 白莲教七尺大汉,血气方刚,断头之后,血如泉喷,一丈有余。 那血滴子又一声冷笑,用力拽回! 只见血滴子稳稳收回,打开一看,白莲教的头颅,赫然怒目须张,满脸不甘,嘴巴长大,就静静躺在金属帽中。 血,还在从孔隙滴落。 只有白莲教无头身躯还在不屈站立,茫然挥舞刀刃,仿佛刑天舞干戚,却已不见头颅,恐怖至极,令人色变。 片刻之后,无头尸血溅三步,才轰然倒地。 可见这些血滴子武功之高,实力之强。 “哈哈哈···” 外围一秀才模样文士,打开一嫣红桃花扇,徐徐扇动,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吕观音,不,吕四娘,你今日便是通天本事,也休想再走脱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南郭!” 吕观音睁开美眸,恨意冲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乘人之危,好生卑鄙。” 甄钰心中暗忖:“南郭?南郭先生?对了,这是忠顺王麾下执掌牛组的都尉,与被我所杀的仇都尉并列。” 被称为南郭的秀才,笑容可掬:“不不,应该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我本监视那甄钰小儿,却不成想,你这一条大鱼却自己跳进网里。王爷说不杀甄钰,但没说不能对付白莲教。” 他邪魅一笑:“吕四娘,自从姑苏一会,王爷便对你一见钟情,心心念念。甚至不惜连你夫君江宁织造常进,都陷害而死,只为得到你啊。嘿嘿嘿···” 被他一再言语刺激,吕观音再按捺不住,娇斥一声:“无耻之尤!” 她脱离保护圈,冲天而起,杀意凛冽,三尺软剑化成一团寒芒,光寒满园,与天上广寒月华交相辉映,牢牢吸引数十目光。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说话间,她已与南郭秀才战作一团。 甄钰目光一闪。 江宁织造?常进? 作为甄家嫡子,甄钰听过这个名字。 不光听过,还很熟悉。 因江宁织造乃是金陵体仁院甄应嘉的部下,在甄钰小时候还经常赴金陵上门拜见甄应嘉,两家关系堪称莫逆。 金陵体仁院这个名字有点不伦不类,其实就是隶属内务府、直属皇帝的织造处,管辖皇宫大内一应所需。 下辖金陵、江宁和杭州三大织造局,还有景德镇、汝均定等四大官窑,以及对外贸易的广州十三行。 只要皇家所需,无论中外西洋,织造瓷器,都出自金陵体仁院之手。 “江宁织造常进,不是前几年犯了事,被忠顺王连根拔起了吗?听说牵扯进义忠亲王一案。” 甄钰搜索着回忆。 南郭秀才武功与受伤的吕观音不过伯仲之间,估计之前更有所不如。 为刺激吕观音伤势迸发,他一边阴笑连连迎战,一边大喷垃圾话:“啧啧啧。要说当年,王爷在姑苏办差,偶然看到去玄墓蟠香寺上香的你,惊为天人啊。当时就派我去拜访你家老爷常进,问尊夫人可否自荐枕席、与王爷春宵一度。” “想不到,常进竟不识抬举,勃然大怒,抵死不从不说,还扬言向陛下告御状。” “王爷没办法,只好借助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把他牵扯进去。可怜常家三十余口,都被你牵扯进去,做了刀下之鬼。” “你胡说八道!” 提起前尘往事,吕观音怒火攻心,越发攻势如潮。 “但你和常进有个女儿,却失踪不见,怎么也找不到。” 提到女儿,吕观音柳眉倒竖,更是怒发如狂:“你住口!” 南郭先生阴笑:“最近我跟踪,发现你经常去玄墓蟠香寺挂单,却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你女儿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亲自入了空门,便在那玄墓蟠香寺,法名妙玉!” “我只远远看了那妙玉一眼,便知道是你女儿无疑。因与你当年容貌气质肖似,堪称一模一样。” “你却隐姓埋名,做她师傅。可怜她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名为师徒,实为母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被我所擒,来个师徒母女并蒂花,一起送入王府中,成全你们母女相认,师徒竞艳,也是一段佳话。” “你!” 吕观音花容骤变,一片惨白。 若这消息走漏出去,让忠顺王知道了,只怕遁入空门的女儿、徒儿妙玉,不堪设想。 她惊怒之下,招式变形,不成章法。 便有十成威力,也只能发挥出六成。 看吕观音失态,南郭先生阴笑连连,更加笃定妙玉是吕观音女儿,大肆攻心。 甄钰眉头一皱:“妙玉,竟然是吕观音的女儿?母女肖似?” “若牵扯到十二金钗,更不能让吕观音落入忠顺王手中。” “可我只有一个人,如何能杀死这么多血滴子?” 似曾相识的故事。 一开局甄钰就面对仇都尉和两组血滴子。 如今,又面对南郭都尉和牛组。 甄钰目光一寒,悄然离去,直奔后面绣楼而去。 既然是名妓所居的精筑,此处江南名园自然建有绣楼,三层木质,雕梁画栋,十分精美。 甄钰要以弱克强,必须因地制宜,借力打力,提前做些准备。 吕观音忙着也南郭恶斗,却不防自己部下惨叫连连。 他们全然落入下风,如同牛羊般任由血滴子远程屠戮,摘取人头,惨变一个又一个无头尸。 一个部下忠心大叫:“观音圣母!事不可为!我们挡着,您快走啊!” “哪里走?” 南郭先生阴笑一声:“今日你们一个也休想走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1章 甄钰的外科手术! 他反客为主,反攻吕观音。 吕观音连番恶战受伤不轻,又被南郭发现女儿妙玉心神不宁,也知道今日不利必须马上退走。 “狗贼!” 吕观音虚晃一剑,转身就走。 南郭先生冷笑:“走不脱了!” 他一声令下。 牛组二十三个血滴子,一起掷出暗器血滴子,呼啸而至,在空中编制成一道死亡蛛网。 扯铃嗡嗡声,漫天大作,令人气血紊乱。 剩余白莲教徒,各个吐血,一起中招,被血滴子套住头。 几十人变成无头尸,血如泉涌,甜腥血气顿时弥漫满园,令人作呕。 一招,将白莲教屠戮殆尽! 这神秘的组织,以臭名昭著的“血滴子”命名,可见此物威胁。 这是除了崇平和心腹之外,外界无人知晓的神秘武器。 世人盛传:“你并不需要见到它,当你真的见到它后,你已经是一个死人。” 好个吕观音。 看到忠心教众被屠戮,她凤眸恨意,也只能冲天而去。 漫天血滴子交织成网,眼看要落入网中,便被切割粉身碎骨,但吕观音硬是剑气纵横,一击传导,便将五六个血滴子震飞出去。 露出一个缺口。 吕观音杀出一条缺口,朝黑暗中飞射而去。 “废物!” 南郭先生气得吐血。 这都天罗地网,还抓不住吕观音? 要是让这娘们走脱,以后不知何时才能抓住? 他怒吼一声,再不掩盖实力,冲天而起,追杀吕观音。 他飞掷出血滴子。 寻常血滴子掷出威力,只是扯铃般尖锐嗡嗡,但这杀人秀才飞射投掷,在黑夜中悄无声息,仿佛黑白无常的拘魂令,直袭吕观音香肩之后。 吕观音陡然中招,如断线风筝,喷出一口鲜血,坠入院后楼中。 伤势更重,血流如注,无法逃生。 南郭得意长啸一声,收回血滴子,舔了一口。 血滴子上,沾有吕观音鲜血,更有一种古怪的味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嘎嘎,这上面有阿育吠陀,能将贞节烈女变成欲女哦。” 月光照在南郭脸上,说不出的阴邪。 他飞掠追击,要赶尽杀绝、财色兼收。 “我命休矣!” 吕观音奔逃,如惊鸿孤雁,美眸黯淡。 她并不怕死。 全家抄斩、只剩她之时,她心也就死了,孤魂野鬼行尸走肉。 这些年支撑她活下去的,除了复仇执念,只剩下女儿妙玉牵挂。 “妙玉。” “为娘不怕死,但死之前,要替你除了这夺命书生!” “!!!” 吕观音正要转身拼杀,与夺命书生玉石俱焚,黑暗中却伸出一只手,将她嘴巴捂住,连人一起带入黑暗中。 “呜呜呜?” 吕观音心中大惊。 难道,夺命书生连自己会逃遁至此都算准了,早已派人埋伏在此? 她却被拉入一个宽厚的怀中。 一个万恶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想枉死,就别出声。” 吕观音娇躯一颤,凤眸一寒。 甄钰! 竟是被自己刺杀的钦差小儿? 对徒弟顾横波巧言令色的甄钰? 他竟然追踪至此?要报复自己? 吾命休矣。 吕观音哪里肯信这崇平心腹、朝廷鹰犬之言? 她一张嘴,贝齿就咬向甄钰捂住口鼻之手。 谁知。 咬中甄钰的手腕,竟传来一股似有似无、馥郁香气。 “糟了!是曼陀罗之毒···” 吕观音凤躯一软,已是全身软绵无力,倒在甄钰怀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未受伤之时,虽然曼陀罗海外奇毒堪称杀人利器,但以吕观音独步天下的浑厚内功,也不至于中招——在她察觉不对之计,便会以独门诀窍锁闭七窍,不会中毒。 可惜她重伤在身,真气运转不畅,终于招了这鹰犬小儿的道。 “卑鄙,下三滥···” 吕观音怒目而视。 本以为这钦差小儿只是崇平鹰犬,想不到也有忠顺王的海外奇毒? 难不成,他也是血滴子?也是忠顺王的手下? 恨不得,刚才一剑没杀了他。 甄钰月光下脸色半晦半明,打量着吕观音。 妙玉与黛玉同龄人,都是豆蔻少女,这年头女子嫁入生子早,推算下来吕观音不到三十。 她一身素白僧袍虽朴素无华,没有半点装饰,但在丰熟盈满诱人身材衬托之下,却是为她那原本就禁欲内敛的气质凭白就增添了一股熟透风情,让她根本不像是一个出家之人,却恍如一个熟透水蜜桃般诱人。 三十女人,褪去青涩,轻熟风情,却穿着一身观音大士僧袍,对男人越发造成反差冲击。 吕观音虽然吸入曼陀罗之毒,但内力深厚,还能保持一丝灵台清明,看这比女儿还两岁的小子竟如此肆无惮忌、饱览自己身材,更是怒从心头起,却苦于无法动弹,只能以杀人目光怒视此獠。 甄钰却走上前来,猛然一把。 裂锦之声。 他竟迎面扯开了吕观音的纯白僧袍。 吕观音普度众生的宽广胸怀,顿时解脱束缚,欢快弹跳而出。 “你!” 吕观音惊怒交加。 银白色的月光透雕花轩窗而过,将一张柳眉星眼、不施粉黛的姣好容颜一分为二,一明一暗,仿佛将宝相庄美的菩萨和妍态妖媚的魅魔糅合为一。 甄钰一把抱起吕观音,揽过熟妇柳腰。 观音雪腰摇曳的同时,丰隆雪白的娇嫩上下抛摇,两粒蓓蕾随着酥软划出一个个同心圆。 吕观音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滚落而下。 她知道自己美色何等诱人,更清楚落入这鹰犬手中,将遭受何等凌辱和厄运。 更要命的是,背后中血滴子之处,竟有丝丝麻痒,如万蚁噬骨,钻入体内,让她吐息中已然多了雌性浓郁荷尔蒙的气息。 “不好!那该死的夺命书生!他竟然用海外奇毒——阿育吠陀。” 吕观音知道阿育吠陀,与曼陀罗奇毒一样,从天竺传来,能让贞洁烈妇变成无耻娇娃。她有两个女弟子,便惨死在血滴子用此油的施暴之下。 “又中了曼陀罗毒动弹不得,又中了阿育吠陀,又落入此人之手,只怕今日想要玉石俱焚,保全清白,都不可得了。” 吕观音流下两行清泪。 谁知,甄钰却无视她这具天造恩物,拿出一个小镊子,小心翼翼从被曼陀罗之毒麻痹身体、柳腰无力的吕观音身上,找到被子弹打中的伤口。 他一共打中吕观音两枪,铅质弹丸还深深卡在伤口中,让这浑然天成的熟媚女体缓慢中毒。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但这年代的人,缺乏应对枪伤的医疗手段与经验,往往会缓慢铅中毒或者感染破伤风而死。 方才,吕观音一直试图用内力逼出弹丸,但收效甚微。 作为警校毕业、消防队长,甄钰却拥有处理枪伤的专业手术经验,受过战地枪伤应急手术训练。 虽以三甲医院外科主任标准,甄钰还不够专业,但比这时代医术无疑先进太多了。 他胆大心细,手法专业,将吕观音碍事的衣衫扯得精光,露出那浑然天成的香肩,找到枪伤,将镊子伸进去,小心翼翼夹出弹丸。 吕观音这才意识到不对。 难道,自己竟搞错了? 这朝廷鹰犬、钦差小儿,以曼陀罗毒麻痹了自己,竟不是为了享用美色,而是为自己取出弹丸?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2章 甄钰:手搓青霉素,穿越必备 意识到自己误会甄钰,吕观音羞愧无地。 这时代的人,也有手术概念,汉代华佗已发明麻沸散。曼陀罗作为神经麻痹,自然能作为优秀的手术麻醉剂。 叮咚。 第一颗弹丸顺利取出,落在地上。 甄钰又粗暴无比,把吕观音裙子一把扯开。 一双修长玉腿,暴露无遗。 吕观音羞愤欲死。 若眼神可以杀人,这无耻钦差小儿早被杀了一百遍。 可惜,阿育吠陀也生效、发酵了。 这会再看向她那张清冶端丽的面容,哪还有一分宝相庄严? 如丝绸瀑布般的如墨青丝被疼痛造成的香汗浸润,凌乱狼狈的沾染在雪皙侧颊之上,而本来如冰晶般剔透纯白的玉莹肌肤,不知何时早已蒙上了羞愤难耐、香隽妩媚的绯红,仿佛饱熟苹果般的娇艳欲滴。 如若羽扇般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睑战栗而细微颤动,因剧痛和羞愤,夺眶而出的泪滴调皮滚弹。 粉嫩红唇无法闭紧,两排细白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却完全挡不住吐息中的雌媚之气、呼吸间的牝情腻声。 甄钰又无视那比自己命还长的惊人长腿,找到被自己打中的伤口。 这个伤口更加棘手。 因它隐蔽在吕观音大腿深处。 甄钰无语,鄙视自己。 为何要挑人家女人这地方打枪? 子弹还深入熟媚女体,一个劲往腿心里钻。 不对,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甄钰汗一个。 他只好掰开吕观音长腿,在腿心中更仔细去找。 甄钰却突然发现,吕观音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双腿颤抖,打摆子筛糠一般。 甄钰:“???” 他抬头看向成熟丽人,只见美妇星眸轻睐,花瓣般柔美的樱唇吐出的并非是怒斥怒骂,反而是一声声极其低沉、教人血脉偾张的甜腻酥吟。 宝相庄严的脸上,竟有一股情欲媚香,在暗香浮动。 细舌更渴求般舔着红唇——看到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人会想象到,方才见着的那个圣洁无暇,宝相庄严,杀伐决断的白莲菩萨呢? 分明是一位欲求不满的艳尼罢了… 连手持三尺软剑的纤纤玉手,竟也下意识攀上少年钦差的健硕腰腹,摩挲不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 甄钰瞠目结舌。 这女人怎么回事? 不是口口声声,痛恨自己,要将朝廷鹰犬斩尽杀绝? 为何又这般模样? 他瞬间明白过来——只怕那击中吕观音背后的夺命书生【血滴子】刀刃上,另有玄机。 搞不好涂抹了某种烈性药,足以让贞洁烈女变欲女那种。 联想到夺命书生“王爷对你念念不忘”调戏之言,不难猜测忠顺王对曾为常进之妻、诰命夫人吕观音,确是垂涎三尺。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南郭先生逢迎忠顺王,自然知情识趣,干脆抓人下药一气呵成。 此时只听几十道掠风声,来到楼上。 南郭断喝:“散开!快搜!一定要找到那女人!” 几十血滴子从下而上,逐间搜查了上来。 好在甄钰挑选之地乃是最高的三楼,暂时还不会被搜到。 但时间很紧迫。 甄钰顾不上多想,一把扯开吕观音碍事的贴身衣物,扒开腿心,仔细寻找伤口。 吕观音一边维持一丝清明,对甄钰恨之入骨,一边却为自己沉溺阿育吠陀,情不自禁发出奇怪羞耻腻声,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扭来扭去,羞耻反抗。 终于,甄钰不耐烦了。 “救你命呢,老实点!” 一巴掌,抽在吕观音浑圆磨盘上。 红肿起来。 打得吕观音娇躯一颤,又急又气。 包括死去夫君在内,何曾有人如此打过自己? 混合着羞臊、仇恨、耻辱、悲凉,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的泪花,便夺眶而出。 但吕观音不敢再乱动了。 显然甄钰不是有耐心的好脾气。 若彻底惹火了这小爷,还不知道他会用何等羞人手段对付自己。若那样,贵为白莲圣母的自己,还活不活了? 此处,可见甄钰细心。 曼陀罗毒本就是麻痹药,有很好的麻痹作用,相当于手术必须的麻痹环节,能极大减轻患者痛苦,利于手术进行。 甄钰用曼陀罗麻翻了吕观音,又减少反抗,又利于手术,一举两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总算清净下来,专心致志,找到伤口,用镊子取出弹丸。 大功告成。 甄钰又拿出专门配置的伤药,以土法手搓青霉素为主,涂抹在吕观音右肩和大腿内侧。 有人问,甄钰穿越红楼,哪来的青霉素? 答案是甄钰无聊,看过一个B站穿越视频——如何土法手搓青霉素。 首先,取一个500克橘子,丢入阴凉处。七天后橘子表面就会形成一层青色绒毛。这就是土法制造青霉素的原始材料。 然后,蒸熟的芋头配上淘米水,加入食盐、尿素(甄钰:来源别问,问就是我的童子尿)配成培养液,将霉箘丢进去,静置培育三八二十五天后,再加入菜籽油充分搅拌,待清晰分成三层后,最底层就是溶于水的青霉素。拔出底层塞子,将青霉素溶液取出后,再加入草木灰焦炭充分融合,再加入白醋(弱酸),倒入苏打水(生石灰溶液里提取),通过碳粉过滤,便可得到高浓度青霉素溶液。 甄钰表示:土法手搓青霉素,简单易行,穿越必备,优势在我! 有了青霉素,伤口就不会感染。 这时代火器落后,中枪最可能的死因不是被打死的,而是中毒或感染而死。 作为白莲圣母,吕观音深知枪弹厉害,基本无救——她数次发动起义,白莲教徒被官军火器打中,即使取出弹丸,也十之八九死亡,几乎无望生还,一时间也心灰意冷。这也是她要转身与夺命书生拼命的原因——反正活不了,不如拼了。 如今她却被甄钰扒光,一通操作猛如虎,又涂抹了些古怪药物,又是羞耻,又是惶恐,倒也不知这钦差小儿想要干嘛。 甄钰完成中弹应急手术,擦了一把冷汗,丢了身衣服给吕观音:“换上,快走。” 但来不及了。 已经有血滴子搜到此地。 月光照耀下,夺命书生影子出现在窗纸上,令人不寒而栗。 “哈哈,吕夫人先中两弹,又被在下重创,命不久矣,何必再逃?” “你已中了我涂在血滴子上的阿育吠陀。这可是一种能让女人攀上顶峰的快活神药。” “事已至此,夫人不如出来,与我快活一番?黄泉之下,也无遗憾。咦?”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砰砰砰。 甄钰表示不能再赞。 “我去,这南郭先生脑洞大开,血滴子+印度神油对付吕观音,真TM是个天才啊!” “没三十年脑血栓,想不出这创意!” “送你一键三连!” 正好,南郭先生认定吕观音重伤+中毒,已无抵抗之力,肆无惮忌站在门口,影子影射在窗纸上,连瞄准都不用了。 南郭也算谨慎,离得一丈多远,却冷不防里面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吕观音,而是荷枪实弹的甄钰。 还来个三连射。 虽然他躲得飞快,但依旧肩膀中弹,钻心地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3章 观音圣母发烧了! “甄钰小儿!” 南郭先生面容狰狞。 他观察过甄钰与吕观音动手,自然知道这火器威力。 剧痛,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他自然不知道,甄钰这次装填弹药时,故意取出一种独特的铅丸,以表尊重。 甄钰利用后世知识,开发出数种不同用途弹丸。 其中一种,将铅弹丸表面划出一个小小十字。 这种弹丸一入人体,因表面有十字,受力不均,便会四分五裂,成漫天弹丸碎片,将肌肉内脏彻底撕碎,弹片还会永久停留在体内。 这便是后世明令禁止、惨无人道的达姆弹。 就算甄钰的医术,也无法将达姆弹碎片全部取出。 正常人被弹丸击中,会造成贯穿伤,弹丸穿体而过,除非命中要害内脏否则死亡率不高,而一旦被甄钰达姆弹击中··· 最好祈祷早死早超生。 南郭就算只是受伤,也终究会缓慢铅中毒而死。 忠顺王令他破坏甄钰查案,但摄于崇平之威,不敢直接杀死钦差。 但这小儿欺人太甚。 顾不得许多了。 就说甄钰与那钦犯吕观音搅在一起,背叛朝廷,武装拒捕,自己追杀吕观音将他误杀,合情合理。 “杀!” 南郭厉声喝道。 只听得一声脆响。 数十道扯铃般凌厉风声,暴风骤雨,破窗而入。 瞬间,将甄钰和吕观音所在地,打得木屑横飞、伤痕累累。 只要甄钰和吕观音还在,定会被撕成碎片、身首异处。 南郭更是充满恨意,掷出血滴子,将窗棱木门砸的粉碎。 但这座绣楼却空空荡荡,甄钰和吕观音早已不知去向。 “追!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南郭咆哮起来。 此时绣楼突然起火,烟火从下面透过楼板熏得人眼泪直流,根本站不住。 火势来的极快,这里又是一座木楼,瞬间烧得半边通红。 “怎么会这么巧?有人放火!?”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南郭如嗅到血腥味的狼,闪电射向楼下:“甄钰小儿,就在楼下。” 可起火点根本没人。 只有一根燃烧殆尽的蜡烛、草绳和油脂残渣。 作为消防队长,甄钰自然精通各种的放火知识,用一根蜡烛、一根草绳、一桶猪油,制造一枚定时起火的延迟火源,以吸引开南郭这些杀手,自然不在话下。 “不好,调虎离山!” 南郭恨意冲天,又奔向绣楼顶层。 依旧是空空如也。 这一耽搁,南郭发现周围人声鼎沸。 要知道,此地乃广陵二十四桥,扬州府秦淮河核心地带。 十里秦淮河,乃是扬州最繁华富庶之地,也是人烟最稠密之地。 这座江南名园绣楼起火,自然引起了众多关注。 外面巡夜巡更之人,急促锣声大作:“走水啦!走水了!” 惊醒了无数扬州人。 “不好,快去救火!” 扬州附近民众,纷纷赶来救火。 这年代因都是木质建筑,走水是非常严重之事。一场小火灾如不有效控制,很可能会蔓延到整条街,乃至全城。 一场火烧毁一座城,比比皆是。 哪怕不是自家着火,周围邻居也会积极奔走,全力救火,使得自家免遭池鱼之秧。 “都尉!” 牛大气得跺脚,向南郭叫道:“满街都是人,来救火的,此地尸体遍地,马上会被发现。杀不了甄钰小儿和吕观音了。快走吧。” 南郭气得跳脚:“这两条大鱼,眼看就要得手了,岂能让他逃了?嗯···” 他肩头一阵剧痛,撕心裂肺,豆大汗珠滚滚滴落。 刚才达姆弹在南郭体内已然裂开,造成大量器官撕裂和内出血。 不乱动,还好。 越乱动,内出血越多,死得越快。 “甄钰小儿,狡诈多端!” “身为钦差,竟自己放火,引来百姓和官府救火。” 眼看人潮如织,蜂拥而至,南郭就算恨意冲天,也只能被血滴子搀扶着,一瘸一拐离开此地。 但南郭并未走远。 夺命书生,诡计多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离开园林小筑后,又命令牛组散开,紧紧盯着着火的绣楼:“我在外围布下天罗地网,没发现甄钰小儿与吕观音踪迹,二人很可能没有离开,还藏在楼内。给我盯着,一旦露面,哪怕暴露行迹,也要当朝围杀!” 整个园林外,南郭早已动用外围人手,布下密不透风埋伏和暗哨,都报告没发现有人逃出。 牛大:“都尉,可小儿要是一直不出来呢?” 南郭咬牙切齿:“那就被活活烧死!” “大人高见!” 牛大等人藏在暗处,手持血滴子,冷眼旁观起火绣楼。 只要甄钰和吕观音身影,逃离那烧得通红的绣楼,等待他们的便是追魂夺命的漫天血滴子,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近30个血滴子,杀气腾腾,鹰视狼顾。 可足足一刻钟过去,绣楼被烧得噼里啪啦,几乎只剩下框架,火光映红半边夜空,却一直没任何动静,更无人逃出。 天色渐渐大亮。 因救火百姓,在园中发现大量无头尸体,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立即有人报了官。 钦差遇刺、风声鹤唳的扬州府自然被惊动。 田启圣带着大批城防兵丁、衙役捕快飞速赶来了。 就算南郭要动手,也没机会了。 “甄钰小儿和吕观音,肯定被烧死了。” 南郭恨意未消,冷哼一声,带人撤走。 他哪里知道,在救火人群中有两个不起眼的身影,正在一边救火,一边往外走。 甄钰揽住吕观音的杨柳细腰,混迹在救火人潮中,一路逆行,已悄然混出园林小筑。 望着南郭铩羽而归背影,甄钰:“要怪就怪你外号,南郭先生,滥竽充数,插标卖首?” 吕观音冷若冰霜,也被狗官逗得莞尔,憋着笑却牵扯到痛处。 远远看到田启圣,但甄钰并未打招呼。 他不信任任何人。 吕观音被甄钰救了两次,任由他抱走,美眸多了一丝复杂之色。 甄钰带着依旧中毒、柔若无骨的吕观音,抱到了一处附近的青楼楚馆。 二十四桥,最不缺的,就是掩映在小巷深处的青楼楚馆。 敲开了门,面对睡眼惺忪的老板,甄钰二话不说,直接砸了一锭银子过去,将老板脱口而出的国骂堵回去,变成谄媚笑容:“客官,里面请。” “要一间清净上房!” 甄钰一脸急不可耐,吩咐道。 “是是!保管清净,无人搅您雅兴。” 老板眼光很毒,看甄钰搂着一兜帽遮头的女人,虽然看不到面容,但从曼妙身姿可以确定此女天赐恩物,不比秦淮河花魁差上分毫,立即心领神会,点头哈腰开了间安静上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秦淮河二十四桥,男人带女人来开房,孤男寡女,还能干什么? 难不成是疗伤? 老板没有起半点疑心——虽然已东方将白,这时候带女人来开房有点晚,但年轻人夜里乘花船秉烛夜游,一早带相好妓女来睡觉,也是常见之事。 青楼老板最重要的,就是眼力见、管住嘴,不该问的绝不要问。 虽然对逛窑子自带妞,好比下馆子自带肉,老板有点腹诽,但看在银子份上,老板很识趣关上门。 甄钰在门口刚确认了安全,背后却有一双葱白水嫩的纤纤玉掌,从背后紧紧环住少年钦差的健硕腰腹,一条雌熟气息的水蛇腰款款扭动,摩擦缠绕着少年雄健躯体。 甄钰:“???” 回头一看。 却是吕观音。 这喜欢COS观音菩萨的白莲妖女师太,中弹感染,发烧了? 哦,确实发烧了,真的很烧。 阿育吠陀中,发烧吕观音,让她那原本禁欲内敛、出尘飘逸的气质,凭白增添了一股淫靡风情,根本不像是一个出家之人。 甄钰:她为何这么烧? 不对! 我不是给她上了麻醉剂? 她该动弹不得才对? 怎么活蹦乱跳、满血复活、还发起烧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4章 吕观音:白莲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甄钰惊恐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吕观音的深厚内功。 可以麻醉倒一头大象的曼陀罗毒,但对付吕观音,却只麻醉了一个晚上,药效就失效了。 更糟糕的是,吕观音中了枪弹,也被甄钰抢救过来。外科手术+青霉素+强横体质,让她一夜之间已无大碍,行动自如。 这下,糟糕了。 吕观音近在咫尺盯着他,犹如一头母老虎盯着一个小奶狗。 这白莲教圣母,从头到脚都焕发出着一股圣洁禁欲的气息,仿佛天上的菩萨观音谪落凡尘一般,娇靥宝相庄严,一双美眸却眼神炽热,似笑非笑盯着他。 甄钰突然觉得不妙。 师太,你不对劲。 阿姨我还想努力,你不要乱吃嫩草啊。 吕观音却以惊人内力,一把将甄钰拦腰抱起,丢在床帏之中。 来硬的!? 还是师太逆推小鲜肉! 场面劲爆。 甄钰惊呼:“你,你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看他破天荒露出惊慌之色,中了阿育吠陀的吕观音,却胸臆之中,说不出的畅然快意。 自从遇到这小子,便屡屡吃瘪,处处受挫。 派出花魁徒弟顾横波麻痹他,却被他一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调戏得不要不要,打窝的香饵被这条大鱼吃了。 然后自己亲自出马,刺杀失败不说,还被他打了两枪,其中一枪打在难以启齿的羞处。 接着,又被杀人秀才南郭趁虚而入,险死还生。 这小子接着把自己用曼陀罗麻翻,扒的精光,该看不该看的,都被他统统看精光,还狠狠打了自己磨盘,酥麻红肿。 连老爷常进都没打过自己辟谷! 这混蛋小子,简直胆大包天。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隔夜都长! 但吕观音心底对甄钰更浮起一种奇异感觉、暗暗称奇、隐隐感激。 因甄钰给她做手术、用药,真的非常有效。 她自幼家学渊源,精通医术,在山东、淮扬给贫困百姓治病防疫,也多有心得,救人无数,方有“观音”之名,但连中两弹,也感觉颇为棘手,自觉命不久矣。 依照过去经验,十有八九她活不了。 但这钦差小儿虽然色胆包天,扒光自己,却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吕观音敏锐意识到,甄钰配置的那种独门药,乃是能阻止感染的神药! 我白莲教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白莲教与朝廷大军对阵,最畏惧最头痛的,不是朝廷铁骑,而是成建制的火器部队。 一旦中了弹,任凭再怎么铁打汉子、身体强横、训练有素、悍不畏死,十天半月都会感染、死亡。 如果这种药落在白莲教手中? 那朝廷火器威力,将大打折扣。 而自己身为“观音”,妙手回春,连死亡将士都能从阎王手里拉回来,岂不地位稳固,更上一层楼? 吕观音虽是白莲圣母,地位尊崇,但白莲教一共三尊圣母,山头林立,帮派内斗,彼此争斗不休。 何况,若是这小儿被自己收复,作为白莲教内应,更有出其不意的大功用。 最后,连吕观音自己都不愿承认,被甄钰救了两次后,她已经不想下手杀狗官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吕观音心重手不狠,渐渐觉得甄钰与忠顺王不是一路人,没那么坏。 迷途羔羊,可以被圣母怀抱中挽救。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看着从高高在上的猎人,沦为自己猎物的钦差小儿,吕观音丰熟的唇角,玩味微微上翘。 中了那夺命书生的阿育吠陀,吕观音便万蚁噬骨,八脉百骸,欲浆沸腾,自知难免。 阿育吠陀海外奇毒,若不能在1个时辰内,与男子欢好,女子便会浴火焚身、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她几个女徒弟,便是这么活活折磨而死的。 她不想死,一定要找男人做一场。 “被这小儿救治,本座已经不干净了。” “与其便宜其他臭男人,不如用来拿捏这狗官。” “让他与自己苟且,从此不干净!做不得崇平鹰犬!逼上梁山,收入我座下,做一内应卧底,岂不两便?” “哼!” 一想到自己被这甄钰看光光,吕观音怒从心头起,上去便是撕扯甄钰衣衫。 撕拉。 裂锦之声。 甄钰锦袍被吕观音撕开。 甄钰双手护胸,大叫:“师太!你想干什么?” 吕观音充满报复的快意,骂道:“你这淫贼小儿!” “昨夜给我下曼陀罗,撕我僧袍很开心?” 甄钰叫屈:“师太,你狗咬吕洞宾啊?不知道我用曼陀罗做麻醉剂,麻翻你才好做手术?我还把你从夺命书生手中救下。你一个出家人,又是圣母又是观音的,本该慈悲为怀,不以身相许,啊呸,肉身布施,啊呸,重金报答我两次救命之恩就罢了,反倒恩将仇报?反咬一口?” 吕观音丰唇微翘,冷笑:“那僧袍乃是观音大士托梦送与我的,与那唐三藏锦襕袈裟一般无二,乃是珍贵无比的佛宝。如今被你扯碎,我岂肯甘休?” 甄钰:“···” 这年头人心不古,师太都碰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那僧袍质量奇差,一扯就破,还被扔在绣楼烧成灰,竟敢吹牛逼说是唐僧锦襕袈裟同款,人家烧三天三夜都不带少跟毛线的,师太你良心不会痛吗? 但吕观音偏不讲武德,就要碰瓷,说甄钰扯坏的是锦襕袈裟同款,都被烧成灰了,甄钰也没法证明它不是。 面对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还是白莲圣母,任何试图讲道理统统无用。 只有用魔法打败魔法,佛法打败佛法。 甄钰语带机锋,反驳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尘缘已断,金海尽干,师太为何偏偏放不下一件衣裳?” 谁知,吕观音冷冷瞟了他一眼:“若不披上这件僧袍,众生又怎知我尘缘已断、金海尽干?” 甄钰:“···” 感情,老黑悟空玩家呗? 大家都是天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甄钰改劝说为讥讽:“忠顺王不该派南郭先生,该派东郭先生来收你!” 吕观音愕然:“为何?” 甄钰冷哼道:“好跟你凑成一对啊。东郭先生与狼啊!” 听他暗讽自己白眼狼,吕观音大怒,一把扯碎甄钰衣衫:“你给本座老实点!” 甄钰怒道:“你这妖妇,身为朝廷钦犯,敢侵犯朝廷钦差?你不要命了?” 吕观音勾起甄钰下巴:“钦犯侵犯钦差?说得好。若被生性多疑崇平知道,他御前红人与我白莲教圣母,恩怨牵扯、甚至苟且合欢,你猜他还会不会对你信任有加?” “我白莲教自有办法,能让崇平帝知道钦差与钦犯,在江南藕断丝连,苟且之事。” 她笑吟吟,一副狗官,你也不想皇帝知道吧? 甄钰:“···” 回旋镖正中额头。 从来都是他威逼利诱女人,如今他也被女人同款威胁了。 吕观音燕国地图到头,图穷匕见:“白莲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如投入白莲教,加入本座麾下,我封你个童子,依旧在崇平身边做我内线卧底,共襄盛举,重造乾坤,再开盛世,同享荣华,岂不美哉!?” 甄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5章 吕观音:封你个童子岂不美哉? 甄钰破大防,疯狂吐槽。 梁山泊骗卢俊义上山,还给了第二把交椅呢。 我堂堂钦差,皇帝红人,你让我落草为寇,加入白莲教,才给个童子? 童子什么?童子鸡吗? 莫非看不起我胖虎? 师太你为何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这波反向招安,令人窒息。 甄钰坚贞不屈:“别想!我甄钰世受国恩,生是···” 他正气歌还没背完,就被吕观音一把推倒:“行了!狗官,今日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我可不是横波那娇滴滴的花魁,本座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她出手如电,将甄钰全身搜检个精光。 这倒不是师太爱正太,主要是甄钰狡诈多端,师太唯恐他偷藏什么武器、暗器、毒药之类。 如今,两人赤诚相见,坦诚相对,甄钰赤手空拳便玩不成任何花样,只能面对疾风吧。 甄钰欲哭无泪。 吕观音,你可是妙玉之母。 身负常家血海深仇、投入白莲教、带发修行、矢志复仇,却如此欲海生波、尘缘未了? 我保留三十年的母胎童子功,今日竟然要坏在这妙玉之母吕观音身上? 沈腾:造孽啊! 早知道,我就从小姨妈了啊。 虽说吕观音才30岁轻熟女,颜值不逊色金陵十二钗,毕竟能生出妙玉这等绝世美女的,基因绝对优秀,叫师太纯属调侃,但甄钰还没心理准备啊。 家里风情万种的凤嫂子,我都三过家门而不入,你个师太路边野花再美再香,我也不能从。 但吕观音阿育吠陀已经浴火焚身,让她再也难以维持灵台清明,一咬牙,一把将甄钰推倒在床,就不由分说,观音坐脸,啊呸,坐莲上去。 倘若有人偷看,便能发现这青楼楚馆内上演的一幕,是何等的惊人香艳。 一道宝相庄严、观音大士的倩影并未盘坐在蒲团上,以极为不敢相信的姿势,蹲在一个尚未及冠、英武俊朗、钦差少年的身上。 雪白禁欲的大士僧袍中,曼妙成熟女体犹如魅魔蛇女,款款蛇扭,令这佛门清净僧袍,满是靡靡之音的情欲媚香。 “嗯。” 吕观音与甄钰轻轻摩擦,星眸轻睐,花瓣般柔美的樱唇吐出的并非是高深莫测的佛教偈语、白莲教义,反而是一声声教人血脉贲张、不能自已的浅吟酥哦。 纵然是观音大士,也感受到不周之山的伟岸雄奇、高不可攀,发出高山仰止、洋洋大观的崇敬梵音,丰唇轻咦一声:“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后生可畏,恍如山海经中,不周之山,扶桑巨树,真真了不得! 扶桑巨木,巨大无比、通天彻地,传说高达数千丈,满树赤红,更有树纹、遒劲如龙,怒凸如蛇,除了高大以外,更树身粗壮,合围上千丈,便是观音也一手把握不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此外,扶桑树更是太阳的栖息之处,太阳炽热如火,每天在扶桑树上升起,烈日炎炎,炙烤湿润丰沃大地,雾气升腾,蒸蒸日上。 没有太阳,就没有生命。 老爷一比,简直太阳下扶桑巨木上一天小小蠕虫。 啊呸,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甄钰将吕观音的媚态尽收眼底,也心中暗叹。 师太,果然饿了。 应是那阿育吠陀的锅。 但甄钰不打算就这么束手待毙。 观音大士,想肉身布施,普降甘露,度化世人,观音坐莲,还要问我孙猴子的金箍棒答不答应呢! 甄钰是个很强势、很有控制欲的男人。 他不喜欢被女骑士、女骑手,哪怕再漂亮再绝色也不行。 何况吕师太一心要拿自己做解药,坏自己清白,做不成狗官,逼着自己跳槽白莲教。 但白莲教给的【童子】位置待遇,实在··· 师太很强,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甄钰大叫一声:“停!” 正要剑及履及、一心坏了狗官清白的吕观音,果然停下来,冷笑道:“你先坏我清白,我也坏你清白。大家扯平。若是求饶,便算了。” 甄钰义正辞严道:“我知今日落入你手中,难免遭了毒手。只是我···有个小小条件,不然便支棱不起来。” 听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什么惨遭毒手,吕观音娇靥一红,又觉得扶桑巨木擎天巨柱根本没有支棱问题,娇靥彤彤,清啐一声:“小小年纪,果然早就坏了童子身!哼,有什么癖好?” 甄钰咳嗽道:“我要求戴套。” “套?” 吕观音愕然,随即羞怒交加。 他居然嫌我脏? 本座白莲圣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清白都坏在你手里,你竟敢嫌我脏?还要求戴套? 正经男人,谁戴套啊? 莫非看不起我白莲圣母? 这是对自己莫大羞辱! 母老虎死亡凝视。 甄钰急忙道:“与师太无关。我这人有洁癖,不带那个就支棱不起来。” 吕观音心动了。 其实她也生性爱洁,甚至有严重的洁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无论精神洁癖还是思想洁癖,她都不能容忍男人碰自己。 哪怕在白莲教中,她也是遗世独立,从未与任何男人假以辞色。 她中了阿育吠陀,急着要男人做解药,最担心的是甄钰小小年纪别纨绔子弟玩得太花,染上花柳病之类。 看甄钰在顾横波面前勾女手段,一看就是风月里魁首、花丛中班头,绝对老手了。 听到这里,观音不怒反喜。 不过转念一想,她啐道:“放你娘的屁。箭在弦上,我去哪找那东西?” 甄钰笑道:“我口袋里有。鱼鳔做的,保管干净。大家方便。” 吕观音冷哼一声。 她洁身自好,若非阿育吠陀,也不至于缠着这小子废话。 她走到甄钰包前,果然找到了一个小香囊,里面是几个鱼鳔做的套。 古人以鱼鳔做套,历史悠久。 吕观音丢给甄钰。 甄钰一咕噜坐起,给自己戴上:“好了。” 吕观音冷哼一声,将他推倒,自己坐了上去。 女霸王硬上弓,上车操作。 面对疾风吧。 但甄钰很快笑出猪叫。 吕观音这嘴强王者女司机,说得一套一套的,一副御姐范儿,打嘴炮比谁都厉害,但实操起来完全不合格。 车况、道路不熟也就罢了,关键连开车基本操作都搞不对,什么挂挡、油门,都生涩的很,简直堪比后世某些女司机。 一看就久疏战阵、久不操练、旷日持久、光说不练的女司机。 几次倒车入库,失败。 几次试图挂挡,失败。 几次飙起车速,失败。 一次次失败,简直比练功还累。 在甄钰似笑非笑的审视目光中,吕观音手忙脚乱,屡试屡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6章 甄钰:我就静静看你装逼 甄钰欣赏着驾驶位上、试图开车的吕观音。 车,是豪车。 老A8,也是A8! 金陵十二钗的妙玉之母兼师傅,忠顺王严选,美人基因之优良,岂容质疑? 颜值、大座、尾灯,都是顶配。 师太潋滟水润的通透美眸,冰山寒意,则在阿育吠陀药效下悄然融化,仿佛包着无限媚意的湿润娇媚,连续失败的尴尬、羞涩与焦急,使她更加的娇艳欲滴,仿佛一朵缓缓绽放的冰山雪莲,不断把她国色天香的风采一点一点展露出来。 只是女司机实力不行、经验不行,总是发动不起来。 吕观音只能用授课女老师申斥顽皮男生的语气,训斥狗官,挽回一丝女上位者尊严。 “狗官,你别乱动!” “呀,又没成!都说了你不要乱动!” “狗官给本座乖乖受死!” “你是不是成心的?你是不是故意刁难?再不成,我就···杀了你!” 面对嘴强王者美师太的死亡威胁,正太甄钰整好以暇,躺在原地装咸鱼。 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字面意思) 这逼,你要是能装起来,装圆满,算我服你。 这么大车你都能停车入库失败。 老A8太失败了! 足足折腾了一刻钟,吕观音香汗淋漓,但依旧一事无成。 噗嗤。 身下美少年没绷住,笑喷了。 吕观音恼羞成怒,美眸冰寒,死亡凝视少年钦差。 “你敢嘲笑本座?找死!” 眼看女钦犯侵犯钦差、搞出人命不成,老羞成怒要真出人命,甄钰表示自己绝无此意,用实际行动力挺观音。 噗嗤。 吕观音难以置信睁大美眸! 观音大士,彻底炸了! 这,这是? 吕观音仅剩一丝清明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串神话中画面:不周神山、轰然坍塌、神鸟凤凰、劈波斩浪、势如破竹、侵略如火、毁天灭地。 吕观音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入了云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一时像飒爽的女龙骑士骑跨紫龙直冲不周山巅峰,一时又像是普度众生的白玉观音逍遥直抛九霄云外,一时又仿佛挥汗如雨在攀爬扶桑巨木擎天之柱,一时又深入碧落下穷黄泉入东海底探定海神针,与那清俊少年钦差狗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上下颠簸、纵横驰骋、颠鸾倒凤、鸾凤鹤鸣。 如日中天、一日千里、白虹贯日、遮天蔽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吕观音感到自己道心要破碎,颤声念诵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眼前,又是一番梵音阵阵、佛国盛景:天花乱坠,天女飞天,天魔乱舞,神登极乐世界,飘飘渺渺,无边无际,上上下下,横无际涯。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佛祖会怪罪··· 吕观音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念诵起来:“乱坠天花有四花,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殊沙华。 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珠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 随着念诵经文,吕观音十根莹润足趾蜷曲收紧,将身下的被褥都扯出道道沟壑。 甄钰似笑非笑,端详着身上观音坐莲、宝相庄严的吕观音,嘴强王者承受不住,哭爹喊娘,一会搬出《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会哭着念《法华经》,活脱脱学胡人婆姨波斯猫大叫OMG,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抽在观音莲瓣上,打得莲瓣摇曳,碧浪滚滚。 “师太玩不起,就不要玩嘛。” “说坏我清白的是你,如今哭爹喊娘、求神拜佛的还是你,叫漫天神佛来帮忙的又是你!” “诸天佛祖菩萨还管你这事?” “若是真被你叫来了,见了你这穿着僧袍的艳尼,比隔壁青楼楚馆的吴娃越艳还要自甘堕落,叫得还要不堪入耳,岂不是玷污漫天神佛?” “你照照镜子,这幅尊荣,也配自称出家人?当师太?当圣母?隔壁瘦马都比你圣洁得多!” “狗官!你住口···” “你徒儿顾横波若是看到你这幅样子,作何感想?” “住口,不许你提横波···” “你女儿妙玉若是看到你这幅模样,又该作何感想?” “你住口啊!呜呜呜!” 在甄钰揶揄+打击下,那身着佛袍的艳尼师太却高高扬起脑袋,涕泪横流,不过不是因为傲气,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甄钰故意提到女儿徒弟无地自容,而是··· 一张曾经宝相庄严的娇靥已然彻底崩坏、淹没。 “哦哦哦!” “喔喔喔你个头啊?你是大公鸡啊?母鸡还打鸣啊?牝鸡司晨?” 甄钰毫不客气,辛辣嘲讽:“师太,我送你一句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什么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吕观音书香门第、诰命夫人出身,自然有很高诗词艺术鉴赏能力,一听这句诗,芳心一颤,惊为天人。 这狗官狗贼,倒真有几分惊世诗才。 不过这句诗,在此情此景下,似乎有些不搭? 甄钰以尼哥十字固,将吕观音紧紧箍在自己胸前。 两人鼻尖相抵、四目相对,连观音甜腻吐息都近在咫尺。 抵住她粉润额头,凑到她晶莹小耳,拍了拍她别样红莲瓣,告诉了她“碧”“日”“荷花”的双关意境。 “你是观音,要坐莲的。” 只能说汉语太博大精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便是不懂现代梗的吕观音,也很快明白过来,原地破了大防,羞愤欲死:“狗官!小小年纪,如此龌龊!还敢用淫词艳曲,调戏本座?再说我杀了你!” 破了大防的吕观音,终于恼羞成怒,一抬手就要打这令自己痛不欲生、痛并快乐着的狗官。 什么接天莲叶无穷碧? 什么映日荷花别样红? 我呸! 谁知。 这一动手,大吃一惊。 因她竟然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抬不起来。 吕观音瞬间吓出一声冷汗。 “我中毒了!?” “这狗官,什么时候给我下毒的?” 她只觉得体内股股酥麻之感,如同涟漪,从小腹为核心,团团扩散开来。 但不是那种酥麻,而是···似曾相识曼陀罗毒。 她又中了曼陀罗毒。 吕观音难以置信,她一直小心提防,特意与甄钰坦诚相见,这小子什么时候、用何种手段给她下毒的? 只见甄钰整好以暇,将她抛了下去,站起身来:“佛祖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师太你太好色,所以人色两空。” 吕观音怒道:“你,你何时给我下毒的?我明明搜过你全身,不可能有藏毒之地。” 甄钰嘿嘿一挺:“都搜过了?师太,你确定?” 吕观音美眸圆睁,一个念头划破脑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7章 鱼鳔妙用,此面向敌 她失声道:“你?你竟然如此卑鄙?在鱼鳔上下毒?” 甄钰发出周星星的九品芝麻官奸笑:“哈哈哈!你想不到吧?本官出其不意,在鱼鳔上下毒,还是单向涂抹曼陀罗毒。师太,你纵然修炼金钟罩、铁布衫,总不能连体内也修炼的百毒不侵吧?你麻不麻?” 他揭下鱼鳔,展示给吕观音看。 只见鱼鳔上用毛笔写了四个字“此面朝敌”。 甄钰叹了口气:“好悬,我若是不戴此物,也会中毒。不过经我观察,借助此物在你体内放毒,气血加快涌动,似乎中毒更深、更快。不然以师太深厚内功,也未必能中招。” 吕观音麻了,彻底麻了。 她呆若木鸡,随波逐流。 这,这狗官,居然?竟然? 在这东西上下毒? 太无耻,太卑鄙,太出其不意! 本座中毒的地方,难道是? 她低头看向双方战况焦灼之地,又感到无尽酥麻。 曼陀罗,直接作用在里面。 此面向敌,定向爆破,好比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当然威力无穷。 这狗官还无耻地使用暴雨梨花枪法,一寸长一寸强,向里送毒,越过腠理,穿过肌肤,直达肠胃,深入肺腑,浸入骨髓。 吕观音,彻底被他整麻了。 羞怒交加:“你这狗官,你放开我,我杀了你,你为何不杀了我?” 打扑克的双方没有变,但攻守之势异也。 看着急到说起饶舌RAP的美师太,甄钰嘿嘿笑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师太虽然歹毒霸道,但我不忍心看你中那阿育吠陀之毒,血管爆裂死掉。说不得,只好肉身布施,给你解药。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太,本官今日权当割股饲鹰、舍弃清白了。” 淡淡的圣洁感、牺牲感。 只是配合这画面,十分不搭。 吕观音羞愤欲死,叫道:“狗官!你给本座住手!本座宁可死,也不要你假慈悲。啊呸,你分明是色中饿鬼,拿本座来泄愤的。” 甄钰才不管,这女人浑身上下哪都软,只剩下嘴巴硬,简直死鸭子一个。 一看旁边,房间里竟然还摆着滴水观音? 这植物温暖潮湿、水分充足时,叶尖端或叶边缘会向下滴水,且花形宛如观音,故而得名。 甄钰嘿嘿一笑,端着吕观音浑如羊脂玉净之瓶,走向滴水观音把着。 “羊脂玉净,杨枝甘露,可不能暴殄天物。” “滴水观音,普度众生,请菩萨普降甘露。” 青楼楚馆中,响彻令人血脉贲张、互骂声音。 “不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狗官,真狗官!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狗官,我与你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呜呜呜,饶了我吧···” 老板、嫖客和瘦马都被惊动了,纷纷听墙角。 “谁啊?一大早这么惊天动地的?” “嘻嘻,真会玩。” “又是念佛,又是叫骂,这玩什么呢?” “哇,带发修行的女尼,朝廷通缉的钦犯,与少年钦差?这个好玩!” 此时,田启圣却急的热锅上蚂蚁一般。 包勇带着锦衣卫已经抄家返回,听说甄钰遇刺失踪,大骂田启圣,逼着田启圣大索全城。 扬州,乱成一锅粥。 而中了甄钰一枪的夺命书生南郭回到据点,却颓然病倒,发起高烧,开始说胡话。 恍惚间,好像太奶在呼唤。 “不可能,我看那吕观音吃了他两枪都没事。” “凭什么我吃一枪,就要见阎王?” “我不服!” 南郭烧得一塌糊涂,疯疯癫癫,一会哭一会笑。 眼看南郭不中用了,他麾下牛大慌了神,遍请扬州名医,甚至绑架大夫,却统统不济事。 好在听说神医薛延陀云游扬州,正在广陵坐馆诊治,牛大慌忙请来。 薛延陀医者仁心,专程上门,看了一眼南郭伤势,却摇摇头:“不中用了。中了枪伤,还滞留体内,神仙难救。光是感染高烧,都烧死了。” 牛大怒道:“你算什么神医?我明明见到有人同样中了两枪,却安然无恙。” 薛延陀大惊失色:“你说什么?竟有此事?” 牛大笃定道:“不错。那人叫甄钰,有人中了他两枪,却活蹦乱跳。我家老板才中了一枪,就···” 薛延陀眼神一冷:“原来此人是甄钰公子之敌。那恕我更不能医治。” 牛大:“???” 薛延陀咳嗽一声:“因为开膛取弹手术,我做不了。” 南郭气急败坏道:“你是天下第一的薛神医!小儿能做,你为何反而做不了?” 薛延陀目光鄙夷,瞟他一眼,满脸崇敬:“因为···甄钰是我恩师,曾授我医术!弟子不如师,不是天经地义?” 南郭三观尽碎:“???” 甄钰小儿,竟是薛延陀的师傅?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小小年纪,打从娘胎里学医,也不可能比薛延陀更厉害? 薛延陀崇拜道:“古往今来,枪伤无药可医,无法可治。我也束手无策。却想不到,恩师连枪伤都可手术,妙手回春。不愧是杏林圣手、隐世高人。我当以弟子之礼,从而侍之,学习医术!” 薛延陀心中,满是后悔。 恩师自谦之词,自己怎么就信了? 他总说【甄式急救法】是偶然所领、妙手偶得。 今天自己才知道,【甄式急救法】只是恩师冰山一角,九牛一毛。 枪伤手术之法,自己全无头绪、一无所知。 这次务必找到甄钰,拜师学医,终身跟随,学到至高医术、得窥杏林大道! 他急匆匆站起,飘然而去,只留下垂死挣扎的南郭、牛大在风中凌乱。 于是,南郭死了。 他是第二天一早死的。 连薛延陀都治不了。 在绝望中,南郭高烧挣扎了一晚,叫得比发春猫还凄厉,终究没逃过甄钰的达姆弹追魂索命。 江湖一流高手,堂堂血滴子都尉,忠顺王左膀右臂,就这么窝窝囊囊、憋屈惨死在甄钰手中。 牛大急忙报忠顺王。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 扬州,清晨。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薄裘之外,三千青丝如瀑。 三十岁丽人,丰腴款款,情思昏昏,恍若一树花瓣饱满、饱含雨露、桃之夭夭、春日怒放的海棠花。 只是嘴角却若有若无,浮现起一丝甜美满足的笑意。 仿佛一位得窥大道、天花乱坠、拈花微笑的女菩萨。 睡梦中的吕观音,一时柔和圣洁,一时明艳谲丽,一时母性成熟,一时妖媚雌熟,仿佛将宝相庄美的菩萨和妍态妖媚的魅魔糅合为一而浑然天成的意韵。 她徐徐睁开眼眸,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昨夜,仿佛下大雨没有关窗户,屋子倒灌进很多雨水,满地都是水渍,铜镜上都是水渍。 “滴答,滴答” 吕观音循声看向房间里,还摆了不少她最爱的滴水观音。 一株株滴水观音,仿佛被谁浇过,肥厚湿润的叶片上,一滴滴晶莹琼浆玉液,滴滴洒落。 浑如观音玉手的花瓣上,也是斑斑点点,甘露饱满,晶莹剔透。 滴水观音,花如其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仿佛观音洒下清澈的香水,洗净众生深重的烦恼、和因烦恼而玷污的污垢,将大悲甘露洒向人间,为世人造福。 “发生了何事?为何滴水观音上都是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8章 吕观音:这是人干的事? 吕观音茫然四顾,脑海却仿佛陡然划过一道亮光,回忆起这一天一夜的疯狂。 一张香肌玉肤、观音大士的脸颊,瞬间滚烫如火,彤彤如霞。 一串令她羞愤欲死的关键词,渐渐从回忆冒了出来。 狗官、鱼鳔、此面向敌、一天一夜、羊脂玉净瓶、杨枝甘露、滴水观音··· 还有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臭不要脸! 他还跑了? 吕观音气急败坏,掀起被子,却吓得缩了回去。 象征尘缘已尽、金海尽干的僧袍,早已支离破碎,显露出大片细腻春光。 她转头怒视铜镜,却被铜镜中自己的样貌震撼了。 毒,早就解了。 无论阿育吠陀还是曼陀罗花,都随着大雨倾盆,涤荡肺腑,而消失无影无踪,只留下雨后牡丹,含露芍药。 那是一张如同水月观音般清丽俊美的仪容,充满慵懒、洒脱、满足、大自在。 吕观音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脸颊。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年轻成这样? 眼波流转,媚态横生,简直比爱徒顾横波还要明眸善睐。 吕观音由内而外,感到一阵轻松自在,仿佛承受压力很久之人,却突然睡了美美的甜梦一般。 只是甜梦回忆的内容,实在太羞人··· 令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狗官,实在太该杀了! 他竟然··· 用鱼鳔下毒! 这是人干的事? 一想到那坏人端着自己,变着花样,花样百出,走马观花,骑马射花,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什么解毒秘方,需要加快循环,体液排毒,排出来就去了毒性之类。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如同把小孩一般,到处把自己。 无耻狗官还在自己耳边说什么“羊脂玉净瓶”“杨枝甘露”“久旱甘霖”“普度众生”“观音坐莲”之类胡话,又一时念叨“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词句。 她都不理他的。 这房子里的水渍,根本不是雨滴,而是··· 吕观音的娇靥,腾的一下红透到耳根。 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花样,变着法作践出家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羞怒站起来,却看到庭院中的红杏树,树枝在风影中摇曳不停。 更气了。 这青楼干嘛种红杏? 一想到自己夫君惨死,大仇未报,自己出家却红杏出墙,吕观音就更羞不可抑、娇靥彤彤如霞。 虽然阿育吠陀奇毒,已经解了。 其实一个时辰,就解了。 后面十个时辰,都是这混蛋狗官找借口变着花样糟蹋自己。 她正在怒火中烧,想着该如何去找那狗官拼命,却突然看到桌子上摆着一张写字的薛涛笺。 薛涛笺,是一种富家闺阁常见的宣纸。 扬州青楼楚馆,爱慕诗词,也有备着。 吕观音走过去,拿起薛涛笺,却看到上面是一首词。 “《观音香竹枝词》?” 吕观音秀雅脸颊酡红如醺,颤声道:“这混蛋,玩了本座,还厚颜无耻给我填词?” 一想到爱徒顾横波,就是被这家伙一首“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给弄得神魂不定,才坏了刺杀大事,吕观音就怒从心头起。 待要撕了这薛涛笺,却事到临头,又有些舍不得。 “看看这登徒子、贼狗官,又用何等淫词艳曲,来坏我心性?” 吕观音冷笑一声。 我就是好奇、看看。 她可不是顾横波那等涉世未深小姑娘。 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她定睛看去,只见笔墨歪歪扭扭,却自带缱绻柔情。 “松围雪腕梗黄金,茉莉花香透素襟。” 这是描写吕观音的倾国美色。 “好趁观音香火夜,画船接个赛观音。” 吕观音芳心一颤。 脚下一软,险些一个踉跄。 都是被那狗官折腾的。 她柳眉轻扬,睁开一线凤眸,芳心大羞,嗔怒道:“胡言乱语。岂有此理!” 吕观音也是名门闺秀,从小琴棋书画培养起来,有着一定的文学造诣,又是诰命夫人,如何不知登徒子狗官这首词的意思? 这是称赞自己美丽,比作观世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此刻福灵心至,明白甄钰狗官的词意,芳心羞恼不胜,暗暗啐骂这狗官真是胡闹,不过…… 想起方才的回忆,丽人玉颜雪肤上也有几许失神。 其实,倒也有几许贴切? 这狗官好色如命,体壮如牛,没日没夜抱着自己,跑马射花颠了一天一夜,说是“好趁观音香火夜,画船接个赛观音”。 都有画面和声音了。 真真羞死人了。 吕观音一时间呆呆失神,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毒,已解。 情毒,却被这狗官深种心田,再也难以保持过去那杀伐决断、一剑西来,远遁千里的白莲圣母心态。 这狗官,又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又是好趁观音香火夜,画船接个赛观音,巧言令色,到底想要干嘛! “不好!妙玉!那南郭先生?” 吕观音猛然想起蟠龙寺女儿妙玉的安危,匆匆穿上甄钰放在一旁的衣服,穿窗而出。 不成想,老板笑眯眯挥手:“师太,下次再来玩啊?” 吕观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去。 她咬牙切齿:“狗官!我一定要杀了你!” 没脸见人了。 “钦差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见到甄钰回来,田启圣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比见了亲爹还亲。 甄钰没好气后退半步,脚下也有点虚浮。 可恶。 不愧是吕观音,白莲圣母,果然邪门地紧。 竟然老牛吃嫩草,师太逆推我? 将我内力险些榨干,血尽,人亡,鸟尽,弓藏。 多亏我多了个心眼,在鱼鳔上涂抹了曼陀罗毒。 让她内部中毒,毒性还能快速深入,直达体内。 哇哈哈。 这次算平手吧。 “您不知道,两天前您遇刺后失踪,险些吓死下官。” 田启圣扑倒在地,抱着甄钰的脚就哭:“林大人死在扬州,要是您这钦差再有三长两短,我就全家上吊吧。” 甄钰一脚将他踹开:“放屁!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9章 甄钰:还得加钱! 田启圣眉开眼笑:“对对。下属昏聩。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甄钰知道身为钦差,失踪两天,不说出个合理故事,过不了关。 对崇平,也要赶快递折子、做汇报。 他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扬州办事不力?在你治下,竟有白莲教妖人窝藏!那晚我追踪受伤刺客吕观音,一路追到二十四桥。她销声匿迹,我便命令锦衣卫分散追击,一定要擒拿这妖女。” 田启圣汗如雨下,点头哈腰。 白莲教在他眼皮底下,能发展壮大,胆敢行刺钦差,乃是他这知府大大失职。 甄钰只要上折子参他,崇平一定龙颜大怒,下令斩他。 甄钰吓唬住田启圣,又道:“但很意外,竟有血滴子黄雀在后,跟踪她发现白莲教据点,实施偷袭。” “血滴子?” 田启圣脸色大变。 这是传说中的皇帝心腹、天子亲军。 实际上,田启圣去了打斗现场,看到那么多无头尸体已经有所猜测。 甄钰冷笑:“不错。可惜吕观音狡诈多端,那巢穴护卫力量不弱,血滴子一个不防,反被她打伤一个头目。生死不知。” 从头至尾,甄钰都没出场露面。 哪怕死掉的南郭,也只是猜测是甄钰出手伤他,并没有真凭实据。 甄钰继续道:“我继续追踪,但吕观音实在狡诈,狡兔三窟,在扬州带着我绕来绕去,最终消失不见。我才只好收兵。” 他对崇平,也是这套说辞。 没办法,总不能对皇帝说我用鱼鳔淬毒,干翻了钦犯吕观音,但不忍心拔掉无情,只好替她做了手术,填了一首词,又把她放了吧? 估计崇平听了,会给自己喜提九族消消乐。 甄钰不能排除,吕观音报复自己真向崇平告状的可能。 也不能排除,忠顺王向崇平进谗言可能。 但这些人都没有证据。 至于薛涛笺上调戏观音的艳词? 甄钰用脚丫子写的。 笔迹一点都对不上。 甄钰知道,崇平肯定不会放过吕观音。 但当务之急,是去救出妙玉。 南郭既然知道妙玉是吕观音的女儿,是否等于忠顺王也知道? 甄钰没好气道:“田大人,本钦差是在你和扬州盐商设下的宴会上,被白莲教刺客刺杀的。你怎么说?” 田启圣脸色惨白,噗通跪地:“属下失职有罪,但刺客真不是我勾结的呀。我有几个脑袋,敢勾结白莲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甄钰也没心思跟他计较:“起来吧。我只问你,钦差遇刺,该当何罪?” 田启圣想起本朝钦差遇刺大案,胆战心惊:“钦差命丧,宗族蒙难!” “不错。” 甄钰冷冷道:“你把这事,告诉盐商,就说我的意思···” “本钦差遇刺,上次的价钱就不行了!” “还,得,加,钱!” 田启圣:“····” 钦差大人都差点遇刺了,一回来还要加钱? 这是坐在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但田启圣松了口气。 甄钰要钱,好就好在,只要钱。 不要命就行。 “他们在哪?” “遵照您吩咐,都拘在二分明月楼,一个没走脱。” “好!” 但吕观音打听了一圈,又找到顾横波询问。 顾横波看到师尊安然无恙归来,满脸喜色:“恭喜师尊,果然不凡,斩杀血滴子的南郭都尉!为本教再立大功。” 血滴子与白莲教,乃是一对死敌。白莲教对血滴子仇恨,远在官军之上。 吕观音奇道:“南郭?那恶贼死了?” 夺命书生南郭对她占尽上风,多亏那狗官甄钰,带她九死一生逃出升天,却栽在甄钰手中又升了天··· 吕观音急忙摇头,竟古怪念头赶出脑海。 顾横波佩服地五体投地:“不愧是师尊,立下大功而不居功,实乃我等楷模。南郭恶贼自不量力,与您恶斗一番,回来之后没多久,就中弹受伤、高烧而死。为我白莲教又除去朝廷一条恶犬!” 吕观音美眸一惊。 她最清楚,南郭是怎么死的。 是被那甄钰一枪射伤的。 但自己明明中了甄钰两枪,却活蹦乱跳,安然无恙,甚至连伤口都快愈合了,南郭功力与自己仿佛,怎么中一枪就魂归地府? 这混蛋狗官,还算有点良心——至少救了自己。 以他弹丸之恐怖,若不是给自己做手术,取出弹药,又涂抹那什么药膏,只怕自己也如南郭狗贼一样早已一命呜呼。 不对! 我堂堂白莲圣母,被他坏了清白,岂能反过来感谢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吕观音想起甄钰虽取出射入体内的两颗子弹,但这坏种又射了亿点点子弹,脸蛋儿红若烟霞,连连暗啐。 坏种儿! 臭不要脸! 下次见面,定要取他狗命! 这狗官,该千刀万剐··· 顾横波却观察着恩师,只觉得有些古怪。 一日不见,恩师气色好像···好了许多? 过去,恩师严厉刚毅,稍有不合心意,便厉声斥责。 如今,恩师气色红润如霞,仿佛水月观音般和风细雨,眉眼之中却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媚熟艳丽,恍如被浇灌过的芍药牡丹,越发国色天香。 这等美色,连顾横波都自叹弗如。 吕观音道:“徒儿,那狗官回来后,没找你麻烦吧?” 顾横波一提起甄钰,就芳心砰砰直跳。 那句“二十四桥明月夜”,实在写尽了扬州月色,让她受宠若惊。 这两日,这首诗已经风靡扬州,大街小巷,黄发垂髫,连同花街柳巷,连秦淮八艳其他大家都在争相传唱。 她顾横波花魁之名,也名扬秦淮,甚至远播南方各省。已经有江浙、闽越等地豪商官宦、文人骚客,慕名前来拜访她。 不难想象,随着这首【寄扬州顾大家】传唱天下,流芳寰宇,只怕她顾横波名声也将远播万里。 秦淮其他几大家纷纷上门,求教她作者是谁?如何能得赠诗? “徒儿?”吕观音看爱徒魂不守舍,提高八度。 “哦哦,师尊恕罪。徒儿走神了。” 吕观音盯着爱徒,心中愠怒。 不用说,爱徒这是被那狗官勾走了魂儿。 那狗官,实在太···懂女人了。 竟然不讲武德,用诗词来砸女人心,好生无耻。 哼,都不知道给我写一首《寄扬州顾大家》那等脍炙人口、传世名作,却用一首《观音香竹枝词》来敷衍本座。 分明是偏心,更爱年轻的。 吕观音都没察觉,她醋味十足快溢出了。 恩师,吃自己徒弟的醋。 一时间,绝美师徒二人都沉浸在自己世界,想着同一个男人。 “甄大人他···” “不许叫甄大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吕观音一想到被那混蛋变着花样、走马射花,就感到小腹火辣辣异样,腹中一阵热流滚烫,坐莲仿佛都变成了狗官的形状,怒道:“叫狗官!” “···是。” 顾横波不情不愿道:“那狗,狗官倒没有为难我。说刺杀与我无关,让我回来了。” “哼,他这是没安好心!故意收买人心!你绝不可上当!” 吕观音咬牙切齿,语气笃定。 她就是这么上当的。 狗官用手术抢救救命之恩,小恩小惠,一点点瓦解她的心防,最后让她吃了大亏,身中无数弹,都快装不下了。 顾横波心中不以为然,但也不敢忤逆恩师:“是,弟子谨记。” “以后,这狗官再约你,哪怕只言片语也要第一时间,汇报与我!” 吕观音余怒未消,觉得必须防微杜渐。 她很后悔,不该让顾横波参与刺杀,把涉世未深的爱徒卷进来。 有种肉包子打狗的不祥预感。 “是···” 顾横波有气无力答应。 心中,却升起一股异样之感。 师尊貌似对甄钰格外关注,不想让我接触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0章 甄钰:本官下扬州只办三件事 甄钰再登二分明月楼。 贾颂平、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等六家盐商,急忙迎上来,比见了亲爹还亲。 “大人,您安然无恙,我等真阿弥陀佛!” “要您有个三长两短,我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甄钰脸一板,满脸愠怒一拍桌子:“闭嘴!” 六个盐商,唯唯诺诺,急忙闭嘴。 甄钰冷若冰霜:“本钦差一到扬州,就差点被崇刚刺杀。陛下震怒,雷霆处置了崇刚。谁知你们请我赴宴,竟是鸿门宴?勾结白莲圣母,又要行刺本官?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本官病猫啊?来人啊!” “在!” 包勇、刘齐等锦衣卫,齐声轰然出现。 “!!!” 六个盐商见势不妙,急忙跪到在地。 “甄大人!我等真的不是刺客同党啊。” “就是,我们真的不敢勾结白莲谋逆。” “恳请大人法外开恩、给我等一条活路。” 甄钰瞪了他们一眼。 盐商讪讪,不敢再说。 田启圣唱起红脸:“甄大人,您险些被白莲圣母刺杀,我等都罪责难逃!只是···我等知道大人最是宅心仁厚,请求大人再给一条生路,稍作宽宥。我等必感激涕零,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甄钰叹了口气,仰天道:“之前,我就说过。我这人,最不爱记仇。便是我老泰山之死,我都不愿相信是在座所为。让你们乐捐,交点议罪银就算了。可是你们呢?” “江春,竟然公然辱骂、威胁本官?” “你们说!他是不是与那白莲教刺客勾结?” 贾颂平六人对视一眼,满是惊喜。 听甄钰之意,似乎要将白莲教行刺之事,屎盆子扣在江春头上? 那我们岂不没罪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一个江春顶罪,换来大家岁月静好,何乐不为? 何况江春已死。 何况同为友商。 在座各位都是盐商,无奸不商,自然分得清轻重、拎得清缓急。 一个个争先恐后表态。 贾颂平抢先道:“对!我那晚亲眼所见,江春桀骜不驯,竟敢以下犯上,辱骂钦差大人!他定是与那白莲教妖女勾结,里应外合,害死大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作为东道,二分明月楼的主人,自然最怕甄钰追究责任。 一旦穷追起来,他绝对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甄钰是他请来的,刺客在他家发动的。 谁也不会替他说话。 贾颂平一带头,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急忙附和。 “我等,亲眼所见。” “江春这狗贼,逆附白莲,参与行刺,准错不了!” “我看只怕林大人之死,江春也有重大嫌疑。” “虽然江春也是扬州盐商,平素相识,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恳请钦差大人重惩此僚!” 甄钰淡淡道:“那各位可愿意作证?指认江春乃行刺钦差的主谋?” “我等愿意!” 田启圣和六大盐商,巴不得赶快甩锅,一起点头。 江春你都死人一个,也不会在意什么罪名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 得到了诸多盐商“人证”,铁证如山,甄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本钦差对江家抄家,自然顺理成章、有理有据。” 田启圣几人再做应声虫。 “有理,万分有理。” “江春已死,真是便宜了他!” “就是,不然以他之罪,当碎尸万段!” 其实,若是认真推敲,江春勾结白莲、参与行刺,疑点重重。 最不容易解释的一点,便是既然是同党,为何吕观音还要用江春做人肉盾牌?挡子弹? 当然,也可以解释成甄钰开枪,情急之下,白莲圣母死道友、顺便杀人灭口之举。 关键是,甄钰以“行刺钦差”的罪名,压得当日所有目击者与他口风一致。 田启圣和盐商们都有嫌疑,谁敢开口翻供? 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就这样,一场交易愉快达成了。 甄钰得到了江春谋逆铁证如山,扬州官府和盐商举证脱罪,只有江春一家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死去的江春:请替我发声。 甄钰伏手:“好。第一件事,我们算达成一致了。” “但各位还不能脱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石激起千层浪。 田启圣和盐商们如遭重锤,心中惴惴:“啊这?” 为何还不能脱罪? 甄钰淡淡道:“还要再办好一件事,本钦差才能放过你们。” “就看各位对朝廷、对皇上的忠心了!” “乐捐。” “乐捐?” 几人面面相觑:这钦差,还要钱? 甄钰:本官来扬州只办三件事,要钱,要钱,还TM是要钱! 甄钰大咧咧道:“本钦差都被行刺了,九死一生,我对扬州官场、盐商,都颇为失望。” “只怕我心情不好,给皇上写的奏折,也对各位颇为不利。” “到时候,只怕龙颜大怒,雷霆手段,烟花扬州,皆为齑粉啊。” “这个意思,各位明白吧?” 他看向田启圣。 田启圣早已跟盐商表达了甄钰之意,也商议妥当。 贾颂平、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几人,正要发言。 甄钰又淡淡一笑:“对了,我要提醒各位。本钦差不光有权查案,也同样有权代天巡狩,鉴于新盐政还未到任,我有权暂代盐政,处理盐务。” “按照现行盐引之法,徐应龙、江春乃是前两大盐商,占据两淮足足三成盐引!” 听甄钰提到盐引二字,六大盐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如同一群狼,看到了肥肉。 盐引,就是朝廷发给盐商的食盐运销许可凭证,一般一年一核发。 大周如果想要合法贩盐,商人必须先向政府取得盐引。商人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又到指定销盐区卖盐。 由于大周对食盐,实施严格的许可专营法,基本不存在卖不出去的情况,可以说拿到朝廷盐引,便等同获得相应市场份额,更等同于一本万利的金银利润。 扬州盐商,拿什么排定座次? 盐引! 谁拿到最多盐引,谁就是老大。 徐应龙抄家灭门,他今年名下的盐行盐引份额,自然暂时收归盐政衙门,已然引起七大盐商觊觎。 江春就找过田启圣,想要瓜分徐应龙份额。田启圣以此乃盐政职权,他知府无权分配拒绝。 谁知,江春自己也落地成盒,江家盐引也成了无主之地。 前两大盐商,盐引份额都空缺出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可是一块大肥肉! 在盐引与需求基本一比一、公盐不愁卖情况下,谁拿到盐引,谁就发财。 更有甚者,谁成为最大盐商,便自动担任当年淮扬盐商会长! 淮扬盐商商会,是个行业自律性组织,对江淮盐商有一定约束和管理权,也能代表行业向盐政提建议、打交道。 毕竟盐政衙门官员很少,不可能事无巨细都管,大部分涉及官盐民营、盐商合作的具体事务需要商会管理。 六大盐商,呼吸粗浊起来。 商会会长坐稳头把交椅,拥有规则制定权。 很多同业竞争、交割细节,都是商会会长制定规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1章 甄钰:没人比我更懂交易! 甄钰淡淡一笑。 他之所以抛出这块肥肉,就是要引发盐商内部竞争。 原本这是盐政的职权。 利益归于朝廷,更直白点,归于文官集团。 但甄钰有代天巡狩、便宜行事职权,有权插手此事。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甄钰才不会把肥肉留给后任盐政,放着这么大一块蛋糕只流口水。 他抛出此事,引发盐商竞价,便可趁机大捞一把油水,献给崇平帝。 崇平是一架无情、冷血、精明的政治机器——功劳输进去,升官吐出来,税银交上去,爵位升起来,罪过输进去,抄家圣旨来··· 按照斯蒂庞克原理、玉座金佛理论,甄钰若再能给他搞一大笔小钱钱,又该升官了。 时不我待。 甄钰来这世界,时间太短,根基太浅,敌人又太强。 无论忠顺王还是齐衡,朝堂到贾府,诸多政敌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发育。甄钰必须抓住每一个可能机会表现、立功,赢得崇平的器重,快速积攒实力,才能为自己和黛玉赢得一线生机。 贾颂平呼吸急促,第一个表态:“大人,大人,我向来最乐善好施,对朝廷忠心耿耿啊。我愿乐捐一百万两!恳请大人一定要体察我的忠心···” 甄钰点点头,面无表情。 鲍志道后悔动作晚了,被贾颂平抢先,急忙叫道:“我,乐捐一百五十万。” 汪庭璋叫道:“一百八十万!” 马曰倌两兄弟对视一眼。 之前一次,马家在淮扬盐商商会,备受徐应龙排挤,吃了好大亏,就是没有占得会长之位。 如今,天赐良机。 徐应龙+江春盐引份额,足足三成,加上马家自己的,便稳坐头把交椅,能当上会长。 人不狠,站不稳。 马曰倌吼道:“两百万。” 其他盐商,也争先恐后乐捐报价。 甄钰微微一笑:“这么大事,光是六大盐商内部议论,未免有点失之公平。还是坚持公平公正公开,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为好。” 贾颂平几人:“???” 甄钰拍了拍巴掌:“来人,请扬州前一百大商人来。” 不多时,扬州富豪榜排名前一百的富商、巨贾、大世家,汇聚一堂,人头攒动,别说坐下连站的位置都满了。 基本都是各大世家、商会、票号会长,例如丝绸商会、海贸商会、茶叶商会等等。 但人人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们听说,钦差大人要公开拍卖徐应龙、江春两大盐商的盐引份额!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发大财的机会。 不用甄钰说明,大家都明白,要购买盐引,首先要乐捐。 钦差大人会根据你乐捐的金额,来确认你的对朝廷的“忠心”、参加拍卖的“诚意”、还有拥有的“实力”,再根据这些,分配相应的市场份额。 说白了,拿钱买钦差好感度。 虽然有人腹诽,这钦差看着年纪轻轻,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拍卖就拍卖,为何先搞乐捐? 这不是吮吸民脂民膏,大肆敛财? 但盐引动人心啊。 在利益面前,谁能保持理智? 三成盐引份额,就算拿不全,但拿到一半,也足以一举超过在座的六大盐商,当上盐商商会的会长,坐上徐应龙的位置。 谁甘心放弃? 谁敢说不要? 甄钰没让人一个个拿着纸笔问去。 他这次改了章程,竟然发给每一个在座的盐商,一张小纸条。 “各位,我知道你们急于表达对皇上的忠心。” “乐捐多少,你就写个数字。” “只给一次机会。不能更改。” “乐捐数额前二十,才有资格进入盐引拍卖。” “大家背对背,谁也不许偷看,更不许商量。违者立即取消盐引拍卖资格,逐出门去。” “如此一来,保证人人都有机会,公平合理。” 甄钰(手风琴):没有人比我更懂交易! 甄钰让人打开各处房门,开放院落,任由这100多盐商、巨贾去各处背地里,背对背,填写乐捐数字。 贾颂平、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等大盐商,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但一回味就后悔地拍大腿。 他们之前把乐捐数字,都泄了出去,等于泄露了底牌。 甄钰却不讲武德,又一口气拉进来100家竞争对手。 虽说扬州商界最有实力的,是八大盐商没错。 但扬州丝绸、海商、贸易等也十分发达,富商巨贾云集,这些商人实力也不可小觑。 更让他们心寒的,是甄钰这“背对背”乐捐之策——大家对都不知道对方写多少,连他们六家也要重新报价。 乐捐前二十,才有资格进入拍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等于花钱购买一个拍卖资格。如果捐钱不够,对不起,都没有入场券。 谁都清楚,这足足三成盐引,诱惑力何其之大? 甄钰此举,无异于将一条流油肥肉吊在高处,引入一群饿狼窜高争夺。 大盐商们冷汗,滴落在纸条上。 填多少? 100万?150万?还是200万? 怎么想,都觉得不保险。 完全无法预料对手的行动。 甄钰负手而立,看着满院子富商巨贾,抓耳挠腮,彼此偷窥,却不敢商量,更不敢对账的窘迫之态。 田启圣越看越心惊,越想越佩服。 这甄钰小小年纪,怎能想出如此妙计? 拍卖盐引,却不限于八大盐商,甚至不限于盐商行业,而是跨行业引入整个淮扬最有实力的商人。 关键,还只是乐捐。 根据乐捐情况,确定拍卖盐引的份额。 这招,太毒了! 原本,盐商们对于乐捐十分抗拒,就算捏着鼻子肯捐一点,也如铁公鸡拔毛心疼要死。 现在,一个个却唯恐乐捐不够,被人比下去。 而且报价机会只有一次,还不许串联,如乐捐数额不够,泯然众人,就会直接打水漂、血本无归啊。 现在,钦差已经赶鸭子上架,营造出一种“内卷”态势,逼着最有实力的富商巨贾“比狠”,争相大出血,以免。 田启圣擦擦冷汗。 作为本地父母官,没人比他更清楚盐商的尿性。 甄钰却能把他们治的死死的。 不能以貌取人,此人能力、实力要重新估计才是。 自己不容于浙党,能否投靠此人? 田启圣恭敬道:“大人,真高明也。下官佩服无地也。” 甄钰淡淡一笑。 他的办法,不就是后世背靠背拍卖竞标的套路吗? 不是他高明,而是时代进步。 他拥有比这时代多几千年的智慧,站在巨人肩膀上。 甄钰察觉到田启圣试图向自己靠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乐捐一旦成功,田启圣将被浙党视为异类,加以排斥。 田启圣座师是齐衡。但这年头座师与学生关系,有的胜过父子,有的势同水火。 如果能拉拢田启圣,在浙党大本营扬州楔入一枚钉子,倒不失一步好棋。 “田大人,若这次乐捐成功,你也功劳不小。我会在密折上,向陛下提到你的贡献。” “下官惶恐!愧不敢当!” 田启圣急忙跪下,但充满意外之喜。 能不追究他钦差遇刺失察失职,就阿弥陀佛,根本不敢奢望立功受奖,可谓因祸得福。 甄钰只是顺口一提,目光重新投向会场。 趁着盐商们忙着填数字,猜心思,斗心眼,甄钰目视包勇。 包勇将一个抄家册子,递了上来。 甄钰看了一眼数目,心中一跳。 狗大户,真是狗大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2章 没有超能力,但有钞能力! 作为第二盐商,就算不如徐应龙,也是富可敌国级别。 难怪齐衡浙党气急败坏,从中作梗,不许自己在扬州搜刮,原来动了他们的钱袋子。 但江春被自己枪毙,江家惨遭抄家,足以震慑江南! 甄钰这血滴子都尉的受害者名单,又长了。 “做的不错。” 甄钰点头。 包勇一脸惭愧,跪地:“在下被人调开,却不想被白莲教趁虚而入,钦差大人遇险,是包勇无能。恳请钦差大人重重责罚!” 甄钰笑道:“你听命而行,抄检江家,有功而无罪。何必处罚?” 但包勇长跪不起:“恳请少主以后以自身安全为重,千万不要再出现闪失。不然包勇就算自杀谢罪,也难以向老太太、老爷交代。” 甄钰也隐隐感动。 这年头,忠义二字还存在仁人志士心中。 包勇,便是一个认死理、忠心耿耿之人。 “好,罚你半年俸禄。” 甄钰想了想,吩咐道。 包勇是个实诚人,不罚他反而会胡思乱想。 小惩大诫,再很快将包勇升官便是。 甄钰又叫来刘齐。 刘齐手臂缠着绷带,被吕观音一击受伤,却依旧死战不退、忠心可嘉。 甄钰吩咐:“你,升为总旗。” 刘齐身躯一颤,难以置信。 他在南镇抚司从最底层锦衣校尉干起,干了十多年,也不过升为小旗,手下十来个人。 但跟随甄钰才多久,竟然升到总旗? 锦衣卫们,满眼羡慕。 甄钰就要这效果——哪怕刘齐实力平平,就冲忠心,千金买马骨也要给奖励,激发士气。 他随手掏出三万两银票,递给包勇:“兄弟们连日又查案,又抄家,实在辛苦。与白莲教一战,还有兄弟负伤乃至战死的,本官自掏腰包,这三万当赏银发下去。人人有份!受伤的拿双份,残疾的拿五份,战死的拿十份。杀敌立功的,凭斩获头颅和战功,依次论功行赏。” 包勇依言行事,分发下去,绝对公平。 锦衣卫士气大振。 大家出来,执行任务,舍生冒死,图什么? 还不是图升官、发财? 甄钰论功行赏,又升官,又发银,还公平公正,何人不乐意效力?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原本抄家不让贪墨,有些锦衣卫略有怨言,顿时荡然无存。 三万银子,才一百多锦衣卫分。 每人,至少一百两起步。 受伤的立功的,有的能拿二三百两。 五六个战死的,上千。 要知道,锦衣卫本就有抚恤银、伤残银。 这是钦差大人自掏腰包,额外给的一份。 自然军心大悦,无有不从。 甄钰淡淡一笑。 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但命只有一条。 不给身边亲兵发钱,收买人心,难道等被人弄死当战利品便宜别人? 片刻后,田启圣走进来:“大人,各家乐捐,已经收上来了。” 甄钰笑了笑,走到院子里,对田启圣道:“本官一向公平公正公开,可当众宣读。免得有人猜测,份额分配不公。” 田启圣身躯一震,这钦差大人太狠了。 他立即念诵:“贾颂平,乐捐200万!” 举座皆惊。 这可是给朝廷捐款啊。 贾颂平向来铁公鸡,一毛不拔,如今却愿意捐200万? 甄钰笑道:“贾老板果然豪爽,为国一掷千金。” “都是为大人感召。” 贾颂平满脸正气,借着甄钰来身边机会塞过两张纸。 甄钰背人时,偷瞟一眼。 好家伙。 顾横波的赎身契+二分明月楼园林地契。 薄薄两张纸,价值已经超过了乐捐金额。 别小看一个秦淮八艳的身价。 相当于这时代顶流女明星。 有人算过,培养一个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曲赋的扬州瘦马,至少要十万纹银。 瘦马之上是清官人,清官人上是花魁,花魁之上才是秦淮八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而秦淮八艳,每一个都是花魁中佼佼者。堪称青楼女子金字塔顶端! 她们每一个都身价不菲。 秦淮八艳背后金主、拥有者非大富即大贵,否则不能保有,反有性命之忧。 顾横波拥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加成,名声远播,隐然成为秦淮八艳风头最劲的后起之秀。 相比二分明月楼有市场价,大约百万两上下。 好个鸡贼的贾颂平。 乐捐要搞,但暗中加码贿赂甄钰。 甄钰没有揭破,坦然受之。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顾横波初吻已经被他夺走,是他的女人,没道理让给别人。 就算贾颂平不给,甄钰也会想办法弄到手。 有徐应龙、江春惨剧在前,贾颂平知情识趣,相当识相。 算你过关。 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等盐商乐捐数额,也比之前大幅提升。 他们也不遑多让,没少给甄钰行贿、塞银子。 六大盐商,总计乐捐700万。 甄钰入手500万。 而百大商贾,也让甄钰眼前一亮。 他们乐捐金额,竟然也超过500万,暗中向甄钰“表示”200万。 看来,大家都懂真正规则——钦差说你好,你才是真的好。 仅此一项,甄钰就替崇平捞了1200万,自己装腰包700万。 甄钰:扬州,富得流油啊。 甄钰反思,淮扬之所以这么有钱,因为大周时代类似平行时空的晚明,处于大航海时代,世界海上贸易已然蓬勃兴起。 西方列强正在裹挟火器之威,纵横七海、掠夺新大陆。 数以亿计的白银,随着殖民者的西班牙大船,源源不断从新大陆流向欧洲,再从欧洲流向亚洲、华夏,购买大周的瓷器、丝绸、茶叶、书画等异域风情奢侈品,供欧洲皇室、富商享用。 大周朝廷虽总体实施禁海政策,但淮扬、江浙、闽越等地,民间大兴外贸,白银大量流入,家中存银百万的豪富比比皆是。 大周在通货膨胀,白银在悄悄贬值,贫富分化加剧。 随着一条鞭法颁行,朝廷税收只收白银,种地的农民成为通货膨胀受害者,备受地主、商人多方盘剥,越发贫困、了无生路,被迫造反。 这都后话。 腰包暴涨的甄钰,随后公布前三十名入围人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将徐应龙、江春盐引份额拿出,进行拍卖。 田启圣主持拍卖会。 两家盐引,又拍出了1100万的天价。 因盐引一年一核,今年额度已经用了一些,所以价格也略低些。 说是拍卖,实际完全甄钰一个人说了算,大手一挥,定向分配。 30家入围富商巨贾,按照乐捐金额,都有斩获。 进贡最多的贾颂平,成为大赢家,独揽六厘份额,将份额提升到一成二,如愿以偿成为盐商会长。 但甄钰有意识控制盐商规模,新引入20多家盐商,将市场份额尽可能分散,避免一家独大,形成垄断。 之前八大盐商,市场份额五成多,如今前八加起来也不过三成。 加上被甄钰又是乐捐,又是拍卖,巨额抽血,盐商元气大伤。 扬州八大盐商,名存实亡。 忙碌了一整天,甄钰倒在床上直喘粗气。 他现在,穷得只剩钱了。 甄钰如今揣着乐捐、拍卖盐引的3000万两银票。 又抄江春家产,超过1000万两! 这一趟作钦差、下江南,甄钰捞了4000万两。 甄钰:我虽然没超能力,但我有钞能力!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