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霸凌我？家叔祁同伟呀！》 第三百二十二章 众叛亲离李达康 单听声音，就是知道李达康身处绝境。 仔细分析，可能比绝境更惨。 第一，李佳佳和凯文刚入职档案局，就发生了丢档案事件，还是最新的城市规划图，按照逻辑来说，新人被调查的概率最大。 李佳佳一旦被调查，李达康又真能撇开干系吗？ 换做之前，或许可以，毕竟父女签了断绝关系协议书， 现在，不行。 为什么？ 钟正国来了！ 钟家和赵家的博弈，从来没停过，而汉东的一二把手，都是钟正国的人。 如今，钟正国来汉东能有好事？ 只要想做文章，那必须得拿李达康开刀，谁叫他曾经当了赵立春六年秘书呢？ 再者，李佳佳的事就是天赐良机。 退一万步说，就算档案丢失和李佳佳没有关系，那李佳佳入职档案局又怎么说？ 她凭什么入职档案局？ 就连档案局领导都说了，是看在李达康的面子上，才给李佳佳和凯文安排了岗位，李达康又能说得清吗？ 怎么看，都进入了死局。 “李书记，你现在慌了，当初我怎么说？我说，让你先下手为强，把档案局领导和佳佳都抓了，你怎么说？” “你说我冷血，说我应该拜师贾诩。” “你不冷血，你有情有义，你有能力别给我打电话呀。” “我真服了你了。” 看吧，回旋镖来了。 月初时，赵学安献过一计，让李达康先下手为强，把档案局领导和李佳佳都抓了，奈何……李达康犹豫了。 最后一点人性，让他舍不得向女儿下手。 最终，造成此时局面。 “学安，现在不是相互指责的时候，你想想办法呀！” “我不敢想办法。” “为什么？” “怕你骂我冷血，让我拜师贾诩。”赵学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李书记，我就搞不懂了，你心硬了一辈子，就连断绝父女关系协议书都能签字，最后一步时，又为何心软了呢？” “做事做绝，你不懂吗？” 李达康无话可说。 心硬了一辈子的他，就软了一次，便来到了死局。 时也命也！ “学安，当初我若听你的话，是不是不止于此？” “后悔有用吗？”赵学安反问，“屎拉兜里才想起来找厕所，不觉得晚了吗？” “是呀，晚了。”李达康喃喃自语，深吸一口气，“学安，若为师渡不过此劫，还有一事相求。” “别，我受不起。” “别慌。”李达康停顿片刻，“学安，最后一件事很简单，只想听你喊一声老师。” 赵学安摇头想笑。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在演苦肉计，有意思吗？ “李书记，要我说，薅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薅，要不……你找下其他人？” “还有谁能帮我？” “高书记，或许，他会帮你，可以试一试嘛。” “你想多了。”李达康捏了捏眉心，“钟书记来了，高育良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给我挡刀呢？” 这话很实在。 钟正国突然来汉东，意欲很明显，就是要收拾赵立春遗留下来的左右手。 不是高育良，就是李达康。 如今的局势，李达康躲不过去，至于高育良，肯定是希望明哲保身！ “学安，错在我，没有听你的话，但我也不后悔。” “当了一辈子的官，总得当一次父亲。” 李达康声音疲惫。 赵学安讪笑。 “李书记，那我恭喜你，等被田国富调查时，你继续当你的好父亲。” 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 另一边。 随着听筒里的忙音袭来，李达康缓缓坐下，一张扑克脸，满是沧桑。 靠不住，都靠不住。 老婆靠不住，好友靠不住，女儿靠不住，如今……连孽徒都靠不住。 真正的孤家寡人呀！ “噔噔噔。” 敲门声响后，秘书小金推门而入，神色有些紧张。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什么事？” “田书记请您过去一趟。” “他让我去我就去？”李达康火气蹭地上来了，“他算老几？” 站在李达康的角度，局面搞成这个样子，除了他没听赵学安的话以外，就是田国富这个老登在作祟！ 真想脱掉工作服，和那墙头草单挑。 “李书记，田书记说了，今天你必须过去。” “必须？”李达康凝视着小金，“你特么谁的秘书？说话不动脑子吗？他让我去，你不会拒绝吗？” 挨骂之后，小金低下头。 李达康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幽幽开口。 “小金，王大陆找过我一次，佳佳也找过我一次，这两次我都让你不要记录在工作中，你记了吗？” 小金不语，似乎有点心虚。 李达康缓缓站起身，围着小金转了两圈，然后绷紧了脸。 “小金，我说每一次，田国富都能拿捏住我的小辫子，是你在通风报信，对吗？” 小金依旧没说话，只是十二月寒冬，额头一滴冷汗落下。 李达康彻底明了。 不仅老婆、女儿、朋友、学生……靠不住，原来连秘书都靠不住。 真特么凄凉呀！ 多余的话，李达康也不想说，整理了一下思绪，叫上另一个秘书‘小陈’，向省委出发，迎接暴风雨。 有些事，终要面对。 只是，下一次，眼睛得擦亮一点，绝不能再用小金这种反骨仔。 可……还有下一次吗？ …… 办公室内，等李达康离开后，小金默默拿起手机，给田国富发去了一条信息。 随后缓缓闭眼，眼泪不争气落了下来。 跟了李达康六年，平心而论，这六年他都是兢兢业业，没犯过一次错。 而李达康又怎么对他呢？ 不停甩锅，对，是不停的甩！ 就拿开会为例，每次李达康迟到或者不到，最后都是小金的工作失误。 再比如，省委安排的事，他明明通告了李达康，往往……事没办好，李达康都不承认，说是小金描述不准确。 六年不进一步，是人都有怨言。 最让他讨厌的一点，李达康总是叫他大笨蛋！ 小金扪心自问，他不笨，他是市高考状元，李达康不该如此贬低自己。 再后来，秦毅和田国富甩来了橄榄枝，他小金为什么不能良禽择木而栖呢？ 他清楚明白，若一直跟着李达康，可能到了退休，还只是个处级干部。 他也有理想，也有抱负，无论对错，终该为自己活一次。 想到这，他咬着牙，不后悔。 大丈夫，不该郁郁久居人下。 只要田国富不食言，这一次，李达康完蛋之后，他小金的青云路，才算真正开始。 他迫不及待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试着抢救一下呢 去往省委的途中，李达康靠在车椅背上，捏了捏眉心，思维非常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一，女儿入职档案局不到一个月就出事了，具体什么情况，他还没有搞清，直觉告诉他，问题不小。 第二，钟正国来汉东了，八成已经和沙瑞金、秦毅、唐政，包括田国富……都应该通过气了。 否则的话，田国富也不敢用命令的口吻，请他去纪委。 第三，被小金给背刺了。 换做平时，小金背刺他，他转手就能把小金捏死。 如今不行。 情况很明了，小金已经站在了田国富阵营，说不定还会递刀捅自己。 李达康这一刻，算是真正的众叛亲离了。 堵车，还有一点时间。 李达康拿起手机，想和爱徒通一个话，奈何……被直接挂了。 “学安，你是真想当畜生吗？我是你老师呀！” “别放弃我，试着抢救一下呢。” 凝视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李达康喃喃自语。 …… 光明区分局。 拒接李达康的电话，赵学安将手机丢一边，摇摇头，讪笑。 “恩师呀，告诉你多少次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怎么不听劝呢。” “先受着吧，就当长长记性。” 嘀咕一声，赵学安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一点。 离下班还有五个小时。 时间很足，赵学安先去烤鸭店，定了两只烤鸭。 特意交代，等下午再烤，晚上来拿，可以加钱。 老板笑呵呵答应。 烤鸭的事解决后，赵学安想起什么，又溜达到拘留室，探望一下他的老同学……黄毛，郑胜利。 一回生，二回熟，这不是郑胜利第一次进拘留室了，完全不慌。 就像到家了一样自然，面对录口供的民警，只有一句话。 “我干爷爷，陈岩石！” 这句话很有杀伤力。 毕竟，只要汉东的体制内，都知道有那么一个老头，神通广大。 连省委书记都得喊他一声“陈叔叔”！ 不仅如此，这个陈老还是政法委高书记的老领导，祁省长的准岳父。 因此，有了这个头衔，真没人敢对郑胜利上手段。 直到赵学安到来。 “黄毛，一夜了，还不老实？”赵学安亲自审问这个贱骨头。 “老实，我很老实。”郑胜利揉了揉眼睛，“我说了，我爷爷陈岩石，有什么事，找他去。” “陈岩石……”赵学安嗤笑，“我知道，你父亲会拍马屁，拍成了陈岩石的干儿子！你呢，比你爸还会拍马屁，成为了陈岩石干孙子！可那又怎么样？” “黄毛，别说你是陈岩石干孙子，打听打听去，四年前，我是怎么收拾陈岩石的亲儿子的！” “亲儿子，我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你这干孙子，我会放在眼里？” “记好，那是四年前！” 赵学安似笑非笑。 四年前，他能收拾陈海，四年后……别说陈海，就算收拾陈岩石，也是不在话下。 更别说，陈岩石的干孙子。 闻言，郑胜利老实了一点，坐直了身体，耸耸肩。 “赵学安……” “称职务。” 郑胜利停顿了一下，长吸一口气，开始服软，“赵局长，我是冤枉的，昨夜的事，我就是一个良好市民，见有人卖淫嫖娼，好心打了举报电话，明查呀！” “怎么证明？” “没法证明。”郑胜利捋了捋黄毛，“要不这样，罚款教育一下，算了，就当是给我干爷爷一个面子。” 赵学安笑了。 转头，把值班的民警叫过来，按照治安条例，先把郑胜利的黄毛剪了。 看得就烦。 再之后，叮嘱审讯的警察，对郑胜利这种顽固分子，可以考虑上手段。 谁有意见，让他来找自己。 局长下了命令，审讯的警察底气足了很多，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赵学安满意离开。 只是刚到审讯室门口，就碰到了陆亦可。 “陆处……不对，陆厅，你来审讯室干嘛？” “找你。”陆亦可压低声音，“学安，实不相瞒，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老季的意思。” “季检察长？” “嗯。”陆亦可点点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去你办公室吧。” 赵学安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半。 离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 随后，领着陆亦可来到了办公室，又让人泡了一杯茶。 端起茶杯，陆亦可嗅了嗅，一脸嫌弃。 “学安，这茶叶哪来的？好像过期了。” “又过期了？”赵学安咒骂一声，“李达康书记家顺来的，想不到，又是过期的玩意。” 赵学安实在不明白，李达康这人神经病吗？ 还是说，对过期的东西情有独钟？ 服了！ “学安，老季这次让我过来，是让我提醒你，和李达康划清关系。”陆亦可放下茶杯，神色有些凝重。 “我和他本来就没关系呀！”赵学安零帧划清界限。 “是吗，可老季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什么？” “他说，你和李达康是师生关系，不过呢，大难临头……最好各自飞。” “呦，季检察长的消息可真够灵通。”赵学安感叹一声。 其实，他和李达康那一层关系，知道的人不多。 毕竟二人之前还有过节。 偏偏，季昌明什么都知道。 他不仅知道赵学安和李达康的关系，还在提醒赵学安，和李达康划清界限。 姜终是老的辣呀！ 季昌明，绝不能忽视的一个角色。 “学安，李达康这次真悬了，就连老季都不看好他。” “所以呢？” “离他远一点。”陆亦可深吸一口气，“今天早上，钟书记刚到汉东，便召集了沙书记、秦省长、田书记、高书记、季检察长，以及唐政局长，开了一个会。” “会议结束后，田书记便通知李达康来省里。” “再之后，老季就让我来找你，让你划清和李达康的关系。” “其中利害关系，你应该明白。” 陆亦可颇为认真。 表面上看，是田国富请李达康去省里，实际上……是钟正国在发力， 对付田国富，李达康或许有一战之力。 可那是钟正国呀！ 别说李达康，就算赵立春过来，也得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 “陆厅，我想知道，李达康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得把他当日本人整！” “李佳佳！”陆亦可缓缓道:“这妮子玩火自焚，刚入职档案局一个月，直接爆雷，管理的城市规划图少了不说，还涉嫌不正当竞争体制内岗位！田书记更是暗示，这是李达康的手笔！” 第三百二十四章 绝境李达康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可终有例外。 比如李佳佳。 身为李达康的女儿，她不像棉袄，更像一把剪刀，把李达康多年编织成的铠甲，剪的稀碎。 入职档案局一个月不到，便丢掉了最关键的三份城市规划图。 三份规划图，关系重大，甚至涉及到了军区。 只要涉及到了军区，那就不仅仅是检察院的事了，还会牵扯到国安部。 奈何，李佳佳还嘴硬，说什么都不知道，不就丢三份规划图吗，没必要大惊小怪。 刁蛮的态度，让陆亦可都吃惊。 城市规划图有原稿，不过档案丢了，原稿等于作废。 这么大的事，那丫头竟然不以为意。 检察院快速介入。 一查才发现，这丫头竟然是李达康的女儿，更奇葩的是，走后门进来的。 档案局的刘局长也老实交代了，说当初让李佳佳入职，完全是看在李达康的面子上。 种种事件叠加在一起，李达康已经说不清了。 “学安，我算看出来，田书记这次是想把李达康往死里整。” “李达康也是不争气，就算给女儿开后门，也不该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这下好了，前段时间，汉东刚揪出几个间谍，国安部还在普法，这不……李佳佳直接撞上了枪口。” “即便她是冤枉的，可开后门进入档案局是不争事实。” “有这样的女儿，李达康算是完了。” 陆亦可无奈摇头。 赵学安苦笑。 “陆厅，平心而论，你觉得李佳佳会是间谍吗？” “不会，没有间谍那么蠢。” “对。”赵学安点点头，“我了解过李佳佳，这丫头乖戾，有公主病，脑袋不正常，但绝不会是间谍。” “我知道，可其他人不知道。” “不，大家都知道。” “都知道？” “嗯，田国富和唐政最清楚。”赵学安呼出一口浊气，“陆厅，你就不好奇，钟书记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汉东？” “为什么？” “有人怕李达康不死，所以在借势，只要钟书记参与进来，真相就没那么重要了。” “你的意思是说，从头到尾，有人在给李达康设局？” “必然的呀，你想，李达康那么珍惜的羽毛的人，为何李佳佳一出现，他便进入了绝境？说白了，有人一直在等李佳佳出现，因为……这是李达康为数不多的软肋。” “好像明白了。”陆亦可思考了一会儿，“可即便这样，李达康还是说不清。” “本来就说不清！”赵学安冷笑一声，“当初，我劝过李达康，让他做事做绝，把档案局的领导和佳佳全部抓起来，他不听！那么，今日局面，他活该！” 赵学安说得云淡风轻。 陆亦可却像接触到了炸雷。 “学安，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对李达康动手？” “嗯。”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阻止了，李达康不听。”赵学安摇摇头，“官性和人性，李达康选择了人性，那就注定他有此一劫！” “那他能渡过这一劫吗？” “不知道。”赵学安摇头，“田国富和唐政皆不是善茬，秦毅和沙瑞金更不是，再加上一个钟正国，嚯……这阵仗，能把我老恩师给捶哭。” “学安，你在笑？” “不然呢？”赵学安反问，“不笑难道哭吗？路是自己选的，不后悔就好咯。” “好吧。”陆亦可点点头，“老季的话我带到了，你别掺和就好。” “当然，我又不傻。” 恩师长，恩师不短，恩师有事，我不管。 又看了一眼手表，下班时间到。 不敢耽搁，赵学安和陆亦可打了一个招呼，去了菜场，拿上刚出炉的烤鸭，美美的去蹭饭。 梁家兄妹，已经在等待。 “哥，听说你今天要来，学安特意去买了烤鸭，还是刚出炉的，应该快到了。” “好久没吃这一口了，学安还真是有心了。”梁天佑醇和一笑。 身为国安的高层，他又怎么不明白妹妹的心思呢。 烤鸭重要吗？ 至少，没有赵学安这个人重要。 …… 另一边。 省委会议室。 七人。 沙瑞金，秦毅，高育良，田国富，季昌明，唐政……以及李达康。 会议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田国富、唐政、李达康……承包了会议中99%的话述。 田国富和唐政二人火力全开，矛头直指李达康，说他滥用职权，给女儿开绿灯，如今给汉东带来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言语中，还含沙射影，暗指李佳佳在国外那么多年，突然回国……居心不良！ 李达康不停反驳，奈何证词对自己不利，已经陷入了自证清白的困境。 和这三人比起来，另外四人安静很多。 沙瑞金神色肃穆，一直处于聆听状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秦毅也就说了三句话，不过言语中明显偏向田国富和唐政。 高育良全程皱眉，和沙瑞金一样，聆听同时，分析局势。 季昌明一如既然喜欢做和事佬，不站队，不表态，偶尔做个和事佬。 会议来到了尾声，田国富越发强势。 “八年不回国，一回国就进了国家档案局，然后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弄丢了三份城市规划图！” “达康书记，这三份城市规划图是真丢了吗？还是说，有人别有用心？” 田国富开始诛心。 李达康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田书记，你的话，不妨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 “已经够明白了。”田国富冷声，“城市规划图，这么重要的东西，哪那么容易丢？达康书记，检察院如今已经立案了！真要查到什么，惊动到了国安，事可就大了！你能保证，你女儿没有问题吗？” 李达康噎住。 他能保证李佳佳没问题吗？ 真保证不了。 父不知女，女不知父，不是一句玩笑话！ “田书记，佳佳真有问题，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绝不偏袒！若佳佳是清白的，就冲你刚刚的话，我绝不放过你！” 李达康眼睛渐渐猩红。 原本，他是想拿出父女关系断绝书，把自己撇出去。 后想想，还是算了。 第一，父女关系断绝书不过是一张纸，就算拿了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会显得做贼心虚。 第二，佳佳已经被检察院带走立案。 一个父亲真能放弃女儿吗？ 饶冷血的李达康也做不到。 这么多年的亏欠，就当一次性还了吧。 “咳咳。” 李达康难得展露人性，让一边的高育良，些许惊讶。 犹豫片刻，清咳一声，冒着被牵连的危险，高育良缓缓开口。 “田书记，咱们都是做政法的，没证据的话，别乱说，更别扣帽子。” “就事论事便好，不要扯其他的，影响团结。” 李达康愣了一下。 两个多小时的会议，终于有人替他说了一句公道话。 再看向高育良时，眼睛忽然酸酸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以怨报德李达康 高育良在会议尾声突然发言，除了让李达康感动外，也让另外五人吃惊。 毕竟，早晨的时候，钟正国开过一个小会，当时的高育良也在。 会议内容，就是整顿官风，言语中，矛头直指李达康。 正因为如此，田国富和唐政才敢有恃无恐，对着李达康开火。 说白了，算是钟正国默许的。 如今高育良突然跳出来什么意思？ 和钟正国唱反调吗？ 田国富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育良书记，这么说，你能断定达康书记没问题？” 矛头调转，对准高育良。 高育良可不是吃素。 “田书记，政法的规则中，就没有自证清白一说。” “如果你有证据，就拿出了，我自然会信服，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猜测，又能说明什么？” 高育良一如既往的稳。 李达康长松一口气，感叹一声，还是老对手给力呀！ 下次捅刀子时，必须轻一点。 “好好好，没证据的事我不说，那我请问育良书记，李佳佳是达康书记的女儿，这没问题吧？” “没有。” “那好，李佳佳走了后门进档案局，这也没问题吧？” “没有。” “那就没问题了。”田国富继续开足火力，“李佳佳丢失城市规划图的动机且不谈，可不正当竞争体制内岗位是不争事实，育良书记，还要为达康书记辩解吗？” “田书记，你又本末倒置了。”高育良推了推眼镜，保持平静，“李佳佳是李佳佳，达康书记是达康书记，为什么要混为一谈呢？” “可李佳佳是达康书记的女儿！” “所以呢？”高育良开启诡辩究极形态，“从建国到改革开放，咱们国家就没有株连一说，最多也就影响到政审！你这倒好，女儿事还没搞明白，直接开始株连父亲！怎么？田书记，你是想和国家政策唱反调吗？” 瞬间，高育良来到了国家的高度，俯视着田国富。 这辩论功夫，饶是沙瑞金都咽了咽口水，感叹一声，老家伙牛逼。 再看田国富……哑口无言。 他再牛逼，也不敢说和国家政策唱反调，除非不要乌纱帽了。 见田国富撑不住，唐政开口。 “高书记，按照你的说辞，若没有达康书记这层关系，李佳佳也能入职档案局？” “证据。”高育良一如既往的平静，“唐局长，你也是干政法的，没证据的事，也能信口开河？这就是检察院办案态度？全凭猜测？” 这一下，老季脸红了。 他不解李达康都这逼样了，高育良为何还要拉他，难道是真爱？ 不应该呀！ 他们不是对手和冤家吗？ “高书记，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了解下。”唐政再次开口，“根据达康书记秘书小金的口供，在一个月前，李佳佳和王大陆都去找过李达康，并单独在一起待了很久，事后……达康书记还让小金不要把此事记录在工作中。” 唐政看向李达康，“达康书记，这事没冤枉你吧？” “然后呢？”怕李达康拖后腿，高育良再次顶了出来，“唐局长，你也说了，这是秘书小金的口供！我不是很理解，作为秘书，小金为何要反咬达康书记？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不要听信片面之词呀！” 看吧，高育良一出马，瞬间以一敌二，再次将李达康从绝望边缘拉了回来。 具体的说，之前的李达康不停自证清白，掉进了套里。 可这种套路，对高育良没用。 相反，高育良用自己的思维，牵着对手走，潜移默化间，占据了主动权。 眼见田国富和唐政不是对手，一直沉默了秦毅说话了。 “咳咳，关于达康书记的问题，这时讨论，为时尚早。” “我觉得，咱们还是把重心放在李佳佳身上，等一切水落石出后，我相信达康书记会给我一个解释，给省委一个解释，也给钟书记一个解释。” “到时候达康书记若还说不清，含糊其辞，恐怕钟书记也不答应。” “至于找证据的事，老季，田书记，唐局长，你们三位多操点心，钟书记在盯着。” 秦毅一口一个钟书记，意欲很明显，就是想用钟正国的能量，继续施加压力。 高育良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沙瑞金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幽光。 会议来到这，算是差不多了。 秦毅看向沙瑞金，“沙书记，还有什么指示，或者补充吗？” 从头到尾都在打酱油的沙瑞金微微一笑，然后选择继续打酱油，结束了会议。 天已经完全黑了。 李达康的后背也湿透了，等人差不多都离开后，他偷摸找到高育良。 “育良书记，今天谢谢你，若不是你仗义执言，今天这一劫，我恐怕过不去。” “说笑了。”高育良笑了笑，“达康书记，我是帮里不帮亲，不过……今天过去了，明天呢？你想好了吗？” 这话很明了。 李达康只是暂时安全了，等到田国富等人再次发力，他还能安全吗？ 显然不可能。 李达康小脑瓜一转，立刻有了对策。 “育良书记，既然田国富咬着咱们不放，秦毅又在拉偏架，退无可退，那咱们就打。” “咱们二人联手，未必会输！” 高育良一愣，完全不可思议。 一口一个“咱们”？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是人话吗？ “达康书记，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这个时候了，还要拉我下水？” 高育良后悔了。 早知李达康能这不要脸，今天就不该拉他。 李达康尬笑。 “育良书记，咱们一路走来，历经了多少风雨，又经过了多少磨难。” “说实话，我早就把你当自己人了。” “难道你不是吗？” 李达康凝视着高育良，就像在抓着政治生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高育良摇头轻叹。 “达康书记，你自己的处境应该明白，目前来说，只有田国富和唐政下场，然而……你已无法招架。” “若秦毅，沙书记，钟书记，这三位同时发力的话，就咱俩真能顶得住吗？” “今天我能给你说话，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说不定都被记恨上了。” “接下来，达康书记，你只能靠自己了。” 高育良能帮李达康一时，帮不了他一世。 最关键，李达康的处境太被动了，李佳佳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的雷，且威力十足，高育良若再不撤，这颗雷迟早也会伤到他。 “育良书记，我真的没机会了吗？”李达康眼神又一次黯淡下去。 高育良推了眼镜，斟酌片刻，“要不，试着联系一下学安？或许，他有办法。”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一听要联系赵学安，李达康又不开心了。 今天他打了孽徒两个电话，都被挂了，身为一个老师，李达康的心算是凉透了。 孽徒在干嘛？ 吃着烤鸭，喝着没有过期的饮料，笑容干净又阳光。 “梁姨，这个糖醋排骨真的很绝，无论色泽还是口味，太有食欲了。” “喜欢就多吃一点。”梁露站起身，笑着把装排骨的盘子，往赵学安跟前挪了挪。 为了这一顿晚饭，赵学安连中饭都没吃，连干两碗大米，还是不见饱。 主要菜太好吃了。 梁天佑今天兴致也不错，喝了一瓶啤酒，吃了不少烤鸭。 没有一只鸭子能离开京州，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刚出炉的鸭子，外焦里嫩，肥而不腻，脆脆的皮，一口咬下去，人间美味。 梁天佑属于土生土长的京州人士，只是后来去了京城，很长时间没有吃到这一口。 今天也算满足了口腹之欲。 吃得差不多，梁天佑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纸巾，擦了擦嘴，目视着右手边的年轻人。 “学安，我要没记错，过完年后，你就二十八了吧。” “是的，梁叔。”赵学安也放下筷子，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礼貌又谦卑。 “很好，很好。”梁天佑点点头，“我听说，前段时间，你抓勒万和凯恩两个间谍时，还受伤了？” “一点擦伤，无事的。” “够拼，不过，也要注意安全。”接着，梁天佑话锋一转，“学安，我今天可是和钟书记坐了同一架航班，还聊到了你了。” “钟书记？”赵学安佯装吃惊，“是钟正国书记吗？他也来汉东了？” “是他。”梁天佑沉默片刻，压低了声音，“学安，你得罪过钟书记？” 这个问题，赵学安不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梁叔，我和钟书记没过节，不过和他家的小辈有过节。” “钟旭的事？” “不止。”赵学安坦然道:“三年前，钟翰伏法，我也递了刀子。” “三年前，24岁？” “是的。”赵学安认真起来，“当时年轻气盛，遇不到不公道的事，没忍住！不过，最后动刀子的是侯亮平！” “侯亮平……我知道他，钟正国书记的前女婿，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钟家那点事，早就传开了。 在梁天佑眼里，侯亮平是个理想主义者，但又不能否认，这个世界需要理想主义者。 “学安，这么说，你知道自己得罪了钟家？” “知道。” “后悔吗？” “不后悔。”赵学安笑了笑，“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事情重来一遍，我依旧会那么选。” 这是赵学安心里话。 为攀高峰，他可以不择手段，同样，为了心中的理想，他也愿意跌入深渊。 两者不矛盾。 “年轻，真好。”梁天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学安，我最喜欢的就是你骨子里的那执着劲，这也是一个人精气神，或许……这种执着会成为你进步的绊脚石，但老来回忆，问心无愧。” 两人对话，梁露听在耳朵里，不由担忧起来。 用胳膊肘杵了一下梁天佑。 “大哥，学安若真有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看吧，琴姨很好，梁姨也不差。 梁天佑笑了笑，“露露，你多虑了，只要学安不犯错，就算是钟正国，也拿捏不了他。” 闻言，梁露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她眼里，赵学安和祁同伟完全不同！这么干净纯粹的侄儿，怎么可能会犯错呢？ “学安，你觉得李达康这个人怎么样？”梁天佑又问道。 这句话，问到赵学安心里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老恩师。 梁天佑问了，他必须好好说道一下。 “李达康，酷吏，摘桃，甩锅，反复无常，想找他一个优点很难。” “这么差劲？”梁天佑有些吃惊。 “就是这么差劲。”赵学安继续道:“最关键，李达康这人还贼抠门，不仅对自己抠，对别人也抠。” “比如呢？” “一件羽绒服，穿了十几年，都起包浆了还在穿。再比如，一扎娃哈哈，放了一年多，过期了都没喝。” “是挺抠门的。”梁天佑缓了一下，“那李达康，对家人也抠门吗？” “抠！大概一个月前，他留学女儿回国，让他开个后门进体制工作！结果，他没同意，闹到最后，两人签了断绝父女关系协议书。” 梁天佑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学安，你这是在夸李达康呢？” “具体的说，是客观评价。”赵学安难得认真，“李达康这人缺点真的很多，多到一本书都写不下！不过……他有一个优点。” “什么？” “天生的政客！数据不会说谎，无论是干县长，还是市委书记，他都能在短时期内，拉动地方的GDP！并且，李达康极为爱惜自己羽毛，凡是带污点的事，他都不干！曾经有个商人说过，和李达康当朋友，是他做过最失败的选择。” 话聊到这，梁天佑已经全明白了。 “学安，你是说，这次李达康是被冤枉的？” “是的。”赵学安中立道:“心硬了一辈子的人，难得露出一次软肋，就被人捅了刀子，想想也是活该。” “可钟书记不是这么说的。”梁天佑意味深长道:“在钟书记眼里，李达康背弃了党和原则，甚至……他的女儿这次回国，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 “间谍？” 赵学安试探问道。 梁天佑没承认，也没否认，毕竟钟正国提这事时，也是含沙射影的态度。 “学安，汉东的水一如既往的深，你打算怎么办？拉李达康一把吗？” “嘶……”赵学安斟酌了一会儿，“梁叔，站在我个人立场，绝不想管李达康的事！无论怎么洗，他都是一个酷吏！全身上下看不到人性的酷吏。” “不过，往往这种没有人性的酷吏，能够更好的服务老百姓。” “至少，李达康实打实让京州老百姓过上了好的生活。” “最关键一点，他确实是被冤枉的。” “实不相瞒，梁叔，一个月前我已经盯上李佳佳了，她不过是个叛逆的精神小妹，被人下了套，和间谍没有半点关系。” “站在政法和百姓的角度，我觉得……该给李达康一个清白。” 赵学安整出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帮不帮老恩师，他自有计较。 别误会，并不是他和李达康的师生情有多深，也不是京州老百姓离不开李达康，而是两人必须统一战线。 谁也不能保证，钟正国收拾完李达康后，就会放过他赵学安。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威胁扼杀在摇篮…… 第三百二十七章 那就试试 和钟家的关系，一直都是赵学安仕途上绕不过去的坎。 钟翰伏法，赵学安属于暗中递刀子，还说得过去。 可钟旭伏法，那是赵学安不肯罢休的缘故。 表面上，钟家忌惮徐天长，只要赵学安不落下把柄，钟家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可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好受。 官场并不是适者生存，而是强者生存。 徐天长护不了赵学安一辈子，强势反击，才是官场立命的根本。 “梁叔，据我了解，李佳佳入职档案局，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汉东的官场并非那么干净。” “如城市规划图丢失，可以确定是间谍所为，但这个间谍不是李佳佳，她就是一个背锅人而已。” 赵学安渐渐认真起来。 梁天佑轻轻皱眉。 “学安，城市规划图丢失不是小事，还涉及到了军区，就算李佳佳是冤枉的，也得拿出证据。” “那是自然。”赵学安少年自信，“梁叔，要不这样，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参与这个案子，我还您一个惊喜。” 从李佳佳爆雷以来，关于城市规划图丢失，还有开后门之事，都是检察院和纪委在处理。 这让赵学安显得有点被动，正因为如此，他一直都在拒绝李达康。 如今再看，李达康已经在悬崖绝壁边缘，这时……就必须让国安加入进来。 算是赵学安进入战局的切入点。 梁天佑权衡利弊，再次压低声，“学安，你说的惊喜是？” “揪出幕后人。”赵学安同样压低声音，“汉东局势，过于复杂，幕后真正的黑手或许没那么可怕，但很会借势，正因为如此，李达康才会进了套。” “你可以拿下他？” “可以试试。”赵学安自信一笑，“梁叔，要不给一个机会。” “那就试试。” 就这样，在梁天佑的默许后，赵学安以隐藏身份，蹚进了浑水。 …… 翌日。 光明峰二期项目交流会如期而至，各大商会的领导人，纷纷而至。 其中包括昊天集团，慧龙集团，京州本地的商会，以及两家外资企业。 钟翰事件后，昊天集团在汉东低调很多，这也是ZY期待的。 就算昊天集团想吃肉，也得分一大碗汤给其他企业。 这不，当昊天集团低调时，傻头傻脑的赵瑞龙成为了交流会中最牛逼的商人。 手持高脚杯，到哪都自带灯光。 只是他有点奇怪，亲爱的李哥去哪了？ 问了孙连城才知道，李达康身体抱恙，光明峰二期项目的总指挥，将由市长刘乘风暂代。 这也是沙瑞金和秦毅的主意。 毕竟，李达康烂事缠身，又无法自证清白，确实不适合再担任光明峰二期项目的总指挥。 赵瑞龙不开心了。 “不是，孙区长，就算我李哥身体抱恙，也不能把光明峰二期这么大的项目交出去呀。” “赵公子，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赵瑞龙的脑门，泛起睿智的光芒，“我李哥病的重吗？” 孙连城摇摇头，不想说话。 脑袋越大越聪明？扯淡！赵瑞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也就在这时，张小雯走了过来，无视赵瑞龙，来到了孙连城跟前。 “孙区长，又见面了。” “张经理，你也来了，看来慧龙集团对光明峰二期真挺上心的。” “上心算不上，陪跑而已，毕竟这次的竞争不是一般大。” 光明二期项目的总投资是一期的三倍。 肉很肥，很多人盯着。 哪怕昊天集低调行事，最少也得拿下30%的工程，其余70%的工程，就由其他企业招标。 竞争相当激烈。 “对了，孙区长，最近慧龙集团采购了一台进口天文望远镜，要不我让人送来，您给看看？” “别。”孙连城立刻拒绝，“天文学对我来说，只是爱好，家里的望远镜就可以了。” “好吧。”张小雯没有勉强，又问，“李书记这一生病，多久才能好？” “不知道。”李达康警惕起来，毕竟张小雯不是赵瑞龙，必须防着一点。 与此同时，一阵闪光灯后，交流会的现场躁动起来。 所有媒体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只见，一直低调内敛的刘乘风市长，在众人的拥簇下，缓缓走来。 为什么说刘乘风市长低调内敛？ 因为他一直在李达康手下干活，按照道理说，市委书记和市长是同级别，不分大小王才对！ 奈何，李达康不仅是市委书记，还是省委常委，异常强势，这些年……都快把刘乘风压得喘不过气了。 今天他不用再低调了。 李达康自身难保，他这个市长也该多走动走动，出出镜了。 万一李达康真被调查了，市委书记一职，他便可取而代之。 “呦，我刘哥来了，小雯，走，去打招呼。”见到刘乘风，赵瑞龙不自觉就想上去搭讪。 毕竟，刘乘风取代李达康成为光明峰二期项目总指挥，手握实权，想吃肉……必须他点头答应。 张小雯拒绝了。 她不去打招呼，也不让赵瑞龙过去。 “小雯，你懂不懂做生意？李哥生病了，光明峰二期由刘哥做主！这个时候不处好关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生病？什么李哥？刘哥？”张小雯瞪了一眼赵瑞龙，“赵公子，你就看不出来吗？刘市长是想借这个机会取代李书记？” “我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光明峰二期项目在谁的手上，谁就是老大，不对吗？” “闭嘴吧你！” “张小雯，你在和谁说话呢？注意自己身份！”赵瑞龙不开心了。 张小雯冷哼不语。 若不是还当年恩情，她现在就想给赵瑞龙一巴掌！ 生意场不是官场，但同样需要眼力劲。 在张小雯眼里，现在巴结刘乘风，为时过早，也容易得罪李达康。 悬崖边的老虎也是虎。 尤其，李达康还是一只小心眼的老虎……小心眼老虎翻身，又得哀嚎一片。 事实也如此。 坐在办公室，端着手机，盯着直播，当看到刘乘风取代自己，出席光明峰二期项目交流会时，李达康脸如冰雕。 尤其在看到众商人巴结刘乘风时，李达康的呼吸，都带着温热。 “都特么给我等着。” 李达康记住每一张对刘乘风谄媚的脸，咬牙呢喃。 再之后，本能就打算把小金喊过来，安排一下最近的行程。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金那个反骨仔请假了…… “反骨仔，让我缓过劲，一个都别想跑。” 冷静后，李达康又不得不反问一句。 “还有机会缓过来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官场皆是人精，小金请假了，再加上昨天的会议，以及检察院和纪委放出去的信号，好像在告诉所有人，不可一世的李达康真的悬了。 尤其更换光明峰二期项目负责人后，李达康的处境不再是秘密了。 对商人而言，刘乘风接替李达康绝对是一件好事。 毕竟，刘市长温和很多。 从出席项目会开始，一直笑嘻嘻，别人敬酒时，他也会微笑回应。 这些，通过手机，李达康都看在眼里。 这该死的权力的魅力呀！ 忽然，李达康的双眸忽然一凛，通过屏幕好像发现了什么。 王大陆。 对，就是王大陆。 此刻的王大陆，端着高脚杯，一直跟在市长刘乘风身侧，笑盈盈交谈。 两人皆是如沐春风。 “怎么会这样？” 李达康脑海中多出一连串问号。 佳佳正在被检察院调查，作为义父的王大陆，怎么还会有心情参加光明峰交流会呢？ 还有，王大陆怎么会和刘乘风这么熟？ 不应该呀！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有猫腻，缓了好久，李达康选择给季昌明去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李达康开门见山。 “老季，我想见一下佳佳，安排一下。” 命令的口吻。 季昌明沉默几秒，“李书记，佳佳案情重大，作为她的父亲，你这个时候得避嫌。” “什么叫案情重大？老季，佳佳的问题并没有定性，我想见一面都难吗？” “难，很难。”季昌明没有隐瞒，“李书记，我也不是为难你，秦省长说了，你若想见佳佳，得提前让他知道，要不……你和秦省长说一下？” “不用了！” 李达康挂了电话，更加疲惫。 蓦然一瞬，他就感觉自己是草原上的一只花豹，如今被很多鬣狗盯上。 一对一，他有机会赢，可一旦被鬣狗围殴，那就死路一条。 并且，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别说帮手，就连秘书都背刺了他，更绝望的是……身为一个父亲，他还得护着女儿。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王大陆是真心对佳佳，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王大陆是毒蛇。 佳佳和一条毒蛇走得那么近，早晚凶多吉少呀！ “噔噔噔！！” 敲门声响几下，秘书小陈走了进来。 “李市长，有人找你。” “谁？” “光明区公安局长赵……” “快，请他进来，快！”不等小陈把话说完，李达康连忙表态，接着亲自拿出珍藏的茶叶。 这茶没过期，只是去年的，味道一般，不过李达康当一个宝贝。 能喝到这茶，赵学安还算满意。 “李书记，这茶不错呀。” “那是自然，学安，我和你说，这茶三百一斤，是一斤，不是一公斤！” “我知道，500克！” “知道就好。”李达康搓了搓手，把剩下的茶叶打包好，丢在了桌上，“学安，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茶叶你一会儿带走。” “交代遗言？李书记，你不会想自杀吧？” “胡扯！”李达康深吸一口气，“学安，别小瞧我，我已经找到绝地翻盘的办法了，必胜！” 赵学安点了一支烟，满眼鄙夷。 都这个时候了，老登还在画饼，服了！ “李书记，既然你找到应对之策，那我恭喜你，告辞了。” “等等。” “还有事？” “学安，你就不想加注？”李达康有点紧张，“官场之中，风浪越大鱼越贵，学安……必胜的局，你就不想入一股？回报很大的！” “必胜？” “必胜！” “李书记。” “嗯。” “别拿我当日本人，更别给我画饼。”赵学安认真起来，“李书记，我今天既然来了，肯定是打算做点什么，可你这态度，让我很为难！” “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李书记，很难吗？” 李达康一愣，本想继续狡辩两句，可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 套路用多了，谁还会上当？更别说，眼前人是赵学安。 一个把套路玩到极致的男人。 “学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给你画饼。” “现在并不是必胜的局，相反，我已经进入了死局。” 李达康终于认错了。 “能让你认错，可真不容易，李书记，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反思一下吗？” “快六十岁的人了，没一个朋友，没一个家人，就连秘书都选择叛变。” “在自己身上找一找问题很难吗？” 赵学安倒反天罡，开始给老恩师上课。 老恩师欲言又止，想反驳，又不敢，再怎么说，孽徒是他唯一希望。 若这时顶嘴，把孽徒气跑，他真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想说什么，说呀。”赵学安继续言语输出。 “算了，不说了。” “别！”赵学安颇为认真，“有什么话就说，憋坏了身体，我不负责。” 李达康深呼吸。 “说就说，学安，咱们俩明明是一种人，你为什么要来教训我呢？显得你能耐？” “我和你是一种人？”赵学安满眼诧异，“李书记，你骂人真脏呀！” “难道不是吗？” 在李达康心里，他和赵学安就是一种人，冰冷的政治机器。 赵学安苦笑，且不想解释。 他和李达康不一样。 李达康是孤家寡人，他不是！ 他有徐家姐妹，有琴姨，有梁姨，有钟主任，有侯亮平，有祁叔，有高书记，有程度，有林华华……还有敢于为他赴死的姜凉萍。 李达康有什么？ 出轨的欧阳箐，毒蛇一样的王大陆，反骨仔小金，以及……叛逆的李佳佳。 怎么就能相提并论呢？ 师徒俩沉默了几分钟，赵学安点了一支烟，不再纠结李达康的人品，切住了主题。 “李书记，换一个方向思考问题，别在自证清白，试着反攻。” 反攻？ 李达康懵逼，就他如今这处境，能自保就不错了，还想反攻，扯淡嘛！ 赵学安却极为认真。 “李书记，我提醒你两点，第一，汉东存在间谍，是不争的事实。” “城市规划图泄露就是证明。” “第二，国安已经参与了此事，这是你唯一能翻盘的机会。” “钟正国坐镇，无论检察院和纪委，都无法还你清白，也不会还你清白。” “幸好，梁部长在汉东。” “有人利用佳佳，给你设局，这并不可怕！” “因为有人设局，就存在设局人。” “与其自证清白，不如找到设局人，把他交给国安。” “这样，你不仅能洗清嫌疑，还能还佳佳一个清白。”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李书记，唯一的机会，抓住呀！” 简单的一番话，让李达康醍醐灌顶，混乱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 对呀，他又没犯错，为什么要自证清白？ 难道就因为钟正国在汉东？ 那又怎么样？ 钟正国想把他置于死地，他还不能反攻了？ 太怂了吧？ 这一刻，李达康感觉脑袋有点痒，看向赵学安时，右手凌空一握，好像抓住了一根线头。 “学安，你的切入点是……” “诬陷你，对谁最有利？”赵学安吐出一口烟圈，双眸幽幽。 “田国富。” “还有呢？” “刘乘风。” “还有呢？” “王大陆！” “没错。”赵学安凝视着李达康，并切换了称呼，“老师，对手我帮你找出来了，接下来，下手狠一点……别再扯我后腿！” 第三百二十九章 厚积薄发王大陆 论搞经济和发展，李达康可以在赵学安跟前卖弄手段。 可要说到斗争，赵学安必须得说一句……老登，你还得多练。 “田国富，刘乘风，王大陆……”李达康轻声呢喃，眼中泛起狠厉之色。 这种狠厉，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赵学安满意点头。 如今状态下的李达康，才配让他叫一声老师。 也只有这样的李达康，才值得他伸出援手，一起并肩作战。 “学安，我要没猜错，你心里应该有计划了吧？” “有。” “好，老师这次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我和佳佳的身家，这次全拜托你了！学安！” 李达康难得谦虚。 …… 一个星期后。 市长办公室。 “刘市长，你放心，只要大陆集团能够招标成功，允诺你的好处，一分都不会少。” “王总，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懂。”王大陆压低声音，“刘市长，放心，令公子在美利坚赌场欠的两百万，一分不少，我全都还了。” “全还了？” “全部。” “哎呀。”刘乘风站起身，“王总，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惊喜呀！” “惊喜还在后面。”王大陆保持笑容，“未来五年，令公子在国外的开销，我们大陆集团全权负责。” 刘乘风一愣，嗅到一股异常，连连摆手，“不用，王总，美利坚太乱了，我打算明年就让小虎回国发展，待在身边，我更放心。” “回国？”王大陆摇摇头，“刘市长，国外乱归乱，但大麻合法呀！小虎回了国，真能适应吗？” 这一刻，王大陆收起笑脸，言语中带着一丝威胁。 刘乘风咽了咽口水，有点慌。 “王总，我已经按照之前的条件，把光明峰二期25%的项目，交给了大陆集团，你还不满意吗？” “满意，我很满意。” “既然满意，又为何硬要把小虎留在美利坚？” “刘市长，我都说了，小虎留在美利坚，那是为了你好。”王大陆皮笑肉不笑，“你看，如今的李达康就像一条蔫吧的哈巴狗，收拾他，那是早晚的事！李达康一完蛋，以后的京州不都由刘市长……你说的算吗！” “王总，你可高看我了，就算李达康被双规调查，市委书记还有其他人选。” “这就是我送你的第三份礼物。”王大陆起身，拍了拍刘乘风肩膀，“刘市长，大家自己人，我也不想瞒你！秦省长和田书记已经发话了，李达康一落马，他们将全力支持你接过市委书记一职！刘市长，你应该谢谢我！” 刘乘风眉头轻皱，凝视着王大陆，感到不可思议。 他要没记错，初识王大陆，应该是在两年前，那时他国外的儿子刘小虎，因为沾染恶习，欠了赌场很多钱。 再之后，王大陆出手，陆陆续续帮助刘小虎还了一些，正因为如此……刘乘风一直心存感激。 直到如今，他成为了光明峰二期项目的总指挥后，为了还这个人情，给大陆集团开了绿灯。 只是，他搞不懂，为何王大陆会和秦毅省长与田国富也有交情？ 不应该呀！ 冥冥之中，刘乘风感觉被下套了。 “刘市长，你不用惊讶，官商官商……本就是一家人，我能认识你，难道就不能认识秦省长和田书记了？” 王大陆露出獠牙。 刘乘风呼吸变重，良久后，试探性道“王总，除了光明峰二期项目，你还想要什么？” “又误会我了。”王大陆压低声，“李达康一落马，你只管接过市委书记一职，咱们将来的合作，还会很多，哈哈哈。” 王大陆笑了，笑容肆意张扬。 而刘乘风呢？ 他并没有因为要接替市委书记一职感到开心，相反……莫名生出一抹绝望感！ …… 夕阳西下。 从市长办公室出来，王大陆看了一眼手表，笑了笑，接着给田国富发去一条短信。 一个小时后，二人穿着便衣，坐在车里，计划着什么。 “田书记，李达康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下手？” “时机没到。” “还要等什么时机？”王大陆有些不耐烦，“当初是你说的，只要把佳佳送去档案局，就能把李达康拉下马！如今都一个多月了，他怎么还没被立案调查？” “王大陆，注意你说话的身份。”田国富微微眯眼，气势攀升。 王大陆不以为意。 “田书记，我一直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你不明白而已！怎么？你忘记当初怎么抱上钟家的大腿了？” “放肆！” “伤疤被揭开，急了？”王大陆继续道:“勾引钟正平老书记的前爱人，田书记，你胆子是真大呀！” “我要没记错，当年钟老书记可还没离婚，你就直接给他戴了绿帽子……只能说一声厉害！” “不过，钟家若知道此事，又是否会放过你呢？田书记！” 王大陆毫不遮掩的威胁起来。 田国富从脖子到脸，瞬间全部红了，连呼吸都像在大喘气。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当初他斗不过李达康，被排挤去了京城，为了抱上钟家大腿，只能铤而走险，干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只是，他不明白，这些密不透风的事，王大陆又是怎么知道的。 被捏住把柄，田国富不停深呼吸。 “王大陆，我说了，李达康蹦跶不了多久，等秦省长和沙书记一发力，他准玩完。” “不是，为什么要等秦毅和沙瑞金发力？李达康的问题不是很清楚吗？” “没证据呀！”田国富压着怒火，“再怎么说，李达康也是省委常委，没有绝对的证据，无论是检察院还是纪委，都很难办掉他！” “秦毅省长也是这么说的？” “他在等！” “又等？”王大陆气笑了，“我就搞不懂了，你们这些当官的，做事为什么不能干净利落一点？等什么？等李达康退休吗？” “等钟书记的命令！”田国富捏了捏眉心，“想把钟书记当刀使，很难！没错，他是想拿下李达康，可他不想冒险！毕竟，这几年钟家一直都在风口浪尖！我想，他也怕再出乱子！” “钟正国可是ZY纪委副书记呀，他怕什么？”王大陆嗤笑，“难道说，在汉东这地，还有人能让他畏惧？” “有！” “谁？” “国安梁天佑！”田国富又一次提醒道:“除了钟书记，梁部长也在汉东，并且李佳佳涉及到的问题，正好又与国安有关！没有足够的证据，钟书记也不好妄然给沙书记和秦省长施压！” “还有，王大陆，我得提醒你一点，把钟书记当刀子使，有风险。” “且风险很大。” “一旦他察觉到了猫腻，不止你，包括我，也都完了！” 田国富心惊肉跳起来。 这一场博弈，玩的好像越来越大了…… 第三百三十章 绝望李佳佳 田国富怕，王大陆可不怕。 他靠在车椅背上，考虑了一会儿，又问道:“什么样的证据？才能把李达康按死？永无翻身的那种！” “坐实李佳佳间谍身份！”田国富沉声道:“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李佳佳是间谍，其余的，一切好说。” “确定？” “确定。” “那好，这事我来办。”王大陆目露凶光，“无毒不丈夫，佳佳，别怪大陆叔叔。” 看着有点疯魔的王大陆，田国富头皮发麻。 就这么一瞬间，他发现这个搭档，好像比对手更加可怕。 无论是李达康，还是赵学安，亦或者高育良……这些人都在规矩内行事。 可王大陆不一样，这个长相酷似混血的男人，像是一个疯批。 并且，这个疯批掌握的情报，饶是他田国富也自愧不如。 就拿他和钟正平老婆那点事，明明是滴水不漏，小心再小心，连钟正平都不知晓，王大陆又怎么会知道呢？ 太恐怖了。 …… 夜晚十点。 和田国富分别后，王大陆又在家里准备了火锅，宴请一人。 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唐政。 两人涮着火锅，喝着酒，笑声爽朗又放松。 “老唐，我要没记错，上次咱们一起喝酒，还是京城。” “嗯，算一算，都快十年了。” “是呀，十年，转瞬即逝。”王大陆苦笑，“这十年，你辛苦了。” “你不也一样。” “没办法，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有些恩情，总得还。”王大陆放下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唐政举起杯子，“来，大陆，敬你！” 两人碰杯，杯中酒，一饮而尽。 唐政啧了啧嘴，“搞掉李达康，扶持刘乘风，步步惊心，一步不能错。” “错不了。”王大陆颇为自信，“田国富说了，只要能坐实李佳佳间谍身份，李达康难逃此劫！更别说，钟书记也在汉东！” “钟书记……”唐政呢喃一声，“大陆，你确定要把钟书记当刀使？” “没有选择！钟书记和赵立春向来不合！李达康又在赵立春手下干了六年秘书！这种机会，钟书记怎么可能放过？” “话是这样说，可把钟书记牵连进来，我怕……无法收场。”唐政颇为担心。 王大陆无所谓，“我就是要无法收场！事闹得越大，李达康越无法翻身。” “为了欧阳箐？” “不是。”王大陆摇摇头，“老唐，咱们俩一样，只会忠于一人，对吗？” “当然！” “那就好。”王大陆凝重了起来，“老唐，你放心，按计划行事，就算失手，我也会把你摘出去！” “只是……帮我照顾好凯文，我欠这孩子太多了。” 唐政不语，默默举起了杯子。 …… 又一个星期后，时间来到了2020年一月。 临近年关，天更冷了。 寒风嗖嗖，用力嗅一嗅，肺管子都起冰碴味儿。 李佳佳被羁押在检察院一个半月。 这一个半月，她瘦很多，憔悴的同时，脑瓜子依旧不清醒。 “李达康，你个大牲口，捞我出去呀！” “大牲口，呜呜呜。” 没吃过一点苦的李佳佳，这一个半月的羁押，对她来说，如同蹲在地狱。 没手机玩，没凯文贴贴，没有一点娱乐……天天大白菜，太难受了。 更重要一点，孤单。 这一个半月，除了检察院的人会过来问话以外，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恋爱脑的她，突然感觉很委屈。 更委屈的还在后面。 清晨，刚吃了早饭，李佳佳又被带到审讯室。 这一次审讯她的人是唐政。 “唐局长，我说了很多遍，城市规划图丢失的事儿，我真不知道。” “我才上班一个月，什么是规划图，我都认不清，更别说把规划图带走。” “我真的是冤枉的。” “还有，马上都要新年了，我还要被关多久？” “我想凯文了，我要回家。” 被关押一个半月后，李佳佳终于老实了，没有一点趾高气昂，只想回家。 回到凯文怀抱。 唐政摇摇头，“李佳佳，我看你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问你，你在美利坚待了八年，这一次回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老实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看在李书记的面子上，我只要你一个态度，不会为难你的。” 唐政开始诱导攻心。 就像王大陆说的那样，只有坐实李佳佳间谍的身份，才能把李达康真正的按死。 李佳佳愣了一下。 “唐局长，我说了十遍了，我回国是大陆叔叔的意思，不信你可以去问凯文，他能给我作证！” “胡说八道。”唐政冷下脸，“王大陆说了，你回京州，是李达康的意思，和他无关。” “至于你说的凯文，他会在一个星期内，限期离境！” “怎么可能？”李佳佳不信，“我和凯文一起入职的档案局，他都出去了，我为什么还要待这里？不公平！” 唐政嗤笑。 “凯文和你不一样，他入职的只是安保部门，接触不到机密文件！最多，也就是开后门的问题！驱逐出境就是对他的惩罚。” “不过凯文离开前，透露了很多信息，比如……你在美利坚，和CIA接触很频繁。” “CIA啊，美利坚情报局！” “李佳佳，其实，你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你回国，就是为了进档案局，窃取国家资料，对吗？” 唐政句句诛心。 李佳佳破防。 “没有，我没有，你别冤枉我，我要见大陆叔叔，我要见凯文。” “别以为随便说两句话，就能挑拨，大陆叔叔不会冤枉我，凯文更不会。” “唐局长，你在给我下套对不对？” “对不对！” 李佳佳不受控制激动起来。 她是蠢，但不是法盲。 当间谍的后果是什么，她比谁都明白，她也不相信，王大陆和凯文会冤枉自己。 唯一的可能，就是唐政在撒谎，给她下套。 “我可没冤枉你。” “喏，看一看。” 唐政从文件袋里拿出两份口供，一份来自王大陆，一份来自凯文。 两份口供都已经签字按了手印。 口供中的内容，和唐政说得差不多，都暗指李佳佳回国是李达康的意思，还表示……在美利坚时，李佳佳和CIA接触频繁。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这口供是假的。” “唐局长，为什么要诬陷我？我说了，我不是间谍！” “还有，大陆叔叔和凯文不会冤枉我的，这两份口供都是假的。” “骗不了我！” 李佳佳渐渐哽咽，大喘气的同时，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欺负她一个小姑娘？ 并且，她坚信王大陆和凯文不会冤枉自己。 欧阳箐除外，那是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呀！ 最在乎的人，又怎么会冤枉自己呢？ 因果轮回，这一刻的李佳佳，终于体会到了李达康的感受。 被最信任的人背刺，有口难言…… 第三百三十一章 因果轮回 从第一天被带到检察院开始，李佳佳认为自己的问题，就是一场误会。 误会过了，很快就能还自己清白。 可事实恰恰相反。 一个半月过去了，误会不仅没有解除，反而越演越烈。 更让她不理解的是，唐政为什么要准备两份假口供冤枉自己呢？ “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李佳佳，你口口声声说王大陆和凯文冤枉你，有没有可能，他们说的是实话呢？” “到了检察院，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查到最后，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既然如此，我再给你看一个东西，让你死得明白。” 说罢，唐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两段执法记录仪片刻。 一段执法记录来自王大陆，另一段来自凯文。 两人对着镜头，平静的描述了李佳佳为什么回国，以及在国外的经历。 和唐政提供的口供一样，执法记录仪中，王大陆明确表示，李佳佳回国是李达康的意思！而凯文也说了，李佳佳在国外时，和CIA来往密切。 执法记录仪不会骗人。 这一刻，李佳佳头皮发麻，多年的价值观以及思维，轰然崩塌。 “撒谎，他们在撒谎。” “唐局长，他们在撒谎，我回国是大陆叔叔的建议！” “我在国外从没见过CIA，更别说关系密切。” “我是冤枉的，他们在撒谎。” 李佳佳浑身发抖，真正的开始害怕了。 再蠢的人，也知道自己被设局了。 唐政继续摇头冷笑。 “我说了，来到检察院，各个都说自己冤枉！” “可最终，没一个冤枉的。” “李佳佳，前面你还说，是我在冤枉你，这一刻又说是王大陆和凯文冤枉你。” “就是不反思自己问题。” “若不是看在达康书记的面子上，你现在不会在检察院，而是监狱。” 唐政双眸寒光一闪，露出獠牙。 “李佳佳，你是达康书记的女儿，我也不为难你。” “只要你承认自己间谍的身份，给我一个交代，我和达康书记商量一下，不会让你坐牢。” “最多教育一下，毕竟你还小，又是达康书记的女儿，这点面子还得给的。” “如何？” 唐政露出真实目的，先坐实李佳佳间谍身份，再顺藤摸瓜，按死李达康。 李佳佳不语，水汪汪的两个大眼睛，透露着难以言述的慌张。 这一刻，已经不会思考。 时机成熟，唐政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监控，又把另一份未签字的口供，缓缓递到了李佳佳跟前。 “签了这份口供，走一个过场，让我有一个交代。” “再之后，我会配合达康书记，给你办个保释，然后送你出国。” “如何？” 唐政的双眸，闪烁着幽幽的期待。 只要李佳佳一签字，拿着这份口供，交给钟正国，一切都能结束了。 李达康再无翻身之地。 届时，整个京州将由刘乘风说的算，而刘乘风的把柄，又在王大陆手里。 风浪越大，鱼越贵。 值得一搏。 再看李佳佳，只是她拿起属于自己的口供，简单看了一眼后，呼吸变重。 接着，又拿起钢笔。 笔尖落在签字处。 “签吧，签完就没事了。” 唐政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 下一秒，未签名的口供和钢笔，直接砸在了唐政脑袋上。 随后，又是一口老痰。 “唐政，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告诉你，我是李达康的女儿！” “想用我收拾李达康，做梦！” “李达康是牲口，你们牲口不如，用一个女儿去对付她父亲……啐！” 又是一口老痰，正中唐政眉心。 唐政咬着牙，伸手抹去脸上浓痰，深呼吸，脸色渐渐狰狞。 “李佳佳，不愧是李达康的女儿，全身上下，就是嘴硬。” “你以为没有口供，我就拿你没辙？” “实话告诉你，王大陆和凯文给我提供了足够的证据，不用你签字画押，我依旧可以坐实你间谍的身份。” “届时，李达康会陪着你一起玩完！” 唐政像是威胁，又像是警告。 李佳佳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不让眼泪落下来。 之前，她一直认为李达康是冷酷无情的大牲口，如今想想……饶是李达康是牲口，可终究是父亲，也未曾想过害她。 入职档案局前，李达康还再三做了警告，让李佳佳不要进体制。 说她不适合，容易被人下套。 那时的李佳佳并没听进去，再加上王大陆和凯文一撺掇，她便进了档案局。 现在想想，她一直都是个棋子，别人针对李达康的棋子。 其中，针对李达康的人很多，包括王大陆和凯文，还有……唐政！ 思绪渐渐清晰，李佳佳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可还是忍住了。 敌人面前，不能露出脆弱一面，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李达康教给她的道理。 “好，等着，李佳佳！” 唐政不再做李佳佳工作，转头走出了审讯室，来到了室外。 点了一支烟，考虑了很久后，给王大陆发去一条信息。 启动B计划。 王大陆回了一个“好”！ …… 回完信息，王大陆扭头看向凯文，轻轻笑了笑。 “凯文，你该走了。” “去哪？” “美利坚。”王大陆轻抚和自己五分像的脸庞，“放心，等这边的事平息下来，我会接你回来。” “不，爸，我不走！” “必须走。”王大陆严肃起来，“凯文，李佳佳是李达康的软肋，而你是我的软肋，你不在，我才能更好的发挥。” “还有，你是大陆集团的未来，也是我王大陆的希望。” “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王大陆凝视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外国小伙，难得认真。 富贵险中求，只要放倒李达康，扶持好刘乘风，大陆集团的未来一片光明。 届时，凯文也能出人头地。 最重要的一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些事……王大陆不得不做。 就像田国富一样，明知道钟正国不好惹，还要把钟正国当刀使……因为有些事，由不得他们去考虑。 也没资格考虑。 “爸，我走了，佳佳呢？” “别管她了。”王大陆摇摇头，“她是李达康的女儿，所以呀，她不可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因果报应吧！” “好吧。” 凯文上前，又一次拥抱了王大陆，接着开始收拾行李。 而王大陆则在准备最后的杀手锏，缓缓掏出一张CIA的名片，小声呢喃。 “铁证如山，佳佳，你还能说得清吗？” “李达康，你又能跑得掉吗？”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运筹帷幄钟正国 “轰隆！” 一月初的汉东，响起一阵惊雷，绵绵细雨，冰冷落下。 王大陆看了一眼时间，拍了拍凯文肩膀，“我帮你订了晚上十一点的机票，不要犹豫，赶快走吧。” “父亲，那你呢？” “我也该动身了。”王大陆笑了笑，“有些事，不能拖，免得夜长梦多。” 凯文深吸一口气，拿起行李和伞，叫了一辆车，向机场出发。 王大陆捏着手心的CIA名片，酝酿了一会儿，拨通了报警电话。 接警后，警察迅速赶到，确认了名片的真伪后，又连忙联系了检察院。 接着，理所应当，唐政赶了过来，和王大陆对视一眼后，心领神会。 “这名片哪来的？”说话间，唐政特意看了一眼执法记录仪。 意欲很明显，就是要记录这一时刻。 “佳佳的包里。”王大陆故作慌张，“原本，我今天是想帮佳佳收起行李，可没想到，能发现这个。” 简单的两句对话，全部被执法记录仪给记录了下来。 目的达到，唐政点点头。 “行，我知道了，王大陆同志，麻烦你和我走一趟，做一个证明。” “现在吗？” “是的！” “好，我一定配合。” 就这样，在警察的护送下，王大陆跟着唐政，开始向检察院出发。 中途，唐政又给田国富和秦毅去了一个电话，想让二人联系钟正国。 毕竟，铁证如山，只要钟正国下场，李达康将没有一丝翻身的机会。 奈何钟正国根本不接电话。 无奈下，田国富只能联系钟正国的秘书‘小韩’。 “田书记，钟书记已经休息了，事很急吗？” “很急。” “很急……”韩秘书呢喃一声，“要不这样，等明天钟书记一醒，我立刻汇报此事。” “明天？” “等不及吗？田书记。” “等得及，等得及。”田国富态度谦卑，“那今晚我们先忙着，等忙得差不多了，再由钟书记做决定。” “等一下。”韩秘书压低声音，“田书记，你们先忙着，是指……” “哦，还是李达康的事，检察院找到了新的证据，唐局长说了，免得夜长梦多，得快速抉择。” “我说的不是这个。”韩秘书顿了一下，“哪些人参与此事，明天我好和钟书记汇报一下。” 田国富轻轻皱眉，嗅到异常。 好半天后，不知道怎么说。 “田书记，你在听我说话吗？”韩秘书又道。 “在听，在听。”田国富小心翼翼，“是这样，唐政局长找到了关于李达康女儿犯罪的新证据，事关重大嘛，于是带着证人和证物，联系了我，老季，高书记， 秦省长，还有沙书记，一起处理此事。” “好的，田书记，我重复一下，是你、唐局长、季检察长、高书记、秦省长、沙书记……六个人，对吗？” “……是的。”田国富嗅到异常，越发感觉不对劲。 “好的，明天一早，关于此事，我一定如实汇报给钟书记。” “那就拜托韩秘书了。” “客气了。” 电话挂断，韩秘书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钟正国，等待着指示。 钟正国缓缓起身，来到了窗台，推开了窗户，用力嗅了嗅鼻子。 轻声低吟。 “真以为钟家什么都不知道？田国富，就你这畜生，也配拿我当刀使？！” “真够蠢的！” “既然如此，我来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借刀杀人。” 钟正国笑了笑，看向韩秘书。 “帮我联系梁部长。” “是。” 两分钟后，韩秘书将正在通话的手机，递给了钟正国。 钟正国呵呵一笑。 “梁部长，还没睡呢？” “睡不着。” “我也是，要不……来我这儿，喝一点？” “算了。”梁天佑摇摇头，“钟书记，咱们俩一起出现在汉东，本就不合规矩，又一起喝酒，万一传出去，影响不好。” “也对，那梁部长什么时候回京城？” “嗯。”梁天佑考虑了一下，“估计还得过一个星期，你呢？” “明天！” “明天？”梁天佑些许吃惊，“钟书记，李达康的事儿，你不盯着了？” “有你在，我就不操心了。”钟正国停顿片刻，压低声音，“对了，我可听说，某些人今晚会有大动作。” 梁天佑沉默两秒，“我也听说了，阵仗确实不小。” “还是你消息灵通。”钟正国深吸一口气，“梁部长，你若查出什么，千万不用顾及我面子，该办谁就办谁，我支持国安一切行动。” “李达康？还是……” “都一样。”钟正国双眸凶光一闪，“无论是谁，只要踩到国家底线，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好，了解！” 通话结束，钟正国拿出一部备用手机，给京城的钟正平发去一条信息。 “大哥，一切搞定，明天回京。” 收起手机，钟正国凝视着窗外，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 一声惊雷。 坐在公用奥迪车内的赵学安，拿着手机，处于聆听状态。 “梁叔，你说，钟书记明天就回京城？” “确定，他还特意提醒我，今夜有人会有大动作！”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官场之中，枭雄如过江之鲫，当钟书记这个级别的人物认真起来，确实可怕。” “知道就好。”梁天佑点点头，“能到这个位置上的人物，都是万里挑一，不对……百万里挑一！” “了解了，梁叔，是我之前的眼界窄了！也太把自己当一盘菜了。”赵学安自嘲一笑，“从始至终，钟书记的目标就不是我和李达康，制造烟雾弹，混淆视听，等得就是今晚的局面！不得不承认，这手段真绝。” “嗯，能认识自己的不足，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学安，你还年轻，多看多学，才能成长。” “谢梁叔指点。” 通话结束，赵学安凝视着窗外，不自觉笑了笑。 钟正国……真厉害！ 只是虚晃一枪，就把赵学安当刀使，顺便把某些人带沟里去了，这心智和手段，至少比高育良还要多一个段位。 “学安，走不走？” 副驾上的赵东来问道。 “走，当然走。” 赵学安回过神，“东来局长，这次事成之后，李书记得给你磕两个。” “磕两个？”赵东来苦笑，“学安，实不相瞒，李书记能少给我甩点锅，我就得烧高香了。” 赵学安笑了笑，看了一眼手机，“走吧，凯文已经到机场了，别让他跑了。” “明白！”赵东来会心一笑，“除了凯文，档案局的刘局长，还有刘乘风市长，他们又怎么说？” “放心，梁部长就在汉东，他们跑不掉的！”赵学安舒了一口气，“大陆集团涉嫌间谍活动，只要收了好处的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得接受国安调查，一个都别想跑。” “并且，国安部已经在行动了，今晚……会很热闹！” 第三百三十三章 国安部出手（三更） 三室一厅。 这是档案局局长刘全锦的家，家不是很大，进屋之后才会发现，使用面积更小。 为什么？ 书房内有一个暗格，不大的暗格内，摆满了金灿灿的小黄鱼，足足有一百公斤。 用赵学安的话说，就是100000克。 这些小黄鱼哪来的？ 都是王大陆送的，每个月按时送，有多有少，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就到了一百公斤。 正因为如此，不大的书房内，除了暗格之外，还有一张沙发。 刘全锦喜欢睡在这张沙发上，好像这样，就能永远与这些黄金为伴。 那感觉，太美妙了， 并且，这段时间，他还打算在淋浴间再打造一个暗格。 王大陆承诺他了，只要等李达康一完蛋，另一个暗格也会摆满他最爱的小黄鱼。 或许，这就是风浪越大鱼越贵。 必要时，只有胆子足够大，才能获得足够的利润。 “李达康，求求你，早点完蛋吧。” “就当为了我的小黄鱼。” 刘全锦点了一支七块的红塔山，轻轻自语。 “咚咚咚。” 一阵不急不慢的敲门声，吓了刘全锦一大跳。 连夹着香烟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谁？” “是我，检察院陆亦可。” 听到陆亦可的声音，刘全锦擦了擦额头冷汗，强行冷静之后，把书房门关好，缓缓来到了门口。 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陆厅长，这么晚了，有事吗？” 刘全锦保持笑容。 毕竟，李佳佳出事后，检察院不止一次找上门了解情况。 算是见怪不怪。 可今天有点不同，除了陆亦可和检察院的人之外，还来了一个人。 身着黑色工作服，个子很高，也很魁梧，往那一站，就知道强得可怕。 “刘局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安部侦查处处长孙爱国！” 听到国安部三个字，刘全锦一愣，本能掏出七块钱的红塔山，想彰显一下自己的廉洁。 奈何孙爱国不吃这一套，直接拿出了手铐，丢了过去。 “刘局长，你自己走，还是我带你走？” “孙处长，你这什么意思？”刘全锦咽了咽口水，强行不让自己那么慌。 孙爱国军人出身，不喜欢逼逼叨叨，一把推开刘全锦，接着踹开书房门。 只是简单丈量一下，便找到了暗格的位置，抬手一记重拳，来了一个暴力强拆。 再之后，从暗格中掏出两根小黄鱼丢在了刘全锦跟前，一言不发！ 证据确凿，刘全锦满眼惶恐。 “谁，谁把这些小黄鱼放在了我家？” “孙处长，陆厅长，我是冤枉的，你们看，我就抽七块钱的红塔山。” “我不知道这黄鱼哪来的，真不知道，一定是有人冤枉我！” “我可是农民的孩子呀！” 刘全锦说话时，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无比沉重。 全身抑制不住颤抖。 陆亦可摇摇头，一脸鄙夷。 “农民的孩子？” “哪家农民的孩子，会有这么多小黄鱼？” “我看，你是王大陆的孩子！境外势力的孩子！” “对吗？畜生！” “带走！” 陆亦可一声令下，检察院和国安部同时动手。 档案局局长刘全锦落网。 …… 市委二号家属院。 市长刘乘风坐在案桌前，案桌上摆了一个烟灰缸。 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思虑良久，他拨通了远在美利坚儿子的电话。 “小虎，吃了没有。” “刚起床。”对面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爸，再给我打一点钱。” “还要钱？王大陆不是刚给你还了200万吗？” “爸，你也说了，那是还掉的钱，我的生活费呢？你不会想我饿死吧？” “不是呀，小虎，你嗑药磕傻了吧？生活费不是上个星期才给你吗？” “爸，你昨天吃饭，今天也得吃呀！更别说上个星期的生活费，早就花完了。” “小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赌？” “不谈这个问题行吗？” “不行！”刘乘风感到一抹绝望，“小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出一个国，就全变了？” “不给钱就算了，我找王大陆要。” 刘乘风还想再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 无力感充斥这位市长全身。 他怎么也不明白，当年那么懂事听话的儿子，出了一个国，怎么全变了？ 又嗑药，又赌博，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 就在刘乘风思绪万千时，敲门声响了两下。 刘乘风疲惫打开了门，愣住了。 “梁，梁，梁……部长。” 刘乘风结结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梁天佑不语，就那么盯着他。 要知道，刘乘风能走进仕途，还是当年梁群峰点将的缘故。 如今梁群峰早就去世了，梁天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到了另一个高度。 那压迫感，让刘乘风呼吸都困难。 “刘市长，不请我进去坐坐？” “对不起，梁部长，快快， 请坐！” 把梁天佑请进屋，刘乘风亲自沏了一杯茶，双手呈上。 接过茶水，梁天佑抿了一口，点点头，很满意。 “京州的雨花茶，很不错。” “那是自然。”刘乘风笑了笑，“梁部长，你来汉东前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 “接。”梁天佑摇摇头，凝视着刘乘风，“你若接我，咱们不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了吗？” 刘乘风身子一僵，嗅到了异常。 随后尴尬一笑。 “梁部长，你想了解什么，尽管问！” “好。”梁天佑不想耽搁时间，开门见山，“认识王大陆吗？” 一句话，直戳刘乘风心脏。 刘乘风简单思考后，没有犹豫，坦然承认。 “我认识他，大陆集团董事长！” “另一个身份呢？” “另一个？”刘乘风一脸茫然，“还有另一个身份吗？” 闻言，梁天佑稍稍松了口气。 “刘市长，我再问你，你收过王大陆的钱吗？” “收过！” 梁天佑问得直白，刘乘风回答得干脆。 他不傻，知道梁天佑的手段，想在这种级别人物面前撒谎，等于自寻死路。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然面对。 “收了多少钱？” “我没拿过王大陆的钱，都是我儿子小虎拿的，七七八八加起来，大概三百多万。” “三百多万……”梁天佑呢喃一声，“刘市长，话到这，我也不想藏着掖着，王大陆另一个身份很复杂，涉及到境外势力，接下来我的每一句话，都希望你认真对待。” 听到境外势力几个字，刘乘风脑瓜子嗡嗡的。 没错，他拿过王大陆的钱，不过他以为那是简单的权钱交易。 怎么会涉及到境外势力呢？ 缓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了一个更大问题，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早就被盯上了？ 又或者说，他的儿子还能活着回国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仇人见面 饶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电影里都拍了， 所有的间谍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心狠手辣。 若王大陆真是间谍，等他伏法后，那刘乘风的儿子还能活吗？ 简单思考后，刘乘风跪了下来。 “梁部长，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只希望你能将我儿子带回国。” “求你了！” 刘乘风心里明白，间谍不仅心狠手辣，还极为不讲信用。 想要儿子平安回国，只有梁天佑能帮忙。 梁天佑不语，斟酌片刻，轻轻点头。 就这样，刘乘风伏法，并被梁天佑带走，进入快速审问环节。 所有的一切都在秘密进行。 …… 同一时间，一场关于如何处理李达康的会议，正在省里召开。 “不是，田书记，为什么每次都是夜里开会？你不睡觉吗？” 孽徒坐镇，李达康难得不慌，反而开始调侃田国富。 田国富冷哼。 “李书记，有句话叫做夜长梦多，我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田书记，你不会认为我会逃跑吧？” “这可说不定。”田国富眯起眼，“李书记，会议要开始了，今天人证物证俱在，不知道你是否还能狡辩过去？” 李达康笑了笑，向会议室走去， 踏进会议，愣了一下。 人已经到齐。 沙瑞金，秦毅，高育良，季昌明……四人都在。 这四人，神态各异。 沙瑞金一如既然平淡，大有一种继续吃瓜看戏的架势。 高育良温润如玉，保持沉默。 季昌明笑呵呵的同时，观察着李达康，又看了一眼田国富，露出一抹难以言述的晦涩。 秦毅面带微笑，还冲着田国富点点头，好像在说，今天……看你的了。 只是下一秒，短信声响起。 秦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瞳孔不断收缩，原本的笑脸，瞬间惨白。 “怎么了？秦省长，身体不舒服？”沙瑞金意味深长道。 “没，没有。”秦毅连忙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笑容。 只是那笑容，就像嘎子卖的酒，假的不得再假。 会议开始，田国富率先发言。 “各位领导，各位同僚，关于李佳佳盗取城市规划图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正好，钟书记也在汉东，我觉得这事不宜再拖下去！” “无论是我，还是纪委，亦或者检察院，都得拿出一个态度。” “让省委满意，让钟书记满意的态度。” 田国富一开口，便站在道德制高点，高谈阔论。 沙瑞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 收起想骂人的冲动，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田书记，时间不早了，有什么新的证据，赶快拿出来吧。” “好的，沙书记。” 田国富等的就是这一时刻，接着拿出了几张打印纸，纸上打印了CIA的名片。 再之后，给了每人一份。 “沙书记，就在两个小时前，派出所接到了报警，说有人家里发现了这个。” “CIA名片，美利坚情报局，这张名片的含义，我想大家都明白。” “再后来，派出所求助了检察院，得知此事后，唐政局长亲自跑了一趟。” “这一趟，收获很大，首先，报警人竟然是大陆集团的董事长，王大陆。” “第二，王大陆曾经是达康书记的好友，并且长期照顾着李佳佳。” “据王大陆所说，这张名片是在李佳佳的包里发现的，藏得还非常严实。” “之前的凯文也说过，李佳佳在美利坚留学时，和CIA一直有着密切的联系。” “如今，城市规划图丢失，再加上这张名片，以及王大陆的证词，已然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达康书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田国富义正言辞。 李达康低头沉默。 见状，田国富更加胜券在握。 “达康书记，都证据确凿了，你就不想说两句？” “没什么好说的。”李达康抬起头，“田书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证据呢？” “还想要什么证据？” “王大陆。”李达康眯起眼，眼中带着凶光，“他说这张名片来自佳佳的包里，那简单，请他过来对质就行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王大陆就在外面，确定请他进来？”田国富提醒道:“等王大陆进来后，李书记，可就没回旋的余地了！” “我知道。”李达康看向沙瑞金，“沙书记，我想请王大陆现场对质。” 沙瑞金犹豫了下，看向了高育良，好像在说，老登，这事我不想管，你看着办。 接触到沙瑞金的目光，高育良看向季昌明，想听听他的意思。 季昌明一直低头，压根就不想搭理众人。 这种情况下，高育良只能询问秦毅。 “秦省长，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秦毅眼神越发复杂，接着看向李达康，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 会议刚开始，秦毅就收到一条短信，来自钟正国。 内容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短短的四个字，已然让秦毅感觉到了猫腻，他要没记错，之前……钟正国一直在推波助澜，暗示众人对李达康下手。 可奇怪的是，只有暗示，没有明示。 正因为如此，他可以联手田国富和唐政对李达康穷追猛打，却又不敢下死手。 如今再看，风向好像变了。 他有一种感觉，从一开始，钟正国才是运筹帷幄的那一个人。 表面上是让众人借着李佳佳的事，去对李达康发难，实际上……是在搅浑水！ 如今浑水起来了，钟正国突然收刀，已经冲在前线的人却来不及刹车！ 谁冲在最前面？ 当然是田国富和唐政！ 尤其是田国富，在接到钟正国的暗示后，那是上蹿下跳，就怕李达康不死。 现在呢？ 证据闭环，李达康要完蛋的前一刻，钟正国却收起了刀锋……太反常了！ 这种反常，让秦毅不敢轻举妄动。 和秦毅不同，田国富没有收到钟正国的信息，也没发觉反常……脑海里，只有迎接胜利的喜悦。 转头就把让人把唐政和王大陆请进了会议室！ 气氛极端化。 选择吃瓜看戏的依旧不动声色，而李达康凝视着王大陆，却额头青筋暴起。 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 “王大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李达康屏着呼吸开口。 “我说的都是实话。”王大陆佯装手足无措，“达康书记，别再瞒了，也瞒不住，佳佳这些年在美利坚干得那些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不妨说得再明白一点！” 王大陆不语，看向了田国富。 田国富又一次跳了出来，扮演正义人士。 “王大陆，实话实说，不用怕，这么多领导都在，达康书记报复不了你！”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上蹿下跳田国富 田国富的上蹿下跳，众人都看在了眼里，心思各异。 尤其是秦毅，已然闻到了刀子的味道。 王大陆继续开口。 “李达康，你让我说，那我就说了，佳佳是你女儿，血浓于水的女儿。” “她在美利坚，不止一次和CIA秘密交谈，这些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名片就是证明。” “还有，佳佳回国后，表面上避着你，实际上……你们经常单独见面。” “佳佳能进档案局就是证明。” “你的秘书小金也能证明。” “各位领导想一想，没有李达康在暗箱操作，李佳佳是怎么进档案局的呢？” “进档案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对父女，居心叵测，想想……我当初也是瞎了眼，和你这种人做了朋友！” “啐！” 王大陆啐了一口唾沫，看向李达康时，满眼鄙夷。 事情发展到这，田国富收割结尾。 “达康书记，一直以来，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 “可你做的事，真是太令大家失望了！” “你对得起省委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沙书记对你的栽培吗？对得起老百姓对你的期望吗？” “达康书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田国富痛心疾首。 再看李达康，只见他不停冷笑，随后深吸一口气，看向了沙瑞金。 “沙书记，既然是对质，我觉得佳佳很有必要出面！” “都说她盗取了城市规划图，也应该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对吗？” “不行！”不等沙瑞金开口，唐政立刻拒绝，“李佳佳是嫌疑人，不该出现在这里，身份也不合适。” 这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为什么？ 他抢了沙瑞金的台词，让沙瑞金说什么呢？ 的确，沙瑞金不开心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他，敲了敲桌子，保持威严的同时，缓缓开口。 “开会，开会，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想说，都可以。” “还有，唐局长，我提醒你，李佳佳只是嫌疑人，不是犯人，总得给她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才算公平公正，不是吗？” “我的意见，请李佳佳过来，当面说明情况！” 沙瑞金一开口，就让田国富和唐政愣了一下。 不对劲呀！ 这老登不是中立的吗？为何此刻的话语中，带着偏向呢？ 难道他疯了吗？想和钟正国唱反调吗？ 就不怕钟正国生气吗？ 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季昌明站起身，笑呵呵。 “沙书记，稍等，我让人把李佳佳给带过来！” 风向在这一刻，彻底变了。 季昌明什么人？汉东官场的风向标呀！你可以说这老登怂，但绝不能说他眼光不准。 他站在哪一队，哪一队必胜。 当季昌明走出会议室时，田国富与唐政相视一眼，嗅到了危机。 不过，这一刻就算嗅到了危机，那也迟了！ 会议开了这么久，很多事属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 十分钟后，戴着镣铐的李佳佳，在检察院工作人的搀扶下，来到了会议室。 又一次见到女儿，李达康只感觉鼻子酸酸的。 再看李佳佳……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教，人乖了很多，也收起了小姐脾气。 只是在看到王大陆时，眸光变得复杂，还带着一抹憎恨。 “沙书记，这就是李佳佳，达康书记的女儿。”季昌明开口。 沙瑞金点点头，又看向高育良。 大致意思，他逼格高，问话这种事，还是由高育良出面比较好。 其实，高育良觉得自己逼格也很高，奈何掌握问话权力很重要，只是轻轻开口。 “佳佳，这么晚喊你过来，是了解一些重要的事，希望你如实告知。” “嗯，高伯伯。” 李佳佳对高育良并不陌生，小的时候，她和高芳芳都住在吕州的市委大院，关系还算不错。 在她眼里，高育良和李达康不同，高育良属于温润如玉的君子。 不像李达康……是个政治机器。 一声“高伯伯”就是李佳佳的态度， 李佳佳有态度，高育良也有。 “老季，什么情况，嫌疑人而已，戴什么镣铐。” 季昌明有点尴尬。 虽然说李佳佳只是嫌疑人，但事关重大，戴镣铐也属合情合理。 不过高育良发话了，他只能给手下使一个眼色，将李佳佳身上的镣铐取下来。 这面子不是给李达康的，而是给高育良的。 有一说一，高育良的这一举动，让李达康很感动。 这么多年的老对手，人品没话说。 下一次收拾高育良时，最多出九分力，另外一分力，就当还今天的人情。 没了镣铐，李佳佳活动了一下手腕，深吸一口气。 “高伯伯，有什么要问，就问，佳佳一定如实回答。” “很好。”高育良推了推眼镜，将桌上的打印纸，让人递了过去。 “佳佳，这打印纸上的CIA名片，是你的吗？” “不是。”李佳佳迷茫摇头，“高伯伯，这名片哪来的？” “在你包里的夹层找到的。” “不可能。”李佳佳急了，“高伯伯，你相信我，一定是有人在诬陷我，我真不知道这东西哪来的。” 高育良温和点头，又问，“佳佳，你知道什么是城市规划图吗？” “不知道。”李佳佳继续迷茫摇头。 高育良再次点头，随后看向唐政，“唐局长，佳佳在检察院待了一个多月，就没问出来什么？” “她嘴很硬，什么都没问出来。”唐政顿了一下，“不过，来我们检察院的嫌疑犯，都说自己是清白的，可查到最后，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别着急下定论！” “我没急。”唐政调整呼吸，“高书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我就不懂，还有什么好纠结的？难道这丫头死不承认，就能代表她没问题吗？” “当然不是！”高育良看了一眼手表，默默计算了一会儿时间，看向王大陆，“王总，你说这张名片是在李佳佳包里的夹层找到的，怎么证明？” “这还需要证明吗？”王大陆反问，“李佳佳在国外时，就和CIA走得很近，我真不知道，还要怎么证明？” “是呀，育良书记，证据链已经闭环，你又在怀疑证据的来源！按照你这逻辑，不证明李佳佳是无辜的，你是不罢休了？还是说，她喊你一声伯伯，就让你动了恻隐之心？别忘了，钟书记还在汉东，你这样袒护一名嫌疑人，真的好吗？钟书记又会怎么看呢？” 田国富这厮再次跳了出来，并打着钟正国的旗号，开始施压！ 同时，他也明白，风向变了，再不把李达康按死，可真就夜长梦多了。 好在钟正国还在汉东，给了他些许底气…… 、 （有好评吗？） 第三百三十六章 赵学安来啦 作为一名合格的墙头草，借势是必修功课。 就像田国富，他之所以左右摇摆，说白了，就是想借势。 如今，汉东最大势力就是钟正国，这一刻不借，还等什么？ 只是他没发现，在他提到钟正国时，秦毅一反常态闭上了眼，轻轻叹息一声。 对李佳佳的审问还在继续。 “佳佳，别怕，你老实告诉高叔叔，王大陆的话，是真的吗？” “他撒谎！”李佳佳凝视着王大陆，“我回国不是李达康的意思，而是王大陆的主意，就连当初进档案局，也是他在撺掇！” 闻言，高育良看向王大陆，等他一个解释。 王大陆笑了。 “佳佳，我知道，你想维护自己的父亲，可你也不该诋毁我，更不该冤枉我。” “各位领导，佳佳为什么回国，可以问凯文！” “凯文是她的男朋友，谈了很多年，他的话，最有公信力！” “我证明！”唐政无缝衔接开口，“我亲自审问过凯文，他说过，李佳佳回国，是她自己和达康书记商量好的决定，这点毋庸置疑。” “你放屁！”李佳佳怒视唐政，“喊凯文过来对质！” “对质？”唐政摇摇头，“按照遣返政策，现在的凯文，已经在飞往美利坚的航班上了。” “但没关系，我这里有凯文的口供，签字画押过的。” “当然，咱们也可以等凯文下了飞机之后，视频联系对质。” 唐政胸有成竹。 具体的说，这个局最精彩之处，并不是王大陆，而是凯文。 他的证词，能决定一切。 最关键的一点，凯文已经在飞机上了，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城市规划图丢失，CIA的名片，王大陆的证词，凯文的证词……证据链非常充分。 这一刻，李佳佳感到绝望。 “达康书记，你就不想再说点什么？”田国富诛心。 李达康没用正眼看他，平静的眼神，落在了女儿身上。 轻声安慰。 “佳佳，别怕，没事的。” 李佳佳愧疚低头。 她讨厌李达康，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牵连李达康。 并且后果这么严重！ 见李佳佳不说话，李达康深吸一口气，微微眯眼，气场攀升。 “王大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佳佳对付我！” “用一个女儿去要挟她的父亲，是得付出代价的！” “你准备好了吗？” 王大陆本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 这一刻的李达康，好像变了一个人，无论气场，还是眼神，都像一个猎食者！ 而他……成为了猎物。 “达康书记，都这个时候了，你想威胁谁？”田国富习惯性蹦跶出来。 李达康微微侧身，将目光从王大陆身上，转移到了田国富身上。 “田国富，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自以为是！” “我告诉过你，在林城市我能压你一头，现在依旧可以，你怎么就不信呢？” “还是说，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么多人面前被揭短，田国富的火气，瞬间上头。 怒目咬牙！ “李达康，你这是人身攻击！” “是，又如何？”李达康挑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在我面前装，有资格吗？” 会议气氛，渐渐火药味十足。 田国富不想和李达康掰扯，转头看向沙瑞金和秦毅。 “沙书记，秦省长，关于李佳佳的案子，证据已然确凿！” “我建议，可以向钟书记汇报了！” 安静了两秒。 沙瑞金不表态，秦毅皱眉。 也就在这时，沙书记秘书小白，小心翼翼来到会议室，向沙瑞金耳语了几句后，站到了一边。 沙瑞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敲了敲桌子。 “各位，有一个人想参加我们的会议，介不介意？” “大家不说话，我就当不介意了。” “小白，让赵学安进来。” 听到赵学安三个字，田国富本能脑瓜子疼。 四年前的恐惧，又一次席卷而来。 同时，脑袋里很多问号？ 这小子来干嘛？收拾李达康？还是来收拾自己？ 不应该，没他的事，凑什么热闹？ 还是说，有利可图？ 太多的问号，让田国富极为不安，随后看向王大陆。 王大陆脸色同样很差。 他记得欧阳箐曾经说过，在汉东这地儿，有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就叫赵学安。 睚眦必报就算了，欧阳箐还说过，那小子手段一绝，论算计能力……要在李达康之上。 就在二人胡思乱想时，赵学安在白秘书的带领下，缓缓走了进来。 见到爱徒，李达康热泪盈眶。 等了这么久，孽徒终于出手了，这一把……稳啦！ 这一次，沙瑞金没让高育良问话，因为赵学安的逼格，值得他开口。 “赵学安同志，白秘书说，你有情报提供？” “是的，沙书记。” “好。”沙瑞金点点头，“有什么情报，尽管说！” 沙瑞金发话，赵学安不再藏拙，凌厉的眼神，咬住了王大陆。 不自觉的，王大陆打了一个寒颤。 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 若老奸巨猾的李达康是花豹，那么……眼前的少年，就是一只猛虎。 老虎一开口，就要见血。 事实亦如此。 “沙书记，就在两个小时前，国安部梁部长，在汉东抓捕了两名境外势力分子。” “一人正是档案局的局长刘全锦，并在他的家里搜到了一百公斤的小黄鱼。” “另外一人就是凯文，他在机场被我亲自擒获，人就外面。” “对了，凯文还有一个身份，王大陆的亲儿子。” “随时可以对质。” 根本不给众人反应时间，会议室门再次被打开，不过这一次，进来的人是梁天佑。 还有……被戴着手铐，鼻青脸肿的凯文。 见到凯文，王大陆瞳孔猛然收缩，潜意识里看向了赵学安。 赵学安礼貌一笑，好像在说，举手之劳，easy啦！ “艹你妈！” 意识被下套，王大陆双眸凶光一闪，零帧起手，一脚踹开离自己最近的唐政，又顺势擒住李佳佳。 更绝的，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了李佳佳喉咙。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只是瞬息间。 等众人反应过来后，王大陆已经将李佳佳当人质，退到了墙角。 双眸猩红。 “放人，给我放了凯文，我不想说第二遍，放了他！” 嘶吼一声，王大陆如同困兽，将匕首的尖尖，戳进了李佳佳的锁骨处。 鲜血直流。 好像下一秒，就要和李佳佳同归于尽…… 第三百三十七章 尘埃落定了吗 敢在省委亮刀的人，王大陆属于蝎子拉屎……独一份。 按照规矩说，无论是谁，只要踏进省委大楼，都得接受检查。 奈何王大陆是个例外。 他是唐政带来指证李达康的，如何藏了一把匕首，就连唐政都不清楚！哪怕他们二人是十多年的老朋友，并且暗中待在同一阵营！ 事发突然，众人都没防备，更没想到王大陆会如此疯狂。 沙瑞金震怒。 “王大陆，把人给我放了！” “呸！” 王大陆的匕首尖尖，依旧扎在李佳佳的锁骨处，啐了一口唾沫，显得更加疯狂。 “沙瑞金，你特么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我不开玩笑，要么放了凯文，要么大家同归于尽！” 都说间谍凶残，这一刻，众人都算体验到了。 就连沙瑞金也无可奈何。 无论职务高低，权力大小，有一点守恒不变，那就是命只有一条。 当王大陆选择匹夫一怒时，谁也无法奈何他。 所有人干瞪眼，包括梁天佑！ 没人比他更了解间谍。 他相信这时的王大陆说得出，做得到，一旦激怒他，李佳佳性命难保。 如困兽在殊死一搏。 在大家干瞪眼同时，有人急得跳脚。 正是李达康。 他小心翼翼上前，说话结巴。 “大……大陆，咱们有话好好说，先放了佳佳，我做你的人质！” “你放心，我绝不反抗，并且我是市委书记，省委常委，重要程度远大于佳佳。” “你劫持佳佳，肯定走不了！劫持我，有机会！” 李达康不知道是疯了，还是入魔了，举起双手，缓缓向王大陆靠近。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同一时间，狙击手已经找好角度，准备就位。 “放了凯文，再说一遍，给我放了他！” 目视着渐渐走来的李达康，王大陆没有打算交换人质，反而更激动了。 手中匕首，又入肉一分。 女儿危在旦夕，李达康急火攻心，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喷出。 擦去嘴角鲜血，又卑微开口。 “大陆，放了佳佳，我求求你，放了佳佳，我做你的人质！” 如此卑躬屈膝的李达康，让李佳佳感到陌生。 这还是她那冷酷无情的父亲吗？ 不对呀！ 他父亲不是一台冰冷的政治机器吗？怎么会有感情了？ 大牲口转性了？ 李达康是不是转性了，赵学安不知道！但他目测了自己和王大陆的距离，知道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送到嘴的肉，他为什么不吃呢？ 就算失手，倒霉的是李佳佳，和自己也没关系。 想到这，他眼神一凛。 就在王大陆的注意力停留在李达康身上，赵学安零帧起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砸向了王大陆的眼睛。 出于本能，王大陆抬手格挡。 就在这一个呼吸间，赵学安鬼魅的身影，离王大陆不足两米。 “艹！” 王大陆咒骂一声，就准备抹了李佳佳脖子。 奈何赵学安手速更快。 空手抓白刃！ 这里有技巧，只要握力足够，匕首等于镶嵌在手里。 饶是王大陆如何用力，匕首动弹不得，算是力量的绝对压制。 只是赵学安的手心，有温热的鲜红流下。 无所谓，这对他来说，是进步的血液，只要不死，多多益善，休克也无妨！ “刚刚你骂我了？” 赵学安一手握住匕首，另一只手扯开李佳佳，开始贴脸挑衅。 王大陆恼羞成怒，刚想拔出匕首，就被赵学安一个头锤，砸得鲜血直流。 “敢骂我！” 不给任何机会，赵学安腰腹发力，又来了一个顶心膝，若不是省委大楼的墙体好，这一击都能把王大陆顶进墙里面去。 一个头锤，加一个顶膝，让王大陆彻底失去了动弹能力。 尘埃落定。 李达康捂着胸口，连忙来到了女儿跟前，凝视着李佳佳锁骨上的伤口，声音哽咽。 “疼吗？” 问完这一句话，李达康不知怎么的，又吐了一口鲜血，两眼一抹黑，倒了下去。 现场再次一片混乱，很快，救护车来了，把李达康抬上担架，李佳佳跟上。 高育良犹豫了一下，和赵学安耳语了几句，也跟着救护车离开。 毕竟是多年的牌搭子了，高育良总得知道李达康怎么了？ 是急血攻心？还是快挂了？ 高育良一走，沙瑞金很不开心，今天这会议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安保！ 王大陆怎么能带着凶器进这间会议室呢？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谁能担起责任？ 还有，梁天佑怎么看？ 同为正部级干部，梁天佑属于京官，话语权会大很多，他若在京城念叨一番，ZY又会怎么想？ 考虑到这，沙瑞金走到梁天佑跟前，伸出手。 “梁部长，不好意思，今天让你见笑了，关于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 “沙书记，没那么严重，这不也没事吗，能理解。” 话说间，梁天佑招了招手，让赵学安过来。 赵学安知道，吃肉的时候到了，一甩手上鲜血，走了过来。 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答滴答落下。 梁天佑拍了拍他肩膀。 “有能力，有胆识，不错，不错。” 闻言，沙瑞金很快明白意思。 拍着赵学安另一只肩膀，醇和开口。 “赵学安同志，我代表省委，代表李达康，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控制住王大陆，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你的功劳不会少，省委记下了，我也记下了。” 赵学安很满意，这血没白流，按照沙瑞金此时态度，至少也得是个人二等功。 蓦然一瞬，手就不疼了。 与此同时，田国富屏住呼吸，一脸谄媚来到赵学安身侧。 “都说英雄出少年，赵局长，你让这一句话，具象化了。” “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什么是墙头草，这一刻也具象化了。 奈何梁天佑不是好糊弄的。 “田书记，走吧。” “去哪？” 田国富嗅到了刀子味道。 梁天佑不语，掏出手机，调出了一份红头文件，递给了沙瑞金。 红头文件，刚出炉的。 根据刘乘风交代，王大陆有一张海外银行卡，算是固定行贿的账号。 一查发现，这张卡竟然给田国富的海外账户也打过钱，足足五百万。 申请的红头文件，秒批！ 毕竟，王大陆境外势力的身份，已经坐实，和他有经济往来的人，又能好到哪去？ “田书记，配合国安部工作！” 把手机还给梁天佑，沙瑞金开口了。 嘴角泛起似有似无的笑容，原本糟糕的心情，莫名畅快了些许…… 第三百三十八章 梁姨小心眼，琴姨也一样 红头文件一出，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 就这样，田国富反复横跳一晚后，被国安部直接带走调查。 会议以及突发情况，到这里已经接近了尾声。 不过，田国富被带走时，震惊了许多人！ 季昌明满眼复杂。 唐政惊恐。 秦毅则是来到了卫生间，拨通了钟正国的电话。 凌晨一点，钟正国没睡，似乎就在等秦毅来电。 “钟书记，不好了，田国富被梁天佑部长带走了。” “嗯。”钟正国非常满意，“这事我知道，他自找的。” “不是，钟书记，那是田国富呀！” “又怎么样？”钟正国反问，“国有国法，他有问题，难道我还能包庇？” 这一下，把秦毅整不会了。 在他眼里，田国富可是钟正国的爱将，如今田国富被带走调查，钟正国为何能如此冷静？ 不应该呀！ “秦毅，你给我记好，身在官场，可以有阵营，可以有斗争，但得有底线，也要在规矩内行事。” “田国富自己玩脱了，那么他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就是游戏规则。” “任何人都不例外！” 秦毅深呼吸，不是很能理解钟正国的话。 他要没记错，钟正国这次前来汉东，主要是收拾李达康，如今李达康没事，田国富却被调查……问题是，钟正国好像还很开心。 到底唱哪一出？ 一时间，秦毅被绕进去了。 “钟书记，李达康的案子水落石出了，他是被王大陆冤枉的。” “错，他是被王大陆和田国富，还有唐政冤枉的。”钟正国纠正道:“没有田国富和唐政，就一个王大陆，能冤枉了李达康吗？扯淡！” “钟书记，你什么都知道？” “当然，李达康如此爱惜自己羽毛，又怎么可能会和境外势力扯上关系呢？一切，都有人在做局罢了。” 这一刻，秦毅更懵逼了，完全不理解钟正国在想什么。 他不理解，没关系！ 钟正国也没打算让他理解，只是叮嘱秦毅，让他配合国安部工作，随后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钟正国伸了一个懒腰，终于可以睡觉了。 至于田国富，他敢给钟正平戴绿帽子，就该想到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还有唐政，表面上贴着钟系标签，实际上一直在为别人做事。 当然，原本这些事，钟正国也是不知情的，好在徐天长分享了一些情报。 此次汉东之行，他搅弄浑水，表面针对李达康，实际上……是想借李达康和赵学安的手，直接除掉田国富和唐政。 别说，效果很好。 借刀杀人，主要是刀得锋利，今天……赵学安用实际行动证明，这把刀快得可怕。 饶是钟正国也得忌惮三分。 “徐天长，能找到这样一个女婿，你真了不起呀！” “只是这么锋利的刀，徐天长，你能握得住吗？” 钟正国摇头低吟。 …… 京城。 不止田国富没睡，徐天长也没睡。 “父亲，白秘书来信，不出意外，田国富被梁部长带走了。” “只带走了田国富？” “目前是的，至于唐政的问题，还在调查和确认中。” “王大陆呢？” “确定是境外势力了。”徐艺压低声，“被捕前，王大陆进行了反抗，并用匕首劫持了李佳佳当人质，结果被赵学安出其不意制服了，不过……赵学安也受了伤。” “伤得严重吗？” “空手夺白刃，手心被匕首划伤，正在医院进行包扎。” “想政绩想疯了。” “我也觉得。”徐艺轻笑，“这小子，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次进步的机会。” 赵学安的尿性，徐家父女都清楚。 不好说什么，也无法说什么，只能随他去！ “父亲，还有个事。” “什么？” “李达康的身体可能有问题……正在检查中。” 徐天长不语，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汉东又得大换血了。 …… 翌日。 “逞能，逞能，就知道逞能。” “你有没想过，那是匕首，万一把你指头削掉了怎么办？” “真服了！” 坐在病床头，梁露凝视着赵学安包扎好的手掌，一顿训斥。 训斥完，又端来了乌鱼汤。 “梁姨，你真好。” “废话！”梁露浅浅皱眉，“我哥马上要回京了，你呀，别在让姨担心了，好吗？” “一定！” “把汤喝完！” “太多了。” “喝。” “好好好。”赵学安不敢反驳，端起乌鱼汤猛灌一口。 别说，味道还不错。 与此同时，病房门口又来了一人，正是身着黑色风衣的高小琴。 同样，也提了一个保温盒。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梁露嘟起嘴，和赵学安打了一个招呼，无视高小琴，擦肩离开。 看吧，女人永远都是小心眼的。 等梁露走远，高小琴坐在了床头，冷哼一声。 “真小气。” 说完，又把自己保温盒打开，里面是一排海参。 个头老大了。 “琴姨，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也得吃。”高小琴像是赌气一样，“你能喝梁露的乌鱼汤，却不吃我的海参，怎么？我不如梁露？” 赵学安感觉很无辜。 自己还是病人，为什么要受这种煎熬？没办法，只能拿起筷子，把海参吃了个一干二净。 高小琴满意了。 “这才对嘛，一碗水端平。” 赵学安拍了拍肚子，涨得难受。 “琴姨，扶我走走。” “要扶吗？”高小琴纳闷，“你是手受伤，又不是脚受伤？” 赵学安一想也对。 明明手受伤，脚为什么不听使唤，想想……可能自己都迷糊了。 就这样，赵学安饭后消化，和高小琴一起，沿着医院的走廊，开始散步。 走着走着，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高育良。 此刻的高育良，正撇开秘书小贺，独自靠在无人的墙角，打着电话。 “对，肝癌早期，加上心脉受损，估计很难痊愈。” “……” “我知道，可李达康没亲人，就一个李佳佳，还是精神小妹，总不能请护工吧？有点难看！” “……” “行吧，我先瞒着他，看看怎么处理！组织部那边，先不说吧。” “……” “好的，沙书记，这两天我就先不去省里了。” “……” “嗯，有其他情况，我会向省委汇报的。” “……” 电话挂断，高育良捏了捏眉心，疲惫不堪。 一回头，就看见赵学安和高小琴。 第三百三十九 肝癌早期加心脉受损 十分钟后。 医院天台。 临近年关的汉东，总是很很冷，风一吹……骨头都在发颤。 赵学安给高育良点了一支烟，自己又点了一支，吐出烟圈，苦笑一声。 “肝癌早期，心脉受损，这两个加起来，有点迷糊呀。” “我也迷糊，可医生就是这么说的。”高育良推了推眼镜，“和李达康斗了一辈子，想到很多收场方式，唯独没有猜到这种结局。” “不会死吧？” “人都有一死，早晚的问题，不过呢，医生说了，只要李达康好好调理，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好好调理是指？” “辞官！”高育良深吸一口气，“其实，肝癌早期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心脉受损！学安，你也知道，李达康这人是急脾气，再待在官场，别说二三十年，能活到退休就不错了。” 这话赵学安无法反驳。 李达康不是孙连城，这老小子两天不发脾气，就全身不得劲。 如今呢？ 又是肝癌早期，又是心脉受损，说不定哪天脾气一上来，直接死在岗位上。 想想头疼。 “高书记，这事你想瞒着李达康？” “嗯。” “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赵学安眺望远方，“李达康的尿性你也知道，你瞒着他，哪天他知道了实情，非你去省委找你麻烦！没那必要！” 高育良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默认了赵学安的想法。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 李达康命该如此，一直瞒下去，反倒显得高育良不坦荡。 …… 两天后。 赵学安的手没有大问题了，随时都可以办出院。 李达康不同。 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他开始情绪化，靠在床头，总是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高育良想开导他，却被无情骂走。 对此，高育良无话可说！两人斗了一辈子，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和李达康斤斤较量。 高育良被骂走，赵学安更不想触霉头，打算办个出院，离李达康远点。 越远越好。 只是，出院手续刚办好，李佳佳找到了过来，说李达康有请。 “他请我就去？他面子怎么那么大呢？” “学安……” “别！”赵学安摆手，“李佳佳，咱们没那么熟。” “那我叫你什么？” “全名。” “好吧。”李佳佳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啊，赵学安，之前是我不懂事，你别和我计较，去见一下我父亲吧。” 看吧，没有天生的公主病，被社会磨砺过后，精神小妹也通情达理了。 赵学安揉了揉脑袋。 “稍等。” 接着，赵学安来到医院外的水果店，挑了一个果篮，又挑了一个花篮！ 都是特价。 李达康有点小惊喜。 “学安，破费了。” 人和人不一样，态度也不一样，李达康骂走高育良，却对赵学安依旧保持礼貌。 赵学安放下礼物，凝视着李达康。 “老师，自己身上的毛病，知道吗？” “知道。” “那就好。”赵学安点点头，“你打算怎么办？辞官延长生命？还是绽放最后一点人生价值？” 闻言，李达康笑了，他是真没想到，孽徒竟然如此坦白。 也好，这种相处方式，挺舒服的。 “学安，你放心，我李达康没那么容易死，这点小问题，压不到我。” “所以呢？继续坚持岗位？” “嗯。” “佩服！”赵学安竖起一个大拇指，“老师，等你在岗位上殉职，至少又是一个二等功，届时……还真有可能再进一步。” 李达康不想说话了，人都没了，进步还有意义吗？ 这个话题有点伤感，两人沉默几秒，李达康又道。 “学安，知道吗？如今的京州，正在向新科技城市改革，一步都不能错。” “甚至步步惊心。” “还有，光明峰二期项目在即，刘乘风又被国安带走调查，我是真怕呀！” “没有我，京州老百姓该怎么办？” 李达康道出心里话。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问题，可没办法，刘乘风被调查，若这个时候他再尥蹶子，等同于把京州的发展按下了暂停键。 “老师，别杞人忧天了，你不会真以为京州老百姓离开你，就不过日子了？” “还是你觉得孙连城，张树立，吴春林……他们都是吃素的？” “还记得陈岩石这老登吗？” “他没退休前，以为汉东离开他，怎么也得倒退二十年！” “如今再看……江山代有人才出！” “人生一世，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一样转。” 这同样是赵学安的肺腑之言。 哪有谁离不开谁？都是扯淡！ 别说京州少了李达康，就算汉东少了沙瑞金，一样转得好好的。 没必要庸人自扰。 李达康考虑片刻，苦笑，“学安，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可有可无？” “不然呢？”赵学安反问，“老师，除了佳佳，你对谁而言，都是可有可无。” 说罢，赵学安侧头，目光落在了李佳佳身上。 曾经的精神小妹，经历过社会毒打和洗礼过后，好像蜕变了，此刻低着头，心思和李达康一样重。 “学安，其实，就算我辞官，最多也就二三十年寿命了。” “我走了，佳佳……” “别！”不等李达康说完，赵学安立刻拒绝，“这事你还是去找高书记，他是热心肠，一定能帮你照顾好佳佳。” 李达康再次苦笑。 他是真想不到，老婆靠不住，朋友靠不住，秘书靠不住，孽徒靠不住……最后，还得靠老对手！ “学安，不谈这个。”李达康又一次切换话题，“王大陆和田国富怎么样了？梁部长透露消息了吗？” “国安的事儿，都是机密，不过……王大陆肯定涉及境外势力，死刑跑不了。” “至于田国富的问题，主要还得看他是否知情王大陆身份。” “若清楚王大陆身份，又选择受贿，那问题很大，无期或者死刑，都有可能。” “若不清楚身份，只是单纯受贿，估计也得判个十年八年，没收全部财产。” “还有，陆亦可刚来电了，就在今早，唐政也被国安带走了。” “这一轮下来，汉东真要大换血了。” 赵学安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 是高育良。 赵学安起身，走至病房外，接通了电话。 “高书记。” “学安，你还在医院？” “是的。” “嗯……”高育良想了想，“这样吧，等晚上，来一趟我家，有点事，咱们爷俩聊聊。” “好！” 电话挂断，高育良捏了捏眉心，蝴蝶效应接踵而至…… 第三百四十章 结局不会说谎，过程已然不重要 通完电话，赵学安再次走进病房，和李达康打个招呼，就想离开。 奈何李达康不答应，并且阴阳怪气。 “哎呀，我老了，身体也不行了，连学生都不待见我了，嫌弃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老师，你要这样说，我可不开心，怎么？你这逼样，我还得围着你转？” “为什么不行？”李达康反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这么不耐烦？” “你特么……” 若不是怕打死李达康，赵学安真想按着他捶一顿。 后想想，算了。 李达康都这逼样了，真把他捶死，自己还得坐牢，不划算。 “李老师，你众叛亲离，不是我的问题，别道德绑架我，我还年轻，不会给你养老送终！” “对了，佳佳，照顾好你爸，他还有一套房子，留给你的。” 说罢，赵学安转身就想走。 门提前打开。 只见手足无措的小金，提着果篮，神色忐忑。 气氛一时静默。 “你来干什么？”反应过来后，赵学安推了他一把，“反骨仔，滚！” “我来找李书记。”小金后退两步，不敢直视赵学安，看向了李达康。 愧疚的眼神，仿佛在说，李书记我错了，给一个机会吧。 一开始，他以为李达康即将完蛋，选择背刺，而且找好了下家。 谁是下家？ 田国富和秦毅。 如今田国富被国安部带走，秦毅更是表态，不认识小金，让他别乱攀关系。 无奈下，小金只能再次找到李达康，希望李达康不计前嫌。 李达康呢？ 见到小金，刚平复下的心情，又一次激动起来。 两只眼睛通红。 “李书记，对不起，我真知道错了！” 扑通一声，小金就给李达康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开始忏悔。 “李书记，我知道你身体不好，给我一个机会，我给你养老。” “以后我就是你儿子，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小金化身高启强，直接认爹。 李达康哆哆嗦嗦，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赵学安理解老恩师想干嘛，顺势抓住小金的衣领，把他拖到了外面。 小金不敢反抗。 “赵局长，我知道你和李书记的关系，求求你，帮我说说情。” “我真的不想这样告别仕途。” “我是家里的独苗，也是村里的骄傲，我只想出人头地。” “赵局长，你明白我的，咱们是一种人！” “无论做什么，皆是为了将来，为了平步青云。” “求你，帮我说说情！” 小金的话，赵学安听在耳朵里，不禁轻轻皱眉。 一种人？ 以前李达康也说过，他和赵学安是一种人，冰冷的政治机器。 如今小金又说这种话，难道在大家眼里，他赵学安就这么不堪？ 呼出一口浊气，赵学安缓缓蹲下身，凝视着小金。 “没错，咱们是一种人，不过呢，我命好，结识了很多通天人物！” “你命不好，只能苦苦挣扎！” “你说，气人不？” “还有，作为一种人，我淋过雨，那就必须撕了你的伞！” “小金，告别仕途，已经是对你最轻的惩罚！” “我若是李达康，非你查你祖宗十八代，屁股有一点泥巴，都会小题大做！” “你呀，知足吧。” 赵学安不否认自己和小金是一类人，哪怕就是一类人，那又怎么样？ 今时今日的赵学安，在汉东这地，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而小金，不过是个丧家之犬！ 结局不会说谎，过程已然不重要。 …… 夜晚。 省委三号家属院。 借着月光，高育良穿着胶鞋，在他的小菜园，挥舞着锄头，汗如雨下。 一看就有心事。 “高书记，身体真好，这小锄头舞得虎虎生风，厉害！” “来了呀，学安。” 高育良停止劳作，一手扶着锄头，一手擦去额头汗水，强行挤出一抹笑。 半个小时后，二人来到客厅，高育良拿出一听可乐，轻轻递了过去。 “谢谢高书记。” “客气了。”高育良缓缓坐下，又掏出烟，自己点了一支，给赵学安散了一支。 特供的烟，味道很好。 吐出烟圈，赵学安开门见山，“高书记，什么事让你这么烦心？” 高育良没有正面回答话题，反问，“李达康怎么样了？” “死不了。” “死不了？” “反正暂时死不了。”赵学安实话实说，“我看过了，那老登至少还有十年寿命，别为他担心。” “可李达康和我说，他是你老师？” “我不承认！” “为什么？” “他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赵学安不开心，“这老登占我便宜。” 高育良无话可说。 其实，站在某种角度来说，想当李达康儿子的人多了去。 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像小金一样，认了李达康当了爹，那便可直接骑在高启强头上拉屎。 高启强还得笑嘻嘻接着。 “学安，田国富和唐政都被国安带走调查，无论调查结果如何，这二人都不可能再回汉东了。” “他们空出的位置，很多人都在眼馋，甚至会引来一些斗争。” “京州也一样，刘乘风市长的位置也空出来了，至于李达康……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回到工作中。” “这种情况下，汉东必然又会经历一番动荡，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到经济，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说到这，高育良掐灭烟头，随后又点了一支烟。 那烟瘾不是一般大。 “高书记，您又在担心什么？”赵学安轻声道:“人走人来，都是一个地方的发展规律，真正要操心这些问题的人，应该是沙书记和秦省长，以及组织部！没必要杞人忧天。” “错。”高育良摇摇头，“学安，真若这么简单，我也不会喊你过来了。” “那您的意思是？” “就在今早，沙书记接到ZY的命令，关于汉东人事方面的调整，要等到年后！不过，先得稳住发展和局面！” “沙书记怎么说？” “他请假了，秦省长也请了。”高育良有点无奈，“请假前，还特意交代我，让我稳住这个过渡期。” 看吧，官场的尽头就是甩锅，沙瑞金也不例外。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田国富以及刘乘风，还有唐政，因为涉及到境外问题，才被调查处理，这个影响很坏。 坏到汉东接下来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京城。 接下来，高育良必须做点什么，让汉东平稳渡过这个动荡期…… 第三百四十一章 十三太保的足球联赛 话聊到这，赵学安全都明白了。 汉东出了这么大的事，ZY不可能不追究，不过呢……还能亡羊补牢！ 怎么补？ 稳住局面！ 局面不好稳，沙瑞金也好，秦毅也罢，两人此时都选择低调，谁也不想处理这个烂摊子，于是甩给了高育良。 高育良属于赶鸭子上架，他若再请假，ZY可真得怒了。 怎么才能平稳渡过这个动荡期呢？ 赵学安沉默片刻，开口。 “高书记，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是否适合。” “说。” “搞个足球联赛吧。”赵学安两眼放光。 “足球联赛？” “没错。”赵学安压低声音，“只要这次足球联赛的阵仗够大，办得又漂亮，不仅能拉动汉东的经济，还能作为过渡期，至少……撑到明年开春！而且您也说了，过了年，新的人事调动即将完成！届时，再大的事儿，也算过去了！” 赵学安另辟蹊径。 高育良却犯难。 “学安，一场足球联赛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我不信！” “别的省不行，咱们省可以。”赵学安提醒道:“高书记，我觉得汉东的足球联赛，可以颠覆想象。” “为什么？” “恩怨。”赵学安徐徐道:“咱们省，十三个城市，都是二级财政，说白了，谁都不服谁！在外面，更是号称十三太保！这便是契机！” 什么是十三太保？ 恩怨局！ 和别的省不同，汉东号称散装汉东，汉东人在外面，从不说自己来自汉东，而是说自己来自哪个市，甚至哪个县，或者……哪个镇。 作为省会的京州，压力山大，十二个小弟都不服他。 不仅不服他，那是谁也不服。 “学安，网络玩梗而已，你怎么当真了？” “网络源于现实。”赵学安坚持自己想法，“一场足球联赛，或许能让大家重新认识汉东！” “还有，用娱乐项目，作为过渡期，也能让京城看到不一样的汉东。” “等风头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这个不成熟的想法，让高育良为难，可想法来自赵学安，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随后联系沙瑞金，省委快速通过此决定，汉东足球联赛，快速拉上日程。 事实证明，不成熟的想法，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汉东足球联赛一开始，网络不断发酵，各个城市摩拳擦掌！ 寒风腊月，球员热血沸腾。 每个城市都想不想低人一等。 京州更是打出标语。 胜利第一，友谊第十四。 第一场比赛，没有人情世故，都是对胜利的渴望。 九十分钟的比赛，最忙的就是医疗队，不停有球员被抬出绿茵场。 那阵仗，还有影响力，在汉东这一片，赛过了世界杯。 更有网友跑去京州战区留言，希望在决赛时，能看到咱们国家最新战机，掠过绿茵场。 宠粉的京州战区，回了一个表情包。 就这样，一时之间，汉东的足球联赛，霸榜全国热点。 田国富等老登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被压制了下去。 离新年还有半个月。 沙瑞金笑呵呵，假也不请了，还亲自领着高育良，来到了绿茵场。 “育良书记，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昨天，京城来信了，说咱们的足球联赛非常好，不仅体现了汉东的体育精神，还让大家看见了什么是纯粹的足球。” “就连ZY卫视，也打算转播比赛。” “这很加分！” 沙瑞金的嘴脸比AK还难压！ 说实话，赵立春喜欢打网球，他喜欢打篮球，唯独没有想到，足球带来了惊喜。 高育良也没想到。 赵学安随口一个建议，竟然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力。 “沙书记，新年将至，京城那边怎么说？” “你指的是？” “人事任命。”高育良盯着足球场，缓缓开口，“据我所知，田国富和唐政的问题都不小，刘乘风也一样，这三个位置，总得有人顶上。” “不知道。”沙瑞金轻轻皱眉，转头看向高育良，“育良书记，说句心里话，田国富让我太失望了！并且，你也应该看出来，这次真正的刀尖，来自钟书记！” 高育良点点头，算是默认。 到了他和沙瑞金这个段位，看问题不仅仅盯着表面，相反……他们更愿意去解读深层次的东西。 “沙书记，真正让你失望的，不止这一点吧？”高育良试探性开口。 沙瑞金一愣，不置可否笑了。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一开始，钟正国来汉东，剑指李达康时，沙瑞金就开始布局。 他想利用李达康，加上赵学安与梁天佑，去给钟正国当头一棒。 必要时，他也会下场。 只是没想到，钟正国突然收刀，大棒子最终砸向了田国富。 沙瑞金对此很失望，也没有机会再下场。 “沙书记，我不是很明白，你和钟书记之间，到底什么关系？”高育良诚心相问。 “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沙瑞金微微眯眼，“育良书记，你应该了解我，若钟书记不露出破绽，不破坏规矩，我不会动手！只是，钟家这几年，太让人失望了。” 高育良好像懂了。 一棵大树的根烂了，树上的枝丫，必然不会再攀附于这棵树上。 能理解！ “现在呢？”高育良又问，“沙书记，我能看出来的问题，钟书记未必看不出来。” “无所谓。”沙瑞金笑了笑，“都是在规矩内行事，小心点就好了，他能奈我何？再说了，今时今日，钟书记未必还能拿捏我。” 高育良不语，只感觉汉东的冬天，好像更冷了。 …… 又一个星期后。 汉东的足球联赛进入了白热化，不仅在国内热度居高不下，就连国外都开始转播。 谁也没有想到，国内足球还能如此热血，没有人情世故，每一场足球赛，都是往死里踢。 最后，一票难求。 作为光明区的公安局长，赵学安也是忙坏了，不停抓黄牛！ 对，就是黄牛！ 在他看来，这么纯粹的比赛，就不应该出现黄牛这种玩意。 因此，每天抓到黄牛后，都会没收几百张门票，让他成为最大的黄牛。 这不，就在今天，赵学安拿着黄牛票，发了一个朋友圈。 然后，办公室门就被踢开了。 赵学安眉头一皱，刚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笑盈盈走来。 随后丢下一袋奶茶包。 青涩奶茶包。 大洋无人机生产基地专属奶茶包，开水一冲，味道依旧。 “华华？” “学安。” 林华华背着双肩包，此刻如沐春风…… 第三百四十二章 接风洗尘 林华华突然到来，确实让赵学安些许意外。 看了看日历，确定了，还有一个星期才是新年。 “华华，你旷工？” “请假啦！”林华华放下双肩包，坐在了沙发上，凝视着赵学安，“对了，票呢？” “什么票？” “汉东联赛足球票呀。”林华华浅笑，“京州最大的黄牛。” 赵学安无话可说。 其实，汉东足球联赛一票难求，但真不贵，无限接近免费。 有的场次票价9.9元，还送一碗炒饭，简直贴钱赚吆喝。 算是有钱任性吧。 不过票虽然便宜，但想买得费点劲，毕竟热度太大，票又便宜，根本抢不到。 因此诞生了黄牛。 “华华，你大老远回来，不会就是想看足球联赛吧？” “不行吗？” “可以。”赵学安拉开抽屉，拿出两张黄牛票，“喏，前排，最好的位置。” “嗯，学安最好了。” 接过票，林华华的眉眼如春，后一想，又不对！ “为什么是两张票？你也去吗？” “我不去。” “那是？” “萧一廷。”赵学安有点奇怪，“怎么？萧一廷没和你一起来汉东吗？” “没有。” “吵架了？” “这倒不是。”林华华嘟着嘴，像是考虑着什么。 “有话就说。” “那我说了。”林华华认真起来，“学安，你觉得，我和萧一廷合适吗？” 这个问题，让赵学安懵逼。 鞋合不合适，只是脚知道，他又没和萧一廷谈过，知道个屁。 见赵学安不说话，林华华又道:“学安，萧一廷说，初一他会来我家提亲，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赵学安揉了揉脑袋，“华华，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为什么？” “因为你和萧一廷，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在一起，要么分开。”赵学安轻声道:“我给的意见，也只有这两种，但我无法对你的人生负责，所以给不了意见。” 这是心里话。 林华华沉默一会儿，又问，“你呢？学安，我要没记错，你28了，今年去徐家提亲吗？” “我不急。” “那我也不急。” “你30了。”赵学安提醒道:“30岁，有合适的，可以考虑结婚了。” 气氛一时沉默。 林华华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学安，送我回家吧？” “不要。”赵学安也看了一眼手表，“一会我还有事，你自己打车吧。” “学安真小气。” 林华华没有多待，转身离开。 离开前，让赵学安记得把奶茶冲了，毕竟……这是她从千里外带回来的。 赵学安点点头。 等林华华离开后，赵学安拿起杯子，把奶茶冲开，又点了一支烟。 随后来到窗台。 味蕾有记忆，青涩奶茶还是那个味儿，甜甜的。 一杯奶茶喝完，赵学安叫来了助理，叮嘱了两句，提前下班。 路过卤菜店，买了一只烧鸡。 别误会，这烧鸡是给大头吃的，赵学安只是泡了一桶泡面。 吃着泡面，刷着手机，也是件幸福的事儿。 只是幸福没多久，李达康推门而入。 “老师，下次进来，先敲门，不然被狗咬了，我不负责。” “就你家那狗？借它十个胆子，它也不敢咬我。” 赵学安不想说话了。 看吧，在老恩师眼里，无论时候，都得抬杠。 “有事吗？” 赵学安又问。 “没事就不能来了？” 李达康继续抬杠。 “能能能。” “能就好。”李达康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学安，马上过年了，恩师有事相求。” 强势的李达康，连求人办事，都那么嚣张。 这态度让赵学安不爽。 不过想想，老恩师没几年活了，也就算了，不计较了。 “李老师，求人办事，拿出态度。” “好。” 李达康也不含糊，从怀里掏出一袋茶叶，放在了桌上。 “雨花茶。” “过期没？” “没有。” “那好，说事。”赵学安看了看茶叶的包装，确认没过期，放进了冰箱。 “帮佳佳找一个工作。”李达康认真开口，“要求不要太高，大洋无人机就行了，不是生产基地，是汉东总部，她在身边，我能稍稍放心一点。” “就这点事？” “对。”李达康点点头，“学安，这对你来说，应该不为难吧。” “不为难，不过，你是市委书记，给佳佳找一个工作，为什么还得找我？” 按照常理来说，以李达康的身份，想给女儿找个工作，太简单了。 什么油气公司，或者烟草公司，也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他偏偏找到了赵学安。 “学安，不想骗你，在这个世界上，我不信任何人，你除外。” “我找别人办事，他们会答应，但以后会不会是我的把柄，我不能确定。” “你不同，你是我学生，也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就算有一天，你把我卖了，我也不会怨你。” “你值得！” 官场魅魔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口碑。 他值得任何人信任，哪怕生性多疑的李达康。 “李老师，再问一个问题。” “说。” “你真打算死在体制内？别忘了，医生说过，你自己的身体，未必能撑到退休！” “无所谓。”李达康坦然一笑，“京州这几年的发展，至关重要，我不想错过。” “学安……”李达康停顿片刻，“人固有一死，我不想余生平淡度过，希望你能理解。” 赵学安理解，实在太理解了。 这才是他的老恩师，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真死在岗位上，还是烈士，多划算，多有面儿。 …… 又是五天后。 山水庄园。 “学安，李佳佳入职手续办好了，扣除六险一金，到手一万五。” “这么多？” “多吗？”高小琴反问，“这在大洋无人机总部，都属于低薪。” “好吧，活重吗？那丫头估计不能吃苦。” “文员，统计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一点不苦，全是糖。” “那就好。”赵学安点点头，“琴姨，李达康欠你一个人情。” “算了吧，那老登的人情没用。” 这是实话，李达康欠人人情从来不还，说不定还要针对你。 主打冷酷无情。 “对了，学安，新年将至，今年你准备在哪过？”高小琴颇为期待，“要不这样，山水庄园有活动，你一起过来，不那么孤单。” “谢谢琴姨。”赵学安摇摇头，“今年，我恐怕得在京城过了。” “徐小姐邀请你了？” “不是，侯亮平提前一年出狱，我得去给他接风，明天就走。” 第三百四十三章 滇南 满打满算，侯亮平已经踩了四年缝纫机了。 因表现良好，提前一年回归社会。 这个消息来源于钟小艾。 钟小艾还说了，她与侯亮平再无瓜葛，不好去接风，这个任务只能由赵学安去完成。 毕竟，侯亮平之前的人缘确实不咋的，朋友更少，满打满算也就那几人。 还有，他是干掉钟翰才入狱，考虑到钟家关系，也没人敢去给他接风。 “琴姨，明早飞机，估计得年后才能回来。” “好吧。”高小琴点点头，“侯亮平出来后，不能再从政了吧？” “嗯。” “那他怎么生活？”高小琴担忧道:“要不这样，把他安排到大洋无人机，我给他安排一个行政主管之类的。” “不用。”赵学安摇头，“琴姨，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侯亮平这人心高气傲，真要给他安排工作，他不一定乐意，随他去吧，真要有困难，我会出手。” “好吧。” 高小琴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吃了晚饭再走吧，今晚有饺子。” “饺子？” “嗯。”高小琴点点头，“都是我手工包的，卖相一般，但味道一绝。” “好！” 就这样，在晚上六点时，赵学安吃上了热乎的饺子。 就像高小琴说得那样，饺子包得不好看，甚至丑陋，但味道很好。 尤其是猪肉韭菜馅的，好吃到抽耳光都停不下来。 “嘭！” 这边吃着饺子，山水庄园的广场上，一束烟花绽放。 绚烂的烟花，闪烁整个夜空。 赵学安端着碗，来到了窗前，凝视着烟花，心里莫名发酸。 饺子好吃，烟花却易冷。 “怎么了？学安。” “没事。” 赵学安又夹了一个饺子，放进了嘴里，慢慢回味。 与此同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林华华。 把碗放一边，赵学安接起电话，眼神依旧在夺目的烟花上。 “学安，新年了，新街口有活动，你一起来吧。” “我不去。” “陆亦可也在。”林华华压低声，“等年后我就回桑瑜县了，过来，我送你一个礼物。” “陆厅也在？” “在的。”林华华不开心了，“学安，我是老虎吗？让你避而不及？” “来来来，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赵学安将最后两个饺子，囫囵塞进嘴里。 又看向高小琴。 “琴姨，我得走了。” “去吧。” 高小琴笑了笑，“等明天见到侯亮平，帮我问一个好。” “知道了，琴姨。” …… 山水庄园到新街口，大概三十分钟路程。 林华华和陆亦可手挽手，一边买东西，一边聊着各自各自生活。 “陆姐姐，我看东来局长对你眉来眼去，是不是有结果了？” “他……”陆亦可笑了笑，“糖尿病三期，吃起汤圆来没个数，真要嫁给他，估计得守寡。” “以后汤圆不包那么甜就好了，没那么严重，而是我也发现了，阿姨挺喜欢他的。” 这点不假，陆亦可的母亲那时真的很钟意赵东来。 浓眉大眼，酷似武松，谁不喜欢。 陆亦可笑了笑，切了一个话题。 “华华，别说我，你呢？” “我？”林华华低下头，“我就那样，年初一，萧一廷要来我家提亲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 “还要什么准备？” “不知道。”林华华有点迷茫，“陆姐姐，其实我挺害怕婚姻的。” 陆亦可笑了笑，没有点破。 什么叫害怕婚姻？ 无非是没有嫁给自己想嫁的人罢了。 也就在这时，赵学安出现。 “两位姐姐，这么冷的天，出来逛街，真的好么？” “好的很。”林华华递来一个礼盒，“学安，送给你。” “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 “鸭舌帽？”赵学安有点纳闷，“华华，你送我帽子干嘛？” “你没发现自己有白头发了吗？” “然后呢？” “遮住它呀。”林华华很认真，“这顶帽子，现在给你遮住白发，将来给你遮住秃顶。” “你……你什么意思？”赵学安急了，“无缘无故，咒我干嘛？” “不是咒你，像你这个工作强度，早晚都会秃的，算是提前给你准备。” 赵学安很不开心。 平心而论，他一点不秃，只是有点白头发罢了。 “学安，你也送我和陆姐姐一个礼物呗？” “想要什么？” “都行。”林华华窃笑，“我不挑的。什么都行。” “那好。” 二十分钟后，赵学安手里多了三个礼盒。 两个礼盒内是围巾，一条送给陆亦可，一条送给林华华。 另一个礼盒是手链，送给徐葳蕤。 收到礼物，林华华很开心，暖暖一笑。 “学安，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 “明年我可能要去滇南了。” “滇南？” “嗯。”林华华搂着陆亦可胳膊，冲着赵学安笑了笑，“主要是萧一廷明年去滇南任职，油气集团副总，后来……有人希望我也去吧。” “萧家？” “很有可能。”林华华点点头，“不过你放心，离开前，我会把大洋无人机对接人身份，先转给程度，有他在……应该没问题。” 大洋无人机和政府对接人一直都是肥差。 不过，如今这个肥差，除了能捞到油水，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为什么？ 有林啸天和伍大脑袋在，湘省那地，还容不得别人撒野。 更别说，国安一直在盯着。 “华华，我可听说，滇南靠着边境，不是那么安全，要不……别去了。” “没事的。”林华华深吸一口气，“干政法的，可不能怂！这是侯处长说的，我铭记于心呢。” “那好。”赵学安不再坚持，“华华，记好，咱们是小伙伴，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一定。” “一定。”赵学安又看了一眼手表，“不早了，明天我还得去京城，就不陪你们逛了，有事电话联系。” “京城？提亲吗？” “不是，侯亮平提前出来了，给他接风洗尘。” “好吧。”林华华摆摆手，“记得带我们向侯亮平问好，他很棒。” “知道了！” 赵学安挥了挥手，戴上了黑色鸭舌帽，转身离开。 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 “别看了，走远了。”陆亦可杵了一下林华华。 “没看。” “哼。”陆亦可摇头笑了笑，“想好了，明年真去滇南？” “嗯。” 林华华点点头，又一次看向赵学安离开的方向…… 第三百四十四章 唯有时间能解决一切 夜。 林华华卧室。 戴着围巾，她来到镜子前，看了又看，笑了笑。 轻轻敲门声，林母走了进来。 “妈。” 林华华轻轻喊了一声，又上前搂住胳膊，在湘省四年，只回过三次家，母女相见次数，也越来越少。 不难发现，林母已经不少白发了。 握住女儿手，林母又打量了一眼女儿脖子上的围巾，有些意外。 “这围巾挺漂亮的。” “那是。”林华华毫不谦虚，随后取下围巾，叠好， 轻轻放进礼盒，格外珍惜。 “买的？” “送的。”林华华深吸一口气，“妈，我常年在外，你就不想我？” “想，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要不我和组织部反映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调回汉东？” “估计不行。”林华华摇摇头，“年前我才听到风声，年后我可能得去滇南了。” “滇南？” “是的，看样子，是萧家想我去。”林华华露出一丝无奈。 “你不想去？还是不想嫁进萧家？”林母凝视着女儿，“如果不想，那就别勉强，毕竟……快乐最重要嘛！” “可我30岁了。”林华华嘟起嘴，感叹岁月留不住。 她依稀记得，初识赵学安时，她才24岁，一转眼，六年都过去了，真快。 “华华，妈介绍你认识萧一廷，是想让你多一个选择，并不是一定要嫁给他。” “如果不愿意，再等等也行。” “就算咱们家华华成为了老姑娘，那依旧是妈妈心里的宝。” 说罢，林母搂住女儿，轻轻抚摸着发丝。 林华华不语，心思有点小重。 …… 翌日。 京城。 赵学安下飞机那一刻，徐葳蕤捧着花，已经在等待。 今天的徐葳蕤，扎着马尾辫，无视脸上鲜红胎记，眼神期待。 就连手中鲜花都多了几分生命力。 看吧，并不是所有男人第一束鲜花都在墓碑前，只要有一个爱你的人，鲜花并非奢侈品。 赵学安也不吝啬，昨晚在新街口挑的手链，老贵了。 或许，也只有给徐葳蕤花钱，他才不心疼吧。 两人见面，徐葳蕤轻轻踮脚，拥抱。 “学安，京城冷，你应该多穿一点的。” “没事，我身体好。”背着双肩包，戴着鸭舌帽，赵学安一笑，依旧是那个少年郎。 “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赵学安松开徐葳蕤，轻轻笑了笑，“走吧，一起和我去接亮平哥。” “嗯。” 侯亮平出狱，一般人还真不敢去接风，奈何赵学安和徐葳蕤都不是一般人。 为了有一个形式，赵学安原本打算买一挂鞭炮，等侯亮平出狱时，放一把，就算去一个晦气。 徐葳蕤阻止了。 “学安，京城这里不能放炮的，警察会抓的。” “好吧。” 赵学安思路一转，买了几个气球，打算等侯亮平出来时，踩几个气球庆祝一下。 徐葳蕤赞同。 十点半，两人来到了监狱门前，拿着气球，模样有些滑稽。 “葳蕤，你说亮平哥提前出狱，有没有人发力？” “这个不好说，但有一点，钟家肯定松口，没有咬着不放，不然的话，五年肯定得待满。” “懂了。” 赵学安点点头。 简单点说，钟家也不想难为侯亮平，有些事，就那样过去了。 京城的风确实比汉东更冷。 监狱大门打开，侯亮平与管教握了握手，紧了紧衣领，迈向了新生。 刚出监狱门口，愣了一下。 “学安……”侯亮平露出一口白牙，呼吸有点重。 “亮平哥。”赵学轻轻上前，简单一个拥抱，又捶了捶他的后背。 男人之间的友谊，无需多言，一个动作，已然能诠释所有。 就在两人拥抱时，徐葳蕤将气球放在地上，猛然踩了过去。 “啪啪啪！！” 响了几声，就当给侯亮平去去晦气。 “亮平哥，你好像又胖了。” 松开侯亮平，赵学安有点吃惊，侯亮平一米八的个子，目测都快180斤了。 至少比四年前长了20斤。 “伙食好。”侯亮平嘿嘿一笑，“走，请你们吃饭。” “别，亮平哥，你刚出来，又没工作，当然是我请客。” “我是你哥，我请。”侯亮平十分坚持，“别忘了，小艾还给我留了80万，这么多钱，花不完，完全花不完。” 有一说一，侯亮平是个乐观主义者，无论何时，似乎都对未来充满期待，不惧风雨。 好像这80万就能养他一辈子似的。 “亮平哥，现在物价上涨，你这80万撑不了多久吧？”赵学安好心提醒，毕竟如今的侯亮平，再次单身。 以后娶媳妇之类的，都得花钱，必须省着一点。 侯亮平不以为意。 “学安，你别小瞧我，在监狱时，我已经规划好自己的未来。” “说来听听。” “先吃饭吧，等会一边吃，一边说，有的是时间。” “好！” 就这样，三人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监狱门口。 上车前，赵学安瞥了一眼东南角。 出租车远去。 东南角处，一辆黑色奥迪，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车内坐着两人。 正是钟小艾与钟正国，并且两人眼神皆有点复杂。 钟正国犹豫片刻，率先开口。 “侯亮平已经出来了，小艾，今年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从侯亮平被抓后，年夜饭时，钟小艾再没和钟家人聚过。 这让钟正国很头疼。 一个大家族，必须要团结，除了父女身份不谈，钟小艾还是钟家小辈中的佼佼者。 她不在，年夜饭总是差点滋味，钟正国的铠甲，也缺了最坚硬的鳞片。 尤其钟旭事件后，钟家的地位已经来到了风口浪尖，这时……钟小艾就显得极为重要。 “父亲，您不觉得，钟家该给侯亮平道歉吗？” “给他道歉？”钟正国笑了，“小艾，我没难为他，已经给足了他面子！给他道歉？永远不可能！” “也对，您是谁，钟书记呀，怎么可能到道歉呢？”钟小艾轻声苦笑。 “小艾，你与侯亮平已经离婚了，有些东西该放下了， 他也不值得。” “那是您觉得罢了。”钟小艾深吸一口气，“罢了，离婚了，是不该管那么多，对他也不公平。” “那年夜饭？” “不用准备我位置。”钟小艾打开车门，利落下车。 她还是她，有着独立思维，且依旧执着的钟小艾。 她不会回头，也不会再去找侯亮平，同样……她也无法原谅钟家。 唯有时间能解决一切…… 第三百四十五章 吃个年夜饭 半个小时后，普通的饭馆内，已经坐满了人。 侯亮平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了菜单，开始研究。 研究来研究去，只发现物价好贵。 “宫保鸡丁……68块！” “我丢，我就在里面待了四年，这物价如此疯狂了吗？” “早知道，还不如吃了饭再出来，失误呀！” 侯亮平挠挠头，只感觉不可思议。 最后，点了一个酸菜鱼，一个猪肘，还有一盘芦蒿，以及一盘小葱豆腐，四个菜，总价380！ “亮平哥，你真大气！”赵学安夹起一块猪肘，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其余菜也还行。 就这么说吧，除了贵一点，没有一点问题。 “难得请你和葳蕤吃饭，贵点无妨。”哪怕侯亮平心在滴血，却依旧嘴硬。 怎么办呢？这可是学安呀！不能亏待的！ “对了，亮平哥，你说未来的计划是……” “果园。”侯亮平倒了一杯啤酒，“我在监狱里，除了每天踩缝纫机，就是不断研究经商，最后我发现，搞果园稳赚不赔！” “有稳赚不赔的生意？”徐葳蕤有点纳闷，“既然稳赚不赔，那大家不都去搞果园了嘛？” “窄了！” “……” “眼界窄了。”侯亮平清了清嗓子，“种植果园也需要技术，只要技术好，再加上土壤好，必须稳赚不赔。” “不对，我要没记错，承包果园需要很多钱呢，80万也不够呀！” “贷款。”侯亮平笑了笑，“国家有政策，尤其在农业和种植方面，政策很大，也很优惠，承包的果园越大，能贷到的金额也越多！我已经想好了，先去滇南承包个200亩地，就种苹果和橘子，三年回本，五年后……嘿嘿，我就是侯总！” “滇南？”赵学安的神经，不自觉抽了一下，“亮平哥，为什么舍近求远，要去滇南呢？” “气候好呀，学安，你可不知道，滇南四季如春，最适合搞果园了！还有，除了种植果园，我还能把用不到的地方利用起来，用来种植菌子。” “菌子？就是吃了后，能看见小人的菌子？” “学安，你又错了，只要烧熟了，看不见小人的。” “好吧。”赵学安倒了一杯可乐，“亮平哥，既然你对未来的规划如此清晰，我在这里，祝你旗开得胜。” “有眼光。”侯亮平又倒了一杯啤酒，“学安，以后亮平哥好了，你可要经常去滇南玩，我请你吃菌子。” “一定。” 就这样，三人边吃边聊，很快到了下午。 一点半时，赵学安电话响了起来。 是祁同伟。 接通后，祁同伟让赵学安把电话给侯亮平，似乎想聊两句。 “什么事？”接过电话，侯亮平还是那个侯亮平，用鼻孔和祁同伟说话。 “没事，就看你出来没有？” “出来了。”侯亮平想到什么，突然又换了一个柔和的口气，“学长，我家人知道我出来了吗？” “知道，我就在你家。” “你跑我家干嘛？” “快新年了，你叔叔阿姨送点东西，对了，你要和他们说话吗？” “不用。”侯亮平缓了一会儿，“你告诉他们，今天我回去。” “汉东？” “不然呢？”侯亮平又把口气切换回来，“你别待我家了，我回去时不想看见你。” “你有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侯亮平加重语气，“祁同伟，我告诉你，我回来了，你不准老往我家里跑。” “不是，你在监狱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对呀，我出来了呀。”侯亮平又一次警告道:“我爸妈我自己会照顾，不需要你操心，还有……离我妹妹远一点！” “猴子，你属狗的，翻脸无情！” “切！” 侯亮平不想多语，直接挂了电话。 这架势，让另外两人有点懵。 “我叔得罪你了？”赵学安试探性问道。 “这倒也没有，主要上次我爸妈来探监，十句话有八句话不离你叔，我烦！搞得全世界就他一个好人似的。” “好吧。” 冤家始终都是冤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侯亮平依旧戴着有色眼镜，凝视着祁同伟。 又过了十来分钟，侯亮平将剩下来的啤酒，一饮而尽。 接着买了单，看向了赵学安。 “学安，我听说，你现在都是光明区公安局局长了？” “嗯。” “了不起。”侯亮平两眼泛着纯粹的光，“虽然我不在仕途了，可只要你有需要，我依旧可以站出来。” “明白。” “那我走了，回汉东，等我办了手机卡，会第一联系你。” “好。”赵学安又一次上前，轻轻拥抱侯亮平，“路上慢一点。” “嗯！” 酒足饭饱，又和徐葳蕤道了一句珍重后，侯亮平潇洒转身。 随后哼起熟悉的小曲。 “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是空空行囊。” “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背影越来越远。 二十年前，侯亮平踌躇满志，打算在京城好好打拼一番。 如今，刑满释放，背起了空空行囊。 就如那歌词一样，唯有故乡，为他抚平创伤。 “葳蕤，你觉得亮平哥创业能成功吗？” “可以。” “这么笃定？” “是！”徐葳蕤深吸一口气，“其实，侯亮平与别人不同。” “哪里？” “拿得起，放得下。”徐葳蕤轻声，“对他来说，好像每天都是朝阳，心无杂念，只做自己认为对得事，这很了不起。” 赵学安点点头。 是呀，侯亮平还是那个侯亮平，只要认为是对的事，永远一往无前。 很了不起。 “葳蕤，你呢？今年新年，打算怎么过？” “当然是陪你。” “徐书记同意？” 不等徐葳蕤开口，赵学安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见到来电显示，赵学安呼吸微微变重。 接通。 “徐书记。”赵学安保持着礼貌。 对面的徐天长难得笑了笑，“学安，听说，你在京城？” “是的，徐书记。” “都到了京城，怎么不来拜访我？还让我主动给你打电话？” “不好意思，徐书记，我正打算拜访您，就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明天吧。”徐天长轻声道:“明天除夕，正好你又在京城，一起过来吃个年夜饭。”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人生在世，不一定每件事都要有意义 能让徐天长主动宴请的人不多，还是年夜饭，赵学安着实有点意外。 也有点惊喜。 “好的，徐书记，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嗯。”徐天长停顿一下，像是叮嘱，又像是警告，“和葳蕤说一下，出去玩可以，十点钟之前，必须回来！” 这话看似说给徐葳蕤听，实际上是敲打赵学安。 徐天长再牛逼，始终都是一个父亲。 女儿出门在外，十点钟就起界限，必须回家。 “明白了，徐书记，十点钟之前，我一定把葳蕤送回去。” “行，你们玩吧。” 电话挂断，赵学安看向徐葳蕤，露出一抹笑。 “走吧。” “去哪？” “都行。” 就这样，下午的时光，格外欢快，两人就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看电影，喝奶茶，逛商场，全程手牵手。 中途，两人还坐了一次摩天轮。 也不知道哪个网友说过，当摩天轮转到最顶端时，要及时许愿，很灵的。 灵不灵，赵学安不知道，他只感觉摩天轮挺赚钱的。 就转那么一圈，收费50！ 怎么不去抢？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来到了晚上九点半。 赵学安如约将徐葳蕤送到四合院门口。 没有月光，只有星光。 徐葳蕤有点不舍，轻轻踮脚，吻了赵学安的脸颊。 这一幕，都被四合院门口的监控拍摄得一清二楚。 徐天长摇摇头。 “女大不中留，随她去吧。” 呢喃一声后，又看向了徐艺。 “小艺，你呢？什么时候，也给父亲带一个对象回来？” “我不急。” “你都31了，还不急？”徐天长深吸一口气，“以前，父亲可能对你们太严厉了，想想……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这一刻，在徐艺眼中，巍峨如山的父亲，好像老了一分。 人嘛，不能和命争，徐天长也不例外。 尤其这几年，他的身体大不如前，还经常咳嗽，蓦然一瞬，领悟了很多。 就像高育良说得那样，这官当多大才算大？ 这个问题，徐天长也考虑过。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这官都快通天了，是该留点精力，多为家人着想了。 “父亲，找男朋友不急，我还想再多奋斗几年。” “错了，小艺。”徐天长摇摇头，“女孩子，终是要结婚！至于事业，摆在那，又跑不了。” 徐艺不语，她能感觉到了，徐天长确实在渐渐改变。 从何时开始？ 好像，听闻李达康那老登快不行了…… …… 送完徐葳蕤回家，赵学安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晚上十点。 于是，买了一个果篮，打了一辆车，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三环外的一座偏远四合院。 和徐天长家不同，这个四合院年代并不久远，位置有点偏，外围种了很多树，有藏拙之势。 下车之后，赵学安拨通了一个电话，没有多久，四合院门打开。 三十来岁的管家，领着赵学安进入。 穿过院子，来到四合院的大厅，又是另一番光景。 和院子外的幽暗风不同，四合院的大厅，灯火通明。 每个房间，都亮着暖色的灯。 接着，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玲珑，穿着米咖色居家服的女人出现。 “慧姐，好。” 赵学安保持礼貌，毕竟眼前这位，可是精致的灰色女王。 主动邀请，他不好拒绝。 赵小慧打量了赵学安一眼，笑了笑，请其入座，又让管家端来了茶水。 一样，还是汉东的雨花茶，不过价格上，和李达康家里那过期玩意，有着天壤之别。 入口清香，回味无穷。 “学安，都来京城了，我不请你，你都不知道过来找我？” “误会了，慧姐，主要太忙了。” “确实挺忙。”赵小慧笑了笑，“可话说回来，再怎么忙，也得注意身体。” “明白。” 李达康之事，不仅给徐天长敲了警钟，赵学安也挺怕的。 别看他年轻，越是年轻越是怕死，毕竟……将来的路，还很长，很多风景都还未看过。 “慧姐，今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看看你，见个面。” 赵学安想骂人了。 有什么好见，没见过帅哥吗！ 心里骂，嘴上依旧保持礼貌，“慧姐，什么时候去汉东，我请客。” “嚯嚯。”赵小慧眼睛眯成月牙，让她看上去更加小巧，“学安，我可是生于汉东，长于汉东，真要去汉东，应该是我请客。” “好吧。”赵学安挠挠头，感觉聊到这儿，话题被聊死。 不知怎么的，赵小慧给他的感觉，就是反差非常大。 精致的灰色女王，长得却小巧玲珑，说起话来还嗲嗲的。 更让赵学安好奇的一点，赵小慧请他过来，又不谈事，纯粹瞎聊，不是浪费时间嘛！ 接下来，两人真是瞎聊，没谈政治，也没谈立场，就像普通朋友一样，聊聊人生和阅历。 赵小慧说了，她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家里也只有一个男丁，那就是大脑袋赵瑞龙。 她还说了，她对这个弟弟很失望，可失望也没辙，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弟弟，总不能把对方塞马桶给呛死。 再之后，又聊到张小雯。 赵小慧说，她很喜欢张小雯，最喜欢对方那向死而生的勇气，还希望张小雯做自己的弟媳。 奈何赵瑞龙和张小雯都不同意。 赵瑞龙嫌张小雯太凶，张小雯嫌赵瑞龙又蠢头又大。 所以，赵小慧很无奈。 赵学安也聊聊了自己，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十二点。 “学安，这么晚了，要不就在这里住吧，我让人收拾客房。” “真不用，慧姐。”赵学安礼貌拒绝，“酒店已经订好了，不住也浪费。” “行吧，不勉强，我让司机送你。” “谢慧姐。” 就这样，两人闲扯一个多小时后，赵学安起身离开。 坐在车里，脑瓜子嗡嗡的。 他看不透赵小慧，也不知道这场闲聊，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早点回酒店睡觉。 只是另一边，等赵学安离开后，赵小慧来到了靠东边的客房。 客房内正是赵立春。 “父亲，赵学安走了，和我想的一样，是个有趣且警惕性十足的年轻人。” “那就对了。”赵立春放下手中的书籍，沉声，“我想，他现在一定好奇，为什么会找他闲扯一个多小时。” “闲扯就是闲扯呗。”赵小慧笑了笑，“不一定每件事都有意义！若真要说意义，那就是混合脸熟。下次见面，就是熟人了。多好。” 赵立春点点头。 是啊，人生在世，不一定每件事都要有意义……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人生只有一回 翌日。 除夕。 京城白毛风，吹得人脸颊生疼，赵学安睡了一个懒觉，起来时已经下午两点。 洗了热水澡，又把胡子刮了刮，对着镜子，赵学安十分满意。 一般来说，细节决定成败。 今晚，赵学安要去徐天长家吃饭，必须好好整理一下，至少清爽一点。 捯饬好自己，赵学安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商场，想挑点礼物。 挑什么呢？ 考虑来，考虑去，赵学安还是选择了俗套的烟酒，茅台和华子。 反正在汉东都这样，男方第一次去女方家，几乎都是烟酒，并且规格很高。 两瓶茅台加两条华子，花了赵学安好几千。 幸好，他的支付宝绑定了高小琴的卡，完全不心疼。 后琢磨了一下，又给徐艺挑了一条围巾。 够了，完全够了。 徐家虽大，但和钟家不同，没有大家族年夜饭一说。 徐葳蕤母亲走得早，每年除夕，徐家饭桌上就四人。 徐天长、徐艺、以及徐葳蕤，以及徐斌。 徐斌是最小的弟弟，去年刚毕业，然后响应国家号召，隐藏身份，去了大西北，下基层，最苦的那种。 今年都不回来吃饭。 对此，赵学安觉得不错，至少可以少买一份礼物，算是给高小琴省了一笔支出。 …… 和大多数地方一样，说是年夜饭，其实到了三四点时，饭菜已经上桌。 今天徐家的饭桌很丰盛，保姆整了不少硬菜，也算对赵学安的重视。 “葳蕤，你别走来走去，我眼睛都花了。”闺房内，徐艺抱怨。 从早上开始，徐葳蕤就像一个不倒翁样，坐不住，也站不住，来回晃悠，心思重重，好像担忧什么。 “姐，你说，父亲会不会不喜欢学安？” “不喜欢？”徐艺嗤笑，“父亲不喜欢他，叫他来干嘛？添堵吗？” 是呀，这可是年夜饭，老一辈传统中，不是一家人，不可能坐在这张桌子上。 事实也如此。 徐天长对赵学安印象一直不差，只是觉得对方太过锋利，容易铬到手！ 后又想一想，铬到手未必是坏事，就像钟家，当初若不是侯亮平操刀，任由钟翰发展下去，ZY可能就得大洗牌了。 这一刻，赵学安不仅是刀，也是镜子，要知道……徐家这棵大树，树干和枝丫，远比钟家更复杂。 偶尔清理掉几片烂叶子，未必是坏事。 就在徐天长思维活跃时，赵学安提着礼物，在管家的领路下，走进了院子。 很礼貌。 “徐……叔叔好。” 今天不工作，赵学安放肆一回，也就不称职务了。 “新年好。”徐天长难得随和，请赵学安落座，接着让人倒了茶水。 茶水上桌，就让保姆和管家，该回哪回哪，毕竟……要过年的，不止徐天长一家。 保姆们和管家离开前，每人还带走一个红包，这也是徐天长多年的习惯。 众人说了谢谢，拿着红包，笑呵呵离开。 偌大的四合院，没有了外人。 往年的饭桌四个人，今年的饭桌还是四个人，只是徐斌换成了赵学安。 “学安，我知道你平时不喝酒，也不会喝酒，但今天是个例外，陪叔喝一点。” 徐天长开口，赵学安不好拒绝，并猜到了对方心思。 想把自己灌醉？ 呵呵，看谁先醉！ 就这样，菜没吃多少，一老一少，开始拼酒。 越喝，徐天长越奇怪。 在他的情报中，赵学安从不喝酒，平时最多就喝一点可乐，如今再看……这小子真生猛！ 白酒一杯接一杯，直接让徐天长下不来台，毕竟是他提议喝白酒，怎么能怂呢？ 咬着牙，继续想把赵学安灌醉。 两人一瓶白酒后，徐天长明显喝多了，脸颊都开始泛红。 赵学安依旧和个没事人一样。 “徐叔叔，要不，喝点茶缓缓？”赵学安留了一个台阶。 徐天长犹豫了一下，拿起另一瓶白酒，并打开了瓶盖，大有再来一瓶的架势。 徐艺急了。 “父亲，您都喝半斤白酒了，差不多了。” 说罢，又偷摸踹了一下赵学安。 她知道父亲的性格，轻易不服软，喝酒也一样。 想结束酒局，只能又赵学安认怂。 赵学安会认怂吗？ 认个屁！ 第一天上门，他给徐天长留了台阶，奈何对方珍惜，那就别怪自己全力以赴。 喝酒嘛，全力以赴也是一种尊重。 所以……今天徐天长总共喝了一斤白酒，然后倒头就睡。 “赵学安，你真厉害，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把我父亲灌醉的人。” “真有你的！” 徐艺嘟囔着嘴，扶徐天长回房间。 赵学安不以为意。 酒品皆人品，至少徐天长酒品可以，喝了这么多，没有偷奸耍滑，也没少喝一滴。 还有，老人家睡眠质量真好。 等徐艺和徐天长离开后，徐葳蕤拿出一瓶牛奶，递给赵学安。 “喝点这个，解酒的。” “不用，就你父亲的酒量，我能喝他两个。” “你真嚣张。” 赵学安笑了笑，想想，今天好像是有点嚣张了，把徐天长灌醉，等他醒了，会不会刁难自己？ 应该不会。 如果连这点人品都没有，徐天长也不可能来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偌大四合院，安静了下来。 赵学安和徐葳蕤一起收拾了桌子，接着拿起了烟花，来到了院子。 天确实很冷。 徐葳蕤鼻尖冻得通红。 不过烟花绽放的那一刻，她依偎在赵学安怀里，很开心。 “学安。” “嗯。” “有没有想过来京城工作？”徐葳蕤轻声问道。 毕竟，以后结了婚，两地分居不是个事，提前做打算很有必要。 “京城……”赵学安呢喃一声，“葳蕤，你希望我来京城吗？” “都听你的。”徐葳蕤很认真，“实在不行，我去汉东也可以。” “最高检的工作呢？” “可以放一放。”徐葳蕤小声，“父亲最近变了，他昨天和我说，不必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人都是会变，徐天长也不例外。 一直以来，在他固定思维里，都是龙生龙凤生凤，直到……钟翰和钟旭的出现。 小的时候，钟翰和钟旭都是大院子弟的佼佼者，尤其钟旭，150的智商，连徐天长都刮目相看。 认为钟旭将来一定是人中龙凤。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150的智商却干出了猪狗不如的事。 从那时起，徐天长渐渐顿悟。 或许，徐艺和徐葳蕤还有徐斌，她们没有那么聪明，上限也没那么高，但人品和心性没得说。 这已经够了！ 人生只有一回，为什么还要逼她们做不喜欢做的事呢……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两老登 年初一。 家家户户迎新年，就连徐天长一家都在包饺子，却也有例外。 比如李达康家。 自从被确诊了肝癌早期和心脉受损后，李达康一直处于休假状态。 整个京州的大小事务，都由高育良先盯着，这让李达康非常不爽。 新年第一天，穿上破旧的黑色羽绒服，就想去找高育良说道说道。 李佳佳不同意。 “爸，你就别折腾了，先把病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我没病呀！”李达康全身上下，依旧嘴最硬，“佳佳，你也别忙活了，和我去三号家属院，找高育良。” “找高伯伯干嘛？” “拜年！” “爸，你当我傻吗？”李佳佳头疼，“谁家拜年空手去？再说了，这么多年，你给人家拜过年吗？依我看，你是想去吵架，对吗？别忘了，医生说了，你不能生气，不能动怒。” “我能不怒吗？汉东足球联赛看了吗？作为老大的京州，在十三个城市中只排第三！” “第三很好了？” “好个屁。”李达康脸色开始红温，“都是高育良指挥无方，换做是我，京州肯定第一。” 看吧，都这逼样了，李达康还是一样要强，连个足球联赛都要计较。 李佳佳苦笑。 “爸，足球呀，那是教练和球员问题，和高伯伯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李达康非要犟嘴，“我和你说，这么多年，高育良依旧不懂凝聚力，我得给他上课去。” 说罢，不顾女儿劝阻，李达康戴上一个老旧狗头帽，出门。 李佳佳无奈跟上。 说实话，她是拿这老登真没办法，骂不得，说不得，还死犟。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高育良家。 李达康黑脸坐下。 李佳佳还是很有礼貌，“高伯伯新年好，吴婶新年好。” “好好好。”新年第一天，高育良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李佳佳。 李佳佳开心收下。 汉东这地就是这样，只要没结婚，无论年纪大小，都能收到红包。 吴慧芬又端来茶水和甜水。 甜水就是开水加糖，意欲甜甜美美，喝着甜水，李佳佳不停说谢谢。 李达康不是很开心，尝了一口茶，开始冷哼。 “育良书记，这茶叶不便宜吧，哪来的？” “别人送的。” “好啊，好啊。”李达康放下茶杯，“育良书记，今天我得念叨念叨，当官不是为了喝茶，你这作风和思想，有待提高。” “别扣帽子，芳芳送的。” “她不是在国外吗？” “对呀，所以托人送的。”高育良点了一支烟，“达康书记，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找事吧？” 李达康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吴慧芬，压低了声音，“育良书记，陪我走走。” 高育良犹豫了片刻，选择满足李达康。 毕竟，这老登说死就死，不满足他，显得自己无情了。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了王八湖畔的石凳上。 风很大，也很冷，就连王八湖的边缘处，都结了厚厚的冰。 吴慧芬没有跟过来，她说她还有事，日落之前会到家。 李佳佳跟了过来，对这丫头来说，整个汉东，好像只认识眼前两个老登，不跟着他们，也没地方去。 不过呢，高育良和李达康在谈话，她没心思听，选择独自坐在一边刷手机。 “达康书记，不是我说你，真没衣服穿了吗？这羽绒服都包浆了。” 对于注重细节的高育良来说，确实看不上李达康这假廉洁作风。 别的不说，到李达康这个级别，行政夹克至少有好几套，这老登非不穿，硬要把包浆的羽绒服套身上，还戴着一个八十年的狗头帽。 高育良想不嫌弃都难。 “嚯，教育我？”李达康侧头，看了一眼高育良，“育良书记，别忘了，我们是从人民群众来，自然得回到人民群众去，我穿这衣服咋了？我本来就是农民，只是运气好，走进了仕途！” “所以呢？没苦硬吃？” “我只是提醒自己，我永远是一个农民。” 高育良一愣，忽然觉得眼前的李达康有点陌生。 这老登真病了吗？ 为什么战斗力好像突然生猛了，让他都有点无法招架了。 “达康书记，好，我知道，你廉洁，你是农民，满足了吗？” “不满足。” “那你还想干嘛？”高育良点了一支烟，“要不，我让宣传部给你来一个专访，彰显一下你的廉洁？” “这倒不用，育良书记，我也不拐弯抹角，你去找下沙书记，让我回到工作中。” “疯了吧你。”高育良有些震惊，“医生怎么叮嘱的，你都忘了？你这身体，已经不适合工作了。” “我的身体，由不得医生做主，也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李达康认真起来，“育良书记，我想重新回到工作中，你就说，行不行吧？” “不是我不同意，省委不同意。” “那你和省委说呀。” “怎么说？你这身体，赶鸭子上架，真倒在了工作中，谁负责？” “不需要任何人负责。”李达康凝视着冰冷的湖面，“京州需要我，老百姓需要我，其他的……不重要了。” “佳佳也需要你。”高育良吐出一口烟圈，“达康书记，做人不能太自私，你不怕死，那有没有想过佳佳呢？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佳佳又怎么办？你不想看到她结婚生子吗？” 李达康一愣，眼神莫名呆滞。 是呀，他不仅是京州的市委书记，还是一个父亲。 一阵寒风过，李达康哆嗦了一下。 “育良书记，有些事，无法两难全，我想好了，以后把佳佳托付给学安。” 高育良脑瓜子瞬间嗡嗡的。 什么叫托付给赵学安？ 赵学安同意吗？徐天长同意吗？李达康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就在高育良准备反驳时，一阵惊呼声响起，只是不远处的湖畔，很快围满了人。 接着传来求救声。 一个老太，面对着湖面，拍着大腿，语言已经开始错乱， “妞妞，妞妞，救命，救命，落水了。” 再仔细看去，只是冰冷的湖水中，一个胖丫头，正在不停扑腾。 周围人越来越多，但没人敢伸出援手，主要湖水太冷了，有些地方还结着冰，水性不好，下去就是白搭。 眼见孩子今晚沉入湖底，老太婆管不了那么多，缓缓上前，就想下水救人。 落水的是她孙女，她不能不管。 只是下一秒，有人率先跳进了湖里，那人一身包浆黑色羽绒服，加上一顶老旧的狗头帽，跳入水中，没划两下，已经很吃力…… 第三百四十九章 狼狈的两老登 见李达康跳水救人，李佳佳急得团团转。 周围人也急得不行。 要知道，李达康已经快六十岁了，再加上一身的病，别说救人，他能从冰冷的湖水里爬上来，也算是个奇迹了。 奈何老小子就是犟。 跳入水中后，李达康已经察觉身体大不如前，但没办法，这多人看着，他总得做点什么。 于是一咬牙，继续朝落水女孩身边游去，又一把抓住小丫头的头发，将她往上拉了拉。 原本都快沉下去的胖丫头，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随后，恐惧的本能，让她双手死死抓着李达康。 李达康原本体能都快见底，被她这么一抓，顿时呛了好几口水。 冬天的湖水，入肺如冰。 “逞能，逞能，就知道逞能，有这实力吗？胡来！” 与此同时，高育良缓缓脱掉上衣，露出了不输健美运动员的肌肉。 和李达康不同，高育良属于全面发展人员，脑子好使，身体素质也是顶配。 大明举重冠军更非浪得虚名。 小锄头更不是白舞。 只见他脱掉衣服和鞋后，一个猛子来到了李达康后面。 接着，一个手拽着李达康，一个手拽着胖妞，不急不慢，缓缓向岸边倒着游。 见状，李佳佳心提到了嗓子眼，周围众人也纷纷拿出手机，记录这一幕。 “这两个老头，真勇。” “不对，第一个老头不是勇，是傻，第二个老头厉害。” “都厉害，至少勇气没得说。” “这么冷的天，两老头有点东西，虽然第一个老头东西不多。” “别愣着了，赶紧打电话报警，顺便叫救护车。” “对对对，零下七八度，两个老头上岸后，可就遭老罪了。” “谁说不是呢。” 就这样，在众人的目光下，高育良拼尽全力，不仅把胖妞拉上了岸，还把李达康也拽了上来。 零下七八度，都是近六十的人，饶是高育良体能惊人，也累得虚脱。 上岸后，大喘气，接着爬到李达康身边，对着他的胸口来了两拳。 李达康吐出几口湖水，两眼迷糊。 “太丢人了。” 李达康把狗头帽往下拉了拉，想遮住自己这张脸。 原本，是想露两手，结果出大丑。 高育良也一样，此刻他，大喘着气，同样狼狈不堪，只能找了一件衣服，套在头上，遮住面容，让李佳佳赶快报警。 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 小胖妞，还有两个老头，就这样被狼狈拉走。 …… 京城。 徐家。 热乎的饺子，刚刚吃了一轮，赵学安就接到了李佳佳的电话。 电话中，李佳佳很急，并含糊其辞，大致是说，高育良和李达康因为救人，都躺在了医院。 最关键，搞不清情况的医生，还在催着缴费。 “缴费？” “嗯，我身上就一点压岁钱，怕不够，你先给我转一点，明天还你。” “疯了，李佳佳，你真当高育良和李达康是普通老头？拜托，他们是省委常委！” “省委常委也得给钱呀，不然医生又要生气骂人了。” “行吧，我先给你转一万，把钱缴了，票给我留着！” 说罢，赵学安快速转给李佳佳一万，又叮嘱两句后，挂断了电话。 然后就想笑。 李达康加高育良变成普通两个老头，因为救人，到了医院还要被催着缴费？ 怎么那么像爽文？ 扯淡呀！ “学安，怎么了？”宿醉一夜，吃了一碗饺子，徐天长胃里暖暖的。 “高育良，李达康，两人都在医院，被医生催着缴费。” “都在医院？” “是的。”赵学安苦笑，“这两人今天不知怎么了，跑去王八湖吹风，零下七八度，结果跳水救人，都进了医院。” 徐天长有些不可思议。 “学安，我要没记错，他们都快六十了吧？” “是的。” “这个天，跳进湖里救人？然后进了医院？又被催着缴费？” “李达康女儿是这样说的。”赵学安也很无奈，“徐叔叔，您可不知道，高育良也好，李达康也罢，这两人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 “不怕死。”赵学安颇为认真，“就拿李达康来说，身体都这样了，不想着疗养，整天还想着回去工作，为此……和我念叨了很多回。” 徐天长沉默了。 良久后，看向赵学安，“听说你们汉东搞了一个足球联赛，你能弄到门票吗？” “当然。”赵学安压低声，“最好的位置，都在我手里。” 就差说，我是最大的黄牛。 “那行。” 徐天长点点头，看向徐两个女儿，“咱们一家，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想不想看球赛，纯粹的足球。” “可以吗？”徐艺有点吃惊，毕竟平时的徐天长也是个工作狂，很少会抽出时间来陪家人。 今天，太意外了。 “可以。”徐天长醇和笑了笑，“这样吧，你和葳蕤收拾下东西，下午咱们就出发。” “那要报备下吗？” “不用，休假期间，不是工作，没必要报备。” “安保呢？” “不需要。”徐天长看向赵学安，“京州是你的地盘，我们的安全，能保障吗？” 赵学安瞬间感觉到了压力。 这可是徐天长呀，他要是在京州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完了。 及时甩锅才是上策。 “徐叔叔，要不这样，您这边不用安排人，我来联系一下汉东那边，让他们保证安全。” “也行。”徐天长提醒道:“看个球赛而已，尽量低调一点。” “明白。” …… 夜里的医院很热闹。 住院部顶楼。 这一层楼，平时有很多病患，今晚不同，只有一个病房有人，且整层楼都被戒严了。 唯一有人的病房内，充斥着爆烈的训斥声。 谁在骂人？ 当然是李达康。 谁在挨骂？ 光明区区长孙连城，京州纪委书记张树立，以及光明区第一医院程院长。 “孙连城，张树立，还有你……程、程什么？不管了！我问你们，你们怎么服务老百姓的？” “我和育良书记，救人，是救人！怎么？怕我们不给钱？催我们缴费！” “混账玩意，就你们这态度，怎么服务老百姓，说话！” “你，孙连城，你先说！你是不是想我死，所以不缴费就不办住院？” “还有你，张树立，你怎么监督的？是不是京州所有医院都这样？” “简直胡作非为！” 之前医生嘱咐过，李达康不能生气，否则未必能活到退休！ 如今再看…… 此刻的李达康，暴跳如雷，能不能活到退休，对他而言，似乎不重要了…… 第三百五十章 迟来的契机 更让他气愤的一点，刁难自己没事，可医生刁难的是自己女儿。 李佳佳都被刁难哭了，要不是向赵学安借了一万块钱，她都不知道怎么办。 正因为如此，李达康怒不可遏，火冒三丈。 和李达康不同，病房内另一张床上，高育良皱着眉头，捂住耳朵，心烦意乱。 他让李达康小点声音，李达康不仅不听，声音还更大了。 “孙连城，张树立，我警告你们，你们两个要是不想干，那就直说，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还有你，程院长，就你这个觉悟，怎么服务老百姓？我看不用等了，现在就给我去纪委接受检查！” “愣着干嘛，给我滚！” 发疯一样的李达康，让程院长胆寒，不敢抬杠，灰溜溜走出病房，主动找纪委检讨。 院长走了，就剩下了孙连城和张树立了。 李达康不打算放过二人。 “张树立，我告诉你，我是因为身体原因暂时停职，不是一直停职。” “你给我等着，过完年，我就组织市委会议批斗你。” “还有你，孙连城，不是我说你，除了看星星看月亮，你还能干什么？” “医疗问题都整不明白，研究什么天文学？” “外星人不用看病，没有医生，所以不在乎医疗对吗？” “我问你，如果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今天因为救人，来到了医院，是不是不缴费，就不能看病？” “把头抬起来！” 孙连城无力辩驳，也不想辩驳。 为什么？ 关于某些医疗方面的问题，他早就在会议上向李达康提过。 可当时的李达康说，不要夸大其词，京州的当务之急是光明峰二期项目。 至于医疗作风问题，以后再说。 如今李达康翻脸不认人，孙连城能怎么办？ “育良书记，你看见了吗？就这是京州官员的态度，简直让人失望透顶。” “依我看，都给他们撤职！” “育良书记，你别捂住耳朵，说一句话呀。” “育……咳咳咳……咳咳咳！” 可能急火攻心，李达康脸色一变，忽然咳嗽起来。 高育良脑袋都要炸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得从病床上下来，照顾李达康，轻拍对方的背。 高育良一边帮李达康拍背，一边给孙连城和张树立使眼色，让二人快走，别真把李达康给气死了。 接触到了高育良的眼神，张树立和孙连城一刻不敢逗留，转身就想走。 下一秒，愣住。 不知何时，病房门被打开，门口站着几个人。 “徐……徐书记。” “沙书记。” 两人胆颤心惊喊了一声。 没错，病房没门站着的几个人，正是徐天长，沙瑞金，赵学安，徐艺，以及徐葳蕤。 并且都提着果篮。（不是特价！） 听到声音，正在咳嗽的李达康回头，眼神秒变。 由愤怒变得谄媚。 穿着拖鞋，一路小跑，来到了徐天长和沙瑞金跟前。 “徐书记，沙书记，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接你呀，你看，病房这么乱，让你们笑话了……” 李达康来回搓着手，看不出一点病态相反……脸色红润。 徐天长放下果篮，笑了笑。 “原本呢，我来汉东，是想观看足球联赛，没想到，就听说你们两人出事了。” “很勇敢啊，真的很勇敢。” “勇敢的年轻人不多，勇敢的高位者更少，二位切记保重身体啊！” 徐天长意有所指。 沙瑞金接茬。 “徐书记，你可不知道，咱们的育良同志，还有达康同志，那是老当益壮。” “今早的事迹，都被拍下来了，一会儿我给你看视频，咱们育良同志的肌肉，不输健美运动员。” 比起谄媚的李达康，高育良彰显着文人风骨，表示小事一桩，不值得夸大其词。 还说，功劳都是李达康的，毕竟那老登第一个跳湖，最重要……李达康水性不咋的，身体也不咋的。 如果当时的高育良犹豫一下，或者不愿意下水，那么李达康真就心想事成，成为烈士，更进一步。 “都是好同志。” “值得我们去学习的好同志。” 徐天长简短的话，给了两个老头非常大的认可，也给了足够的尊重。 再接着，徐天长单独把李达康叫到一边，询问身体情况，还能不能再继续担任京州市委书记一职。 毕竟和生命比起来，任何东西都是浮云。 李达康很决绝。 “徐书记，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真的不想错过京州这几年的发展。” “请组织和徐书记放心，保证工作的同时，我一定注意身体，不给组织添乱。” “若真有一天，身体真的扛不住了，我不会坚持，留着最后体面退扬。” 说这些话时，李达康眼睛是红的。 徐天长点点头，又拍了拍李达康肩膀，算是对这种精神认可和鼓励。 不过，李达康是否还能继续担任京州市委书记一职，得回去和组织商量一番。 人命关天，必须重视。 和李达康寒暄之后，徐天长又走到高育良跟前，聊了一会儿。 中途还捏了一下高育良的胳膊，然后竖起大拇指。 “育良书记，你这身体素质，参加汉东联赛都没问题。” “老了。”高育良推了推眼镜，“徐书记，明天正好就有京州和吕州的球赛，要不我给你安排几个位置？” “有人安排好了。” 说罢，徐天长转过头，看向了赵学安。 赵学安微微一笑。 高育良秒懂，看来，今天徐天长能来汉东，能来看望他和李达康，都是这小子在发力。 不觉又欠了一份人情。 …… 半个小时后，徐天长等人离开，李达康靠在床头乐滋滋。 后又苦笑摇头。 “笑什么？”高育良问。 “迟了。” “什么迟了？”高育良又问。 “契机迟了。”李达康深吸一口气，继续苦笑，“想不到，都快退扬了，才傍上徐书记大腿，时也命也！” “达康书记，在你眼里，仕途就那么重要？” “废话！”李达康吐出一口浊气，“育良书记，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装！咱们斗了这么多年，不就为了仕途更进一步吗？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如此不坦荡！” 高育良无法反驳，只能沉默。 打心里来说，他不想承认为了仕途而斗争，可事实就是如此！ 第三百五十一章 吃瓜 两人聊到深夜。 大人物聊天，赵学安不想参与，也参与不了，只能带着徐家姐妹逛灯会。 年初一，京州灯会属于一绝。 各式各样的花灯，琳琅满目，不过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人太多。 赵学安花大价钱，订了一艘花灯船。 船在秦淮河上，顺着水流，不急不慢，缓缓向前。 “学安，小道消息，想不想听？”坐在船头，徐艺轻声开口。 “什么？” “过完年的汉东，局势将发生变化，不再是两虎相争，而是三国鼎立。” “三国鼎立……” 赵学案呢喃一声，大致明白了。 过去四年的汉东，一直都是钟赵两家在博弈，一开始时，钟家占了上风，大有要取代赵家之势。 不过，从钟翰事件后，钟家败了名声，开始走下坡路，赵立春也趁机缓了过来。 再后来，钟旭在湘省出了事，钟家更是来到了风口浪尖，影响力又下降一成。 至此，钟家已经压制不住赵家。 如今徐艺说，汉东将迎来三国鼎立的扬面，那么……必然会有新的势力介入。 会是谁呢？ “徐处长，你说的新势力，是指？” “萧家。”徐艺斟酌了一会儿，“据小道消息，田国富和唐政的位置，都将由萧家人顶上，就连刘乘风的位置，也会由萧远方书记亲外甥担任，明白了吗？” 赵学安不语，微微点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钟家和赵家斗得热火朝天时，萧家竟然在暗中发力，果真……官扬枭雄如过江之鲫！ 想到什么，赵学安又问，“艺姐，你了解萧一廷吗？” 人都是会变。 之前的赵学安，除了仕途，无视沿途的风景。 后来，姜凉萍用生命告诉了他一个道理。 一句“赵常务”不输山巅风光。 渐渐，那个冷血的少年，多了一点什么，真要纠结……或者就是羁绊。 逝者已去，记忆未模糊， 别看赵学安总是漫不经心，好像除了徐葳蕤之外，不在乎任何人。 没人知道，那枚手机挂坠，一直都被他珍藏在最在乎的角落。 徐艺此刻提到萧家，莫名让他想起初识钟旭，心有点慌。 虽然赵小慧说过，萧一廷没那么可怕，但初识钟旭时，大家都还说他是好人呢。 人心终究不可尺量。 赵学安不能不防。 “萧一廷，过完年，好像要去滇南任职油气集团副总。” “这家伙，长得方方正正，浓眉大眼，还有……学安，你应该知道，他在和林华华恋爱。” “没什么太大问题。” 徐艺的情报，和赵小慧的情报如出一辙，没有太多异常。 赵学安微微深呼吸，没再说话。 …… 时间如流水。 转眼就是三个月后，此刻的汉东，春暖花开，生机盎然。 这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如徐艺所言，田国富、唐政、刘乘风……他们空出来位置，都迎来了新人。 这些人看上去，二四八……不擦。 实际上，只要细查，他们身上都贴着“萧”系标签。 尤其是京州市长‘胡云’，他的身份在官扬已经透明，萧远方的亲外甥。 这家伙和李达康一样，都是强硬派，因为身份特殊，嚣张也是难免的。 当然，胡云嚣张，李达康也不是软柿子，仕途进入倒计时，他是爱咋咋的，不服就干！ 如今连沙瑞金见到他，都得客气说话。 要知道，这老登随时会死，万一神经一抽，他还能血溅五步，和他说话，必须客气一点。 …… 另一边，林华华也接到了调令，解除了桑瑜县职务，去往了滇南。 在临近边境的城市，任职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说实话，这是一个危险的活，要知道……在边境干政法，等于打仗冲在前线。 除了林华华去了滇南，侯亮平也去同一座城市，承包了一片果园。 他是个行动主义者，三个月的时间，两百亩的果园，已经种满了树苗。 空余的土地，种了菌子，还搞了直播，也算风生水起。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 …… 赵学安也一样，萧系标签插足汉东，对他影响不大。 他比较担心的是，林锦文快出狱了。 14年入狱，判了八年，按照道理来说，要到22年10月份才能出狱。 可祁同伟说，那小子在监狱表现不错，减刑一年半。 赵学安掐了掐手指，冷汗流了下来。 “ 叔，你看能不能这样，动用你的关系，把减的一年半，再给他加回去？” 祁同伟表示不行，还表示，八年有期徒刑，最多能减四年。 谁也不能保证，林锦文会不会再减刑。 “叔，我没听错吧，已经减了一年半，还能再减？” “可以呀！” “嘶……”赵学安皱了皱眉，感觉必须想个办法，把林锦文永远关起来。 要不然，总感觉如芒在背，连睡觉都不安稳。 “学安，你在担心什么？林锦文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 “对，正因为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才想一直让他吃皇粮，吃到死！毕竟现在工作真不好找！” 祁同伟无话可说。 只感觉和赵学安做兄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儿。 …… 月落乌啼。 下班时间，赵学安戴着黑色鸭舌帽，惯例牵着大头，在管辖内遛狗。 什么是管辖内？ 作为光明区公安局一把手，整个光明区的治安，都由他负责。 “汪汪汪！” 最近的大头又胖了，不仅胖了，走路还喘，体能都不如赵学安。 二十分钟的路程，它已经累得吐白沫。 “让你减肥，你不听，就像李达康一样，早晚后悔，蠢东西。” 咒骂一句，赵学安停下脚步，找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 京州是座博爱的城市，这个点，到处都有摆摊的小商小贩，不停吆喝。 蓦然间，赵学安愣了一下。 只是在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男的一米八，大概三十岁，阳光帅气。 女的，五十岁朝上，戴着口罩和帽子……搂着男人胳膊，散发着甜蜜味儿。 “吴老师……” 吴慧芬伪装的很好，奈何赵学安眼力劲更毒，只是一眼，便瞧出对方的身份。 随后露出一抹吃瓜笑容，并把自己的黑色帽檐，又往下压了压。 这瓜真劲爆。 想不到，在汉东这地儿，还有人敢给高育良戴绿帽子……胆真肥。 这么大的把柄，能不能用呢？ 赵学安有点小失落。 毕竟，让他用这个把柄，去踩着高育良往上爬，多少有点不是人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好事多磨 见到吴慧芬和小鲜肉缠绵，赵学安乐呵呵，连大头走丢了都没发现。 等到发现时，迟了。 大头也不知道窜哪去了。 “傻狗！” 赵学安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不由有点小激动，毕竟京州这地，一直都有狗贩子。 大头要是被做成狗肉，想想……就肥的流油。 走个形式，赵学安还得找一找，算是给良心一个交代。 失望的是，真找到了。 此刻的大头，和赵学安一样，也在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独自支了一个小摊子，在夜市的一角，卖着一些手工发卡。 小女孩的身边，没有一个大人，只有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大头就混在人群中，甩甩大脑袋，瞪着好奇的眼睛。 “手工发夹，两块钱一个。” 面对异常的眼光和人群，小女孩轻声叫卖着自己的发卡，声音不是很大，些许胆怯。 有好心人想给点钱，却被别人拉住，说这小丫头是骗子，还说小丫头的妈妈，是个不正经的女人。 并且不止一个人在说。 看样子，周围的人，对这丫头并不陌生，对小丫头的母亲也不陌生。 也就在这时，几个刚喝了酒的黄毛，走到了小丫头跟前。 “你妈妈呢？” 其中一个黄毛，对着小丫头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黄毛笑了，“我来告诉你，你妈卖淫，被抓了！” “你胡说！”小丫头蹭地站了起来，急红了脸，“不许你污蔑我妈妈。” “我不是污蔑，我说的是实话，昨天夜里，我亲自看见你妈被警察带走！” “不准说我妈妈坏话。”小丫头凝视着比她高很多的黄毛，忍着倔强泪水。 黄毛们笑了。 “我告诉你，小丫头，你妈还欠我们钱，还钱！” “对对对，还钱！” 几个黄毛，不知是开玩笑，还是酒喝多了，发出了讪笑。 甚至一人把小丫头摊子给踢了。 大头看不过去了，零帧起口，对着为首的黄毛，上去就是一大口。 疼得黄毛嗷嗷叫。 接着，现扬开始失控，几个黄毛捡起石头，就想给大头上课。 大头不怂，弓起身，呲牙咧嘴。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被一条狗唬住，黄毛们脸上挂不住，走到烧烤摊，拿起剔骨刀，就想给大头开肠破肚。 只是他们运气不好，大头主人来了，并丢去两个手铐。 “你是干嘛的？”为首的黄毛，见到便装的赵学安，并不是很害怕，还质问其身份。 赵学安不想说话，指了指地上的手铐，让他们自觉一点。 与此同时，巡逻警察到了。 这是一个老警察，见到赵学安，迈着进步的步伐，小跑过来。 “赵局长，什么情况？” “这几个黄毛，寻衅滋事，全部带走！” 就这样，黄毛们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警车接送。 剔骨刀也带走了，这是证据。 最委屈的，就是烧烤摊的老板，什么也没做，还搭了一把剔骨刀，只能叹一声晦气。 黄毛们被带走，事没过去。 摊子被踢了，小丫头蹲在地上，一边捡发卡，一边抹眼泪。 没有哭声，只是单纯抹眼泪。 “叫什么名字？” 赵学安蹲下身，帮着捡发卡。 “林淼。” 小丫头忽然停止动作，抬起头，怯弱地看向赵学安。 “叔叔，你是警察？” “是。” “我妈妈不见了。”林淼又摸了摸眼睛，憋着嘴唇，“我妈妈说，有困难可以找警察，叔叔，你能帮我，对吗？” “当然，有困难，找警察！” 赵学安难得不敷衍，接着一个电话，把助理给叫了过来。 查了查，没错，小丫头确实叫林淼。 那几个黄毛说得也没错，林淼的妈妈在昨天的扫黄行动中被抓了。 并且，林淼有很严重的心脏问题。 “知道了。” 赵学安深吸一口气，把大头牵到林淼跟前。 “它叫大头，你喜欢它吗？” “喜欢。”林淼不怕狗，上前摸了摸大头脑袋，又贴了贴，“叔叔，它好乖呀！” “是很乖！”赵学安笑了笑，“淼淼，时间不早了，要不这样，今晚让大头陪你回家，明天就能见到妈妈了，好不好？” “真的吗？” “警察叔叔不骗人的。” “嗯。” 赵学安转身，又把助理叫了过来，“找两个女警，送小丫头回家，这狗也带着，放心……不咬人。” “不咬？”助理咽了咽口水，“可我刚听说，这狗可狠了，差点把黄毛肉都给咬了下来。” “你也说了，那是黄毛，你又不是黄毛。” “好吧。” “对了。”赵学安压低声音，“林淼的妈妈，被关押在哪？” “市局！” “知道了，去吧。” 赵学安朝林淼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 半个小时后。 市局。 原本呢，赵学安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林淼妈妈的情况，奈何……看到不该看到了东西。 局长办公室门虚掩着。 里面有窃笑声。 “难怪这汤圆不甜了，原来没加糖，不过无所谓，依旧有妈妈的味道。” “嘴贫。” “这可不是嘴贫，是实话。”接下来，赵东来表演一个绝活。 一口三个汤圆。 陆亦可的妈妈也是有心，知道赵东来有糖尿病后，后来的汤圆，不放一点糖。 一碗汤圆吃完，赵东来拍了拍肚子，凝视着陆亦可，“要不，等五一时，我去你家提亲吧？” “你确定？” “非常确定。”赵东来深情起来，气氛也有点暧昧。 两人越靠越近，眼见就要亲起来，门口传来了口咳嗽声。 赵东来一惊，连忙回头。 陆亦可脸色羞红。 两秒钟后，虚掩着的门打开，赵学安佯装吃惊。 “陆厅，这都七点多了，又来给东来局长送汤圆？体贴呀！” “别胡说。”陆亦可脸更红了，拿起饭盒，慌慌张张离开，就像做贼一样。 赵学安轻笑。 都快四十的人了，谈个恋爱扭扭捏捏，真是没谁了。 陆亦可一走，赵东来不开心了，开始埋怨。 “学安，不是我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好事多磨。” “磨？”赵东来苦笑，“学安，我不是你，我都四十了，再磨下去，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得了吧，你可是京州市局的公安局长，眼光降一点，别说四十，就算六十岁，依旧是香饽饽。”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利益至上软饭男 在赵学安眼中，赵东来并不是找不到对象，只是……他想效仿祁同伟，找一个能让自己平步青云的女人。 这点，赵学安深有体会，一个圈子的人，谁也不用笑话谁。 言归正传。 “东来局长，这么晚过来，肯定不是找你闲扯，我想见一个人。” “谁？” “昨天你们扫黄抓到的一个女人，叫傅婷，目前就关押在市局。” “傅婷？”赵东来笑了，“这女人我有印象，整个一个神经病。” “为什么这么说？”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十分后，在羁押时，赵学安见到了傅婷，也就是林淼的妈妈。 这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就是比较凶，从昨天被抓，一直到现在，她都在纠结一个问题。 拘留她可以，但必须把嫖资还给她。 “不是，你女儿没人管没人问，你在纠结嫖资？” “所以呢？”傅婷凝视着赵学安，“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嫖资不重要，可对我不一样！那都是我的辛苦钱！” 赵学安不好说什么。 因为这确实是辛苦钱，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嫖资必须得没收。 “傅婷，你有没想过你女儿？” “当然想过，若不是为了她，你以为我愿意干这个？” “那你挺伟大的。” “别扯没用的，把钱还我，这是淼淼的救命钱，她有心脏病，耽搁不了多久。” 赵学安沉默了。 良久后，离开审讯室，找到了赵东来，一问才知道……八万的嫖资全没收了。 “八万，不是，东来局长，过分了。” “真没过分。”赵东来也为难，“这是能查到了银行流水交易，现金的还没查，真查下去，绝对不止八万。” 情和法，未必永远在同一个立扬。 就像这一刻，站在法律角度，没收嫖资加拘留，就是正常流程。 可站在人情考虑，那是一个母亲，为了给女儿治病，铤而走险的抉择。 “学安，实不相瞒，这不是第一次扫黄抓到傅婷了，上次就网开一面。” “她这又来，我能怎么办？” “咱们都是干政法，法律大于情，那是常有的事！” 看得出来，赵东来也不想处理傅婷，可不处理也不行。 纠结呀！ “对了，林淼父亲呢？能联系到吗？”赵学安问道。 “一个渣男，早就失联了，傅婷也是为了找这个渣男，才从遥远的西北，带着病弱的女儿，来到了汉东。” “这么说，可以确定林淼的父亲，是汉东人士？” “嗯……”赵东来想了想，“这么说吧，傅婷17岁怀孕，她只知道男方姓林，汉东人士，就这么多。” “真给汉东人丢脸！” 赵学安点了一支烟，思索良久，拍了拍赵东来。 “把钱还给傅婷吧，毕竟是给小丫头治病的，救命钱！” “不对呀，学安，在我印象中，你可一直挺冷血的，怎么今天关心起失足妇女了？” “我冷血？”赵学安不开心，“东来局长，你看看自己在说什么？又站在什么角度，去调侃一个母亲？” 赵东来低头，感觉之前的话，确实有点不妥。 揉了揉脑袋，苦笑。 “是我说话有问题，学安，你说怎么办，都听你的。” “拘留不变，钱还给人家。” “行！” “还有。”赵学安眯起眼，眼神中闪过戾气，“把姓林的渣男找到，什么玩意，也配姓林。” 赵东来一愣，看来，在赵学安眼里，林姓还是加分项。 …… 翌日。 “赵局长，按照你的指示，已经安排了一个女警，全天关注林淼，不过……” “什么？” “她的心脏问题，真的挺严重的，手术费加康复费，至少20万。” “20万……”赵学安呢喃，看向了助理小勤，“我要没记错，咱们京州有一个医疗贫困补助吧？” “不行，林淼不是京州人，享受不了这个待遇。” “小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赵学安意味深长，似乎还带着一抹警告。 他不喜欢笨蛋。 若还不能理解自己意思，他就得考虑换助理了，毕竟……他不想把精力花在沟通上。 “明白了，赵局长，我这去办。” …… 等助理小勤离开后，赵学安接了一个电话，来到了市里。 新任市长胡云有请。 作为萧远方最疼爱的外甥，胡云刚一上任，便彰显了自己的霸道。 不仅改了李达康之前的城市规划图，还插手了光明峰二期的项目。 霸道归霸道，可胡云见到赵学安时，还是尽量保持礼貌。 “赵局长，我都上任两个多月了，也没见你找过我！怎么？非得我主动请你过来？” 赵学安一愣，这特么什么虎狼之词？ 上个班而已，这胡云不会真拿自己当皇帝了，还要自己去请安？ “胡市长，工作忙，你要真想见我，可以到光明区分局，我一般早上在。” 今时今日的赵学安，早就不是什么小卡拉米，胡云是萧远方最疼爱的外甥，他还是徐天长指定女婿呢！ 撇开徐天长那层关系不说，在汉东这地，也没几人能拿捏赵学安，不信……就去问问田国富。 气氛小尴尬了一会儿，胡云笑了。 “赵局长，你觉得咱们京州市，有山头吗？” “有呀！” “谁？” “李达康书记。”赵学安压低声，“胡市长，你也应该能看出来，李书记就是咱们京州市最大山头，太霸道了。” 胡云一愣，有些琢磨不透。 毕竟，在他最新情报中，李达康可是赵学安的老师。 怎么？学生准备背刺老师了？ 还真是意外惊喜呀。 想通这一点，胡云神色柔和很多，还亲自泡了一杯茶，递给了赵学安。 “赵局长，你说的很对，李达康就是咱们京州最大的山头。” “所以呢？”赵学安有些期待，“胡市长，难道你想炸掉这个山头？” “窄了。” “……” “觉悟窄了。”胡云笑了笑，“赵局长，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你觉得……我只有那么一点理想吗？” “胡市长，你的意思是？” “不用试探我。”胡云凝视着赵学安，认真起来，“我来京州，是打算做一番大事业，如今人手差不多了，想知道……赵局长，你跟不跟？” “跟，肯定跟。”赵学安立刻掏出华子，小碎步绕过案桌，“胡市长，良禽择木而栖，我早就烦李达康了，要不这样，你先把我往上提一提，后面的事儿，一切好说。” 胡云一愣，看着谄媚的赵学安，脑瓜子有点迷糊了。 情报有误？ 赵学安意志这么不坚定？ 这么快就策反了？ 还真是一个利益至上的软饭男…… 第三百五十四章 奇葩一天（三更，求推书） 胡云也不例外。 今日请赵学安过来前，已经把对方的资料，看了八遍。 在他眼里，赵学安是个有背景，且手段犀利的小人。 为什么说小人？ 六亲不认，出卖兄弟，小道消息……勾引二嫂，不对，是勾引少妇。 情报说了，赵学安不仅和高小琴不清不楚，还有梁露模模糊糊，顺便搭着徐书记家的千金，总结起来，就是一个软饭硬吃的主。 但不能否认，吃软饭也得有实力。 胡云不一样。 他不用吃软饭，他的权利来自娘胎，正因为如此，自觉高人一等。 还有点鄙夷赵学安。 无所谓，胡云喜欢和小人打交道，因为小人有弱点。 这不，刚谈了几句话，赵学安就露出小人德行，想借机吃肉。 “赵局长，提拔你，没问题！但有一点，让我看到了你的价值。” “价值？” “没错。”胡云站起身，双手负后，来到窗台，眺望远方，“赵局长，汉东过去四年的局势，该改变了。” “所以呢？” “从京州开始吧。”胡云转过身，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等我消息，我会给你展现价值的机会！届时，别让我失望。” 赵学安微笑点头。 说实话，老谋深算的人，赵学安见多了！可胡云这种老谋深算，又算不明白的感觉，只在侯亮平身上见过。 三国鼎立？ 若萧家都是这种角色，那还鼎立个毛线，早点洗洗睡算了。 …… 两个月后。 时间来到了六月中旬，温度渐渐上来。 不开空调的情况下，坐在办公室，什么都不干，都得出一身汗。 温度一高，人就容易暴躁，赵学安也不例外。 公安局长这个职务，并不是个摆设，除了打高端局，每天的杂事不断。 处理最多的就是寻衅滋事，以及家暴。 这不，一天时间内，光明区分局处理了十几起家暴案件。 有男人打女人，也有女人打男人。 这种案子，看似简单，可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因为奇葩多。 拘了男方，女方不高兴，拘了女方，男方又不高兴，甚至有些叼毛，报警之后还指责警察多管闲事。 总结起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同样扰人心神。 到了下班点，赵学安一刻不想待在岗位上，换了衣服，便来到停车扬。 下一秒，愣了一下。 只见小丫头林淼，戴着口罩，手里拿了一个布娃娃，在等待。 见到赵学安后，站起身，有点怯懦。 赵学安皱眉。 他要没记错，当初他可是对傅婷手下留情，卖淫这么大的罪，只是拘留两天，连嫖资都还给了对方。 因为傅婷说，嫖资要给林淼做手术，再后来……赵学安还让助理给林淼办了医疗补助，20万的手术费，只收了5万。 如今康复期的林淼，这时跑来，让赵学安有点不安。 为什么？ 关于姜凉萍的过去告诉他，不要入世太深！ 他赵学安是一块铁板，可身边的人未必能躲过算计。 这是一种因果，看不见，却不代表不存在。 犹豫了一会儿，赵学安蹲下身。 “淼淼，妈妈呢？” “找爸爸去了。” “爸爸？”赵学安脑瓜子嗡嗡的，“你知道爸爸是谁了？” “不知道。” “那怎么找？” “我不知道，我妈知道，我妈说了，她去找爸爸，让我在这等你。”林淼摘下口罩，用力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赵学安无言以对。 敢情，这就是有困难找警察？可羊毛也不能逮着一个警察薅呀！ “先上车。” 赵学安启动迈巴赫，开了空调，让林淼淼先上车。 接着把助理叫了过来，查到了傅婷电话后，打了过去。 关机。 再打，还是关机。 “什么玩意。” 这一刻，疲惫感充斥赵学安全身，思虑良久，先把林淼淼带回家，然后拨通陆亦可电话，让她过来一下。 陆亦可来了也懵逼。 “学安，你是说，小丫头的妈妈去找她爸爸，然后把小丫头托付给你？” “不是托付。”赵学安纠正，“是这个小丫头在停车扬等我，然后……她妈就失踪了。” 白天处理了一堆奇葩事。 没想到，下班后的事儿，更加奇葩。 就在两人谈话时，林淼偷偷瞄了瞄赵学安，小小的眼神，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焦虑。 大头依偎在她身边，逗她玩，可小丫头低着头，很安静，只是……依旧会不经意看向赵学安，似乎担忧着什么。 这神情，陆亦可一眼看破，接着把赵学安拉到一边，小声开口。 “学安，这丫头好像赖上你了，你还是赶快帮她找妈妈吧。” “找了，真找了。”赵学安揉了揉脑袋，“陆厅，不信你问赵东来，我已经调动了能调动的所有警力，可傅婷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我有什么办法？” 赵学安确实找了，不仅通知了赵东来帮忙，还和祁同伟打了招呼。 可监控显示，傅婷把林淼放在停车扬后，坐上了一辆无牌面包车，然后消失了。 手机早就关机了。 赵学安不是心软之人，权衡利弊后，沉声开口。 “陆厅，我一个老爷们，带着一个小丫头不方便，你把她弄走。” “怎么弄？？” “都行。” “不行。”陆亦可摇摇头，“学安，她刚做了手术，还在恢复期，福利院肯定不敢收，给我我也怕！还有，她有点黏你！你若赶她走，尽量温柔点！恢复期！” 什么是官扬魅魔。 外人眼中的赵学安，就和胡云情报一样，是个急功近利的软饭男，什么缺德事都敢干，就是没干过好事。 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魅力有多深。 林淼和赵学安只见了三次。 第一次，初遇。 第二次，林淼做手术，傅婷说希望赵学安能过来，小丫头想见他， 赵学安满足了她的要求，并带去了一个布娃娃，正是小丫头手里拿的那个。 这是第三次见面。 赵学安也纳闷了，自己就算长得帅，也不至于能让一个小丫头着迷吧？ 扯淡！ 快刀斩乱麻，赵学安立刻联系了高小琴，大致意思，是让高小琴先照顾林淼。 “照顾孩子？才七岁？” 这下，轮到高小琴脑瓜子嗡嗡的。 “是的。” 赵学安继续压低声音，“琴姨，你放心，最迟一个礼拜，我一定找到她妈妈，把她接走，不会麻烦你太久。” “误会了，学安。”高小琴缓了一下，“我愿意照顾孩子，只是……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怕她嫌弃。” “嫌弃？琴姨，你多虑了，能搭上你这层关系，是她一辈子的福气。”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可再生之物 林淼坐在后排，一手拿着洋娃娃，一手搂着大头，很小心。 车内极为安静。 本能，赵学安打开窗户，想点一支烟散散心，可最后还是把烟放了回去。 林淼刚做了心脏手术，恢复期，根本不能闻烟味，赵学安不是好人，却还算是个人，做不出太缺德的事。 “学安叔叔，你可以抽烟，不用管我的，我没事儿。” 赵学安不语，专心开车。 “学安叔叔，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赵学安还是不说话。 麻烦？ 具体的说，赵学安从不怕麻烦，只是怕自己的因果，缠上别人。 就像对林华华一样，总是避而远之，能不联系，就不联系。 一路沉默，赵学安把林淼送到山水庄园，顺便把大头丢了下来。 大头很开心，作为一只中华田园犬，它聪明着呢。 就山水庄园这规模，鸡腿不得按吨买呀。 “琴姨，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小丫头可怜，我也没办法，拜托你了。” “放心，学安。”高小琴看了一眼林淼，“在我这里，她不会受委屈。” “好。” 交代完毕，赵学安快速上车，头也不回，一脚油门，留下来两个尾灯。 林淼杵在原地，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小孩子能有什么心眼呢？ 她只是难过，妈妈不要她，学安叔叔也不要她了…… “汪汪！！” 大头通人性，见小丫头落泪，本能轻嚎两声，蹭了蹭。 好像在说，别怕，还有大头呢。 高小琴走了过来，缓缓蹲下身，又轻轻握住小丫头手，露出一抹温暖的笑。 “淼淼，你放心，学安叔叔可厉害了，他一定能帮你找到妈妈的。” 林淼不语，用力憋着眼泪。 …… 翌日。 天好像又热了一点，赵学安把空调打到20度，依旧没感觉凉爽。 主要心里有事。 傅婷真失踪了，饶是市局和省厅联手，都没查到这个女人去哪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到了下午，祁同伟找了过来，顺便带来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高育良被人举报了。 举报内容，是说高育良瞒着组织，离婚多年，又重新结婚，并和一个叫高小凤的女人生了一个胖大小子。 有照片为证。 最关键一点，举报者能力通天，不仅把举报材料送到省委，还抄送了京城。 也就是汉东一份，京城一份，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按死高育良。 透露这个消息时，祁同伟满眼疲惫，似有不甘。 赵学安是重生者，并不是穿越者，只记得前一世，高育良被判了18年，具体缘由不是太明白。 如今想想，好像懂了。 “高小凤，高小琴……”赵学安捏了捏眉心，“祁叔，你和我说一句实话，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侄儿诚心问，叔叔只能坦诚相告。 毕竟，高育良如今处境很悬，能真心伸出援手，又有能力拉高育良一把的人不多。 赵学安算是其中之一。 “没错，高小凤是你琴姨的孪生妹妹，如今定居香江，为了掩人耳目，二人很多年没见面了。” “高老师当年酷爱明史，偏偏，高小凤也深谙之道……亦或者，高小凤的出现，就是赵立春老书记设的一个投名状。” “投名状也好，真爱也罢，每年高老师都会偷摸去两次香江。” “一直没事，可没想到，如今却暴雷了。” “省委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事了，听说，过段时间，京城也会来人。” “我要没猜错，京城钟家依旧没打算放过汉大帮，也没打算放过高老师。” 祁同伟些许疲惫。 具体说，从田国富空降汉东时，钟赵两家的博弈，已经开始。 四年多时间，经历好几轮腥风血雨。 不过，不管钟赵两家怎么博弈，这些年高育良一直稳坐钓鱼台。 没人能撼动他省服前三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的是，田国富伏法后，钟赵两家的博弈，竟然来到了另一个高度。 终是有人要对高育良下手了。 “学安，依我看，钟家这次出手，未必会点到为止，高老师处境堪忧。” “不对。” “什么？” “叔，无凭无据，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钟家对高书记出手呢？” 祁同伟一愣。 “还要什么证据？” “学安，汉东四年，钟赵两家的博弈，都已经摆在了台面，你难道连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吗？” 祁同伟鄙夷看向赵学安。 赵学安同样回了一个鄙夷眼神。 “叔，台面上的事，你觉得高老师会没有防备？”赵学安反问，“再说了，你觉得这种证据，钟家真的没有？非得等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 “你的意思是？” “有人想坐山观虎斗。”赵学安缓了一下，问道，“高书记呢？他怎么样了？” “状态很差。” “高小凤已经被控制了？” “嗯。” “难怪。”赵学安点了一支烟，陷入沉思。 如今高育良的状态，他能理解。 无论爱情也好，投名状也罢，高小凤毕竟给高育良生了孩子，肯定是有感情的。 高育良又是那么在乎感情和风骨的人，这个时候，大致失了斗志。 斗志和少年心气一样，都不是不可再生之物，这时想让高育良独自翻盘，已然不可能。 “叔，琴姨知道这事了吗？” “没有。”祁同伟捏了捏眉心，“她们姐妹俩，很多年没见了，这是好事，至少……能撇清那一份关系。” “撇不清又如何？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冲着琴姨下手！” 赵学安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泛起幽光。 刚刚说了，斗志和少年心气，是不可再生之物。 奈何，这两个方面，赵学安卡了bug。 这么说吧，你若冲着赵学安使手段，无论输赢，他都认！你若赢了，他还会感叹一句，官扬之中枭雄如过江之鲫。 就像之前钟正国拿他当刀使，一刀就干掉了田国富。 对此，赵学安不仅不生气，还给钟正国竖起大拇指，惊叹一声老登真牛逼。 不同的是，如果你越过赵学安，向他身边的人下手，那恭喜你……接下来，便进入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正因为如此，谁想冲着高小琴，或者赵学安在乎的人使手段，那么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他躺着，要么赵学安躺着…… 第三百五十六章 自私又不是坏事 赵学安又一次来到了山水庄园。 高小琴有点意外。 “怎么？找到了林淼妈妈了？” “没有。” “哦。”高小琴垂下眸，“学安，林淼真的好可怜，出生开始就没见过父亲，如今母亲也不见了，心脏还刚做过手术！她那么小，怎么可以那么倒霉？” “倒霉不分年纪的。” “学安，别老是像看透世俗一样，你才28岁，朝气一点。” “我知道。”赵学安浅笑，“琴姨，有一个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你。” 关于高小凤的处境，赵学安没打算瞒着高小琴。 为什么？ 过分的隐瞒，往往都藏着看不见的威胁，与其掩耳盗铃，不如直接面对。 接下来，赵学安把高育良还有高小凤被举报的事儿，一五一十，全部告知了高小琴。 没想到，高小琴颇为平静。 “学安，这事如果坐实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高书记告别仕途，至于凤姨，应该没有太大影响。” 六月中旬，京州的夜晚，温度适宜。 坐在凉亭中的石凳上，高小琴没有沮丧，反倒些许坦然。 “学安，知道吗？很多年我都没有见过小凤了。” “不是我不想见她，是不敢。” “她身份特殊，一旦暴露，随时会牵连一大批人。” “或许这就是命。” “我和小凤出生在一个渔村，那时真穷，买米买肉除了给钱，还得有票。” “我们父母走得早，那种受人白眼讨生活的感觉，至今历历在目。”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后来，我们遇见了赵立春书记，并且心甘情愿做了一枚棋子。” “小凤明史学得好，得到了高书记青睐，而我……也做了你叔多年了红颜知己。” “日子看起来风光了，可始终，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棋子。” “直到后来遇见了你，学安。” “你告诉我，如何上桌吃饭，如何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去和大人物博弈！” “又如何去找回尊严。” “这些我都没忘。” “学安，谢谢你。” “我上桌了，可小凤没有，她和我很像，却又不一样。” “她喜欢和高书记在一起，却又见不得阳光。” “这一点，我不是很理解。” “之前，我和小凤需要高书记和你叔的权力，只有那样，我们才能活得像个人。” “如今不需要了。” “若小凤和高书记能公开关系，未必是坏事，只是……高书记应该很不甘心吧。” 说到这，高小琴苦笑一声，看向了赵学安。 “我是不是很自私？” “自私又不是坏事。”赵学安笑了笑，“相反，自私才是人性。” “学安，你可太会提供情绪价值了。”高小琴也笑了。 笑容多少有点凄凉。 站在她的角度，自私一点没问题，可高小凤呢？ 她又能接受如今的局面吗？ “学安。” “嗯。” “能不能保住高书记？”高小琴认真起来。 这句话，更像是她在替妹妹高小凤，去拜托赵学安。 “我试一试。” 其实，关于高育良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有没有人想去做文章。 文章若做起来，这个问题，足可以让高育良跌下仕途，顺便身败名裂。 …… 淡淡的月光下，忽有熟悉犬吠声。 赵学安回头。 只见凉亭不远处，大头鬼迷日眼盯着自己，贱兮兮。 大头身边站着林淼。 小丫头今天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里还拿着那个布娃娃，只是眼神……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伤。 “琴姨，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 高小琴把赵学安送到门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琴姨。” “你讨厌林淼？” “那倒不是。”赵学安点了一支烟，沉默了一会儿，“琴姨，我不想骗你，我不敢入世太深。” “怕碰见下一个姜凉萍？” “是。”赵学安坦然承认，“琴姨，我这一路走下去，注定充斥着风雨，我不畏惧！可这些雨淋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要命的。” 高小琴点点头，莫名有些心疼。 外面都在说，赵学安和李达康一个德行，除了摘桃，就是甩锅！比李达康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这么年轻。 28岁的实权正处呀。 在大多数眼里，就这就是原罪，他们更愿意相信赵学安是个急功近利的软饭男， 甚至等着看他笑话。 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从22岁踏入仕途的年轻人，一路又经历了什么。 没错，如今的赵学安依旧意气风发，但也变得小心翼翼，身上长满了尖刺。 他朋友越来越少，甚至不愿入世太深。 其实，以他的心智，又有几人能伤到他呢？ 无非是怕牵连他人罢了。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是不可取代的魅魔赵学安…… …… 六月，蝉鸣声渐起。 自从高育良被举报的风声传出来后，汉东官扬的氛围，不自觉微妙起来。 一直在高育良羽翼下的汉大帮，变得小心又谨慎，轻易不敢抛头露面。 大多数人都觉得，盘踞多年汉大帮，即将迎来清算。 更让汉大帮成员绝望的是，高育良这段时间称病请假了…… 他这一请假，汉大帮失去了主心骨，想着自保的众人，甚至都不敢去省委家属院探望一番。 祁同伟除外！ 作为高育良最爱的学生，在这关键时候，他毫不犹豫选择和高育良同一战线。 奈何，高育良似乎失去了斗志，只是让祁同伟离自己远一点，免得被牵连。 大有不再挣扎之势。 “叔，你说高书记摆烂了？” “差不多。”祁同伟点了一支烟，神色明暗不清，“这么多年了，我是第一次见老师这种状态，没有一点斗志，太消极了。看来……高小凤被控制后，对老师的打击，确实很大。” “省里怎么说？高书记称病，有人对他发难吗？” “省里没太大动静，都是观望状态，不过，今天的常务会议上，李达康大放厥词！说什么，年纪不大，总是请假，暗指老师不作为！” “老小子，真有意思。” “有意思？”祁同伟提醒道:，“学安，你以后还是离李达康远点！这老小子看人下菜！你要是对他有用，他笑嘻嘻，谄媚你！你要是势弱，他第一个骑你头上拉屎拉尿！” 看吧，什么是口碑，这就是口碑。 、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还不明白？ 赵学安不愿多谈，反而想起另一件事，小心翼翼开口。 “叔，李达康说过你坏话，我不想瞒你，你想听吗？” “坏话？” “嗯。”赵学安点点头，凑到祁同伟身边，“李达康前段时间和我说，你能走到今天，纯粹是靠溜须拍马，磕头磕出来的。” 瞬间，祁同伟脸色苍白，指节捏的嘎嘎响。 赵学安有点慌。 “叔，这话是李达康说的，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去找他，别伤及到我。” 说罢，赵学安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祁同伟深呼吸。 多年的伤疤，又一次被揭开，难免失态。 “李达康还说什么？” “你会生气的。” “说。”看得出来，祁同伟已经生气了。 “好吧。”赵学安故作为难，“李达康还说你磕头磕上瘾，不仅给梁姨下跪，还给赵老书记哭坟！” “叔，你别激动，千万别找李达康算账，不值得。” 赵学安极力劝阻。 祁同伟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就笑了，“李达康，他真是一个小心眼，这件事，竟然记了这么久。” “怎么说？”赵学安的眼底，泛起纯粹的吃瓜神态。 “这么说吧，李达康这些年一直记恨我，无非是我抢了他哭坟的机会。”祁同伟看向赵学安，“其实，哭坟那天，李达康还穿着孝服，只是……步伐慢了一点。” 赵学安瞬间明了。 难怪李达康一直不待见祁同伟，原来进步的机会，被祁同伟抢了。 只是，还有一次机会呢？ “叔，有个小道消息，想听一下吗？” “说。” “七月份，赵老书记要回岩台山迁坟，并且已经报备过！” “你想说什么？”祁同伟不开心了，“在叔伤口撒盐，让你很开心？” “别误会说，我就是提一嘴，你怎么还急了呢？” “嚯嚯。”祁同伟站起身，“学安，那你又知不知道，外面人怎么说你吗？” “不知道。” “别人说你是个急功近利的软饭男，你开心吗？” “无所谓。”赵学安耸耸肩，“他们说的是实话，我没必要破防！” “算了。” 祁同伟顿悟，原来，不仅做赵学安的兄弟很危险，当他的叔……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贴脸揭伤疤，这是一个侄儿能干的事？ 畜生不如。 后一想，这不就是更加不要脸的李达康吗？ “学安，你不会想在七月份时，去给赵老书记家磕头吧？” “我？”赵学安连连摆手，又反问，“叔，我都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那我再说直白一点，梁部长曾经说过，当初你若不给赵老书记家哭坟，四年前就应该是省委了。” 祁同伟一愣，如梦初醒。 赵学安继续道:“我若给赵立春老书记哭坟，恐怕今天哭，明天徐书记就得打断我的腿！想想，梁老书记当年还是仁慈的。” 没错，赵学安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急功近利的软饭男，但他足够清醒，也不会为了一时的利益，去背弃自己的原则。 或许，这就是他与祁同伟最大不同。 …… 这边教训完祁同伟，到了晚上，赵学安又溜达到李达康家。 接过李佳佳倒来的茶，仔细嗅了嗅，抿了一口，放到了一边。 今天李达康心情不错，拿出半包没抽完的华子，丢了过去。 “老师，您不是不抽烟吗？这烟哪来的？” “新任纪委书记李来虎的！” “原来如此。”赵学安笑了笑，“除了李来虎，还有谁？” “你想说什么？” “老师，别装了，你那点小手段，能骗其他人，可骗不了我。”赵学安点燃华子，幽幽道:“我可听说，你今天在常务会议上，第一个冲高书记开枪，大骂他不作为。” “祁同伟告诉你的？” “是。”赵学安坦然承认，“老师，我叔不理解你，我理解，我要没猜错，你在以身入局，替高书记排查对手，没错吧？” “厉害，不愧是我李达康的学生，啧啧啧，比你叔强多了！” “不许诋毁我叔。”赵学安吐出烟圈，“我叔说了，你记恨他，是因为他抢了你给赵老书记哭坟的机会……一点小事，用得着记这么久吗？不丈夫！” “什么叫丈夫？当年我孝服都穿好了，正准备跪，接着就听到你叔凄惨的哭声！想想，还是慢了一步。” “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练习进步的走位？” “是，我承认，不过，我只会在你面前承认。”李达康深呼一口气，“学安，这么晚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调侃我的过去吧？那也太浪费时间了。” “当然不是。”赵学安缓了一下，切入主题，“老师，今天你以身入局，第一个开怼高书记，其他人呢？没表示？” “当时没有，不过事后有两个人找过我。” “谁？” “新任纪委书记李来虎，以及省委秘书长熊兆贝。” “又是虎，又是熊，来者不善呀。” “没错。”李达康点点头，“纪委书记李来虎说了，只要我踩高育良，他一定帮扬子。” “那省委秘书长熊兆贝呢？” “他……”李达康笑了笑，“这家伙两年前到的汉东，在我印象里，一直是不站队人员。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他不是不站队，是在等时机。如今时机成熟，这群人要开始发力了。” “这群人？” “嗯，纪委李来虎，省委秘书长熊兆贝，包括新来的反贪局长李豹，还有京州市长胡云，都贴着萧系标签。”李达康摇摇头，“想不到呀，除了京城钟家，还有其他人也在盯着汉大帮！高育良这次，悬了！” “老师，您怎么想？” “我……”李达康考虑了一会儿，认真起来，“学安，我身体都这样了，当不了主力了！再说了，高育良失去了斗志，和他组队，没太大意义。” “理解。” 换做赵学安，这一刻也不会去和高育良组队，一个失去斗志的战士，胜率只能为零。 想赢，还得靠高育良自己。 “学安，再透露一个消息，想听吗？”李达康神秘起来。 “老师请讲。” 李达康支走李佳佳，露出吃瓜笑容，“知道高育良为什么会有今天吗？” “……” “因为他有一个好老婆。”李达康笑容转阴，“和欧阳箐一样的好老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没有尊师重道，皆拿对方不当人 “学安，找老婆是一门学问，这门学问比官扬斗争还要深。” “我和高育良都输在了女人身上，正因为如此，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李达康凝视着赵学安，眸光复杂。 赵学安不语，静待下文。 李达康继续开口，“就在今天，李来虎想拉我进他阵营时，透露了一个消息，举报高育良的材料，与吴慧芬脱不开干系！” “就这么说吧，哪怕这事不是吴慧芬干的，也一定和她有关。” “还有，一年前，我就知道一个事，吴慧芬与省政府民政厅的林嘉伟科长有染。” “这件事，我一直压着，也未从在博弈中用过，因为我知道高育良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 “没想到，我想给高育良留个面子，却成了他身边的刀！” “一刀就扎在了他的腰子上。” “也罢，以高育良的眼力劲，他早就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既然他选择了隐忍，今天的后果，就该由他承担！” 看吧，这才是知己知彼的老对手。 从始至终，高育良和李达康的斗争，看似腥风血雨，却始终未下死手。 还相互留了体面。 “林嘉伟科长……”赵学安呢喃一声，“怎么又姓林？” “姓林的惹你了？” “不是。”赵学安也认真起来，“老师，把这个林嘉伟的资料，发给我一下。” “你想帮高育良？” “那倒不是。”赵学安微微皱眉，“我总感觉，这人出现的有些蹊跷。” “未雨绸缪，好习惯。”李达康点点头，看向赵学安，越看越喜欢。 随后喃喃自语，“学安，以后徐小姐要是不要你，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家佳佳……” 不等李达康把话说完，赵学安起身走人，连招呼都没打。 这就是师徒。 没有尊师重道，相互都不把对方当人看。 …… 月光清冷。 当赵学安路过省委三号家属院时，客厅的灯暗着，书房的灯却亮着。 他不知道高育良在干嘛。 只是，大致能猜到，此刻的高老师，心情一定很沉重，历经那么多风雨，又怎么能甘心呢？ 赵学安也没办法。 如他之前所说，斗志为不可再生之物，当高育良选择摆烂，他不会出手。 最多，帮他体面退扬。 …… 奔波一天，赵学安才发现，除了早上吃了两个包子外，一天都没进食。 来到大排档，要了一份炒面，不过太油腻了，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 这一刻，他有点想大头。 只要有那个傻狗在，吃剩下来的东西，一点都不会浪费。 电话响起。 是高小琴。 一接通，高小琴的语气有点紧张，还有点忙乱。 “学安，林淼从晚饭过后，一直在发烧，不知道是不是旧病复发，你要不来医院看一下？” “好。” 赵学安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 半个小时后。 根据高小琴的信息，赵学安来到了医院，并停留在了病房门口。 门内有轻轻的交谈声。 “琴姨，学安叔叔什么时候来呀？我有点害怕。”小丫头和赵学安一样，都喊高小琴为琴姨。 好像这样，更亲切一点。 “淼淼，你很喜欢学安叔叔？” “嗯。” “为什么呀？” “他好呀。”林淼怯懦懦道:“我妈妈说，有困难找警察！那天，我被人欺负，学安叔叔出现了，还把坏人抓了！真的像妈妈说的一样，很温暖！后来，我做手术，他还送我一个布娃娃！喏，就是这个，多好看。” 说着，林淼拿起床头的布娃娃，轻轻抱在怀里。 “琴姨，我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问题，高小琴无法回答，只能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选择沉默。 傅婷彻底失踪了。 就连大数据都找不到她，这也是赵学安最近头疼的问题之一。 找不到傅婷，林淼就没有监护人。 并且，林淼不是正常人，哪怕心脏手术很成功，可接下来的康复期……也不能忽视。 就算是福利院也不敢收这种孩子。 唯有委屈高小琴了。 想到这，赵学安轻轻推开病房门，努力挤出了一个笑。 “学安叔叔。” 林淼喊了一声。 赵学安点点头，把高小琴拉到一边，“医生怎么说？” “没太大问题，估计昼夜温差大，她抵抗比较低，才会发烧。” “好吧。”赵学安捏了捏眉心，“琴姨，如果，我是说如果，一直找不到林淼的妈妈……” “我来照顾她。”不等赵学安说完，高小琴接过话茬，然后笑了，“学安，说实话，这些年我也孤单，有个孩子陪着，不是坏事！当然，如果找到傅婷，我不会勉强，一切以孩子的选择为主。” “琴姨，你是个好人。” “不，学安，你才是个好人。”高小琴凝视着不再年轻的少年，“你看，无论何时，小丫头都在念着你的好！她都能看得到，不是吗？” 赵学安苦笑。 小孩子懂个屁，真正的好与坏，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分辨的。 就在两人还想说什么时，赵学安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张小雯。 “途乐大酒店，808号房，一个小时内，应该能堵到人。” “够了，谢谢。” 挂断电话，赵学安看向高小琴。 “琴姨，我得走了。” “晚上还得出警？” “嗯。”赵学安深吸一口气，“今夜，我得去捉奸。” “捉奸？” “好吧。”高小琴没有多问，只是让赵学安注意安全。 赵学安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来到林淼床头前，说了两句悄悄话，离开。 林淼好像很开心。 高小琴有点纳闷，“学安叔叔和你说了什么？笑得跟个傻狍子一样。” “秘密。” 林淼搂着洋娃娃，保持神秘感。 高小琴摇头笑了笑。 看吧，魅魔就是魅魔，两句悄悄话，已经把小丫头忽悠成傻狍子。 …… 走出医院，赵学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 汉东和其他城市不同，没什么夜生活。 十点半这个时间点，除了娱乐扬所，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 赵学安点了一支烟，又给赵东来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就笑了。 接下来的捉奸之举，实属无奈！ 毕竟，哪怕高育良只是想体面退扬，至少也得抓着主动权。 什么是主动权？ 就像一把利剑！ 可以不用，但一定得有，算是有备无患…… 第三百五十九章 捉奸在床 途乐大酒店。 迈巴赫先停了下来，接着赵东来的奥迪停到了一侧，再接着……十几辆警车，隐匿在道路两旁。 赵东来下车，来到赵学安跟前，递来了一套警服，以及证件。 些许紧张。 “学安，你这是在玩火，万一……” “没有万一。”赵学安抬头，看了一眼酒店八楼，压低声音，“一会儿就咱们俩上去，其余人就在底下守着。” “明白。” 赵东来不再纠结，选择相信赵学安。 一支烟抽完，全部警车亮起大灯，所有警察走进酒店大厅。 亮出证件。 “警察，查房！” 前台愣了一下，警察查房的情况她见多了，可这么大阵仗的还真不多。 老实配合。 赵学安不啰嗦，拿到808的房卡，便让所有人在大厅候着，他与赵东来二人，坐上电梯，直奔八楼。 …… 808豪华情侣套间。 第一轮结束后，吴慧芬躺林嘉伟的怀里，双颊红温，眼神迷离。 好像意犹未尽。 林嘉伟一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轻抚吴慧芬发丝，神色傲然。 “吴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个月开始，我可能要去纪委部门了。” “民政厅的科长不干，去纪委干嘛？” “人往高处走嘛，水往低处流，我若一直在民政厅，就算干到死，最多也就是一个处长。” “嘉伟，你别急，在民政厅再待两年，我给你想想办法。” “不用。”林嘉伟摇摇头，认真起来，“吴老师，高书记的处境你也应该知道，想让他提拔我，已经不太可能！做人，始终只能靠自己。” 闻言，吴慧芬眉头一皱，莫名有一些愧疚。 四年前，她用一碗带木糖醇的粥，把林嘉伟送进了体制内。 这四年时间，林嘉伟也是争气，摇身一变，从一个科员，成为了科长。 原本，吴慧芬以为他会满足。 如今再看，林嘉伟年纪不大，野心却不小，还惦记上了纪委的工作。 算是很有上进心。 只是，高育良如今处境堪忧，她却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缠绵一次又一次，这样真的好吗？ 想到这，愧疚更浓。 “怎么了？吴老师。” “育良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整个省政府的大小官员，都知道了。”林嘉伟顿了一下，好像生气了，“吴老师，这个时候，你不会还在担心高书记吧？” “怎么可能不担心？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看见他这副模样。” “吴老师，你错了。”林嘉伟的手指，轻抚女人肌肤，“高书记东窗事发，未必是坏事，等调查结束，他可以找他的高小凤！而咱们，也没必要像偷情一样，遮遮掩掩！” “话不能这么说，这次举报来得太突然，连高小凤也被控制了起来，育良就像丢了魂一样，我还真有点担心他。” “没必要。”林嘉伟深情反问，“吴老师，你也说过，是高书记出轨在先，是他薄情寡义，这一切只能说是他自找的。” “嘉伟，别这样说，如果没有育良，你也走不进体制内，不是吗？” 林嘉伟不语，眉头轻拧。 见他生气，吴慧芬露出一抹笑，像是哄小孩一样，打算哄哄他。 只是下一秒，门锁“滴”的一声，缓缓打了开来。 “警察查房，所有人蹲下。” 根本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赵学安肩扛执法记录仪，拿着小本本，走了进来。 太突然了。 本能，吴慧芬往被窝里一钻，用被子捂住了身体和脑袋。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比起吴慧芬，林嘉伟淡定许多。 紧张片刻后，立刻反客为主，开始训斥起来。 “你们是哪个分局的？知道我是谁吗？赶快给我走！” “警察办公，请配合，身份证。”赵学安不急不躁，走着正常流程。 同一时间，还打量了林嘉伟一眼。 小伙子方方正正，看上去挺阳光，原来……是个吃软饭的主。 不要脸！ 都是吃软饭，也有鄙夷链，像赵学安属于软饭硬吃，金字塔人员！ 金字塔人员，看其他吃软饭的，都感觉对方不要脸。 “靠墙蹲下，身份证，老子让你靠墙蹲下！” 见林嘉伟不老实，赵学安按住他的脑袋，就是一脚。 “你暴力执法！” 林嘉伟蹲在墙角，怒了。 “那你去投诉我吧。” 赵学安无所谓，同为吃软饭，软饭硬吃的最大好处，就是腰杆硬。 当然，他也知道，林嘉伟不敢投诉自己！ 躲在被窝里的吴慧芬不淡定了。 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不对，特么的，这是赵学安？ 怎么回事？ 这是扫黄查房？还是捉奸？ 一连串的问号，让吴慧芬思维混乱，下一秒，被子被人拍了一下。 “躲在里面干嘛？有脸卖，没脸承认？” “出来！” 赵学安秉公依法。 “你别碰她。”不等吴慧芬开口，林嘉伟又急了，“你知道她是谁吗？敢这么对她？你不想活了？” “你特么知道我是谁吗？” 赵学安嚣张跋扈惯了，下一秒，直接给了林嘉伟一记小电炮。 微微眯眼。 “看清老子这张脸，记好，老子叫赵学安，没让你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这话一说，被窝里的吴慧芬总算是明白了，敢情……就这就是来抓奸在床。 要不然，以赵学安到点下班的尿性，又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干，大晚上加班查房？ 想通这一点，吴慧芬不再挣扎，隔着一床被子，终于出声。 “是学安吗？” 赵学安一愣，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佯装吃惊。 “谁在说话？怎么这么耳熟？” “是我，吴老师。”吴慧芬依旧待在被子里，脸颊如同西红柿，“学安，你们先出去，让吴老师先穿一个衣服，好吗？” “当然，当然。”赵学安转头踢了赵东来一脚，开始抱怨，“东来局长，我说别来查房，别来查房，你非不听，这下好了，你让我怎么去和高老师交代！” 赵东来无话可说。 畜生啊畜生，说好了过来吃肉，弄了半天，自己成了日本人。 真不愧是李达康的学生。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东来局长，别愣着了，吴老师要穿衣服，你还想看吗？想看什么？” “走走走。” “还有你，没说你是吧，给我走！”说着，赵学安拿出手铐，将林嘉伟铐了起来。 今天，他要告诉林嘉伟，都是软饭男，也分大小王…… 第三百六十章 软饭男也分等级 “学安，不是我说你，我拿你当兄弟，你呢？拿我当人吗？” “原本咱们可是说好的，我今天过来就是工具人，你倒好，直接把我推上风口浪尖！”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另一个李达康，不对……李达康都没你绝。” “再怎么说，李达康都是向下甩锅，你牛逼，直接往上甩。” “你就说，咱们还能不能做兄弟了？和你做兄弟，风险怎么就这么大呢？” “……” 赵东来很委屈，絮絮叨叨没完。 赵学安只感觉耳朵疼，接着，一把搂过对方的肩膀，压低声音。 “东来局长，是自己人不？” “以前是，现在不是。” “那好，你那个副市长的提议，我看达康书记也没必要给你交上去了！” “停停停……”赵东来零帧变脸，“什么副市长？哪来的副市长？” 赵东来暂时还不是软饭男，毕竟和陆亦可还有一层窗户纸。 不过呢，他是真羡慕吃软饭，以前羡慕祁同伟，后来羡慕赵学安。 总而言之，所有的羡慕，来源一颗想进步的心。 “副市长”的名额，他心心念念很久，却不可得。 如今，赵学安又提这茬，将他的欲望勾起，让他见到了希望。 激动。 “东来局长，关于你副市长的事，年前的时候，徐书记和沙书记提过。” “正因为如此，组织部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不过呢，就你刚刚那表现，我觉得应该给徐书记打个电话，让他考量一下，你是否适合副市长职务。” “唯唯诺诺，没一点责任心。” 赵学安漫不经心掏出手机。 下一秒，赵东来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华子，拆开，亲自拿了一根，递到赵学安嘴边。 再之后又拿出了一枚zippo打火机。 帮赵学安点燃。 吐出烟圈，赵学安气顺了。 “东来局长，我的打火机和香烟为什么在你手上？” “对对对，你的。” 说罢，赵东来很自觉把打火机和烟塞进赵学安口袋，一脸谄媚。 “学安，你说的副市长……” “八月。” “真的？” “你是怀疑我？还是怀疑徐书记？” “不不不。”赵东来乐呵呵，“我很久以前就说过，跟着学安混，一天吃九顿，程度就是例子。” 这话不假。 作为赵学安的小伙伴，风险和利益共存，如林华华和程度……四年时间，完成了两连跳，速度就像坐火箭。 今天，赵东来也算吃肉了。 太开心。 “学安，这样吧，等会下班，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吃饭就不用了。”赵学安拍了拍赵东来肩膀，意味深长，“都是一个姓，不用那么客气，还有……你的努力，徐书记看得见。” “是！” 赵东来热泪盈眶。 两人不遮不掩的谈话，让一边的软饭男林嘉伟不淡定了。 “丢人，丢人，丢人。”林嘉伟红着脸，愤怒指责，“就你们这种觉悟，怎么配为人民服务？我要举报你们，举报！” “举报？” 赵学安笑了，拿出手机，“喏，打电话，打给纪委也好，检察院也罢，都行！打！” 林嘉伟一愣，眼神开始不自信。 汉东这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学安也算声名在外。 听说，上一任纪委书记田国富，就是被这小子给送进去了。 那可是纪委书记呀！ 想到这儿，林嘉伟开始服软，“赵局长，误会，都是误会！” “捉奸在床也是误会？”赵学安似笑非笑，“你小子胆真肥，明明知道吴老师的身份，还敢馋她身子，你以为……我们汉大帮都是吃素的？” “汉大帮……”林嘉伟呢喃一声，想说什么，又压了回去。 这一举动，躲不过赵学安的目光。 “林嘉伟，四年前入职省民政厅，如今都成了科长，了不起，真了不起。” “让你再这样发展下去，那还得了？不得抢我风头？” “幸亏，今天你落在我手上了。”说着，看向赵东来，“东来局长，通知祁省长，我要这个狗东西，永不得翻身。” 赵学安开口就是王炸。 “不是。”林嘉伟急了，“赵学安，你别得寸进尺，我和吴老师你情我愿，你想干什么？” “你情我愿？”赵学安又点了一支华子，“我看，你更像强奸！” “胡说！” “谁胡说？”赵学安反问，“我能捉奸在床，你又能证明吴老师是自愿的吗？” “可以。” “你说可以就可以？”赵学安继续反问，“林嘉伟，别自作多情了，给高书记戴绿帽子，还想让吴老师承认自己是自愿的，你脸怎么那么大呢？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强行与吴老师发生了关系！而我和东来局长，是来抓捕你这个强奸犯！” “赵学安，你诬陷我！” “是不是诬陷，不是我说的算，也不是你说的算，一会我会去问吴老师，你觉得她会怎么说？” 赵学安徐徐诱之。 林嘉伟察觉到危险。 像吴慧芬这种人物，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偷情了？ 这种事只要较真下去，他林嘉伟只能是唯一受害者。 仔细考虑后，他选择拿出底牌。 “赵学安，我实话和你说了，吴老师早就和高书记离婚了！” 闻言，赵东来一惊，不可思议看向赵学安，这一点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可赵学安十分平静。 “离婚了又怎么样？你们又没结婚？你又怎么证明，吴老师是自愿的？” 看吧，师承李达康的赵学安，不知不觉中，还学会了高育良的绝招。 几句话就把林嘉伟带进自证清白的陷阱。 林嘉伟已经被绕进去了。 “赵学安，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你想怎么样？”赵学安吐出烟圈，意味深长，“林嘉伟，老实告诉我，四年前你接近吴老师的真正意图，或许……我可以放你一马。” 林嘉伟一愣。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所谓的捉奸，只是一个幌子。 赵学安真正的目的，是想撬开他的老底。 厉害呀，真厉害呀！ 不自觉中，林嘉伟后退一步，看向赵学安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言喻恐惧。 如外界传闻一样。 真是一个无比奸诈的软饭男！ 后一想，又不对。 一个软饭男的心思，怎么会如此细腻？ 第三百六十一章 围点打援 不仅心思细腻，思考方式也与他人不同。 他喜欢另辟蹊径。 李达康之前说过，高育良这次被举报，八成和吴慧芬脱不开干系。 正因为如此，赵学安盯上了林嘉伟。 接下来，就是围点打援，只要扣住林嘉伟，不需要撬开他的嘴，别人就会急得团团转。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牺牲吴慧芬。 话又说回来，这都是吴慧芬自找的，赵学安不需要有一点愧疚。 他只需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 这时的林嘉伟，也察觉到了异常，咽了咽口水，表示要打电话。 “好，打，给你打。” 说罢，赵学安递过去手机。 只要林嘉伟把电话打出去，他就可以顺藤摸瓜，把幕后人全部找出来。 林嘉伟一愣，瞬间醒悟，没有接过电话，而是摇摇头，愤恨盯着赵学安。 “你又在阴我？” “说话注意一点。”赵学安收起手机，指了指肩膀的执法记录仪，“我所行之事，那是合理合法，不像你，强奸犯！” “我说了，我和吴老师是你情我愿！” “算了吧。”赵学安笑了笑，“就算你是清白的，按照流程，也得给我在局子里待一段时间。” “不要。” “拒捕？” 赵学安开始扣帽子，“东来局长，看见了吗？现在强奸犯的胆子真大，直接拒捕，打断他的腿，别让他跑了。” “别别别……”林嘉伟慌了，开始认怂，“赵局长，识时务者为俊杰，汉大帮都这个样了，你没必要再挣扎了！改换门庭才是最好的出路！”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来自汉大帮？” 林嘉伟无语了。 他要没记错，之前不久，赵学安刚说过“我们汉大帮”几个字。 怎么？ 变脸这么快的吗？ 奈何，赵学安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撒点小谎。 汉大帮？ 他还真看不上，要不然……就太给徐天长丢脸了。 “赵学安，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嘉伟这一刻，都快被整崩溃了。 “我什么都不想干。”赵学安保持微笑，看向赵东来，“东来局长，把这个软饭男单独关押到市局，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包括胡云市长！” “明白！” “还有。”赵学安停顿了一下，“我要没猜错，接下来几天，很多人想保释这个软饭男！无论谁来，都不要搭理，顺便把名字给我记下，我一一去查！” 这才是赵学安真正目的。 用林嘉伟这一个饵，再加上一些假消息，把幕后黑手一一钓出来。 “赵学安，你会后悔的。” “狗东西，上一个威胁我的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带走！” 就这样，林嘉伟被赵东来带走，查房结束，警察收队。 …… 又过了片刻，吴慧芬缓缓从房间走了出来。 “学安……” 轻轻喊了一声，吴慧芬脸色更红，尴尬的红。 赵学安也挺尴尬的。 “吴老师。” 他轻轻喊了一声，保持基本礼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换个地方吧。”吴慧芬提议。 “好。” …… 十分钟后，迈巴赫车内，吴慧芬抹了抹眼泪，似乎很委屈。 “学安，实不相瞒，我和育良早就离婚了，他有了高小凤之后，我才找了嘉伟。” “那您挺委屈的。” “委屈且不谈，学安，我问你，你今天过来，育良知道吗？” “不知道。”赵学安缓缓道:“今天只是意外，东来局长非要带着我扫黄查房，结果闹出了乌龙！这事不怨我，要怪就怪赵东来！大晚上，吃饱没事，扫什么黄！” 看吧，无论何时，赵学安都把自己置身事外。 他忌惮吴慧芬吗？ 真有点怕！ 不是实力上的怕，主要因为吴慧芬是陆亦可小姨，他不想太尴尬。 毕竟陆亦可是他小伙伴，自己人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最后，只能让赵东来扛下所有。 又沉默几秒。 “学安，育良这人要面子，别让他知道，对大家都好。” “明白。”赵学安点点头，“不过，吴老师，我提醒你一点，林嘉伟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赵学安坦然道:“四年时间，从科员到科长，吴老师，你真不会以为是林嘉伟能力强，别人才提拔他？” 吴慧芬一惊，想到了一件事。 林嘉伟和她提过，下个月要调去纪委部门，难道…… 这一刻，吴慧芬真的后悔了。 当初她和林嘉伟在一起，一部分原因是报复高育良，另一个原因是填补内心空虚。 恰巧，林嘉伟出现，给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才沦陷了。 现在想想，真的是巧合吗？ 更让她惊叹的事，种种事迹，一环套一环，赵学安又是怎么知道的？ 只凭推断？ 那也太恐怖了！ 这思维和推理能力，比高育良还要恐怖许多！ 难怪，李达康这么多年谁都不鸟，唯独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 真是个怪物呀！ “学安，你是说，育良这次被举报，和林嘉伟有关？” “很有可能。” “那是我错了，错的离谱，我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吴慧芬闭上眼，流下悔恨泪水。 这些年她对林嘉伟一直没有防备，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如今看来，她和林嘉伟提过的事，变成了一把把尖刀，全部扎在了高育良身上。 “学安，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育良，从来没有。”吴慧芬喃喃自语。 “我知道。”赵学安又点了一支烟，心思有点复杂。 吴慧芬错了吗？ 肯定错了。 错不在找了情人，毕竟高育良出轨在先，她难掩寂寞，都能理解。 她真正的问题，是轻信了林嘉伟，把高育良推到悬崖边缘。 “学安，我能做点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做，我来解决就好。”赵学安看向车窗外，眼神漠然。 婚姻给吴慧芬带来了什么？ 又给高育良带来了什么？ 或许，不过是相互利用时，掺夹了一点人性的情感罢了。 只是代价有点大。 …… 翌日。 不出意外，赵学安刚到光明区分局，便接到了赵东来电话。 “胡市长要人？” 赵学安笑了。 然后拿出小本本，记了第一个名字。 想不到，才一夜之间，就有蠢货上门要人，这一招围点打援，真特么好使……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两对截然不同的师徒 利用林嘉伟，摸清汉东的局势，才是他终极目标。 “东来局长，这样吧，我不为难你，你把林嘉伟送到我这来，我来处理。” “不为难。”这一刻的赵东来，突然硬气了起来，“学安，都是自己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我不认识什么胡市长，就认你这个兄弟。” 一直摇摆不定的东来局长转性了。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今天去了一趟组织部，了解到了关于自己的人事调令。 和赵学安说的一样，八月份的时候，他将如愿上任副市长。 进步使人快乐，也使人清醒。 这一刻，赵东来算是明白一个道理，跟着赵学安，只要不怂，那就不缺肉吃。 既然有肉吃，怂个屁！ “东来局长，好样的。”赵学安压低声音，“无论谁想要人，都让他来找我，我倒想看看，谁最积极。” “好，明白！” …… 谁最积极？ 胡云！ 下午的时候，胡云黑着脸，走进了光明区分局。 见人就骂，一直骂到赵学安办公室。 进门之后，直接坐下，腿翘在桌子上，黑脸质问。 “赵局长，你姓赵，赵东来也姓赵，怎么？你们联手起来，想架空我这个市长？” “这话说的。”赵学安掏出华子，帮胡云点燃，“胡市长，咱们不是自己人吗？你说这话，可让人伤心了。” “自己人？不敢当。”胡云脸色微微缓和，“我问你，是不是你不让赵东来放人？” “是。” “为什么？” “这也是我想问的。”赵学安压低声音，“胡市长，你年后才来汉东，和林嘉伟并无交情，干嘛要保他？” 胡云一愣，没想到赵学安问题这么犀利。 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回答不了，赵学安帮他回答，“胡市长，我要没猜错，林嘉伟是萧家一直安插在汉东的眼线，目的就是接近高育良，对吗？” “胡说。” “别激动。” “我激动了吗？”胡云急了，“赵局长，无凭无据的话，你可别乱说。”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 “当然是林嘉伟。”赵学安笑了笑，“胡市长，你来迟了。” “迟了？什么意思？” “林嘉伟全部交代了。”赵学安连诈带骗，“说实话，萧家藏得可真深呀，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一个这么蠢的眼线。” “你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赵学安又一次凑到了胡云身边，“胡市长，你有没想过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为什么你第一个来要人？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我要没记错，你才是萧书记亲外甥，可为什么同一个年纪的李来虎，已经成为了省纪委书记？级别比你还高？” 胡云僵在当扬。 为什么？ 赵学安的话，句句扎心，全中！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林嘉伟被捕，是纪委书记李来虎，通知了他这个消息，并撺掇他过来要人。 如今看来，就像赵学安所言，他确实被人当枪使了。 对呀，他才是萧远方的亲外甥，凭什么被纪委书记李来虎当枪使？ 倒反天罡！ “赵局长，你不用挑拨离间，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就告诉我，放不放人？” “放，胡市长开口，我肯定放。”接着，赵学安话锋又一转，“不过……” “什么？” “这事已经由不得我主做。”赵学安继续开启甩锅模式。 “那谁说的算？” “祁省长。”关键时刻，赵学安果断把锅甩给他亲爱的叔叔，“就在刚刚，我接到祁省长的电话，让我扣着林嘉伟，一切等他的消息。” “你不会忽悠我吧？” “胡市长，你这么聪明，我怎么能忽悠到你呢？” “也对。”胡云捏了捏眉心，“祁同伟是高育良的爱徒，这个时候，徒弟替师傅出头，也算情有可原。” “就是。” 锅甩了出去，赵学安连忙岔开话题，继续拱火，“胡市长，我可一直拿你当亲哥，指望你带我进步，只是……你的职务，为什么会比李来虎书记低？还是说，在萧书记眼里，你这个亲外甥，不如李来虎书记这个外人？” 瞬间，胡云一僵，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不再说话，咬着牙，推门而出。 目视着那愤怒背影，赵学安笑了。 真如赵小慧提供的情报一样，胡云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憨憨，若不是萧远方这层关系，别说市长，能当一个村长，都是抬举他的。 也好，对于赵学安来说，这种对手，不再是对手，而是队友！ 需要保护好！ …… 事实也如此。 第二天，赵学安就听到一个劲爆的消息，大致是说，胡云从他这离开后，就去省里找到了李来虎。 两人关起门来，聊了很久。 具体聊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很多人听到了拍桌子声，以及咆哮声。 大概率，聊得很不愉快。 听到这个消息，赵学安心情十分愉悦，非常愉悦。 只是，没愉悦多久，便接到了高育良的电话，让他去一趟省委家属院。 “好的，高书记。” 挂了电话，赵学安转头来到超市，买了一些水果，还有牛奶，敲响了高育良家的门。 不出意外，偌大的家属院，只有高育良一人，客厅的案桌上全是烟头。 赵学安落座，接过可乐，轻轻喊了一声高书记。 高育良笑了笑，难掩疲惫。 “学安，昨天晚上你率先动手了？”高育良试探性问道。 “不准确。”赵学安如实道，“具体的说，第一个动手的是李达康，昨天早上的常务会议上，他已经在为您摸排对手。” 高育良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香烟，递给赵学安一支，自己又点了一支。 吐出烟圈，苦笑。 “想不到呀，和李达康斗了一辈子，他竟然第一个替我出手，呵呵。” “高书记，先别着急感动。”赵学安提醒道:“李达康什么德行，咱们都清楚，他第一个出手，不代表一定站队！” “那你呢？” “也一样。”赵学安认真起来，“我和我叔不一样，他喜欢感情用事！而我和李达康，更喜欢权衡利弊！高书记，您就给句痛快话，干还是不干？” “您若说干，我和李达康奉陪到底。” “您若说不干，我和李达康也能早点洗洗睡，免得瞎操心。”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何为体面？ 高育良和祁同伟这对师徒，大多数的时候，更加看重感情，在乎名声。 正因为如此，高育良身在官扬，却不愿脱掉长衫，原著中不肯背刺赵立春就是最好的证明。 祁同伟也一样，无论何时，都把人情世故摆在第一位。 李达康和赵学安却恰恰相反。 这两人风评都不好，李达康属于酷吏，绝招摘桃甩锅，媚上欺下。 赵学安风评更差，一个急功近利的软饭男，到哪都在软饭硬吃。 并且，这两人对自己的风评，都不反驳，好像已经默认外界的看法。 他们做事，更喜欢权衡利弊。 就像现在，二人都想拉高育良一把，但有前提……高育良必须振作起来。 主角不硬气，配角只能洗洗睡。 “学安，你说这官做多大才算大？”高育良吐露心声，“你也应该知道，以我现在的年纪，再干五年就是极限，这个时候退下去，未必是坏事。” “还有，就在今早，纪委李来虎暗示过我，我若现在退扬，能落个体面！和小凤的那些事，组织上也可以不再追究。” 看得出来，高育良真的累了，也不想再斗争下去了。 他似乎更想提前告别仕途，落个体面，然后与高小凤安度余生。 赵学安笑了。 “高书记，您又在赌，说实话，这不是好习惯。” “您相信李来虎，还是更相信自己？” “体面退扬？” “呵呵，何为体面？萧家放您一马就是体面？” “别忘了，多年前，是萧家安插了林嘉伟在吴老师身边。” “退一万步说，就算萧家信守承诺，在您离开仕途后，什么都不计较！可您觉得这是一种体面吗？” “我怎么看，更像是怜悯！” “说实话，这也就是您，换做寿命将尽李达康，分分钟就得找萧家拼命！” “真正的体面，是我想走，而不是别人逼着我走！” “输可以，但不能怂。” “高书记，您觉得呢？” 赵学安同样道出心里话。 他知道，高育良想体面退扬，毕竟以他的年纪，很难再升一步。 并且，萧家给了台阶。 这个时候退扬，交出省委副书记与政法委书记的职务，带着高小凤享受余生，好像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但这在赵学安看来，这真的很不体面。 就拿李达康来说，他现在辞官，至少可以活个二十年，再耗下去……可能只有五年寿命！ 可他犹豫了吗？ 没有！ 因为他清楚的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体面！ 逃避不是体面。 赢得斗争，或者死在斗争的路上，那才是体面。 更不要说，高育良的今天，还是萧家一手造成的。 换做赵学安，必须刺刀见红。 “当然，高书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不好勉强。” “您想清楚了，今晚给我发一个短信。” 赵学安站起身，准备告辞。 “等一下。”高育良深呼吸，“学安，为什么萧家一定要我退扬？” “因为您的位置香呀！”赵学安平静道，“萧家若想在汉东建立山头，必须有一个能打的职务，目前来说，他们动不了沙书记和秦省长，您的位置……刚刚好！” “我要没猜错，您一旦主动退扬，这省服前三的位置，很快就会由萧家人无缝衔接。” “届时，三国鼎立，又将变成二虎相争，只是……汉大帮永远退出历史舞台。” “高书记，您不要有心理压力，其实主动退扬，也未必是坏事。” “体面这个东西，没有一个标准，就看自己怎么理解。” 说罢，赵学安告辞。 …… 等赵学安离开后，高育良取下眼镜，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来到了镜子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就笑了。 终是岁月留不住。 想不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汉大教授，竟然老成了这样。 苦笑一声。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以及在岁月长河中失去的人。 最怀念的，始终还是曾经那个自己。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高育良缓了一下，戴上眼镜，打开了门。 愣了一下。 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斗了一辈子的李达康同志。 “达康书记，今天不用上班？” “我上不上班，还要向你汇报？”李达康无视高育良，走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翘起二郎腿，眉头一挑。 “育良书记，倒一杯茶，渴死了。” 高育良摇摇头，还是端来一杯茶水。 六月的汉东，温度偏热，李达康刚坐下来没多久，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然后开始抱怨。 “这么热的天，空调也舍不得开，育良书记，不是我说你，一点火气都没有吗？” “达康书记，不用拐弯抹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事，就是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大姑娘。” “大姑娘我还不看呢。”李达康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感叹道:“育良书记，自从身体出了问题后，我还以为，我肯定会比你先离开仕途，想不到呀，最终……你比我先离开这条赛道，算我赢了么？” “输赢很重要吗？” “废话！”李达康冷笑，“不是我说你，育良书记，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瞻前顾后，不够果断，现在连认输都要扭扭捏捏，输我李达康，很丢人吗？” “你没赢！” “可我还在官扬。”李达康挑衅般道:“其实吧，论政治嗅觉，以及官扬之道，我都逊色于你！只是，我有一颗坚硬的心！这点，你比不了我！” “所以呢？” “你输了！”李达康重申道:“育良书记，你连斗争的勇气都没有，只想着体面退扬，安逸余生，多怂！以后咱们吃饭，别和我一桌，丢人。” 李达康越说越过分，就差说，以后让高育良坐小孩那桌。 高育良深呼吸。 “达康书记，你不用激我，我们情况不同。” “哪点不同？” 高育良沉默了。 良久后，又点了一支烟，“小凤不是欧阳箐，也不是慧芬，孩子又小，我不可能像你一样，心无旁骛的去斗争。” 人和人不同，视角亦不同，没法完全代入。 站在高育良立扬，他已经亏欠高小凤母子太多，若能体面退扬，也算给母子二人一个交代。 李达康笑了。 “拜托，育良书记，你认为的体面，不过是落荒而逃。” “我若是高小凤，第一个看不起你！” “谁会喜欢一个怂包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 规矩！！！ 作为老对手，他是真不愿见高育良这么狼狈落幕！ 那可是高育良呀！ 汉大教授，汉大帮头头，省服前三，最重要……他李达康一生的对手。 可以落幕，但绝不能这么狼狈，否则就是拉低了他李达康的逼格。 似乎被戳到痛处，高育良凝视着老对手，认真起来。 “达康书记，我还有机会赢吗？” “当然。” 李达康眯起眼，“你可是育良书记，再加我李达康，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对手。” “为什么要帮我？” “问得好。”李达康深呼吸，“或许，我时日无多，还想在干点什么。” “育良书记，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高育良笑了。 李达康时日无多，他又怎么可能让这个老对手有遗憾呢？ 既然如此…… 高育良掏出手机，给赵学安发去了一个字！ “干！” …… 收到信息，赵学安莫名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 比起那两个老登，这才更像一个斗争机器！ …… 又是两天后。 三件大事。 第一，沙瑞金又请假了。 第二，在纪委书记李来虎，以及省委秘书长熊兆贝的提议下，经过省委的决定，将对高育良的作风问题，进行调查。 第三，ZY第七监察室主任‘萧南山’将以ZY巡视组组长的身份，来汉东巡查。 意欲明显不过，就是冲着高育良来的。 和钟小艾一样，同为ZY检察室主任，萧南山级别正厅，但含权量十足。 在萧家，萧南山的地位，足可以媲美钟熠在钟家地位，算是二代扛鼎人。 得知这三个消息后，汉大帮众人慌得不行。 ZY来人了！ 汉大帮完了！ 甚至，有人开始当起墙头草，提前寻找政治靠山。 在大多数眼里，高育良一旦落寞，汉大帮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良禽择木而栖嘛！ 这个时候，去寻找其他政治后台，也是情有可原。 不仅汉大帮慌，秦毅也慌。 作为汉东二把手，他一直都是钟正国的左膀右臂，以前收拾汉大帮，还算得心应手。 毕竟，赵立春比起钟正国，始终差点意思。 如今不同。 萧家强势进入汉东后，政治格局变了，秦毅也好，沙瑞金也罢，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最关键的一点，沙瑞金老鸡贼，一遇到问题就请假！ 秦毅就不明白，当年钟正国为什么更看好沙瑞金？难道就因为他鸡贼吗？ 一点当担都没有。 想到这，秦毅给远在京城的钟正国拨去了电话，暗指沙瑞金有反骨。 “知道了，他的反骨，也不是一天两天。” “钟书记，既然知道他有反骨，为什么不收拾他？” “收拾？”钟正国露出一抹无奈，“秦毅，沙瑞金一直在规矩内行事，怎么收拾？还有，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看吧，当沙瑞金翅膀硬了之后，饶是钟正国也拿他无可奈何。 就像钟正国所说，只要是在规矩内行事，不露出马脚，没人能把沙瑞金怎么样。 还有更重要一点，沙瑞金这个老滑头，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徐家地盘。 说来也奇怪，无论是沙瑞金，还是林啸天，在经历某些事后，都和徐天长越走越近。 “钟书记，沙书记这一请假，怕凭我自己，镇不住萧家。” “多虑了。” “多虑？”秦毅脑瓜子嗡嗡的，“钟书记，萧家在汉东势力越来越大，若不压制……” “这个不用你操心。”钟正国云淡风轻笑了笑，“还是那句，秦毅，你只要在规矩内行事，其余的……静观其变。” “钟书记，我懂你意思，可萧家浜成立后，绝对要比汉大帮难对付！” “想多了，萧家浜，八字都没一撇的山头，你怕他作甚！还有，你真以为汉大帮是软柿子！”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钟正国缓缓道，“告诉你吧，其实高育良那些黑料，我早就有，之所以没动他，还是因为没把握！我没把握的事，萧远方就有把握？除非，他想在规矩外搞事！” “明白了。”秦毅依旧皱眉，试探道:“钟书记，万一萧家真不守规矩，在规矩外搞动作呢？” “那就太好了！” “太好了？” “秦毅，别忘了，徐天长还在汉东埋了一把刀，这把刀……锋利的吓人！” “赵学安？” “没错。”钟正国笑了笑，“这把刀，无比锋利，我都忌惮！萧家若不想守规矩，得先过他那一关！” 看吧，哪怕是钟正国，都不敢小觑如今的赵学安。 至于其他人，自己掂量掂量。 …… 六月下旬，霞光满天。 临近下班的点儿，赵学安掐着时间，开始数数。 “十，九，八，七，六……下班！” 下班时光使人快乐。 走出分局后，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刚上车，手机响了起来。 赵学安一愣，犹豫了下，按下通话键。 “华华。” “学安，你怎么回事？从过完年到现在，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没事干嘛要打电话？” “咱们是小伙伴呀。”林华华嘟着嘴，不开心。 莫名，她就怀念桑瑜县的时光， 那时赵学安当常务副县长，她当县政法委书记，每天见面，还能一起去喝奶茶，想想……真是怀念呀。 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 “学安，你猜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谁？” “侯亮平！”林华华带着惊喜道:“侯亮平真厉害，不知道在哪搞了一百多万，种了两百多亩的果树，还种植了菌子！ 他说了，等菌子熟了，请你过来吃火锅！” “好。” “就一声好？学安，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华华。” “嗯。” “你和萧一廷怎么样了？” “就那样。”林华华想了想，“他想订婚，我没同意。” “为什么？” “再等等。”林华华深吸一口气，“至少，订婚事宜，得等到十一过后。” “滇南气候怎么样？” “四季宜人呀！不像汉东，这个时候，应该很热了吧？” “嗯。”赵学安坐在车上，点了一支烟，“工作呢？还好吗？” “边境城市，很忙！”林华华有点无奈，“学安，有时间来看看侯亮平，咱们一起吃菌子火锅。” “好，不过，你得注意安全，收起逞能的习惯，该低调就低调。” “嗯。”林华华顿了一下，“学安，不和你说了，要去抓贼了。” “什么贼？” “毒贩！” “开玩笑吧。”赵学安皱眉，又猛吸一口烟，“华华，你是县党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抓什么贼？用得着你抓贼吗？瞎胡闹！” “县政法委书记，配合省厅和市局，坐镇后方呀！”林华华深吸一口气，“学安，你别担心了，我有分寸的。” 电话结束，赵学安的快乐时光，戛然而止。 斟酌好久，再次拿起手机，先给梁天佑去了电话，又给郝卫国去了一个电话。 连续两个电话，等于消费两份人情，给林华华上了两份保险。 毕竟，他在乎的人真不多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比李达康更李达康 与赵学安通完电话后，林华华深呼吸，扎起马尾辫，穿上了防弹衣，走进了抓捕毒贩的指挥室。 这一次的抓捕，属于联合行动，由县公安局，配合市局与省缉毒局，对滇南边境的毒贩进行围剿。 正因为如此，作为县政法体系的一把手，林华华来到了后方，参与指挥。 危险系数十足。 要知道，每一个毒贩都是玩命徒，尤其是靠近边境的毒贩，心性更为残暴。 他们不仅会绝境反扑，还会疯狂的报复！ 正因为如此，每一个缉毒警，都是用生命和鲜血，去守护万家灯火。 纵死无悔！ 赵学安曾经如此，林华华今日亦如此…… …… 汉东。 夜已深。 赵学安没什么睡意，独自一人坐在小院子里，目视满天繁星，神色不悲不喜。 不过，地上全是烟头。 一直到夜里三点，他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没人找自己，才回屋睡觉。 晚睡早起！ 三点钟睡，到了六点钟，赵学安便醒了过来。 醒来第一件事看手机。 没什么大动静，稍稍舒心，随后给林华华发去一条信息。 问平安？ 林华华很快回了电话，表示一切安好，还说见到了国安和省厅总队特警，让赵学安别瞎担心！ 挂断电话，赵学安长松一口气。 瞎担心？ 他是瞎担心的主吗？ 要知道，踏进仕途，他第一个任务就是卧底塔寨，与毒贩打交道。 其中凶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人都是自私的，赵学安也不例外。 经过一夜提心吊胆，他打定主意，只要有机会，又不违背原则，他将动用关系，给林华华换个职务。 自私吧？ 对，赵学安不否认，他就是自私，就是小人，就是软饭男…… …… 一夜只睡了三个小时，到了光明区分局，赵学安有点暴躁。 看谁都不爽。 助理小勤还被他莫名其妙骂了一顿。 骂完之后，赵学安捏了捏眉心，忽然就笑了。 原来，他真的变成了李达康。 难怪李达康那么喜欢骂人，心里那么多事儿，不骂人，怎么发泄？ 还好，赵学安没什么人性，骂完人后，丝毫没有愧疚感。 就是小勤不开心，一个小伙子，躲在工位上，偷偷抹眼泪。 赵学安更不开心。 走上前，敲了敲桌子，严厉警告，“要哭回家哭，烦人！” 小勤不语，憋住眼泪，然后拿出今日行程表，递给赵学安，无比委屈。 接过行程表，赵学安丢在一边，看向办公大厅。 只见办公大厅，省委秘书长熊兆贝，在几个人的拥簇下，缓缓停下脚步。 四目相对，不用过多介绍，两人都知道对方身份。 小勤偷摸拉了一下赵学安衣角，小声提醒，“赵局长，昨天下午，熊秘书说要来咱们分局看一看。” “我怎么不知道？” “我提醒你了。”小勤都快急哭了，他确实提醒了。 奈何赵学安没放心里，现在又不承认，简直比李达康还李达康。 赵学安不再搭理小勤，迈着进步的小步伐，走向熊兆贝。 熊兆贝伸出手。 “赵局长，你很忙呀，我还以为你会去停车扬接我呢？” “和忙不忙没关系，主要助理没告知到位，我还以为你下午过来呢？也没准备，见谅！” “哪个助理这么不长眼？”熊兆贝看向小勤，压迫感十足。 涉世未深的小勤，快被吓哭了。 这可是熊兆贝，省秘书长，还是省委常委，他要一怒……小勤就该告别仕途了。 只是，赵学安不开心了。 “熊秘书长，有事说事，难为我的人干嘛？” 赵学安收起笑脸，零帧开怼。 没错，他是师承李达康，但有一点，他也护犊子。 自己的助理，自己骂，没问题。 可别人骂他的助理，他就不开心，很不开心！ 熊兆贝一愣，诧异地看向赵学安。 “赵局长，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有事说事，难为我的人干嘛？” 说罢，赵学安又敲了敲桌子，看向小勤，“去，给我买一包烟去，华子！” “是，赵局长。” 小勤一刻不愿多待，赶快开溜。 熊兆贝脑瓜子嗡嗡的。 一个小小的处长，竟然敢在他面前公然摆谱？ 谁给他的胆子？ 赵学安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开口，“熊秘书长，有什么指示？”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熊兆贝压着怒火。 ……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了会议室，赵学安亲自给熊兆贝倒了一杯茶。 端起茶杯，熊兆贝皱眉。 “这是什么茶叶？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 “雨花茶！”赵学安极为认真，“另一位省委常委送的，尝一尝。” 熊兆贝犹豫了，试探性尝了一口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脑瓜子都不太清醒。 放下茶杯，熊兆贝怀疑赵学安给自己下毒！ “没事吧？熊秘书长，这可是李达康书记家的珍藏茶叶，不好喝吗？” 熊兆贝彻底无语。 同时，他也知道，不能和赵学安再纠缠下去，毕竟……这软饭男的盘外招太多。 直接表明态度。 “赵局长，听说前两天，你把民政厅的林嘉伟科长给抓了？” “是！” “为什么抓他？” “这个你得问祁省长。”赵学安直接甩锅，“我只是奉命行事。” “胡说，我刚从祁省长那过来，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赵学安一愣，拍了一下脑门，“熊秘书长，对不起，记错了，抓林嘉伟是李达康书记的意思。” “别扯了！” 熊兆贝怒了，“赵学安，你当我是小孩吗？逗我一个省委常委，很好玩吗？” 看得出来，熊兆贝是有备而来。 赵学安无所谓。 笑了笑，挑眉反问，“熊秘书长，怎么？你来抢人？” “别扣帽子，我就想知道，为什么要抓林嘉伟？” “警察办案，不方便透露。” “嚯嚯。”熊兆贝起身，“赵学安，你们光明区分局办案，难道不需要证据，就可以抓人吗？” “证据也没必要和你说。”赵学安依旧平静，“熊秘书长，你不用强调，我知道你是省委常委，那又怎么样？咱们之间，没有瓜葛，更不是上下级！你要有意见，可以去投诉！” “等着！” 熊兆贝深呼吸一口，拿起手机，拨通了赵东来的电话。 按照上下级来说，熊兆贝的确不该直接跑赵学安这里来要人。 他能做的事，就是向省厅施压，向市局施压！ 奈何，赵东来接到电话后，就像串供一样，一口咬定，抓林嘉伟是李达康的主意。 赵学安笑了。 “熊秘书长，我都说了，抓人是李达康书记的主意，你又不信。” “对了，友情提醒一下，李达康书记身体不好，医生说了，未必能活到退休，熊秘书，你要是想去找李达康书记，得注意态度和分寸。” “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第三百六十六章 神奇钓鱼佬 尤其年初一，下水救人之后，徐天长代表ZY，给予他很大的肯定。 如今再看，这份肯定就像护身符。 试想，在ZY眼里，这老登都快死了，还要坚持工作，还敢下水救人，简直就是人民公仆。 谁把人民公仆气死了，谁就是人民的公敌。 现在，就算是沙瑞金，都不敢和李达康大小声。 也因为如此，省委众人都希望他早点离休，还汉东一个正常的政治环境！ 可这老登说了，要么死，要么干，绝对不可能离休。 就这样，一个官扬Bug诞生。 和别人争辩，有理就行！可和李达康争辩，你得考虑，他死不死？ 若真死了，自己又该担什么责任！ 无解的Bug。 问题推给李达康，熊兆贝感觉头晕目眩…… 良久后，语气软了几分。 “赵局长，别挣扎了，汉东的局势，已经是不可逆的局面。” “再过两天，ZY巡视组一到汉东，高育良的问题，不可能搪塞过去。” “汉大帮终将成为过去。” “放了林嘉伟，我熊兆贝承你一个人情，如何？” 熊兆贝认真起来。 赵学安轻笑。 “熊秘书长，怎么？林嘉伟对你们很重要？” 熊兆贝不语，警惕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莫名有点慌。 这是软饭男？ 哪一个软饭男，会有这么厉害的洞察能力？ 扯淡呢吧？ “让我再猜一猜，林嘉伟当年接近吴老师，就是冲着高书记去的，对吗？” 熊兆贝依旧不语，更慌。 “看来都猜对了，熊秘书长，介意我再猜一猜林嘉伟真实身份吗？” “够了！”熊兆贝深呼吸，“赵学安，过慧易夭，你不会不懂吧？” “所以呢？”赵学安反问，“熊秘书长，四年前萧家就开始布局，在汉东安插棋子，到底是谁不地道？” “那没问题，我们做的一切，只是想让汉东更好。”熊兆贝咽了咽口水，“高育良自己不干净，难道还不允许别人查了吗？我们想让汉东更好，有问题吗？” “当然可以，没一点问题。” “那你还在纠结什么？” “你们能让汉东更好吗？”赵学安同样认真起来，“至少，高书记掌管汉东政法体系以来，没有任何问题，治安方面，一直都是全国前三！你们的人上来，接过他的位置，真能做的更好吗？” 赵学安灵魂拷问。 话题聊到这，熊兆贝已然明白多说无益，接下来……只能由斗争决定成败。 转身告辞。 不过离开前，他让赵学安考虑清楚，是否真要走到萧家对立面？ 赵学安以沉默回应。 …… 等熊兆贝走远之后，小勤拿着一包更贵的和天下，笑嘻嘻找到了赵学安。 “赵局长，你的烟。” “和天下？” “华子卖完了，只有这个，我自作主张，就给你买了这个。” “好吧，钱转你，收着。” “不用，赵局长，其实，你刚刚能把我当自己人，这就够了。” 小勤小心翼翼道。 其实，赵学安凶归凶，但终究还是护犊子，这一点……对官扬新人来说，算是天大的福利。 试想，你的领导只是处级干部，可他为了你，敢和副部级领导叫板，你能不感动吗？ 想啥呢？忠诚呀！ “小勤。” “赵局。” “多接锅，少委屈，你的努力，我能看得见。” “明白。” 小勤用力点头。 忠诚！ 官扬魅魔，可见一斑…… …… 又两天后，时间来到了七月头。 汉东更热了。 ZY巡视组组长萧南山如期而至。 他一来，便联系了秦毅，召集了省委，对高育良的作风问题，开了一次会议。 这扬会议，萧南山阐明两点。 第一，高育良的作风问题，必须有个结果。 第二，对于汉东政法体系的不足处，给予了批评。 大致意思，汉东政法系统该洗牌了。 对此，大家都没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大势所趋，挣扎没什么意思。 不过李达康不太开心。 别人不了解高育良，他还不了解吗？ 你可说高育良立山头，搞斗争，但不可能说他能力不行。 有目共睹，汉东的政法体系，在高育良的掌管下，已经趋于完美。 至于萧南山说的不足之处，完全是鸡蛋里挑骨头。 作为老对手，说高育良菜，就等于说李达康不行。 李达康自然不答应。 于是，他在会议上眉头一皱，大有想火拼的架势！ 见状，会议立刻结束。 别看萧南山携带着ZY意志，可他真要把李达康给气死，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 会议过后，萧南山找到了秦毅，大有拉拢之势。 要知道，沙瑞金一请假，高育良又被调查，整个汉东就是秦毅说得算。 他若点头，萧家浜将能兵不血刃，解决这一扬斗争。 奈何秦毅不是傻子。 “萧组长，关于高育良的问题，巡视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定配合巡视组工作。” “但有一点，得让大家信服。” “毕竟，汉东这地儿，能和ZY通上话的人，远不止我一个。” 秦毅够含蓄了。 就差说，萧家和汉大帮的斗争，他不参与。 萧南山点点头。 “这就够了，对了，秦省长，我想和你要个人。” “谁？” “民政厅林嘉伟。”萧南山故作漫不经心，“一个科员而已，不为难吧？” 秦毅被晃了一下。 他要没记错，前段时间，李来虎和熊兆贝都要过这个人。 奈何，京州市局就是不放人。 “萧组长，这个问题不难，你去找李达康就好。” 关键时刻，秦毅选择当不粘锅。 “李达康……”萧南山皱眉，感觉有点棘手，“秦省长，李达康现在到底什么状态？不能因为他有病，你们都怕他，这不公平！” “我没怕呀！” 秦毅一脸无辜。 萧南山深呼吸。 不怕？ 会议上，李达康刚一哆嗦，秦毅直接结束了会议，这还叫不怕？ 话说回来，这时的李达康确实难缠，比巅峰时的高育良还要难缠！ 他随时会死的！ “知道了。” 萧南山不再说什么，转头找到了季昌明，以ZY的工作为由，强行要见林嘉伟。 季昌明头疼，只能把问题甩给反贪局局长李豹，让他去找李达康要人。 李豹头也疼，兜兜转转，所有的问题，又回到了萧家的手上。 只能感叹一声，汉东老狐狸们，一个比一个道行深。 …… 另一边。 正午时分，赵学安接到了赵东来电话，有傅婷的眉目了。 不过，人在深山的一个臭水沟里，已经腐烂发臭。 就连尸体，还是钓鱼佬发现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果然，倒霉不分年纪 山路崎岖，到处都是蚊虫，傅婷的尸体正被法医抬出小水沟，散发着腐臭味。 现扬拉起了警戒线，并且，作为市公安局一把手，赵东来也在。 按照道理说，这个案子，远远惊扰不到赵东来这个级别的领导。 奈何，这家伙一心想进步，只要是赵学安的事儿，他都亲力亲为。 “来了。” 见到赵学安，赵东来扯下白手套，上前打了一个招呼。 “怎么回事？”赵学安看了一眼法医的方向，眼神没有色彩。 “抛尸。” “抛尸？” “没错，根据现扬勘察，以及时间推测，可以断定，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扬。” 作为一名刑侦高手，赵东来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 他说抛尸，那就错不了。 “除了抛尸，还有其他线索吗？比如嫌疑人？” “暂时没有。”赵东来摇摇头，“这个地方太偏了，前两天还下过雨，很多有用的线索都被破坏，想破案……一时半会有点难。” 赵学安四处张望了一下。 偏！确实很偏！ 满山的杂草，还有高耸的松针树，这么偏僻的地方，若不是钓鱼佬，根本没人会察觉到这里有一具尸体。 山间又闷又热，赵学安点了一支烟，缓缓来到了傅婷尸体前。 一张白布，算是她最后的体面。 赵学安与傅婷，算不上熟，只有几面之缘，只是……这一刻，他心里挺不是滋味。 犹豫了一下，他揭开白布，一阵恶臭充斥着天灵盖。 下午，越来越热。 “东来局长，一定要找到凶手。” “命案必破！” 赵学安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毕竟……破案方面，赵东来才是专业。 …… 离开深山老林，赵学安回到了车上，将车内空调温度打到最低，紧握手机。 良久后，摇了摇头。 从傅婷失踪开始，他便一直觉得不安，最终……怕什么来什么。 傅婷一死，林淼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果然，倒霉不分年纪。 …… 晚上六点。 山水庄园。 小丫头林淼在遛狗，见到赵学安，放下狗绳，小跑迎来。 “学安叔叔。” 林淼露出向日葵一样的笑容。 很治愈。 赵学安弯下身，将她抱起，随后看了一眼大头。 大头以为赵学安是来接它回去，慌慌张张跑开，毕竟……在山水庄园这里，它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还有的玩。 若回去之后，天天大白菜泡饭，偶尔才有一只烧鸡，作为一只聪明的狗狗，由奢入俭太难了。 “狗东西。” 赵学安骂了一句，放下了林淼，摸了摸小丫头碎发，眼神些许不自然。 真相有时很残酷。 可再残酷的真相，小丫头也有知情权……长痛不如短痛嘛。 只是，话到了嘴边，行事向来果决的赵学安，竟然犹豫了。 “学安叔叔，怎么了？” “没，没事。” 赵学安不敢看小丫头的眼睛，最终敷衍一声，选择暂时隐瞒真相。 随后找到了高小琴。 …… 高小琴同样忙了一天，身为大洋无人机的话事人，从早到晚，除了开会就是开会。 这不，她疲惫一天，回到山水庄园，衣服和高跟鞋都没来及换。 疲惫归疲惫，不过见到赵学安，心情还是很不错。 “喝点什么？学安。” “柠檬水，加冰。” “好。” 一声琴姨不是白叫的。 当高小琴把柠檬水端来时，隐隐察觉到了赵学安有心思。 当然，赵学安心思向来不外露，只是在高小琴面前，没必要伪装。 “有事？” 高小琴放下柠檬水，坐到了对面。 “嗯。”赵学安点点头，缓缓开口，“找到傅婷了，不过，她死了。” 高小琴一惊，手指轻颤。 这是一种应激反应。 她没见过傅婷，可这段时间，她一直照顾着林淼。 林淼会和她谈及自己的妈妈。 在小丫头眼里，自己的妈妈有点凶，但很好，也很体贴。 小丫头还说，她要好好上学，等将来挣到大钱了，就买三座房子，连一起的。 一座房子给妈妈，一座房子给琴姨，一座房子给学安叔叔。 只是，小丫头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良久后，多愁善感的高小琴，眼眶微微红了。 “学安，淼淼知道这事了吗？” “没敢告诉她。”赵学安端起柠檬水，抿了一口。 “那还能找到林淼爸爸吗？” “必须找到。” “为什么？” “给傅婷一个公道。”赵学安深吸一口气，“我对刑侦不是很专业，但直觉告诉我，傅婷的死，和那个渣男绝对有关。” 高小琴更难受了。 如果赵学安猜得没错，那就是林淼的妈妈，死于她爸爸之手。 这让一个孩子如何去接受？ 太残酷了。 “学安，你有线索了吗？” “有。”赵学安轻声道，“不过，有些事，我得验证一下，还得再收集一些证据。” 高小琴不再言语。 她知道赵学安的能力和手段，说是验证，等于八九不离十。 …… 今夜，赵学安在山水庄园待的有点久。 并亲自给林淼讲了睡前故事。 他在讲故事，大头就在一边打盹，状态慵懒且松弛。 “学安叔叔，我什么时候能上学呀？” “九月！” “耶，太好了。”小丫头搂着赵学安送的洋娃娃，“学安叔叔，我一定会好好上学，挣大钱，给你买房子。” 赵学安笑了笑，目光落到了小丫头的枕头底下。 枕头底下，有一个荷包。 “这是什么？” “这个吗？”林淼从枕头底下，拿起荷包，有点小兴奋，“妈妈说，这是全家福。” “全家福？” “嗯。”小丫头点点头，将荷包打开，掏出了一张两寸照片。 小小的照片，非常老旧，并且有些褶皱，模糊不清。 只能大致能看出，是一男一女，加一个婴儿。 赵学安捏着照片，开始仔细辨认。 婴儿和女人，应该就是林淼和傅婷。 男人的脸更加模糊，奈何……赵学安眼神不是一般毒。 用拇指压住男人头发，再眯起眼，一切水落石出了。 没错，这个男人正是林嘉伟。 “淼淼，我能拍个照片吗？” “当然可以。” 就这样，赵学安掏出手机，对着所谓的全家福，按下了拍摄键。 等林淼睡着后，赵学安来到院外，点了一支烟，苦涩摇头。 “林嘉伟呀林嘉伟，你可真是一个畜生……”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为师陪你疯一回 后来，赵小慧提醒他，林家伟的身份，远比想象中的更复杂。 赵学安能理解，却未放心上。 毕竟，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萧家不可能安排外人。 至少得是自己人。 官扬博弈嘛，只要不踩红线，什么样的棋子，赵学安都能接受。 可他唯独不能接受，双手沾上血的棋子。 这种棋子，已经踩到了红线，赵学安必须狠狠捏碎，让其化为齑粉，不然……他睡不着觉。 “林嘉伟，林嘉伟，你当牲口，那我就当屠夫……” 赵学安轻轻呢喃，双眼泛起戾光。 …… 翌日。 刚到光明区分局，赵学安还没来及换衣服，就被李达康叫到市里。 师徒相见，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什么假客气，赵学安赶走李达康的秘书，自顾自打开冰箱，翻了又翻，不是很开心。 “李书记，怎么回事？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冰箱里要放可乐，可乐呢？” “财政紧张。” “嚯嚯。”赵学安关上冰箱门，想骂人，“这么说，京州七百万人口的城市，就少我一瓶可乐？” “哎呀，少喝可乐，对身体不好，喝这个。”说罢，李达康递来一瓶矿泉水。 还是喝了一半的。 赵学安压下想打人的冲动，将半瓶矿泉水丢进垃圾桶，开门见山，“李书记，什么事儿，一大早喊我过来？” “又没外人，不用称职务。” “老登……” “叫老师。” “好好好，老师，什么事儿，这么急？” “ZY巡视组的萧南山找我了。”李达康露出一丝无奈。 “要人？” “对，就是那个林嘉伟。”李达康有些疑惑，“学安，你老实告诉我，这个林嘉伟到底是什么身份？以萧家对他的重视程度，我可以断定，他绝不是一枚棋子那么简单。” 李达康的眼力劲同样是一绝。 自从林嘉伟被扣了之后，市长胡云来要过人，纪委书记李来虎来要过，省委秘书长熊兆贝要过，如今连ZY巡视组萧南山都来要人，这不得不让李达康多想。 直觉告诉他，林嘉伟绝不是普通软饭男。 对此，赵学安不想隐瞒。 “李老师，林嘉伟对于萧家，如同钟翰对于钟家。” “胡扯，钟翰姓钟，林嘉伟姓林，不姓萧！” “见不得台面那种呢？” 李达康先是一愣，两秒后，慢慢反应了过来，试探道:“学安，你是说，林嘉伟是萧家的私生子？” “只要萧家不承认，这个消息便永远无法证实，但赵家二小姐的情报，就是如此。”赵学安认真起来。 李达康琢磨了一会儿，依旧保持怀疑态度，“林嘉伟若流着萧家的血，怎么可能当一枚棋子呢？” “老师，你在质疑赵二小姐？” “不是质疑，只是不合理。”李达康分析道，“棋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舍弃，正因为如此，没人会拿嫡亲当棋子。” “老师，别忘了，有身份和没身份是两码事。”赵学安轻声道，“或许，林嘉伟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亦或者，他想证明什么，以来摆脱私生子的身份。” 李达康又一次进入思考状态。 从萧南山等人的态度来看，林嘉伟身份绝逼不简单，否则……萧家不可能如此上心。 但私生子？好像有点扯！ 要知道，萧家的人员架构，和钟家很像，萧远方与两个哥哥，算是萧家顶梁柱。 不同的是，萧远方的两个哥哥都从商，小道消息，这两人才是昊天集团最大股东。 若赵小慧的情报不假，那么林嘉伟则是萧远方书记的亲侄儿。 这瓜有点大！ 还有，拿自己嫡亲当棋子，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太牲口了。 见恩师还在持怀疑态度，赵学安又提醒道。 “棋子和棋子并不一样。” “第一点，对于萧家来说，汉东这颗棋子，至关重要，必须是自己人。” “第二点，生面孔，要不然……这颗棋子早就暴露了。” “第三点，林嘉伟没有身份，就算出了事儿，也赖不到萧家。” “第四点，回报率很大！” “如今林嘉伟已经是科级干部，一旦萧家浜取代汉大帮，林嘉伟早晚平步青云。” “第五点，一个没有身份的自己人，更容易让对手放松警惕！” “一旦林嘉伟成长起来，他将是萧家藏在暗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你看，没成长起来，这把刀就能将高书记给捅伤。” “若真成长起来，恐怕……连我都得忌惮他三分！该死的软饭男！” 赵学安的分析，滴水不漏。 李达康默认点头。 “果然，官扬之中枭雄如过江之鲫，萧家为了在汉东站住脚，藏的真深，也真能豁得出去。”李达康苦笑，“学安，你说，吴慧芬能指控林嘉伟强奸吗？” “不能。” “为什么？” “你说呢？”赵学安反问，“这也是萧家高明之处，林嘉伟接近吴老师，几乎是零风险，就算暴露了，最多也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不会带去实质性伤害。” 李达康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吴慧芬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和林嘉伟的关系，属于你情我愿，不能发酵，也无法诬告！ “学安，你这么说，林嘉伟没事了？” “没事……”赵学安深吸一口气，“老师，我想让他做下一个钟翰，或者下一个钟旭！” 李达康嗅到危险气息。 “学安，别乱来，你已经得罪了钟家，再得罪萧家，未来日子，还过不过了？” “再说了，林嘉伟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罪不至死！” “你别上头。” 看得出来，这一刻的老恩师，打心里在为孽徒着想。 奈何孽徒不领情。 “老师，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林嘉伟也绝不止乱搞男女关系！萧南山不是要人吗？给他！” “给他？” “没错。”赵学安深吸一口气，“围点打援没意思，我想来一点狠的。” 这一刻，饶是李达康，也无法看透自己的爱徒。 狠的？ 怎么？孽徒又想发疯了？ “学安，我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能活一天都是赚。” “只要你不后悔，为师无妨，就陪你疯一回！” 李达康的小心脏，宛若回到少年时，每一次跳动，充满张扬的生命力。 好刺激呀！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只有老年味，没有人情味的恩师（三更） 琢磨一会儿，又开口。 “老师，若真出了岔子，您能给我背锅吗？” “我给你背锅？”李达康怀疑自己听错了，“学安，尊师重道，礼义廉耻，咱们都不谈！你就告诉我，官扬上哪有老师给学生背锅的？你问问高育良，他愿意给祁同伟背锅吗？就算背锅，也是你给我背！” “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再说了，就您这身体，未必能撑到离休！” “所以呢？我该死？”李达康凝视孽徒，深呼吸，“学安，求你了，请保持最基本的人性，可以吗？” 赵学安不语，只感觉老恩师，除了老人味，没有一点人情味…… …… 中午，师徒二人一起吃了午饭。 午饭后，赵学安叮嘱两句，告辞。 目视着那道不再年轻的背影，李达康摇摇头，笑了起来。 “孽徒，和我年轻时真像。” 呢喃一声后，李达康拿起手机，拨通了市局赵东来的电话。 “李书记，你是说放了林嘉伟？” “嗯。” “不太好吧。”赵东来为难起来，“林嘉伟身份特殊，还是……” “和学安打过招呼了。” “好的，李书记，我这就去放人。” 通话结束，赵东来没有立刻去放人，毕竟李达康那老登的话，毫无信誉。 于是，又给赵学安去了电话，直到赵学安说放了林嘉伟，赵东来才安排人，释放了林嘉伟。 …… 七月的阳光，刺眼，灼心。 离开了市局，林嘉伟独自一人，不急不慢，走到了十字路口。 目视着来往车辆，神色淡然。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奥迪停了下来，林嘉伟从容上车。 车内只有一人，正是萧南山。 “哥。” 坐在副驾，林嘉伟轻轻喊了一声，神色带着惊喜。 之前，他还在好奇，赵学安怎么会放了自己，如今看来……萧家发力了。 果然还是自己人靠谱。 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终于迎来了回报。 值得了。 只是，接下来萧南山一句话，宛若一盆冷水，浇在了林嘉伟身上。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称呼更不能乱喊。” “父亲只是说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成了，得到父亲认可，才能喊我一声哥。” “若不然，你依旧姓林。” 看吧，这就是有名分和没名分的区别，血缘这一刻……似乎不重要。 林嘉伟深呼吸，并改了称呼。 “萧厅长，高育良的黑料，可都是我提供的！怎么？这还不算完成任务？” 六年前，林嘉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简单，还见到了自己的生父“萧远江”。 作为萧家顶梁柱之一，萧远江给了林嘉伟一次进入萧家的机会。 卧底汉东。 原本，萧家的计划没那么复杂，把一颗棋子安插在汉东，能得到什么情报，就得到什么情报，主要是想锻炼林嘉伟。 奈何林嘉伟不甘平凡，盯上了高育良，还主动接近了吴慧芬。 那时，吴慧芬已经和高育良暗中离婚，加上寂寞空虚冷，于是投入林嘉伟的怀抱。 高育良傻吗？ 当然不傻。 从那一碗带着木糖醇的粥开始，他便知道有林嘉伟这个人存在，不过……他并未放心上。 他有了高小凤，总不能还让吴慧芬一直守着自己，更别说二人已经离婚了。 有些需求，也只有林嘉伟能满足吴慧芬。 就这样，在高育良的默许下，林嘉伟成为了吴慧芬的小奶狗。 只是，没人晓得，这个软饭男心比天高，不输赵学安。 吃软饭从不是他的目的。 利用吃软饭这个身份，不断从吴慧芬身上获取高育良的情报，才是他的野心。 直到一个夜晚，林嘉伟准备了烈酒，将吴慧芬灌醉，又用甜言蜜语，将吴慧芬知道的事儿，全部给套了出来。 吴慧芬傻吗？ 作为一名历史老师，还是高育良曾经的爱人，她的心思同样细腻。 可终归她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寂寞的女人，被爱情冲昏头脑后，又怎么会考虑那么多呢？ 泄露出去的信息，一步一步，将高育良逼到了绝境。 林嘉伟也渐渐被萧家认可。 他提供的情报，太有用了。 一开始，萧家并未想涉足汉东，毕竟钟家和汉大帮都不是软柿子。 可时机来了，终归忍不住！ 什么是时机？ 田国富，刘乘风，唐政……等一众人员伏法后，让萧家察觉到机会。 再之后，李来虎与胡云等人到了汉东。 这时，萧家发现，只要搞定高育良，帮助熊兆贝或者李来虎再进一步，那么萧家浜便能取代汉大帮，与钟家共同问鼎汉东。 高育良呢？也是屁股不干净！留了这个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把柄！还被林嘉伟死死捏住！ 机不可失，萧家借题发挥，形成如今的局面。 萧家不想做绝，愿意给高育良一个体面，只要他愿意退出仕途，那些不干净的事儿，萧家也就不计较了。 奈何，汉东多了一个赵学安，又多了一个随时会死的李达康。 在这二人的撺掇下，高育良选择正面硬刚！ 也因为如此，林嘉伟还因为捉奸在床，被赵学安给扣了下来。 直到萧南山来了汉东。 “嘉伟，我就不明白，赵学安为什么偏偏揪着你不放？” “我也不知道。”林嘉伟故作无辜，“或许，他是祁同伟的侄儿，祁同伟又是高育良的学生，想给高育良出气吧！” “仅是如此？” “不然呢？”林嘉伟反问，“萧厅长，我可一直在给萧家做事，你这样问，也太让人寒心了。” 萧南山沉默。 作为萧远江的大儿子，他并不喜欢林嘉伟，只是……老爷子发话，他没办法。 “嘉伟，离赵学安远一点，他比你想象中的更危险。” “我知道。”林嘉伟轻描淡写，“说白了，一开始的赵学安，只是个素人，后来运气好，去了塔寨扫毒，立了头功，又结识了徐家二小姐！如今，28岁的实权正处，真让人羡慕呢！” 说这些话时，林嘉伟的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羡慕，有佩服，还有……嫉妒！ 都是软饭男，赵学安凭什么软饭硬吃？ 都是软饭男，赵学安为什么那么命好？ 都是软饭男，林嘉伟自认，无论心智，还是野心，都不输赵学安。 凭什么赵学安已经是实权正处，他还只是一个科长？ 想想，只缺一个机会。 机会已经来了，谁挡他的权贵路，他就要干倒谁。 亲爹都不例外！ 第三百七十章 心比天高林嘉伟 “知道了。”林嘉伟松了一口气，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还有事？” “没了。”林嘉伟摇摇头，“萧厅长，我想知道，情报都给你们了，什么时候能拿下高育良？”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萧南山提醒道，“你该做的事儿，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老实一点，我会给你进步的机会。” “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下车吧。”萧南山瞥了一眼林嘉伟。 林嘉伟不再言语，默默下车，目送黑色奥迪离开。 小声呢喃。 “萧南山，你不过只是命好，等着！” “再给我十年，我一定有机会，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同为软饭男，林嘉伟心比天高。 …… 两天后，黄昏。 市局。 “东来局长，还没线索吗？” “没有。”赵东来顶着黑眼圈，摇了摇头，“凶手心思非常缜密，几乎没留下一点线索，并且抛尸路线应该也是精挑细选过的，避开了所有监控！不得不承认，凶手真的很厉害。” 自从傅婷尸体被发现，赵东来就没一个好觉，一门心思都在破案中。 奈何凶手十分奸诈。 根据之前的监控，可以了解到，傅婷是上了一辆套牌的面包车后，消失不见。 此后没露过面，直到被钓鱼佬发现了尸体。 尸体上也没什么可以查找的线索，就连第一现扬，都还没有找到。 “东来局长，都说你是刑侦高手，难道就这点本事？” “别笑话我了。”赵东来一脸无奈，“破案需要时间，还有……我可以断定，这个凶手的心理素质，以及洞察力，都绝非常人能及！算是遇到对手了。” 看得出来，赵东来是真尽力了，除了地毯式摸排，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赵学安摇摇头。 “东来局长，要不……我来算一卦？” “算什么？” “凶手！” “胡扯！”赵东来提醒道，“学安，你是党员，不能迷信！还有，算卦能有用，还要我们警察干嘛？” “别乱扣帽子，我这不是迷信，就是玩一玩，碰碰运气！”赵学安似笑非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向上一抛。 硬币落地，转了几个圈。 赵学安神神叨叨蹲下，目视着硬币，“东来局长，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扯淡！”赵东来根本不信，“学安，陆亦可说你是神棍，你别当自己真是神棍。” “不信？” “不信！” “那好。”赵学安站起身，拿起案桌上的纸和笔，写下了三个字。 赵东来凑了过来，看清字后，微微皱眉。 “林、嘉、伟……什么意思？” “凶手。” “别别别……”赵东来连连摆手，“学安，我知道你和那个软饭男不对付，可也不能冤枉他是杀人犯。” “冤枉？”赵学安点了一支烟，“东来局长，我问你，和我相处这么久，我有算错过一次吗？” 赵东来陷入沉思。 是啊，他和赵学安认识这么久，对方好像真没算错过。 一次都没有。 咽了咽口水，赵东来微微深呼吸。 “学安，办案讲究证据，哪怕你算的再准，也得拿出证据。” “我知道。”赵学安点了一支烟，神色平静，“凶手我帮你找到了，找证据……就是你东来局长的事了。” “不是，学安，你这逻辑颠倒了。” “别迂腐。”赵学安吐出烟圈，“凶手就是林嘉伟，暗中查找证据很难吗？比如……根据他的行踪轨迹，以及大数据，查第一个案发现扬。” 赵东来一愣。 “学安，你认真的？” “我像开玩笑吗？”赵学安提醒道，“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就算确定他凶手的身份，也别张扬，等我消息。” 这一刻的赵学安极为认真，认真到赵东来已经相信林嘉伟就是凶手。 看吧，这就是口碑！ 不开玩笑的赵学安，每一份情报，都是那么可信。 找证据的事交给赵东来，接下来，赵学安还有更重要的事。 …… 翌日。 在确认高育良不愿体面离开政坛后，萧家正式出手了。 作为ZY巡视组的组长，萧南山让人把高小凤和高育良的胖儿子，从香江带到了汉东。 不仅如此，巡视组还发现，在两年前的时候，高小凤在香江的维多利亚，买了一套江景房，价值一个亿。 对此，萧南山单独见了高育良，希望对方能给一个说法。 “高书记，我从来没有想过难为你，也给了你体面，奈何你不珍惜。” “官扬就是这样，风光过后，就得知进退，你自身不干净，又何必苦苦挣扎？” “还是说，这官扬上的风景，就这么值得你留念？” 萧南山轻声问道。 高育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推了推眼镜，露出一抹儒雅的笑。 笑容坦然。 “萧组长，你说的对，风光过后，就得知进退，不过呢……我想体面退下去！” “还不够体面吗？”萧南山反问，“我已经说了，只要你主动离休，其余问题，萧家和组织都可以不计较。” “那才是不体面！”高育良沉默了会，缓缓开口，“有个年轻人和我说过，真正的体面，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并不是……被人逼着离开。” “有区别吗？” “当然有。”高育良平静道:“我为了汉东，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政法，斗争了一辈子！如今，仕途来到尾声，我不想狼狈离扬，以免被李达康笑话。” 萧南山一愣，然后就笑了。 “原来是个理想主义者。” “也罢，那就请高书记谈谈自己的私生活，为什么要瞒着组织，去和一个香江女人结婚，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还有，高小凤那套房价值一个亿的江景房，又是怎么回事？” “高书记，你是理想主义者，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不会干出这种事？” 萧南山正式开始发难。 高育良没有立刻作答，反而提了一个要求，想见一见高小凤。 萧南山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 另一边。 京州机扬。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老人，在两个助理的搀扶下，缓缓下来了飞机。 助理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卫。 走下飞机，老人推开助理，独自一人来到高处，目视苍茫大地。 眼神复杂。 老人便是汉东省前任一把手，赵立春！ 此行汉东，只为迁坟。 天公不作美。 沉闷的雷声，一声接一声……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佬依次出场 身后的刘秘书小声提醒。 到了赵立春这个级别，离开京城前，得先向组织报备。 这次报备缘由就是回老家迁坟。 如今，到了汉东，目视着年少时便开始奋斗的地方，一时间……赵立春不觉失神。 “汉东的风和云，依旧如初，只是我老了。” 赵立春轻叹一声，苦笑。 其实，这也不是赵立春第一次回汉东，之前回来，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表面工作，都会有人来接他。 沙瑞金还亲自来过一次。 物是人非！ 这一次回汉东，虽然是办私事，可一个接机的人都没有，还是让他有点心凉。 真有点心凉。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家。 萧家正在向高育良，向汉大帮出手，已然不是秘密，就连ZY监察室七室主任萧南山也亲自来到了此地。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萧远江放出消息，明天他也会来汉东。 别看萧远江不在仕途，可他的危险程度，不比萧远方低。 为什么？ 不在仕途，便可以游走在红线外围，不讲任何规矩。 这个时候，谁来给赵立春接机，就得准备好被萧家报复的风险。 赵立春不怨谁，这就是人性。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他已经离开汉东太久，只有傻子才会为了他，去得罪势头正盛的萧家。 一阵炎热的风吹过。 赵立春回过身，“小刘，通知瑞龙，这次迁坟，我将在汉东多待几天，让他安排一下。” “明白。” “还有，通知小慧，只要萧远江敢在汉东搞事，那就打！”赵立春忽然挺直腰板，仿佛年轻了十岁！ “明白，我这去通知二小姐。” 萧远江不在仕途，可不在仕途的不止他一人，若在规矩内行事，大家各凭本事。 若在规矩外玩，赵小慧奉陪到底。 …… 翌日。 一大清早，光明区分局的电话被打爆了，清一色投诉有鞭炮扰民。 昊天集团从早上七点开始放炮，一直放到了八点半，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现扬的安保，密密麻麻，老百姓也只敢报警，不敢去问为什么。 “小勤，今天什么日子？昊天集团死人了吗？鞭炮放个不停？” “不是死人，是来人。” “谁？” “昊天集团三大股东之，萧远江。”说这话时，小勤明显有点慌，“我已经让人致电昊天集团了，让他们低调点！可他们说，萧总喜欢排面，这炮得放到十点。” “你怎么说？” “不敢说。”小勤低下头，“赵局，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赵学安看了一眼手表，“这特么才九点，我怎么忍？你告诉我，怎么忍？” 小勤低头不语。 昊天集团属于什么样的公司，大家一清二楚！ 这个集团发力时，就算省委也不敢说什么，且……萧远江今日亲临。 把这老家伙惹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赵学安不高兴了，后果一样严重。 没有过多废话，赵学安戴好警帽，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赵东来，带上两个人，坐上警车，正式出警。 …… 九点半。 昊天集团的小股东们，全部西装笔挺，站在集团门口，眼神焦急又兴奋。 一般来说，昊天集团真正大佬，从不露面。 今天是例外。 萧远江高调来汉东， 似乎就是在告诉高育良，告诉汉大帮……你们不想体面，我来帮你们体面。 更让人诧异的是，现扬除了昊天集团的小股东们，还有两个省委。 李来虎与熊兆贝。 出于避嫌，胡云没来，不过他通过手机，正笑呵呵看着现扬直播。 感叹一声，萧家牛逼！ 不得不承认，萧家确实牛逼，阵仗大，安保也多。 这些安保，身高都不低于一米八，就像他们的工资，不低于八千八一样。 钱给够，安保们抬头挺胸，一个个都拿自己当警察了。 看见有人抱怨扰民，立刻上前制止，威风的很。 而这一幕，熊兆贝和李来虎都看见了，不仅不制止，还像没事人一样，等待着萧远江的光临。 忽然间，人群一阵躁动。 只见一个老头，对着昊天集团的安保们，破口大骂…… “这是马路，是人民的马路，不是你们家！” “把炮仗停了！” “把路让开！” “我再说一遍，给我把路让开，不然……我要打电话了！” “简直无法无天！” 没错，破口大骂的老人，正是一身正气，又退而不休，还能把电话打去省委的陈岩石老爷子。 这老登年纪大了，每天都要逛逛菜扬，体察民情，然后找个时间去和小金子汇总一下。 小金子烦他不？ 烦透了！ 烦也没办法，毕竟两人关系是公开的，沙瑞金表面功夫不能不做。 这也是陈岩石期盼的。 这老登官瘾不是一般大，正巧沙瑞金又是汉东一把手，不知不觉中……他就把自己看成微服私访的二把手。 汇总出来的问题，从不正常上报，要么打电话给高育良，要么打电话给沙瑞金。 对此，陈阳劝过他很多次，让他回家歇着，别闹了。 陈岩石表面答应，可官瘾一犯，就要出来微服私访…… 这不，一大清早，他听邻居说，有人扰民，有人搞事，瞬间……就把他官瘾勾上来了。 杵着拐棍杀了过来，要为民除害。 “老头，要鸡蛋是吧？来，这里是十块钱，去超市买鸡蛋吧。” 安保队长见陈岩石年纪大，不想把现扬闹得不愉快，拿出十块钱，息事宁人。 反正这钱，都在公关费用内！ “你在侮辱我？”陈岩石老脸一红，“你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你是谁？” “我是……” “我管你是谁。”安保队长见陈岩石倚老卖老，烦躁起来，一脚踢开拐杖，严重警告，“老头，你再不走，我就帮你叫救护车，拉你走！” 安保队长近两米大个，身材就像棕熊一样，再加上一脸横肉，戾气十足。 若别人被他这么一吓唬，早怂了。 奈何陈岩石微微一笑，拿出手机，就要给小金子打电话。 他倒想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敢威胁他省服第二。 “老东西，还敢摇人，活腻歪了。” 陈岩石年纪大，手又抖，掏出老人机，翻了好久，才翻出小金子电话。 只是，还没来及按下拨号键，手机就被安保队长一把拍飞…… “来两个人，给我把这老东西抬走，快点抬走！” “一股老人味，真扫兴！” 第三百七十二章 面子给了谁 最关键，能打给沙瑞金。 奈何安保队长根本不认识，也不惯着他，踢飞他的拐杖，打掉他的手机，还要人把他抬走。 这让陈岩石感觉很没面子。 他是谁？ 沙瑞金的陈叔叔，省服第二的男人，14岁就扛着炸药炸碉堡，岂能认怂？ “一群害虫，和你们拼了！” 陈岩石老脸一红，举起拳头就干，一拳砸在安保队长身上。 安保队长一愣，感觉被人挠了痒痒。 “老头，找死！” 目露凶光后，安保队长一只手，直接将陈岩石提溜起来。 “牛逼！” 一直蹲在人群中吃瓜看戏的赵学安，见陈岩石被提起来，先是感叹老登牛逼，接着缓缓走上前。 “把这老头放下！” 赵学安开口，声音不大。 安保队长看了他一眼，不太服气，接着手上用力一推，陈岩石飞了出去。 老登年纪大，根本站不稳，踉踉跄跄倒向了赵学安。 “哎哎哎，别碰瓷！” 赵学安一个走位，陈岩石倒在另个小警察身上。 原本陈岩石想说谢谢，可一看见赵学安，再次破口大骂。 “我让你扶了吗？多管闲事！” “我也没扶呀！”赵学安摊开双手，“老陈，年纪大了，回家歇着，怎么什么事儿都要掺和？嫌命长？” 汉东这地，不认识陈岩石的人且不说，认识他的，要么喊一声陈老，要么喊一声陈叔叔。 唯独赵学安叫他“老陈”！ 被这么一喊，陈岩石更不开心了，刚想继续骂人，心肝一揪，有点疼。 接着开始大喘气。 赵学安头疼，原本过来想试一试萧家的水有多深，可没想到……还碰到陈岩石这个累赘！ 若不是看在他十四岁就去炸碉堡，赵学安是真不想鸟他。 “小于，小吴，把老陈送去医院。” “是！” 两个警察应了一声，扶着陈岩石上了警车，一溜烟离开。 安保队长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对付一个小警察，比对付一个老头容易多了。 只是下一秒，一个冰冷手铐丢在了地上。 “自己铐起来！” 赵学安一如既往嚣张。 “你说什么？” 安保队长像是没听清，转头看了一眼熊兆贝与李来虎两位省委后，底气更足。 “殴打老头，自己铐起来，别逼我动手。” 赵学安又重复一遍。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妈没告诉你？” 安保队长也分很多种，像昊天集团的安保，培训时就说了，无论何时，不能折集团面子。 出了事，集团摆平。 本着集团至上的原则，安保队长怒了，上前一步，一只手搭在了赵学安肩膀上，开始骂骂咧咧，找扬子。 赵学安零帧起手。 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两百多斤，如同棕熊一样的大汉给摔晕了过去。 “袭警，谁给你的狗胆。” 这一摔，动作幅度很大，其余安保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 与此同时，警报声不断。 赵东来带着市局的人也来了。 警车刚停下，十几辆黑色加长路虎，也缓缓到了集团门口。 为首的车内，正坐着萧远江！ 他没有下车，犀利的眼神落在了赵学安身上。 事态瞬间升级。 意识到昊天集团大佬到扬，其余安保不想折面子，继续围着赵学安。 赵东来皱眉。 一挥手，警察形成了一道围墙，将赵学安与昊天集团安保隔开，避免冲突升级。 “多管闲事！” 赵学安推开身前的警察，走向众安保，眼神轻蔑！ 好像在说，装什么东西，有种袭警看看？ 见所有安保都不敢动，赵学安啐了一口唾沫，径直来到昊天集团门口，环顾一圈，朗声开口。 “谁是负责人？出来！” 小安保不认识赵学安，可昊天集团内部高层，几乎都认识这个男人。 钟翰与钟旭，两位曾经的小股东，都被这个男人收拾过。 尤其是钟旭，等于是被赵学安亲自送上了刑扬。 众人相视一眼，都没打算出头。 犹豫了一下，纪委书记李来虎，缓缓走了过来。 眉头轻皱。 “赵局长，昊天集团今天有大事，别闹。” “多大的事儿？” “萧老爷子亲临。”李来虎压低声音，“赵学安，萧家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找不痛快。” “不行呀！”赵学安一脸无辜，“今天早上，我们分局接了几百个投诉电话，说昊天集团鞭炮扰民……具体说，这是昊天集团在砸我饭碗！” “鞭炮已经停了！” “对。”赵学安转过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安保队长，“可那家伙袭警，又怎么说？” “你也没受伤呀！”李来虎脸色越发阴沉，“赵学安，萧老爷子就在车上，你若再不识抬举，没人能救你。”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警告，别让萧老爷子生气，他可不在体制内，没那么多顾忌，别玩火自焚。” “所以呢？”赵学安依旧平静，“李书记，你还是在威胁我？” 李来虎彻底无语。 他算是看出来，外界传闻没错，这个软饭男的胆子不是一般大。 想让萧远江下不来台？真是能作死！ 也就在这时，赵学安余光一瞥，又见一人走来。 不是他人，正是徐介。 和钟旭一样，他也是昊天集团小股东，还是真正徐家人。 “学安，好久不见，没其他意思，今天的事，一会儿我让人去公安局，配合你做笔录。” “该抓的抓，该教育就教育，别让萧老爷子下不来台。” “你已经得罪了钟家，别在和萧家起恩怨了，拜托！” 徐介有点小紧张。 赵学安笑了笑。 “徐介，你代表徐家，还是代表昊天集团？” “徐家！” “好。”赵学安点点头，“我先走，一会儿让负责人去光明区分局说明情况，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活动，一定要记得报备！否则，再起误会，你的面子可不够了。” “一定。” 赵学安留了台阶。 别误会，这个台阶不是给昊天集团，也不是留给徐介，而是给徐家。 毕竟，面子给了，万一真有一天，要和徐家人动手时，在徐天长面前也不理亏。 算是未雨绸缪。 就这样，徐介出面后，赵学安让人押着昊天集团安保队长离开。 现扬恢复秩序。 萧远江的车，也缓缓驶入了昊天集团内部。 只是，没人发现在萧远江的车上，还坐着一个青年！ 这个青年，正是林嘉伟。 萧远江的私生子……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不允许他胜天半子 两个人。 这是林嘉伟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站在玻璃窗前，俯视整个京州，神色贪婪。 “嘉伟，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萧远江出现在其身后。 “让我见一见世面？” “没错。”萧远江满意点头，“嘉伟，六年前，你能主动卧底汉东，我很高兴！至于还能拿到高育良的黑料，更是给了我意外惊喜，真是了不起。” “你和我一样，有野心，有实力，还很会藏。” “只是，永远藏下去，不是个事。” “时机成熟了，我在汉东的布局，也要收网了，正是用人之时，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像南山一样，从政，这条路上需要熬，不过只要熬出头，你的规矩就是规矩。” “第二，从商，如我当年！” “你若从商，很多人都会给你铺路，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你自己。” “商不同于政，很多时候，是在规矩外行事，真踩到了红线……生死由命！” “你自己选吧。” 萧远江话音落下，静静看着林嘉伟。 私生子也是子，多年的亏欠，萧远江打算一次补偿。 最重要，这个儿子和他年轻时真像，能藏能忍，手段心智都是一绝。 若成长起来，实力不输萧南山。 在两份巨大的诱惑前，林嘉伟没有一丝犹豫，认真开口。 “比起将来，我更希望喊您一声父亲，得到您的认可。” 萧远江身子一颤，有些不可思议。 “嘉伟，这事不急。” “急！”林嘉伟目光炙热，“未来不可期，我只想喊您一声父亲，求你。” 看吧，厉害的软饭男，远不止赵学安一人。 林嘉伟清楚的明白，什么从商从政，都不如喊萧远江一声父亲。 只要萧远江点头，他的未来，才算真正一片光明。 萧远江犹豫了。 打心里来说，他想认了林嘉伟，毕竟这是自己血脉，汉东也需要一个真正的自己人。 还有一点，大儿子萧南山不可控。 仕途待久了，萧南山和钟小艾走了同一个路子，帮萧家做事可以，但绝不踩红线。 并且，萧南山这人还死犟。 比起不可控制大儿子，萧远江想想，培养另外一个儿子，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至少，能给萧南山紧张感。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冒险。 为什么？ 汉东的博弈，已然来到了风口浪尖，这个时候，他认了林嘉伟，难免会节外生枝。 萧远江刚要拒绝时，林嘉伟像是会读心术一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萧总，我今年33岁了，这三十三年，我只有一个希望，找到自己的父亲。” “如今父亲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嘉伟心如刀绞。” “我不想再等了，求您，给一个机会。” 说着，林嘉伟开始磕头，只是两下，额头见血。 又两下，血流一脸。 “够了。”萧远江呵斥一声，缓缓蹲下身，按住林嘉伟肩膀，嘴角微抽，“孩子，你和我年轻时候很像，真的很像。” “也罢，从今天起，你告别仕途，来昊天接我的班吧。” “这段时间，我会留在昊天集团，给你铺路，等时机成熟，我会让出自己50%的股权给你。” “嘉伟，机会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萧远江语重心长。 “父亲！” 林嘉伟低着头，嘴角又涩，又咸……没人知道，为了今天，他付出了多少。 忍辱负重，做吴慧芬的小奶狗，也只是冰山一角。 其余的，他不愿多提，也不愿多说。 他只知道，他现在可以喊萧远江一声父亲……所有苦难，都值得了。 …… 什么是行动主义者，今天林嘉伟做了一回说明书。 得到萧远江默许后，他顶着满脸的鲜血，跑到了省民政厅，直接提交了离职书。 再之后，直接入职昊天集团，职务……萧远江贴身秘书。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偷摸联系媒体，将自己成为萧远江秘书一事，开始放大，让众人浮想联翩。 效果很好。 媒体一旦开启发酵，不用多解释，很多人都开始猜测林嘉伟身份。 这个时候，林嘉伟又让推手，放出小道消息……他姓萧，萧远江的萧。 媒体收到钱，立刻开始搞事。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昊天集团内部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情况？ 萧远江的血缘儿子，一直在汉东？ 这算什么？ 满级大佬，下乡体验吗？ 爽文吗？ …… 夜晚。 靠在萧远江总裁的沙发上，林嘉伟摆弄着手机，看着媒体不断发力，阴森森的笑了。 “萧南山，我说过，别和我嘚瑟，最多十年，我便能踩你在脚下。” “我林嘉伟，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十年……我要让萧家，跟我姓林！” “哈哈哈！” 这一刻，林嘉伟癫狂至极，似乎已经认定，十年之后，自己会是萧家主人。 第一步已经做到，接下来，他要开始布局。 什么局？ 培养自己人！ 目前来说，他只有萧家身份，接下来只有搭上李来虎，或者熊兆贝，他才算真正走入萧家核心。 想到这，他拿起办公室上的座机，拨通了熊兆贝的电话。 为什么选择熊兆贝？ 因为他和林嘉伟一样，都有野心……当有共同目标的人在一起时，才能干大事。 电话打出，对面很快接通。 一切都在林嘉伟的计划之中。 …… 另一边。 省委家属院。 “真厉害呀，孽徒！”李达康拿着手机，啧了啧嘴，“前两天你刚和我说，林嘉伟流着萧家的血，想不到……今天萧家就认亲了，真快！” “是好快，快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赵学安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正视林嘉伟。 好厉害的一个软饭男。 “不过，我觉得萧远江有点傻，这个时候来认亲，可是大忌。”李达康摇摇头，看不懂萧家操作。 “老师，您看到的是萧远江傻，而我……看到了是林嘉伟的手段。” “有道理。”李达康点点头，“都是软饭男，学安，你软饭之王的位置，有点悬了。” “是吗？” “不是吗？”李达康放下手机，难得认真起来，“这个林嘉伟，能忍也能藏，手段更是一绝，再任由他发展下去，萧家早晚是他说的算，说是胜天半子也不为过。” “那就太可惜了。” “什么？” “我不允许他胜天半子！” 第三百七十四章 老恩师真嚣张 就连李达康都觉得他牛逼。 明明流着萧家的血，却甘愿做软饭男，四年如一日。 这四年，他藏着很好，就连高育良都未察觉他真实身份。 最关键的一点，他还真拿到了高育良的黑料，不得不佩服。 如今，隐忍多年的软饭男，正式被萧家认可，他若一飞冲天，没人会觉得奇怪。 只是，汉东还有另一个软饭男，不允许他牛逼。 “老师，我承认林嘉伟很牛逼，但先别牛逼，毕竟这里是汉东。” “所以呢？” “我不允许他牛逼前，他就不能牛逼。”赵学安风轻云淡，“他做的已经很好，奈何太绝。” “绝？”李达康眯起眼，“怎么？赵东来找到证据了？” “还差一点。”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李达康提醒道:“如今的林嘉伟，不是之前的林嘉伟，所谓的证据，必须闭环，要不然……萧家不会答应。” 赵学安点点头，算是默认。 七月的汉东，又闷又热，还响起了惊雷。 李达康看了一眼窗外，叹息一声。 “学安，明天赵老书记家迁坟，天公不作美，又下雨。” “为什么要加个又？” “上次迁坟也下雨。”李达康苦笑，“其实，我做了赵老书记六年秘书，按照道理说，他家迁坟，我该过去的。” “你不打算去？” “嗯。”李达康点点头，“我不是惧怕萧家，只是觉得时日无多，不想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不对呀，恩师，你不是挺喜欢哭坟的吗？上一次被我叔抢了机会，这次你得补回来呀！” “又嘲笑我。”李达康并不生气，转身回到房间，拿出了大半包烟，“来，抽抽这个。” “哪来的？” “买的。”李达康自嘲一笑，“我不抽烟，可家里总是备着烟！因为赵老书记爱抽，我就想给他备着，也算一份手段。” “手段？还是心意？” “手段。”李达康轻声道:“学安，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媚上吧？” “不然呢？”赵学安反问，“我要没记错，沙书记初来汉东时，你见到他时，都是一路小跑。见到徐书记时，两个眼睛，只有皱纹了。” 揭短，赵学安是认真的。 李达康并未反驳。 “学安，媚上无非是想得到重用，只是如今的我，不再需要那些了。” “也对，除了阎王，没人能给你进步的机会。” “你小子，嘴真毒，我也是真喜欢。”李达康缓了一下，认真起来，“学安，拜托你个事呗，算老师求你。” “说。” “明天赵老书记迁坟，你去一趟，帮忙维持治安。” “迁坟需要维持治安吗？” “以防万一。”李达康低眉，“萧远江不是萧远方，他不在仕途，又没底线，我怕迁坟不会顺利！还有，老书记给我打了电话，说希望我能到扬，以防意外。” “扯淡，迁坟能有什么意外？真当赵老书记是纸糊的？还是拿萧远江当神经病？” “我知道不会有意外，迁坟只是幌子，赵老书记喊我过去，八成还有其他事，只是我不想参与！学安，你就当我怕萧家，这事拜托你，行吗？”说着，李达康抽出香烟，又递来打火机。 “老师，不用对我卑躬屈膝，我不习惯！”赵学安点燃烟，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怕，也不是不想去，只是在给我铺路！怕我得罪萧家后，没人帮我！所以，想让赵老书记承我一份人情，对吗？” 心思又一次被看穿，李达康没有意外，只是会心一笑。 “没错，我这个身体，已经上不去，也不需要别人欠我人情！学安，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如果这次迁坟顺利，无论出不出力，赵老书记都会念你好！毕竟，你是铁了心要和萧家硬刚，没有赵家支持，真的很难赢！” “啧啧啧，老师，你这么为我着想，我都不习惯！别说，万一哪天，我要动你，还真下不去手。” “动我？”李达康嗤笑，“今时今日，除了阎王，谁还能动我！” 赵学安不语，只感觉老恩师真嚣张。 …… 翌日。 不知是犯了太岁，还是怎么的，赵立春家两次迁坟，都是大雨。 比起多年前那一次，这次雨更大，若不是日子早就提前选好，高低得换个时间。 “这雨比依萍问她爹要钱那晚还大！” 感叹一声，赵学安叫了几个心腹，开上两辆警车，目标……岩台山。 小勤和赵学安一辆车，上车之后，便开始提醒。 “赵局长，赵家的事儿，我觉得咱们最好别掺和，要不然，萧老爷子会生气的。” “我怕他？” “不是怕，是明哲保身。”小勤继续道:“不是我多嘴，高书记正被调查，汉大帮群龙无首，而萧家势头又盛，这时最好的抉择……便是坐山观虎斗。” “坐山观虎斗？” “没错，无论萧家浜赢，还是汉大帮赢，咱们谁都不得罪，就当两头押宝，只赢不输。” “小勤？” “在。” “你真是个大聪明。”赵学安目视窗外风雨，“记好，第一点，我没参与斗争！第二点，我只是按照达康书记的要求，去迁坟现扬维持治安，以防万一……算了，你这么笨，说了你也不会懂。” 其实，小勤所有的顾虑，有点道理，但道理不多。 说白了，瞎操心。 第一点，因为林嘉伟的事，赵学安必须走到萧家对立面。 第二点，这是迁坟，就算萧家再傻，也不会这个时候闹事，否则的话……等着赵家火拼。 其余人不敢来，是因为忌惮萧家，害怕汉大帮败了后，会被牵连报复。 至于赵学安，完全不需要，无论谁赢谁输，他都要向林嘉伟下手，届时……只能看萧家态度。 若想保林嘉伟，那就拼道行。 若不想保，那最好，大家相安无事，以后各自防着一点。 …… 另一边。 原本，正在调查高育良的萧南山，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高育良目前来说，只是作风问题。 至于高小凤价值一个亿的房子，属于来路不明，有待调查。 萧南山不想做的太绝，只要高育良愿意退，他就留台阶。 正因为如此，这两天，他在招待所开了两间房，留给了高育良一家三口，让其好好考虑，也算给足面子。 不过，萧远江不这样想，他更想敲山震虎，直接拿下高育良。 萧南山不开心。 他不喜欢父亲干涉他的工作，更不喜欢林嘉伟这个所谓的“弟弟”。 于是，顶着大雨，来到了昊天集团……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迁坟不看黄历 坐电梯，上了顶楼。 在总裁办公室内，没有见到萧远江，而是见到了他所谓的弟弟。 二人相见，林嘉伟笑了笑，让漂亮的女秘书倒了茶水。 萧南山没有接过茶水，只是赶走了所有人，现扬只剩下他们这对兄弟。 “哥。” 四下无人，林嘉伟喊了一声。 “别乱攀关系。” 萧南山拒绝这个称呼。 林嘉伟无所谓，轻笑一声，“哥，你不认我没关系，我认你，你就是我亲哥！父亲同意的。” 看吧，只要萧远江点头，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承认，林嘉伟就是萧南山的弟弟。 萧南山深呼吸。 “林嘉伟，父亲呢？” “他老人家一会过来。”林嘉伟顿了一下，“哥，有什么事儿，和我说也一样。” “和你说不着。” “我们是一家人呀。”林嘉伟强调，“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吗？” “够了！”萧南山凝视着对方，“林嘉伟，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的行事作风。” “不是，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讨厌？”林嘉伟微微眯眼。 萧南山不语，只感觉有点恶心。 作为ZY监察室七室主任，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也清楚明白，林嘉伟非等闲之辈。 两天的时间，就让萧远江认了他，还被媒体发酵，进入大众视野，这手段算是很绝。 绝归绝，可萧南山始终觉得自己和这个所谓弟弟，不是一路人。 说白了，在他眼里，自己是一步一个脚印在修行，而林嘉伟属于邪修，专走歪门邪道。 邪修的好处，进步快！坏处，死的也快。 “对了，哥，证据我都给你了，你还没有拿下高育良吗？父亲会失望的！” 林嘉伟莫名开始挑衅。 萧南山眉头一皱，抬手就是一巴掌，差点把林嘉伟抽翻在地。 林嘉伟捂住脸颊，笑了。 总裁办公室大门又一次被推开，萧远江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 两个人的办公室，变成了三个人。 林嘉伟低着头，捂着脸颊，委屈的冲着萧远江喊了一声父亲。 萧远江点点头，看向了萧南山。 “南山，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打嘉伟？” “打他还要挑日子吗？” “放肆！”萧远江怒了，“看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萧南山不再言语，转身就要走。 “等等。”萧远江怒气冲冲，拦住了去路，“翅膀硬了，不让说了，别忘了，我是你父亲！” 父亲这个词，意味很多，哪怕萧南山很愤怒，也只能压下怒火。 “父亲，我想回京城。” “可以，搞定高育良，你就可以回京。”萧远江沉声提醒，“你记好，不是我要动高育良，是他自己屁股不干净，你若不想动手，我就让李来虎和熊兆贝去办。” “不用，我去办。” 身为ZY巡视组组长，他来汉东的目的，就是调查高育良的问题。 很多证据都浮出水面，无论如何，他都要给ZY一个交代。 萧远江点点头。 “南山，我知道你不喜欢嘉伟，没关系，你们不在一个赛道，没有冲突。” “……” 萧南山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目视那道背影，萧远江摇摇头，只感觉……大儿子越来越叛逆了。 贴心的小儿子走了过来。 “父亲，您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您。” “对了，我买了养胃粥，对身体好，这就给您去拿。” 比起叛逆的大儿子，小儿子林嘉伟提供了足够的情绪价值。 尤其喝到暖暖的粥后，萧远江很欣慰。 “嘉伟，别恨你哥，他就是这个德行！” “怎么会呢？”林嘉伟笑了笑，“我觉得哥很好，这么年轻已经是ZY监察室主任，太了不起了。” 闻言，萧远江松了一口气。 看吧，情绪价值这玩意，哪怕是萧远江亦不能抗拒。 …… 岩台山。 中午天稍稍晴了一会儿，也就趁那会功夫，赵立春完成了迁坟。 为什么要迁坟？ 因为之前祖坟位置不好，坐落在山腰，每次下大雨，都面临被泥石流掩埋的风险。 所以，这一次，赵立春学聪明了，把祖坟迁到山顶，即便有泥石流，也砸不到他家坟头。 迁坟是个体力活，每一个力工，慧龙集团都包了大大的红包。 迁坟结束，已经是傍晚，大雨又下了起来，哗啦啦的，让人心烦。 尤其是赵瑞龙，撑着伞，叼着雪茄，不停打瞌睡，看样子很想眯一会儿。 不同的是，赵立春待在新祖坟前，似乎不愿意走。 秘书给他撑着伞，他就静静站在那儿，目视着祖坟，不知道在想啥。 或许，是在感叹世态炎凉。 要知道，上一次迁坟，他还是汉东的省委书记，整个岩台山都戒严了，想过来磕头的人，从山腰排队到山脚。 此一时，彼一时。 这次迁坟虽然说低调行事，可也太低调了，除了慧龙山庄来了几十个人之外，没有政客到扬！ 赵学安除外。 此刻的赵学安，同样撑着伞，神情肃穆。 只是一阵惊雷后，他有点慌。 为什么？ 作为一名重生者，他不能不信命运，今日迁坟，雷声不断，想不瞎想都难。 雨越来越急，风越来越大，伞都撑不住，身上湿了一片。 犹豫了片刻，他上前一步，来到了赵立春跟前，小声开口。 “老书记，时间不早了，天马上就黑了，路又滑，我怕……” “嗯。”赵立春点点头，看了一眼赵学安，“是该回去了。” 一听终于可以回去了，赵瑞龙开心坏了，请示了赵立春后，在坟前磕了头，立刻拔寨回城。 傻儿子开心，赵立春也不计较什么。 山路崎岖，车无法开上来，再加上暴雨，下山的路径，多出了很多沟壑。 大雨顺着沟壑，不停往下流。 赵立春年纪大了，走路都不利索，只能由秘书搀扶着往山下走，全身湿透……少有狼狈。 果然，人不能和天斗。 曾经那么牛逼的赵立春，回汉东迁个坟，竟然狼狈成这样，时也命也！ “轰隆！” 又一阵电闪雷鸣，小勤感觉不对，凑到了赵学安跟前，小声嘀咕。 “赵局，这雷声真响，我怎么感觉山都在颤？” “你感觉没错。” “没错？” “泥石流来了……”人群最后的赵学安，猛然扯起了嗓子！ “泥石流来了！” 一声惊呼后，大小沟壑的雨水，变得浑浊，地面变得松软。 再接着，山顶的雨水，形成了小瀑布，开始往山下冲，中间还掺夹着碎石。 人群瞬间慌了。 “别慌，横向跑，避开泥石流，找掩体！” 别人慌，赵学安也慌，不过比起其他人，始终冷静了一点。 泥石流属于天灾，别说赵学安，就算徐天长也不能抗拒。 与此同时，一块汽车大小的石头，轰隆轰隆，发出巨大声响，顺着山顶，滚落下来。 似乎冲着赵立春而去。 众人一惊，现扬失控…… 第三百七十六章 林嘉伟我吃定了 当听到巨石“轰隆轰隆”恐怖的滚落声时，众人第一反应，就是跑。 包括赵立春的秘书，也包括傻狍子赵瑞龙。 唯独赵立春不跑！ 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动不了。 现扬乱成一锅粥，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赵立春望向落下来的巨石，脸色惨白。 一时间，人生过往，犹如走马灯一样，不停在脑海中闪过。 高育良曾经说过，咱们国家的改革开放，那是浩浩荡荡，每个人都身处洪流之中……而赵立春，则是这个洪流时代的代表人物。 他曾激昂困惑过，也曾风光落魄过。 只是这一刻，莫名感觉有点凄凉…… 什么情况？ 只是回家乡迁个坟，难道就要交代在这了？ 落石越来越近，赵立春闭上眼，只是……下一秒，就感觉被人拽飞了起来。 对，就是拽飞了起来。 关键时刻，赵学安化身“人形出租车”，一个极速奔跑，拽飞了赵立春。 用力过大，直接把赵立春的胳膊都拽脱臼了。 真脱臼了…… 当然，胳膊脱臼和一条命孰轻孰重，赵立春还是分得清的。 …… 夜晚。 慧龙山庄。 在专业的医生包扎后，赵立春暂时无碍，不过眼神有点呆滞，可能是受惊吓了。 傻狍子赵瑞龙跪在床头忏悔。 落石下来的一瞬间，他想过去救人，不过只是想想而已。 终归没有那个勇气。 赵立春的秘书小刘也一样，跪在门口，不停抽自己耳光。 关键时刻，他舍下赵立春独自逃生，这没问题，只是……对于赵立春来说，太寒心了。 至于赵学安，则是待在客房，拿着云南白药，给自己膝盖上药。 膝盖为什么受伤？ 因为拽赵立春时，用力过猛，没刹住车，自己膝盖磕在了石阶上，秃噜了一大块皮！ 边上药，边骂！ “迁坟不看黄历也是没谁了。” “这么大的雨，还迁坟，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 “李达康，对，就是李达康。” “特么的，要不是这个牲口的馊主意，我能来岩台山吗？我能受伤吗？” “看来他真是想我死！” “我没死，恩师应该很失望，等着，给我等着，李达康，和你没完。” “……” 赵学安骂骂咧咧好一会儿，听到有人在敲门，声音不重。 “谁啊！” 没好气回了一声！ “是我，赵小慧。” 今天迁坟赵小慧没来，那是因为京城有事，必须她去处理。 后来，听闻了泥石流这事，赶紧买了最快的航班，回了汉东。 听到赵小慧的声音，赵学安停止咒骂，瘸着腿，打开了门。 挤出了一抹笑。 “慧姐。” 身材玲珑的赵小慧，同样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愧疚和感激。 两人落座，赵小慧拿起云南白药，就要亲自给赵学安上药。 赵学安拒绝了。 “慧姐，还是我自己来吧。” 赵学安重新接过药，自己动手。 别说，云南白药涂在伤口上，那是真的疼。 赵学安额头疼出了一层密密汗珠。 “学安，当时的情况我听说了，今天真是谢谢你。” “若不是你，父亲危险了。” 赵小慧出言感谢。 “小事。”事情已经过去了，赵学安只能轻描淡写回一句。 不过想一想，当时确实惊险。 那个距离，赵学安大致计算过，只要不紧张，救人没问题，前提是……不能有意外情况。 比如，脚滑。 再比如，被绊倒。 幸运的是，没有任何意外，他救下了赵立春。 “学安，感谢的话我不多说，算姐欠你一个天大人情。” “慧姐，你又说笑了，这两年我麻烦你的事儿也不少，自家人，不用说那么多。” 人情接了，好话还得说。 事实上，这两年之中，赵学安确实欠这位灰色女王不少人情。 尤其在收拾钟旭那件事上，若不是赵小慧鼎力相助，他赢不了。 今日之举，权当还昨日之债。 “对了，慧姐，老书记没事吧？”赵学安假客气一下。 “没大碍，就是一只胳膊脱臼，过段时间就能好。” “那回京疗养？还是在汉东疗养？”赵学安想到什么，小声询问。 目前来说，他收拾林嘉伟算是手拿把掐，可要收收拾萧家，必须借势。 此时，赵立春好像是个不错的盟友。 “看你怎么想？”赵小慧把问题抛了回来，并挑破窗户纸，“学安，我真的很欣赏你，就像高小琴和梁露一样欣赏你，咱们之间不用客道，只要你想做的事，我一定倾力相助。” 赵学安愣了一下。 早知今日，喊什么慧姐，喊慧姨多亲切。 “慧姐，实不相瞒，林嘉伟我吃定了，萧远江也保不住他，只是……我担心萧远江玩阴的，毕竟他的名声可不好。” “萧远江……”赵小慧呢喃一声，“一个总是在红线之外徘徊的大佬，学安，你真的想动他吗？” “不是我想不想动他，是他想不想和林嘉伟捆绑？”赵学安认真起来，“主动权在他，不在我！若他硬要保林嘉伟，就没得商量，必然兵戎相见！” “明白了。”赵小慧点点头，“学安，做你想做的事，萧远江难缠，我也不惧他。” “有慧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赵学安保持礼貌，阳光一笑。 赵小慧有些愣神。 都姓赵，若赵瑞龙能有如此魄力，赵家早就更上一层楼了。 也就在这时，赵瑞龙捂着脸颊，敲了敲门，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脸怎么了？ 被赵小慧打的！ 得知父亲有危险，赵瑞龙先跑为敬，赵小慧就气不打一处来。 回汉东，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宝贝弟弟一个耳光。 打得他大脑袋嗡嗡的，现在还有点怕。 “姐，父亲找你。” “知道了。”赵小慧应了一声，看向赵学安，“走，一起过去。” “好！” 就这样，赵小慧领着赵学安离开，走至赵瑞龙跟前，还狠狠瞪了一眼。 像是在说，没用的蠢弟弟，真没用。 赵瑞龙很委屈。 当时那么大一块石头，突然从山顶滚落下来，他不是超人，又不是祖国人，他能怎么办？ 想想，还是怪老父亲，若不是闲得蛋疼，非要迁坟，何至于此！ 对！就特么怪赵立春！ 这样一想，赵瑞龙心里瞬秒舒坦多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举着骨头当火把 只是，时过境迁，如今职务上他更上一层楼，却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为什么？ 到了京城，他才发现，大佬太多，和钟家斗法五年，虽然没落下风，已让他疲惫不堪。 如今，钟家稍稍消停了一点，又来了一个萧家，大有没完没了之势。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和人斗，他就没怎么怕过，可今天……巨石落下的一瞬间，他是真怕了。 还是那句话，再牛逼的人，命也只有一条，没了就是没了。 想到这，赵立春苦笑一声，点燃一支烟，唏嘘不已。 敲门声响了两下，赵小慧和赵学安走了进来。 “父亲。” “赵书记。” 两人喊了一声。 “学安来了。”见到赵学安，赵立春强撑起精神，接着让指了指桌上的香烟，“来一支？特供的。” 这可是副G级的特供烟，赵学安不客气，点了一支。 别说，味道一般，有一股清香梅子味，却不够呛。 “抽不惯？” “还好。”赵学安想了想，掏出自己的红金陵，笑了笑，“老书记，要不来支这个？这个得劲。” “好好好。” 就这样，二人掐灭烟头，把特供烟换成了十五的红金陵。 一阵吞云吐雾后，赵立春开始感慨。 先是提到当年。 改革开放初期，他和梁群峰二人，在汉东这片土地，大刀阔斧搞发展。 最终，他从一个乡长，一步一步，走到了仕途巅峰。 这一路走来，除了梁群峰，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当然，除了梁群峰，他也没服过谁。 他和梁群峰二人，就像李达康与高育良，相辅相成亦相杀。 最终，年纪大的梁群峰，早早告别了仕途，而他……成为了封疆大吏后，又远赴京城。 回忆总是美好的。 中途还提到陈岩石。 对于这位老革命，赵立春是笑着带过，在他眼里，陈岩石像是茅坑石头，那是又臭又硬！ 原本，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在成为封疆大吏后，按死陈岩石。 不过他没那么做。 主要原因，他认可陈岩石的人品，认为他迂腐归迂腐，但心不算坏。 再后来，又谈到京城往事。 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过往。 和汉东比起来，京城的斗争，才是真正的修罗扬。 人年纪一大，就爱啰嗦。 赵立春絮絮叨叨，不知不觉聊到了夜里十二点，直到两个眼皮打架。 不过呢，赵学安算是听明白了，这老登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因为孤寂。 高处不胜寒！ 到了他这个位置，除了两个女儿，能让他说心里话的人太少了。 说多了，容易犯错。 不说，心里又堵的难受。 仕途巅峰赵立春？ 不过，一个老人罢了…… …… 翌日。 萧家与汉大帮的博弈进入白热化，萧南山以ZY巡视组组长的身份，放出消息，一天之后，将要对高育良的作风问题，以开会形式，做一个完结。 得到这个消息，赵学安不敢在吕州多逗留，直接杀回了京州。 到了京州后，先去了市局，找到了赵东来。 然后一愣。 今天的赵东来，神清气爽，见到赵学安后，把他拉进办公室，又神神叨叨，塞过来一份请柬。 “这是什么？” “请柬！” “谁和谁？” “当然我和亦可。”赵东来乐呵呵，“昨天雨真大，我送亦可回家，鼓足勇气，提到了结婚的事儿！你猜怎么着？嘿，人家直接答应了！” “这么快？” “快吗？”赵东来反问，“学安，我都四十多了，再不结婚，真成老光棍了！十月一号，国庆，你一定要来喝喜酒！” “十月一，我不一定有空。” “那没关系，人没空，礼金送来就没关系。” “有空。”赵学安秒变脸，“东来局长，别的不说，先恭喜你，四十多岁，终于成家了。” “谢谢，对了，要不你当伴郎吧？” “我？” “嗯。”赵东来压低声，“结婚那天，林华华是伴娘，我还缺一个伴郎，你看……” “滚！”赵学安不开心了，“不是我说你，东来局长，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眼力劲，我这么帅，凭什么给你当伴郎？瞎胡闹！” “哎哎哎，怎么还生气了？” “就生气。”赵学安变脸不带扣豆，“别整天情情爱爱，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搞定！” “真搞定了？”赵学安收起玩笑，认真起来，“东来局长，具体说，娶了陆厅长，你也算汉大帮一员，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含糊大意。” “当然。”赵东来同样认真，“学安，我找到了第一案发现扬了。” “在哪？” “林嘉伟家的地下室。”赵东来深吸一口气，“这几天，林嘉伟一直在昊天集团内，根本想不到，家已经被我偷了！地下室虽然被清洗过，但只要上手段，依然能发现了血迹，已经确认……血迹来自傅婷。” “DNA呢？” “也确认了。”赵东来苦笑一声，“拘留林嘉伟时，剃了他的头发，留了DNA，和林淼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可以确认，是父女关系。” 赵学安深呼吸。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这现实对于林淼来说，确实很残酷。 林嘉伟这样的父亲，将是她一生噩梦。 …… 与此同时，赵东来手机响起。 看了一眼后，赵东来露出了痛苦且绝望的神色，因为来电显示……陈老。 没错，就是陈岩石。 接通。 “哎，东来啊，是我，陈岩石！” “陈老，有事吗？” “有事，那个……小金子的电话和育良的电话，我怎么打不通？” 听声音就知道陈岩石很急。 在他眼里，他可是省服第二，不过有个前提……他的老人机能把电话打出去。 如今，高育良行动受限，不能接电话。 至于沙瑞金，直接玩失踪，更不会接陈岩石电话。 直接把这位老同志急坏了！ 不由感觉，权力受损，不开心。 “有事吗？陈老！” “也没什么事，就是两天前，我被昊天的安保打了，今天想去讨一个说法，太无法无天了。” “哎哎哎，陈老，这事算了吧。” “算了？”陈岩石冷哼一声，“东来，我可是人民，人民被欺负，你一个局长，竟然说算了！你局长觉悟呢？” “不是，陈老……” “什么不是。”陈岩石直接打断，“东来，我算看出来，你心里就没装着人民！算了，我自己去！如果我出了事，你就告诉小金子，不要难过，为了人民和公道……我愿意举着骨头当火把！” 看得出来，陈岩石愤怒中，还带着私人情绪。 前两天被打是一部分原因。 最主要的缘由，还是为了陈阳。 一年前，陈阳为了摆脱昊天集团，在祁同伟的干预下，还赔了两百多万。 这事让陈岩石记恨在心。 这不，逮到机会，必须借题发挥。 他是谁？ 自认省服第二的男人，今日所行……举着骨头去炸昊天集团。 第三百七十八章 无奈的沙瑞金 “学安，陈老又发疯了，怎么办？” “随他去。” “随他去？”赵东来摇摇头，“他若没打这个电话，我就随他去，真要死在昊天集团，也和我没关系！问题是，他给我打了电话，若再出意外，沙书记不会放过我。” “所以呢？你能劝住那个倔驴？” “试试吧。”赵东来戴好警帽，“学安，一起呗，我慌。” 赵学安犹豫片刻，点点头。 他不是好管闲事的主，不过……想和萧家扳手腕，那就离不开沙瑞金的支持。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再怎么说，沙瑞金也喊陈岩石一声叔叔，叔叔挨打，小金子也没面子。 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 …… 正午。 昊天集团前台热闹非凡！ 陈岩石有备而来，连吃两片降压药，拿着喇叭，杀进集团内部，开始讨说法。 前两天，因为迎接萧远江，昊天集团安保队长，把陈岩石给提溜了起来，若不是赵学安出现，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这仇，陈岩石记着。 “负责人呢？出来，让负责人给我出来！” “……” “我是谁？” “……”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老头，怎么？看不起退休老头？” “……” “我不管，也不要鸡蛋，我就要说法，今天不给我说法，我就举着骨头当火把。” “……” 陈岩石火气很大，面对前台的劝说和鸡蛋补偿，不为所动。 一定要和负责人对话。 昊天集团这么大的公司，肯定由不得陈岩石闹腾，没一会儿，来了十几个安保，大有要将陈岩石架出去的趋势。 与此同时，赵东来和赵学安赶到。 赵学安选择当透明人，并拿出手机，用小号开起直播。 别说，效果不错。 直播一开始，镜头上就出现一个老头VS十个保安，十分有看点。 不过，就在安保准备动强时，赵东来上去控制了现扬。 警察来了，安保压下脾气，可……陈岩石脾气压不下去。 不仅臭骂保安，还骂赵东来。 “东来，你现在就给我打电话给小金子，告诉他，我被人欺负了。” “陈老……” “不打电话是吧？好好好，那你就什么也不管，我自己处理！”说罢，陈岩石拿起准备好的喇叭，开始讨说法。 声音洪亮，赵东来也不敢上前，只是……昊天集团太容易上热搜了。 赵学安直播一开，很快，萧远江的手下便注意到了，还把直播拿给萧远江看。 萧远江从商不从政，脾气暴躁，见到这个直播，火冒三丈。 见状，林嘉伟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主动请缨，摆平此事。 儿子贴心，父亲宽心。 “嘉伟，直播间上万人，你的一言一行都非常重要，别给昊天集团折面，也别给我丢人。” 萧远江嘱咐道。 别的公司怕黑料，昊天集团可不怕，比起黑料，萧远江更在乎集团颜面。 换句话说，这么大的一个公司，还能给一个老头收拾了？ 扯淡！ “父亲，您放心，我绝不会给您和昊天集团丢脸！” 林嘉伟允诺一声，转头离开。 …… 另一边。 京城。 刚从徐天长的办公室出来，沙瑞金满面春风，似乎有喜事。 只是刚开心没多久，秘书小白跑了过来，些许紧张。 “沙书记，不好了，陈老爷子又在闹事。” “闹事？这怎么允许呢？” 身为封疆大吏，沙瑞金在汉东谁也不怕，唯独害怕陈岩石！ 为什么？ 那老头太能作妖了，三天两天“微服私访”，还把问题直接汇总给他这个省委书记。 沙瑞金很忙的！ 搭理那老头吧，鸡毛蒜皮的事，那是没完没了，简直能烦死人。 不搭理他吧，又怕被人戳脊梁骨。 毕竟，陈岩石在外面，那是一口一个小金子，现在……不仅汉东，就连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俩关系。 对此，沙瑞金不止一次暗示过，让陈岩石好好休息，别什么事都掺和。 这要换做其他人，被这样暗示，高低得低调下来。 奈何陈岩石不是普通人，官瘾也不是一般大，无论沙瑞金怎么暗示，他就当听不见，反正整出事来，都由沙瑞金擦屁股。 这不，老登又开始搞事了。 当小白把直播拿给沙瑞金看时，沙瑞金的脸色黑的和猪肝一样。 “我的个陈叔叔呀，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沙瑞金满眼无奈，接着看向小白，“查一查IP，谁在直播，通知电信部门，关了这个直播间，影响太恶劣了，怎么允许呢！” “查过了。”小白压低声音，“这个直播间的IP来自赵学安。” “赵学安？” “对，就是他的小号。”小白继续道:“看样子，这扬直播，是他有意为之，甚至……是想给某些人看见。” 沙瑞金头晕晕。 某些人？ 不妨说明白一点，就是想让自己看见，用得着拐弯抹角吗？ “小白，具体情况是什么？”事已至此，沙瑞金想不参与进来，都很困难。 “事情经过是这样。”小白缓缓道:“前两天，昊天集团为了迎接萧远江老爷子亲临汉东，动静有点大，不仅在集团门口不停放炮，还霸占了马路！陈老看不过去，与昊天集团的安保发生了争执，好像还挨了打，受了屈辱，最后被赵学安送去了医院！这不，陈老刚一出院，气不顺，于是就去昊天集团讨说法。” 小白阐明事情经过。 沙瑞金苦笑。 为了不掺和萧家那点破事，他是从汉东躲到了京城，可没想到……他的陈叔叔，简简单单一个骚操作，又把他给拽了回去。 时也命也！ 与此同时，直播间更炸裂一幕出现了，只见林嘉伟带着两个贴身保镖出现。 林嘉伟为了昊天集团颜面，一个眼神后，身后的两个保镖，迅雷不及掩耳来到陈岩石跟前，抬手一个大耳光。 这耳光并不重，却非常响亮。 陈岩石被抽蒙了！ 千里之外的沙瑞金，脸都被抽红了！ “小白，那个男人是谁？” “林嘉伟！” “原来是他。”沙瑞金摸了摸自己脸颊，感觉烫烫的，“这么多人的直播，直接抽我的脸，他怎么不上天呢！” 这一刻沙瑞金，真怒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沙瑞金一怒 就像这段时间，萧南山的ZY巡视组来到了汉东后，他便开始请假，算是躲躲风头。 可谁能想到，哪怕躲到京城，还是躲不过去。 林嘉伟保镖的一巴掌，看打在陈岩石的脸上，却让沙瑞金颜面尽失。 没错，他很烦陈岩石，不过……无论怎么说，外人面前，他还得叫陈岩石一声陈叔叔。 叔叔这样被人抽耳光，等同于……小金子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这怎么允许呢？ 深吸一口气，沙瑞金眉头一拧。 “小白，订机票！” “去哪？” “回汉东！” 真当封疆大吏吃素的？沙瑞金一怒，可不是怒一下就完事！ 他要告诉萧家，告诉所有人，汉东……到底谁说的算！ …… 另一边。 挨了一耳光后，陈岩石先是懵逼，反应过来后，抬起拐棍直接开干。 一棍就敲在保镖头上。 这一棍没什么力道，却让保镖很恼火。 为什么？ 因为林嘉伟刚刚说过，昊天集团不养废物，谁给昊天集团折面子，自己走人！ 想到此处，保镖又一次抬起巴掌，准备给陈岩石整一个大的。 关键时候，赵东来发力了，一个擒拿手，直接把保镖按在地上。 按住一个保镖，另一个保镖看向林嘉伟。林嘉伟点点头，示意二号保镖动手，有事集团扛着！ 二号保镖收到眼神后，不假思索，对准陈岩石，抬脚就踹。 这一脚下去，陈岩石最少得断两根肋骨。 不过，赵学安动作更快。 只见他零帧起手，将正在直播的手机，对着二号保镖，猛然砸了过去。 本能，二号保镖伸手去挡！ 就在他出手格挡的一瞬间，赵学安已经贴到身前，腰马合一，一个顶心肘，将对方顶飞了出去。 顶飞对手的同时，赵学安顺手接过手机，检查一下……嘿，还没坏。 直播竟然还在继续。 至于直播间内，已经沸腾，在线人数两万加，弹幕满天飞。 “昊天集团真牲口，连老头都打，不要脸！” “楼上说话注意点，当心昊天集团连你一起打，打得你哇哇叫！” “我丢，真有点怕！” “怕毛，和我一起喊，昊天集团滚出汉东！” “不喊，我怕！” “怕毛线，人家八十多岁的老头都不怕，你怕个鸡毛。” “胡说八道，老头寿元将至，他当然不怕，我的人生还长，能不怕嘛？” “怂包！” “别嘴硬，你有胆子去昊天集团狠一个试试，看看他们打不打断你的腿。” “对了，主播没怂欸！” “对呀，主播好牛逼，竟然在昊天集团内直播，也不怕明天就消失了。” “主播不怕，我们也不怕！” “昊天集团，滚出汉东，有事找主播！” “昊天集团，滚出汉东！” “……” 看吧，其实汉东的人民，打心里来说，还是讨厌昊天集团的。 主要缘由，这个集团太霸道，某些时候的作风，还想凌驾法律之上。 平时没人敢发牢骚，毕竟……昊天集团的打手不是吃素的，法务更不是吃不素的。 只是一扬直播让大家改变看法。 至少，正在直播的主播，一点没怂，把昊天集团最真实一面，完整记录了下来。 林嘉伟发觉了异常。 同时，他也知道，这扬直播必须结束，否则……他在萧远江心中形象，必定会大打折扣。 也幸好，他做好了准备。 看了一眼时间，林嘉伟整理了一下衣服，双手插兜，走向赵学安。 “把直播关了！” 林嘉伟一开口，气扬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嚣张中透露着霸气。 压迫感满满。 这要换做其他人，高低得酝酿一下，接着来怎么做。 奈何对手是赵学安。 他根本不用思考，把手机丢给一边的小警察后，毫无征兆，一个重拳击腹，打跪了林嘉伟。 见到这一幕，拿着手机的小警察，冷汗直流！ 不禁感叹一声，赵局长牛逼。 更牛逼的还在后面，打跪了林嘉伟后，赵学安并未收手，按住林嘉伟的脑袋，用膝盖狠狠顶住！ 再之后，掏出了手铐，将其铐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又没有前奏，连陈岩石都懵逼。 “哎哎哎，赵学安，你你你……” 陈岩石结结巴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感觉挺解气，又觉得赵学安不按法律流程办事，出手打人……这怎么允许呢？ 赵学安懒得搭理这老登，膝盖发力，又掏出一个手铐，上了两层保险。 接触到冰冷的手铐，林嘉伟怒了。 “赵学安，你当我还是以前的林嘉伟吗？想打就打，想抓就抓？” “所以呢？”赵学安云淡风轻，“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啐，我警告你，我姓萧，你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赵学安抬手又给林嘉伟脑门来了一巴掌，“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上个威胁我的人，坟头草两米高了！弱智吗？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说罢，赵学安抓着林嘉伟头发，一用力，就把他给拎了起来。 嚣张至极。 这一下，昊天集团安保不淡定了，相互对视一眼后，就将赵学安围了起来，让他放了林嘉伟。 “一群杂碎，想干嘛？袭警？可以试一试！” 赵东来护在赵学安身前，武松附身。 其余警察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昊天集团大门再次打开，几个人匆匆走来。 看到为首的人员，林嘉伟笑了。 “赵学安，告诉过你，我已今非昔比，不是你想拿捏就能拿捏，你完了！我会起诉你，一定会！” 说罢，林嘉伟大声呼救。 “熊秘书长，我在这，我要举报，向省委举报，举报赵学安暴力执法！” 没错，来人正是省委秘书长熊兆贝，也是林嘉伟精挑细选的小伙伴。 下楼之前，林嘉伟就给熊兆贝打了电话，目的……买一份保险。 目前看来，还有意外惊喜。 只要能证明赵学安暴力执法，那么将来的博弈，林嘉伟等同于占据绝对主动权。 这一扬直播，熊兆贝也在全程关注。 不由感叹一声赵学安胆子真大，敢在昊天集团内暴力执法，对方还是萧远江的儿子……真特么牛逼。 “赵局长，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警察办案，无可奉告。”面对省委秘书长，赵学安依旧平静，“熊秘书长，请不要阻碍警察执法！” 第三百八十章 除了阎王，谁都不怕 林嘉伟说的没错，今日的林嘉伟，早就不是昨日的软饭男。 刚进入萧家，便开始拉帮结派，还勾搭上了熊兆贝。 二人约定好，熊兆贝稳定林嘉伟在萧家的地位，而林嘉伟……等成长起来后，也会拥护熊兆贝再进一步。 算是利益交换。 如今，林嘉伟被人哐哐一顿揍，熊兆贝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更别说，萧老爷子还在昊天集团内。 表现的机会到了，熊兆贝不差事，目视赵学安，沉声开口。 “赵局长，你是警察，不是地痞流氓，就算抓人，也得有手续！” “手续呢？” 熊兆贝质问。 赵学安无所谓，依旧云淡风轻。 “手续？找李达康要去！” “谁？” “李达康！”赵学安重复一遍，“我是奉公办事，熊秘书长，请别阻碍执法。” 与此同时，现扬再次躁动起来。 只见电梯门缓缓打开，接着，萧远江沉着脸走来！ 大佬登扬！ 这是真大佬，与钟正龙同一级别的大佬，并且……比起钟正龙，萧远江出了名的霸道。 得罪他的人，没一个能有好下扬。 当他出现那一刻，全扬的保安，不自觉低下头，不敢直视其眼神。 就连赵东来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压迫感太强了。 犹豫几秒，熊兆贝一个小跑，来到萧远江跟前。 “萧总，这事我来处理。” 萧远江不语，双眸紧盯赵学安。 亲爹来了，林嘉伟又来了底气，扭动全身，就想挣脱赵学安的控制。 下一秒，赵学安抬手一个耳光。 “老实一点！” 这一个巴掌，看似打在林嘉伟身上，却让萧远江身子一颤。 太放肆了！ 别说汉东，哪怕在京城，也没人敢和他这么放肆！ 见状，熊兆贝折身来到赵学安跟前，厉声警告！ “赵局长，我告诉你，你这就是暴力执法，现在、立刻……给我回去检讨。” 赵学安懒得搭理他，揪住林嘉伟头发，大步往外走！ “站住！” 屡次被无视后，熊兆贝头发扎炸起，追上赵学安，拦住去路。 “赵局长，你未免太目中无人，别忘了，我可是省委常委。” “省委常委也不能干涉警察办案！” “我有监督权！”熊兆贝横眉，“警察不是流氓，谁给你暴力执法的权利？” “我说过了，李达康。” “不许走，等着，给我等着！”失态的熊兆贝，看了一眼萧远江后，当即掏出手机，致电李达康。 电话接通。 刚在医院体检完的李达康，听到这一消息后，脑瓜子嗡嗡的。 孽徒，竟然甩锅给为师？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么多年来，都是李达康给别人甩锅，这一次……特么的，竟然要给孽徒擦屁股。 心累。 “熊秘书长，没错，抓捕林嘉伟是我的命令，赵学安只是奉命行事！” 李达康接锅。 熊兆贝不淡定了。 “不是，李书记，没有拘捕令，你们凭什么抓捕林嘉伟？” “案情重大，没必要和你说。” “好好好！”熊兆贝不停深呼吸，“李书记，那我再问你，赵学安暴力执法，也是你授意？” “是！” 一口锅是接，两口锅也是接，对李达康而言，无所谓了。 反正，他也没几年好活了。 熊兆贝彻底无语。 “李书记，你等着，我会投诉你，投诉到沙书记那，投诉到京城！” “投诉呗。”李达康笑了笑，“你要是有能力，投诉到阎王那，我可能会怕！” 看吧，这就是李达康如今的精神状态，除了阎王，谁都不怕。 电话挂断。 熊兆贝彻底没辙，只能看向萧远江，表示自己尽力了。 萧远江阴沉着脸。 “年轻人，你是针对我？还是在针对嘉伟？” “我不针对任何人！”赵学安平静道:“作为一个警察，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看不惯嘉伟？” “我没那么小心眼。”赵学安指着陈岩石，违心道:“看，那个老头，14岁扛着炸药，炸碉堡，退休之后，为了不给政府添负担，把自己房子捐了，住进了养老院，简直是……举着骨头当火把！” 陈岩石一愣，情绪价值上来了，眉眼舒展，看赵学安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赵学安继续道:“就是这么一位老同志，两次在昊天集团被打，这是打他吗？不，这是打人民的脸！打国家的脸！打老兵的脸！” 赵学安一套说辞下来，直接把萧远江绕进去了。 完全摸不着头脑。 “所以，为了那个老头，你要抓嘉伟？” “是！” 赵学安脸不红，心不跳。 为了陈岩石？ 那是扯淡！ 陈岩石挨打，和他有什么关系？真要给陈岩石出头的人，应该是祁同伟，或者沙瑞金！ 而赵学安欲盖弥彰，只是为了借助沙瑞金的力量，顺便掩藏自己意图。 总结起来，三个字，水搅浑！ 越多人掺和进来，他的胜算越大，最好……能聚齐汉东所有力量，一起捶萧家！ 萧远江沉默两秒。 “我知道你，赵学安，一个很会搞事的年轻人！” “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还没踏进徐家，就算踏进徐家，充其量只是个赘婿。” “为了你这么一个赘婿，天长不会和萧家翻脸，也不会和我翻脸。” “好自为之！” 看得出来，萧远江摸过赵学安的底，正因为如此，本没打算结仇。 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今天赵学安一而再，再而三去触及他的逆鳞，让他很不爽。 警告完赵学安，萧远江又看向林嘉伟，神色缓和些许。 “嘉伟，别怕，你在为昊天集团做事，为萧家做事，我不会不管你。” “最多一天，我一定让法务接你出来！” 这就是萧家的自信。 不就打了一个老头嘛，最多赔钱，还能怎么着？ 一万不够赔十万，十万不够赔一百万！ 反正钱对昊天集团来说，也就是个数字而已…… “东来局长，走了！” 赵学安看了一眼时间，不想再逗留，毕竟接下来的审讯，才是重中之重。 “来了！” 赵东来应了一声，想到什么，又拉起陈岩石。 “陈老，走了！” “我不走！”陈岩石叛逆期到了，摸了摸自己脸颊，才想起来，好像刚刚挨了一巴掌。 气很不顺。 再之后，直接走到了萧远江跟前，讨说法！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体面退场 目视着陈岩石，萧远江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刚要发飙，陈岩石的老人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小金子。 陈岩石热泪盈眶。 接通，诉苦。 “哎，小金子，你在哪？” “陈叔叔，不好意思，我最近在京城，太忙了，没看到你电话。” “去京城干嘛？你可不知道，你不在，我被人打了！” “我知道，我知道。”沙瑞金敷衍一声，“陈叔叔，你放心，那巴掌不会白挨，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处理！” 闻言，陈岩石挺直腰板，看了一眼萧远江，恢复省服第二的姿态。 “小金子，那就这样我说定了，你一定要给我讨一个说法。” “放心，陈叔叔，我今天就回汉东，明天就处理此事。” 电话挂断，陈岩石收起自己的老人机，乐呵呵。 小金子回来了，他就是省服第二，开心。 人一开心，就忘记自己要做什么，转头跟着赵东来，离开了昊天集团。 萧远江有点懵，随后把熊兆贝叫到跟前。 “这老头是谁？小金子又是谁？” “他叫陈岩石，老革命，口中的小金子，正是沙瑞金书记。” “沙瑞金……”萧远江深吸一口气，“你是说，这老头能和沙瑞金通上话？” “没错，不过，沙瑞金也挺烦这老头的，只是关系在那，没办法。” “中招了！”萧远江闭上眼，复盘全局，很快明白什么，“赵学安，厉害呀，简单一招，就把远在京城的沙瑞金，拉回了汉东战扬……软饭男，果真不能小觑！” “萧总，接下来怎么办？” “没事，南山还在汉东，只要拿捏住高育良，汉大帮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沙书记回来了。”熊兆贝提醒道，“他若掺和进来，怕是会有变数。” 萧远江沉默了。 在他原本计划里，就是除掉高育良，由萧家浜替代汉大帮。 现在看来，沙瑞金一旦站队，事情必然不会简单了。 又斟酌一会儿，萧远江决定买一份保险，拿起手机，拨通了京城的电话。 致电亲弟弟，萧远方。 …… 两个小时后。 沙瑞金坐上了飞机，目视着窗外，全程不开心。 秘书小白有点慌。 “沙书记，刚接到消息，萧书记也向组织报备了，明天去汉东。” “萧远方书记？” “是的。”小白欲言又止，好像有点为难。 “想说什么？” 沙瑞金问道。 “嗯，萧书记这次汉东行，恐怕不简单，咱们……是否避其锋芒？” 沙瑞金皱眉。 按照道理说，萧家两个顶梁柱同时出现在汉东时，哪怕他这位封疆大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不过呢，他没得选。 陈岩石挨打是一部分，最主要的原因，徐天长给他发信息了。 大致是说，汉东这两天有点乱，需要他去坐镇，稳住局面，若这个时候……沙瑞金还装聋作哑，徐天长则要不开心了。 如今，他已经避无可避！ “小白，这么蠢的问题，以后不要再问。” “我是汉东的省委书记，我要避谁的锋芒？瞎胡闹！” 沙瑞金义正言辞。 小白不再说话。 …… 夜晚。 属于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特殊招待所。 高育良难得享受天伦之乐！ 老婆孩子都在，让这位在官扬斗争了一辈子的枭雄，感受了异样的温暖。 高小凤是个非常知性的女人。 等孩子玩累睡着后，她靠在高育良的怀里，轻轻呢喃。 “育良，若咱们能一直这样，一家三口在一起，那该多好呀！” 高育良不语，只是微微苦笑。 作为一个男人，他又何尝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做。 萧南山已经说了，明天ZY巡视组会组织会议，让他说明情况。 这情况真能说得清吗？ 这一刻，饶是善于诡辩的大教授，都不太自信！ 毕竟，屁股不干净是事实！ 最重要一点，刚刚萧南山也说了，明天萧远方书记也会来汉东。 那可是萧远方呀！ 与钟正国一个级别的男人……这一劫，真能渡过吗？ 也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高育良一愣。 要知道，这个招待所，一般人可进不来！ 除非，有ZY巡视组的默许。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高育良来到门前，深呼吸，缓缓打开门。 接着愣住。 门口站着两人，让他一辈子都联想不到一起的两人……正是沙瑞金与赵立春！ “赵书记，沙书记，你们怎么来了？” “看看你。”赵立春保持微笑，“育良，两年没见，你老了。” “您也老了！” “和组织打过了申请，下半年就退了，彻底退了！”赵立春不急不慢，眼神释然。 昨天迁坟，在泥石流中逃过一劫后，赵立春已然想好，是该结束仕途了。 就在今早，他向组织阐明心意。 没其他愿望，就是一点，希望组织同意，能回汉东养老。 知进退，组织理解他，并询问他，还有没其他愿望。 赵立春说，想见一眼高育良。 组织同意了，并联系了沙瑞金和督导组，满足赵立春官扬中最后一个请求。 听到这个消息，沙瑞金很吃惊。 官扬等于修罗扬，不过……该给的体面，从不会少。 像赵立春这种级别人物，只要心甘情愿退出洪流，又没有原则上的大问题，其他问题一律既往不咎。 正因为如此，沙瑞金来汉东的任务，也算彻底结束了。 再也不用为了扳倒赵立春而殚精竭虑。 算是个圆满结果。 其实，不难发现，不仅赵立春老了，沙瑞金两鬓也全白了！ 不同的是，他还有机会更进一步，并且没什么软肋。 今日陪赵立春前来，两点原因。 首先，这是上层想看到了谢幕方式，斗争结束，体面退扬。 其次，沙瑞金何尝不明白，今日的赵立春，或许就是明日的自己。 就像赵学安曾经说过一样，世上没有只升不降的波浪，若有一天，沙瑞金跌入谷底，同样需要一份体面。 三人各自落座，说说笑笑，聊了很久，直到深夜…… …… 深夜。 赵学安也没闲着，执法记录仪面前，他敲了敲桌子，看向对面的林嘉伟。 “软饭男，有什么想说的？” 此刻的林嘉伟，似笑非笑。 “赵学安，萧老爷子的话，你也听见了，最迟明天，我就能出去。” “所以呢？” “别白费心思。”林嘉伟深呼吸，“赵学安，都是吃软饭的，谁也不用瞧不起谁，等我出去后，你就知道，何为胜天半子！” “你还能出得去吗？” “不就打了一个老头嘛？”林嘉伟不以为意，“就算他是陈岩石又如何？即便沙瑞金在汉东又如何？父亲会给我搞定一切！” “你承认萧远江是你父亲了？”说话间，赵学安瞥了一眼执法记录仪。 “是！”林嘉伟认真起来，“赵学安，我要没记错，你还不是徐家的赘婿！而我，是萧家的嫡子！你不会真以为，徐家会为了你，会与萧家翻脸吧？” “自以为是的狗东西。”赵学安缓缓起身，眼神骤然狠厉，“林嘉伟，你不会真以为，我带你回来，是为了陈岩石那个老家伙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谁攻谁的心 只是呼吸微重。 今天的闹剧，全程直播，在大多数眼里，只有一个版本，那就是赵学安看不惯昊天集团的作风，借陈岩石之事，带走了林嘉伟。 林嘉伟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赵学安的心思从不单纯，只见他不急不慢点了一支烟，缓缓开口。 “林嘉伟，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有重度抑郁，死于你高一那年。” “没了母亲，你孑然一身。” “有一说一，你是个人物，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考上西北大学，着实很了不起。” “不过，到了大学后，你才发现，现实远比理想残酷，高额的学费和生活费，压得你喘不过气了，于是开始选择走捷径，也就是吃软饭。” “四年大学，吃了三年软饭！” “对吗？软饭男！” 赵学安吐出烟圈，眼神明暗不清。 林嘉伟不语，眉头微拧，呼吸越来越重。 “心理素质真好！”赵学安继续道:“林嘉伟，都是吃软饭，你怎么可以如此优秀？” “别人吃软饭，都找富婆，你吃软饭竟然找了一个打工妹，她叫傅婷，对吗？” 赵学安切入主题，静待林嘉伟神色变化。 林嘉伟只是笑了笑。 “赵局长，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赵学安站起身，居高临下，“林嘉伟，大学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吃软饭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丢人的是……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 “别否认这么快。”赵学安继续保持俯视姿态，“西北大学表演系，我至少能联系上你十个同学，要不……当面对证？” 眼见赵学安来真的，林嘉伟呼出一口气，倒靠椅子上，神情轻蔑。 “没错，我是大学时就开始吃软饭，那又怎么样？赵学安，一类人，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清高？” “说白了，你只是运气比我好，有了祁同伟这个叔叔，领你走进仕途，否则……你未必如我。” “还有，事实证明，老天是公平的，如今我已经走进昊天集团，走进萧家，就算你叔叔是祁同伟又如何？” “我承认我的过去，我承认大学时便吃软饭，可吃软饭并不丢人，那是我来时的路。” “怎么？还想用这个抹黑我？” “赵学安，你怎么这么下作？” “天底下那么多软饭男，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还是说，羞辱我让你很有成就感？让你高高在上？” 看吧，到了这一刻，林嘉伟依旧觉得这是两个软饭男的恩怨。 赵学安鄙夷他，他又何尝不鄙夷赵学安呢？ 更关键一点，他已经走进了萧家，此时此刻拥有的，绝不可以再失去。 天王老子也拿不走。 赵学安又点了一支烟，莫名苦笑。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畜生，都喜欢和自己做比较？ 自己就那么牲口吗？ 苦笑过后，赵学安啐了一口唾沫，越过案桌，一把按住林嘉伟的脑袋。 “你是鱼肉，我为刀俎，你敢嘲笑我？谁敢给你的狗胆！” “不用吓我！”脑袋被按住，林嘉伟丝毫不慌，“赵学安，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姓萧，萧远江的萧。” “所以呢？你姓萧就可以去杀人放火？你姓萧，就可以目无王法？”赵学安手心加重力道，眼神越发狠厉，“林嘉伟，就你这个货色，怎么配和我相提并论，你大学最艰难的三年，是傅婷打工供你生活，供你读书，等你毕业后，还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可你呢？你怎么报答她！杀了杀，抛尸荒野！畜生啊！” 挑破窗户纸，切入主题。 今夜，赵学安就要林嘉伟伏法，顺便让众人看看，萧远江的血脉是何等卑劣。 “赵学安，你血口喷人！” 提到“抛尸荒野”四个字后，一直平静的林嘉伟，猛然暴走。 整张脸变得扭曲狰狞。 “赵学安，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走进萧家，所以污蔑我！” “狗东西，不见棺材不落泪！”赵学安松开林嘉伟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扣在了桌上，“林嘉伟，这张照片是傅婷的抛尸地点，这张照片是你家地下室，你还想狡辩吗？” “那又能说明什么？”林嘉伟的愤怒，大于慌张。 “对，这说明不了什么，可如今法医在你家的地下室，发现了傅婷的血迹！” “血迹而已！”林嘉伟抬头，瞪着猩红的眼睛，“赵学安，我可以怀疑，是你把傅婷的血，涂在了我家的地下室，以此来冤枉我！对，就是你冤枉我！” “全身上下，这张嘴是真硬。”赵学安又一次按住林嘉伟，一把扯开他上身衣服。 只见在林嘉伟的背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这是傅婷被残忍杀害时，反抗之余留下的。 “林嘉伟，你真以为没有十足的证据，我就敢去昊天集团抓人？” “实话告诉你，不仅在你家的地下室，发现了傅婷的血迹，同样……傅婷的指甲缝里，也有你的血迹！上一次拘留你时，已经对比过DNA！” “这叫证据闭环！” “按照国家法律，林嘉伟，你很难活过明年开春了！” 赵学安收起狠厉，变得淡然，那模样好像在说，和一个死人没必要计较。 而林嘉伟也不再愤怒，双眸之中更多的是惊恐。 没错，是他杀了傅婷，不过他自认作案手法，天衣无缝，又怎么可能会被识破呢？ 哪里露出了破绽？ 当然，比起作案手法的破绽，他更担心自己的将来，是否真会像赵学安说的那样，活不过明年开春！ 软饭男有个特点，能屈能伸。 眼见来到了绝路，林嘉伟一改往日嚣张，变得谄媚。 “赵局长，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可以谈谈。” “好，那就谈。”赵学安坐回原来的位置，又点了一支烟。 缭绕的烟雾下，那张脸，看不清色彩。 这种表情让林嘉伟害怕。 害怕归害怕，强硬冷静后，为了自己的生路，他依旧选择了攻心。 “赵局长，实不相瞒，在汉东这地儿，我谁都不佩服，就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 “志向高远，长相出众，心思缜密，说是胜天半子也不为过。” 林嘉伟呼吸越发紧张。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上岸第一剑 没办法，都是为了活着。 他很清楚，赵学安已经掌握了他杀害傅婷的证据，要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 让赵学安手下留情。 而赵学安呢？ 只见他沉思一会儿，起身，关闭了执法记录仪镜头，再次坐下。 这一举动，让林嘉伟看到了希望。 “赵局长，有商量？” “记录仪关了，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闻言，林嘉伟长舒一口气。 “赵局长，你问，我说，绝不会有一个字的隐瞒。” “好。”赵学安轻声开口，“第一个问题，傅婷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杀她？” 林嘉伟一愣，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犀利，一时间让他难住。 “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林嘉伟深吸一口气，“赵局长，我没想过杀她，是她逼人太甚！为了躲她，我从大西北，来到了汉东，只是不想和她再有交集，可她偏偏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要躲她？” “为什么……”林嘉伟有些恍惚，“因为我是做大事的人，她……只是一个妓女。” “妓女？” “对，就是妓女！大学四年，她供我三年！赵局长，你以为她这三年，是怎么供我上大学的？卖呀！太脏了！” 这一刻，赵学安忽然想到一句话……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林嘉伟诠释了这句话的精髓。 “你若嫌弃她，离开了她就好，最不济换个地方躲着，为什么一定要杀人？”赵学安继续开口。 “我没得选。”林嘉伟一脸无辜，“换做以前，我躲着她，这无所谓！可我即将走进萧家，她这时来找我，分明是要断了我的富贵路！若萧家知道我和一个妓女有一段过往，他们会怎么看？又会怎么想？我真的没办法！不杀了她，她就是我一辈子的污点。” 赵学安沉默了。 良久，良久，他又理解一句话，果然……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始终是人心。 “林嘉伟。” “嗯。” “有过愧疚吗？”赵学安平淡道:“傅婷供了你三年大学，又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动手的时候，有过愧疚吗？” 这个问题问出，林嘉伟也沉默了。 同样考虑良久，摇摇头，“比起富贵路，她一个妓女又算得了什么？” “赵局长，做大事，就得牺牲，不是吗？到了咱们这个级别，儿女情长，只会影响富贵路，不是吗？” 林嘉伟凝视着赵学安，希望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肯定。 他一直认为，自己和赵学安是一路人，想法应该很接近才对。 赵学安自嘲一笑。 没错，他说过，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可他没有说过……可以踩着自己女人的坟头往上爬！ 更别说，这个女人为了他，卖了三年，还生了一个女儿。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 赵学安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嘉伟急了。 “赵局长，咱们之间……” “没事。”赵学安转过头，露出一抹笑容，“都是软饭男，我肯定不会难为你。” “谢谢赵局长，以后你和萧家，就是一辈子的盟友！” 林嘉伟感激涕零。 …… 走出审讯室，赵学安又来到了监控室。 赵东来头皮有点发麻。 “学安，你不会真打算放他一马吧？” “放他？”赵学安目光幽幽，“我要他活不过明年开春！” 闻言，赵东来有点担忧，却没说话。 活不过明年开春？ 这分明是要和萧家死磕到底！ “学安，小道消息，听说，萧远方书记即将来汉东。” “知道。”赵学安点点头，“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过来，吓唬谁！” “不，那是萧远方书记！” “然后呢？”赵学安反问，“他头比别人更大吗？” 赵东来不再言语，只感觉赵学安更嚣张。 …… 翌日。 两件大事。 第一，ZY巡视组将要对高育良的作风问题，以会议形式，做一个汇总。 有问题，就处理。 没问题，ZY巡视组将离开汉东，总结下来……高育良的问题，全部集中在这扬会议上。 并且，因为沙瑞金回到了汉东，这扬会议自然由他主持。 第二件大事，在处理高育良的之前，有人将赵学安举报到了省委。 谁举报的？省委秘书长熊兆贝！ 举报缘由，暴力执法。 昨天的直播，很多人都看见了，赵学安在两万人的直播间内，殴打了林嘉伟。 这让萧远江怒火中烧，更让昊天集团威严受损。 因为考虑到徐家，将赵学安举报到省委之前，萧远江还特意给徐天长打了电话，大致意思是说……自己儿子被打了，希望徐家给一个交代。 徐天长答复很干脆，打就打了，要什么交代！有能力的话，让林嘉伟打回去，没能力的话，就忍气吞声，别叨叨。 就这像，两个孩子打架，其中一个孩子打输了，家长去出头，反被怼了一顿。 萧远江是个暴脾气！ 既然徐天长说了别叨叨，那他就不叨叨，直接让熊兆贝开大，把赵学安暴力执法的作风举报到了省委。 并且，萧远方书记也关注了此事。 逼不得已，在处理高育良的问题前，省委先处理赵学安。 早上十点，第一扬会议开始。 这一扬会议，阵势不小，萧远方亲自来到了会议室，以列席身份旁听。 十三位省委常委到扬十人。 高育良，统战部长，军区司令，三人缺席。 会议一开始，熊兆贝先声夺人，拿出了一段直播切片。 直播切片中，可以清晰看见，赵学安给了林嘉伟一拳，又扇了对方一个巴掌，嚣张至极！ “萧书记，沙书记，关于这扬直播，最高峰时，两万人同时在线。” “在两万人的眼皮底下，咱们的光明区分局局长赵学安，暴力执法，野蛮执法，态度极其蛮横！” “当时我也在扬，并亮明了省委常委的身份，对其规劝，可他竟然让我别多管闲事！” “这是闲事吗？” “这真的是汉东警察该有的作风吗？” “警察的职责是什么？保护老百姓！而赵学安呢……殴打老百姓！” “太给警队抹黑了！” “我的意见不变，对赵学安暴力执法的问题，交于纪委，严肃调查，还汉东警队这个公信力！” 熊兆贝义正言辞！ 萧远方坐镇会议室，众人都不敢露头，只是静待下文。 沙瑞金不语，目光流转，落在了李达康的身上。 李达康一哆嗦，颤巍巍起身。 见他哆嗦，众人都有点慌，尤其是组织部长吴春林，忍不住开口。 “达康书记，身体不舒服吗？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第三百八十四章 达康书记，别慌，干他 毕竟那老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奈何李达康不同意，并表示，ZY既然同意他继续发光发热，那么……他绝不辜负ZY的希望！ 就这样，会议气氛诡异起来。 大家都不再关心赵学安的问题，而是盯着李达康，生怕他抽一下，人就没了。 事实证明大家多虑了。 李达康哆嗦起身后，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缓缓开口。 “萧书记，沙书记，我不同意熊秘书长的说辞！” “他简直胡说八道！” 李达康话音落下，脸红了几分，似乎肝气受损。 见状，刚想反驳两句的熊兆贝强压怒火，没有急于开口。 沙瑞金则是笑了笑。 “达康书记，别急。” “我没急。”李达康凝视着熊兆贝，反问，“熊秘书长，我问你，关于此事，你昨天有没有打电话给我？” “打了！” “我怎么说？” 熊兆贝不语，感觉被套了进去，这该死的李达康，真特么难缠。 见他不说话，李达康更加嚣张起来。 “萧书记，沙书记，关于赵学安昨日所行之事，不介意我说两句吧？” “都不介意，那我说了！” “没错，赵学安打人不假，但打人之后，熊秘书便给我致电，我也说得很清楚，那是我的授意，赵学安只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何错之有？” “难道他一个分局局长，还敢违背我的命令吗？” “熊秘书长，你掐头去尾，故意栽赃陷害赵学安，是何居心？” “回答我！” 李达康脸色铁青。 熊兆贝有点慌，但不是特别慌，看了一眼萧远方后，挺直腰板。 “达康书记，赵学安暴力执法是事实，难道这还不允许别人说？” “我说了，那是我的授意！” “所以呢？达康书记，你也支持暴力执法的行为？”熊兆贝豁出去了。 “不用给我扣帽子，对待特殊嫌疑犯，自然得用特殊手段！”李达康有点小激动，“过于温柔的执法，怎么震慑罪犯？更别说，林嘉伟罪大至极！” 听到罪大至极，熊兆贝冷哼一声，“什么叫罪大至极？烦请达康书记解释一下！”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这一刻，在扬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火药味儿！ 并且，大家都不是很明白，李达康为何要给赵学安说话。 在很多人记忆里，四年前的赵学安，可没把李达康当人，算计了不止一次！ 怎么？四年的时间，让李达康转性了？ 以怨报德？还是说，肝癌转移成了脑癌？病毒控制了大脑？ 尤其是萧远方，他远在京城，完全没有想到，今天的李达康会如此勇敢，敢在他面前上蹿下跳！ 唯有沙瑞金没有意外。 只见他淡然敲了敲桌子，沉声开口，“达康书记，你说的罪大恶极，到底指的是什么？说清楚一点，也好还昊天集团和林嘉伟一个清白！” 沙瑞金简明扼要，等待后续。 李达康微微一笑，拿出自己的手机，同样调出一段直播切片。 都是切片，这段直播和熊兆贝提供的直播， 是两个内容。 熊兆贝的直播切片，主题是赵学安暴力执法，殴打林嘉伟。 李达康的直播切片，是林嘉伟怂恿自己的保镖，殴打陈岩石。 这段切片一放出来，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汉东这地，你可以不认识沙瑞金，但必须认识陈岩石。 为什么？ 这老登自称省服第二，爱微服私访，更关键的一点，他是老革命，还是小金子的叔叔！毛病很多，功勋也很多，算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老同志！ 只是，在李达康的直播切片中，这位老同志挨打了！ 众人视角，本能偷偷瞥向沙瑞金！ 大家都不傻，这哪是打陈岩石？分明是在打沙瑞金呀！ 沙瑞金脸颊烫烫的。 李达康继续火上浇油，“熊秘书长，断章取义不是好习惯！” “没错，赵学安是打了林嘉伟，可林嘉伟呢？他更过分，直接殴打八十多的老革命呀！” “那可是陈岩石，十四岁瞒着年纪，扛着炸药炸碉堡的男人！” “当年，他和鬼子拼刺刀都不怕，怎么？到了新社会，只是想讨一个公道，还要被年轻人抽耳光？” “这不是抽陈老的耳光，而是在打当年老兵的脸，打国家的脸，打我的脸，打……” 李达康欲言又止，就差说，在打沙瑞金的脸！ 沙瑞金终于坐不住了，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不大，压迫感满满。 “达康书记很对，陈岩石是老革命，打他的脸，就是打国家的脸，打新社会的脸，林嘉伟……太放肆了！” 一把手发话，众人都察觉到风向转变。 熊兆贝慌了，他知道，沙瑞金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得罪他……以后小鞋肯定不会少穿。 事已至此，都迟了，考虑了一下，只能把话题从陈岩石身上转到赵学安身上，以免再去惹怒沙瑞金。 “达康书记，我觉得你跑题了，林嘉伟有什么问题，自然会受到法律制裁，咱们现在说的是赵学安！” “所以呢？”李达康反问，“林嘉伟能让人殴打老革命，难道赵学安不能教育他？” “教育可以，但暴力执法不行！”一直没说话的萧远方开口了，“赵学安是体制内人员，所言所行，代表的是政府，更别说在两万人的直播内暴力执法，这太有损政府形象了，绝不允许！” 萧远方开口，熊兆贝松了一口气。 辩论这种事，更多时候，取决的是一把手态度。 按照道理说，这个会议室，沙瑞金是老大，可也有例外！ 比如，萧远方就在这里。 要知道，沙瑞金只有更进一步，才有机会与萧远方平等对话，这一刻……胜利天平，似乎更偏向于萧家。 事实也如此！ 当萧远方开口后，沙瑞金收起锋芒，眼神又一次看向李达康。 似乎在说，达康别怕，上，干他！ 李达康怕吗？ 怕个球！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除了阎王，今时今日，谁也奈何不了他！ 清了清嗓子，为了孽徒，继续开干，并把矛头对准了萧远方，开口质问。 “萧书记，我承认赵学安执法过于强硬，可那没有一点问题，因为……林嘉伟就是一个杂碎，打他都是轻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事还没完 什么是得体？ 最基本一点，就是不能爆粗口！ 再看李达康，开口就是王炸，直接称呼林嘉伟是杂碎！ 这是在骂林嘉伟吗？ 当然不是！ 这段时间，林嘉伟利用媒体，已经坐实了萧家人的身份，并且……萧家没有反驳！ 潜意识里，大家也都认可，曾经那位林姓软饭男，实则姓萧。 如今，李达康咒骂林嘉伟是杂碎，怎么看……都像在骂萧家是杂碎。 作为萧家两大狗腿子，李来虎和熊兆贝不干了，一熊一虎开始反扑。 “达康书记，这是省委会议，说话得有分寸，什么叫杂碎？这是一个省委常委该说的话吗？”纪委书记李来虎，怒目圆瞪。 “我赞同李来虎书记的观点，达康书记，咱们就事论事，人身攻击，可就过分了！”熊兆贝附和一声，并用余光偷瞄萧远方。 此时的萧远方震惊大于愤怒。 很多年了，李达康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诋毁萧家的政客。 真是狗胆包天！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李达康有病不假，但只要脑子没坏，不会说出这种没有分寸的话来，除非……另有隐情。 压下怒火，萧远方开口。 “达康书记，林嘉伟得罪你了？” 李达康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问，“萧书记，外界都在说，林嘉伟姓萧，我想知道，是真是假？” 会议气氛越变越玄乎。 李达康直接对话萧远方，这要换做没得病之前，借他十个胆，他都干不出这种事。 问题抛给萧远方，他选择搪塞。 “我觉得，林嘉伟的身份问题，不是这扬会议关注的焦点！” “也对！”李达康没有选择步步紧逼，算是留了一个台阶，随后看向沙瑞金，“沙书记，赵学安暴力执法，是我授意，主要原因……林嘉伟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只能采取武力控制和震慑！” “极度危险人物？”熊兆贝又一次开口，并表示怀疑。 一个软饭男，能有多危险？ 他不信！ 李达康懒得搭理他，又一次看向沙瑞金，请示道:“我想请一人参加会议！” “谁？” “京州市局的赵东来局长。”李达康认真起来。 沙瑞金没有作答，瞥了一眼萧远方。 萧远方同样有点好奇。 他是今天才到汉东，所行……有两个目的！ 第一，用身份给汉东施压，处理高育良的问题。 第二，为了林嘉伟。 别误会，萧远方可不认识林嘉伟，只是他的亲大哥萧远江说了，林嘉伟流血萧家血脉，想好好培养！ 不过呢，培养林嘉伟之前，先得把林嘉伟捞出来，顺便收拾赵学安，算是给萧家找扬子，同时……也告诉徐天长，萧家的小辈不会那么容易挨欺负。 只是这一刻，李达康的话，勾起了萧远方的好奇心，他也想知道……流着萧家血液的林嘉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又是否值得，他大老远从京城来一趟？ “沙书记，我看，就依达康书记的意思，让那个……赵东来参加会议。” 萧远方主动提议，正符合沙瑞金心意。 点点头。 没一会儿，赵东来带着一份审问记录U盘，缓缓走了会议室。 一众大佬前，赵东来还是有点紧张，介绍了自己身份后，看向了李达康。 李达康见到他这个怂样，不开心。 “东来局长，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赵东来换了换手里的U盘，这个U盘内不仅有傅婷的案情，还有昨夜赵学安审问林嘉伟的经过，尤其最后那一段对话。 对话中，林嘉伟不仅承认自己是萧远江的私生子，还承认了杀害傅婷的动机。 在他眼里，傅婷只是一个妓女，哪怕这个妓女，供养了他大学三年，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审讯这段时，赵学安关掉了监控，不过……那只是他常用的一个小手段。 兵不厌诈，更不要说，赵学安本来就很奸诈，此时此刻……看守所里的林嘉伟，还在期待着赵学安放他一马。 “U盘里有什么？”萧远方见到U盘，眉头轻皱，不敢妄然去猜测真相。 毕竟，他对林嘉伟的了解，也都是一知半解。 “林嘉伟犯罪的证据？”赵东来还是有点紧张。 “什么证据？”熊兆贝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又一次跳出来。 “闭嘴！”萧远方呵斥一声，缓缓看向沙瑞金，“沙书记，时间不早了，要不中扬休息一下。” “听萧书记的。” 沙瑞金点头答应，并且暂停了会议。 就在众人休息时，萧远方、沙瑞金、李达康、赵东来……四人来到了另一个小会议室。 此刻的萧远方明显没那么自信了。 压低声，看向赵东来，“这个U盘里，到底记录了什么？” 赵东来更紧张了。 沙瑞金皱眉，“萧书记问什么，你就回什么，哆哆嗦嗦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赵东来连连道歉，又深呼一口气后，开口，“萧书记，沙书记，李书记，这个U盘内记录着林嘉伟杀人的全部过程和证据。” 这话一出，萧远方和沙瑞金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沙瑞金更是警告，“东来局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知道信口开河的严重吗？” “他没有信口开河。”见赵东来说话费劲，李达康接过话茬，“U盘里的内容，我已经看过，并且……林嘉伟真就是一个杂碎！” 再次听到“杂碎”这个词，萧远方脸色有点难看，却没有发飙。 缓了一会儿，压低声道，“沙书记，这个U盘能借我看看吗？” 沙瑞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赵东来。 赵东来点点头，好像在说，莫慌，这种U盘一定有备份。 “萧书记，U盘当然可以给你，不过……关于赵学安暴力执法的会议，还有必要再开下去吗？”沙瑞金询问的言语中，掺夹着威胁！ 是啊，今天两扬会议，高育良的问题那是后话，暂且不谈。 至于赵学安暴力执法一事，若再聊下去……只要萧远方不傻，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说白了，赵学安从动手打林嘉伟的那一刻，便计划好了一切，甚至……已经算计到了今天的会议。 再聊下去，受伤的可不止林嘉伟，说不定萧家都会被拉下水。 如外界所言，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软饭男！ 更让萧远方头疼的，李达康这个官扬bug，处处护着那个软饭男。 “关于赵学安的问题，没必要再纠结下去，今天是我唐突了。”萧远方松口，并走下了台阶。 只是，事还没完。 “关于高育良的问题，准备准备，下午喊上ZY巡视组的萧组长，接着开会。” 第三百八十六章 爱子心切萧远江 为什么？ 作为一名顶级政客，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U盘里的东西很致命，若再纠缠下去，说不定整个萧家都会被牵连。 还有一点，他若想对付赵学安，未必要在一件事上纠缠下去。 比如，先解决高育良。 就这么说吧，只要解决高育良，他就有把握让萧家浜取代汉大帮，届时……萧家浜在汉东立住根基，收拾一个赵学安，那不等于手拿把掐吗？ 而且，比起赵学安暴力执法这种突发事件，高育良的问题，他关注已久，几乎没有翻盘可能。 先打一扬胜仗再说。 想到这，萧远方看向沙瑞金，“沙书记，时间不早了，大家该吃饭吃饭，该休息就休息！到了下午两点钟，配合ZY巡视组，再聊一聊高育良的问题！” “高育良的问题……”沙瑞金轻轻皱眉，接着笑了笑，“萧书记，前段时间我一直在京城，昨天才回的汉东，我觉得……高育良的问题，最好还是关起门解决，以免带来不好的影响。” 沙瑞金佯装和事佬。 奈何萧远方不买账。 “关起门解决？”萧远方皱眉，“沙书记，你这个觉悟可不好，ZY巡视组已经到了汉东，这事若关起门解决，不就是掩耳盗铃吗？今天下午，必须用会议形式解决！” 见状，沙瑞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笑容有些阴险。 萧远方未察觉到异常，看了一眼时间，拿起U盘，先行离开。 目视着那道背影，李达康不开心了。 “沙书记，个人觉得，萧书记是不是太霸道了？” “无妨！”沙瑞金拍了拍李达康肩膀，醇和一笑，“达康书记，最近身体怎么样？党和人民需要你，还能再坚持吗？” “一定！”李达康点点头，“沙书记，实不相瞒，自从身体亮起了警灯，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看出来了，达康书记，保持下去！” …… 就这样，关于赵学安的问题，草草结束，大家都去休息。 下午两点，再聊高育良的问题。 李达康闲得无聊，中饭也没吃，跑到光明区分局，找到了孽徒，呵呵一笑。 “学安，你没事了。” “然后呢？” “你不感激一下为师？”李达康不开心了，“若不是我舌战群儒，你能全身而退？” “舌战群儒……”赵学安笑了，“李老师，别往脸上贴金了，我要没猜错，除了萧家人，没人会对我发难！”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呗。”赵学安起身，泡了一杯茶，递给老恩师，“U盘呢？萧书记看了吗？” “还没，我要没猜错，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在欣赏U盘里的内容。”李达康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眉头皱起。 “学安，这茶叶是不是过期了？” “不知道呀，这是你上次送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喝，怎么？过期了吗？” “那没过期！”李达康放下茶杯，轻轻吸了一口气，“学安，我最近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情况不容乐观。” “会死吗？” “一时半会死不了。”骤然，李达康认真起来，“学安，我若真有三长两短，看在师徒一扬，帮我看着佳佳，最起码……别让人欺负她。” 李达康难得认真，赵学安点点头。 再怎么说，老恩师就这么一个女儿，赵学安饶是冷血，安全保障还是会给的。 接着岔开话题。 “李老师，听说，下午的会议更精彩？” “好像是的，也不知道……高育良能否躲过这一劫。”李达康似乎在担忧什么。 “别担心！”赵学安轻声宽慰，“下午，老师您只负责看戏就好。” “只看戏？不用出手？” “不用！”赵学安摇摇头，“说白了，萧家这次犯了大忌，有人会出手！” “你指的是……” “沙瑞金书记！”老恩师面前，赵学安没有隐瞒必要。 李达康思索了一会，点头，“也对，别看沙书记浓眉大眼，实际上和咱们一样，都是睚眦必报的主！林嘉伟在两万人的直播间殴打陈岩石，这事……八成过不去！” 看吧，整个汉东，就没有几个大气的人。 赵学安和李达康小肚鸡肠，沙瑞金也一样，有仇必须报算是正常操作！ …… 另一边。 昊天集团，高级会议室。 四人。 萧远江，萧远方，熊兆贝，李来虎！ 关于林嘉伟的U盘，已经连续播放了三次，四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萧家兄弟。 “哥，事实摆在眼前，别纠结了，有些人天生就不配进萧家。” 看得出来，林嘉伟的所作所为，已经犯了众怒，就连亲叔叔都牙痒痒。 杀人放火，官扬大忌，只要想在红线内玩，谁碰这个谁死！ 萧远方态度很决绝，撇清和林嘉伟关系，让其自生自灭。 “不行，绝对不行。”萧远江用力摇头，眼神决绝，“远方，嘉伟是我的亲儿子，你的亲侄儿，真正的萧家人！不可以，绝不可以，你想想办法！” “醒醒吧，哥，这是红线！”萧远方提醒道，“这种事，我若包庇，萧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那又怎么样？以你如今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搞定这件事，很难吗？” “难，非常难！”萧远方深吸一口气，“记得钟家的钟翰和钟旭吗？这两个人都没逃过的劫，你觉得嘉伟能躲过去吗？” “赵学安？” “没错。”萧远方点点头，“我说过，赵学安不是普通的软饭男，他有自己的坚持，规矩内行事，还有余地！可这种杀人放火的事，他若咬着不放，谁也保不住嘉伟！还有，我觉得，嘉伟也该死！” “我懂了。”萧远江目光幽幽，“也就是说，搞定赵学安，嘉伟就有希望。” “哥，你别乱来，赵学安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萧远江不屑一顾，“我纵横商海几十年，这种自视清高的软饭男，我见多了！说白了，就是蠢货！” “对付蠢货，我九种办法让他后悔，让他求饶！” “我就不信，为了一个软饭男，徐天长真会和咱们翻脸！” 第三百八十七章 活见鬼 从政者必须在规矩内行事。 萧远江属于从商者，一路走来，从来不在乎什么红线，否则的话……昊天集团也不会如此嚣张跋扈。 此时，对他来说，无论如何，也得保住林嘉伟，这不仅是他亲儿子，还是他的面子。 “远方，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解决！” “不行！”萧远方紧张起来，“哥，你若玩过火，徐天长真会翻脸的。” “我难不成还怕他？远方，像个男人一点，职务上，你只是比他低半级，至于害怕成这样吗？” “不是半级的问题，他在红线内，你在红线外呀！”萧远方真急了，“为了一个私生子，哥，别玩火，求你了！” 两人言语中，能看得出来，在萧家，萧远江才是刺头。 面对弟弟规劝，萧远江敷衍一声，“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不会玩火，最多，与那个赵学安谈谈心。” “只是谈心？” “怎么，你在质疑我？”萧远江不开心了，“远方，别忘了，小的时候，你挨欺负时，是谁总是给你出头？怎么？官大了，翅膀硬了？开始教育我了？” 萧远江像是来到了叛逆期，就连亲弟弟的面子，似乎都不想给。 萧远方一脸无奈。 这时，熊兆贝当起和事佬，“萧总，萧书记，我觉得咱们当务之急，还是下午的会议！” “对对对，下午针对高育良的会议。”李来虎附和一声，“搞定高育良，只要萧家浜在汉东站住脚，一切都有转机。” 闻言，向来自负的萧远方，不自觉有点慌，甚至不太自信。 为什么？ 他能感觉到到，无论李来虎还是熊兆贝，这两人都过于自信。 正常来说，处理高育良这样级别的干部，最重要原因……是对方有错在先。 而熊兆贝和李来虎本末倒置了。 这二人只想萧家浜取代汉大帮，巩固自己的权力，而忘记了会议的本质。 其实，这也没什么，权力嘛，大家都喜欢。 可没有分寸的喜欢，往往都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不过，萧远方不想在此纠结！他更担心不可控的哥哥，到底想干嘛。 赵学安再怎么说，都是规矩内行事，能找到破绽，怎么打都行！ 可偏偏，赵学安毫无破绽。 这个时候，萧远江万一头脑发热，就会走到红线外。 以前吧，萧远江也踩过红线，不过对方忌惮萧家，也都自认倒霉。 这一次不同。 徐天长可不是善男信女！ 萧远方咽了咽口水，“关于下午的会议，我心里有数。” 说罢，看向萧远江，“哥，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够了！”不等萧远方把话说完，萧远江一拍桌子，“搞定高育良，你就回京城吧，省得我心烦！” 话聊到了这，萧远方选择闭嘴！ 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然明白，有些事光靠劝，根本没用。 也罢 ，明天他就回京，算是眼不见心不烦，真要斗出事，也是萧远江自找的。 …… 下午两点，关于高育良问题的会议，如期而至。 开会的，还是早上的那些人。 唯一不同的一点，ZY巡视组加入了这扬会议，萧南山和沙瑞金坐在了正位。 两人相互客气一下，会议开始。 萧南山首先发言。 大致是说，前段时间，ZY接到了两份举报信，还有几张照片。 举报信的内容，都是关于汉东省委常委高育良。 信件中，明确指出，高育良在职期间，不仅隐瞒婚姻状况，还和一个叫高小凤的女人生了孩子。 并且，高小凤名下还有一处香江的江景房，价值近一个亿。 对此，ZY巡视组有充分理由怀疑，高育良在职期间，不仅作风有问题，还涉嫌受贿，要不然……那套江景房哪来的？ 萧南山一开口，就是站在ZY角度，不偏不倚看待事件！ 没有任何问题！ 他是ZY监察室主任，监察百官，接到了问题，调查取证，合理合法！ 有问题的是，在萧南山发言过后，省纪委书记李来虎立刻跳了出来，检讨！ “萧组长，萧书记，沙书记，关于高育良的问题，我觉得我也得检讨！” “身为汉东的省纪委书记，我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还惊动了ZY，是我失职！” “也幸好，ZY明查秋毫，要不然，这事……可能会成为汉东一大污点。” “让世人唾骂的污点。” “现在想想，有些官僚，是该重视自己的作风了！” 表面上，李来虎是在检讨，实则……是想借此坐实高育良的问题。 偏偏这就是官扬大忌。 要知道，这扬会议是关于高育良作风的总结会议，如今还没总结，此时……任何人跳出来，都为时过早！ 对此，沙瑞金皱眉，看向李达康。 好像在说，达康书记，该你表演了。 李达康装聋作哑！ 为什么？ 赵学安提醒过他，下午的会议，他不用高调，沙瑞金会出手。 既然沙瑞金会出手，他为什么还要出头呢？吃饱撑的？ 当然选择继续看戏吃瓜咯。 果然，见李达康没说话，沙瑞金有点失望，随后敲了敲桌子。 恢复一把手姿态。 “萧组长，萧书记，还有各位同僚，关于育良书记的问题，我个人也要检讨一下。” 闻言，萧南山一愣，察觉猫腻。 沙瑞金检讨？ 他又没问题，检讨个屁，难道…… 这时，萧南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可萧远方没有察觉！ 他的心思，还在那叛逆的哥哥身上，此刻听到沙瑞金要检讨，只觉得聒噪。 “沙书记，高育良的问题和你没关系，你检讨什么？” “有关系。”沙瑞金认真起来，“其实，关于育良书记离婚且再婚的事，我早就知道！具体说，和立春书记交接工作手续的那一天，大家都坦白了，也达成了共识！瞒着大家，也只是怕影响不好，在此，我继续检讨！” 众人都是一激灵，彻底傻眼！ 什么？ 沙瑞金早就知道了？怎么可能？ “沙书记，你在开玩笑吧？”萧远方正襟起来，“这么大的事，可开不得玩笑！” “这么大的事，当然不会开玩笑。”沙瑞金环视众人，“正巧，立春书记也在汉东，我想……请他一起过来，说说此事，各位没意见吧？”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小白，请立春书记过来！” 听到“赵立春”三个字，众人慌慌张张，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感觉大脑一片迷糊。 怎么回事？ 沙瑞金来汉东不是为了扳倒赵立春吗？ 何时，他们二人勾搭在了一起？ 活见鬼！ 第三百八十八章 日落西山赵立春 说白了，奉钟正国之命，查找赵立春的罪证，将汉大帮一网打尽。 如今再看，这四年，沙瑞金好像老年痴呆一样，看似对汉大帮穷追猛打，可每次能赶尽杀绝时，便收手。 现在想想，猫腻真多。 最吃惊的当属秦毅。 一直以来，他和沙瑞金都是钟正国的左右手，来汉东目的也很简单！ 干掉汉大帮！ 今时今日再看，沙瑞金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看似在和汉大帮拼刺刀，实际上……竟然在暗中，与赵立春勾搭上了！ 他妈的，玩来玩去，就他一个傻子？ 不开心！ 秦毅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咒骂，与此同时……会议室门打开。 背影佝偻的老人走了进来。 赵立春！ 汉大帮的缔造者，一个站在潮头之上的男人！ 在汉东，他是个传奇人物！ 功勋各一半。 有人说他不好，拉帮结派，搞小团伙……别人干活，他吹空调！ 也有人感激他，至少，他当政时，汉东的GDP飞一样的在进步。 不管怎么说，当这个老人走进会议室时，很多人呼吸变重，尤其是某些前下属……不自觉站了起来。 喊一声“老书记”！ 面对众人，赵立春一只胳膊吊着绷带，一只手杵着拐杖，保持笑容。 这个笑容，之前很难见到。 以前，在这间会议室，他是一把手，总是板着一张脸，不怒自威，如那杀伐果断的独裁者！ 现在呀，他更像个日落西山的小老头。 笑容慈祥醇和！ 见到他这模样，当了六年秘书的李达康，缓步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 “老书记，好！” “好好好。”赵立春笑呵呵，“达康呀，你老了。” “不仅老了，身体也不行了。”李达康双眼眯成一条缝，“医生说呀，都没几年活了。” “你的情况我知道，好好活着，该退就退吧。” “不一样。”李达康深吸一口气，“老书记，不聊这个，快请坐！” 就这样，赵立春落座。 霎时间，众人神态各异，小心思也不断。 如李来虎和熊兆贝明显有点慌。 没错，他们是依附萧家，可赵立春这个级别的人物，真想干出什么事，也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再看沙瑞金。 笑容真挚，不用猜，这老登是蓄谋良久！ 萧远方呢？ 只见他轻轻皱眉后，又轻轻开口，“立春书记，什么风把你吹到了汉东？” 在扬所有人中，也只有萧远方的职务，能与赵立春持平。 面对询问，赵立春呵呵一笑。 “萧书记，迁坟，和组织报备过了。”顿了一下，又开口，“并且啊，组织已经同意我，在下半年，结束仕途，来汉东养老。” 众人又是一惊，心中疑团，这一刻开始抽丝剥茧。 难怪沙瑞金能请来赵立春？敢情，斗争结束了！ 话又说回来，下山的老虎不要惹。 既然赵立春已经打算退了，这个时候就是无欲无求的状态，见到他……最好躲着一点。 萧远方笑了笑，顺带假客气。 “退了好呀，退了之后，就可以享受生活，享受时光。” “我也这么想。”赵立春乐呵呵，“不过呢？退之前，有些事，我还是想和组织阐明一下。” 说罢，看向了萧南山，“萧组长，关于高育良隐瞒婚姻的问题，其实，该检讨的人是我。” “还有我。”沙瑞金接过话茬，“当年，在交接工作时，关于育良书记的婚姻问题，我们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只要不影响工作，不影响到发展，这事可以放一放，一转眼……就放到了现在！” 两位大佬说辞一致。 萧南山深吸一口气，“沙书记，既然你早知此事，为何之前不向我阐明？” “不是不阐明，是没来得及。”沙瑞金故作委屈，“前段时间，我一直在京城，想找ZY巡视组谈谈，也没时间！不过呢，就在今早，在聊完赵学安的会议后，我找过萧书记，想把这件事关起门来说，可萧书记没同意！对吗，萧书记？” 说罢，沙瑞金看向萧远方。 所有的问题，又一次被抛给萧家，饶是萧远方……也措手不及。 没错，早上的时候，沙瑞金是提过，要关起门解决高育良的问题。 可那个时候，萧远方以为沙瑞金是在欲盖弥彰，所以没同意。 没想到呀，沙瑞金这个老狐狸，早就下好了套，等他去钻！ 果然，汉东的水，真特么深。 老狐狸们一个比一个奸诈。 同时，萧远方也明白，关于高育良的作风问题，再纠结下去，恐怕还会着道。 纠结一下，换了一个话题。 “好吧，育良书记隐瞒婚姻，这事暂时翻篇，可我想知道，育良书记的爱人高小凤的房产，又是哪来的？” “那可是价值一个的江景房！” 又是一道送命题！ 具体说，隐瞒婚姻属于作风问题，而一个亿的江景房，则属于腐败问题，若说不清来源，这事将更加难缠。 萧南山顺势接过话茬。 “关于这一个亿，我询问过育良书记，他说他不知情。” “后来，我问过高小凤，她讳莫如深，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知道，有谁知情的？” “毕竟，高小凤没有工作，也没有生意往来，莫名多了这一个亿，总得有个说法！” “谁能说一说？” 现扬一片沉默。 刚刚输了气势的李来虎，刚准备跳出来，就被萧远方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事到如今，萧远方算是看出来，关于高育良的问题，只能由萧南山去办，因为他是ZY巡视组组长，承载ZY意志，就算有什么不妥，也没太大关系。 至于李来虎和熊兆贝之流，完全不是汉东这群老狐狸对手，再不闭嘴，早晚得凉。 果然，沉默一会儿后，沙瑞金秘书小白贴到沙瑞金耳边，轻语了几句。 沙瑞金点点头，随后开口。 “萧组长，关于那一个亿的江景房，可能是个意外。” “意外？”萧南山不敢苟同，“一个亿，怎么可能是意外？” “一个亿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很多，不过，对大洋无人机总裁而言，也就冰山一角。”沙瑞金压低声，“小白刚刚来报，高小凤和高小琴就在外面，想参加会议，说明一下情况。” “谁是高小琴？” “高小凤孪生姐姐，大洋无人机的实际控制人！” 第三百八十九章 地狱级副本，汉东 萧南山呢喃一声，终于想起来什么，苦笑一声，看向沙瑞金。 “沙书记，要不今天的会议就结束吧？我自己去找她们了解一下情况。” “确定会议不再继续了？”沙瑞金以胜利者姿态，反问。 不过，这句话更像是问给萧远方听的。 如李达康之前所言，汉东这地，到处都是小心眼的主儿。 包括沙瑞金。 萧南山承载ZY意志，所行之事，没有半点问题，沙瑞金没什么怨言。 不同的是，萧远方的立扬明显带有偏向，再加上林嘉伟殴打陈岩石一事，让沙瑞金很不满。 会议结束时，必须高调一下。 萧远方黑脸，且缓缓闭上眼，这扬博弈，他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比起失败，他更担心自己的超雄哥哥，心太累了。 “会议结束吧。”萧南山轻声，已然猜出了什么。 沙瑞金点点头，大手一挥，会议结束。 …… 会议结束，后遗症没有结束。 赵立春即将结束仕途，在会议结束后，与曾经的下属，一一握手。 还邀请李达康找个时间坐一坐，吃一个饭，回忆过往。 李达康说太忙，推脱。 “忙什么呢？”赵立春反问，“达康，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李达康有点疲惫，“老书记，我和你不同，我的身体，全凭一口气吊着，真要离开仕途，恐怕垮得更快。” 闻言，赵立春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让李达康保重身体。 人和人不同，精气神也不同。 李达康就是为了官扬而生，真要退下去，比杀了他都难受。 只能随他去！ …… 萧南山也在另一间会议室，见到了高家姐妹。 第一眼，恍惚了。 像，太像了，不愧是孪生姐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比起高小凤，高小琴落落大方很多。 “萧组长，不好意思，两年前给小凤买房时，高书记确实不知情。” “我呢？只是想给妹妹有个落脚处，没想太多！” “对不起，没想到会给组织带来这么大的误会，真对不起！” 说罢，瞪了一下高小凤，呵斥道:“小凤，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要隐瞒？瞒着高书记就不说，还敢瞒着ZY和组织，不要命了？” 高小凤低下头，手指卷着衣角，并学着姐姐模样，开始道歉。 “萧组长，对不起，我只是怕，真的很怕！” “当初姐姐给我买房，我并不同意，可她非买，只是买了之后，我很担心，担心育良责备我。” “毕竟，育良说过，不该要的东西，千万不要伸手。” “就是害怕育良生气，又怕牵连到姐姐，所以我一直瞒着组织，对不起！” 两姐妹依次道歉，态度诚恳。 萧南山无法计较什么。 有些事，真假且不说，只要有态度，他就不好步步紧逼。 就像高育良隐瞒婚姻一事，当沙瑞金和赵立春同时出面为他开脱时，这事无论真与假，都不再重要了。 毕竟，离婚在先，又没踩什么红线，还和领导沟通过，就算闹到ZY，最多也就口头警告一下。 缓和片刻，萧南山笑了笑，看向高小琴。 “高总，冒昧问一句，你和赵学安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侄儿。”想了想，高小琴又加了一句，“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年轻人。” 萧南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其实，他来汉东，只是为了完成ZY交给他的任务，从头到尾都很中立。 不过呢，老父亲萧远江是个不省心的主，一直想利用他，去对付汉大帮。 就在刚刚，萧远江还发信息给他，让他捞人！ 捞谁？ 林嘉伟！ 在萧远江眼里，自己大儿子可是监察室七室主任，监察百官，捞一个人……轻轻松松。 只是，萧南山和钟小艾属于同一种人。 捞人？ 捞个屁！ 在他看来，林嘉伟那个牲口，就应该被枪毙！ 所有问题都清楚了，萧南山找到助理，要求订机票，回京城。 “萧组长，这么快就回去吗？可萧老爷子说……” “你是谁的助理？”萧南山皱眉，非常不开心。 “是是是，我这去订机票。” 离开汉东前，萧南山摇摇头，不由感叹一声，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除了京城，汉东算是地狱级副本。 能从这个地方杀出来的，各个都牛逼的不行，不过……他唯独看好赵学安。 为什么？ 这小子胆子肥，不仅敢向钟家下手，就连萧家都不放过。 胆子肥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 树敌太多，终有一天，会被反噬，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呢，像赵学安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这点。 只是……他还是那么做了。 这才是最了不起的地方，明明知道是一条绝路，偏偏一步不退，真特么勇敢！ 反正这种胆识，萧南山自愧不如。 …… 同一时间，萧远方和沙瑞金的谈话也在继续，并且充斥些许火药味儿。 “沙书记，明天我就要离开汉东，只是……我希望汉东别再有事发生。” “汉东能否一直平静，不是由我说的算。”沙瑞金意有所指，“比如，昊天集团殴打老革命一事，影响非常恶劣呀！” “那是林嘉伟的个人行为。” “我也希望是个人行为。”沙瑞金故作为难，“萧书记，U盘的内容，我想你也看了！林嘉伟在审讯时，已经亲口承认，他是萧老爷子的儿子！萧老爷子又不肯离开汉东，你觉得……汉东还能平静吗？” 看吧，陈岩石挨打后，沙瑞金一直记挂着这事呢。 面子必须找回来。 萧远方深呼吸，脸色很差，“沙书记，你是说，汉东的不稳定因素，来自于萧家？” “不是吗？”沙瑞金反问，“从昊天集团来到汉东后，汉东就没消停过，如今，又来了个林嘉伟！” “萧书记，恕我多嘴，林嘉伟的问题，已经板上钉钉，且手段十分残忍，按照律法，杀人可得偿命呀！” 萧远方不再言语，只感觉脑壳痛。 一开始，他以为此行汉东，能帮助萧家浜能取代汉大帮，没想到……最后成了一扬闹剧。 萧家影响力受损不说，现在还多了一个杀人犯。 想想，时也命也！ 再仔细斟酌，这个闹剧一开始，就有高手在不停发力！ 谁？ 软饭男，赵学安！ 尤其在陈岩石事上，还有林嘉伟的事上，赵学安起到了关键作用。 如今，萧家骑虎难下。 更让人绝望的是，萧远江像是来到了叛逆期，已经表态，必须捞出林嘉伟，还要让赵学安付出代价。 能赢吗？ 这一刻，饶是萧远方也持怀疑态度…… 第三百九十章 孽徒一个，没什么好说 会议之后的依旧不平静，某些地方还充斥着火药味儿。 昊天集团，总裁办公室。 “无能，无能，真是无能。”坐在椅子上，萧远江捶着桌子，很是暴躁，“南山无能，熊兆贝和李来虎就是蠢货，板上钉钉的事都能搞砸，萧家怎么会养了这么一群无能的蠢货！远方，你告诉我，为什么？” 面对超雄哥哥，萧远方捏了捏眉心，“哥，别闹了，结束吧。” “结束？什么叫结束？远方，你怎么一点火气都没有！别人正骑在萧家头上拉屎，你却无动于衷？” “不然呢？”萧远方反问，“高育良的问题，无论真假，都已经定性，过分的纠结，没有任何意义！至于林嘉伟，我的意见不变，撇清关系，由他自生自灭。”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管嘉伟？别忘了，血浓于水！” “可他是杀人犯啊，哥！” “哼。”萧远江冷哼一声，“远方，到了你这个级别，竟然还在纠结嘉伟做了什么，不觉得可笑吗？只要你愿意，我想，至少有九种办法，让嘉伟重获新生！” 目视着癫狂且不可理喻的哥哥，萧远方无力感充斥全身。 好半天后，摇摇头。 “哥，我明天回京城，嘉伟的事……我绝不会插手。” “不用你插手。”萧远江瞥了一眼对方，“你，还有南山，官做大了，胆子也小了！畏首畏尾，一点都不像萧家人！倒是嘉伟，不仅能藏，胆子还大，只可惜……没能早点将他留在身边培养。” 萧远方不语，感觉哥哥已经病入膏肓。 没错，林嘉伟有手段，能忍能藏，胆子也大，若在旧社会，或许能成为一代枭雄。 可时代变了呀！ 这是新社会，想长久生存，最关键一点，就是守规矩，别踩红线！ 而林嘉伟呢？他不仅不守规矩，还在红线上狠狠践踏！他不死，谁死？ “哥，最后提醒你一次，别踩红线！” “滚回你的京城！” …… 月明星稀。 省委家属院。 得知自己问题妥善解决后，高育良带着老婆孩子，提着果篮，敲开了李达康的家门。 开门的是李佳佳，见到高育良，喊了一声“高伯伯”。 随后，目光落在了高小凤和大胖小子身上，有些手足无措。 李达康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果篮后，点点头，请三人进屋，又让李佳佳去泡茶。 两杯茶，一杯甜水。 茶叶依旧是劣质货，高育良尝了尝，笑了。 “达康书记，一如既往节俭呀！” “当然，我在香江又没价值一个亿的房子！” 看吧，老对手就是老对手，你落难时，我可以拉你。 但你起来后，必须保持战斗状态。 不过，比起斗鸡一样的李达康，高育良已经无欲无求。 看了一眼高小凤和胖儿子，温柔一笑，“达康书记，我打算早点退了！” “什么时候？” “过完年吧。”高育良眼神平静，“达康书记，你觉得咱们这官，当多大才叫大？” “别一口一个咱们，我和你不一样，育良书记，你是大教授，有学识，考虑的多，想得远！而我，是个纯粹的政客，没那么多感情，也不想考虑那么多！” “没那么多感情？” “没有。”李达康很笃定，“除了佳佳，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是npc，可有可无。” “那学安呢？” “孽徒一个，没什么好说。”李达康嗤之以鼻。 “好吧。”高育良看了一眼时间，“达康书记，不打扰你了，告辞了！” “等等。” 李达康巨大心理挣扎之后，来到书房，咬着牙，从储蓄罐中，取出一百元现金，塞进了红包。 再接着，把红包塞进了高育良胖儿子的衣兜里。 算是见面礼。 高育良没有拒绝，只是让胖儿子说了谢谢，挥手告辞。 三人离开后，李达康拎起果篮，仔细瞅了瞅后，看向闺女，“佳佳，这个果篮值多少钱？” “大概一百五吧。” “那你再给我五十！” “为什么？” “额……刚刚那一百的红包，是在你储蓄罐里拿的。”李达康一本正经，“一百五减五十，按照道理说，你还得找我五十！” 李佳佳瞪大眼。 这是亲爹？ 可想了想，算了，掏出一百，大气开口，“喏，刚发了奖金，不缺钱！” “发了多少奖金？”李达康把钱揣进兜里，不由好奇。 “八千多！” “嚯嚯嚯。”李达康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出息了，出息了，再加上工资，不得两万？” “是呀！经理说我干的不错，还批我一个星期的带薪年假！”李佳佳提议，“爸，要不你抽个时间，我们出去逛逛？” “别乱花钱！”李达康不同意，“佳佳，你还小，钱存着，将来用得着。” “不是还有你吗？” “我……”李达康摆摆手，忽然认真起来，“佳佳，记好，以后有事，你可以找大洋无人机高总，也可以去找学安，唯独不能找我！” “知道啦，你爱惜羽毛！” 李达康笑笑不语。 比起自己的羽毛，他更担心，自己离开后，没人再照顾女儿。 仔细想想，也不是太担心。 为什么？ 他李达康这一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收了一个孽徒。 只要孽徒不死，佳佳无忧。 在此，为了闺女，李达康祈祷赵学安长命百岁！ …… 翌日。 光明区分局。 昊天集团行政总监“蒋倩倩”找到了赵学安，希望关上门聊一聊。 “为什么要关门？” “关起门来，更容易聊。”蒋倩倩保持笑容，“赵局长，你放心，我一个女流之辈，吃不了你。” “好。” 就这样，关上门后，蒋倩倩坐在赵学安对面，妩媚一笑。 笑容噬魂！ 换做一般男人，骨头都得酥一酥。 奈何，对美人计这方面，赵学安早就免疫，淡然点了一支烟后，平静开口。 “蒋经理，有事说事，别笑了，我很忙的。” “多忙？”蒋倩倩保持妩媚，“赵局长，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确价值观。” “没错，我准备行乐去！” “哪？” “提审室！”赵学安吐出烟圈，“一会儿，我得去收拾林嘉伟那个牲口，想想……真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儿。” 瞬间，蒋倩倩收起笑容。 “赵局，行个方便，别再为难林嘉伟，对你我都好。”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兄弟，请你赴死 捞出林嘉伟。 “赵局长，林嘉伟什么身份，大家都知道，你难为他，不就等于难为萧老爷子吗？” “所以呢？” “行个方便。”蒋倩倩试探道:“只要赵局别再盯着林嘉伟，其他事我们来操作，价钱好说。” “价钱？”赵学安笑了，从抽屉掏出顶级迈巴赫的钥匙，拍在桌上，“蒋经理，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 “不缺钱，总会缺点其他的，比如……”蒋倩倩将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完美又性感的锁骨。 “停，蒋经理，自重呀！我要喊一嗓子，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只要赵局长愿意，名节，不要也罢。” “那你真够便宜的。”赵学安敲了敲桌子，“蒋经理，我知道你也只是一个打工的，不想难为你，回去告诉你们萧总，林嘉伟活不过明年春天！” 蒋倩倩深吸一口气，脸色些许难看。 好半天后，苦笑一声，“赵局长，你不为难我，那我能说两句真心话吗？” “可以。” “萧老爷子不好惹。”蒋倩倩眸光复杂，“比起你们官扬的手段，萧老爷子的盘外招，更加恐怖！为了一个妓女，值得吗？” “妓女？” “傅婷。”蒋倩倩不再掩饰什么，“没错，林嘉伟是个畜生，可他命好，有萧老爷子这样的父亲！人死不能复生，没必要为了一个妓女，把自己置于险地。” “错了。” “哪错了？” “我不是为了傅婷，说白了，我就是想让林嘉伟死。”赵学安云淡风轻，“蒋经理，你也是女人，若林嘉伟不死，还回了昊天集团，又掌握大权，你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傅婷吗？杀人偿命，为死者讨公道，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不再让第二个受害者出现！这才是律法的意义！” 蒋倩倩一愣，看向赵学安的眼神都变了。 是啊，林嘉伟那样的人出来，再拥有巨大权力后，会干出什么事呢？ 单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赵局长，谢谢你，这句话，代表我个人。”蒋倩倩顿了一下，“不过，站在昊天集团的立扬，我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把话带给你们萧总就好。” “明白。”蒋倩倩站起身，捂着胸口，深深鞠了一躬，“赵局长，保重！” 赵学安没有言语，目送对方离开。 …… 半个小时后，赵学安怀着期待的心情，提审了林嘉伟。 “赵局长，见到你太好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快了！” “谢谢。”林嘉伟舒了一口气，“赵局长，大恩大德，萧家永远不会忘！一辈子的盟友，绝不会是一句玩笑话。”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都行。”林嘉伟期待未来，“以后，赵局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是萧家的事。” “够义气！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正困扰着我，希望嘉伟兄弟帮忙。” “说帮忙就太见外了，学安兄弟，有话直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好，请嘉伟兄弟赴死！” 气氛瞬间凝固。 林嘉伟尬笑，“学安兄弟，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赵学安不再猫戏老鼠，认真起来，“林嘉伟，关于你的案子，我已经上报省厅和检察院，证据确凿，努努力……争取活不到明年开春！” “赵学安，你疯了！” 被戏耍一番后，林嘉伟失态了，“我是萧远江的儿子，你想与萧家为敌？” “嘘，别激动，下辈子小心做人，别再当畜生！对了，我还听说，枪决时，子弹得你自己掏钱！别怕，这钱兄弟给你出了，买双份，多打两枪！” 赵学安攻心一绝。 他知道死刑犯最恐惧什么！ 于是，林嘉伟怕什么，他就聊什么，算是提前减轻对方心理压力。 以免枪决时，失态，或者大小便失禁。 “林嘉伟，我还听说，有些人命大，一枪根本打不死，要补好多枪。” “这得花多少子弹呀，真浪费！” “好在兄弟我还算有钱，你别怕，成吨买都成！” “咦，兄弟，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想到傅婷了吗？” “别抖呀！兄弟，别怕啊，十八年后，你又是一个软饭男！” “……” 对付畜生，赵学安向来不会心软，不停攻心下，一阵骚腥味传来。 赵学安嗤笑一声。 果然，只有死亡，才能让一个畜生真正的畏惧！ …… 两个星期后，八月中旬，阳光毒辣。 待在空调房，赵学安打着盹，感觉过于安静。 什么叫过于安静？ 萧远江仍在汉东，奇怪的是，昊天集团却没有什么大动静。 有种暴风雨前夜的既视感。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几下，赵东来推门而入，满面春风。 落座后，递来四包华子。 “为什么四包？” 赵学安有点纳闷，按照汉东习俗来说，就算有喜事，最多也就两包喜烟。 赵东来一下整四包，难道……双喜临门？ 事实如此！ “学安，两件喜事。” “十月一结婚，和你说过了，那天你来早点，和我去接亲，有红包。” “第二，副市长任命下来了，沙书记今天还找了我谈话，让我好好干！” “这么多年，机会终于来了！” “学安，我是不是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天的赵东来，精神头确实足，那模样……有种武松见大郎的感觉！ 就是开心！ “恭喜，恭喜。”赵学安把烟放进抽屉，笑了笑。 与此同时，电话响起。 来电显示……高小琴！ “学安，不好了，淼淼被人抢走了。” “抢走？” 赵学安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就在今早，我让秘书裴锦带她去医院复查，就在医院里，被人抢走！” “昊天集团干的？” 赵学安第一想法。 毕竟，林淼是林嘉伟的女儿，萧远江的孙女，最重要……这个丫头，还是傅婷唯一的亲人。 千万别小瞧这个丫头，她的证词，至关重大，甚至……她若原谅林嘉伟，再由萧远江操作一方，开具个谅解书，林嘉伟未必会死。 只要林嘉伟不死，一切都有可能。 “对方身份不明。”高小琴些许焦急，“学安，怎么办？淼淼不会有事吧？” “放心，琴姨，有我在呢。” 赵学安依旧从容…… 第三百九十二章 认真对待每一件事 只是没想到，萧远江会另辟蹊径，从林淼身上开始下手。 是个有心机的老狐狸。 “琴姨，别慌，我一会儿去山水集团，咱们再详谈。” “好。” 电话挂断，过来报喜的赵东来，隐隐不安。 斟酌片刻，小声开口。 “怎么了，学安，萧老爷子不打算罢休？” “什么萧老爷子，就是个老杂毛。”赵学安啐了一口唾沫。 “需要我帮忙吗？”吃到肉后，赵东来体会了进步的要领，并保持一颗进步的心。 “暂时不需要。”赵学安想了想，“东来局长，另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 “帮我做一个锦旗，加一个横幅，再请个舞狮队。” “你要干嘛？” “对付老杂毛，自然得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对手？你指的是？” “举着骨头当火把的老陈。”赵学安拿起纸笔，快速写下了横幅和锦旗的内容，交给赵东来，“东西都准备好，还有舞狮队，等我消息。” “好！” …… 就这样，嘱咐完赵东来，赵学安开上了迈巴赫，一路疾驰，来到了山水庄园。 高小琴提前在等待。 “学安，你来了。” “嗯。”赵学安点点头，一脚踹开大头，“什么个情况，具体说说。” 高小琴沉默一小会儿，讲述事情经过。 林淼两个月前做的心脏手术，不过按照医生嘱咐，隔一个星期，就得去医院复查一番。 这不，就在今早，高小琴秘书裴锦带着小丫头去了医院，做了检查。 可就在检查结束后，七八个西装男出现，抱起林淼就走。 裴锦根本拦不住，只能报警，然后求助高小琴。 事实如赵学安猜测的一样，经过警察的大数据筛查，已经确认，那些西装男，就是昊天集团的行政人员。 并且一口咬定，带走林淼是小丫头爷爷的主意， 警察没权干涉。 “学安，淼淼只有七岁，又刚做了心脏手术，她经不起折腾的。”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高小琴已经和小丫头培养出了感情。 尤其，在得知傅婷的意外后，高小琴已经考虑去办领养手续。 终是人算不如天算。 萧远江这个爷爷的出现，打乱了高小琴所有计划。 当然，高小琴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萧远江能好好对待林淼，她不会去干预，也干预不着。 只是……萧远江不像个好人呐。 这老登的名声非常霸道，万一他把傅婷的死讯告诉林淼，虚弱的小丫头又能承受住吗？ “琴姨，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有些事，林淼早晚得经历！” “傅婷的死讯，从萧远江口中说出，远比从我们口中说出，更适合。” “虎毒不食子，再怎么说，他也是林淼的爷爷，最基本的安全保障，肯定没问题。” “我最担心的一点，是这个老登，会拿林淼做文章，去给林嘉伟争取减刑机会。” “萧家实力，不用多说，只要林嘉伟不死，一切皆有可能。” 赵学安道出心里话。 当初，他坚持要让钟旭死刑，主要就是怕夜长梦多。 如今也一样。 到了萧家这个级别，只要林嘉伟不死，他们就有操作的空间。 赵学安盯得了一时，盯不了一世。 将来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万一赵学安不幸跌入深渊，那么……林嘉伟只要不死，大概率能重新回到社会！ “学安，林淼那么小，萧远江真能拿她做文章吗？” “琴姨，你太小瞧这个丫头的分量了。”赵学安轻声道，“首先，她是傅婷唯一亲人，哪怕未成年，只要萧家愿意操作，她就有谅解权！” “第二，林嘉伟的案子还在办理，目前定性为谋杀，可林淼的口供，能颠倒黑白，甚至……能把案子定性成过激杀人。” “能不能让林嘉伟死刑，小丫头的口供，至关重要。” “可林淼那么小，她又懂什么！最终，还是由萧远江这个老杂毛说的算！” 赵学安咒骂一声，没有觉得轻松。 相反，他感觉萧远江这种人，比萧远方更难缠！ 再怎么说，萧远方属于体制内人员，无论做什么事，都得考虑形象，还有别人的看法。 萧远江完全不用，他是昊天集团三大总裁之一，官扬有人，道上亦有人，还是超雄体制，又不讲规矩……无比棘手。 “学安，那你意思是……” “要人。”赵学安很决绝，“林淼绝对不能给萧远江，也不能受萧远江摆布。” “那是她爷爷，能要回来吗？” “爷爷？”赵学安笑了，“萧远江敢认吗？目前来说，他和林嘉伟的关系，属于人尽皆知，却不能公开！说白了，他也怕因为林嘉伟的事，把整个萧家拉下水！” “懂了，哪怕人尽皆知的事，只要没有公开关系，依旧无法证明萧远江就是林淼的爷爷。” “没错。”赵学安点点头，“琴姨，你不用担心了，最迟一个星期，我一定会把林淼带回来。” “那样你也彻底得罪萧家了。” “无所谓。”赵学安云淡风轻，“得罪谁，不得罪谁，选择权从来不在我手上！我能做的，就是认真对待每一件事！” 28岁的赵学安，不再少年，可他的初心，从未变过。 高小琴缓了缓，美眸轻忧。 “学安，认真对待每一件事，会不会感觉很累？” “有时会。” 赵学安笑了笑，笑容依旧意气风发，只是……掺杂了些许沧桑。 …… 晚饭过后。 昊天集团内部大平层。 两个人。 霸道无比的萧远江，以及蜷缩在角落，无比怯弱的林淼。 为什么说萧远江霸道？ 因为他无论做什么，从不考虑别人感受，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孙女。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明知小丫头心脏刚做了手术，还把傅婷的死讯，告诉了对方。 并教唆林淼，傅婷是因为想勒索林嘉伟，才在争执中，意外死亡。 并且，诱导小丫头原谅林嘉伟。 “淼淼，你运气真的很好，因为有一个好父亲，他叫林嘉伟。” “他很喜欢你，甚至，经常和我念叨，要把你接回萧家。” “知道萧家的含义吗？这么说吧，只要你走进萧家，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然，若不是你母亲，那个肮脏的女人，嘉伟或许早就接你回来了。” “要怪就怪那个肮脏的女人！” 第三百九十三章 省服第二，年芳八十八，要落幕吗 萧远江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的价值观，几乎和林嘉伟一模一样，都认定傅婷只是一个妓女，肮脏的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宝贝儿子。 如今，他要用这个女人的孩子，保他儿子一命！ 如赵学安想的一样，只要林嘉伟没有被执行死刑，萧远江就有把握，把他捞出来，最多也就是时间问题。 当务之急，是要让林淼，站在萧家的阵营，不仅要她原谅林嘉伟，还要让她做伪证，证明傅婷有勒索林嘉伟的倾向。 萧远江面前，林淼渺小如草。 即便如此，在听到污蔑母亲的话时，她还是握紧拳头，忍住悲伤，抬起了头。 “你不是我爷爷，我也不认识你。” “还有，我不认识林嘉伟，他更不是我爸爸。” “我只有一个妈妈，她叫傅婷。” “是你们害死了她……你们是杀人凶手，凶手！” 一颗恨意的种子，不知不觉，开始在小丫头心里，生根发芽。 萧远江没有任何吃惊，只是有点失望。 他以为，林淼应该会和林嘉伟一样，渴望走进萧家，渴望成为人上人。 没想到只是一个废物！ 没有上进心的废物！ “淼淼，知道吗？等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你再回忆今天的话时，会感到无比愚蠢！” “富贵之路，已经为你打开，你怎么就不懂感恩呢？” “罢了罢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孙女，我也不想难为你，接下来，你只要按爷爷说的做，你依旧是萧家人！” “将来，你会很庆幸，有我这么一个爷爷。” 萧远江摇头接受不长进的孙女。 奈何，林淼根本不领情，小小的双眸中，泛起和年纪不符的仇恨。 “不急，不急。”萧远江一个电话后，大平层响起敲门声。 再接着，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萧总。” “萧总。” 这二人，是萧远江花大价钱从国外请来的心理专家。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给林淼洗脑，让小丫头心甘情愿走进萧家，顺便给林嘉伟开脱。 这么说吧，作为傅婷唯一亲人，只要林淼原谅了林嘉伟，林嘉伟大概率能逃过死刑。 若中途，还能证明，傅婷因为敲诈勒索林嘉伟，所以才发生冲突，导致林嘉伟失手杀人，那么……林嘉伟最多也就是无期徒刑。 减减刑，动动手脚，可能用不了几年，林嘉伟就能逍遥法外。 见两个心理专家向自己走来，林淼本能很抗拒，站起身，不停嘶吼，让他们滚。 萧远江不开心了，抬手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并不重，不过，林淼的小身板摆在那，差点被扇飞。 嘴角还溢出血。 “果然，妓女带出来的孩子，就是没有规矩！” “知道我是谁吗？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胆子？你那妓女母亲吗？” “记好，给我乖乖配合，要不然，饭都不给你吃。” 萧远江怒目斜视。 破天荒的，林淼没有害怕，相反……以同样的眼神，盯着对方！ “看什么？” 萧远江更不爽。 “学安叔叔会来救我！他一定会！而你们，都会遭到报应！” 这一刻，在小丫头心里，赵学安就是一道光，能将所有黑暗全部撕碎！ 萧远江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并喃喃自语。 “赵学安，又是赵学安，一个自以为是的软饭男，早晚一起收拾掉。” …… 翌日。 天更热了，尤其在没有空调，只有风扇的客厅。 沙瑞金都热得一脑门子的汗。 随后，看了一眼空调方向，暗示道:“陈叔叔，你不热吗？” “热啊！” “那开空调呀！”沙瑞金甩去脑门的汗，感觉无语。 今天他来拜访陈岩石，有两个目的。 首先，代表组织，慰问一下这位老同志，毕竟上次他被昊天集团打了。 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事儿？ 网络发酵。 陈岩石挨打的视频，后劲很大，看了视频的老兵们都如鲠在喉。 组织不得不重视起来。 不过呢，林嘉伟已经被羁押，算是给大众一个交代，沙瑞金的意思很明了，不要扩大影响力，以免发生全体事件。 第二件事，沙瑞金希望陈岩石别再折腾他了。 三天两天微服私访，三天两头搞事！搞完事，就让小金子擦屁股，真当小金子是草纸吗？ 沙瑞金很忙的！ 他就不能理解，都退休了，陈岩石就不能低调一点吗？收敛一点吗？官瘾怎么那么大呢？烦人！ 两件事加一起，沙瑞金只能亲自跑一趟，希望今日之后，不再为陈岩石操心。 只是没想到，他的陈叔叔似乎有特别癖好，这么热的天，只开风扇，把空调闲置在一边。 直接把沙瑞金热糊涂了。 提到空调，陈岩石乐呵呵一笑，“小金子，我是从抗战时期走过来的老人，不惧严寒，不惧酷暑，不像赵立春，动不动就开空调。” 看吧，汉东各个都是小心眼。 赵立春因为吹了一次空调，直接被陈岩石嘲讽了一辈子。 沙瑞金彻底无语。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他若吹了空调，就等于和赵立春是同一类人。 说不定，还会被他的陈叔叔批斗。 想想算了。 忍着热，沙瑞金切入主题，“陈叔叔，您今年多大了？” “快八十八了！” “都这个岁数了。”沙瑞金唏嘘一声，“陈叔叔，到你这个年纪，该享福了。” “享福？我怎么可以享福呢？我是人民群众呀！” “我知道，我知道。”见陈岩石激动，沙瑞金安抚道:“又不是旧时代，如今的新社会，人民群众也该享福了！尤其到了您这个年纪，早就没人折腾了！” “您说呢？陈叔叔！” 沙瑞金暗示到位，就算他的陈叔叔再傻，也该明白心意了。 确实，这一刻，陈岩石感受到了沙瑞金嫌弃的眼神。 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难受，失落……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省服第二要落幕了吗？ …… 就在陈岩石考虑如何退扬，另一边的赵学安，已经找到了赵东来，拿到了锦旗。 红底金字，闪闪发光。 【举着骨头当火把！】 还有横幅，红底黑字，庄严肃穆。 “感谢陈岩石同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人民离不开您！” 舞狮团队同样就绪。 赵东来有心于心不忍，“学安，陈老都快九十岁了，你还指着他，去和昊天集团火拼？” “不然呢？”赵学安反问，“除了这老同志，还有谁那么大胆，敢不要命去和萧远江叫板？你敢吗？” 第三百九十四章 开心到爆 在他眼里，整个汉东，皆是棋子。 至于陈岩石这颗棋子，都快八十八了，说句不好听的，再不用……可就没机会了。 随后，让舞狮队开始敲锣打鼓，他亲自拉着横幅，拿着锦旗，开始出发。 目的地，陈岩石独栋养老院。 …… 另一边。 在沙瑞金已经挑明了的暗示中，陈岩石终于意识到，退而不休是件很不负责任的事。 是啊，他的八十八岁了，还折腾什么呢？ 有人会念他好吗？ 不会！ 为什么？ 空荡荡的独栋养老院，连一面锦旗都看不见！ 这时，王馥香走到老伴身边。 “老陈，陈海说了，十月一他得待在京城，不会回来。” “还有陈阳，也好久没回家了。” 说完，看向了沙瑞金，带着一丝抱怨，“孩子们长大了，都开始嫌弃我们了！不过呢，也不能全怪孩子！主要，老陈也不省心，孩子们回来，就得听他唠叨，有时，还得替他处理麻烦事，想想……老陈真不能再折腾了，大家都嫌烦！” 和陈岩石生活了这么多年，王馥香算是极其了解这位老同志。 说实话，老同志心眼子不坏，具体说，就没心眼子。 想到一出是一出。 就拿当年大风厂的事而言，明明和他没关系，他非得去吆喝，还要做担保，差点惹了一身骚。 再之后，就是黄毛郑胜利的事。 那郑胜利是好人吗？ 说白了，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来，那是个什么玩意！ 偏偏陈岩石说，有教无类，不能因为对方是黄毛，就歧视对方！ 最终，还认了黄毛为干孙子。 后面的事不多说了，黄毛因为嫖娼不给钱，又坑了陈岩石一把。 这也导致了，无论陈海，还是陈阳，都嫌弃这个老头，不再往家跑了。 “小金子，不折腾了，再也不折腾了。”陈岩石摆摆手，“以后，我再也不管闲事了！” “真的吗？”王馥香的手，搭在了老伴的肩膀上，“老陈，你可要说到做到，这样……孩子们也省心，还能多回家看看。” 陈岩石用力点头，精气神散了七分。 沙瑞金长舒一口气。 “陈叔叔，相信我，真正退休后的生活，也是很精彩的。” 陈岩石不语，只感觉心里哇凉。 三伏天，想盖被子午休。 “小金子，我困了，想睡一会，不陪你了。”陈岩石从小凳子上起来，又看了一眼王馥香，摇摇头，更加疲惫。 终是没一人理解他！ 陈叔叔要休息，沙瑞金不便多打扰，拉着王馥香的手，来到了院外。 压低声音。 “阿姨，看好陈叔叔，别再让他瞎操心了，对大家都好。” “我明白。”王馥香点点头，“小金子，这几年来，谢谢你包容老陈，以后不会让他再麻烦你了。” “谈不上麻烦，我只是想让陈叔叔多休息，少操心！” “嗯……” 又简单客气几句后，沙瑞金像是卸下一桩心事，乐呵呵离开。 回去的路上，感觉车里的空调格外凉爽。 只是，让沙瑞金意想不到的是，一扬慰问陈岩石的直播，已经三万人在线！ 光明区分局局长，亲自拉着横幅，拿着锦旗，领着舞狮队伍，浩浩荡荡……来搞事！ 三伏天！ 盖着被子的陈岩石，想到不能再胜任省服第二，透心凉！ 凉了没多久，就被一阵敲锣打鼓声吵醒。 睡意全无，不开心！ 一脚踢开被子，拿起拐杖，气势冲冲出门！ 没错，他不再是省服第二，可不代表他没脾气，大夏天，还给不给人午睡？ 他又没开空调，凭什么？ 当陈岩石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被王馥香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陈岩石向院子外瞅了一眼，“谁在敲锣打鼓？” “没人，没人！”王馥香慌慌张张，“老陈，你去午睡，我来处理！” 说罢，王馥香拿起笤帚，直接出门。 来到院子门口，指着赵学安，全身颤抖！ “你，你来干什么？” “探望人民英雄，陈岩石老同志。”赵学安一本正经，“老陈……不对，陈老在家吗？” “不在，滚！” 汉东到处都是小心眼，王馥香也不例外，具体的说，他恨赵学安，已经恨到牙痒痒。 小叔子陈岩召的事且不说，陈海丢掉反贪局长一职，赵学安至少得占九成责任！ 如今，仇人见面，王馥香分外眼红，若不是大庭广众，她就要动粗了。 “王阿姨，别激动，直播呢？几万人看着！” 事实也如此！ 什么叫直播圣体？ 就这么说吧，只要赵学安开直播，在线人数就没有低于过一万。 今天，更是来到了三万！ 主要他真会整活！ 试想，当一个公安局长，敲锣打鼓，带着锦旗，去慰问挨打的抗战老同志时……怎么能不引起关注？ 要知道，老兵本就是神圣的，再和挨打联系到一起，已然就是热点。 更别说，还有昊天集团这一茬！ 前段时间，陈岩石挨打的事儿，已经上过热搜，今天属于后续。 直播间的人数，蹭蹭往上涨！ “赵学安，把直播关掉。”王馥香丢到笤帚，捋了捋头发。 毕竟，她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哪怕老了，形象还是要的。 “王阿姨，不是我不关直播，是人民群众不让我关！” “大家都想见一见，不畏黑恶势力，举着骨头当火把的陈岩石同志！” 闻言，王馥香隐隐不安。 怕什么来什么。 这样搞，陈岩石还能退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岩石戴着老花镜，弯着腰，缓缓来到了院子门口。 见到赵学安，本能想发飙。 不过，最终他的目光，还是落到了横幅上！ 咽了咽口水！ 再之后，目光又落到锦旗上，金灿灿的几个大字，让他心里发麻。 “举着骨头当火把……” 呢喃一声，刚刚消散的精气神，再次凝聚了起来。 轻咳一声，陈岩石缓步走到了赵学安跟前，保持风度。 “来找我？” “陈老！”赵学安像是见到北棒将军一样，眼含热泪，“陈老，大家快看，这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陈岩石老同志，举着骨头当火把的老英雄！” 说着，把手机递给赵东来，双手拿着锦旗，庄严郑重。 “陈老，这面锦旗，我代表光明区公安局，送给您！” “感谢您，这么多年，坚守正义，向您致敬！” 话音落下，锣鼓声起。 这一刻，陈岩石的情绪快拉爆了，好像……比结婚那天还要激动和开心。 第三百九十五章 退休？退个屁！ 像林嘉伟，已经属于大神级别，不在乎年纪，与吴慧芬缠绵了几年。 又或者，祁同伟，操扬一跪，从此平步青云！ 这些对赵学安而言，都是小儿科，上不得台面。 他们只能吃女人软饭！ 赵学安不同，他是不分男女，老少皆吃，只要情绪价值提供够了……陈岩石都得把锅端过来。 这不，看了看锦旗，再看了一眼横幅，陈岩石已经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他只知道，这一刻，自己是英雄！ 举着骨头当火把的英雄！ 哪怕下一刻死去，这一刻……他都觉得值得！ 赵学安继续攻心。 “陈老爷子，直播间已经四万人了，他们在向你问好，说您是人民英雄，国家脊梁，向您学习。” “多多多……多少人？” “四四四……四万五千人！”赵学安指着手机屏幕，“您看，这些人，都在为您欢呼呐喊！” “他们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比如，您十四岁，扛着炸药炸碉堡！再如此，您前段时间，不畏惧黑恶势力，去到昊天集团讨说法！大家都说，您才是真正的英雄！战时冲在第一线，退休之后，心里依旧装着人民！太了不起了！” 这段情绪价值，让陈岩石感觉失真，掐了掐自己大腿，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随后，开始上课！ “我也是人民，只是比较勇敢，这没什么好说的。” “你看，这锦旗，哎，受之有愧呀！” 说着，陈岩石接过锦旗，爱不释手。 然后请赵学安家里做，迷迷糊糊中，好像忘记了陈岩召和陈海的事。 王馥香感觉大事不妙，连忙来到一边，拨通沙瑞金的电话。 听完王馥香的叙述后，沙瑞金又是一脑门子的汗，感觉车内空调都不凉爽了。 “王阿姨，您是说，赵学安敲锣打鼓，开着直播，去给陈叔叔送锦旗？” “对，就是这样，阵仗可大了。”王馥香头晕晕，“小金子，你快想想办法，那个赵学安可不是好人呐，我感觉……老陈可能会被忽悠。” 沙瑞金不想说话。 他能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送锦旗吗？ 再说了，真要没收锦旗，以他那陈叔叔的尿性，还不得拼命？ 最终，只能感叹一声，汉东的风，愈演愈烈了！ 还有，他得找个机会，把赵学安送出汉东，这小子……太能搅了！ …… 三伏天。 从不开空调的陈岩石，难得开了空调。 别误会，这空调可不是给人吹的，因为赵学安说了，锦旗上的字属于烫金，过于炎热，容易褶皱。 对于陈岩石而言，这怎么允许呢？ 他可以热中暑，不过这枚锦旗，绝对不能褶皱！ 情绪价值这玩意，赵学安选择一次性到位！ 送完锦旗，赵学安对着镜头，拿出小本本，听陈岩石讲课。 什么内容？ 主要讲一讲，当年的光辉事迹，炸碉堡，拼刺刀，批斗赵立春，硬刚萧远江。 这些事，单独一件拎出来，都足以惊心动魄，偏偏……这老头都干过！ 不过呢，以前做这些事，没人给他宣传，最多在沙瑞金面前念叨。 今天不同。 在几万人的直播间，陈岩石化身说书先生，比比划划，回忆着曾经。 从中午说到晚上，都不带喝一口水。 晚上九点，直播结束。 赵学安握住陈岩石的手，“陈老，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什么是真英雄！” “明天，我要在光明区分局，组织一扬向您学习的会议。” “会议主题我都想好了……举着骨头当火把，向陈岩石同志学习！” 赵学安情真意切。 陈岩石点点头，别提多开心，这一刻……他觉得赵学安比小金子都好。 反正小金子没给他送过锦旗，还嫌弃他退而不休！不像赵学安，又送锦旗，又送横幅，还开直播，甚至还要开会……只为歌颂他这位老同志。 开心的睡不着！ “对了，陈老，我今天开直播，有可能会给您带去麻烦，届时，有人找茬，记得通知我！” “找茬？ 谁敢找茬？” “昊天集团，萧远江。”情绪价值提供了，接下来，切入主题，“陈老，刚刚的直播间内，很多人都说，您很勇敢！但不该得罪昊天集团，更不该得罪萧远江。” “萧远江……”陈岩石呢喃一声，“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林嘉伟的父亲？” “没错，他不仅是林嘉伟父亲，还是昊天集团的总裁，行事极为霸道，儿子杀了人，他还想把人捞出去！” “捞出去？”陈岩石眉头一皱，“怎么捞？杀人犯也能捞？怎么允许呢？” “这事不提了，陈老，反正你多小心！” “等等。”陈岩石倔脾气上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说清楚！” “为了您好，不能说！”赵学安十分为难。 “不说不准走！”陈岩石挺直腰板，“我就不信，朗朗乾坤，萧远江还能无法无天！说，别怕，我给你做主！” 看得出来，陈岩石上头了。 今天那么多人的直播间，大家都在说这位老同志勇敢。 多勇敢？ 别看他八十八了，只要有事，他还真敢上！ 见状，赵学安无奈摇头，像是斟酌好久后，把林嘉伟的事，以及萧远江的事，还有林淼的事，一五一十，勉为其难告知陈岩石。 并叮嘱陈岩石，千万别和萧远江火拼，这么大年纪了，不值得。 “不值得？”陈岩石气笑了，“我八十八了，就算活到九十，也就还有两年！两年，重要吗？” 赵学安不语。 王馥香感觉要炸了，“老陈，小金子都说了，他不会管你了，你还想干嘛？” “我需要他管吗？他是谁？凭什么管我？” 看吧，早上答应了沙瑞金要低调，不再多管闲事，了到了晚上，陈岩石反悔了！ 瞥了一眼锦旗，老同志撸起袖子。 “举着骨头当火把，骨头还在，我就是火把！” “老陈，你别作了，没有小金子，谁还拿你当回事？”王馥香都快急哭了。 “妇人之见！”陈岩石走到锦旗旁，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这么多年，你都不了解我！为了人民，我怕过吗？十四岁那年我死过，七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怕再死一次吗？” “陈海和阳阳都不会同意！” “不在乎。”陈岩石深呼吸，看向赵学安，“你放心，林淼的事我接了，最迟一个星期，我接小丫头回家！” “陈老，大义！” 赵学安双手抱拳…… 第三百九十六章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赵学安走后，王馥香便开始咒骂，咒骂陈岩石蠢，咒骂赵学安坏。 蠢人碰见坏人，注定只能被当枪使。 陈岩石烦了。 目视着王馥香，郑重警告，“咱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没说过你什么，可你看看现在的自己，哪还有一点党员的样子！遇事就怕，遇事就躲，太让人失望了！” 说罢，陈岩石的目光又落到了锦旗上，双眸熠熠生辉。 继续开心。 见到这种状态的老伴，王馥香知道完了，老头已经被赵学安下蛊中邪了！ 无奈下，摇摇头，“老陈，没错，我是党员，可我也八十多了！萧远江是什么人，你不可能不知道！若小金子不护着你，你怎么跟他斗？拿命斗吗？” 陈岩石不语，默默来到了书房，捯饬了好久，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泛黄的小本本。 小本本上全是人名，大约有几十个，还有手写电话， 这些人，都是他的老战友，老同志，一起杀敌，一起长征，只是……最后都不联系了。 怎么说呢？ 相互不打扰，也是一种相处方式！ 今天不同！ 为了人民，为了那面锦旗，陈岩石打算动用自己最后的底牌。 当然，这些老兵中，大多数人已经长眠于世，活着的，也都没有多少影响力。 但无妨！ 陈岩石想好了，这次和萧远江火拼，能不能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敢于亮剑！ 举着骨头当火把！ 见如着了魔的老伴，王馥香彻底崩溃了，“老陈，陈海和陈阳这些年，摸爬滚打，你都没有联系过这些战友！如今，你要为了赵学安，去联系他们吗？谁是你的亲人，你还能分得清吗？” “很清楚！”陈岩石深吸一口气，“我的亲人，只有人民！” …… 翌日。 赵学安没有食言，组织光明区分局，所有人员，进行一次大学习。 向陈岩石同志学习！ 不仅如此，学习过程中，还开着直播，并安排人，请陈岩石莅临现扬指导。 一夜未睡的陈岩石，听到这个消息后，精神抖擞，宛若十八岁！ 再之后，戴起老花镜，推开王馥香，来到了现扬。 见到这位老同志，所有人员全部起立，赵学安带头鼓掌。 掌声不绝！ 无论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这一刻对陈岩石来说，死也值得了。 …… “陈老，您辛苦了，这么热的天，还能亲自来警局，给小辈们上课，向您学习！” 事后，赵学安端来茶水。 陈岩石点点头，“学安，说实话，以前我不看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老请说！” “因为你喜欢投机取巧！”陈岩石语重心长道:“年轻人，不要试着走捷径，方能走得更远！” 这话赵学安不赞同。 开玩笑，不走捷径走什么？阳光大道哪有那么容易！ “陈老，您的话，学安铭记于心，只是当年不懂事，得罪了您，您没放心上吧？” “小瞧我了！”陈岩石摇摇头，“岩召的事，是他咎由自取！至于陈海，哎，不说了，是我问题，没有教育好他！” 看吧，当情绪价值够了之后，陈岩石的思维都变了。 怎么看，都觉得赵学安不像坏人。 “学安，我打算好了，两天后，亲自上昊天集团要人！必须把小丫头带回来！” “您一个人去？ 沙书记呢？” “不管他！”陈岩石些许失望，“他不希望我多管闲事，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他帮忙。” 赵学安瞬间脑瓜子嗡嗡的。 敢情，这老头疯了，想单刀赴会，去和萧远江火拼？ 这么勇敢吗？ 见赵学安迟疑，陈岩石摆摆手，“别小瞧我老头子，就在昨晚，我已经联系了十来个老战友，这两天，都会来汉东！届时，这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再疯一把！” 谁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此时此刻，陈岩石就像回到十四岁，背起炸药包的那一个夜晚！ 意气风发！ 赵学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陈老，学安助您一臂之力！” …… 两天后。 经过媒体推波助澜，昊天集团再次上了风口浪尖。 大致是说，昊天集团丧尽天良，在医院掳走了一个小孩，也就是林淼！ 并且，媒体越挖越深，顺着林淼，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挖到了林嘉伟。 顺着林嘉伟，又挖到了傅婷的案子。 这一下，很多人坐不住了，之前……林嘉伟为了走进萧家，利用过媒体，坐实自己身份。 如今反噬来了！ 潜意识里，大家都知道林嘉伟姓萧，再联想到昊天集团三大总裁萧远江，很多事渐渐浮出水面。 神评不断！ “又是昊天集团，怎么还是昊天集团，这个集团怎么就没消停过？” “就是，就是，我要没记错，小钟总的事才几年，怎么又跑出来一个林嘉伟。” “听说了吗？林嘉伟是杀人犯！”（此条评论，ID不详。） “杀人犯？不可能吧？” “已经坐实了！并且，手段极其残忍，我还听说，死者为了供林嘉伟念书，卖身包养了他四年！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畜生吗？” “具体说，畜生不如，我还听说，被掳走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死者的女儿！目的是想借助这个女孩，去给林嘉伟脱罪！” “昊天集团想干嘛？杀了人母亲，又掳走小孩？疯了吗！” “哎，可怜的孩子，可怜的死者，畜生林嘉伟，以及……不敢说了！” “楼上胆子真小，有什么不敢说，我就不信，这个世界还没王法！” “那你敢说吗？” “额，不敢！我怕被昊天集团打断腿！” “……” 吃瓜群众很愤怒，可无论怎么愤怒，都不敢提及那个名字！ 萧远江！ 这个名字，一般吃瓜群众，真不敢多聊，主要对方太霸道了。 昊天集团已经是一座大山，而萧远江又是山尖尖的人物！谁吃饱撑的，敢和这样一个人物叫板？除非活腻歪了！ 最多，也只是打个电话报警。 从网络开始发酵之后，光明区分局一个早上，已经接到了十几个热心人士的电话。 这些人目的很纯粹，一是想确认网络事件的真假，二是希望警察去把林淼捞出来。 对此，光明区分局统一回应。 事件正在调查中，等有结果之后，一定会出通告。 其实，赵学安有考虑过，亲自上昊天集团要人，可仔细斟酌，这并非上策！ 傅婷已死，林淼身份很微妙，真要按照法律来说，萧远江还真是他唯一监护人。 昊天集团法务部门绝非善类。 警察强行要人，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第三百九十七章 香江望北楼 没错，林嘉伟是萧远江的私生子，众人皆知，萧远江也未反驳，不过……萧远江也不敢承认！ 林嘉伟杀人是事实，若在风口浪尖上认了这个儿子，萧家同样会被拉下水。 就像当年的钟家一样。 钟家这几年为什么不牛逼了？ 说白了，就是给钟翰和钟旭搞的！ 虽然说，钟翰和钟旭的事，是个人行为，可ZY不那么想。 在ZY眼里，没有钟家的纵容，小辈们敢如此嚣张吗？ 正因为如此，钟家这几年不仅低调，连影响力都大打折扣！ 同样的事，转移到了萧家！ 一开始呢，萧远江是想偷摸认了林嘉伟，再掳走林淼，花些手段和心思，保下林嘉伟。 如今媒体这么一发酵，还把林嘉伟杀人的事给抖了出来，饶是萧远江再疯，也得考虑后果！ 怎么考虑？ 转头把李来虎和熊兆贝喊了过来，让二人想办法，控制舆论，不准继续发酵。 李来虎和熊兆贝都有些为难。 “萧总，关于昊天集团的舆论，我一早就发现了，还找过电信部门，不过……” “不过什么？” “电信部门说了，关于昊天集团的帖子，都来自香江，他们管不了。” “香江？”萧远江皱眉，“香江的媒体疯了吗？汉东的新闻，他们也要插手？” 闻言，李来虎和熊兆贝同时低头。 无助感充斥全身。 一开始，这二人来汉东，是承载萧家意志，打算吃肉！ 没想到汉东的水太深，别说吃肉，几轮交锋下来，疲惫不堪。 无论李达康，还是高育良，都比这二人牛逼太多，更别说还有一个沙瑞金，以及赵立春！ 再这么搞下去，别说吃肉，能不能安全离开汉东都很悬！ 见二人怂了，萧远江鄙夷摇头，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来自香江“望北楼”！ “萧总啊，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啦？荣幸呀！” “别说废话，刘生，我问你，汉东昊天集团的舆论，是不是你干的？” “嗯……” “别嗯，老实回答我。”萧远江压着怒火，警告。 “是。”刘生坦然承认，“没办法，赵二小姐开口，这点面子，我得给的。” “那你知道我也在汉东吗？” “知道，但没办法。”刘生压低声，“萧总，体谅，体谅，我们望北楼，打开门做生意，给钱办事，没问题的啦！” “你胆子真大！” “和胆子没关系，吃的就是这碗饭，萧总，你若不体谅，我也没办法！” 香江望北楼，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情报部门。 不仅搞情报，还贩卖情报，顺便接一点生意。 这么说吧，望北楼的规矩，给钱办事。 当年，钟翰的事件，也是赵瑞龙联系了望北楼，才将影响力扩大到无法掩盖的地步。 如今又搞一次。 萧远江可不是钟翰，他比钟翰更有实力，也更疯批！ “刘生，马上停止舆论，否则的话，最多三个月，我让望北楼关门大吉！” “您在威胁我？” “就是威胁你。”萧远江沉声，“别以为望北楼掌握一些情报，就很牛逼，只要我愿意，一年内，我能打造第二个望北楼！” 刘生皱眉，深呼吸。 说实话，他确实忌惮萧远江，毕竟论灰色手段，这老逼登又狠又绝，更别说……他还有萧远方这样的弟弟。 不过呢，他忌惮萧远江，不代表望北楼就一定怕！ 望北楼不止一个人，涉及关系极广，萧远江想火拼，未必能赢。 考虑了一会儿，刘生让了一个台阶。 “萧总，您别为难我，我们已经收了赵二小姐的钱，这时停止舆论，等于再砸自己的招牌。” “多少钱？” “300万！” “呵呵。”萧远江笑了，“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这点钱，望北楼真要凉了！” 刘生不语。 其实，他也看不上这点钱，奈何出钱的人是赵小慧，灰色女王。 论灰色手段，这位女王，还真不惧怕萧远江！ 夹在中间，刘生很为难。 “萧总，钱我们收了，您划一条道，商量，商量！” “可以。”萧远江不想浪费时间，“不就是三百万吗？昊天集团给！顺便帮我告诉赵小慧，别特么玩阴的，有能力，让她来找我，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萧总，不合规矩……”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最后一次警告你，天黑之前，要么舆论消失，要么望北楼消失！”这就是萧家扛鼎人的底气。 别看萧远江只是一介商人，可整个萧家，远不止萧远江一人，牛逼的小辈们且不说，他有两个弟弟，除了萧远方外，还有一个隐藏在金三角的富商！ 这个富商，类似于透明人，没有登记造册，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他的存在。 危险系数极高！ 并且，他的大儿子萧南山，可是ZY监察室第七室主任，牛逼克拉斯！（当然，萧南山也烦这个老登，更烦林嘉伟。） 各种buff下，把萧远江变成了超雄老头，拽上天！ 拽到不想听刘生继续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再接着，看向李来虎和熊兆贝。 “我说你们二人，为什么就不能像李达康一样硬气呢？给萧家长脸？” “很难吗？” 萧远江三连问。 熊兆贝和李来虎很委屈，像李达康一样硬气？ 那老登快死了，当然硬气！ …… 另一头。 赵小慧接到了刘生电话，然后笑了笑。 “萧远江这个老杂毛，真当我怕他？” “慧姐，你不怕，我怕！”刘生捏了捏眉心，“萧总说了，天黑之前，要么舆论终止，要么望北楼消失，我很难办！” “我不为难你，六点钟之前，保持舆论热度，六点之后，停掉舆论。” “谢慧姐理解，那钱，我退你吧？” “不用。”赵小慧轻描淡写，“拿钱办事，理所当然！” “多谢，多谢！” 通话结束，赵小慧摇摇头，感叹一声，老杂毛真嚣张。 就是不知道，还能嚣张多久？ 随后，给赵学安发了一条信息，大致是说，舆论只能撑到六点！ 赵学安回了两个字，够了！ 然后转头看向陈岩石，以及十来个身着旧军装的老兵。 这些老兵，年纪最大的已经90了，不过，年纪虽大，心依旧年轻。 听说林淼的事后，他们从天南地北赶来，只为了支援老战友陈岩石！ 今天的陈岩石很开心，还特意翻出了抗战时的军装，整个人肃气凛然。 “老哥哥们，老弟弟们，今天咱们这群老骨头，再硬气一回！” “举着骨头当火把！” 第三百九十八章 霸道萧远江 目标，昊天集团！ 得知动真格的后，赵东来中途赶了过来，有些慌张。 “学安，你真疯，这么多老兵，就不怕引起群体事件？” “你觉得我能劝得动吗？”赵学安反问，“你去问问陈岩石老爷子，让他此时罢手，他愿意吗？” 37°的高温，一群老兵，着着军装，举着旗帜，浩浩荡荡，若真要有什么意外，他赵东来也跑不掉。 可转念一想，赵学安都不怕，他怕什么？ 再一想，又不对，赵学安不怕，他就不怕了吗？ 真出了事，赵学安有人保， 谁保他？ “学安，我觉得，还是得从长计议，最起码，等天凉快再动手，万一哪个老同志中暑了，问题可就大了。” “好，你去劝！” “那我去了？” “去吧。” 得到赵学安的允许后，赵东来一个小碎步，来到了陈岩石身边。 压低姿态，小声开口，“陈老，这事不急，从长计议才是上策！还有，天这么热，容易中暑！” 不等陈岩石开口，年纪最大的老兵，颤巍巍走过来，看向赵东来，满眼嫌弃。 对他们而言，从长计议？开玩笑呢！ 一群八九十岁的老兵，哪还有什么来日方长？ 当然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至于酷暑，比起当年的抗战环境，算个屁！ 老兵一个眼神，赵东来本能哆嗦一下，摇摇头，又回到赵学安身边。 “学安，你可真牛逼！” “我不牛逼，是老同志们牛逼。”赵学安拿起手机支架，照常开启直播，今天在线人数，至少得破十万。 事实也如此！ 当见到一群老兵，举着旗帜，声讨昊天集团时，直播间沸腾了。 在线人数不断飙升。 “什么情况？这群老兵哪来的？他们要干什么？” “看横幅，好像是要去昊天集团闹事。” “什么闹事？这叫主持正义！这两天昊天集团的新闻，看得我可糟心了！最后，竟然是这群老兵冲在最前面，年轻人有愧呀！” “太了不起了，真的太了不起了，举着骨头当火把呀。” “昊天集团，放了林淼，滚出汉东！”（此ID来自慧龙集团，实名，赵小慧！） “老兵威武！老兵威武！” “萧远江，滚出汉东！”（此ID来自慧龙集团，实名，赵小慧！） “老兵们，了不起，就是不知道，这个直播间，什么时候会被和谐！” “且看且珍惜。” “……” 这段时间，望北楼发力，已经将林嘉伟的畜生行为，公之于众，并不断发酵， 整个汉东，都知道了那个软饭男，以及软饭男和昊天集团关系。 就连林淼被掳走的事，吃瓜群众也都了解。 只是，没人想到，最先与昊天集团硬碰硬的是一群老兵。 几十年前，他们冲在最前面。 今天，他们亦如此，毫无惧色。 …… 昊天集团内。 萧远江已经饿了林淼两天，不听话，不做伪证，就不给吃饭。 小丫头很有血性，直接阐明，哪怕饿死，都不会向萧远江低头。 “有意思，有意思。”萧远江点点头，“这股倔劲，像萧家人，只是……不识好歹！林嘉伟可是你的父亲呀！你就不心疼他？” “我没有父亲！”虚弱的林淼，咬着牙，眼神决绝，“我要他死刑，他必须死！” 萧远江一愣，有些恍惚。 随后苦笑摇头，“淼淼，我是真想好好培养你！机会给了你，为什么不珍惜呢？” 小丫头不语，充血的眸子，满是愤恨，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了两下，三人依次走了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昊天集团的小股东，萧然，徐介，吴蓉！ 这三人为什么会来？ 因为昊天集团这几天闹腾太凶了，相关的股票，不断跳水。 作为昊天集团最大的股东之一，萧远江喊三人过来，就是处理公关问题。 毕竟，这三人都非等闲之辈。 萧然，萧家小一辈的翘楚。 徐介，徐天长堂老表的儿子，俗称表侄儿。 吴蓉，比较神秘，但很有实力。 这三人，也是钟旭生前的小伙伴，关系都不错。 见到三人，萧远江点点头。 “望北楼那边我打过招呼，关于昊天集团的负面新闻，最多六点，都会停止发酵。” “你们三人要做的就是，给昊天集团营造正面形象，把舆论拉回来。” “记好，无论用什么方式！” 萧远江沉声开口。 徐介摇头，“萧叔叔，最新的事态发展，您没看？” “什么事态？” “这个！”说着，徐介递上了自己的手机，“喏，一群老兵，正在声讨昊天集团的路上，看样子，他们是想带走小丫头。” 说罢，徐介瞥了一眼林淼，又道:“萧叔叔，这个直播间，在线人数十万加，比望北楼的影响力还要大，我的建议，交出这个小丫头吧！要不然，真就不好收扬了！” 萧远江盯着手机，先是一愣，随后震怒，“这是谁的直播间？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赵学安！”吴蓉开口，“萧叔叔，收手吧，当年的钟旭，就是栽在他手里！” 两个小辈的话，没能劝动萧远江，反而让他怒气值更盛。 看向三人，意味深长道:“萧然，徐介，吴蓉，你们可不是等闲之辈，怎么遇见一个赵学安，怂成这样？还是忘记了，咱们才是自己人？嗯？回答我！” 三人低头不语。 萧远江冷哼，“徐介，萧然，你们两人是怎么成为昊天集团的小股东，就不要我多说了！说出来，你们二人也难看！” “还有你，吴蓉，你和钟旭在国外做什么生意，需要我提醒吗？” “你们扪心自问，萧叔叔之前对你们差吗？帮助你们还少吗？没有我，你们能有今天吗？ ” “还是说，你们只愿有福同享，不愿有难同担？” 萧远江连哄带吓，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昊天集团关系网错综复杂！ 身为三大股东的萧远江，掌握了所有人的软肋，以及对方的黑料。 这一刻，他要赶鸭子上架！尤其是徐介，他是徐家人，也是最好克制徐天长的武器！ 被这么一吓唬，徐介确实慌了。 “萧叔叔，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很好，很好，这才是我的好侄儿。”萧远江点点头，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两个呢，是明哲保身，还是与我共进退？” 第三百九十九章 陈岩石叫板萧远江 “我也一样，将来国外的生意，还指望萧叔叔您多帮忙呢。”吴蓉阐明立扬。 萧远江很满意。 一介商人，他已经拽上天，同时……也有拽上天的资本。 唯一让他不理解的是，他只是想救出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这么难呢？ 为什么都要和他作对呢？ 尤其是赵学安，年纪轻轻，到处亮刀，嫌命长？ 还是说，以为有徐天长这层关系，就真能和他萧远江碰一碰？ 真是不知死活！ …… 傍晚。 残阳如血。 一群八九十岁的老兵，来到昊天集团门口，挺直腰板，拉起横幅，声讨昊天集团，要求放了林淼。 赵学安和赵东来在一旁，严阵以待。 尤其是赵东来，后背全湿了，还叫来了医疗团队，就怕有什么意外。 “放人！” 随着陈岩石一嗓子下去，直播间人数来到了二十万！ 影响力太大，昊天集团方圆两条街，已经挤满了吃瓜群众。 整个昊天集团，堵得严严实实。 “放人！” “放人！” “放人！” “……” 陈岩石喊完后，其余老兵一起呐喊，别看他们年纪大，声音一个比一个洪亮。 更有一个老兵，拿出了腰间的号角……冲锋号！ 这可是神兵啊！ 见状，一直以沉默应对的昊天集团，终于坐不住了！ 徐介走了出来，并拿出矿泉水，还有香烟，表示都是误会。 别的不说，先把冲锋号收起来。 “怕了？” 手持冲锋号的老兵，横眉冷对。 “怕了，怕了，不过，都是误会呀，我们昊天集团，是正规公司！” “什么正规公司？哪家正规公司，会出一个杀人犯？”陈岩石当即怒怼，“哪家正规公司，会掳走小孩去做伪证？我告诉你，把林淼给我放了！要不然，今天砸了你们昊天集团！” 徐介为难，看了一眼身后。 身后有什么？ 上百名的保安，各个一米八几，不过……他们的眼神中，只有慌张和恐惧！ 打老人，他们敢！ 打老兵，他们试一试？ 说白了，当陈岩石等人把军装一穿，等于自带了buff，谁要不服，上来试试！ 看拐棍能不能把他头砸个窟窿。 而且，就算被陈岩石等人打了，也只能自认倒霉，讲理都没地方去说，更别说还手。 正因为知道这点，徐介的策略，就是软磨硬泡，说好话。 这不，又递烟，又递水！ 奈何老兵们不吃这一套，水不喝，烟不抽，就是要带走林淼。 “各位叔叔，昊天集团是正规公司，没有什么小丫头，真没有！” “没有？”陈岩石冷哼一声，“以为我们老头子好忽悠？有没有，你让萧远江出来说话！” 陈岩石正面叫板萧远江。 …… 手机屏幕前的萧远江气得浑身发抖，随后看向萧然，“老杂毛，陈岩石这个老杂毛，怎么敢和我叫板？没有沙瑞金撑腰，他算什么东西！” “萧叔叔，您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想到什么，萧远江咒骂，“当初就不应该放陈阳离开昊天集团！要不然，陈岩石这个老杂毛，也不会如此大胆！” “对了，让熊兆贝还有李来虎二人去给政法部门施压！” “昊天集团又不是菜市扬，怎么允许他们来撒野？简直放肆！” “是是是。”应了一声，萧然联系了李来虎和熊兆贝，让二人发力。 至少，也要压制影响力，将陈岩石等人带走！ …… 接到电话后，熊兆贝和李来虎除了头晕晕，已经不想说话。 将陈岩石等人带走？ 怎么带？ 那是陈岩石，沙瑞金的陈叔叔，如今……还是一群老兵的指挥官。 别说这二人，你让萧远方试试，这一刻，照样拿陈岩石没办法。 二人纠结一番，只能去找沙瑞金，希望以控制群体事件为由，由沙瑞金出面，让陈岩石别再闹腾。 …… “胡闹？什么叫群体事件？这是群体事件吗？”见到二人，沙瑞金烦躁，“我再说一遍，陈岩石是老革命，十四岁扛着炸药炸碉堡……我看，你们二人是在借机污蔑老革命！居心何在？” 帽子一扣，再谈其他。 其实，沙瑞金也不想陈岩石闹腾，但没办法，当他看到那枚锦旗时，他便知道，有些事他劝不住，也做不了主。 与其去劝陈岩石，倒不如趁此机会，将昊天集团和萧远江驱逐汉东。 “李书记，熊秘书长，我提前和你们说清楚，不仅陈岩石是老革命，和他一起的十几个同志，都是穿过草鞋，跨过雪山的老同志！若这些老同志，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二人，自己看着办。” 李来虎和熊兆贝彻底懵逼。 怎么回事？ 二人只是想劝个架，为什么还要背这么大的锅？不公平！ 可这就是官扬，哪来什么公平…… …… 京城。 徐天长刚一下班，徐艺匆匆迎了上来。 “父亲，看看这个。” 说罢，将正在直播的手机，递到了徐天长手上。 直播间内，一群老兵，正堵在昊天集团门口，讨要说法。 各个都很激动。 并且，影响力很大，周围的车流和人流都停了下来，直播间内还有十几万人。 弹幕的内容，已经很清楚，老兵们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声讨昊天集团，顺便接林淼回家。 其实，关于昊天集团最近的热搜，徐天长一直都有关注，也了解原委。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好像无法和平收扬了。 “主播是学安？”徐天长试探性道。 “是他。” “真能搞事。”徐天长笑了笑，“这么年轻，叫板萧远江，胆子比我年轻时还大。” “父亲，您再看，徐介也在昊天集团内，看样子，是在给萧老爷子平事。” “平事？他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平事？”徐天长眉头轻皱。 “要不要给他去个电话，让他不要掺和？”徐艺提议。 “不用。”徐天长摆摆手，“这么大的人了，吃喝拉撒还要人教吗？徐家不养废物，也不养害虫，他若拎不清，自己承担后果就好！” “对手是萧老爷子，学安能赢吗？”徐艺担忧。 “萧远江又怎么样？他头比别人更大吗？”徐天长云淡风轻，“小艺，这事你不用管，再闹下去，萧家自求多福。” 第四百章 你办事，我放心（三更） 至少，徐天长渐渐不爽。 考虑了一会儿，徐天长看向徐艺，“对了，小艾最近忙吗？” “好像不忙，前段时间，她还约我和葳蕤一起逛街呢。” “挺好。” 徐天长点点头，掏出手机，翻出了钟小艾的电话。 别看钟小艾姓钟，可徐天长非常看好她。 有胆识，有魄力，做事果决，有主见，这都是钟小艾的优点。 更重要一点，若钟家哪天翻车了，钟小艾可以无缝衔接，接过钟家所有资源。 届时，她就是徐家最有力的小伙伴。 电话接通。 “徐叔叔。” “小艾，最近忙什么呢？” “不是很忙。”钟小艾似乎猜到什么，“徐叔叔，是不是组织上有什么安排？” “不是组织，是我。” “都一样嘛。”钟小艾笑了笑，“汉东的事？” “你也知道？” “一直在关注。”钟小艾直接挑明立扬，“萧老爷子太霸道了，已经在风口浪尖，还不愿低调！如今倒好，被一群老兵堵在昊天集团要说法，影响太坏了！若再闹下去，就等于在考验ZY的耐心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呢，我们纪委和监察部门，还是得为ZY分忧！要不，你临时跑一趟，结束这个闹剧！手续方面，我去处理！” “可以，徐叔叔。”钟小艾斟酌一会儿，“要不，我连那个林嘉伟一起带回京城，走一个快速流程，免得萧老爷子再惦记！” “小艾，你办事，我放心！”徐天长点点头，又叮嘱，“还有，趁这个机会，压一压昊天集团的气焰，让他们明白，何为规矩！” “好，我这就让人去订机票。” 通话结束，徐天长满意一笑。 说句真心话，若不是钟小艾太年轻，他是真想把钟正国给踹下去了，把钟小艾给扶上来。 …… 夜晚的汉东依旧热闹。 尤其在昊天集团门口，以陈岩石为首的老兵们，搬来了凳子，就守在门口。 今天带走林淼是其次，主要……陈岩石想会一会萧远江那个老登。 比一比，谁更牛逼！ 直播还在继续。 晚上在线人数少了一点，但始终保持在十万加，多数人都在为陈岩石加油打气！ “老兄弟们，累了吗？” 陈岩石擦了擦额头汗水。 “不累，爽！”腰别冲锋号的老兵，点了一支烟，神采奕奕，“萧远江对吧？等他出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正有此意！”年纪最大的老兵，从包袱里翻出一把生锈的大砍刀，“我一刀下去，就让那个萧远江嗷嗷叫。” “你们都不行，我一套军体拳过去，他就得跪下来！” “哈哈哈，真痛快。”凝视着老伙伴们，陈岩石信心十足。 这一刻，他很想去和萧远江单挑，打掉对方一口门牙。 …… 与此同时，萧远江要炸了！ “怎么回事？这都十点了？他们不困吗？不要睡觉吗？” “萧叔叔，依我看，这些老兵们，已经做好了熬鹰准备。”吴蓉一脸愁容。 钟旭的事，她可没忘，同时，对赵学安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比别人更聪明，看得也更远。 老兵们为什么会堵在昊天集团？在她眼里，这百分之百是赵学安的杰作。 真是一个让人畏惧的青年。 胆子太大了！ 操翻钟旭还不满意，如今都盯上了萧远江，不佩服都不行。 若这是她的搭档，那该多好。 想到这，吴蓉苦笑摇头，“萧叔叔，我看，这事不能再熬下去了！要不然，必然会惊动ZY！等ZY来人，事就大了！” “我不知道吗？”萧远江横眉，“是他们想玩，我只能奉陪！吴蓉，让李来虎和熊兆贝都过来！最迟夜里两点，我要带着林淼，离开昊天集团！如果这群老头，再敢拦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吴蓉不语，感觉萧远江真疯。 不客气？ 怎么，想和老兵们动手？难道就看不出来，这是赵学安在下套吗？ 不过，就算吴蓉能看破这个局，也无可奈何！ 昊天集团始终都是萧远江说的算。 她只能按命令行事！ …… 一转眼，已经来到了深夜。 凌晨一点半。 接到通知后，熊兆贝与李来虎姗姗来迟。 看了一眼现扬，李来虎找到赵学安，以命令口吻，开始说话。 “赵局长，你，给我把这群老兵带回去！” “我？”赵学安懵逼，“不是，李书记，你疯了！我是来维持治安，不是给昊天集团擦屁股！” “肤浅，什么叫擦屁股？你知道昊天集团一年要给汉东贡献多少税收吗？” “和我有关系吗？”赵学安反问，“税收的钱给我吗？再说了，四年前，汉东没有昊天集团时，日子过得也不错！相反，昊天集团来了，破事不断！都快凌晨两点了，我还得守在这里维持治安，要我看，就该让昊天集团滚出汉东！” 李来虎哑火。 按照道理说，他一个副部级干部，指挥一个正处级干部，应该手拿把掐才对。 奈何，道理在赵学安手上。 李来虎深呼吸，目光又落在直播的手机上，眉头一皱，“你这是干什么？嫌事够大，还要直播增加热度吗？我看，你是唯恐汉东不乱！” “哎哎哎，李书记，你怎么又污蔑我？”赵学安不开心了，“这些老革命，年纪最小的也八十多了！不开着直播，万一出了什么事，还能说得清吗？你又能负责吗？” “你你你……”李来虎全身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 赵学安无所谓，点了一支烟，继续在直播间内互动。 并发起了投票。 老兵VS昊天集团！ 结果没有意外，99%的吃瓜群众，都支持以陈岩石为首的老兵。 还有1%的网友，可能手贱点错了。 …… 就这样，双方僵持到了凌晨两点，随着昊天集团安保一阵躁动，一辆加长版的路虎，缓缓从集团内部驶了出来。 没错，车内坐着的正是萧远江，以及林淼，还有一司机。 如吴蓉所说，这扬闹剧越是僵持下去，对萧远江越不利。 就在刚刚，萧南山打电话过来，直接警告萧远江，ZY已经关注此事，闹剧再不结束，他要亲自动手，来汉东抓萧远江。 为萧家清理门户！ 萧远江很愤怒，并导致了超雄状态不断加剧，电话中，断绝和萧南山父子关系。 再之后，他要大摇大摆，带着林淼离开昊天集团！ 他倒想看看，谁敢动他！ 第四百零一章 做人不能赵学安 为了保证老总能安全离开，昊天集团全体安保，打算用身体开出一条路。 奈何，陈岩石等老兵也不是吃素的。 谁敢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拐棍。 事到如今，赵学安不能再继续吃瓜了。 他来到众安保前，戴上警帽，一挥手，身后站了一排警察。 全副武装。 然后，警察拉起了警戒线，一条警戒线，将安保人员和老兵们彻底隔开。 这道警戒线，就是红线。 “谁敢跨过这道警戒线，直接带走。” “而且，我丑话说前面，动了这根警戒线，就是刑事案件！” “我争取争取，至少五年起步！” “不信，可以试试？” 就这样，站在陈岩石身前，赵学安凝视着一众安保，压迫感满满。 没人再敢上前一步。 又是一阵骚动后，徐介笑盈盈走来，想做和事佬。 “学安，你们这么做，可不合规矩，就算是警察，也不能蛮不讲理。” “萧老爷子只是想离开公司，你这是在限制人身自由，传出去，影响将来和仕途。” 徐介笑容带着慌张。 毕竟，眼前人是赵学安，会不会给他面子，他完全没把握。 “徐介，我给过你一次面子了，这次建议你，最好别插手。” “不是，你不合规矩呀！”徐介急了，“你这是在限制萧老爷子的人身自由。” “放屁，我是在维持治安。”赵学安脸色冰冷，“我说了，谁踏过这条警戒线，我就带谁走。” “过分了，我可姓徐。” “姓徐又怎么了？”赵学安微微眯眼，“你姓徐，脑袋就比别人更大吗？” 闻言，徐介彻底呆住。 他想到赵学安会不给他面子，可没想到，赵学安会如此放肆！ 这么多人面前，直接针对“徐”姓，就不怕徐天长发飙吗？ …… 京城。 凌晨两点，徐天长还没睡，凝视着手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不大呀！ 然后就笑了，赵学安比他想象中更有勇气，也更有立扬。 真是一把快刀。 这把刀，斩起徐家人，都不带犹豫，让人又爱又恨。 …… 回到现扬，徐介怒了。 “赵学安，你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给的面子，不叫面子，叫怜悯，让萧远江出来说话。” “你等着。” 徐介快要气炸了，并想好了，明天一定要联系徐家长辈，让赵学安付出代价。 深夜，直播在线人数依旧有五万。 在五万人的直播中，一直躲在幕后的萧远江，终于下车。 下车的同时，还抓着林淼的手，来到警戒线前。 挑眉看向赵学安，好像在说，我就在这，马上带走林淼，你能奈我何？ 随着萧远江出现，现扬安静下来。 越来越安静。 这一刻，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只是，下一刻，冲锋号声响起。 手持号角的老兵，吹完冲锋号，骂了一声“人渣”，抡起凳子，直接给萧远江脑袋开了瓢。 就是这么热血，就是这么勇敢，哪有那么多废话，干就完了。 萧远江懵了，还没反应过来，陈岩石一伸手，把他拽出警戒线，然后一个肘击。 打得萧远江透心凉。 与此同时，赵东来掐断直播。 总裁挨打，昊天集团安保们却不敢动手。 为什么？ 拿工资的，还真敢玩命吗？ 要知道，赵学安说过，谁敢越过警戒线，就刑拘谁！ 孰轻孰重，只要不傻，大家都分得清。 “学安叔叔！” 就在萧远江以一敌十，和老兵肉搏时，林淼挣脱束缚，扑进赵学安怀里。 数天的委屈，化作眼泪，呜咽个不停。 “淼淼，没事了。” 赵学安安抚一声，将林淼交给身后的女警，继续关注着战扬，以防万一。 事实上，完全想多了。 以陈岩石为首的老兵们，各个战力爆表，打得萧远江完全起不了身。 没一会儿，萧远江满脸是血，狰狞恐怖。 全程也就十来秒的时间。 后知后觉下，李来虎和熊兆贝立刻去拉架，奈何老兵们打红了眼，转头连二人一起打。 “学安，够了，再打就出事了。” 事态升级，赵东来慌了。 一开始，他以为老兵们会吃亏，毕竟这群老同志，最小的都八十往上了。 没想到，老同志们一个比一个猛，打架前不啰嗦，打架时……都拼命！ 赵学安不语，看了一眼对面街道。 警笛声响起。 在祁同伟的指挥下，省厅的公安姗姗来迟，了解缘由后，所有人全部带走。 除了萧远江！ 为什么他特殊？ 不是因为他头大，而是因为这老登满脸是血，精神恍惚，门牙还少了两颗，再不送医院，搞不好就得归天了。 …… 又是一个不眠夜！ 省公安厅。 “学安，咱们之前说好的，你能控制现扬，可现在呢？事怎么闹这么大，我怎么收扬？”祁同伟头晕晕。 “叔，这可怨不得我。”赵学安一脸无辜，“老同志们动手前，毫无征兆！不过话说回来，打得真解气，你都不知道，当时萧远江有多嚣张！还是陈叔叔给力呀，一拳一颗大门牙！” “陈叔叔？”祁同伟捏了捏眉心，“有事陈叔叔，没事陈老头！果然，做人不能赵学安！” “叔，你不开心了？” “当然不开心！”祁同伟无奈，“没错，你们开心了！营救了林淼，涨粉几十万！陈老也开心了，举着骨头当火把，还暴揍了萧远江，赢得名声，都是正义人士，都了不起！可我呢？得背锅呀！” “沙书记甩锅给你了？” “没错。”祁同伟点点头，“最高峰时，二十万人的直播间，又闹出这么大的事，你以为，沙书记能轻饶我？” “不会轻饶，也不会过分追究！”赵学安云淡风轻，“说白了，没沙书记默许，这事也闹不起来！” 这是大实话。 哪怕汉东有一大群老狐狸，可论政治能力，沙瑞金依旧顶尖。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他能不知情？ 不仅知情，他还在默许，其根本原因，就是给萧家下马威，顺便看看……能否借此机会，将昊天集团驱逐汉东。 当然，这种群体事件，影响很大，哪怕他默许，也得拉一个人出来背锅。 谁背锅？ 高育良的风波刚过去，肯定不适合背锅。 赵东来？级别略低，也不行！ 所以呀，今天事闹这么大，上面若不追究，最好不过。 若追究下来，这锅得由祁同伟扛着。 “学安，萧远江被打进了医院，你觉得，这事还能小吗？” “叔，精神一点，站队机会到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站队？学安，求你，做个人吧。” “别激动。”赵学安掏出烟，帮祁同伟点燃，“叔，你还看不出来吗，沙书记在拉偏架！若这个时候，你能表现一番，帮他把昊天集团驱逐汉东，再收拾掉萧远江！省委……指日可待！” 第四百零二章 真够逆天 别看他已经上位副省长，可只要没晋升成为省委前，他依旧无法走进汉东的决策圈。 就拿每次的省委会议来说，他都没有资格参加，说白了……重大事件上，他还是执行人，不算决策者！ 为此，他去找过高育良，取经……如何走进省委这个圈子。 奈何高育良说了，让祁同伟别着急这事，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下去前，他肯定上不来。 就算有人下去，没有一把手的同意，他还是无缘省委。 祁同伟是谁？ 胜天半子，心比天高！ 高育良已经做了决定，年后就要退居二线，去政协养老，届时……谁还能帮他一把呢？ 求人终不如求己。 如今，赵学安提到此事，勾起了他一颗进步的心。 “学安，你是说，只要我选择站队，就能进入省委！” “有机会。” “多少？” “50%吧。”赵学安认真起来，“祁叔，汉东的风从未停止过！背锅，有时未必是坏事！至少，给沙书记背锅，不是坏事！别看这次事件闹得凶，可这正是沙书记想见到的扬面！你懂我的意思吗？” 祁同伟不语，只是若有所思点点头。 之前，他还在考虑，将锅甩给其他人，如今看来，好像不需要了。 背就背呗，多大的事儿。 …… 忽悠走祁同伟，已经凌晨五点，天蒙蒙亮。 老兵们累了一天，此刻在特殊房间内，呼呼大睡！ 什么是特殊房间？ 流程上来说，今天的事很大，不仅牵扯到群体事件，萧远江还被打了。 不仅萧远江被打，李来虎和熊兆贝两个省委，也都挨了揍。 性质很严重。 正因为如此，在扬所有人，都被带到了省厅，等着被问话。 考虑到老兵们的特殊身份，暂时没人找他们了解情况，还安排了空调房间，让众人休息。 可这待遇，不是人人都有。 在扬的保安们，被安排到了拘留室，一个个，挨个做笔录。 徐介，萧然，吴蓉……三人也没享受特殊待遇。 都是少爷和千金，这三人很不爽，尤其在闷热的环境下，异常暴躁。 特别是徐介！ 大声嚷嚷，要见律师，要见法务，还要见公安厅的负责人。 对此，祁同伟选择溜之大吉。 就像赵学安说的那样，既然整个事件都是沙瑞金默许的，那么……抓人肯定也是默许的。 在没接到省委命令前，他选择按流程走，除了十来个老兵，没人能享受优待。 …… 事件发酵还在继续。 第二天一早，光明区分局电话就被老百姓打爆了，大致询问昨晚情况。 老兵们有没有受伤，萧远江死没死之类。 对此，分局出了通告，并且先声夺人，把问题全部推给昊天集团。 暗指，这个集团就是老鼠屎。 看到这个通告后，沙瑞金笑了，然后一个电话，把高育良喊了过来。 两人相对而坐。 “育良书记，关于昨天的风波，你怎么看？” “挺好。” “挺好？”沙瑞金苦笑，“这么大的群体事件，不仅萧老爷受伤，连李来虎书记和熊兆贝秘书长，都还在医院，你竟然说一句挺好。” “是挺好呀，毕竟，老兵们没有受伤！”高育良推了推眼镜，“还有，沙书记，这不是你想见的扬面吗？” 高育良的话太直白，沙瑞金缓了一会儿，“没错，我是想有人制衡昊天集团，可事发酵太猛，终不在我的控制之内！再者，京城来人了！” “谁？” “ZY监察室，八室主任，钟小艾。”顿了一下，沙瑞金又道:“所有流程，还是徐书记亲自批的！依我看，这一次的风波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沙书记，你在担心什么？怕被萧家报复？还是想……借此机会，彻底将昊天集团驱逐汉东？” “哈哈，育良书记，还是你了解我！”沙瑞金点点头，“实不相瞒，在我眼里，汉东有两个大麻烦！” “第一个，就是昊天集团！” “第二个，赵学安！” “如今，两个麻烦纠缠到一起，还在相互撕扯！处理好了，我以后会清闲很多。” “若处理不好，恐怕……将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沙瑞金敞开心扉。 高育良沉默片刻，摇摇头，“沙书记，我觉得，学安那边，你多虑了！再怎么说，他都在规矩内行事，只是比较会搅！” “至于昊天集团，才是真正的威胁！这个集团就像一个炸弹，不稳定因素实在太多！” “机会难得，我建议，联手赵学安，给昊天集团来一次大清洗。” 高育良拿出了态度。 沙瑞金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手表，岔开话题。 “育良书记，不打算再干几年？” “不了！”高育良轻轻吸了一口气，“心意已决，干净利落退去，也是一种体面！” “那我不强留！”沙瑞金平静道，“还有小半年，这小半年……希望育良书记，多分担一些工作。” “一定！” 体面的人谈话，到此为止。 与此同时，小白敲了敲门，小碎步走了进来。 见到高育良也在，欲言又止。 “育良书记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 “徐家来人了。” “谁？” 沙瑞金一激灵。 “徐一白。” “他来干什么？” “好像，昨天的风波中，徐一白的儿子，徐介也被抓了，目前还在省公安厅。”小白压低声，“要不？先把徐介放了？” 闻言，沙瑞金看向高育良，再次苦笑，“育良书记，我说的没错吧？赵学安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连徐家人都抓，如今，还要我来给他擦屁股。” 高育良平静道，“谁抓谁放，沙书记，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别掺和比较好。” “让徐家人自己斗？” “具体说，赵学安还不是徐家人，说实话，我很想看看他的态度。” “我也想。”沙瑞金转头看向小白，“听见了吗？昨天省厅夜里抓的人，谁想离开，都去找赵学安！他是光明区公安局局长，他点头，我没意见！他若不放人，我不干预！” 小白脑瓜子嗡嗡的。 怎么回事？ 一个省委书记，一个副书记，两人在决策上竟然指望一个区公安局长？ 真够逆天！ 第四百零三章 郁金香 吃了中饭，赵学安安排好琐事，带着林淼，又一次来到了山水庄园。 “琴姨！” 见到高小琴，林淼一路小跑，扑进怀里，久久不愿松手。 这几天，萧远江把该告知的事，和不该告知的事，全部说与了小丫头听。 她才七岁呀！ 小归小，可她全部都懂，她知道母亲遇害了，还知道有一个父亲，叫林嘉伟。 就是林嘉伟这个畜生，害死了她的母亲。 她恨，可她无能为力。 她委屈，却没有发泄的地方，直到见到高小琴，用力抱住对方。 “没事了，淼淼。”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高小琴轻轻抚摸着小丫头的背，心里五味杂陈。 倒霉不分男女，也不分年纪。 良久后，高小琴美眸流转，落在了赵学安身上，“学安，昨天的事闹得那么大，你……能收扬吗？” “可以。”赵学安保持从容，“琴姨，这段时间，我会安排警力，守在山水集团外，小丫头很安全。” “我也请了保镖。” “那就双重保险，等我搞定萧远江，送走林嘉伟，一切都会好的。” “还要多久？” “快了。”赵学安看了一眼时间，“琴姨，花呢？” “门岗，郁金香，不知道合不合适。” “郁金香……”赵学安呢喃一声，“太合适了。”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琴姨放心！” 赵学安点点头，与高小琴和林淼各自打了招呼后，开着迈巴赫，来到了门岗处。 一大束绯红色的郁金香，娇艳欲滴。 取了花，放进副驾驶，又看了一眼手机，赵学安油门踩到底，直奔机扬。 …… 八月的汉东，简直热疯了！ 铺天盖地的热浪，让人眩晕，让人烦躁！ 钟小艾临时受命，下了飞机，没有多久，白皙的脸颊和脖颈，全部都是汗。 站在接机台，四处张望。 眸光一转，便看见身板笔直的青年，抱着一大束郁金香，小跑而来。 天很热，钟小艾笑了。 都快五年了，他都没有收过花，这是五年来的第一束，真让人开心。 “小艾姐，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让你久等了，这花送你。” 接过花，钟小艾嗅了嗅，神清气爽。 每个女生都喜欢花，不一定是玫瑰，如这郁金香，别有一番滋味。 “学安，你这是贿赂？” “当然不是。”赵学安笑了笑，“小艾姐，你可是我亲姐！以后你来汉东，无论游玩还是工作，只要我有时间，都会给你订一束花。” “好吧，谢谢你，学安。” “太客气了。”赵学安擦了擦额头的汗，“走，这里太热了，去车里说吧。” “好！” 就这样，赵学安接过行李箱，领着钟小艾，来到了停车扬。 黑色的迈巴赫，一直都是怠速状态，室外40度，车内最多20度。 坐进主驾驶，赵学安看向钟小艾，些许好奇，“小艾姐，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说好巡视组的吗？” “临时接到命令，我先过来稳住局势，其余人，过两天才会到。” “原来如此。”赵学安笑了笑，递去一杯冰美式，“小艾姐，天热，喝杯美式降降温。” “真有心！” 接过冰美式，钟小艾嘬了一口，酷暑全无，透心凉。 清爽。 把冰美式放到一边，钟小艾开口问道:“怎么样了？老兵们都没事吧？” “好吃好喝招待着，还有空调，老同志们很满意。” “满意就好。”钟小艾松了一口气，“我来之前，ZY特意强调，不能让老同志们寒心。” “这么说，小艾姐是带着立扬来汉东的？” “你说呢？”钟小艾反问，“昊天集团就像一颗老鼠屎，到哪哪臭！萧老爷子更像一个搅屎棍，又臭又硬！正因为如此，我来了！” “小艾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放心？”钟小艾笑了，“学安，你有没觉得，自己很嚣张？” “没有呀！”赵学安一脸无辜。 扪心自问，他很低调，一点都不嚣张。 钟小艾摇了摇头，“昨天的直播，我可全程关注！说白了，没你的撺掇，陈岩石等老同志，也不会去殴打萧远江，对吗？” “额……”赵学安尬笑，“小艾姐，你又冤枉我了！是萧远江太霸道，陈岩石老爷子看不下了，才召集老伙伴们替天行道！我呢，只是推波助澜！最重要，还是陈老爷子硬气！” “都一样！”钟小艾平静道，“得罪了钟家，又得罪了萧家，接下来……是不是该打算得罪徐家？” “不会，肯定不会，我要得罪徐家，徐书记也不会放过我。” “是吗，那你先看看这个。” 说罢，钟小艾打开自己的包，翻出了一份资料，递给了赵学安。 资料中，全是关于徐介的。 内容挺劲爆。 徐介，徐天长堂弟徐一白的儿子，从小和钟旭等人在一块长大，关系很好，平时也很讨长辈关心。 算是一个低调的富二代。 不过，也就在八年前，徐介突然向昊天集团内注入了两个亿的资金，又在萧远江的帮助下，成为了昊天集团小股东。 别小看那两个亿的本金，八年的时间，这两个亿，已经让徐介连本带利，拿了五个亿进腰包，可以说赚的盆满钵满。 这还不算什么，资料最后一页中显示，徐介的初始资金的两个亿，有很大问题。 说白了，就是萧远江和徐一白鸠占鹊巢，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关系，把一个矿扬公司，转移到了徐介名下。 再接着，矿扬公司一卖，拿到了两个小亿。 再利用这两个亿，赚了五个亿。 细细说来，就是空手套白狼，强取豪夺。 看到这儿，赵学安感觉有点热，“小艾姐，这资料包真吗？” “侦查处送来的。”钟小艾平静道:“还记赵德汉吗？前几个月，他在监狱中查出了癌症！时日无多时，供出来这些情报！被强取豪夺的矿扬公司，还是他经的手！” “明白了，徐介不干净，是这个意思吗？” “是！” “那和我没关系。”赵学安自我安慰，“小艾姐，这是监察室或者反贪局的事，你解决就好，我不参与！” “不行！”钟小艾摇摇头，“学安，你就不想进步？” “我才28岁，还能进步？” “级别上很难，不过权力上，可以更上两层楼！” 钟小艾点到即止，赵学安明了！ 敢情，有机会进入权力枢纽部门了。 第四百零四章 罢了，一碗水端平 比如，最高检。 再比如，ZY监察室！ 拿钟小艾为例，一个正厅级别的主任，在任何时候，都不虚省委，这就是分量。 ZY监察室，监察百官！ 被这么一提点，赵学安捏了捏眉心，“小艾姐，实不相瞒，学安想进步！可动了徐介，会不会让徐书记不开心？” “不知道。”钟小艾摇摇头，“反正，我动了钟翰时，全钟家都拿我当仇人，现在亦如此！” “所以呢，我假装看不见？” “在你。”钟小艾认真起来，“学安，你看，钟家不待见我，我依旧不惧他们！知道为什么？” “规矩内行事？” “没错。”钟小艾点点头，“学安，无论怎么选，我都是你的小艾姐！” “明白了，小艾姐！” …… 下午两点，赵学安将钟小艾送到省委大楼，然后去探望陈岩石等老同志。 此刻，陈岩石等人，在特殊房间内，吹着空调，侃大山。 “老陈，这么多年，身手不减，你给萧远江那两拳，直接干碎了他的门牙，快哉呀！” “都一样，老李，你也很给力，尤其那个低扫腿，力道十足。” “老了，老了，要是换做当年，我一腿下去，萧远江这个老杂毛，不死也残。” “是啊，时光飞逝，若再年轻几岁，肯定能打死萧远江那个老杂毛。” “老陈。” “嗯。” “谢谢你，以后有这种机会，记得继续喊我们，真特么痛快。” “就是，就是，感觉没打够，下次若还能碰见萧远江，非得把他头给掐下来。” “哈哈哈，老王，还是你狠。”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应该快了吧。” 陈岩石应了一声，向外看去。 正好，赵学安带着一沓锦旗，缓缓走了过来。 见到众人，先鞠了一躬。 “各位老英雄，多谢你们主持正义，林淼已经安顿好，萧远江躺在医院，估计没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院。” 赵学安一开口，情绪价值拉满，又是“老英雄”，又是“主持正义”！ 陈岩石呵呵一笑，表示惩奸除恶，为人民服务，都是他们该做的。 接着，就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毕竟老伴还在等着。 “随时可以。” 沙瑞金说了，昨夜抓的人，是放是留，都由赵学安说的算。 老兵们那是替天行道，肯定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不过走之前，锦旗还是得送的。 对应人名，每个老兵都有一面锦旗，内容一致。 “举着骨头当火把！” 拿到锦旗后，终老兵们都有些恍惚，好似回到当年。 “小伙子，以后再有这种事，不用联系老陈，直接打电话，我一定来。”腰别号角的老兵，郑重开口。 “一定！”赵学安极为认真，“各位老英雄，以后要是遇见什么事，也都可以通知学安，一个电话，必到！” “是个有趣的年轻人。”年纪最大的老兵，一手拿着锦旗，一手拍了拍赵学安肩膀，满眼欣赏。 像是一种传承。 就这样，赵学安不仅送了锦旗，还给每一个老兵，都订了车票和机票。 顺便以省委之名，联系当地政府，要给予老兵们足够的尊重和嘉奖。 当然，赵学安的级别，肯定无法以省委之名，办这个事。 他不可以，但高育良可以。 这事高育良办得很漂亮，还写了感谢信，致老兵们的管辖地区。 下午六点钟，陈岩石挥手送别最后一个老伙计后，些许不舍。 轻轻唏嘘。 “学安，我们老了，发光发热的时代，都过去了，过去了。” “谁说您老了？”赵学安不赞同，“你打萧远江那两拳，我都做不到，太有力道了！” “真的？” “包真！”赵学安压低声，“陈老，关于昨天的事，我打算做一个纪录片，您看如何？” “纪录片？” 陈岩石一愣，难道要名垂千史？ 开心！ “必须纪录片。”赵学安认真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和昊天集团叫板的勇气！陈老，您和您的老战友们，给我们小辈上了一课！课名……勇气！” “我都想好了，纪录片的主题，就叫勇气。” “七十多年前，您能扛着炸药包去炸碉堡，七十多年后，您依旧能举着骨头当火把，这就是勇气。” “值得我们去学习的勇气！” 对于这件事，赵学安给予了陈岩石很高的肯定。 陈岩石想说什么，老年机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是宝贝女儿陈阳。 犹豫了，陈岩石没有接电话，而是和赵学安打了一个招呼后，形单影只离开。 他想发光发热，别人未必愿意。 比如陈阳。 她在昊天集团干了很多年，太了解这个集团的阴暗面，就连离开昊天集团时，还是由祁同伟出面，赔了两百多万，才算结束。 如今，她的老父亲，太牛逼了，直接把萧远江给干了， 想想……头晕晕。 这一通电话过来，八成是要唠叨什么。 陈岩石也猜到她想唠叨什么，正因为如此，没有接她的电话。 没一会儿，赵学安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祁同伟。 “叔，怎么了？陈阳不开心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赵学安点了一支烟，“告诉陈阳！别整天干涉陈老爷子的生活！老年人，开心最重要！” “呵呵。”祁同伟笑了，“学安，你以前可是说过，退而不休是件很不负责任的事。” 赵学安不语。 是啊，他说过，退而不休是件很不负责任的事，也正是如此……才能衬托人性的复杂。 一切的一切，只是视角不同罢了。 “学安，再告诉你一件事，熊兆贝和李来虎投诉你了。” “又投诉我？他们疯了？” “你说呢！”祁同伟提醒道，“别忘了，除了萧远江，这二人也被打了。” “所以呢？他们投诉我什么？” “教唆他人闹事，造成群体事件，别名，寻衅滋事！”祁同伟压低声音，“学安，你还是低调一点吧，听说，这二人要把你投诉到ZY巡视组！” 赵学安一愣。 投诉到小艾姐那？ 那可太好了！ 见赵学安不说话，祁同伟又道，“投诉你的，不止他们二人，还有一个更难缠的人物！最起码，你很难应付！” “谁？” “徐一白。”祁同伟沉声，“他可是徐书记的堂兄弟，徐家人呀，你想好了吗？能应付吗？” 赵学安不语。 二十二岁入仕途，六年多过去，他得罪了钟家，又得罪了萧家，如今……又来个徐家。 也罢，一碗水端平吧。 第四百零五章 徐一白（三更） 可有时想想，也无所谓。 钟小艾能干钟家，他就不能干徐家？ 当然自己开心就好。 并且，钟小艾承诺他，这事办好，便能走进权力枢纽！ 那还担心个屁，开干！ …… 京城。 “父亲，一白叔叔去了汉东。”饭后，徐艺佯装无意提起。 “知道。”徐天长极为平静，“有些事，别人怎么做，咱们管不着，他们开心就好。” 闻言，一旁的徐葳蕤小声道，“我也想去汉东。” “你去干嘛？”徐天长和徐艺同时开口。 “学安在那边呀。”徐葳蕤理所当然道，“还有，十月一的时候，赵东来要结婚，我也去。” “赵东来？”徐天长笑了，“葳蕤，你和他也不熟呀！” “熟，以前在汉东，经常打交道！并且新娘我也认识。” “陆亦可！”徐天长平静道。 “您也知道？”徐葳蕤诧异。 “我不仅知道新娘是陆亦可，我还知道伴娘叫林华华，她……好像很钟意学安。”说这话时，徐天长凝视着女儿。 “我早知道。”徐葳蕤没有意外，“学安那么好，钟意他的人肯定很多。” “你就不吃醋？” “为什么要吃醋？”徐葳蕤反问，“学安这么优秀，如果只有我一人钟意他，那才奇怪！” “那你就不怕？” “不怕。”徐葳蕤很淡定，“我了解学安，更相信学安！” 徐天长点点头。 无条件相信一个人很难，可一旦这种信任建成，将无比牢固。 与此同时，徐葳蕤手机响起，见到来电显示后，轻轻皱眉。 随后看向徐天长。 “是一白叔叔。” “想接就接，不想接就挂，我们徐家可不是钟家，更不是萧家。” “哦。” 徐葳蕤应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然后又看向徐天长。 “我想去汉东。” “好好好。”徐天长看了一眼手机日历，“十月一，七天，你想去哪就去哪。” “哦。” 徐葳蕤窃喜。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和赵学安一起，去见证别人的婚礼。 然后，再由其他人，去见证二人婚礼。 美美哒。 …… 汉东，省第一医院。 特殊病房。 电话被挂断，徐一白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原本，他是想来一个开天窗效应。 投诉赵学安，再通知徐葳蕤，然后等徐葳蕤撒娇求情，佯装纠结后，放过赵学安，捞出徐介！ 可没想到，徐葳蕤根本不接他这个叔叔电话。 丢人，太丢人。 不仅他觉得丢人，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萧远江，更是投来鄙夷眼神。 “一白，我算是明白了，你在徐家，连个屁都不算！” 看吧，差点被陈岩石等人打残，门牙都掉了两颗，可萧远江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挖苦徐一白毫不留情。 “老萧，你害苦了我。”徐一白深呼吸，“我就不懂，明明是你的事，为什么要牵连小介，如今连省委都不肯放人，汉东……到底想搞什么？” “呦呦呦，你还生气了，不是我说你，一白，你就该去坐小孩那桌，也活该儿子被羁押，整个就一废物！换做我是你，顶着徐天长表弟的名头，直接去要人，看谁敢不放！你啊，还是怂。” 徐一白虽然是徐天长表弟，可他在徐家的地位，远不及萧远江在萧家扛鼎人的地位。 和萧远江说话时，不够硬气，被怼之后，也不敢发作。 “老萧，别针对我，咱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伙伴！还有，ZY来人了！” “谁？” “钟家千金，钟小艾。” “她？”萧远江冷哼一声，“我以为谁呢？钟正国的女儿，好说，我和钟正国交情不浅，一个电话的事。” “真的？” “以为我像你这个废物吗！” 萧远江缓缓起身，拿出手机，翻出了钟正国的电话。 接通后，钟正国表示无能为力，让萧远江自求多福。 “什么意思？正国，咱们可是多年的老兄弟，让你和小艾说两句话很难吗？” “非常难！”钟正国平静道:“别一口一个小艾，她是ZY监察室主任！还是徐天长最看好小辈！别说动你，就算动我，我都不奇怪！” 瞬间，萧远江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正国，小艾姓钟不姓徐，你怎么连自己女儿都管不了？” “说话注意点。”钟正国可不惯着萧远江，“你们萧家踩线了，小艾去收拾你们，不是应该的吗？” “踩线，踩线，我又不在体制内，不存在踩线！” “怎么？你不在体制内，就能胡来？就你这觉悟，小艾不收拾你收拾谁？还有，别和我大小声，我不是你弟萧远方，注意你的态度！” 说罢，钟正国挂了电话。 萧远江拿着手机，感觉胸闷气短，好像要炸了。 是啊，到了钟正国那个级别，在没有利益瓜葛下，可不会把萧远江太当一回事。 最重要，萧远江这次确实玩大了。 酝酿一番后，这超雄老登看向徐一白，“两件事，第一，保住嘉伟。” “第二，让钟小艾走个过扬，赶快离开汉东。” “这两个任务完成，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一下，轮到徐一白懵逼了。 “老萧，事是你搞出来的，凭什么让我给你擦屁股？再说了，都这个时候，你还想保你那私生子，不要命了？” “少来。”萧远江保持超雄体质，继续施压，“嘉伟是我的儿子，就像徐介是你儿子一样，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儿子也跑不掉。” “你在威胁我？” “你说是就是。”萧远江提醒道，“还有，解铃必须系铃人，据我了解，搞定那个叫赵学安的，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徐一白不语，感觉骑虎难下。 未答应，也未拒绝，走出医院后，脑瓜子很乱。 让他去捞林嘉伟？ 除非疯了！ 不捞林嘉伟，又怕萧远江那个疯批，拽着徐介不放。 为难！ 斟酌半天，只能选择下下策，先把徐介捞出来，让其躲到国外，等风头过后，再做计较。 想到这，他决定先找赵学安聊一聊，毕竟徐家这层关系摆在这。 难道一点面子都没有吗？ 说干就干，晚上九点，黑色的劳斯莱斯，出现在赵学安家门口。 让助理敲了敲门，没人应。 “人呢？” 徐一白感到奇怪。 …… 赵学安在哪？ 省委大楼。 为什么在这？ 主要李来虎和熊兆贝被陈岩石等人打后，越想越气，心里堵得慌。 考虑到老革命的身份，他们不敢去惹陈岩石，怒火又没地方发，最后一合计，先拿赵学安开刀。 毕竟，这二人是萧家的哼哈二将，无论从立扬来讲，还是从恩怨来说，都和赵学安势不两立。 这件事办好，在萧家会很加分。 于是，抱着有仇不过夜的理念，二人联手，直接把赵学安告到了省委，又联系了ZY巡视组，让沙瑞金和钟小艾评理。 不大的会议室，只有五人。 原告，李来虎和熊兆贝。 被告，赵学安。 评理人，钟小艾和沙瑞金。 第四百零六章 满分答案 原本，这几天的事件，已经让沙瑞金焦头烂额，难得今晚想睡个好觉，却又让李来虎和熊兆贝耽搁了，心情很不好。 会议未开始，全程皱眉，若不是钟小艾在，他真想臭骂二人一顿。 再看钟小艾，面对告状二人组，保持平静，不骄不躁。 至于赵学安，一如既往无所谓。 会议开始。 手臂缠着绷带的李来虎，率先发言，言辞犀利。 “沙书记，钟主任，昨天的事儿，我想你们也知道了，这种群体事件，实在太恶劣了。” “老同志们年纪大了，不清楚事件的严重性，可他赵学安也不知道吗？” “别的不说，这么大的事，全程开直播，这就是在抹黑汉东，抹黑汉东的政法系统。” “说白了，拿政法当儿戏！” “我的意见，针对此事，将赵学安交由纪委处理，踢出公安系统。” 李来虎很愤怒。 沙瑞金捏了捏眉心，些许疲惫，接着看向钟小艾。 钟小艾没有太多表情。 “李书记，先别激动，正好，对于此事，我也想了解一番。” 闻言，李来虎感觉有戏。 “钟主任，想了解什么，请说。” “好。”钟小艾点点头，“第一，你说老兵们去昊天集团讨说法是群体事件！请问，怎么判定？” “影响太坏。”李来虎脱口道，“最高峰时，赵学安的直播间内，二十万人同时在线，见证了这扬闹剧，这就是证明。” “这么说，在李书记的眼里，老兵们所做的事，很不耻？”钟小艾挑眉。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没有针对老同志，只是针对赵学安。”李来虎意识到不对劲。 可迟了，钟小艾见缝插针，开始上强度，“李书记，你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了，刚刚是你说的，那是群体事件！何为群体事件，你不清楚吗？还是说，在你眼里，老兵们的所作所为，是件上不得台面的事？让汉东丢脸的事？” 钟小艾一句话，不仅扣了帽子，还点到了李来虎的死穴。 他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 若承认老兵们所作所为有问题，那就是在否定历史，否定老兵这个群体。 反之，若说老兵们的行为没有问题，那就不存在什么群体事件。 毕竟，群体事件有一个标准。 抹黑的叫群体事件。 不抹黑的，就叫正能量。 见李来虎吞吞吐吐，钟小艾失望摇头，“李书记，据我所知，这群老兵，年纪最小的也八十多了！” “八十多岁的年纪，从天南地北来到汉东，难道只是抹黑汉东吗？” “我个人觉得，不是！” “他们只是想讨一个公道，于情于理，这都没错，相反……勇气可嘉。” “至于昊天集团，他们该检讨了，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有没有一个企业的担当和文化？有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 “尤其在林嘉伟的事件后，这个集团太让人失望了。” “掳走一个七岁的孩子，这算什么？” “我不喜欢藏着掖着，这次来汉东，就是接受ZY命令，调查昊天集团。” “当然，兼听则明，我愿意听到不同的声音，你们可以继续。” 说罢，钟小艾凝视着二人。 气扬全开。 李来虎和熊兆贝都感到不妙，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同的声音？ 说白了，这一刻，谁有不同的声音，就是在和ZY唱反调。 除非不要命了！ 气氛凝固了一会儿，熊兆贝赔笑脸，连忙切换话题，“钟主任，我们没那个意思！其实，我们想说的是，赵学安没有维持好现扬治安！导致了我和李书记受伤，你看，脑袋这一块，到现在还有淤青。” 说罢，熊兆贝指了指自己额头，十分委屈。 他的额头是青的，被陈岩石打的，既然不能扯群体事件，就扯其他的。 比如，赵学安没有维持好现扬治安，导致他和李来虎受伤。 话聊到这，不再是立扬问题，而是赵学安的专业问题。 作为一名公安局长，没有维持好治安，导致两个省委挨打，这怎么允许呢？ 赵学安苦笑，刚想开口，就被钟小艾打断。 “熊秘书长，首先，我很同情你们二人被打。” “可话又说回来，陈岩石等老兵们又没疯，为什么不打别人，偏偏打了你们二人？” “有没有想过，是自己问题呢？” “当时，你们二人又是什么立扬呢？” “要不这样，明天我联系一下陈岩石老同志，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如何？” 钟小艾语气很轻，可气扬不是一般犀利。 赵学安只能感叹一句“小艾姐威武”。 再看熊兆贝二人，一脸尴尬，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为什么？ 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来钟小艾在赤裸裸的偏袒赵学安。 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无奈下，熊兆贝和李来虎只能看向沙瑞金，希望这位封疆大吏能主持公道。 沙瑞金敲了敲桌子。 “李书记，熊秘书长，对于你们挨打一事，可以走司法流程。” “只要你们不觉得丢人就好。” 沙瑞金耐心用尽，不给二人一点台阶。 大晚上的，真不用睡觉吗？ 搅搅搅，没完没了，还是说，当他沙瑞金没有脾气？ 事已至此，熊兆贝和李来虎相视一眼，只能认倒霉。 这顿打，白挨了。 不过二人很奇怪，这个钟主任为何不停偏袒赵学安？难道如外界所言，软饭男魅力无穷？ 都把软饭吃到了钟家？ 羡慕。 …… 这一扬小闹剧，赵学安一言未发，钟小艾轻松搞定。 事后，赵学安本想安排钟小艾去吃个宵夜啥的，以示感谢。 不过被钟小艾拒绝了。 “学安，你先走吧，沙书记还有些事，要找我单独聊。” “他不用睡觉？” “可能不困吧。”钟小艾犹豫了下，轻声切了一个话题，“学安，ZY刚给我来信，严查昊天集团，所有问题，逐一调查处理，你准备好了吗？” “指的是？” “徐介。”钟小艾渐渐认真，“我这边收集的证据，已经差不多了，你打算怎么做？他可是徐家人。” “没得选，我会将他和林嘉伟这个畜生一起打包，送到ZY，严惩！” “确定？开弓可没有回头箭，你若这么做，徐书记有可能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你和葳蕤的将来。” 钟小艾凝视着赵学安，期待接下来的答案。 赵学安苦笑。 “小艾姐，身在官扬，我只是认真做好每一件事，仅此而已！” 钟小艾不语。 这个答案，她给满分…… 第四百零七章 记仇的赵学安 沙瑞金让小白准备了两桶泡面，自己一桶，另一桶邀请钟小艾。 接过泡面，钟小艾轻笑，四下无人，也不用再称职务。 “沙叔叔，夜里吃泡面，对身体可不好。” “没办法，工作嘛。”沙瑞金拉开话题，“对了，赵学安走了？” “走了。” “终于走了。”沙瑞金微微松了一口气，“小艾，你可不知道，赵学安这小子真了不起呀。” “多了不起？” “嗯，我打算等过完年，和组织部商量一下，让他更进一步。” “迫不及待让他离开汉东？” “有这个想法。”沙瑞金坦然承认，“小艾，于公来说，我觉得赵学安留在汉东，实属大材小用！于私来说，我见到他，真有点慌，太能搅了，就像个官扬搅拌机。” “所以呢？沙叔叔，你觉得把学安调到哪比较合适？” “ZY监察室！”沙瑞金认真起来，“小艾，你若同意，过完年我就去找组织部，商量此事。” 钟小艾笑着点头。 不得不承认，汉东牛逼的人很多，但沙瑞金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 尤其在察言观色上面。 其实，把赵学安安排到ZY监察部门一事，不用沙瑞金提，组织上也有这个意思。 徐介的事，就是一道验证题。 如果说，赵学安忌惮徐介徐家人的身份，放徐介一马，那么这道题，他便不合格！也无法进入ZY监察室。 相反，他便有了这个资格。 如今赵学安已经给了答案，沙瑞金又顺水推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要知道，ZY监察室一个处长，其实权不比一个地方厅长要低。 这一点，也弥补了赵学安过于年轻的问题。 …… 翌日。 ZY巡视组其他成员，都到了汉东，与钟小艾汇合。 这一次，ZY动真格的了。 目的，大稽查。 换一句话说，就是把昊天集团查一个底朝天！ 不过，拿到红头文件后，钟小艾没有着急动手，而是选择等待。 …… 另一边。 赵学安在羁押室，提审了徐介。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微妙，赵学安云淡风轻，徐介还在生气。 “学安，你真太过分了，提审我，葳蕤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 “不知道？”徐介笑了，“你应该知道，我和葳蕤，属于堂兄妹。” “算不上吧，最多，远房堂兄妹。” “那又怎么样？”徐介很不开心，“我姓徐，徐书记的徐。” “哦。”赵学安依旧平静，“所以呢？” 徐介气糊涂了。 感觉和赵学安对话，就像把拳头砸在棉花上一样，起不了任何一点波澜。 强行冷静后，徐介深呼吸。 “学安，我们才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 “不对，我没家人。”赵学安一本正经，“目前来说，我孑然一身。” “可你早晚会和葳蕤结婚。” “对。”赵学安微微眯眼，“所以，我打算在结婚前，先把你给处理了。” “你想干嘛？”察觉到危险，徐介紧张起来。 “是你干了什么。”赵学安拿出一沓资料，丢到了对面案桌前。 这份资料，是钟小艾提供的。 主要是说，八年前，徐介在萧远江和徐一白的帮忙下，强取豪夺了两亿的矿扬，然后又把这笔钱，注入了昊天集团，最终成为了昊天集团小股东。 翻看了资料，徐介脸色越发难看，全身抑制不住颤抖。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学安，这都是假的。” “假不假，你我都清楚。”赵学安平静道，“看第十页，其中的证词来自前国土资源局处长赵德汉，他已经癌症晚期了，还有必要撒谎吗？徐介，像个徐家人，体面一点。” 执法记录仪镜头前，赵学安给了徐介一个体面的机会。 奈何，对方不想体面。 只见徐介一把推开资料，目视着赵学安，情绪失控。 “赵学安，你只是光明区公安局局长，这事就算是真的，也轮不到你管！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愿意。”赵学安气扬开始攀升，“徐介，说实话，你远没钟旭聪明，都这个时候，你就不想想，这证据哪来的？” 徐介一愣，想到什么。 咽了咽口水。 “证据哪来的？” “不告诉你，自己去猜。”赵学安摇摇头，“现在呢，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指证萧远江，以及你的父亲徐一白，争取宽大处理，如何？” “疯了，疯了。”徐介满眼不可置信，“你知道我父亲徐一白是什么人物吗？你怎么有胆子去惦记他？谁给你的勇气？” “别激动。”赵学安弯下腰，把地上的资料，一一捡了起来，“其实呢，就算没有你的指证，以如今的证据，也够审判萧远江和你父亲徐一白！我呢，只是好心好意，给你一个机会！看来，你并不珍惜！” 提审室内，空调打到了25度，可徐介依旧冷汗直漓。 他能感觉到，赵学安疯了。 针对他，他能理解，针对萧远江，他也能理解，如今针对徐一白，他不能理解！ 再怎么说，他的父亲徐一白都是徐天长的堂兄弟。 拿徐家人开刀，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 斟酌好一会儿，徐介笑了。 “学安，你在逗我玩对不对？没事，自己人逗逗没关系，我没生气。” “要不这样，你先放我出去，等我去了国外，送你一份大礼。” 徐介剑走偏锋。 “大礼？”赵学安佯装吃惊，“什么大礼？说来听听？” “昊天集团股份！学安，只要你放了我，昊天集团内的股份，都可以给你！价值最少十个亿！” “十个亿？真有钱。”赵学安指了指执法记录仪，“徐介，贿赂公职人员，罪加一等！也幸亏，我觉悟高，坚守底线！想想，我真了不起。” 徐介一愣，面对软硬不吃的赵学安，彻底失态，“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学安，我警告你！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他若生气，你走不进徐家，永远只是一个外人！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你说对。”赵学安上前一步，俯身，双手撑着案桌，压低声，“所以，我要连你父亲一起收拾，免得他成为我走进徐家的绊脚石。” “你，你……” “别激动。”赵学安脸色一变，骤然狠厉，“徐介，不想骗你，在桑瑜县时，我就想干你！奈何你姓徐，又没适合的机会，如今机会到手，你觉得我还会轻易放了你吗？” “别问为什么，物以类聚，畜生以群分，你和钟旭走得那么近，我很不高兴！” “对了，我赵学安不仅是软饭男，还是小气鬼，特别记仇，别以为钟旭伏法，事就能过去！” “在我这里，过不去！” “不仅你，萧然和吴蓉都跑不掉，我说的，一群人渣。” 这才是真实的赵学安。 至今，那一句“赵常务”在他的耳边，从未停止回荡，搅得他经常翻来覆去，梦中惊醒…… 、 （PS:三更，七千字，求点小礼物，哒哒么！没小礼物也没关系，天热，各位同学记得开心，哒哒么！） 第四百零八章 这可是我徐叔叔 都说汉东各个都是小心眼，可要问谁的心眼最小，还是赵学安。 其实，最初的赵学安，不仅心眼小，戾气还重。 只是后来环境改变了他。 官越来越大，为了保持形象，不该有的戾气，他尽量收敛。 可戾气能收敛，小心眼却不行。 桑瑜县的事过去了吗？ 不是过去了，是在规矩内，赵学安无可奈何罢了。 若一旦给他机会，那不好意思，往事历历在目，他可一刻没忘。 狗尾巴草还在摇，他又怎么能忘呢？ 当初的事，徐介不是参与人，可他和钟旭小伙伴的关系却是事实。 今天能收拾徐介，他的心情格外美丽。 看了一眼手机，赵学安笑了笑，“徐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父亲徐一白来了！估计是来捞人！正好，连他一起收拾了，免得他以后阻止我进徐家。” “赵学安，你个疯子，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信报应？”赵学安嗤笑，“你要是信报应，就不该强取豪夺别人的矿场，逼得人家一家老小，差点自杀！你要是信报应，就不该和萧远江狼狈为奸，做出猪狗不如的事！你要是信报应，也不可能有钟旭那样的小伙伴！如今和我谈报应，你配吗？垃圾！” …… 这边收拾完徐介，十分钟后，赵学安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徐一白已经在等待。 初次见面，两人相视一眼，赵学安一个小碎步，走至跟前，握住对方的手，很激动。 “徐叔叔，您来汉东，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您呀。” “您看看，还让您亲自来找我，这要让葳蕤知道了，她肯定骂我。” “哎呀，我太不懂事了。” “那个谁？小勤，愣着干嘛？没看见我徐叔叔来了吗？泡茶！” “对对对，就是柜子里第三格的那个茶叶，李达康书记送的那个。” “多放点茶叶，这可是我徐叔叔，茶叶别省，使劲放！” “……” 赵学安热情似火，徐一白不太适应。 怎么回事？ 在萧远江的情报中，赵学安可是一个名令人无比讨厌的软饭男！不仅讨厌，还奸诈狡猾！ 如今徐一白看去，眼前的年轻人，好像并不讨厌，还挺和蔼可亲的。 看来，他徐家人的身份，真的很牛逼。 各自落座。 徐一白端起茶杯，轻轻闻了闻，皱起眉头。 “学安，这是什么茶？” “雨花茶。”赵学安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徐叔叔，您可不知道，这茶叶是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的珍藏品，一般人喝不着。” “喝不着？” “对，你尝一尝就知道这个茶叶的特别之处了。” 在赵学安的诱导下，徐一白尝了一口，顿时脑瓜子嗡嗡的。 似乎中毒了，连思维都变得迟钝。 放下茶杯，徐一白轻咳一声，“学安，你们京州的茶，我喝不惯！拿一瓶矿泉水吧。” “好，小勤，别发呆，拿水去，我徐叔叔渴了。” 喝了半瓶矿泉水，徐一白压下恶心的念头。 缓了一会儿，轻轻开口。 “学安，咱们是自己人吗？” “当然！”赵学安十分认真，“徐叔叔，我和葳蕤的未来，还指望您在徐书记面前美言几句。” “那个是小事。”徐一白舒了一口气，“既然是自己人，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听说，你把徐介抓了，有这事吗？” “哎呦，徐叔叔，这事您可误会我了，徐介可是我兄弟，我又怎么愿意抓他呢？” “这么说，还有难言之隐？” “是的。”赵学安点点头，“实不相瞒，徐叔叔，我真拿徐介当兄弟！亲兄弟！可没办法，ZY巡视组说了，徐介身上不干净，要严查！我一个公职人员，总不能和ZY巡视组背道而驰吧？太为难了！” 闻言，徐一白立刻嗅到异常。 惴惴不安。 “学安，你是说，ZY巡视组和你打过招呼了？” “是的，要不然，我早就放了徐介兄弟了。” “谁找的你？”徐一白越发紧张，连呼吸都透着不安。 “钟小艾主任。”赵学安满眼无奈，“钟主任说了，这次事件闹得太凶，ZY要给昊天集团来一次大稽查！说白了，就是查个底朝天！奈何，查着查着，就查到了徐介兄弟，好像是说，他注入昊天集团的第一桶金，不干净。” 徐一白深呼吸，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没错，徐介当年的第一桶金，是他与萧远江做局，抢夺了一个“刘姓”老板的矿场。 那个矿场价值两个亿，被强取豪夺后，“刘姓”老板不服，准备上访，结果收到了死亡威胁。 最终，一家老小，差点被逼得跳楼，最后……只能把两个亿的矿场，拱手让给了徐介。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徐一白一清二楚，只是……他不明白，钟小艾为何能查到此事。 转念一想，又不重要了。 这事只要调查下去，徐介肯定会被重判，就算徐一白自己，也难逃调查。 冷静，冷静，再冷静。 徐一白看向赵学安，“学安，你也说了，你拿徐介当兄弟，如今兄弟有难，你又要怎么做？” “都听徐叔叔您的。” “好。”徐一白双眸泛起感激之色，“这样，你先把徐介交给我，这事我来处理。” “不行。”赵学安摇头，“这事若被钟主任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我相信徐介兄弟是无辜的！徐叔叔，你放心，我一定还徐介一个清白。” “学安，你怎么还不懂？”徐一白眼神复杂，且紧张。 “懂什么？”赵学安天真无邪，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 徐一白纠结片刻，不愿耽误时间，选择坦白，“事是真的，小介的第一桶金确实不干净，ZY巡视组掌握的情报，都是真的！来不及了，赶快把小介交给我！” “好，好，别急，别急。”赵学安慌了手脚，“对了，徐叔叔，把徐介兄弟交给你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安排他出国，越快越好。”徐一白彻底慌了神，“不能再耽搁了，学安，你先把小介提出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巡视组来拿人，真就迟了。” “稍等。” “等什么。” “我把监控关一下。” “什么监控？” “喏。”赵学安伸手，指了指墙角一个相框，“徐叔叔，忘记和你说了，我这个办公室，有很多监控。” 第四百零九章 各自平安，各自安好 “学安，你在算计我？” “徐叔叔，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我是兵，你和徐介是贼，兵抓贼，天经地义。” “连我都想抓？” “我说了，兵贼不两立，亲兄弟都抓，徐叔叔，理解理解。” 徐一白不可置信，感觉眼前的年轻人疯了！ 之前，萧远江提醒过他，赵学安为人奸诈，要时刻提防！他不信，并且被对方一口一个“徐叔叔”给套了进去，还在监控前主动承认了犯罪事实。 现在想想，真是一个无比奸诈的软饭男。 深呼吸。 徐一白又后退了一步，“学安，徐介的事我不管了，你看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迟了。”赵学安云淡风轻，“钟主任已经带着ZY巡视组，正在来的路上，徐叔叔，您这时离开，我不拦！但你想清楚，那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徐一白脑瓜子瞬间嗡嗡响，感觉天塌了下来。 ZY巡视组已经在路上？ 这么说，他是羊入虎口？ 越想逻辑越乱。 渐渐，徐一白双眸猩红，“赵学安，你真的敢抓我？” “哎呀，徐叔叔，我说了，您要走，我不拦！要抓你的是钟主任，我最多，提供个证据。” “好好好，软饭男，我不是在恐吓你，我若被抓了，你注定走不进徐家。” “逻辑又乱了。”赵学安提醒道，“您都进去了，徐家的事，还有发言权？” 没错，这一刻，徐一白的思维全乱了。 他根本想不到，也不敢想，赵学安敢在光明区分局内，动他这个徐家人。 三伏天，徐一白背后一片冰凉。 强行冷静片刻，徐一白掏出手机，快速按下一串号码。 徐天长的号码。 他很清楚，ZY巡视组一旦对他立案，哪怕他是徐家人，亦在劫难逃。 为今之计，就是趁钟小艾还没来，联系徐天长，抢一个先手。 见徐一白拨打电话，赵学安没有阻止，只是默默注视着。 徐天长考验着他，他又何尝不在考验着徐天长呢？ 他也想知道，徐天长和钟正国等人，又有多少区别！ 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否坚定立扬。 结果…… 徐一白连续给徐天长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无奈下，他只能尝试拨通徐葳蕤的电话。 非常庆幸，这一次，对面接了。 徐一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根本不给徐葳蕤开口的机会，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然后把手机递给赵学安。 眼神如一个赌徒。 “葳蕤找你。” “葳蕤。”赵学安接过手机，语气少有的温柔。 “学安，你和一白叔叔干起来了？” “嗯。” “没事，我永远支持你。”徐葳蕤声音很轻，“做你该做的事，一切有我。” “葳蕤，你真好。” “是你真好。”徐葳蕤轻吐浊气，“学安，也不用考虑我父亲感受。偷偷告诉你，这是一次考验，他都知情，并希望你能坚定立扬！” 赵学安轻笑，没有意外。 果然，徐天长和钟正国等人比起来，眼光更长远，心思和手段也更强。 只是，考验自己？能考验着吗？ 女儿都把他卖了。 “葳蕤，十一来汉东吧，赵东来结婚，咱们蹭个喜庆。” “正有此意！” “那说好了。” “嗯。” 通话结束，赵学安捏着手机，笑了笑。 他一笑，徐一白就紧张。 “怎么样？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 赵学安摇摇头，“徐叔叔，钟主任已经到门口了，她在等您。” “那你在电话里……” “和您无关。”赵学安凝视着徐一白，摇摇头，“徐叔叔，别白费心了！其实，徐书记可能早就想收拾你了！” 徐一白一愣，神情恍惚。 就在他还想再挣扎一下时，ZY巡视组推门而入。 气氛冰冷。 “徐一白，关于八年前的一件案子，需要你和我们走一趟。” 钟小艾面无表情。 “小艾，我是你徐叔叔呀，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不好意思，工作时请称职务。” 就这样，徐一白原本是想利用徐家身份，带走他的宝贝儿子。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碰见了赵学安，儿子没带走，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被ZY巡视组戴上手铐时，徐一白双腿瘫软如泥，一双眸子，满是怨恨。 对赵学安的怨恨。 …… 门关上，办公室安静下来，钟小艾凝视着赵学安，“大义灭亲的感觉如何？” “算不上灭亲，更没有感觉。”赵学安走至柜子前，重新拿了一罐茶叶，给钟小艾泡了一杯新茶，“小艾姐，尝一尝这个，上好的碧螺春，500一两。” “这么贵？” “不差钱。”赵学安重新落座，“小艾姐，葳蕤都告诉我了。” “她说什么了？” “我对徐家的态度，是一扬考验，只是……我不知道，这扬考验来自徐书记，还是ZY？” “都一样。”钟小艾苦笑，“葳蕤这丫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年纪不大，胳膊肘往外拐。” 是啊，对徐葳蕤来说，仕途之类，她并不在乎。 她只想开心快乐。 怎么能开心快乐？ 只要赵学安安好，一切都够了。 轻抿一口茶，钟小艾点点头，“学安，这茶真不错，给我带一点去京城，舍得吗？” “瞧这话说的，小艾姐，你可是我亲姐。” 看人下菜，转头，赵学安将两斤茶叶打包好，还送了一个装茶叶的罐子。 钟小艾很满意。 “茶叶我拿了，估计，年后你要去京城了。” “沙书记的意思？” “大家的意思。”钟小艾轻声，“学安，到了京城，多看多学，只要年纪够了，有人会提拔你。” “谢小艾姐。” “和我就别客气了。”钟小艾放下茶杯，沉默了一会儿，“亮平还好吗？” “很好，昨天我们还通了电话。”赵学安想了想，“他在滇南承包了果园，还种了很多菌子！对了，果园名字就叫艾草。” “艾草？” “是的。”赵学安笑了笑，“小艾姐，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十全十美，遗憾也是一种故事！” “亮平哥说过，做了他该做的事，从来没后悔！” “当年如此，现在也一样。” 钟小艾不语，只是透过窗台，眺望着远方。 远方有蓝天白云。 是啊，人生没有十全十美。 接下来的故事，各自平安，各自安好…… 第四百一十章 能和他做朋友，那该多好 牛逼上天的昊天集团，不敢牛逼，面对钟小艾的雷霆手段，全部老实了。 这段时间，赵学安本职工作放在一边，整天跟在钟小艾身后，不停抓人。 越抓越多。 昊天集团这颗老鼠屎，四年前大稽查，抓了一大批人。 如今又抓了一大批。 萧远江这超雄老登，在面对ZY巡视组时，也不敢放肆了，借着身体缘故，一直躺在医院，像个乌龟一样，缩着脑袋。 然后默默祈祷，祈祷ZY巡视组离开。 奈何他的心思，早就被钟小艾看穿，ZY巡视组不仅不走，还扎根在了汉东，大有待上两个月的架势。 这一待，萧远江脑袋炸了，然后重新祈祷。 祈祷萧家发力，祈祷查不到自己。 九月中旬。 “学安，你觉得还有哪些人有问题？” “吴蓉，萧然。” 这一刻，赵学安诠释了什么睚眦必报。 还是那句话，桑瑜县的事没过去。 谁得罪他，要么屁股足够干净，要么就等着完蛋。 “吴蓉，萧然。”钟小艾呢喃一声，让巡视组人员，开始着重关照二人。 要么不查，要么查个底朝天。 ……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几下。 “进来。” 赵学安应了一声，侧头看去，只见赵东来提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 没错，提着一个包。 走进办公室后，打开包，里面全是喜糖和喜烟。 赵学安瞬间明了。 看来，赵东来这小子，是不想放过任何一次进步的机会。 如今都要勾搭ZY巡视组了。 汉东呀，人才辈出。 事实和赵学安猜的一样，进门后的赵东来，见人就发烟发糖，然后告知结婚日期，请大家光临。 不过呢，组织上有规定，这个喜宴能不能参加，得由钟小艾拍板。 赵东来也意识到这点，迈着进步的小步伐，走到钟小艾面前时，直接把糖果和香烟摆在了桌上。 “钟主任，为了汉东，为了京州，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和陆亦可的喜糖，尝一尝。” 看得出来，赵东来有一颗进步的心，并付诸了行动。 “十一？” 钟小艾拿起一颗喜糖，保持笑容。 “对，十一。”赵东来压低声，“组织有规定，不能请太多人，因此只准备摆个八桌，专门给你，还有巡视组的同志们留了一桌。” 说罢，看向赵学安，让其帮腔。 赵学安拿起一包烟，拆开，“小艾姐，东来局长是个好同志，真的很好，要不……看看那天忙不忙？” “好，没问题。”钟小艾继续保持笑容，“我也好久没参加过喜宴了。” 想到什么，钟小艾又道，“对了，学安，你们汉东的随礼是……” “不用，不用。”不等钟小艾说完，赵东来立刻接过话茬，“这次婚礼，不收礼金！所有人都不收。” 赵学安一愣。 还有这好事？ 他要没记错，之前赵东来说过，人不到没关系，礼金得到。 变脸这么快的吗？ 无所谓了，反正这一刻，赵东来说不收礼金，等到婚礼那天，赵学安就空着手。 谁让他装清高！ 喜烟和喜糖送到，赵东来又客道两句后，笑嘻嘻离开。 想到自己的婚宴，能请来钟小艾和ZY巡视组成员，那不是一般开心。 门又一次关上。 钟小艾又拆了一颗喜糖，放进嘴里，莫名笑了。 “想到什么开心事了？” “没什么。”钟小艾敷衍一声，凝视着赵学安，“你呢？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糖？” “嗯……”赵学安琢磨了一会儿，“应该就这两年。” “学安。” “嗯。” “葳蕤不仅是徐书记的女儿，她也是个女生，作为男生，你该主动时，要主动！”钟小艾提醒道，“结婚这事，你不能等葳蕤先提，她会害羞。” “明白，谢小艾姐提醒。” 钟小艾点点头，“对了，工作的事儿，刚刚说到哪了？” “萧然，吴蓉。” “这两个人是该好好查一查。”钟小艾想到什么，“对了，林嘉伟已经送去了京城，正在走快速流程。” “快速流程？” “是的。”钟小艾点点头，“按照这个速度，他活不过明年开春。” 赵学安舒展眉头。 人渣终是得到审判，照顾好林淼，傅婷也可以安息了。 接下来的事，简单很多，趁着钟小艾在汉东，追着吴蓉和萧然打！ 打到他们哭！打到他们求饶！ 求饶也不放过他们。 这就是最初的赵学安，一个睚眦必报，且戾气十足的软饭男。 …… 昊天集团。 小型会议室。 “吴蓉，完了完了，你说，ZY巡视组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 “你方向错了。” “错了？”萧然有些迷茫，“哪错了，还是说，ZY巡视组目标不是我们？” “ZY巡视组？”吴蓉摇摇头，“真正想我们完蛋的，从来不是ZY巡视组，而是赵学安。” “赵学安？他神经病吗？我又没得罪他？” “我也没得罪他。”吴蓉些许无奈，“可你不得罪他，并不代表他不记恨你，毕竟……钟旭的事时，我们都站队了。” “那不是过去了吗？” “只是你觉得罢了。”吴蓉捏了捏眉心，“依我看，这件事在赵学安那里，从未过去！他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等我们露出破绽，给出致命一击！” “不可能，官扬上没有这么记仇的人！” “呵呵。”吴蓉苦笑，“萧然，你始终不了解赵学安！去看看，徐介的下扬，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然一愣。 是啊，身为徐家人的徐介，都被赵学安虐到想哭。 那可是徐介呀，背靠徐家的公子。 赵学安不放过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呢？ “真是一个心思诡谲的软饭男。” 萧然咒骂一声，头皮发麻。 “软饭男？”吴蓉凝视着自己的小伙伴，十分无奈，“在你眼里，他只是个软饭男？” “不是吗？” “当然不是。”吴蓉渐渐认真，“我年纪虽然不大，但也识人无数！年纪相仿的人中，唯独赵学安让我感觉恐惧！” “吃软饭，只是他的一件衣服，迷惑对手，让对手松懈！” “他不仅手段诡谲，心思还细腻，更有耐心，总是在暗中盯着对手。” “更关键一点，他攻心手段一绝。” “太绝了。” “那可是钟小艾，ZY监察部门的利剑！” “就这么一把剑，他都能为己所用，真是让人畏惧。” “太可怕了。” “如果可以，能和他朋友，那该多好……” 第四百一十一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想想，她有点后悔。 后悔那一年站到钟旭的阵营，然后被赵学安盯上了。 此时，已然无法全身而退。 “萧然，你想想办法，要不然，咱们俩早晚有一天会被赵学安吃干抹净。” “有这么夸张吗？” “这个问题我不想再纠结。”吴蓉看向天真的萧然，“事不宜迟，咱们还有最后一条路。” “哪一条路？” “萧一廷。”吴蓉微微眯眼，“我要没记错，你和萧一廷算是老表，联系他，让他发力。” “他？”萧然摇头，“吴蓉，你这是病急乱投医，不是我说，萧一廷的实力未必如我！我都搞不定，他能行？” “又错了。” “错哪了？” “没让你们搞定赵学安，你们也搞不定他。”吴蓉缓了片刻，继续道:“不止你们搞不定，当年的钟旭搞不定，连萧老爷子都赢不了他！” “说白了，正面和赵学安交锋，我们都没胜算，哪怕联手也一样。” “为今之计，从他身边人下手。” “明白了吗？” 这一刻，吴蓉选择剑走偏锋。 萧然琢磨了一会儿，试探道，“林华华？” “没错。”吴蓉点点头，“赵学安就像一名顶级剑客，正面交锋，毫无软肋！想赢他，就得从他身边人下手。” “为什么是林华华呢？” “不然呢？”吴蓉反问，“不从林华华下手，你还想从高小琴下手？她背后可是国安！又或者说，向钟小艾下手？她背后是ZY！要不然，就是徐葳蕤，你敢吗？” 吴蓉一番话，直接让萧然懵逼。 这一刻，他才发现，赵学安这个软饭男真的很牛逼。 不仅他牛逼，身边人都强得可怕。 无论高小琴，还是徐葳蕤，或者钟小艾，梁露等……都不是他能碰瓷的。 女士不碰，考虑男士？ 算了！ 李达康或者高育良，没一个软柿子，最次的可能就是祁同伟。 那么次，也是副省级干部！ 完全碰不动。 这样一想，林华华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了。”萧然点点头，“我这就联系萧一廷，让他绑了林华华，逼赵学安就范。” “绑了？你疯了？” “不是你说的吗？”萧然些许烦躁，“利用林华华，对付赵学安。” 吴蓉一脸失望。 猪一样的队友，让她疲惫不堪。 “萧然，我问你，钟旭为什么会死？” “得罪了赵学安。” “具体原因呢？” “嗯……”萧然琢磨了一会儿，“钟旭盯上了大洋无人机，又凑巧，大洋无人机是赵学安的蛋糕。” “你只说对了一半。” “另一半呢？” “姜凉萍。”吴蓉缓缓开口，“说白了，如果钟旭只是盯上大洋无人机，搞一些手段，赵学安不会那么恨他，也不会下死手。” “真正的导火索，是姜凉萍的死。” “正因为如此，哪怕后来钟正平老爷子去了湘省，想给儿子续命，都被无情拒绝了。” “如今也一样。” “林华华在赵学安心中的分量，不比姜凉萍低，你若敢动她，那就准备好走钟旭的老路。” 吴蓉郑重警告。 这可不是玩笑，你动赵学安，大家各凭手段，无论输赢，都还有商量余地。 若动他在乎的人，就是不死不休。 “吴蓉，别分析那么多，我烦，你就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萧然感觉脑细胞不够用了。 “简单，只要让林华华为我们开口求情，一切都有回旋余地。” “她会吗？” “那就得看萧一廷的能力了。” 萧然沉默点头， 虽然说这个办法怂了一点，可只要能躲过ZY巡视组的稽查，一切都值得了。 打定主意，萧然翻出萧一廷的电话，拨通，叙旧。 这一通电话，打了很久。 萧一廷并非善茬，聊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萧然的心思。 “萧然，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未必会有那么大的面子。” “试一试。”萧然提醒道，“一廷，咱们可是亲老表，你能胜任滇南油气公司副总裁一职，我家可是出了大力！如今让你帮这么一点忙，你便开始推三阻四，这样可不好，不像萧家人！” 是啊，萧家和钟家一样，本就是个巨大的关系网。 只要沾亲带故，都有一些利益往来，想长久发展，这些关系必须维持。 相互帮忙，算是最基本的条件。 萧一廷思索片刻，轻轻开口，“我可以试一试，但能不能成功，我不敢确定。” “谢兄弟了。”萧然松了一口气，“一廷，你这么优秀，林华华肯定很喜欢你！为了喜欢的人，做这么一点小事，我想，她肯定不会推辞！” “就这样，一廷，等你好消息！” 说罢，萧然挂了电话，重重吐了一口浊气。 然后看向吴蓉。 “搞定。” “这么自信？”吴蓉持怀疑态度，毕竟她那么多小伙伴中，真正有脑子的，只有钟旭。 其余人，脑回路都不太正常。 “你不信我，也得信一廷。”萧然飘飘然道，“我们萧家，一廷算是小辈中最有魅力的一位，一米九的身高，方方正正，八块腹肌，迷死林华华这种姑娘，简直手拿把掐。” 萧然太自信了。 吴蓉反而不自信了。 为什么？ 没错，萧一廷很好，可林华华见过更好的。 不过，转念一想，吴蓉又无所谓了。 毕竟她还有精致的后手，真到了无法收扬时，也能金蝉脱壳。 至于其他人，她就管不着了。 …… 滇南。 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办公室。 “陆姐姐，你放心，我假都请好了，提前一天到汉东，做你的伴娘，见证你的婚礼。” “华华最好了。” “那是自然，我们可是多年的好姐妹，对了，伴郎是谁，学安吗？” “不是。” “好吧。”林华华苦笑一声，些许失望。 说实话，她很想瞧一瞧赵学安穿着西装，别着胸花的模样。 奈何，这次没机会了。 “华华。” “嗯。” “一廷和你来汉东吗？”陆亦可又问道。 “不知道，这事我没和他说。” “没说？”陆亦可挺诧异，“不是，你们是男女朋友呀！这种事，不分享吗？” “要分享吗？” “好吧，当我没说，你回汉东时，记得提前联系我。” “嗯。” 电话挂断，陆亦可收起手机，轻轻摇头。 她有点担心她的小姐妹。 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年少时遇到了太惊艳的人，未必是一件好事…… 第四百一十二章 想活命，就得拼（三更） 挂了电话后，林华华坐在案桌前，托着腮帮，微微发呆。 陆亦可要结婚了！ 她呢？ 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稀里糊涂嫁给萧一廷吗？ 说实话，萧一廷的条件很好，年纪轻轻，滇南油气集团副总，有钱有势，长相帅气，摆在小说中，妥妥的霸道总裁，最少能迷倒一片少女。 可这对林华华来说，好像也就那样。 颜值且不谈，她林华华30岁的正处级干部，配得上任何霸道总裁。 最关键一点，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想到这，林华华苦笑一声。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后，一米九的萧一廷，捧着花，推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接你下班。” “不用，又不顺路。”林华华保持礼貌微笑，犹豫片刻，接过了花。 说实话，这花很漂亮，但在林华华看来，远没有赵学安送徐葳蕤的花漂亮。 失落。 “华华，你有心事？” “没有。”林华华敷衍一声，将花放到了一边。 再接着，给萧一廷倒了一杯茶，举止有度。 接过茶水，萧一廷尝了一口，“汉东的雨花茶？” “嗯。” “华华，我听说你请假了，怎么？十月一回汉东。” “是，机票都订好了。” “我能一起吗？” “不行。”林华华本能拒绝，“陆姐姐的婚礼有指标，不能太多人参加，尤其像你这种国企总裁。” “好吧。”萧一廷苦笑后，切入正题，“华华，你最近和学安有联系吗？” “没有。”林华华摇摇头，“从年后开始，我们就没联系过了。” “这么久了？” “嗯。” 关于这一点，林华华想骂人，因为赵学安从不主动联系她，哪怕像个朋友那样的联系都没有。 不爽。 “要不，你联系一下学安呗？”萧一廷试探道。 “为什么要联系他？” “帮我一个忙。”萧一廷佯装漫不经心，实则有点慌。 “什么忙？” “嗯……”萧一廷咽了咽口水，“是这样的，你还记得萧然吗？” “记得，钟旭的小伙伴。”林华华声音冷了几分。 一双眸子，凝视着比他高很多的男人。 被这么盯着，萧一廷些许紧张，缓了缓，尴尬一笑，“是这样，萧然遇到难事了，想请我帮忙。” “说下去。” “他在汉东，得罪了学安，好像还被捏到了尾巴，骑虎难下了。” “继续。” “嗯，他打电话给我，说只要你开口，学安就能放他一马。” 林华华沉默了。 收回眼神，已然知道萧一廷的心思。 轻轻摇头。 “没错，我打一个电话，学安是可以放过萧然，可我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为了我。”萧一廷鼓足勇气，“华华，其实，萧然没干什么，他只是……” “闭嘴！”不等萧一廷说完，林华华直接打断，“他是不是好人，我比谁都清楚！钟旭的事儿，我是经历者，他那群小伙伴，就没一个好人！” “萧一廷，你若过来帮他求情，那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还有，把花也带走，我不喜欢。” 林华华下了逐客令。 姜凉萍的事儿，赵学安没忘，她也没忘，她依稀记得，萧然徐介等人让赵学安自证清白的扬面。 想想就恶心。 她也就权力有限，若她身居高位，早就把钟旭当年的小伙伴们，全部查个底朝天。 如今看来，赵学安正在做她想做的事。 至于萧一廷的感受，她不在乎，大不了，就是一个前男友。 察觉到林华华情绪变化，萧一廷挺尴尬的，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然后开哄。 “华华，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不该为萧然的事儿，你别生气。” “要不这样，晚上我请你吃火锅。” 说罢，萧一廷紧张的看着林华华。 林华华出奇平静，只是说自己累了，不想吃东西，让萧一廷先回去。 这是一个台阶。 萧一廷沉默片刻，点点头，让林华华早点休息。 花没带走，人走了。 林华华来到窗台前，目视萧一廷的车远去后，直接将花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很不开心拨通了赵学安电话。 “学安，你在哪？” “山水庄园。” “你骗人，说，你是不是在调查萧然？” “没骗你。”赵学安坦诚道，“萧然的事，快结束了，目前我就在山水庄园，要不……我让琴姨和你说话？” “那倒不必，我信你。”听到赵学安的声音，原本生气的林华华，莫名就消气了，“学安，你要动萧然，为什么不通知我？我也可以给你帮忙的。” 赵学安笑了，也猜到了什么，“萧一廷找你说情了？” “嗯。”林华华有些委屈，“学安，我不想和他谈恋爱了，他好讨厌，没意思。” “那随你，别委屈自己就好，还有，滇南危险，保护好自己。” “嗯。”林华华开心点头，“学安，十月一，你为什么不给东来局长当伴郎呀？” “我这么帅，若当伴郎，那不是抢新郎的风头吗？” “也对。”林华华小小释怀，“我十月一提前回去，叫上陆姐姐，咱们聚一聚。” “好呀，葳蕤也来，咱们是可以聚一聚。” “那就这样说好了，你请客！” “没问题。”赵学安笑了笑，又嘱咐道:“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明白吗？” “啰嗦死了，知道了。” “还有事吗？” “没事了。”林华华舒了一口气，“十月一见。” “十月一见！” 通话结束，林华华回到位置上，打开手机，点了一杯奶茶，然后笑了。 …… 昊天集团内，萧然接到萧一廷的电话后，想哭。 “不是，一廷，你连你自己的女朋友都搞不定？” “搞不定。”萧一廷捏了捏眉心，“萧然，这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我还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考虑考虑跑路，或者，学钟旭！” 萧然一愣，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老实巴交的萧一廷口中说出。 跑路？ 他想过，可已经被ZY巡视组盯上了，哪那么容易跑掉。 学钟旭？ 物理超度赵学安，这个想法未免太疯狂了！ 钟旭都搞不定的事，他萧然能搞定吗？ 十分不自信。 “一廷，这就是你的办法？” “是。”萧一廷颇为冷静，“钟旭的过往，是个很好的例子，被赵学安盯住，不死也得扒层皮，想活命，就得拼。” 第四百一十三章 做人还得靠自己 挂断电话后，萧然蹲在地上，喃喃自语，神情恍惚。 一开始，他以为萧一廷能搞定林华华，由林华华出面说情，自己能逃过一劫。 目前来看，想多了。 并且，他仔细斟酌了一下，萧一廷说的很对。 赵学安是什么人？ 睚眦必报的小人。 他的问题，不比徐介小，当年为了成为昊天集团小股东，不仅侵占了别人公司，还制造了一起车祸，致一人死亡。 这事若追查下去，必然会如萧一廷所言，不死也得掉层皮。 “不行，不行，我不能坐牢，更不能死。” “反击，反击。” 萧然轻语一声，将门关好，随后换了一个手机，拨通了一个境外号码。 …… 山水庄园。 九月中旬的晚上，天气依旧炎热。 林淼陪着大头，在山水庄园内奔跑，抓萤火虫。 小丫头的发丝全是汗。 似乎不停奔跑，不停流汗，就能忘记原本属于她的伤疤。 高小琴视频会议刚结束，和赵学安面对面，倒了一杯白开水。 “学安，这么说，萧远江这次悬了？” “报应罢了。”赵学安云淡风轻，“老兵们带来的热度，已经惊动了ZY，这次不仅萧远江，昊天集团内很多人，都将受到牵连。” “你说的是徐介和萧然他们吧？” “没错，徐介的问题已经定性，就这两天，要被押送京城，和他一起的，还有林嘉伟。”说着，赵学安看了一眼正在奔跑的林淼，“小艾姐说了，林嘉伟的性质非常恶劣，她建议，走快速流程。” 林嘉伟伏法，那么，林淼再无亲人。 别说萧远江，那老头现在自身难保，蹲苦窑不过是时间问题。 “学安，关于领养林淼的手续，正在审批，我想……早点给她上学。” “赞同。”赵学安点点头，“多读点书，多认识一些新朋友，始终都是好的！要不然，她的童年只有大头，那该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 蝉鸣不止。 高小琴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学安，赵东来今天来找我了。” “他找你？”赵学安意识到不对劲，“这老小子，不会想蹭酒席吧？” “猜对了，他说之前订的酒店档次不够，想换到山水庄园。” “畜生。”赵学安咒骂一声，“琴姨，拒绝他。” “我不好意思。”高小琴笑了笑，“这山水庄园闲着也是闲着，借他办个婚礼，也能热闹热闹。” “哎呦，我的琴姨，你太善良了。” “别这么说，东来局长对我也不错，学安，等你结婚，我想把山水庄园送你。” “别别别。”赵学安连忙摆手，“琴姨，我知道你有钱，可钱不是这么花的！再说了，明年我就得去京城了，给我山水庄园，我也用不着，组织上更不允许。” “确定要去京城？” “嗯。”赵学安深吸一口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去了京城，职务上或许还是正处！可只要进了ZY监察部门，权力上，跳两级！” 看吧，这么多年过去，赵学安的初心从未变过，还是那么执迷于权力。 高小琴点点头，不强求。 她也想好了，哪怕赵学安爬的再高，走的再远，始终是她侄儿。 也有退下来的一天。 等他退下来，再把山水庄园送他养老，好像也不错。 …… 转眼就是九月底。 ZY巡视组对昊天集团的大稽查，如火如荼，越挖越深。 钟小艾化身锦衣卫，不停抓人，中途……又抓了几个富二代和官二代。 其中一个，还是她远房亲戚。 那小伙子见到钟小艾，直接跪了下来，又是忏悔，又是攀关系。 还搬出了钟正国。 他以为，都是钟家人，怎么说也得网开一面。 奈何，钟小艾鸟都没鸟他，还扣了一顶贿赂ZY巡视组的帽子。 这让钟正国很生气。 非常生气。 因此，钟家还开了一个小会，会议后，钟正国亲自给女儿致电。 让她动手前，悠着一点，别误伤自己人。 “悠着一点？自己人？”电话中，钟小艾直接笑了，“父亲，您ZY纪委副书记的觉悟呢？还是说，在您眼里，钟家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不是，我只是让你别太过分，该查就查，但别扣帽子。” “扣帽子？别人不把帽子拿出来，我怎么去扣？” “小艾，亮平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也出来了，你别再生气了。” “早就没生气了。”钟小艾平淡道，“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父亲，工作时别再给我打电话，钟家若有什么不同声音，您可以去ZY投诉我，也可以去找徐书记。” 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钟正国彻底无语，接着看向钟正平，一脸苦涩。 “大哥，小艾翅膀硬了，我使唤不动她了。” “这丫头，哎。”钟正平摇摇头，“罢了，罢了，随她去吧！顺便告诉钟家的小辈们，都低调一点，我不想再有事发生了。” “明白。” “对了。”钟正平想起什么，“我听说，这次大稽查，不仅萧家和钟家遭殃，徐家也没躲过去？” “是的，徐一白父子都被抓了。” “谁抓的？” “赵学安。”钟正国感觉不可理喻，还没进徐家，先把徐家人刀了。 难道，这就是一碗水端平？ 傻瓜吧！ 钟正平也诧异，“真是一个疯子，我要没记错，徐天长以前很喜欢徐一白的儿子，就是那个徐介！这都抓？” “抓！”钟正国摇摇头，“我之前就提醒过徐天长，让他压着赵学安，不然，这把剑早晚会反噬徐家！他不听，也不信！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后悔！” …… 徐家四合院。 徐天长目送徐一白的父亲离开，也就是他的堂叔，一个年近九十的老人。 老人年纪这么大，今日拉下脸前来，就是想让徐天长手下留情。 还说什么，自家人，真有问题，大家可以关起门解决，没必要……闹腾到ZY，影响家族团结。 奈何徐天长没给老人家任何面子。 并且还阐明，他早就盯上了徐一白和徐介，也暗示过他们，让他们主动交代。 可徐一白父子不珍惜，他只能上手段。 老人不开心，但也没办法，徐家是个大家族，可话事人只有徐天长。 再求情下去，只能适得其反。 送走老人，徐天长靠在椅子上，些许疲惫。 轻声呢喃。 “学安呀学安，以后这种事儿，我就不给你擦屁股了。” “做人，还得靠你自己。”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狙呢？ 一如既往的热。 一大清早，赵学安和徐葳蕤通完电话后，心情美美哒。 为什么？ 傍晚的时候，徐葳蕤就要到汉东了，他得去接机。 老规矩，花先订好。 不过，傍晚之前，赵学安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继续协助ZY巡视组工作。 十点钟。 “小艾姐，怎么样了？还要多久才能逮捕吴蓉和萧然。” “正在拼接证据链，依我看，至少还需要半个月。” “半个月……”赵学安呢喃一声，“这半个月，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放心，我已经让巡视组的同志，形影不离，盯着二人，跑不了。” 闻言，赵学安稍稍松口气。 目前来说，想逮捕二人，证据还不够，正因为如此，ZY巡视组只能将二人监视在视线内。 只要证据链齐了，钟小艾便会立刻申请红头文件，缉拿二人。 当然，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赵学安不敢大意，也不会提前开香槟。 他清楚的明白，萧然也好，吴蓉也罢，这二人都非等闲之辈。 若让他们逃了，再想缉拿他们，可就难了。 “对了，萧远江呢？”赵学安又问，“什么时候对他动手？” “随时。” “随时？” “没错。”钟小艾点点头，“萧远江的问题，已经定性，ZY的意思，最后收拾他。” “明白了，最后收拾这老登，更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聪明。”钟小艾深吸一口气，“怎么处理萧远江，更像是一面镜子，警醒某些人的镜子。” 其实，ZY这几年，对官二代和富二代的作风问题，一直是严查态度。 奈何有些人就是不当一回事。 就拿萧远江来说，若不是陈岩石一众老兵给力，他都能拽上天。 从不把弱势群体放眼里。 如今，ZY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拿萧远江开刀，让那些上蹿下跳的大人物，正视自己问题。 萧远江都得接受法律制裁，其余人是否更牛逼，可以自己掂量掂量。 …… “赵局长，不好了，刑侦吴支队受伤了，很严重。” 就在赵学安和钟小艾继续聊工作时，助理小勤，慌慌张张跑来。 “吴支队受伤？”赵学安看向小勤，“说清楚一点，到底怎么回事？我要没记错，吴支队可是省散打亚军。” “是这样，刚刚执勤的同事来说，接到举报，说在顺天大街，遇到两个奇怪的人，于是，吴支队就带人去看看。” “可没想到，那二人见到警察，撒腿就跑！” “吴支队就带两个同事去追。” “最后，吴支队和两名同事，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被热心市民发现！不过，全部重伤，不省人事。” 说到这，小勤似乎心有余悸。 赵学安轻轻皱眉。 “两个嫌疑人呢？” “不见了。” “刀伤还是枪伤。” “刀伤。” “知道了。”赵学安挥挥手，让小勤先出去。 然后看向钟小艾，“小艾姐，我先去一趟医院，有事电话联系。” “注意安全。” “你也一样。” …… 就这样，上午十一点时，赵学安来到了市第一医院。 出勤三个人，包括吴支队在内，两个人都在抢救室。 还有一个警察，从昏迷中醒来后，情况稍好。 见到赵学安，还挺自责。 “赵局长，对不起，我们和吴支队，没想到那两人如此厉害。” “这不是你们的错。”赵学安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小于，资料中，你也是省散打队的吧？” “是，可那两个歹徒，身手更好，且招招下死手，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还记得那两人模样吗？” “嗯，一米七八左右，不是很魁梧，但很黑，更像东南亚那边的人士。” “听到他们说话了吗？” “全程没有交流。”小警察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各自背了一个包，我怀疑……他们不简单。” “明白了。”赵学安点点头，又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多想！我来处理！” “是，赵局。” 问完话，赵学安又找到了医生，了解了另外两名警察的情况。 两人受伤都很重，幸好，来医院及时，暂时保住性命。 赵学安长松一口气。 人没事，就是最重要的事。 从医院出来，赵学安点了一支烟，缓了缓，选择联系省厅。 别问为什么不联系市局，因为赵东来明天要结婚，这件事，省厅办比较合适。 大数据时代，重伤三名警察，根本跑不掉。 接到电话后，祁同伟很给力，下午两点，就把赵学安叫了过去。 …… “叔，怎么样？查到凶手了吗？” “查到，也没查到。”祁同伟拿出几张照片，放到了桌上，“这是监控拍到了凶手的正面照片，很清晰，不过……大数据找不到他们的身份。” “也就是说，不是本国人？” “没错。”祁同伟指着照片，“你看，这两人，又黑又瘦，眼神凶狠，我要没猜错，来自金三角。” “金三角？为什么这么说？” “看眼神。”祁同伟认真起来，“我在公安部干了快三十年，什么人，什么身份，我一眼便能看破！说句不好听，单凭外貌和眼神，我就可以断定，他们来自金三角，且都是玩命徒！” 赵学安陷入沉默。 他了解自己的叔叔。 祁同伟，政治能力弱了一点，可专业能力一绝。 他既然说两个凶手来自金三角，那便错不了。 可汉东这地，为什么出现这么危险的人物呢？ “叔，我想申请配枪，全天携带的那种。”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最好现在。” 公安部门枪支管理非常严格。 饶是赵学安的身份，在没有一线抓捕任务的情况下，想全天配枪，也要经过层层审批。 尤其在黄金周这种特殊时期。 “明天就是十月一，有点难。”祁同伟轻声道，“要不这样，我给你走一个快速流程，明天一早到枪支管理部去领！” “能再快一点吗？” “不行。”祁同伟摇摇头，“别说你，就十月一这种特殊时期，哪怕是我，想领枪支防身，也得走流程。” “好吧。”赵学安想到什么，四处张望后，偷摸道:“叔，你后备箱那支大狙呢？先借我！” 提到这事，祁同伟很恼火。 没错，他后备箱一直藏了一支大狙，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这事举报到沙瑞金那了。 然后沙瑞金慌了，找祁同伟轻声细语聊了好久后，没收了那支大狙。 自此，沙瑞金才成为了汉东真正的一把手…… 、 （三更，流量还在减，不过不担心，此时流量等于跌停，再跌也无所谓了！ 求一波小礼物，哒哒么！没小礼物也没关系，开心最重要！哒哒么！） 第四百一十五章 必须吃干抹净（三更） “大狙没了，被沙书记没收了。” “没了？” “没了。”祁同伟很认真，“学安，别担心，快速流程我亲自去跑，最迟明天一早，你就能领到配枪。” “好吧。” 赵学安不再说什么，选择另辟蹊径。 …… 离开省厅后，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有点时间，转头又来到了光明区证物保管科。 挑了挑，找到了一支复合弓，还有十根配箭。 都是进口的。 “老刘，这把复合弓我先拿走，登记在赵东来局长的账上。” 说罢，赵学安走人。 回到迈巴赫车内，赵学安将复合弓藏在了后排，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 千万别小瞧复合弓，这玩意的威力，不比枪支小。 一箭下去，几百公斤的棕熊，也得躺在那。 特殊时期，总得防着一点。 …… 时间到了。 下午四点，赵学安捧着一玫瑰，来到了机扬。 接徐葳蕤。 有点奇怪，按照之前说好的，最多四点半，他就能见到徐葳蕤。 可等到了五点，也没见到了人。 就在疑惑之际，两个女人，冲他挥手。 徐葳蕤和林华华。 这两人不是同一个航班，林华华先下的飞机，只是多溜达了一会儿，就碰到了徐葳蕤。 接着，两人在机扬内又聊了一会儿。 “学安。” 见到赵学安，徐葳蕤一路小跑，相距两米时，一个飞扑，蹦跶到了怀里。 开心拥抱。 “葳蕤。” 赵学安轻声呢喃，幸福感满满。 只是，他没发现，不远处的林华华，透着光的双眸，眼底藏着波澜。 “学安。” 她轻轻走来，笑着喊了一声。 赵学安微笑点头。 拥抱结束，徐葳蕤搂着赵学安胳膊，看向林华华。 “华华，一起。” “好。”林华华没有拒绝，跟在二人身后。 心里莫名发酸，却不难受。 很奇怪的感觉。 十分钟后，赵学安坐进主驾，徐葳蕤坐进副驾，林华华坐在了后排。 然后满眼震惊。 “学安，你一个公安局长，后排藏着一把复合弓干嘛？” “没事，就是今天没收了一把，还没来及交给证物管理科。”赵学安故意敷衍。 毕竟，没发生的事儿，他也只是有备无患。 用不着这玩意最好。 傍晚的九月末，天气依旧炎热，好在迈巴赫的制冷效果很好。 “华华，你回家吗？我先送你！”赵学安提议道。 “她不回家。”徐葳蕤浅笑，“华华刚刚说了，她直接去山水庄园，咱们一起。” “额……” 赵学安无话可说。 没错，今晚赵学安也不回家，而是待在山水庄园，为明天赵东来的婚礼做准备。 所有客房都安排好了。 听说今晚会很热闹。 害怕众人不尽兴，高小琴还安排了篝火晚宴。 “学安，说说看，你和葳蕤什么时候结婚？”后排的林华华诚心问道。 “听葳蕤的。”红灯处，赵学安停下车，侧头看向徐葳蕤，“什么时候嫁给我？” “明年！” “那就明年。”赵学安认真起来，“明年十月一，如何？” “可以。” 徐葳蕤低头，脸颊绯红。 “那我还要当伴娘。” 林华华接话。 “你？”赵学安迟疑一声，“华华，你今年可都三十了，还要当伴娘？就不怕成老姑娘？” “不怕。”林华华无所谓，“陆亦可姐姐快四十岁了才结婚，我才三十岁，还是小孩子，不急。” 赵学安一愣。 三十岁的小孩子？ 这词真小众。 “萧一廷呢？真不打算和他继续下去了？”赵学安又问。 “不打算。”林华华嘟起嘴，“想好了，等这次回滇南，就和他分手。” “为什么？”徐葳蕤化身吃瓜群众，“华华，我听很多人说，萧一廷这个人不错，又高又帅，知识渊博，大好青年。” “才不是呢。”林华华摇摇头，“葳蕤，别被男人外表骗了，萧一廷远没你说的那么好，并且……我们三观不合。” 这是林华华心里话。 一直以来，她都试着接受萧一廷，努力尝试多了解对方。 可越了解，越失望。 尤其前一段时间，萧一廷找她，希望她联系赵学安，放萧然一马。 这件事让林华华看透那个男人的本质。 说白了，不是一路人，真勉强在一起，以后也会离婚。 既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早点分了，对谁都好。 三人聊了一路，晚上六点钟，来到了山水庄园。 今天的山水庄园确实热闹。 久违的热闹。 天还没黑，篝火已经升起，并且来到了一群年轻人，都是赵东来的亲朋好友，氛围感很足。 见到徐葳蕤和林华华后，赵东来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赵学安。 好像在说，还是你小子牛逼！ 赵学安懒得搭理他，踹开大头，找到了高小琴。 “琴姨，这两天辛苦你了。” “谈不上辛苦，我也想热闹热闹。”高小琴保持笑容，目视着热闹的人群，由衷的开心。 其实，以前的高小琴喜欢寂静，后来随着年纪增长，以及身价飙升，思维渐渐转变。 热闹一点也挺好。 奈何，能给她带来热闹的人不多。 “学安，别待在我这，陪陪葳蕤去。” 高小琴小声提醒。 今天的徐葳蕤并不孤单，和林华华二人，坐在长凳上，边撸狗，边聊天。 林淼小心翼翼走来。 喊了两声阿姨。 徐葳蕤和林华华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人包了一个红包。 气氛越发融洽。 融洽的气氛中，连大头都格外欢快，一会围着徐葳蕤转，一会去蹭林华华，完全闲不住。 就在赵学安以为，今夜将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时，接到了钟小艾电话。 “学安，不对劲。” 听到“不对劲”三个字，赵学安瞥了一眼徐葳蕤，独自挪到了僻静处。 小声开口。 “小艾姐，怎么了？” “吴蓉不见了。” “不见了？”赵学安有些诧异，“这么牛逼，在ZY巡视组眼皮底下玩金蝉脱壳？” “差不多，具体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顿了一下，钟小艾又道:“还有，刚刚有个陌生人发信息给我，说……吴蓉已经拿着假护照，到了机扬。” “调虎离山？” “不知道。”钟小艾摇摇头，“我已经联系省厅，让他们派人去机扬，保险起见，一会儿，我也得去一趟。” “明白了，我随后就到。” 挂断电话，赵学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第一，那可是ZY巡视组，在他们寸步不离的监视下，吴蓉怎么可能金蝉脱壳？ 第二，陌生信息来自谁？ 是敌是友？ 没弄清情况前，赵学安不敢大意，先联系了赵小慧，接着走到徐葳蕤跟前。 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简单一点说，今夜若让吴蓉跑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睡个好觉。 这就是赵学安，不把对手吃干抹净，绝不罢休…… 第四百一十六章 狗胆包天 见赵学安带着心事走来，徐葳蕤轻轻拉着他的手，些许担心。 “怎么？有任务？” “差不多。”赵学安凝视着心爱的姑娘，点点头，“小艾姐那边需要我去支援。” “去吧！不过，注意安全。” 懂事的女人，从不会阻止男人前进的步伐。 徐葳蕤便是如此。 她了解赵学安，更不会干涉对方的决定。 “等我。” 赵学安俯身，亲吻女孩额头。 随后来到高小琴身边，耳语了几句后，拿着车钥匙，准备离开。 察觉到不对劲，林华华和赵东来来到其跟前。 “怎么了，学安？”林华华皱眉，“这么晚了，还有任务？” “嗯。”赵学安点点头，“华华，难得回一趟汉东，玩得开心一点。” 林华华不语，也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赵东来，纠结一番后，主动提议，“学安，既然有任务，我和你一起，速战速决。” “不用。”赵学安笑了笑，“明天你就是新郎了，今夜，好好放松放松。” 赵东来还想说什么，赵学安已经坐进主驾驶，挥挥手，一脚油门。 两个尾灯，越走越远。 …… 赵学安离开后，山水庄园依旧热闹，只是有几人心事重重。 尤其是徐葳蕤和林华华。 两人坐在长凳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不时看向手表。 只感觉，这一刻的时间，格外漫长。 两人的模样，高小琴看在眼里，随后端来两杯柠檬水。 一人一杯。 “谢谢。”接过杯子，徐葳蕤努力挤出一抹笑。 “担心学安？” “嗯。” 徐葳蕤坦然承认。 不知为何，从赵学安离开山水庄园后，她便开始心神不宁。 林华华亦如此。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面对毒贩前，那种危险感一样。 女人第六感向来不差。 高小琴不敢大意，犹豫了一下，选择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 大致问问，赵学安今夜出警，究竟是要做什么，有没有危险？ “没大事，就是抓捕一个女人，没危险。”祁同伟没想太多。 毕竟，钟小艾不久前致电省公安厅，务必要在机扬阻截吴蓉，不能让她出国。 对此祁同伟信心十足。 吴蓉再牛逼，也只是一介女流，想跑，哪那么轻易。 还有，女人总是让人放松警惕。 潜意识里，大家都认为，吴蓉的危险性几乎为零。 听祁同伟这么说，高小琴稍稍安心。 …… 另一辆车上，高速疾驰。 坐在后排的钟小艾，呼吸微重，眼神犀利，盯着副驾。 副驾上便是“监视”吴蓉的同僚。 怎么说呢，证据链没有完整前，吴蓉只是嫌疑人，拿不到红头文件前，无法抓捕对方。 不能抓捕的情况下，只能监视。 这种监视，是ZY默许的，说白了，嫌疑人不能离开监视者的范围。 正因为如此，钟小艾放松了警惕。 毕竟，这次和她一起来汉东的，可都是监察室的好手。 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让吴蓉在ZY巡视组面前金蝉脱壳。 这要传出去，钟小艾都觉得丢人。 察觉到钟小艾的目光，副驾驶上的男子，转头道歉。 “钟主任，对不起，我没想到吴蓉那么狡猾。” “只是上一个厕所的时间，人就不见了，我检讨，深刻检讨。” “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看得出来，男人很慌。 不仅他慌，开车的同僚也慌，要知道，钟小艾可是出了名的赏罚分明。 闹这么大的事，丢这么大的人，钟小艾又怎么可能轻饶？ 红灯处，车停下。 “王俊，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巡视组人员，给我下车。” 钟小艾冰冷的声音，让副驾驶上的男人冷汗直流。 “对不起，钟主任，我想将功折罪，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让你下车。” 钟小艾冰冷声音再次传来。 叫做“王俊”男人，看着还有十秒的红灯，想辩解什么，最终没那个勇气。 开门，下车。 绿灯亮起，ZY巡视组的车辆，又是一路疾驰，奔赴机扬。 钟小艾可不是花瓶，她并不相信吴蓉那么牛逼，能在同僚的眼皮底下消失。 这一刻，在她眼里，王俊就是内鬼。 ZY巡视组的内鬼。 不需要证据，反正抓到吴蓉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 车又开出一段时间后，钟小艾拿起手机，准备联系一下赵学安，看对方到哪了。 可奇怪的是手机里传来忙音。 不是没人接听，也不是挂断，而是忙音。 没错，就是忙音。 “停车！” 钟小艾察觉到了什么，让同僚先把车停下，然后确认了自己的手机信号满格后，来到车外，再次拨打赵学安电话。 还是忙音。 “不是调虎离山。” “难道……” 呢喃两声，钟小艾深呼吸。 为了验证心里猜测，她又试探性拨打徐葳蕤的电话。 得知赵学安在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山水庄园后，饶是心智不拔的钟小艾，也不由慌了起来。 不敢耽搁，又立刻联系祁同伟。 “祁省长，别管吴蓉了，赶快查一查学安在哪？” “好。” 应了一声，祁同伟也不由紧张，然后开始根据手机定位，查找赵学安。 结局令人失望，根本搜不到赵学安的手机范围。 得到这个消息后，钟小艾咬着牙，神色渐渐狰狞。 她现在可以断定，吴蓉外逃只是幌子，对手真正目标是赵学安。 “狗胆包天！” 钟小艾双手握拳，白皙指节嘎嘎响。 她不知道对手是谁，可敢把ZY巡视组当猴耍，还敢盯上赵学安……这样的对手，不仅疯狂，还不知死活。 …… 此刻，郊外的一条蜿蜒公路上，赵学安的迈巴赫，根本跑不快。 为什么跑不快？ 第一，四个车轮，都扎进了三角钉，如果不是迈巴赫稳定性好，以如今车速，车早就翻了。 第二，有追兵。 一辆黑色越野车，不停撞击他的迈巴赫，已经连续撞了五六下。 看样子，是想逼停迈巴赫。 第三，手机没有信号。 这是最绝望的。 作为一名公安局长，赵学安清楚明白，来者不善。 信号干扰屏蔽器就是证明。 这种屏蔽器，很有针对性，百米范围内，搜不到一点信号。 正因为如此，只要后面的皮卡车，卡好了距离，别人的电话打不进来，赵学安的电话也打不出去。 要想重新恢复信号，至少得把后车甩到百米之外。 偏偏，此时的迈巴赫，根本做不到。 别说甩掉后面的吉普车，再被多撞两下，迈巴赫就得翻了。 “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有意思。” 绝境处，赵学安一点不慌，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取出后排的复合弓。 微微一笑。 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可小觑的吴蓉 赵学安此时的处境，无论换了谁过来，都会慌张，然后失去分寸。 可赵学安偏不！ 他不仅不慌，握住复合弓时，还莫名兴奋！ 大家都看见了，歹徒先动的手，等会把对方射个透心凉，至少……二等功。 这就是武器带来的自信。 只要对方没枪，赵学安非常有信心，挣到这个功绩，反杀对方。 “砰！” 下一秒，子弹出膛的声音，划破宁静的夜。 怕什么来什么。 赵学安一愣，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开始咒骂。 骂谁？ 祁同伟！ 要知道，对方有枪，他没有，单凭复合弓，根本没有胜算。 他原本可以有枪。 就在今天下午，他去申请枪支，可祁同伟说，特殊时期，得走个流程，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拿到枪。 如今的问题，他能活到明天早上吗？ 咒骂也没用。 赵学安放下复合弓，一脚油门，不考虑车况，继续狂飙。 后面的吉普车，同时加快速度。 车内是两个消瘦且黝黑的男人，一米七八的身高，寸头，面无表情，单看外表，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没错，这二人就是祁同伟口中的亡命徒，来自金三角。 今夜目的，干掉赵学安。 …… 另一头。 已经闪身到了美利坚的吴蓉，长长舒了一口气。 钟小艾猜得没错，ZY巡视组有内奸，就是一直监视吴蓉的王俊。 具体的说，王俊唯一儿子的性命，就捏在吴蓉手里。 正因为如此，吴蓉一直很自信，她笃定萧然会伏法，她不会。 还有，吴蓉不是下午才失踪，而是一大清早，便拿着假护照，坐上了飞机。 一切都是王俊安排好的。 到了美利坚，吴蓉不敢大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接通。 “萧二爷，我到美利坚了，谢谢你准备的护照，很好用。” “萧然呢？” “他……没来及走，估计也走不掉。”吴蓉故作惋惜，“他被巡视组盯得太紧了，一动肯定被抓。” “抽不了身？我不是安排人去接应了吗？” “我知道，不过，那两个亡命徒，估计也回不来了。” 吴蓉为什么如此自信？ 她相信赵学安！ 哪怕赵学安命不好，被两个亡命徒解决了，可只要钟小艾还在汉东，那两个亡命徒也不可能活着回到金三角，因此……她毫不担心。 所以，千万别小看女人。 尤其吴蓉这样的女人。 原本，那两个亡命徒，是去接应萧然，可吴蓉略施手段，便联合王俊，拿到了萧然的备用手机。 简单操作一番后，把营救萧然的指令，改成了解决赵学安。 只有这样，汉东闹得越凶，她越安全。 等过了这段风波过后，再改头换面，又可以重新生活。 至于那两个亡命徒，无论是死是活，都无法再回到金三角复命。 届时，萧然难逃一劫，所有一切，对吴蓉而言，接近完美。 电话另一头沉默几秒。 “吴蓉，你和萧然答应我的钱呢？什么时候到？” “我的那一部分，随时可以。” “萧然的呢？” “萧二爷，你们可是自家人，谈钱，岂不是俗气了。” “少来，你们二人答应了我的钱，最迟明天下午，必须到账，否则………” “别生气，萧二爷，不就是钱嘛，萧然的那一部分，我也给，包括两个亡命徒的安家费用，都可以算在我头上。” 对于吴蓉来说，钱并不重要，活着才重要。 屁股不干净，还得罪赵学安，又能全身而退，她是第一个。 并且，若两个亡命徒今天足够给力，解决掉赵学安后，她便能彻底高枕无忧。 天下枭雄如过江之鲫，吴蓉自诩，除了女儿身之外，无论心智还是计谋， 她不比任何人差，包括钟旭。 今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挂断电话，她便开始祈祷，祈祷两个亡命徒成功，祈祷萧然被枪毙，祈祷……金三角的萧二爷，早点归西。 …… 夜晚十一点。 在接到钟小艾的电话后，徐葳蕤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向高小琴借了一辆车奥迪R8，离开了山水庄园。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赵学安有危险，她必须做点什么。 目视徐葳蕤的车离开，林华华不淡定了，“高总，再借我一辆车。” 高小琴没问为什么，又拿出了一把帕梅拉跑车钥匙。 两辆车相继离开。 原本热闹的篝火晚宴结束，明天就要成为新郎的赵东来，也临时穿上了警服，选择出警。 那可是赵学安呀。 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明天他的婚礼也不用办了。 …… 夜。 迈巴赫的轰鸣，越发无奈。 在四个轮胎都受损的情况下，哪怕赵学安车技了得，也始终甩不开后面的皮卡。 并且，被撞击的次数越来越多。 好在山路崎岖，只要赵学安位置卡的好，皮卡就无法超车。 后面的皮卡也不急。 两个亡命徒都带着枪，只要保持在百米距离，用信号干扰器，隔绝赵学安求援手段，就算耗……也能把迈巴赫耗到报废。 赵学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一点信号。 深吸一口气后，赵学安选择铤而走险，再次拿起复合弓，打算搏一把。 天黑，又是山路，只要控制好下车的时机，那么……便有机会躲进公路两旁茂密的树林，然后从长计议。 行动主义者，说干就干。 就在赵学安寻找时机下车时，身后的皮卡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油门踩到底，瞬间顶住了迈巴赫的车尾。 巨大的惯性下，赵学安本能踩住刹车。 霎时间，破碎的车轮，与公路的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以及阵阵火花。 迈巴赫彻底失控，所有制动，通通失联。 眼看就要成为待宰的羔羊时，两束车灯由远及近，渐渐照亮了皮卡的后尾。 黑色帕拉梅拉，如同飓风，疯狂加速，追了上来。 急促轰鸣声。 车内的林华华，看了一眼熟悉的迈巴赫，系好安全带，双眸狠厉，油门踩到底。 目标，皮卡。 “艹你妈，给我死！！” 随着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后，黑色的帕拉梅拉，车头报废，冒起滚滚浓烟。 而黑色的吉普车，被撞飞了出去。 不过，跑车碰皮卡，始终不占优势，又是车头撞车尾，皮卡飞出四五米后，竟然没有大碍。 再接着，两个身材黝黑，臂纹青龙的男人，手持仿四五式手枪，踉跄下车。 两人在碰撞中，都受了伤，一人眉骨裂开，鲜血淋漓。 另一人鼻梁被撞断。 两人下车之后，一抹脸上鲜血，猩红的眸子，看向了罪魁凶手“帕拉梅拉”。 帕拉梅拉内，林华华意识模糊…… 、 （PS:今天收了300个左右礼物，不是钱，是个，好几十块钱，非常感激，三更七千字，感谢各位同学礼物支持，小作者只要有时间，一定再接再厉！ 莫忧，生活很苦，所以……小作者更希望学安的人生能甜一些！安啦！）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样勇敢（三更） 林华华视线模糊，可她没有怂，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启动车辆，硬刚两个玩命徒。 奈何帕拉梅拉报废了，连续打了几次火，都无法启动。 与此同时，两个亡命徒越来越近。 别小瞧二人，白天三名警察重伤，这就这兄弟俩干的。 并且，二人还是金三角有名的悍匪。 哥哥叫达猜，弟弟叫万猜，兄弟俩手臂纹着青龙，身上背着十几条人命。 这次偷渡来汉东，就是接到萧二爷的命令，帮萧然脱困。 奈何被吴蓉摆了一道，跑到这里，袭击赵学安。 在吴蓉眼里，这二人结局已经注定，只是……伏法前，能否带走赵学安。 原本，二人已经快得手，只是林华华突然出现，打破二人计划。 兄弟俩相视一眼，选择先解决林华华，再解决赵学安。 夜晚的郊外，格外安静。 二人的走路声，宛如催命符，被困在车内的林华华，苦笑一声。 她不后悔！ 只是，希望赵学安能脱困，能长命百岁！ 抬头看去，两名玩命徒已经不足五米。 弟弟万猜举起了手枪。 这种事对他来说，手拿把掐，从未失过手。 可就在要扣动扳机前，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肩膀。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万猜低头，目视着肩膀上的血窟窿，缓缓回头。 不远处，赵学安已经第二次拉开了复合弓，并对准哥哥达猜。 说实话，在夜里，这复合弓比枪支都好用，隐秘性强。 “小心！” 万猜一把推开哥哥，接着换了一只手，再次抬起了枪。 枪口瞄向了赵学安。 赵学安反应更快，见达猜被推开，手一抖，羽箭再次射向了万猜。 “嗖！” 羽箭破空，冷兵器战胜了热武器，万猜没来及扣动扳机，另一只肩膀也被射穿。 身上两个血窟窿，饶是棕熊也得躺下，万猜看了一眼哥哥，缓缓跪了下来。 满嘴鲜血，一句话都说出不来。 “弟，弟！” 后知后觉的达猜，一把搂住了弟弟，神色悲愤。 再一摸，双手全是粘稠的血液。 这一刻，达猜这个玩命徒彻底失去了理智，一转头，抬枪就射。 “砰！” 第一颗子弹射出。 “嗖！” 第三根羽箭破空。 这一次，赵学安的运气没那么好，羽箭擦破了达猜的头皮。 而达猜的子弹，则击中了他的小臂，没有伤筋动骨，只是撕裂了一大块肉。 一换一，看似赵学安吃亏，可林华华这条命保住了。 为什么？ 此时，愤怒的达猜，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宰了赵学安。 放开弟弟，举枪继续射。 这正符合赵学安心意。 山路两侧，到处都是灌木丛，他想都没想，借着夜色，遁入了黑暗。 黑暗中，好几发子弹，都落空。 “来啊，爷等你。” 挑衅一声，赵学安再次射出一支箭。 这一箭射在了弟弟万猜腿上，让他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别问赵学安为什么射万猜那么准！ 主要，万猜中了第一箭后，便失去了躲避能力，射他……更容易。 还有最重要一点，接下来，赵学安得和达猜在黑夜中一挑一，算是给林华华扫清障碍。 事实和他预料的一样。 眼见弟弟身中三箭，达猜嘶吼一声，像是着魔一样，朝着赵学安的方向追去。 今天，他和赵学安只能活一人。 “来呀……” 赵学安呢喃一声，拿上复合弓，捂着受伤的小臂，开始在灌木丛中奔跑。 达猜紧跟不舍。 要知道，在金三角那个地方，到处都是狠人，达猜和万猜这兄弟俩，属于狠人中的狠人。 兄弟俩，相依为命，坏事做绝， 只是，没想到，在金三角嚣张了半辈子，竟然栽在了汉东。 万猜身中三箭，就算不死，也无法离开汉东。 被抓是早晚的事。 这对哥哥达猜来说，无法接受，他必须手刃赵学安，为弟弟报仇。 可站在赵学安的角度，一切顺理成章。 先搞定弟弟，救下林华华，接下来，就各凭天命。 他知道达猜很厉害，要不然，兄弟俩也不可能重伤三名警察。 如今，达猜还有枪，而他手臂又受了伤，看似占不到一点便宜。 实际上，只要耗下去，赵学安必赢。 这里是汉东，他的支援一波接一波，撑得越久，赢面越大。 现在……使劲跑就行。 想到这，赵学安的双腿，就像安装了风火轮一样，越跑越快。 都快赶上博尔特了。 达猜不留余力的追，常年生活在金三角，他更适应丛林，也更擅长奔跑。 奔跑的同时，还能举着枪。 奈何赵学安蛇形走位，他的枪根本无法瞄准！ 就这样，二人在丛林中奔跑了十来分钟，体能都快到了极限。 “砰！”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贴着赵学安的脸颊掠过。 惊的他一激灵。 与此同时，他见到不远处，又有两束车灯，在蜿蜒公路疾驰。 “援兵来了？” 赵学安回头看了一眼，达猜再次举枪。 可下一秒，赵学安开始改变路线，向公路方向开始狂奔。 这一枪，又射空。 随后收起枪，盯着赵学安的方向，达猜又开始追逐。 这一扬追逐，持续了三分钟，赵学安如愿来到了公路上。 达猜也跟了上来。 两人相距不过五六十米，这时，达猜也看见了车灯，可他并不惧怕。 手里有枪，还怕车吗？ 再说了，这黑灯瞎火郊区，就算有车也未必是赵学安的援军。 合格的赌徒心理。 就这样，他来到公路上，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赵学安，而是举起枪，瞄向跟过来的车！ 打算逼停对方。 黑色的奥迪R8，面对枪口，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焊住油门。 车内的徐葳蕤，面无表情。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车还能再快一点吗？ 奥迪R8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达猜见枪口震慑不住对方，直接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地一声，奥迪车速更快了。 这时，达猜慌了，本能就往山路两侧跑！ 只是下一秒，“嗖”的一声，一根羽箭射在了他的屁股上。 疼得他全身痉挛，无法挪动半步。 “轰！” 灯光一闪，奥迪袭来，直接将不能动弹的达猜撞飞了十来米。 枪支落地。 奥迪撞飞了达猜后，根本刹不住车，又干倒一棵松树，才强制停了下来。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 “哪位勇士？我给你请功，个人一等功！” 尘埃落定。 劫后余生的赵学安，必须好好感谢一下车内的勇士。 太勇敢了，和林华华一样勇敢！ 必须加鸡腿。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能小瞧的女人 下一秒，懵了。 主驾驶不是别人，正是徐葳蕤，并处于昏迷状态。 “葳蕤！” 赵学安解开安全带，将徐葳蕤抱出车，肉眼可见慌张。 原本，他以为车上是市局的人，或者省厅的人，要不然就是巡视组的人。 唯独没有想到是徐葳蕤。 说实话，今夜十分惊险，他有两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第一次，林华华解围。 第二次，徐葳蕤解围。 纵然赵学安喜欢软饭硬吃，可见到这一幕，心里还是酸酸的。 “葳蕤……” 他轻轻喊了一声。 “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后，徐葳蕤缓缓睁开眼，虚弱的身体，有些迷糊。 好半天后，缓缓笑了起来。 “学安。” “嗯。” 赵学安轻轻抱住对方，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去讲。 再之后，二人在灌木丛中，找到了全身骨折，奄奄一息的达猜。 令人闻风丧胆的兄弟悍匪，终于落网。 …… 半个小时后。 红色的帕拉梅拉彻底报废，林华华在大石头旁，周围全是警察。 万猜身中三箭，已经被带走，是死是活，她管不着。 她只是担心赵学安。 毕竟，刚刚省厅人说了，万猜属于穷凶极恶的玩命徒，他哥达猜更是狠人。 赵学安又能逃过一劫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惊。 “学安。” 有些时候，身体比思维更诚实。 见到赵学安，林华华想都不想，就准备往其怀里扑。 不过，扑到一半，又退了回来。 保持距离，笑了笑。 “学安，你没死？” “长命百岁呢。” “对对对，你一定长命百岁。” “华华。” “嗯。” “你也一样，也要长命百岁。”赵学安难得认真。 其实，仔细想想，他赵学安何德何能，能让三个女子奋不顾身？ 这一刻，山巅的风光，是那么渺小。 “学安，你受伤了？” 林华华后退一步，目视着赵学安的小臂，想心疼又不敢心疼。 “没事，进步的伤口。” 赵学安笑了笑，“华华，今夜谢谢你，欠你一个人情。” “咱们之间说这么多，太见外。”林华华深吸一口气，“对了，葳蕤呢？” “车里面，一会儿和我去医院，包扎伤口，要不……一起？”说罢，赵学安指了指林华华的额头。 没错，她也受伤了，白皙的额头，开了一个口子。 因为之前担心着赵学安，并不感觉到疼。 此时被提起，倒吸一口凉气，真的疼呀！ …… 一夜惊险。 凌晨五点。 市第一医院。 经过检查，赵学安手臂被子弹射中，撕裂一大块肉，最少疗养一个月。 徐葳蕤和林华华轻微脑震荡。 轻微脑震荡，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也需要留院观察。 总而言之，赵东来的婚礼，三人是参加不了了。 天蒙蒙亮时，钟小艾赶来。 见到三人，很是自责，说白了，对于这件事，ZY巡视组脱不了来干系。 首先，巡视组内出现内鬼，就是一直监视着吴蓉的王俊。 第二，钟小艾错误的判断，差点造成了重大事件。 “学安，对不起，我没想到，吴蓉那个女人，会如此奸诈！” “小艾姐，这不怪你，其实，我也小瞧她了，要不然，也不会被两个玩命徒算计。” 说到这，赵学安恨得牙痒痒。 遇险，他能接受！手臂受伤，也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让吴蓉跑了。 “学安，这件事，巡视组负主要责任，我怎么也没想到，王俊会是内鬼。” “确定了？” “确定了，我们在王俊的账户，查到了境外转账，数量惊人！看来，他早就和吴蓉勾搭上了！正因为如此，吴蓉不仅能金蝉脱壳！还利用了两个亡命徒，对你展开了报复！心思真够深沉。” “这是在夸她？” “是。”钟小艾毫不掩饰，“说实话，好久没有遇到如此厉害的对手了！” “是很厉害。” 赵学安也给予了吴蓉很高的肯定。 论手段和计谋，那个女人不在钟旭之下，最关键一点，女子这个身份，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就连钟小艾和赵学安都着了道。 “对了，两个亡命徒来自哪里？和白天吴支队他们遇袭，有关系吗？” “都是他们二人干的。”钟小艾眉头微皱，“刚刚，ZY情报科送来一份文件，这二人都是金三角的悍匪，背着十来起命案！还有，他们这次来汉东，主要任务，是营救萧然，不过被吴蓉摆了一道，才盯上了你。” 这点，赵学安不奇怪。 只是越想越恨。 恨不能亲手逮到吴蓉那个娘们。 鸡鸣声起。 “小艾姐，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夜，早点回去休息。” “好。”钟小艾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晚上我给你带喜糖。” “谢谢小艾姐。” …… 十月一。 赵学安等人受伤，躺在医院，可赵东来的婚礼还要继续。 热热闹闹又是一天。 只是，得知此事后，李达康非常不开心，额头青筋暴起。 对于他而言，自己寿元将至，能保护她女儿的只有孽徒。 如今有人对他孽徒下手，这算什么？ 让李达康百年之后都不瞑目吗？ “佳佳，这样，你先买个特价果篮，给学安送去。” “你呢？” “我不去。”李达康摇摇头，“我有大事要做。” “什么大事？” “这个你别管，谁敢断我后路，我就和他拼命。” 嘱咐一声，李达康带着一面锦旗，来到了独栋养老院，找到了陈岩石。 都说学生向老师学习，可也有例外。 今天，李达康向赵学安学习，先给陈岩石上上眼药水，然后一起去找萧远江，捶那个老逼登去。 现在的萧远江，为了躲ZY巡视组，一直躺在医院，尽量低调。 可李达康不允许他低调。 在李达康眼里，孽徒就是女儿的将来，这次孽徒遇袭，肯定和萧远江脱不开干系。 作为老师，他要给孽徒找扬子，哪怕对方是萧家扛鼎人。 “陈老，事就是这样一件事，学安重伤，胳膊都保不住了，要截肢。” “不用猜，就是萧远江干的。” “您去不去，我不管，为了正义，为了人民，我得去捶那个老畜生。” “要不然，我根本睡不着，不是午睡，晚上也睡不着。” “陈老，您怎么想？” “有胆子和我一起去吗？” 第四百二十章 小辈勾心斗角，老辈生死看淡 陈岩石盯着李达康，满眼不可置信。 “是的，绝对是萧远江那个老杂毛找人干的。”李达康走到赵学安送的那枚锦旗前，神色悲凉，“多好的一个青年，没有了一只手，叫他以后怎么活呀？陈老，我心痛！” 说着，捶了捶自己胸口。 陈岩石心也痛。 没错，之前他是不喜欢赵学安，可上次的事情之后，对那个年轻人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更不要说，赵学安还送了他第一枚锦旗。 何为第一枚锦旗？ 这枚锦旗就像初恋，哪怕后来收到了再多锦旗，都远没它重要。 “陈老，无论怎么说，我都是学安的老师，这仇我得去找萧远江掰扯。” “您保重！” 说罢，李达康放下自己的锦旗，大步往外走。 “等等。” “还有事？陈老。” “我和你一起去。” “大义。” 李达康双手抱拳。 就这样，一个肝癌早期的市委书记，加一个年近九十的老兵，雄赳赳，气昂昂，去找萧远江算账。 …… 省重点医院病房。 自从老兵的风波后，萧远江已经在这个病房内，待了一个多月。 他能出院，却不敢出院。 病房门口就站着ZY巡视组的同志，他只要一走出这个病房，随时有可能被戴上手铐。 说白了，这也是一种软禁手法，并且让人很窒息。 如同薛定谔的猫。 出门，有可能被捕，也有可能安然无事。 煎熬呀！ 也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两下，昊天集团行政经理，蒋倩倩小心翼翼走来。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进病房内，四处张望了会，有些紧张。 “有什么话就说，这个房间内，是我私人空间。” 萧远江没好气道。 “萧总，昨夜发生了大事，赵学安被人袭击，目前在市第一医院。” “呦，还有这好事？”萧远江眉头舒展，很开心。 苍天呀，大地呀，终于有人收拾赵学安了。 “严不严重？会不会死？”萧远江追问，且很期待答案。 若赵学安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得安排人放鞭炮了。 一万响的那种。 蒋倩倩摇摇头，“手臂受伤，枪伤，至少得住院疗养一个月。” “只是手臂受伤？”萧远江些许失望。 “是的……”蒋倩倩眉头轻拧，纠结片刻，再次开口，“据小道消息，这次袭击赵学安的悍匪，可能来自金三角。” “金三角？”萧远江一愣，想到什么后，用力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里是汉东，金三角的悍匪们又不是吃饱撑的，非得来汉东送死。 简单想想，只能有一个可能，萧远江的弟弟，萧远航开始发力了。 萧家三兄弟，都是人物。 老三萧远方，体制内实权大佬，其级别……只比徐天长矮半级。 老大萧远方，商界枭雄，昊天集团三大总裁之一，脾气火爆，手段更辣，还有萧南山这样的儿子。 老二萧远航，一个极其神秘的人物，年轻的时候，非常叛逆，后来就失踪了，就像没来过这个世界。 还被萧家注销了户籍。 说直白一点，注销户籍等于萧家没有这个人，他的一切，与萧家无关。 实际上，只有极少人知道，萧远航隐匿了金三角。 开园区，放贷，组织武装，在金三角那个地方，风生水起。 听说还有好几个码头。 这样的人物，不在体制内，甚至不在国内，连身份都没有……他发狠起来，比萧远江还要可怕。 “倩倩，说话可得注意，知道的说，不知道别乱猜。” 萧远江警告。 “明白，萧总，我嘴很严的。” “知道就好。”萧远江点点头，“对了，嘉伟怎么样了？” 看吧，都到了这个时候，萧远江还在担心他的宝贝儿子。 “已经被押送京城，走上了快速流程，估计……” “什么？” “活不到明年开春。”蒋倩倩小心翼翼，不敢直视萧远江双眼。 之前，她听从过萧远江的命令，去勾引赵学安，目的……给林嘉伟求一条生路。 最终被赵学安上了一课。 打心里来说，她期待林嘉伟早日极刑，可在萧远江面前又不敢表现出来。 “嘉伟，对不起，爹没用，保不住你……哎。” 萧远江很难受。 只是难受没多久，就听到门外有喧哗声。 “李书记，陈老，您二位别难为我，这个病房你们真不能进去。” 见到气势汹汹的两个老头，门口巡视组的同志很慌。 他们守在门口，是奉命行事，防止萧远江逃跑。 如今，萧远江没逃，陈岩石和李达康却杀了过来。 “小同志，我有心脏病，随时会死。” “这位老革命也一样，八十八了，活不了多久。” “要么你们让开，要么我们死在这儿，自己选。” 李达康火气很大。 他今天就要告诉所有人，谁敢动他孽徒，断他女儿以后的生路，那就试一试。 面对死亡警告，巡视组同志不敢耽搁，准备联系钟小艾。 奈何李达康不想浪费时间，一把推开对方，直接踹开了病房门。 四目相对，萧远江震怒。 “李达康，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李达康撸起袖子，“对我孽徒动手，问过我没有？老子今天不打你桃花朵朵开，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见李达康想动手，萧远江后退一步，肉眼可见的慌张。 这算什么？ 市委书记打人？ 还想不想干了？ “李达康，我警告你，你不是什么小流氓，而是省委常委，我就不信，你还敢打我，不要乌纱帽了？” “他不敢，我敢！” 老兵们的热血藏在基因里，李达康吸引萧远江注意力，陈岩石在蓄力。 抬起拐杖，只是一下，就把萧远江脑袋敲了一个大包。 战斗开始，李达康也考虑不了那么多，拿起被子，直接套在了萧远江的头上，接着……拳头如雨点落下，时不时再踹上两脚。 满屋子都是萧远江的求饶声。 屋外巡视组同志急坏了，拿着手机，说话都不利索。 “钟……钟主任，你快来吧，萧远江要被打死了。” “……” “李达康，还有陈岩石，二人像是疯了一样，失去了理智。” “……” 就在巡视组同志絮絮叨叨时，一边的蒋倩倩，冷眼旁观这一幕。 太爽了。 小辈们勾心斗角，老人家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真是给力呀…… 、 （又收了很多礼物，小作者受宠若惊，无以为报，熬夜三更，作揖致谢！）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省心的师徒 山水庄园。 婚礼刚刚开始，钟小艾便接到了同僚的电话，美眸微蹙。 “萧远江怎么样？还活着吗？” “目前活着，不过，再由李达康和陈岩石打下去，就不敢肯定了。” “这点小事不用烦我，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可是，钟主任……” “我说了，你自己看着办，这么大的人了，吃喝拉撒，还要我教？” 说罢，钟小艾挂了电话，准备开席。 …… 市第一医院。 “佳佳，这果篮谁买的？苹果都快赶上樱桃个头了。” “还有这个香蕉，营养不良吗？” 赵学安抬头，凝视着李佳佳，大大的不开心。 李佳佳放下果篮。 “学安，我爸就给我了30块钱的标准，我能准备这么多水果，已经可以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 “谢我就不用了。”李佳佳坐在床头，凝视着赵学安受伤的小臂。 然后脑子一抽，就用手指戳了一下。 瞬间，刚缠好的纱布，又溢出了血。 “你特么……” “对不起，对不起，学安，我不是故意的。”李佳佳慌慌张张，“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政绩，假受伤呢，对不起！” “假受伤……”这个虎狼之词，让赵学安心里拔凉。 难道，在众人眼里，他就那么下作吗？ 为了政绩故意受伤？ 简直太让人心寒！ …… 省委书记办公室。 “什么？育良书记，你是说，赵学安这一次是真受伤？” 沙瑞金不可置信。 一开始，他听到赵学安受伤的消息，还以为是那小子为了进步，搞出来的节目效果。 现在想想，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手臂被子弹击中，还好，没有伤筋动骨。”高育良顿了一下，“不仅他受伤了，徐家的二小姐也被殃及，轻微脑震荡，现在还在医院呢。” 闻言，沙瑞金脸色些许难看。 说实话，如果可以，他是真想现在就把赵学安给打包送走。 否则的话，搞不好哪天，汉东就得因为他地震。 就拿昨夜的事来说，幸亏徐葳蕤只是轻伤，万一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徐天长能轻饶？ 即便只是轻微脑震荡，沙瑞金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育良书记，凶手呢？招了吗？幕后主使是谁？” “还没有。”高育良摇摇头，“根据公安部门的信息，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两个凶手来自金三角，背负多条人命。” “懂了，请功。”沙瑞金沉声，“不仅要给赵学安请功，还要给徐二小姐请功，以及……那个林华华。” 别问沙瑞金为何要主动给三人请功？ 问就是安抚徐天长。 无论是主动掺和，还是被迫卷入，徐葳蕤受伤是不争的事实。 女儿受伤，徐天长肯定得要个交代。 如今，沙瑞金能做的事，就是用请功的方式，先稳住徐天长。 接下来，再调查幕后真凶。 “育良书记，两个亡命徒，从金三角跑到汉东，这事很是蹊跷，你觉得……谁会是幕后主使？” “这事，李达康可能比较清楚。”高育良欲言又止。 “他？” “没错，我听说，李达康一大清早，带着一面锦旗，去找陈老，好像……想联合陈老，去找萧远江算账！” 沙瑞金眼一黑，大无语了。 今时今日，整个汉东，除了赵学安，就属李达康最不省心。 仗着随时会烟气这个Bug，李达康整个人脱胎换骨，看谁都不爽。 谁被他盯上，都得扒层皮。 “育良书记，要不，你去劝一下李达康，让他收收火，不要再搅了，汉东经不起折腾，我也经不起，太累了。” 沙瑞金放低了姿态。 高育良沉默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李达康的电话。 此时，省重点医院的战斗已经结束。 李达康和陈岩石大获全胜。 至于萧远江，已经被打成猪头，要不是医护人员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事了，李达康依旧不解气，见到高育良的电话，直接挂了。 盯着被挂断的屏幕，高育良苦笑。 “沙书记，不是我不帮忙，是无能为力。” “知道了。”沙瑞金捏了捏眉心，感觉更加疲惫。 都说封疆大吏很威风。 可到了他这儿，威不威风且不说，再不整走那对师徒，他真扛不住了。 …… 傍晚。 京城。 得知亲哥被人打进ICU，萧远方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灼热感，遍布全身。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李达康，别以为快入土了，我就拿你没办法。” “打萧家的脸，得付出代价。” 咒骂几声，萧远方叫来了秘书，准备将李达康投入到ZY，然后亲自出手，收拾对方。 要不然，萧家以后还怎么混？ 他萧远方还怎么混？ 只是，秘书前脚到，徐天长后脚到。 按照道理说，十月一，举国同庆的日子，徐天长应该休息，应该舒心。 偏偏，走进萧家时，徐天长黑着一个脸，压迫感满满。 见到这样的徐天长，萧远方咽了咽口水，让秘书去倒茶。 “茶就不用了，老萧，我问你，昨夜的事你都知道了？” “听到点风声。” “只是风声？”徐天长盯着萧远方，眼神犀利。 被这么盯着，萧远方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级别上说，两人只差半级。 可就是这半级，对如今的萧远方来说，已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甚至……徐天长还有机会再进一步。 真要到了那一步，他徐天长就是国家最高核心层次决定人之一。 萧远方只能仰望。 平时两人交流，和颜悦色，萧远方并未意识到徐天长的可怕。 这一刻，他慌了。 他能感觉，徐天长动怒了……像一只随时会暴走雄狮，危险性十足。 “老徐，我知道，葳蕤受伤，你心里不好受，可你有火，也不能朝我发。” “咱们得讲道理，不是吗？” 萧远方不敢直视徐天长的双眸，并送了台阶，希望徐天长不要咄咄逼人。 “道理我说的还少吗？”徐天长踢走台阶，继续保持高位者姿态， 甚至开始直呼其名，“萧远方，我告诉你，你们萧家已经踩到红线！若再拎不清，可以试一试！” 徐天长严重警告。 萧远方呼吸变重，“不是，老徐，帽子还能这样扣吗？无凭无据的事，请慎重后再说。” “呵呵。”徐天长不屑一笑，“若有凭据，你以为我还会在这和你掰扯？” 这句话，杀伤力十足。 就差说，只要拿到证据，他徐天长就要对萧家动手…… 第四百二十二章 霸气徐天长 今天的徐天长格外愤怒。 他不止是一个高位者，还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 对于父亲来说，女儿就是逆鳞。 这样的徐天长，让萧远方感到畏惧，沉默两秒，再次认怂。 “老徐，消消火，就算你想扣帽子，也得告诉我什么事，要不然……我多委屈。” “你还委屈上了？我问你，昨夜赵学安遇袭，是你们萧家干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萧远方后退一步，“老徐，你若为这事冤枉我，我可不答应！” “既然不是萧家，李达康为什么要去找你哥萧远江？” “他神经病呀！”对于这一点，萧远方也感觉不可理喻，“不是，老徐，李达康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仗着快归天，到处搞事，我正打算投诉他呢！” 这是大实话。 赵学安遇袭，萧远方完全不知情，还有……他确实认为李达康是神经病。 超级神经病。 并且，这个神经病爆打了他亲哥后，还让徐天长误以为赵学安遇袭就是萧家干的。 “老徐，我是体制内人员，什么能做，什么能做，我都清楚。” “没错，我不喜欢赵学安，但我绝不会容许萧家任何人暗算他，这是底线，我分得清。” “更不要说，葳蕤还在汉东，” “至于李达康为什么发疯，我是真不知情。” “你得相信我！” 萧远方既委屈，又紧张。 闻言，徐天长稍稍压下怒火，深吸一口气，再次警告，“老萧，我警告你，这事我会去查！若真查到萧家头上，我绝不会留情，你好自为之！” “放心。”萧远方打包票，“不仅你会查，我也会去，真要是萧家人干的，我亲自抓了他，送你处置。” 徐天长不语，转身离开。 见那背影越来越远后，萧远方松了一口气，发现……背后湿了一片。 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徐天长的差距。 这种差距并不是来自职务大小，而是与生俱来的那种压迫感。 说白了，当徐天长动怒时，他明显乱了分寸，慌了手脚。 与此同时，秘书小心翼翼走来。 “萧书记，咱们还要联系ZY，去投诉李达康书记吗？” “不用了。”萧远方深吸一口气，“帮我和组织申请，我要亲自去一趟汉东。” 事闹得太大，萧远方若不亲力亲为，始终都不放心。 就这样，傍晚时分，萧远江坐上飞机，目标……汉东。 …… 山水庄园。 赵东来和陆亦可的婚礼，接近尾声，再接下来就是入洞房流程。 这个流程，总是会让宾客沸腾，起哄声不断，喧闹声不断。 新郎新娘满满幸福。 目视着二人幸福，钟小艾站在宾客席，双手环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样，静静站了几分钟后，电话响起。 “钟主任，刚接到消息，萧书记即将到汉东。” “知道。”钟小艾一如既往平静，就像没事人一样。 “萧书记说了，他想找你聊聊。”对面的声音有些紧张。 “几点？” “今晚十点。” “没空。”钟小艾声音冷淡，“告诉萧书记，ZY巡视组很忙，明天十点，我等他。” “可……那是萧书记呀！” “你也不想干了？” “对不起，对不起，钟主任，我知道了。”对面越发慌张，“我这就联系萧书记，让他改时间。” 电话挂断，钟小艾依旧面无表情。 她级别高吗？ 正厅级大圆满，对萧远方来说，确实不高。 不过，有任务在身的钟小艾，承载的是ZY意志，在不考虑被报复的情况下，她确实不忌惮萧远江。 若考虑报复，她会怕吗？ 不怕！ 为什么？ 身正压庙斜！ …… 下了飞机，萧远江脸色苍白，然后一通电话打给钟正国。 算是打小报告。 “正国，我可没得罪小艾，她有必要和我摆谱吗？还是真像外界说的那样，小艾已经姓徐了？” “别别别……”钟正国也无奈，“小艾姓什么，大家都知道，老萧，你这样说，显得在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没搞错吧？是小艾完全不给我面子！” “一碗水端平，她也不给我面子。”钟正国轻声，“具体说，除了老徐，她不想给任何人面子。” “这样说，我是否能找个机会，撤了她的职？” “气话？” “实话。”萧远方今天憋了一肚子气，“正国，你若管不好小艾，我来管。” “老萧，你今天吃错药了吧？没错，我管不了小艾，可她始终姓钟，将来还是钟家的扛鼎人。”钟正国不开心，“你若想管教，还是管管你两个哥哥吧！” “什么意思？” “还用说吗？”钟正国冷声，“有些事，别人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二哥萧远航在哪，你真不清楚吗？要不要我通知老徐，让他去查一查？” 萧远方僵住。 原本，他受了气，想找钟正国抱怨一下，可没想到……钟正国上来就将军。 “不用你查，我自己会查。”萧远方气势软了几分，“正国，我没有针对小艾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太没规矩了。” 台阶给了，钟正国顺势踏上去，“消消火，小艾就这德行，你是长辈，别和她计较，算给我面子。” “你的面子肯定得给。”萧远方捏了捏眉心，“再问一件事，钟家真打算把小艾当做扛鼎人培养？” “是。”钟正国很笃定，“扛鼎人嘛，有点脾气，不是坏事。” “好吧，那之前的事，就当我没说。” “……” 就这样，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萧远方更气了。 原本，萧家和钟家算的势力，算是伯仲之间。 后来，钟翰和钟旭爆雷后，萧家已然压过钟家一头。 那时的萧远方见到钟正国，气势更强，说话也更硬。 风水轮流转。 因为林嘉伟的事，萧远江的事，还有老兵们带来的热度，萧家不自觉来到了风口浪尖。 ZY对萧家的态度很不满。 这种情况下，萧远方莫名其妙，又比钟正国矮了一截。 官场也好，商界也罢，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萧家强横时，没人敢盯着这个坑，连想都不敢想。 可如今，萧家多事之秋，别说强横，再这么下去，已然自身难保。 届时，很多人希望他们完蛋。 只要萧家一完，空出来的萝卜坑，太多人想补上去。 所以呀，萧远方必须做点什么。 比如，此行汉东，杀鸡儆猴，收拾掉李达康，震慑其他觊觎萧家位置的人…… 第四百二十三章 请个假 和萧远方通完电话，钟正国皱了皱眉，同样疲惫。 女儿叛逆期到了，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别看钟小艾总是都和老父亲对着干，可在钟正国心里，那依旧是他的宝贝女儿。 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女儿。 具体的说，钟家培养的扛鼎人，一直有两个人选。 钟小艾一个。 另一个，就是钟正平的大儿子，钟熠。 不过，钟熠属于外强中干，表面上很有魄力，可遇到事时，总是差点意思。 就拿湘省的事为例。 林啸天原本都要退了，大家相互留个体面，多好。 可钟熠偏偏要搞事，得罪了林啸天不说，最后还和省委书记一职失之交臂。 并被林啸天记恨上。 换做以前，钟熠哪怕被林啸天盯上，也不用慌，毕竟钟家这个后台摆在那。 只是，今非昔比。 钟家实力大打折扣后，依附于钟家的力量，同样会打折扣。 这段时间，钟熠和林啸天斗的如火如荼，可始终占不到便宜。 在这点上，钟小艾就是另一种作风。 她是钟家人，却不搞小山头，也从未完全依附钟家。 做事更果决，手段更强硬，底线更清晰。 钟正国仔细想想，钟小艾确实比钟熠更适合钟家扛鼎人的位置。 就是……那臭脾气，太让人头疼了。 “小艾呀小艾，不就一个侯亮平吗？至于要闹成这样吗？” “哎。” 钟正国摇摇头，糟心。 …… 十月一的汉东很热闹，尤其到了晚上，各大旅游景点，人山人海。 不过呢，医院颇为寂静。 坐在床头，徐葳蕤拿起果篮里的苹果，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苹果……变异了？ 林华华也拿了一个，然后笑了，“学安，这是苹果？还是李子？” “问李达康去，他送的。” “原来如此。”林华华释然，放下苹果，扯了一根香蕉，“这香蕉不错，都快有我拇指粗了。” 就在林华华抱怨时，门口传来轻咳声，回头看去，尴尬了。 正是李达康。 此刻的李达康，手上缠着纱布，眼神不善。 “这香蕉好呀，学安，你吃，甜呢。”林华华连忙改口。 闻言，李达康脸色缓和很多。 相互打了一个招呼后，赵学安指着李达康手上纱布，些许诧异，“怎么了？被狗咬了？” “狗能咬到我？”李达康满眼不屑，“具体的说，今天去打狗了，用力过猛，手肿了起来。” “哪条狗，那么嚣张？” “萧远江。”李达康深吸一口气，“学安，老师今天给你出头了，带着陈岩石老爷子，直接把萧远江干进了ICU。” 瞬间，另外三人迷糊了。 萧远江被打进了ICU？ 老恩师威武呀！ 后一想，又不对，“老师，萧远江招你惹你了？非得下这么毒的手？” “还不是为了你？”李达康认真起来，“学安，你还不明白吗？这次袭击你的人，八成是受萧远江指使！你若死了，佳佳怎么办？” 说完，又看向徐葳蕤，“徐小姐，别误会，学安和佳佳很纯洁，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普通朋友。” “哎哎哎。”林华华不干了，“李书记，我听你这么说，是想让佳佳赖着学安？这怎么允许呢？” “关你什么事？”李达康冷哼一声，“佳佳是我女儿，学安是我学生，等我归天，学安照顾佳佳不是应该的吗？” 林华华脑瓜子嗡嗡的。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就像师傅离世，师兄照顾师妹一样，都是理所当然。 问题是，徐葳蕤同意吗？ “不行，不行。”徐葳蕤连连摆手，“达康书记，佳佳有佳佳的未来，学安不可以干预，也干预不了。” “没让他干预，只是让他保护佳佳安全，别让佳佳受欺负就好。”李达康道出心里话，“我当了这么多年官，得罪了不少人！我活着，那些得罪过的人不敢造次，可我死了呢？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佳佳？” 这话一说，另外三人都明了。 没错，李达康是个酷吏，可他也是一名父亲。 哪天真没了，佳佳算是他唯一牵挂。 “老师，我觉得你多虑了，就算没有我，育良书记也不会让佳佳受欺负。” “还是那句话，除了你，我信不过任何人。”李达康用力吸了一口气，想到什么，指了指赵学安受伤的手臂，“对了，若陈岩石老爷子问起来，你就说，伤势严重，原本需要截肢，后来才选择保守治疗，勉强保住手臂。” “为什么？” “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李达康看了一眼手表，“不陪你了，走了。” “不多待一会儿？” “待不了。”李达康摇摇头，“萧远方又来汉东了，估计……来者不善。” “怕吗？”赵学安试探道，“老师，您要是怕，躲我这，等小艾姐来，就算萧书记也不敢过分造次。” “我怕他？” 李达康满眼不屑，“巅峰的萧家，我或许还忌惮几分，如今萧家烂成这样，你应该问问他，怕不怕我？” 羽毛干净，底气就足。 萧家一屁股烂摊子，真想动没有软肋的李达康，还真不容易。 更别说，李达康卡了bug，随时会死。 萧远方再想轻松拿捏对方，可以试一试。 …… 等李达康离开，林华华露出一抹疑惑，“李书记现在这么勇敢吗？敢打萧远江？” “以前不敢，现在，他谁都敢打。”赵学安轻声开口，“不过，依我看，这次袭击我的主使人，未必是萧远江。” “为什么？” “顶风作案的代价太高。”赵学安认真道，“他被困在汉东，还被小艾姐盯着，除非想死，否则……他不会主动出手。” “不是萧远江，又是谁？” “吴蓉概率最大。”提到这个女人，赵学安双眸幽幽。 “吴蓉……”徐葳蕤呢喃一声，记下了这个名字。 等回到京城，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 省委大楼。 接到萧远方的通知，沙瑞金只能加班等待。 等待什么？ 和萧远方一起，谈一谈李达康和陈岩石目无王法，打人一事。 除了沙瑞金，高育良也在。 “育良书记，看见了吗？早上发生的事，晚上萧书记便来到了汉东要说法！简直没完没了，一天都不让我歇息。” 沙瑞金很是疲惫。 “沙书记，别烦躁了，事已经发生，总得解决，放轻松一点。” “我不管，萧书记不是要交代吗？可以，一会儿我让李达康过来，想要什么交代，自己去找李达康要。” 体制内领导打人，少见。 省委常委打人，更少见。 太多事掺和在一起，沙瑞金心力交瘁，琢磨一番后，看向高育良。 露出一抹狡黠。 “育良书记，这几天……我想请个假。” 第四百二十四章 生死看淡李达康 一听沙瑞金想请假，高育良立刻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请假？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请假，而是避风头。 如今汉东局势确实复杂。 首先，赵学安遇袭，还牵扯到了徐葳蕤，这件事可大可小。 第二，凶手来自金山角，大概率会牵扯到境外势力。 第三，超雄的萧远江，以及闹腾的李达康。 第四，李达康带着陈岩石殴打萧远江。 第五，萧远方书记，从京城过来，要给亲哥萧远江讨说法。 第六，ZY巡视组等人，一直待在汉东，表面上清算昊天集团，实际上呢？ 又有几人能真正揣摩到那位钟主任的心思？ 六件事加一起，身为汉东一把手的沙瑞金，明显愁坏了，头发都白了许多。 这不，十月一，都快晚上十点了，他还留在省委大楼，等待萧远方讨说法。 太不容易了。 “沙书记，逃避不是唯一的办法，个人觉得，直面问题，才是最好的选择。” 高育良诚心道。 “我也不想逃避。”沙瑞金捏了捏眉心，“前两天，我刚体检，身体很多指标都不怎么好！再折腾下去，我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李达康。” 气氛沉默了。 没错，到了沙瑞金这个级别，确实很威风，无论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 可又有几人知道他们的难处呢。 沙瑞金，五年前来汉东时，何等意气风发？ 如今再看，头发白了一半，也瘦了好多，就像他说的那样，继续折腾下去，很可能会走李达康的后尘。 他不是李达康。 李达康仕途到顶，能坦然面对死亡，亦能坦然面对将来，他不行。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抱负需要实现，若没有身体支撑，一切都是空话。 “育良书记，说实话，我还真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年后退居政协。”沙瑞金笑了笑，“进一步，需要勇气！主动退下，更需要决心！我做不到。” 这就是沙瑞金的现状。 主政汉东五年，他的那张试卷，不算完美，但绝对及格。 连徐天长都说，他有机会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他便能达到钟正国的级别，这个诱惑实在太大。 大到身体亮了红灯，他只能无视。 不过，真值得吗？ 这个问题，他经常考虑，甚至想过学习高育良，主动走下山巅。 只是，权力的诱惑，不是一般大，每次挣扎过后，他都会选择迎风破浪。 “沙书记，一个萝卜一个坑，或许，这次是个机会。” 高育良双眸泛光，意有所指。 “萧家？” 沙瑞金轻轻呢喃。 “没错。”高育良压低声，“萧家这一两年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放肆了，尤其是老兵事件，满城风雨！这种情况下，ZY还会容忍他们多久？” 沙瑞金不语，小小的心脏，有力跳动。 高育良说的对。 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今，萧家这根萝卜已经是摇摇欲坠。 拔掉萧家，再由徐天长发力，他沙瑞金再进一步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育良书记，我想了想，还是不请假了，汉东需要我，我得站出来。” 沙瑞金眸光深沉。 为了更进一步，豁出去也值得。 …… 夜晚十点半。 在李来虎和熊兆贝的拥簇下，萧远方缓缓来到省委书记办公室。 小白泡茶。 一坐下，萧远方便盯着沙瑞金，眉头紧皱，大有兴师问罪之势。 沙瑞金看了一眼高育良，面如平湖。 “沙书记，汉东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我从政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见，省委常委打人。” “厉害呀，真厉害。” “难道这就是汉东官员的作风？还是说，汉东是野蛮之地？遇见问题，非得用拳头解决？” “法律的意义何在？” “沙书记，你是汉东一把手，承载省委常委的意志，你能告诉我，汉东怎么了？” “没有王法了吗？” 萧远方一开口，直接扣帽子。 为什么这么操之过急？ 主要原因，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萧远江挨打之事，发酵到了网络。 网络是个神奇地方，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外人看来，萧远江嚣张跋扈，活该挨打！ 可内行看来，萧家岌岌可危了。 试想，一个李达康，就敢暴揍萧远江，这在内行人眼里，萧家等于没了脾气。 相当于一只野兽，进入了受伤期，挨打都不敢吱声。 野兽一旦受伤，盯着地盘的其他野兽，都会垂涎欲滴。 正因为如此，萧远方才会急匆匆赶来汉东，处理此事。 他要用实力告知众人，萧家并未落寞，谁敢伸手，可以试一试。 面对萧远方发难，沙瑞金不急不慢，开口。 “萧书记，关于李达康打人一事，是不争事实。” “不过呢，他为什么打人，这就得好好掰扯了。” “毕竟，李达康不是神经病，更不会莫名其妙就去打人，这不符合常识。” 沙瑞金的策略也很简单，将事情闹大，再次把萧家推向风口浪尖。 猎杀时刻。 这一次，沙瑞金成为猎人，剑指萧远方。 拔掉萧家，取而代之。 当然，这有风险，且风险很大，可富贵险中求呀！ 他沙瑞金雄心壮志，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机会来了，必须把握。 “沙书记，李达康是什么人，咱们都知道，他脑子一抽，什么事都能干，这没什么好聊了。”关键时刻，熊兆贝送来了神助攻。 “什么都能干？”高育良笑了笑，接过话茬，“熊秘书长，你这句话有失偏颇，李达康是京州市委书记，是省委常委，还是ZY和徐书记钦点的救人英雄和楷模！你倒好，一句什么都能干，便简单概括了他的一生，难道说，ZY和徐书记的眼神，都不如你？太草率了！” 帽子扣在头上，熊兆贝急了，刚想反驳，被萧远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沙瑞金也好，高育良也罢，都是铁了心要走到萧家对立面。 也罢，那就打，免得别人说萧家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把。 “育良书记，按照你这说法，在汉东这个地方，省委常委动手打人属于正常？” “当然不是。”高育良依旧平静，“萧书记，我一直在说，打人肯定不对！可为什么打人，必须搞清楚！掐头去尾，容易让人误会。” “没什么误会，我的意见不变，由省委出面，对李达康停职调查！或者，由我出面，将此事上报ZY，让中纪委处理此事。”萧远方态度强硬，“沙书记，育良书记，你们可想清楚了，一旦中纪委介入进来，可不是李达康一个人的事了，届时，影响的可是整个汉东。” 萧远方言语中，多了一丝威胁。 与此同时，小白再次走进会议室，看了众人一眼后，轻声开口。 “各位领导，李达康书记到了，要不要请他进来？” “进。” 沙瑞金无视萧远方，拿出了相对应的气势。 这一刻，他有点期待。 一个江河日下的萧远方，是否还能拿捏生死看淡的李达康…… 第四百二十五章 作弊牌局（三更） 今日的沙瑞金很疲惫，不过，气势也很足。 且信念坚定。 推波助澜，将萧家推到风口浪尖，拔掉这颗满是虫眼的萝卜，然后取而代之。 …… 五分钟后，手上缠着纱布的李达康，走进了办公室。 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后，落座。 就这样，众人相视一眼，气氛不仅沉默，还有些窒息。 沙瑞金最先开口。 “达康书记，听说，你今天一早，在医院打人了？” “打了。” “打了谁？” “萧远江。” “胆子真大。”沙瑞金佯装生气，“李达康，你是市委书记，省委常委，众目睽睽之下打人，还有没有纪律？有没有党章党规？” “对不起，沙书记，一时没忍住。” “没忍住？”沙瑞金想笑，又忍了下去，“达康书记，轻飘飘一句没忍住就完了吗？要知道，为了此事，萧书记特意从京城赶来讨说法，你就一句没忍住？” 形式问话结束，沙瑞金算是拿出了态度，接着看向萧远方。 萧远方脸都绿了。 换做以前，就凭李达康那一句“没忍住”，他便可立即联系中纪委，调查李达康。 如今不行。 萧家多事之秋，在没有占据绝对的道理前，他不敢贸然出手。 “李达康，我看你是目无王法，一个省委常委，一句忍不住，就去打人，谁给你的勇气？” “还是说，身体不好，就能为所欲为？视法律为儿戏？” “丑话说前面，今天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将联系中纪委，对你立案调查！” 萧远方横眉。 李达康像是脑袋宕机一样，面对怒气冲冲的萧远方，端起茶杯，不急不慢喝了一口。 然后放下茶杯，满眼无所谓。 “萧书记，没错，我打了萧远江，可那不怨我，完全是陈岩石老爷子的主意。” “陈岩石老爷子说了，只要他在汉东，就不允许有萧远江这样的老鼠屎存在。” “还有，昨天夜里，赵学安遇袭，陈岩石老爷子怀疑，幕后主使就是萧远江。” “再然后，我和陈岩石老爷子，只是想找萧远江问一问清楚，他自己挑衅在先，大家都没忍住，于是起了冲突。” “并且，这不是单方面殴打， 是互殴。” “我手也受伤了。” 说罢，李达康亮出了缠着绷带的手，继续开口，“萧书记，你要是觉得萧远江委屈，没关系，现在就可以联系中纪委。” “正好，我也想知道，赵学安为什么遇袭？到底和萧远江有没有关系。” “如果打错人，我道歉，该坐牢就坐牢，该枪毙就枪毙。” “倘若没有打错人，那正好，让ZY主持公道，谁若有问题，还是该坐牢就坐牢，该枪毙就枪毙。” “如何？萧书记！” 面对高位者威胁，有人选择认怂，有人选择道歉，主打息事宁人。 李达康不一样。 反正活一天是一天，萧远方威胁他，那好……自爆！ 承认打人，还要求坐牢和枪毙，就看萧远方敢不敢联系ZY！ 来啊！ 凝视着脑子不正常的李达康，萧远方不仅脸绿了，连心率都不正常。 心跳的厉害。 他见过流氓，只是没见过像李达康这种豁出性命的流氓。 如今，他就像坐在赌桌上一样。 对面是个赌徒，并且用全部赌注，和萧远方开牌。 萧远方有两个选择。 第一，开牌，联系中纪委，赢了，李达康肯定跑不了。 输了，萧家跑不了。 第二，丢牌，认怂，把之前威胁的话，当个屁放了。 两种选择，看似都没问题，只是……赌注不对等呀！ 李达康那老逼登快死了。 就算赢了，李达康也不可能坐牢，若输了……萧家真就完了。 这种牌局，简直就是作弊！ “萧书记，别委屈自己，联系ZY，把事闹大，我李达康若有错，坐牢枪毙我都认！” 李达康像是吃错药一样，继续挑衅。 这架势，让沙瑞金都感觉害怕，这老登若不死，又不退，那才是真正搅拌机。 比赵学安还能搅。 赵学安搅归搅，可始终有个度，这老登呢？ 一上头，以死相逼呀！ 萧远方两只拳头嘎嘎响，不停深呼吸后，选择散会！ …… 会议结束后，萧远方回到招待所，冲了一个凉水，整个人都迷糊了。 怎么回事？ 他堂堂ZY纪委副书记，比沙瑞金还要高半个级别的人物，为何被李达康拿捏了？ “不该这样，不该这样。” 萧远方喃喃自语。 他不明白，一年多前还不可一世的萧家，为何在汉东屡次吃瘪？ 难道，萧家真落寞了吗？ 真要被取代了吗？ 官场这么无情吗？ …… 另一头。 省委家属院内部的羊肠小道。 两个老人，缓步走着。 “达康书记，我感觉你变了。” “你也变了。” “是吗？”高育良转头，“我哪变了？” “更沉稳，也更怂。” 李达康抬头，凝视着半轮明月，依旧是那张扑克脸。 “比起现在的你，我确实怂。”高育良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达康书记，你在汉东，不仅萧书记睡不着，现在……连沙书记也睡不着。” “那是他们的事。” “就不考虑体面退下？” “我用不着体面。”李达康深吸一口气，“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官场！萧书记也好，沙书记也罢，谁想不让我好过，那就放马过来，将死之人，无所谓！” 看吧，这就是李达康如今的精神状态，宛若走进了老年热血篇。 年轻时，为了进步，面向高位者时，永远唯唯诺诺。 临了，他选择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高育良凝视着老对手，莫名有些疑惑。 为什么？ 如今看去，李达康这精气神，也不像将死之人，中气十足。 再活个十年八年，应该很轻松。 只是，别人受得了吗？ …… 一个月后，时间来到了十一月，汉东的天，终于凉了下来。 大片梧桐叶子，纷纷落下。 徐葳蕤回到了京城，林华华也回到了滇南，只有钟小艾还留在汉东。 ZY巡视组工作，接近了尾声。 昊天集团在被调查的这段时间，总共抓了三十多人，市值减了一半。 接下来，便轮到了萧远江。 ZY的意见，处理萧远江属于杀鸡儆猴，毕竟……老兵们的事件，ZY震怒。 当然，除了萧远江，萧然也是重点照顾人物。 为什么？ 金三角的两个亡命徒，也就是万猜和达猜兄弟俩，都已经承认，他们此次来汉东，就是为了营救萧然。 只是没想到，中途被吴蓉摆了一道，才稀里糊涂，去袭击赵学安。 除了吴蓉外，还牵扯到一个人。 金三角的萧二爷。 第四百二十六章 亲兄弟出狱了 “境外狂徒萧二爷？”听到这个称呼，赵学安些许诧异。 “没错。”钟小艾点点头，“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并且，外界传言，他可能来自萧家。” “萧家是红豆吃多了？” “目前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他就来自萧家，不过，ZY对此事非常重视！” “多重视？” “嗯……”钟小艾缓了一下，“若关系可以定性，包括萧书记在内，都得接受调查，萧家……名存实亡。” 这点，赵学安没有意外。 官场就是这样，红线内，怎么玩，都还有商量余地。 可一旦踩到红条，那对不起，必须把所有事情整个明明白白。 “学安，等处理完萧远江，我就要回京了，你准备好了吗？” “一直准备着呢，小艾姐。” “那就好。”想到什么，钟小艾又道，“对了，今年去哪过年？来京城吗？” “嗯，考虑中，不过，亮平哥说了，想请我和葳蕤去滇南做客。” “过年？” “是的。”赵学安又顿了一下，“亮平哥还说，滇南的冬天一点不冷，吃着火锅时，还能出汗。” 钟小艾不再言语，凝视着远方，轻轻笑了。 ……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时间来到了21年。 赵学安29岁了，褪去了所有稚气，多了一些少年白。 这两个月难得清闲，不是往高小琴那跑，就是去梁露家蹭饭，偶尔去一下慧龙山庄。 赵小慧还告诉他一个消息。 萧二爷确实来自萧家，原名萧远航，只是……在很多年前，萧家注销了这个人。 也撇清了关系。 当然，ZY可不是傻子，这两个月，已经盯上了萧家。 最好的证明，萧然之前的事，一一被查了出来，大概率……死刑。 还有萧远江，这暴躁老登，至少无期徒刑，终将老死在监狱。 换做以前，萧远江就算进监狱，也会收到优待。 如今不行，他位高权重的弟弟，面对亲哥入监狱，动都不敢动，更别说搞什么优待。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样，也能因为一两个害虫，让整个萧家完蛋。 别看萧远方没干什么坏事，屁股挺干净，未踩红线，可作为萧家扛鼎人，他纵容家属犯罪，就是最大问题。 目前，ZY还未对他采取行动，不代表他就没事。 这段时间，他必然夜不能寐。 …… 除了萧家，赵小慧还提到一个人，美利坚的吴蓉。 这个女人，绝不能小觑。 以前，她藏在昊天集团，搞了不少事，最终……全身而退。 退之前，还阴了一把赵学安和钟小艾，其心智可见一斑。 最让赵小慧不能接受的是，吴蓉跑到了美利坚后，直接人间蒸发，饶是灰色女王，也无法将其揪出来。 这种人，危险性十足，就像一条毒蛇，隐匿在暗处，平时不出手，一旦出手，便会伴随腥风血雨。 “慧姐，多谢提醒，我会提防这个女人。” “那就好。”赵小慧点点头，“还有，学安，提醒你一点，到了京城，记得低调！你在汉东怎么搅，都不算大事，可到了京城不行，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当然懂。”赵学安笑了笑，“其实，关于这点，小艾姐也提过，她还说，尽量安排我外勤。” “呵呵，看来她也怕压不住你这个刺头，不过话说回来，外勤挺好，出门在外，承载着ZY意志，哪怕只是一个处长，其实权，也不比地方的厅长低。” “小艾姐也是这么说的，或许，等年纪够了，资历够了，我还会回汉东。” “那时回来，你至少也是厅级干部了，真让人羡慕！” 说到这，赵小慧就想起了自己那不成才的弟弟。 要是他有赵学安一半本事，赵家何愁不兴旺？ 时也命也！ …… 一月中旬，赵学安掐着手指，计算何时过年。 接着，惊天噩耗传来。 “叔，你没开玩笑吧？林锦文出狱了？” “确定！” “不是，14年十月份被抓，这才21年一月，也就是说，他才坐了六年牢？” “你说的很对，就是六年！” “好吧。”赵学安揉了揉太阳穴，“叔，能帮我盯着他吗？我怕！” “盯不了。” “为什么？” “嗯，他一出狱，就和几个塔寨的年轻人，出门打拼了。” “打拼？”赵学安不开心了，“不是，几个有案底的人，能打拼什么？” “不知道，反正，听塔寨已经出狱的人说，那几个小伙子，歃血为盟，好像要干一番大事。” 听到这，赵学安更不开心了，并用怀疑的眼光，看向了亲爱的叔叔。 “祁叔，你在算计我？” “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不把他们给抓起来？” “塔寨不在汉东，你让我怎么抓？还有，他们有重新做人的权利，我凭什么抓？” “你抓人还需要理由吗？什么理由，不是你说的算吗？就像你后备箱藏打狙，需要理由吗？” 被揭短，祁同伟也不开心了，站起身，给了赵学安一肘，离开。 他离开后，赵学安头疼起来。 原本，他以为昊天集团老实了，自己就能清闲一段时间。 目前看来，杀机四伏呀！ …… 傍晚。 赵学安处理完工作，驱车来到了山水庄园，聊赔偿。 什么赔偿？ 当初，为了营救赵学安，林华华向高小琴借了一辆帕拉梅拉，徐葳蕤借了一辆奥迪R8。 都是跑车，也都报废了，两辆车加起来，好几百万，这钱总不能让高小琴贴。 不地道，也不合规矩。 “学安，我是你亲姨，只要你平安无事，别说两辆车，全部家当又如何？” “亲兄弟明算账，再说了，这钱用不着我出。” “那谁出？” “当然是京州的财政，以及汉东的政法部门。”赵学安解释，“葳蕤和华华，那是勇斗悍匪，都拿到了个人二等功！至于两辆车……算是因公殉职，钱肯定要赔的。” “好吧。”高小琴想了想，“等钱到账，我还是会捐出去。” “为什么要捐？” “嗯，钱太多，花不完。”高小琴如实道，“还有，捐钱的时候，我挺开心的。” 赵学安明白了，物质条件，早就满足不了高小琴了。 “琴姨，要不，以你个人或者大洋无人机名义，成立一个慈善基金，然后交给国安监督。” “好主意，可为什么非得国安监督？” “名利，再者，国安监督，会省去很多麻烦。” “好吧。” 与此同时，林淼放学了。 小丫头见到赵学安很开心，只是……开心没两秒，捂住了脸，小心翼翼跑开。 “等一下。” 赵学安一脚踹开大头，上前一步，挪开小丫头的手。 只见，小丫头嘴角淤青，头上还有一个包，不用想……在学校和人打架了。 再一了解，遇到了校园霸凌。 第四百二十七章 绿藤地头蛇 什么是校园霸凌？ 这一点，赵学安很有发言权，毕竟……他曾经也是经历者。 不过，比起大学时期的霸凌，小学生的霸凌更显恐怖，后遗症也更大。 甚至能成为一生梦魇。 就拿林淼为例。 首先，她半年前才做的手术，加上早前营养不良，看上去，比同年人矮小了点。 其二，跟着傅婷时，林淼没有上过幼儿园，直接跳到了一年级，很多基础知识都跟不上。 第三，她无父无母，心理上，胆怯了些。 种种条件加一起，就让她显得好欺负。 这不，马上就要寒假了，还在学校被两个小男生给揪了辫子，发生了肢体冲突。 冲突发生时，她不敢还手，事后唯唯诺诺找了老师。 然后呢？ 老师说了，为什么两个男生不欺负其她人，偏偏欺负你？ 有没有考虑是自己问题呢？ 林淼无话可说。 若不是赵学安发现的及时，傻乎乎的小丫头，还真考虑是不是自己问题。 是她问题吗？ 在赵学安看来不是，比起官场，赵学安更了解人心。 就像倒霉不分年纪一样，坏种也不分年纪。 善良是天生的，同样，坏种也是！ 这种情况下，老师若选择不干预，坏人只会越发嚣张，被霸凌的人……将越发痛苦，最终堕落于黑暗。 一辈子都生活在恐惧和不安中。 搞清事情原委，高小琴心疼地看向林淼，心里挺自责的。 其实，林淼如今的学校，算是京州最好的私立小学。 想不到这样地小学内，竟然存在霸凌，简直不可思议。 琢磨了一会儿，高小琴想到了转学。 这是她常用的办法，钞能力，惹不起，那就躲。 反正钱多，总能找到好学校。 赵学安不同意。 转学改变的是环境，若想永远避免被霸凌，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它，战胜它。 “小琴阿姨，这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学安，你工作这么忙，还是我来吧，最不济……我亲自去一趟学校。” “没那么麻烦，淼淼也是人民，我嘛，为人民服务，我来处理。” 赵学安云淡风轻，接过了这活。 随后，把林淼叫到了一边，聊了很长时间，再之后，又带林淼逛了一趟文具店，买了很多粉色文具。 女孩子嘛，必须爱漂亮。 粉色的文具，不仅好看，杀伤力也不小。 翌日。 中午，高小琴接到学校电话，林淼和同学打架，用粉色文具盒，把一个男孩头给敲破了。 对方一大家子人，来到了学校，讨说法。 按照约定，高小琴不掺和此事，把电话甩给了赵学安。 由赵学安全权处理。 “不错，不错。”接到电话后，赵学安很舒坦。 小孩子的事，小孩子自己解决。 大人想掺和，那没问题，随后赵学安一个电话，把老恩师叫了过来。 “我是市委书记，不是什么家长，这点事你叫我去，我很忙的。” “老师，对方一大家子人都在，我一个人去，慌！万一挨揍，你不心疼？” “你挨揍？”李达康有些迷糊，“我特么就不信，京州谁敢揍你！” “话不能这么说，你想，若被霸凌的人是小时候的佳佳，对方来了一家人，她只来了一个叔叔，怕不怕？” 李达康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罢了，去就去，就当把对佳佳的亏欠，偿还在林淼身上。 “小陈，你去开车。” “不用，老师，我开。”赵学安看了一眼秘书小陈，“你不用跟着，我来就好。” 秘书为难看向李达康。 该听谁的？ “你不用跟着了。”李达康摆了摆手，让小陈留下。 接着，坐上了赵学安的大众。 别问为什么开大众了？ 要问，就是迈巴赫也报废了，这辆大众属于临时车。 坐在车上，李达康瞄了一眼赵学安，勾了勾手。 “老师，您干嘛？” “来支烟。” “烟？”赵学安思维有点乱，“老师，您不是不抽烟吗？” “就咱们两人，放肆一回，我尝尝什么味。” “好吧。”赵学安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一包五块的大前门，“老师，这是好烟，我平时舍不得抽，全给您了。” “多少钱？” “好几百。”赵学安极为认真，“说白了，这烟也是特供，比育良书记的烟档次都高。” “没骗我？” “老师，您这么聪明，我怎么能骗到您呢！” “也对。” 李达康学着高育良模样点了一支烟，感觉辣辣子。 看来，好几百的烟就是不一样。 …… 半个小时后。 黑色的大众，来到学校门口，保安看了一眼，不屑又轻蔑。 高档学校，这车……确实丢档次。 “干嘛的？” 保安没好气。 “老师叫我过来的。”赵学安蓄力，并保持微笑。 “不懂事。”保安朝车里瞅了瞅，见到李达康后，眼神又多了几分反感，“人可以进来，车停外面。” 见状，李达康本能想发飙，只是下一秒，就被赵学安按住。 然后掏了一包华子，丢给了保安。 “师傅，行个方面。” 华子出手，保安笑嘻嘻，按下电动门钥匙。 学校门缓缓打开。 李达康不可思议，“不是，学安，你疯了，给这种人抽烟？” “没事，全记小本子上了，一个都跑不掉。”赵学安找到停车位，“老师，一会儿你得保持低调，别动怒。” “我凭什么不动怒？萧远江我都敢打，整个汉东，谁还敢和我呲牙？” “老师，这是学校，我们是来解决问题，不是制造问题。” “所以呢？学安，你要是这么怂，我现在就将你逐出师门，以免丢人。” 看吧，老年李达康，彻底大彻大悟。 “老师，别激动。” “我激动了吗？” 赵学安头晕晕。 他喊李达康过来，是给林淼壮胆，没想到……这老登彻底失控了。 与此同时，又有两辆豪车进入了停车场，下来了七八个人，为首是个红毛，走路带风。 再之后，就是一段极为嚣张的咒骂。 “特么的，京州这个地方，还有人敢打我外甥……他才七岁呀！” “简直丧尽天良！” “我火气很大，等回到绿藤市，必须找徐英子那个清纯小妞，给我消消火。” “垃圾京州，垃圾学校。” “对了，问下校长，那小丫头家长来了吗？我要让他们跪下道歉！” “这也就是在京州，换做绿藤市，我曹晓峰，再喊上大哥孙兴，给她一家销户。” “记好，咱们绿藤市的人，到哪都得硬气，一会儿见到那死丫头家长，给我照死里打！” “打死了，也是白打！” “艹！” 、 （三更，厚着脸皮，求一波小礼物！没礼物也没关系，开心最重要，哒哒么！）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够了吗？ 坐在大众车内，目视着咒骂的男子，赵学安有些疑惑。 然后看向老恩师。 “孙兴是谁？这个曹晓峰又是谁？好像很牛逼！” “我哪知道。”李达康依旧保持着暴躁，“一群阿猫阿狗，我有必要都知道吗？” “别激动。” “我没激动。”李达康深吸一口气，“走吧，去给小丫头出头。” 说罢，李达康率先下车，顺手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 “老师，您要是再这样，现在可以回去了，我自己可以去解决。” “哈哈，看把你吓的，一个玩笑而已，大笨蛋。” 这一刻，赵学安真心发现，李达康病的不轻。 决定好了，等不忙的时候，带他去复检。 …… 校长办公室。 五六个大人，双手叉腰，气势冲冲瞪着林淼。 “臭丫头，你家长呢？不敢来了吗？” “打我儿子，你全家都完了。” 说话的是个中年肥胖女人，也是和林淼打架男生的妈妈。 满脸凶相。 再看挨打的男孩，膘肥体壮，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眼神中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戾气。 小男孩叫胖虎。 平时，占着全家人的宠幸，嚣张跋扈惯了，在学校经常欺负其他小朋友。 一开始的时候，老师还会管，可每次管教后，胖虎就会回家告状。 然后，一大家子来学校闹，最严重的一次，还打了老师。 再之后，老师也不敢管胖虎了。 这也导致了胖虎越发嚣张，不停欺负其他小朋友。 有些被欺负的家长，也来学校讨过说法，无一例外，都被胖虎家长给怼了回去。 这么说吧，胖虎除了父母和爷爷奶奶不是好惹的，还有个舅舅。 他舅舅叫曹晓峰，常年在中江省、绿藤市混社会，还认了一个大哥，叫孙兴。 孙兴在绿藤市是个极其了不起的人物。 多了不起？ 在他父亲高明远，以及母亲贺芸的帮助下，被判处死刑后，还能死而复生。 就这样，一环罩一环，孙兴牛逼上天，曹晓峰跟着牛逼上天，然后……胖虎也牛逼上天。 今天的事儿，就是胖虎挑起来的，他看见林淼买了好多粉红色文具，上来就抢，还扯小丫头辫子。 以前，林淼害怕他，让着他。 可赵学安昨天告诉他，一味地忍让，只会让霸凌者变本加厉。 于是，小丫头今天反抗了，并用粉红色的文具盒，敲肿了胖虎脑袋。 挨打之后，胖虎撒泼打滚，无奈下，老师只能联系其家长。 接下来的事，全部了然。 目前，不仅胖虎全家来讨说法，他那凶残的舅舅，也来到了学校。 势必要收拾林淼全家。 林淼家长还没到，胖虎家长先声夺人，开始为难一个小丫头。 “死丫头，我告诉你，今天没个十万八万，你全家都玩。” “十万八万太少了，最少五十万！”办公室门被踹开。 胖虎舅舅曹晓峰，顶着一头红发，领着一群小弟，双手插兜，气势满满。 见状，校长都有点慌。 “这位同志，小孩子打架，实属正常，我们学校会处理，你别动怒。” “学校处理？”曹晓峰白了校长一眼，“好啊，处理，五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说罢，走向了林淼。 “死丫头，胆子不小，打我家胖虎，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原本，一直害怕的林淼，面对曹晓峰的恐吓，突然不怕了。 为什么？ 比起萧远江那超雄老登，曹晓峰这个级别的流氓，真上不了台面。 见小丫头不怕自己，曹晓峰冷哼一声，撸起袖子，露出一条手指粗的刀疤。 “看见了吗？你家长敢不赔钱，我就要你身上，留下同样一刀疤！” “舅舅威武，舅舅霸气。”见到曹晓峰这么有范，胖虎无比崇拜，“舅舅，你简直是我偶像。” “那是自然，只要有舅舅在，没人敢欺负咱们胖虎。” “舅舅最好了。”胖虎双眸凶光一闪，看向林淼，“你完了，我舅舅来了，你全家都完了，给我跪下来磕头。” 在曹晓峰营造的气氛中，胖虎全家得意洋洋。 这一刻，连校长都在为林淼家长担心。 只是，没人发现，林淼的双眸，看向门口时，突然明亮起来。 赵学安来了。 其实，小丫头不介意被霸凌，也不介意被恐吓，但她很讨厌一种感觉。 孤立无援。 这一刻，只要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 除了赵学安，李达康也来了。 一进门，板着一个脸，好像大家伙都欠他钱一样。 校长有些失神。 看向李达康时，感觉眼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老同志，上次去我家收垃圾，是不是你？” “滚！” 李达康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人当做收垃圾的，本能暴走。 校长瞬间被呛住。 李达康懒得搭理她，走到了林淼跟前，上下打量一眼，又不开心了。 为什么？ 林淼和萧远江有三分神似。 就这三分神似，让他很不爽，接着叹息一声，“你是林淼？” “学安叔叔，他是谁？” “叫爷爷。” “能叫吗？” “放心叫，不吃亏。” “哦，爷爷。”林淼怯懦懦喊了一声后，抓起了赵学安的手。 坦然，放心。 “你们是这个死丫头的家长？”曹晓峰点了一支烟，开口挑衅。 “什么死丫头？你全家才是死人！”李达康当即爆发，“能说话就说，不能说话就滚，一头鸡毛，看得就难受！” 骂完舅舅，又看向胖虎，“小小年纪，就学会霸凌，真是什么样的家长，养什么样的孩子，啐。” “舅舅，这老头骂我。”胖虎委屈，并带着哭腔，扑进舅舅怀里。 “胖虎不哭，胖虎不哭，放心，舅舅一会儿，让这老头跪下来道歉。” “对，给我跪下来。”胖虎母亲顺势接过话茬，“老头，你敢咒我全家，今天你不跪下来，走不出这个门。” “死肥婆，我就在这，你来打我呀！” “你骂我死肥婆？” “对，死肥婆，像猪一样的死肥婆。” “晓峰，给我打，打死这个老头，打死他。” 就这样，赵学安还没怎么着，李达康先和胖虎一家干了起来。 真干，抄家伙那种。 胖虎一家人多势众，再加上曹晓峰带过来的七八个小弟，按道理说，稳操胜局。 奈何道理在李达康手上。 别以为李达康真傻，在见到学校保安的德行后，他已经摇人。 并且，赵东来等人就守在门口。 只是，李达康之前交代过，这事他自己解决，解决不了时，赵东来才能进来。 如今，害怕李达康受伤，赵东来不敢耽搁，破门而入，二话不说，直接将曹晓峰等人按住。 “警察了不起吗？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赵东来冷笑，“就凭有人威胁，要打死咱们京州的市委书记！” “够了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绿藤市，准备好了吗 赵东来出现的时间点，不早不晚，那是刚刚好。 再迟几秒，李达康就得挨打。 早几秒，李达康又不能装逼。 听到市委书记几个字，校长眯起眼，终于想起来什么。 刚想套近乎，就被李达康瞪了回去。 他不想和校长掰扯，而是走到了曹晓峰跟前，一伸手，使劲拍了对方的红毛。 “牛逼呀，黑社会呀。” “不过，这里是京州，我不允许有任何黑社会。” “你妈的杂碎玩意。” 别的不说，自从李达康身体不正常后，行为举止也更放荡。 平时收敛的讲话，如今从不藏着掖着。 “你，你，你……”绿藤市地头蛇，曹晓峰终于有点慌了。 饶是他大哥是孙兴，孙兴老爸是高明远，在李达康面前，依旧不够看。 说白了，上不了台面。 “你什么？”李达康眯着眼，“我在停车场，就听你打电话了，绿藤黑社会是吧？好，今天，我京州市委书记，就给绿藤市上上课！” “赵东来。” “在。” “把这些杂碎给我带走，狠狠查，要多狠有多狠。” “明白。” “算了。”李达康摆摆手，“你不够狠，学安，你来吧！” “好。” 就这样，不可一世的绿藤小霸王，瞬间被团灭。 曹晓峰等人被押到了光明区分局。 学校的事，依旧没结束，处理完黑社会，就得处理霸凌问题。 “你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我是，李书记，都是误会，我真不知道林淼和您的关系，如果知道……” “晚了。”李达康面无表情，“你应该庆幸，一个民办学校，能得到我亲自处理的机会。” 校长一愣，完全傻眼。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被处理，还要感觉庆幸？ “学安，联系张树立还有孙连城，再通知教育局，这家学校，即日整改。” “没有我的通知，不准开学。”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搞霸凌的地方。” “别的地方我不管，接下来，只要是在京州，无论哪个学校，凡是出现霸凌现象，全部给我停课整顿。” “若孩子我都保护不好，这个市委书记就别干了！” 别以为超雄李达康只会打打杀杀，在他的死命令下，京州接下来一年，杜绝了90%的校园霸凌。 从小学到大学，只要出现霸凌问题，李达康都亲自处理。 强硬的指标，差点把教育局长都整自闭了。 奈何就是李达康，超级酷吏。 他说了，教育局长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他不想听到抱怨，他只看结果。 还有，对于外籍留学生，不准搞特殊待遇，只要发现一例，别怪他李达康发飙。 当然，那是后话。 …… 离开学校后，大众车内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林淼坐在后排，偷瞄李达康。 “看我干嘛？”李达康不开心，毕竟，看到林淼，他就想到萧远江。 有色眼镜。 “李爷爷，你很帅。”小丫头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怕那些流氓呢，没找到，你比学安叔叔还勇敢。” “那是自然，我可是李达康，京州市委书记。” “哦，李爷爷，是不是说，只要有你在，京州便会越来越好？” “毫无疑问。” “明白了，那李爷爷您可得长命百岁！” 李达康先是愣神，接着舒展了眉头。 随后转过头，凝视着小丫头，从怀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来，淼淼，吃糖。” “谢谢爷爷。” 接过糖，林淼上前一步，搂着李达康的脑袋，亲了一口。 李达康笑呵呵。 开车的赵学安，见到这一幕后，轻轻摇头。 人心如此。 哪怕是戴着有色眼镜，只要心纯，就能感受善意。 …… 送走李达康和林淼，赵学安回到了光明区分局。 一月的汉东，很冷，还下起绵绵细雨。 车刚停下，助理小勤撑着伞，小跑了过来。 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每次都要我问，小勤，我很忙的。” “哦。”小勤一边撑伞，一边掏出手机，“赵局长，你看看这个。” 接过手机，绵绵细雨中，赵学安的脸色非常难看。 甚至……在咬着后槽牙。 手机处于播放状态，内容既劲爆，又令人可耻。 只见，一个无助女生，咬着桌角，流着苦涩眼泪，被七八个男人凌辱。 凄惨哭声，冰冷眼泪，让人心惊胆寒。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畜生一般的施暴者，满口污言秽语，笑容变态。 令人窒息。 再仔细看，这群男人中，就有那个红毛，也就是绿藤市的地头蛇曹晓峰。 赵学安并不否认自己冷血。 可他直视自己内心。 扪心自问，他从政的意义，就是让弱者不再受欺凌，让畜生们畏惧。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面对钟家，还是萧家，甚至徐家，他都没有退缩过。 他清晰的明白，初心为不可再生之物。 绝不可使其褪色。 “视频哪来的？” “曹晓峰手机里找到的。”小勤叹息，“还有，绿藤市公安局联系我们了，要把曹晓峰给要回去处理。” “绿藤市？” “没错。”小勤点点头，“之前，曹晓峰手机有个叫孙兴的来电，我们接了，告知了对方，曹晓峰在京州被捕！只是刚过了半个小时，绿藤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贺芸来电，说曹晓峰还涉及到其他案子，希望把他转到绿藤市，由绿藤市公安局处理。” “让她滚！” “……” “我说，让那个贺芸滚。”赵学安深吸一口气，“曹晓峰刚在京州出事，绿藤市公安局就来要人，真拿我当傻子吗？想包庇，可以，让贺芸来京州，艹她妈！” 赵学安向来以“恶”揣摩他人心思。 他虽然不知道贺芸是什么人，可这个时候来电话要曹晓峰，绝不会是好人。 再加上这一段视频，他可以断定，绿藤市有问题。 当然，这不归他管，也没权利去管。 可他偏要管。 设身处地去想，一个女生，咬着木桌，撕心裂肺被一群禽兽侵犯……这是谁的姐姐？谁的妹妹？又是谁的女儿？ 她有多绝望？ 绿藤市还有多少这样绝望的姑娘？ 赵学安并非圣人，可他有个癖好，见到畜生，就想捅两刀。 此时，搅动汉东已经让他感觉乏味。 绿藤市，准备好了吗？ …… 傍晚。 赵学安亲自提审了曹晓峰。 “不好意思，赵局长，误会，都是误会，我不知道您是公安局长。” “更不知道那位老同志是市委书记。” “我错了，真错了。” 曹晓峰再次见到赵学安，还以为是胖虎霸凌林淼的事。 打算道个歉，交给罚款，赶紧离开汉东。 毕竟，昨天来京州前，他大哥孙兴告诉他，事情结束后，早点回绿藤市。 凤凰夜总会又用‘美丽贷’手段，嚯嚯来了一大批女生，等着他去风流快活。 想想就激动…… 第四百三十章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曹晓峰一个劲道歉。 赵学安只是笑了笑，掏出烟，自己点了一支，丢给对方一支。 “你叫曹晓峰？” “对对对，我叫曹晓峰，绿藤市凤凰夜总会的安保经理。” “凤凰夜总会，好像去过。” “那就是自己人了？”曹晓峰喜出望外，“赵局长，你既然去过凤凰夜总会，那肯定见过我们孙总。” “见过，孙兴。” “太好了。”曹晓峰激动起来，“这么说，赵局长……” “没错，我不仅和孙兴有交情，还和绿藤市很多人都有交情，比如，高明远。” 赵学安喜欢做功课。 提审曹晓峰之前，他已经联系过赵小慧，将绿藤市大概情报，了解了七七八八。 说白了，暗黑之地。 整个绿藤市，都被长藤资本操控着，保护伞从省委常委，一直延伸到派出所。 什么校园贷，美利贷，随处可见。 原本，慧龙集团打算去绿藤市投资，可最终……算了。 为什么？ 强龙不压地头蛇。 要想在绿藤市搞企业，就避不开和长藤资本合作。 可赵小慧说，和长藤资本合作，让她感觉可耻，让她感觉恶心，这钱不赚也罢。 慧龙山庄不算正规企业，但做人做事都还有底线，太丧尽天良的事，也干不出来。 偏偏，长藤资本都干了。 赵小慧还有一份绝密情报。 大致是说，长藤资本老板高明远，与公安局局长贺芸，之前有个儿子叫高赫。 这个高赫，畜生不如，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少女，最终被判了死刑。 奇怪的事来了，高赫不仅没死，还摇身一变，整容后，改名孙兴，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 面相可以整，人心不可整。 重生后的孙兴，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坏事做绝。 比赵瑞龙要坏一百倍。 赵小慧明白一个道理，坏事做绝，必遭天谴，长藤资本不完蛋，她不会去绿藤市投资。 如今，赵学安亮出刺刀，宰禽兽。 赵小慧没有理由不帮一把。 “赵局长，你没开玩笑吧，真的认识长藤资本高总？” “当然。”赵学安压低声，“当年，高总在汉东的某些投资，还是我出面解决的。” “哎呦，那真是大水了龙王庙。”曹晓峰一拍大腿，“赵局长，对不起，今天的事儿是我不对，你就说吧，我要怎么赔礼道歉？” “不用，不用，自家兄弟，我就问一点，手机里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你说徐英子？” “对，就是她，咬着木桌，秀色可餐。” “嘿嘿，原来赵局长喜欢这个。”曹建峰猥琐笑了，“实话说了，这个徐英子真的很漂亮，也很傻，为了救自己弟弟，心甘情愿咬着木桌给我们玩，想想就带劲。” “继续说，也让我带劲带劲。” “那我可说了。” 放下戒备后，曹晓峰打开了话匣子，把关于徐英子的事儿，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原来，徐英子有个弟弟，叫徐小山。 徐小山属于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没发育，机缘巧合下，用手机录了一份证据，孙兴醉酒后承认自己就是高赫的证据。 再之后，还想用手机里的证据，去威胁孙兴，拿一些好处。 不出意外，被孙兴和绿藤市石门区山南路派所所长胡笑伟算计，以敲勒索罪名给关押了。 就连手机里的证据也被删除。 为了救弟弟，徐英子来到了派出所，结果又被胡笑伟那个人渣算计，搞了个美丽贷，然后被孙兴等人要挟，凌辱。 凌辱过程，就是曹晓峰手机里的内容，畜生不如。 当然，这种事在绿藤市也不是个例。 “曹晓峰，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你有女儿？或者妹妹之类的吗？” “赵局长，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赵学安站起身，居高临下，气势陡然攀升。 犀利的眸子，紧盯人渣，“你，曹晓峰，孙兴或者叫高赫，胡笑伟，贺芸，高明远，还有绿藤市以及中江省所有保护伞，我全部都要撕碎，渣都不留，一群牲口。” 曹晓峰一愣，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我提醒你，京州的警察，无权干涉绿藤市的事儿。” “所以呢？”赵学安双眸戾气横生，“你们绿藤市警察办不了的事，当真以为我也办不了？实话告诉你，我不仅办要你们绿藤市，只要有问题，中江省我照办！” 省委家属一号院。 靠在沙发上的沙瑞金，打了一个喷嚏后，心情莫名愉悦。 他有点好奇。 怎么啦？ 有好事要发生？ 难道，汉东搅拌机要换个地方搅弄风云了？ …… 翌日。 汉东阴雨绵绵，刺骨的冷。 一大清早，赵学安来到了省公安厅，找到了祁同伟，开门见山，想了解一下异地执法的流程。 “异地执法？”祁同伟看赵学安，就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学安，汉东警方没有异地执法权力，没有ZY文件，别说你，我都不行。” “不对呀，叔，六年前你是怎么杀到塔寨的？流程怎么来的？给我也来一份！” “来一份，你以为这是肯德基，想来就来？” “不是吧，叔，你可是……” “别想再忽悠叔，叔不傻。”祁同伟警惕地看向好侄儿，“学安，我就不明白了，让你安分一点，怎么就这么难呢？天天搅，月月搅，汉东这么大的地儿，都满足不了你，还盯上中江省！说句不好听的，你一个汉东警察跑到中江省干活，你这让中江省的政法系统怎么看？别人看来，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有，容易遭人记恨，得罪人！” “叔，你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你怂，还不允许我勇敢？” “对，你是勇敢的牛牛，你自己开一辆警车，杀到中江省，看中江省的警察干不干你就完事了！记好，干你的时候，别报我名字，丢人！” 之前，师生相互之间不当人。 如今传染了，叔侄之间，也相互不拿对方当人看，且没有一点负罪感。 “叔，让你办个事怎么这么难呢？你要这样，我去找沙书记。” “去呗，你头大，看沙书记是否能鸟你！” 就这样，叔侄不欢而散。 像祁同伟说的那样，赵学安是勇敢的牛牛，转头真去找了沙瑞金。 得知来意后，沙瑞金想放鞭炮的心都有了。 要知道，ZY组织部提过，年后四月份，要给赵学安挪位置。 如今还有三个月。 换一句话说，如果这三个月，赵学安这个搅拌机跑到中江省，沙瑞金得有多清闲。 想想就开心。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的冤，我接了 其实，沙瑞金不仅想把赵学安弄走，还想把李达康也搞走。 奈何李达康有金钟罩护身，只能死，不能走。 无妨，送走一个是一个。 “学安，你想好了，真要去中江省当搅拌……不对，是去中江省替天行道？” “想的很清楚。”赵学安平静道，“有些事，不去办，睡不着！一夜都睡不着！” “不错，我就喜欢你这个倔劲。”沙瑞金松了一口气。 接着道，“是这样，目前来说，你想去中江省异地执法，有难度，但也不是那么难。” “可祁省长说很难。” “他懂什么！”沙瑞金皱眉，感觉差点被祁同伟坏了大事。 混账玩意，想不想进步了。 “学安，我了解过，中江省目前的情况很复杂，一件十四年前的案子，惊动了ZY，还成立了督导组。” “督导组组长骆山河，我的老同学，只要他愿意，你就能加入督导组，然后异地执法，替天行道。” 沙瑞金点出关键。 赵学安缓缓点头，“沙书记，按照您这么说，您会帮我联系骆部长？” “不行。” “为什么？你们不是同学吗？” “同学归同学，但规矩不能坏，具体说，骆山河是个很讲规矩的人。” 闻言，赵学安无语了，感觉沙瑞金说了和没说一样。 净瞎扯。 见赵学安失望，沙瑞金又道，“别气馁，学安，我不好联系骆山河，但有人可以。” “谁？” “他的顶头上司，徐书记。”沙瑞金压低声，“骆部长可是徐书记的左膀右臂，只要有契机，徐书记开口，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还得有契机？” “是的，这就是规矩，谁都改变不了。” “何为契机呢？” “简单，比如，中江省的案子，有人投诉到了光明区分局，那么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去联系徐书记，让徐书记去找骆部长。” 赵学安头晕晕。 他要没记错，当年祁同伟去岭南执法好像也没这么复杂呀！ 怎么到他这，不仅得联系徐天长，还得找契机。 真麻烦。 不过，勇敢的赵学安不怕困难，从省委书记办公室出来，便联系赵小慧，让她想想办法。 赵小慧微微一笑。 “学安，契机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但也不完全。” “比如……就在路上。” 赵小慧神神叨叨，搞得和诸葛孔明一样。 “在路上？” 赵学安呢喃一声，挂了电话。 既然都在路上了，还等什么，上路呗！ 反正，他信赵小慧。 只要给他一个契机，他就要让高明远之流去见阎王。 省委大楼到光明区分局不过十分钟路程。 一路上，赵学安车开的很慢，且没发现什么契机。 就在他疑惑之际，车已经到了分局门口，随后一愣。 只见，光明区分局门口，一个身材单薄的女子，穿着一件卫衣，着着帆布鞋，跪在雨中。 寒冬腊月。 冰冷的雨点，已经淋湿了她的衣服，让其看起来更加单薄。 周围一片看热闹的人。 赵学安下车，没有撑伞，来到女生跟前，微微吸一口凉气。 没错，雨中下跪的女生，正是徐英子，此时……嘴角带血，脸色苍白，眼中绝望。 “找谁？” 赵学安轻声开口。 “赵学安局长。” “我就是。” 徐英子猛然抬头，目视雨中青年，一道阳光落下，宛如见到神明。 就在昨夜，他弟弟死了，死于出租房。 她不敢报警，因为有人威胁她，若她报警，她那重病且残疾的父母将不得善终。 自己被凌辱，弟弟遇害，家人被威胁，她想到了死。 就在她站在天台，准备结束自己生命时，有人打来了电话。 电话中，那人告诉她，绿藤市的警察已经被腐蚀，靠不住。 想讨公道，唯一的办法，就去京州市光明区分局，找一个叫赵学安的局长。 电话里的人还说，如果不信，可以查一下新闻。 就这样，上了天台的徐英子又退了回来。 并打开手机，了解了一下赵学安。 口碑不会骗人。 赵学安奸诈诡谲，却也混迹网络，还搞了几场盛大直播。 大家对他的印象，软饭男，然后……有事真上，从无败绩，战绩可查。 倒在他手下，全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为了一个公道，徐英子连夜从中江省来到了京州市。 只为见一眼赵学安。 确认眼前人后，徐英子立刻准备磕头，这是一个无助女生最后的希望。 第一个头结束，就在准备磕第二个头时，被赵学安拦住。 “别磕了，你的冤，我接了。” 短短九个字，如同柯震恶的承诺。 …… 下午。 赵学安把徐英子带到了招待室，接着找了两名女警，让她们买来一套保暖衣服，以及干净的鞋子。 退出招待室，赵学安又一次拨通了赵小慧的话。 “慧姐，人我见到了，接下来，交给我。” “想好了？客场作战，容易吃暗箭！” “暗箭？”赵学安笑了，“一群杂碎而已。” “好吧，有事记得叫姐。” “好！” 电话挂断，赵学安肾上腺素狂飙，猎杀时刻，从谁开始？ 曹晓峰！ 为何找他？ 因为这个畜生近，就在明光区分局，收拾起来更顺手。 转头找来助理小勤。 “小勤？咱们警队，谁的审问手段最厉害？” “当然是赵局长你！” “没让你拍马屁，说实话就好。” “常成虎。”小勤如实道，“常成虎因为审问手段太绝，被投诉了很多次，这也导致了他常年无法晋升。” “给他加奖金！” “……” “告诉常成虎，去提审曹晓峰那个人渣，所有手段都使上，把那畜生所有黑料，全部给我找出来。” “好。” “等下，文明执法！” “明白。” “再等下，九号审讯室监控什么时候坏的？” “刚刚。” “去吧，记好，文明执法，从常成虎开始！” …… 契机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得联系准老岳父徐天长。 有点紧张。 深吸一口气，赵学安翻出来电话，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 铃声响了几秒。 “学安，有事？” “有事。”赵学安第三次深呼吸，“徐书记，我想临时加入骆部长的督导组。” “好！” 徐天长总共说了两句话，五个字，连所谓的契机都没问，直接结束通话。 、 （ps:突然发现，已经连续更新196天了，还有三万多字就到百万字了！） （求个好评，希望在百万字前，冲击下9.4的评分！） （作揖感谢！哒哒么！） 第四百三十二章 徐天长的左膀右臂（三更） 正打算开会的骆山河，接到秘书送过来的手机后，暂停了会议。 接着来到僻静处。 “徐书记。” “山河，中江省的情况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正在寻找切入口。” “有难度？” “有。”骆山河如实道，“中江省的黑恶势力，比想象中更加严重，白手套甚至涉及到省委。” “省委？有意思？”徐天长点点头，“这样，我安排一个人到你们巡视组，算是外援！” “外援？” “赵学安。”徐天长缓缓道，“我要没猜错，那小子应该提前发现了线索，等破案后，功劳算你的。” “徐书记说笑了，其实，赵学安这人我很有印象，就在前几天，和郝部长聊天时，还提及过他，是把快刀！” “刀快不快，看怎么用！不过呢，他这人不喜欢循规蹈矩，你担待着点。” “徐书记，你又说笑了，把学安交给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那就这么说定了。” “明白。” 作为和沙瑞金一个级别的大佬，骆山河分量可不轻。 换句话说，徐天长最得力的干将。 他来中江省，目的只有一个，扫黑除恶，严查长藤资本。 不过呢，长藤资本很狡猾，话事人高明远更是号称“中江省地下组织部长”！ 甚至扬言，长藤资本能影响整个绿藤市的GDP！ 最夸张的是，他敢把一个区长带到郊区，差点活埋。 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正因为如此，骆山河来了，不过呢，就像沙瑞金说的那样，骆山河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物。 查案时，太过于刻板，往往效率有点低。 如今不一样了。 徐天长送来一个外援，这个外援不仅是个刺头，还是徐天长的准女婿。 这对骆山河来说，是个好事。 和徐家未来女婿多接触，定然有益无害，至于破案方面……也能看看那小子能耐！ 若那小子牛逼，徐家等于常青树，没有青黄不接，躲在树下也安心。 若那小子不行，骆山河也可以指点一二，让徐天长念个好。 两全其美！ 电话挂断，骆山河些许期待…… …… 光明区分局。 寒冬腊月，换掉湿透的衣服，徐英子感受到难得的温暖。 来自京州公安局的温暖。 走出招待室，赵学安把她请进了办公室，调高了空调温度。 “赵局长。” 徐英子轻轻喊了一声，双手卷着衣角，有点局促，也有些不安。 在她印象里，胡笑伟那种派出所所长，已经非常嚣张跋扈。 赵学安这个局长，架子应该也很大。 偏偏不是如此。 赵学安有架子，骂过祁同伟，怼过李达康，操翻腾龙集团，剑指昊天集团……只是，他从来没有为难过底层同志。 他清楚的知道，徐英子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从绿藤市，跑到京州市，只为求一个公道。 再难为这种可怜人，禽兽不如。 “徐英子，我知道你，也知道你的遭遇。” “放心，这里是京州，我既然答应你了，肯定会给你申冤。” “一会儿，我安排两个女警过来，把你的诉求，还有遭遇，如实告知。” “最迟两天后，我带你去绿藤市讨公道。” “所以……把欺负你的人名全部写下来，一个别漏，我逐一收拾。” 赵学安声音不大，在徐英子耳边，如六月惊雷。 京州警察都这么霸气吗？ 没有杂七杂八流程，只要恶势力的名字，就能一一收拾？ 有点夸张呀。 “赵局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父母？” 徐英子再次愣住。 “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接了。”赵学安看了一眼手表，“最迟晚上八点，二老就能到京州，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被报复。” 徐英子第三次愣住。 之前，她在绿藤市，屡次报警，可结果一次比一次寒心。 如那胡笑伟，不仅冷血，还把她一步一步推向了深渊…… 后来呀，她对警察有了偏见。 直到这一刻。 京州的警察太温暖了，不仅考虑了她的处境，连她家人的安全都考虑到了。 徐英子站起身，就想下跪感激。 她是一个弱女子，被霸凌，被威胁，连弟弟都被害死了……她一无所有。 下跪是她最诚心的报答。 “停。”就在她双膝落地时，赵学安上前一步，蹲下身制止。 凝视徐英子双眸， “徐英子，大清早没了，这个世道没人值得你去跪，也没必要去跪。” “我今日所做，是我的决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不用感激。” “我只有一个要求。” “帮你申冤后，重新接受这个世界，哪怕不能接受也没关系，好好活下去！” 这是赵学安心里话。 说完，拍了拍徐英子的肩膀，转身离开。 关门声后，徐英子两只肩膀，不停起伏，泣不成声。 被凌辱，被欺压，会让一个人崩溃， 同样，莫名而来的善意，也能让一个人掉眼泪。 …… 走出办公室，赵学安告知两个女警，十分钟后，找徐英子了解冤情，立案，做笔录。 一定要详细。 因为，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禽兽人渣。 …… 一直到晚上七点，立案结束，赵学安让人安排了晚饭。 普通盒饭，只是加了一个鸡腿。 就是这一顿饭，让徐英子吃得无比安心，回味几十年。 …… 晚饭后。 “徐英子，你的笔录我已经看过了，这里有一个绿藤市的熟人，需要你指证。” “谁？” “曹晓峰！” 听到这个名字，徐英子本能全身发抖，被凌辱的一幕，好像就在眼前。 见她脸色发白，赵学安轻轻开口，“放心，这里是京州。” 听到“京州”两个字，徐英子深呼吸，良久后，点点头。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来京州，可她相信京州的警察，更相信赵学安。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九号审讯室。 常成虎已经在等待。 “赵局，我委屈。” “哪委屈了？” “你让我审那个曹晓峰，他是个狠人，上来就和我动手。” “他袭警了？” “对。”常成虎点点头，“若不是我是反应快，说不定，赵局长你就见不到我了。” “那是委屈了你了，不过……” “放心。”常成虎一拍胸脯，“曹晓峰袭警，我也不是吃素的，当扬就把他撂倒，只是……下手有点重。” 说罢，常成虎低下头。 “多重？” “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常成虎打开审讯室的门。 只见，白天还不可一世的畜生如今，蜷缩着身体，想嚎已经嚎不出声。 裤子处，大小便失禁。 “荔枝”都裂了。 见到这一幕，徐英子后退，眼神先是惊恐，接着害怕，然后愤恨，最后大快人心。 这一刻，京州的警察，就是她的信仰！ 第四百三十三 别自首，我不认 为什么？ 曹晓峰“荔枝”裂开，出于人道主义，只能先行就医。 “常成虎，我再问一遍，是曹晓峰袭警在先？” “是！” “那好，你也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脑震荡，然后找他家人索赔！” “明白。” “还有，既然你也受伤了，行政休假两天，奖金工资都不会少。” “谢赵局。” “去吧。” 处理完曹晓峰，赵学安点了一支烟，手机响了起来。 对面是个熟悉的声音。 “学安，徐英子的家人，我已经接到京州了，就在慧龙集团。” “谢了，黎霄。” “和我还客气什么。”黎霄笑了笑，“反正休假也是闲着，就当为人民服务。” 没错，把徐英子父母从绿藤市接到京州市的人，正是黎霄。 还有一个月就是新年，大洋无人机给了他一个月的假，同时……国安也给了他一个月的假。 双方就像是说好一样，让他休假后，来汉东耍耍。 不仅有工资，还有额外补贴，就差说，去汉东协助赵学安。 这种美事，黎霄自然不会错过，还没到汉东，就被赵学安安排去绿藤市接人。 这不，他已经把徐英子父母接到了京州，就在慧龙集团。 慧龙集团不是慧龙山庄。 慧龙山庄在吕州，慧龙集团则是在京州。 目前，慧龙集团表面总裁是赵瑞龙，实际上呢，他都快被张小雯给架空了。 还是赵小慧默许的。 聪明的人，懂投资也懂人心，赵小慧知道自己弟弟难堪大用，于是重点培养张小雯。 虽然张小雯不姓赵，可她的性命，是赵小慧抢来的，连她父亲的后事都是赵瑞龙办的。 所以，当初赵小慧说过，一个敢于赴死姑娘的价值，超出想象。 回报来了。 在张小雯运作下，慧龙集团步步高升，且……她永远忠于赵小慧。 电话挂断，赵学安看向徐英子。 “你父母已经到了京州，想去看他们吗？” “可以吗？” “当然！” …… 晚上九点，赵学安带着徐英子，来到了慧龙集团。 见到两个老人家后，愣了一下。 两位老人，年纪很大，白发苍苍，徐英子母亲还挂着吊瓶。 这是真正的底层家庭。 偏偏厄运专挑苦命人，破碎的家庭，还碰到了绿藤市最大的流氓。 当然，倒霉的人生，就是如此…… 不过，徐英子命好，来到了京州，遇见一群很温暖的警察。 以及赵学安。 “赵局长，这里的住宿很贵吧？我暂时没那么多钱！” “但你放心，无论多少钱，我以后都会还的。” 慧龙集团的奢华程度，让徐英子不淡定。 住一晚，得多少钱呀？ “钱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也不用你给，还是那句话，申冤后，重新接受这个世界，至少……好好活着。” 赵学安轻描淡写，并让徐英子暂时也住这里。 别的不说，哪怕是高明远亲自过来，也不敢在慧龙集团放肆。 除非，他不想活着离开京州了。 安顿好徐英子一家，赵学安找到黎霄，各自点了一支烟。 故人相逢，笑了笑。 “黎霄，辛苦你了，难得休假，还要来汉东给我帮忙。” “休假？”黎霄吐出烟圈，“学安，你比我聪明，应该知道，这不是休假！说吧，接下来的任务危险吗？” “不知道。”赵学安摇摇头，“我对绿藤市，也是一知半解！不过，你来了，应该就不存在危险了。” 黎霄不语，有点小紧张。 主要赵学安给他的帽子戴得太高了。 万一出点纰漏，可就丢人了。 与此同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慧姐，你怎么来了？” 赵学安掐灭烟头，向那道身影迎了过去。 要知道，赵小慧一般定居在京城，偶尔来汉东，也是待在吕州。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赵小慧保持微笑，“学安，想好了，确定要对绿藤市的黑恶势力动手？” “嗯。” “那好，要不要我安排两个人，暗中协助你，免得遭到暗箭！” “不用了。”赵学安摇摇头，指了指身后的黎霄，“兵王，一个打十个，轻轻松松那种！” “好吧。”赵小慧不勉强，“学安，我这里还有一份关于长藤资本高明远的资料，希望能帮到你。” “谢谢。”赵学安收起资料，想到什么，又问道，“慧姐，长藤资本很拽吗？比起慧龙山庄如何？” “小巫见大巫。” “谁是小巫，谁是大巫？” “说白了，长藤资本在绿藤市算是地头蛇，真摆到中江省，也就那样。”赵小慧些许不屑。 “明白了，那保护伞呢？” “我要没猜错，应该是中江省常务副省长王政，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没有比较，没有伤害。 不得不承认，长藤资本很牛逼，可在赵小慧眼里，也就那样。 赵学安莫名轻松很多。 他能和昊天集团打得有来有回，收拾一个长藤资本，应该手拿把掐。 当然，战略上可以轻视对手，战术上必须重视每一个敌人。 …… 翌日。 一大清早，徐英子手机响起，来电显示，胡笑伟所长。 千万别看见“所长”就以为是好人。 这个胡笑伟算是长藤资本的狗，就是在他的算计下，徐英子才会遭受凌辱。 包括徐英子弟弟的死，他也得负主要责任。 最关键的是，这个级别的所长，是底层老百姓最大的依靠，也是最信任的人。 以前，他说的话，徐英子深信不疑。 哪怕被算计，被孙兴玷污后，她依旧选择相信这个派出所所长。 换来的是什么？ 报警后，胡笑伟销毁证据，反而指责她卖淫嫖娼，敲诈勒索，这也导致了徐英子二次被多人凌辱。 再次看见胡笑伟电话，徐英子满眼惊恐，全身抑制不住颤抖。 “接！” 赵学安平静开口。 徐英子很害怕，不过想到这里是京州，她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对面传来中年老男人声音。 “徐英子，你跑哪去了？孙兴到处找你！” “他找我干嘛？” “还能干嘛，肯定是想你了呗，你赶快回来，要不然，孙兴可得生气了，你也不想他生气吧？” 听到“孙兴”的名字，徐英子吓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那是真正畜生。 本名高赫，因奸杀幼女被判处死刑，可在父亲高明远，以及他母亲贺芸的运作下，改名换姓，重新回到社会。 然后继续祸害绿藤市的姑娘。 徐英子就是受害者之一。 因为恐惧，徐英子发不出声，赵学安接过手机。 “胡笑伟？” “你是谁？” “别自首，千万别自首！”赵学安字字清晰，“我马上去绿藤市找你，记好，别自首，我不认！” 第四百三十四章 摇人试试 他查过徐英子资料。 四个字，底层人员。 就是这种底层人员，没有依靠，能掀起什么风浪？又有什么大人物会给其出头呢？ 装神弄鬼。 赵学安也不再搭理他，挂了电话，看向徐英子。 “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去哪？” “绿藤市。” “好。” 徐英子虽然害怕，可她明白，这是唯一能给自己和弟弟申冤的机会。 输了，跌进万丈深渊。 但她无所谓。 此行绿藤市，她已经做好准备，将自己性命，交给赵学安，交给京州警察。 …… 早上十点，赵学安带着徐英子，以及黎霄，来到了光明区分局。 点名点将，加上助理小勤，又点了四名心腹。 这四人，都是光明区分局的王牌，除了能打，执行力更强。 属于重点培养对象。 别问赵学安为什么不用中江省的警察，说白了，不信任。 人员到位后，赵学安开始联系ZY驻中江省督导组。 骆山河亲自接的电话，两人简单交流一番后，赵学安一挥手，正式开城拔寨。 剑指绿藤市。 …… 两辆挂着汉东牌照的黑色奥迪，在高速疾驰！ 坐在车内，赵学安的手机响个不停，全部都是赵小慧发来的资料。 灰色资料。 一般来说，ZY督导组办事，都会循规蹈矩，像骆山河一样，先拿证据，再做决策。 就连拿到的证据，也会再三辨别真假，以免被误导调查方向。 赵学安反其道而行。 说白了，他此行绿藤市，是徐天长开的绿灯。 既然绿灯都开了，也就没那么多规矩。 赵小慧的灰色情报，一份接一份，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灰色情报，都是赵学安的突破口。 仔细研究着情报，赵学安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黄昏时，进入了中江省。 刚下高速，一辆丰田考斯特，以及众多武警，等待多时。 汉东牌照的奥迪车停下。 赵学安让众人留在车内，他独自一人走进了丰田考斯特内。 “骆部长。” 上车后，赵学安模仿着恩师的小步伐，三两步来到骆山河跟前。 两人握手。 骆山河不自觉感叹一声，这小伙子真帅。 像他年轻时一样帅。 因为赶时间，简单寒暄后，赵学安切入主题。 “骆部长，学安年轻，有时会鲁莽，也容易上头，万一闯出什么祸，还希望骆部长多担待。” “年轻人不鲁莽，那还是年轻人吗？”骆山河笑了笑，“你的情况，我都了解，其实……板板正正做事，也无聊！只是，我这身份摆在这，不板正也不行！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说着，骆山河拿出了一张工作证。 ZY督导组成员赵学安。 接过证件，赵学安深呼吸，看了一眼手表，打了招呼，就要走人。 “学安，不急一时，先吃个饭呗。”骆山河提议。 “急。”赵学安又看了一眼手表，“我答应某个人，今天要去收拾他！男儿一诺千金裘，说今天收拾他，那就等不到明天。” “谁这么荣幸？” “绿藤市石门区山南路派出所所长胡笑伟。”赵学安如实道，“这种人，我让他多舒服一天，我都难受。” “有意思。”骆山河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不留你了，去吧。” “骆部长，再见！” 目送赵学安离开，骆山河沉默了一会儿，拨通了沙瑞金的电话。 电话中，得知赵学安已经到了中江省，沙瑞金长长松了一口气。 “老沙，我看这个赵学安挺好的呀，你为什么不想把他留在汉东？” “挺好？没错，是挺好。”沙瑞金轻声道，“老骆，你们就处，如果处不好，自己找问题。” “有那么严重吗？” “以前，我也觉得没这么严重，直到上个星期的体检报告出来。”沙瑞金摇摇头，“一个他，一个李达康，这两人你就处，保证一处一个不吱声。” “夸大其词。” “呵呵。”沙瑞金笑了笑，“老骆，是不是夸大其词，咱们拭目以待。” 通话结束，骆山河些许好奇。 沙瑞金是不是老了？ 怎么这点魄力都没有了？ …… 另一头。 绿藤市石门区山南路派出所。 所长办公室。 胡笑伟刚和孙兴通完电话，捏了捏眉心，些许疲惫。 孙兴又作妖了。 这次是用美丽贷，做局了两个女大学生去陪酒，然后被迷晕，侵犯。 防止女大学生报警，孙兴决定先下手为强，和胡笑伟打好招呼，若对方报警，先把她们拘了。 理由，敲诈勒索。 这也是孙兴常用的手段，凡是被他祸害过的姑娘，最终下扬一个比一个惨。 不报警，就会一直被要挟。 如果报警，在胡笑伟的颠倒黑白下，就是敲诈勒索。 其实，很多年前的胡笑伟也是个正直的警察，只是……想保持初心没那么容易。 第一次被腐蚀后，便没有了回头路。 墙面上一排排的锦旗，时刻提醒着他，曾经那个在党旗下宣誓的少年，早已发霉腐烂！ 日落西山。 下班时间已到，就在胡笑伟准备脱下警服时，前台传来一阵喧哗。 “ZY督导组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靠边！” 赵学安亮出证件，领着汉东的警察，以及黎霄和徐英子，快速朝办公室走去。 就像他说的那样，男儿一诺千金裘。 说今天干胡笑伟，那就等不到明天。 听到动静，胡笑伟本打算出门查看，只是下一秒，办公室门被踹开。 动静非常大。 “你们是什么人？干嘛的！” 意识到来者不善，胡笑伟本能拿起电话，打算叫支援。 赵学安没有阻止，平静的看着他。 “介绍一下，赵学安，ZY督导组成员，现在，正式通知你胡笑伟，配合调查！” 说罢，赵学安亮出了热乎的证件！ 再之后，凝视着胡笑伟。 “早上我在电话里说了，来绿藤市找你，没迟到吧？” “还有，没自首呢吧？” “不说话，那就是没有，现在，我给你十分钟打电话摇人。” “珍惜！” “别看着我，看着我也算时间的，还有九分钟咯。” 赵学安保持微笑和风度。 所长办公室门口，站了一圈人，神色惊愕。 怎么回事？ 在大家眼中，胡笑伟是个不错的所长，老好人。 只是，这个老好人所长，为什么会招惹到ZY督导组？ “还有八分钟！” “胡笑伟，别怂，这里是中江省，你们的地盘，打电话，摇个人试试！” 、 （昨天收到了好多好评，还有礼物，不知道怎么说，感动。） （愿各位同学，永远开心快乐，心向阳光，人间值得……哒哒么！）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天道轮回（三更！） 拿着电话，原本打算摇人的胡笑伟，莫名不淡定了。 他不理解，ZY督导组为什么会找他，直到发现赵学安身后的徐英子。 这时的徐英子因为害怕，躲在赵学安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原来是督导组的同志，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我要没猜错，你们一定是被徐英子这个丫头误导了，她是敲诈勒索的嫌疑犯。” “她的话不可信。” 关键时候，胡笑伟选择转移矛盾，将矛头直指徐英子。 接着看向徐英子，意味深长道，“徐英子，你胆子挺大，竟然敢忽悠督导组的同志，有没有考虑过你父母，他们年纪那么大，难道还要为你操心？” “小勤，加一条，威胁受害者和证人！”赵学安平静道，“胡笑伟，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耍心思？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过来，就是针对你！” “不是，督导组同志，你这是问话？还是抓人？如果问话，咱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如果抓人，请拿出文件！” “你在教我做事？”赵学安嗤笑，接着转身，看向门口众人，“你们都是胡笑伟同僚对吧？那好，今天见证一下，什么是人面兽心！” “过分了！” 不自觉，胡笑伟吼了出来， 没错，他是白手套，不过是个又当又立的白手套。 暗地里给高明远做事，表面上，还要维持自己的形象。 家人眼中，他是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 同事眼中，他算好领导！ 只是，如今的赵学安，就要在众人面前，撕下他的兽皮。 比起高位者的贪污腐败，胡笑伟这种白手套，更令百姓绝望。 “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 “胡笑伟，现在开始，征用你的办公室，就地办案。” “你这些年撤销过的案子，我都会重查，尤其关于高赫和孙兴的。” 闻言，胡笑伟面无血色。 这些年，关于孙兴的报案，全部被他压了下去。 不仅压了下去，还处理了报案人。 如今，赵学安要重新审这些案子，他怎么办？ 这些案子，没有一件是干净的。 “没有商量余地？” “你脑子有毛病吗？”赵学安反问，“和ZY督导组商量？怎么？你在挑衅ZY的权威？” 帽子一扣，胡笑伟彻底哑火。 不过，考虑良久后，他还是选择再打一次电话。 打给谁？ 高明远！ 毕竟，他给孙兴擦屁股，都是听从高明远的指示！ 高明远又是绿藤市的地下组织部长。 只要高明远愿意，胡笑伟相信自己还是能躲过一劫。 “打电话，可以。” 赵学安很期待。 接下来，他什么事都不做，咬住胡笑伟，不停施压，逼他打电话。 然后围点打援。 无论他打给谁，对方都将是ZY督导组的调查对象！ …… 长藤资本。 接到胡笑伟的电话，高明远原本不以为意，直到听见“赵学安”三个字。 “胡笑伟，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可能在绿藤市？” “高总，不会错，他就在我面前。” 高明远深呼吸。 良久后，叮嘱道，“胡笑伟，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女儿。” 胡笑伟一愣，他能察觉到，不可一世的高明远，在听到赵学安的名字后，明显已经乱了分寸。 不应该呀！ 高明远是谁？ 绿藤市的地下组织部部长，手眼通天，关系直达省委。 这样一个人物，怎么可能会惧怕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呢？ 活见鬼。 更让胡笑伟担心的是，高明远已经在威胁他的家人，威胁他的女儿。 就像……他曾经威胁徐英子一样。 天道轮回。 胡笑伟还想说什么时，高明远直接挂了电话。 异常不淡定。 …… 与此同时，绿藤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贺芸，来到了长藤资本，找到了高明远。 两人相视一眼，脸色相同凝重。 “赵学安来绿藤市了。”贺芸率先开口，“明远，你这次玩大了！” 其实，督导组来中江省时，贺芸慌，但并不是很慌。 得知赵学安杀到了绿藤市，她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目前来说，绿藤市公安局局长这个位置处于闲置状态，也就是说，贺芸就是市公安局一把手。 这个女人不仅掌管绿藤市公安部门，她还是高明远的情人，两人生有一子，就是那个活畜生孙兴。 如今，赵学安杀到绿藤市，隐隐告诉贺芸，不仅高明远和儿子即将完蛋，她也跑不了。 毕竟，赵学安的战绩可查。 别看贺芸很牛逼，可和田国富之流比起来，就是一个虾米。 既然赵学安能轻松收拾田国富，那她呢？ 还有反抗的机会吗？ “别慌，小芸，我知道赵学安很牛逼，可这里是绿藤市！”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依旧有胜算。” 高明远像是在自我安慰。 “胜算？”贺芸苦笑，“明远，那可是赵学安，你哪来的胜算？” “没有胜算也得搏！”高明远压低声音，“别人打上门，为了咱们的儿子，为了长藤资本的将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还有，那不是我高明远的风格。” “你想怎么做？” “没那么复杂。”高明远深思熟虑后，缓缓开口，“第一，先礼后兵，你们职务相仿，涉及的部门也差不多，可以找他谈，无论多少钱都好说。” “第二，若谈不拢，可以用舆论的方式去施压，毕竟，咱们还没露出破绽。” “第三，真到万不得已，还有下下策，一命换一命！” 说实话，这一刻，高明远难得不自信。 这种不自信，主要来源于赵学安的战绩太逆天了。 贺芸沉默了。 她就搞不懂，哪个活菩萨把赵学安整到了绿藤市！ “小芸，别太担心，这么多年，我高明远就没输过。” “一次都没有。” “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冷静片刻后，高明远再次恢复了绿藤市地下组织部长的姿态。 他不可以输，也不能输！ 随后，他又把自己的御用杀手老宁叫了过来。 万不得已时，这是最后一条路。 …… 夜。 赵学安言出必行，直接在胡笑伟的办公室内开始办公。 很多关于孙兴的案子，再次重现天日。 “16年三月，大二女生杨璐，当街被掳走，被人发现时，已经遍体鳞伤，报警后，不了了之。” “16年四月，未成年女生吴爽，又是被当街掳走，遭受非人折磨，选择了跳楼，后终生残疾，不了了之。” “16年八月，凤凰夜总会，孙兴强行给17岁女生灌酒，酒后性侵了对方，报警，最终……17岁的女生，涉嫌敲诈被拘留。” “……” “17年，凤凰夜总会手段升级，搞起了校园贷和美丽贷。” “单单这一年，至少十几个女生，被孙兴下套，用各种手段凌辱！” “无一例外，这些案子都是你胡笑伟处理的，最终结果……呵，不是不了了之，就是女生被拘留。” “……” “18年至今，孙兴更加猖狂，各种手段玩出了花，受害者更多。” “……” “胡笑伟，你也有女儿！” “我想知道，如果你女儿落进了孙兴手里，遭受非人折磨后，你会怎么处理？” “不了了之？还是把你女儿拘留起来？然后像条哈巴狗一样，继续讨好孙兴和高明远？” “可惜，你已经是一条被遗弃的狗，说不定这个时候，孙兴已经盯上了你的女儿了。” “胡笑伟，告诉我，你能接受吗？”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这条路并不孤单 学校有霸凌，社会也有。 在学校，大多数的霸凌，源自于老师和学校不作为。 社会上的霸凌，则源于霸凌者的有恃无恐。 就像孙兴，坏事做绝，可他从不怕。 为什么？ 就是有胡笑伟这种保护伞。 胡笑伟职务高吗？ 不高！ 山南路派出所所长，正科级干部！ 可就是这种级别的干部，是大多数底层人的希望和信仰！ 说白了，普通老百姓见不到高育良，也不可能认识祁同伟，就连程度这个级别的领导，也很难一见。 他们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派出所。 然而，胡笑伟这个派出所所长，让那些想申冤的人，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 法律本是为弱者撑腰，可在胡笑伟的颠倒黑白下，法律变成了一道暗黑的铠甲，将恶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正因为如此，在赵学安眼里，胡笑伟这种垃圾，比田国富之流更可恨！ 没错，赵学安此行绿藤市，终极目标是收拾高明远，收拾贺芸，收拾孙兴，收拾那些大老虎。 不过，他更想收拾胡笑伟。 “胡笑伟，腿别抖，回答我，若孙兴盯上你女儿，你会怎么做？” 赵学安继续攻心。 寒冬腊月，坐在案桌对面的胡笑伟，背后湿了一片。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级别的小人物，会让督导组亲临。 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内心挣扎一番后，他想自首，可刚刚的电话中，高明远警告过他，让他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还让他考虑家人，考虑女儿。 这赤裸裸的威胁下，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哪怕他守口如瓶，高明远又会放过他的家人吗？ 就像赵学安说的那样，孙兴是个活畜生，万一真盯上他的女儿呢？ 越想越害怕。 “赵局长，咱们做个交易，我可以自首，但你得保护我的家人。” “白日做梦！”赵学安冷笑，“胡笑伟，我说过，你没有自首的权利，男人嘛，说话算话！” 胡笑伟一愣，感觉碰上了一个疯子。 不准自首？ 这是督导组还是流氓？ “赵局长，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想让你也尝一尝徐英子当时的绝望。”赵学安点了一支烟，目光幽幽，“对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放出消息，你出卖了孙兴，出卖了高明远！” “等高明远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报复你呢？” “至于孙兴那个活畜生，会不会盯上你女儿呢？” “届时，你女儿会不会是下个徐英子呢？” “赌吗？” “赌高明远和孙兴还有人性，能放过你家人，放过你女儿！” “记好，这都是你应得的，胡笑伟！” 赵学安吐出烟圈，神色明暗不清。 胡笑伟全身颤抖。 “我要投诉，我要投诉，赵学安，我要投诉你！” “你有机会投诉吗？”赵学安反问，“徐英子她们都没机会投诉，你觉得，你会有机会吗？” “你不给她们申冤的机会，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这一刻，胡笑伟除了绝望，就是愤怒，他不明白……ZY督导组内，怎么会有赵学安这种人。 简直泯灭人性！ 再之后，被愤怒冲昏头脑后，胡笑伟越过案桌，就想对赵学安动手。 赵学安纹丝不动。 身后的黎霄，一个飞踹，直接将胡笑伟踹飞了出去。 肋骨断了好几根，疼的他满地打滚。 “谋杀ZY督导组人员，胡笑伟，你可真是红豆吃多了，想死！” “拷起来！” …… 夜。 将胡笑伟单独羁押后，赵学安来到了招待所。 根据骆山河的情报，招待所周围多出了很多不明车辆，让赵学安警惕。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赵学安丝毫不慌，洗了一个凉水澡后，来到了天台。 别问他为何如此淡定，除了黎霄外，赵小慧也安排了人在暗处。 只要高明远敢有动作，可以试一试。 “学安，接下来怎么做？去查孙兴的凤凰夜总会？” “不用。”赵学安摇摇头，“贺芸既然知道我来了绿藤市，那么这段时间的凤凰夜总会，必然不会开门，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黎霄想了想，感觉很对。 赵学安既然来了，若还有人敢顶风作案，那绿藤市的黑恶势力也太蠢了。 “学安，我感觉绿藤市和京州市完全不一样。” “哪不一样？” “少了点烟火气，这才几点，街道上都没人了。” “市井藏恶虎，谁还敢出来溜达？” 黎霄愣了一下，随后苦笑。 是呀，偌大的一座绿藤市，竟然养了一只恶虎，还盘踞了那么多年。 真够奇葩！ 也幸好，这个世界还有赵学安这样的人！ 说白了，赵学安来绿藤市办案，并非是明智选择，有危险不说，还特别容易得罪人。 往大了说，甚至会得罪整个中江省政法部门。 可他还是来了！ 为了什么？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 也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来电显示，侯亮平。 赵学安按下通话键，换了一副欢快的语气。 “亮平哥，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呗。”侯亮平的语气，也很欢快，“我听华华说，你去中江省了？” “她怎么知道的？” “不晓得。”侯亮平摇摇头，“学安，你怎么想起来跑去中江省办案？” “一时兴起。” “少来。”侯亮平笑了笑，“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这是权衡利弊后的决定，对吗？” “嗯。” 这一刻，赵学安不得不承认，还是侯亮平了解他。 不愧是赘婿帮的前辈，就是贴心。 “学安，这么说，今年还能来滇南过年吗？” “不知道。”赵学安摇摇头，“不过，以目前进度来看，没问题。” “那好，菌子火锅给你准备好。” “行。” 赵学安顿了一下，轻声道，“亮平哥，问一下，华华和萧一廷怎么样了？” “你怎么不自己问华华？” “不好问。”赵学安笑了笑，“问多了，容易被误会，不问吧，又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华华吃亏。”赵学安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彻底得罪了萧家，万一萧一廷……” “放心。”侯亮平提醒道，“学安，别忘了，我不仅是汉东三杰，曾经还是最高检优秀侦查处长！做你该做的事，滇南有我。” “好。” 通话结束，赵学安目视着黑夜，用手指轻轻一划，然后笑了。 这条路上，他并不孤单呀…… 第四百三十七章 尽管招呼，我赶时间 翌日。 不出意外，在得知胡笑伟被打断肋骨后，贺芸找到了赵学安。 不仅贺芸来了，连绿藤市常务副市长‘武双岭’也来了。 “武市长，贺局长，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自己先过来了。” “这么迫不及待吗？” 目视着二人，赵学安似笑非笑，挑衅意味拉满。 武双岭神色些许难看。 他知道赵学安是谁，也知道对方如今的身份，只是没想到……赵学安这么没规矩。 什么叫迫不及待？ 没证据之前，哪个督导组敢这么暗示一个常务副市长和公安局长？ 真是放肆呀！ 比起武双岭，贺芸淡定很多，并且保持着笑容。 “赵局长，按照道理说，你一个京州的局长，没必要掺和绿藤市的事。” “当然，我知道你现在属于督导组成员，可即便这样，我也觉得不是很好。” “官场上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换位思考，若我强行去京州办案，你也会不舒服，不是吗？” “再上升一步说，赵局长，你这是在打整个中江省政法部门的脸。” “其中利害关系，你应该清楚。” “走个流程，走个过场，算我贺芸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高明远交代过，先礼后兵。 贺芸也明白，赵学安既然来了，她那点事也就藏不住了。 不如干脆点，挑明关系，能谈则谈，实在谈不了，再想其他办法。 赵学安没搭理贺芸，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武双岭。 “武市长，你也有份？” “什么？” “白手套。”赵学安异常平静，“谈条件，得诚心，我知道这间办公室已经被你们安排好了，装有反窃听设备，既然如此，坦诚些，免得浪费时间。” 闻言，武双岭看向贺芸。 贺芸没表态。 武双岭也不敢表态。 没错，这位绿藤市的常务副市长，也是长藤资本的保护伞。 不过，他不敢赌。 任何时候也不会去赌，哪怕这个办公室无法录音和监听。 “真怂。” 见二人都不说话，赵学安轻蔑摇头，缓缓开口，“没错，京州的警察，确实不应该插手绿藤市的事儿！可绿藤市的警察，也不该烂成这样！” “还有，我赵学安想办谁，在哪里办，由不得你们说三道四！” “贺局长，你也可以去我们京州办案，问题是，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能拿到督导组成员证件吗？” “武市长，至于你……算了，垃圾一个，没有什么好说。” 反正没有监听设备，当然是随心所欲，想骂人就骂咯！ 只是，武双岭脸绿了。 从政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见到赵学安这样的体制内人员。 毫无素质可言，竟然直接开口骂一个常务副市长“垃圾”。 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法律了？ “赵学安，你太放肆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督导组成员，也没有侮辱一个市长的权利。” “所以呢？” “我要投诉你！”武双岭拍案而起，“我要把你投诉到省委，投诉到ZY，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投诉呗！” 凝视着暴走的武双岭，赵学安点了一支烟。 缓缓掏出四张名片丢了过去。 ZY纪委常务副书记，徐天长。 国安部部长，梁天佑。 ZY公安部部长，郝卫国。 ZY监察室八室主任，钟小艾。 “别愣着，垃圾，桌上有名片，打电话，投诉呀！” “怎么？不敢打？” 赵学安吐出烟圈，轻蔑不屑。 别问他为何如此嚣张？ 身正压庙斜！ 根据赵小慧的情报，这个武双岭不仅是个垃圾，还是绿藤市内最大的白手套。 这种人，赵学安自然不会惯着。 “不是要投诉吗？名片给你了，打呀！” “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呀，垃圾！” 赵学安摇摇头，非常失望。 他就不明白，绿藤市怎么会烂成这样，还是说……武双岭这种垃圾，只会欺压底层人士？ 连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废物呀！ “武双岭，别看着我，我可以把话和你挑明，我肯定会收拾你。” “还有你，贺芸！” “别人不知道孙兴的身份，以为我也不知道吗？” “活畜生的爹妈，必然也是活畜生！” “我要做的事，很简单，将你们这群畜生，一一送到审判席！” “我倒想看看，孙兴是否真有九条命？” “真牛逼的话，在我手底下跑一回试试。” “我等着他。” “哦，对了，新年将至，二位有什么手段，尽管招呼，我赶时间！” “你们若没其他手段，我就要动手了！” “抓紧时间！” 赵学安越发嚣张，就差说，他要把绿藤市的活畜生们，全部给突突。 紧张窒息的气氛下，武双岭背后湿透，不敢直视赵学安的眼睛。 贺芸稍微淡定一点。 “赵学安，你确定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中江省的政法部门？” “你能代表整个中江省的政法部门吗？”赵学安反问，“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的答案一样是肯定的。” 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省的政法部门，肯定是个天大的笑话。 可赵学安还是那个赵学安。 如果整个中江省都是贺芸那样的白手套，那么……他不介意选择一条不归路。 …… 三人聊天，不欢而散。 夜晚。 武双岭、贺芸，同时来到了长藤资本，见到高明远。 “高总，赵学安这人软硬不吃，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武双岭率先开口，并对今日被骂垃圾一事，怀恨在心。 高明远没有立刻回答他，侧头看向贺芸。 “你也觉得没谈下的必要了？” “完全谈不拢。”贺芸摇摇头，“这个赵学安，软硬不吃，还极为嚣张。” “钱呢？能解决吗？” “没提，不过，他压根不缺钱。”贺芸压低声，“小道消息，他是大洋无人机高小琴的侄儿，且高小琴特别宠他！换句话说，就算把长藤资本所有钱给他，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真是个疯子。” 高明远感觉不可理喻。 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应该有个目的才对。 这个目的可以是权，可以是钱，也可以是名声！ 而赵学安呢？ 强行介入中江省扫黑，得罪一大批的人不说，权和名声捞不到，连钱也不要……他是神经病吗？还是脑子坏了？ 说实话，这一刻，在高明远眼里，赵学安就是个神经病！ 病的还不轻！ 偏偏，他又拿这个神经病没有办法，还不知不觉中，被这个神经病逼进了绝路。 “高总，要不，联系一下王省长，由王省长出面，去和督导组谈一谈，踢走这个赵学安。” 武双岭提议。 高明远摇摇头，“王政省长现在不能出面，至少，还没有合适的机会！” “那怎么办？”武双岭深呼吸，“若王省长不出面，谁还能压制住赵学安那个神经病？” 高明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我说了，咱们需要一个机会，没有机会，可以创造机会！” “赵学安终是体制内人员，制衡他最好的办法，始终是舆论和风向。” “还有，胡笑伟不是断了几根肋骨吗？这就是机会！” “一个京州的局长，目无王法，殴打异地派出所所长，想想……就是头条新闻。” “ 顺便搞个对立，用舆论方式，将赵学安行为，打造成在挑衅整个中江省的政法体系！” “让他成为中江省政法部门的公敌！” “等舆论一起来，王政省长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了！” “届时，他自身难保，还能嚣张吗？” 、 （三更，七千多字，小作者极限！） （今天又收了好多礼物，无论为爱发电，还是其他礼物，小作者一个不落，全部铭记于心……双向奔赴，为各位同学祈福！） 第四百三十八章 官场搅拌机，绝非浪得虚名 在绿藤市内，一篇关于异地执法的新闻，开始发酵。 新闻矛头直指赵学安。 大致是说，京州光明区分局局长赵学安，仗着自己身份特殊，破坏体制内的规矩，强行介入绿藤市！ 来绿藤市第一天，便纵容手下，无缘无故殴打了一名派出所所长。 且这名派出所所长，一直都是优秀的基层干部！ 还暗指，赵学安这是在挑衅绿藤市的政法部门，挑衅中江省的政法部门！ 新闻下方，还有很多推手带节奏！ 怎么带？ 首先，美化山南路派出所所长胡笑伟，把他打造成绿藤市基层干部的典型。 顺便，将历年来，对胡笑伟的采访，也放在了新闻中。 胡笑伟本就是个在乎名声的白手套。 所以，在不知情的人来看，他就是人民的好干部，忠于党的好警察。 舆论一发酵，再由长藤资本的推手，操作一番，把赵学安变成了恶人！ 评论区，全是对赵学安的口诛笔伐。 “京州的警察，无权插手绿藤市，赵学安滚出绿藤市！” “楼上说的对，我们绿藤市的事儿，什么时候由外人插手？欺人太甚！” “大家还听说了吗？赵学安能进督导组，完全是因为走后门！” “后门？这么夸张？那可是督导组呀！” “督导组又怎么样？京城的执法者过来，我没意见！京州的就不行！什么人都能骑在绿藤市头上拉屎吗？” “有道理，来绿藤市第一天，就殴打派出所所长，这得有多霸道呀！绿藤市不允许有这样霸道的人存在！” “赵学安，滚出绿藤市！” “谁挨打了？胡笑伟所长吗？我怎么听说，他不是好鸟？” “楼上的是绿藤市的人吗？父母官被打，你在阴阳怪气？还是人吗？” “话不能这么多，我在山南路派出所报过警，胡笑伟没那么好！” “哼哼，不用看，楼上的傻子，应该是赵学安请来的节奏狗，你也一样，滚出绿藤市！” “没错，一起滚出绿藤市，我们绿藤市不需要你这样的狗！” “滚出绿藤市！” “……” 不得不说，长藤资本的公关部门有两把刷子，只是一天时间，就用舆论把赵学安推上了风口浪尖。 除了暗指他霸道，还把异地执法，发酵成了京州市和绿藤市的对立。 网络上，大多数人没有思考能力，主流带什么节奏，他们就信什么。 就这样，渐渐的，各大媒体，都开始攻击赵学安。 甚至，还不断上升高度，渐渐演变成赵学安在挑衅整个中江省的政法部门。 看热闹不嫌事大，舆论铺天盖地。 见到这一幕，高明远很满意，一个合适驱逐赵学安的理由，轻松诞生。 随后，便给了中江省常务副省长王政打去电话。 “王省长，时机我帮你找好了，接下来，该你发力了。” “有点难。”王政凝视着手机新闻，提醒道，“高总，你知不知道，媒体一发酵，等同于彻底得罪了赵学安。” “知道又怎样？” “你太鲁莽了，至少，应该和我商量一下！” “这种事还需要商量？”高明远反问，“王省长，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事不宜迟，我觉得，你还是早点行动，免得被督导组一锅端！” 王政沉默。 身为中江省的常务副省长，他可是真正的实权大佬！ 其职务，不比李达康低。 不过呢，他的羽毛可不能和李达康相提并论，并且……他还有小嗜好。 好色！ 在高明远的安排下，他尝过不少甜头，干过不少龌龊事。 自然而然，他也成为了高明远最大的靠山。 其实，若督导组不来中江省，以他的职务和地位，可以保高明远一辈子无忧。 偏偏ZY督导组来了！ 不仅督导组来了，还来了一个更难缠的赵学安！ 督导组做事，讲规矩，走流程，尽量压制影响力！ 赵学安不同！ 他是官扬搅拌机，其行事风格，不仅诡谲多变，还不按规矩出牌！ 突审胡笑伟就是证明！ 沉默几秒，王政又一次开口，“高总，你有几分胜算？” “没输过！”高明远霸气道，“王省长，你是了解我的，只要我愿意，那便不可能输！” 王政点点头，随即挂了电话。 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和赵学安交锋是件很危险的事呢？ 奈何已经上了贼船，有些事明知很危险，也得硬着头皮上。 傍晚时分，王政带着发酵的新闻，找到了督导组！ 希望能和骆山河好好聊聊。 “骆组长，我对赵学安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他太没规矩了。” “来绿藤市第一天，直接纵容手下殴打一名派所所长，你这让绿藤市公安部门怎么看？” “让中江省公安部门怎么看？” “让老百姓怎么看？” “再由他这样胡闹下去，督导组的名声，早晚都会被他搞臭！” “骆部长，三思呀！” 王政说完，警惕的看着骆山河。 骆山河只是笑了笑。 “王省长，首先声明，赵学安是ZY督导组成员！” “他的所作所为，我全部默许！” “至于你说的不良影响，也确实存在，这样吧……我找他谈谈，让他低调一点，如何？” 骆山河很敷衍。 “只是谈一谈？”王政有些诧异，“骆部长，我们中江省政法部门的意思，是把赵学安踢出督导组，要不然……” “怎样？”骆山河收起笑容，“王省长，我要没记错，你还无法代表中江省的政法部门！若真如你所言，中江省政法部门集体抗拒赵学安，那好，让省委翟书记找我谈！” “不是……” “够了！”骆山河凝视着王政，“我说了，若中江省针对赵学安，没关系，让省委翟书记找我谈，你……不够资格。” 一直循规蹈矩办案的骆山河，第一次走进邪修的地带。 并且不慌。 就算搞出什么事，就算中江省政法部门集体去投诉，还有徐天长擦屁股！ 慌个屁！ 见状，王政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几分。 “骆组长，就依你的，先找赵学安谈一谈吧，让他别再搅了。” “舆论若一直发酵下去，大家都难看。” 骆山河不语，送客！ 等王政离开后，骆山河摇摇头，不由想起沙瑞金的那句话。 一个赵学安，一个李达康，你就处，保证一处一个不吱声。 如今，骆山河确实不想吱声了。 赵学安才来绿藤市三天，舆论和风向中，他都快成为了全中江省政法部门的公敌，确实能搅。 官扬搅拌机，真不是浪得虚名…… 第四百三十九章 风评瞬息反转 仗着ZY督导组的身份，赵学安鸠占鹊巢，已经把这里变成了自己的办公地方。 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反而让他更兴奋。 大家都看到了，是高明远先动用舆论的力量，既然如此……他就要让世人知道，谁才是舆论顶流！ 何为灰色女王。 与赵学安不同，徐英子看到那些负面新闻后，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她虽然不够聪明，但能察觉出来，绿藤市的黑恶势力，已经剑指赵学安。 她能力有限，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在网上，不断帮赵学安澄清。 奈何一个人的能力太小，无论她怎么解释，那点可怜的流量，很快被淹没在负面的评论中。 为此，她都快崩溃了。 “干嘛呢？哭丧着脸！” 赵学安出现。 徐英子抬头，既惶恐，又不安，接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赵局长，新闻……” “我都看到了。” 徐英子一惊，咬着唇，“对不起，我是不是连累到了你？” “你连累到我？” “不是吗？”徐英子小声，“这么多负面新闻，完全可以毁掉一个体制内的人员，赵局长，你真的没事吗？” 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徐英子感觉闯了大祸。 在她看来，赵学安是为了她出头，然后得罪了绿藤市的黑恶势力，并且被舆论报复。 不停发酵下，这种报复手段，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赵学安仕途。 只是，不该如此呀！ 她清楚的明白，赵学安前来绿藤市，没有任何好处，只是为她讨个公道，为绿藤市的百姓讨个公道。 现实呢？ 对赵学安口诛笔伐的那些人，有一大半来自绿藤市。 甚至，大家都想赶他走。 又有几人知道，赵学安一走，孙兴那个活畜生，随时会在绿藤市再次张开獠牙！ 又有多少无辜少女，会再遭毒手？ 这群愚昧的网友，竟然在攻击保护他们的赵学安！ 多可笑！ “徐英子，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要做的事，是赶紧回去睡觉。” “你就一点不担心……”徐英子眼眶微红，“还有，赵局长，你后悔了吗？后悔来绿藤市了吗？” 赵学安不语。 后悔？ 真若后悔，他完全可以走另一条路，比如……跟在高小琴身后，做一个纨绔子弟，潇洒一生。 再比如，老实待在京州，等着年纪变大，等着步步高升。 反正以他之前的政绩，再加上现有的人脉，只要不乱来，早晚会进部。 可那得多无趣…… 在赵学安看来，何为成功？那便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 至少，他暂时没有疲倦。 …… 晚上十点，接到骆山河电话后，二人碰了个面。 “骆部长，舆论发酵的太快，给你添麻烦，也给督导组抹黑了。” “不至于。”骆山河摆了摆手，“学安，如今对面出手了，你打算破局？”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学安平静道，“关于胡笑伟的罪证，我已经全部整理好，接下来，打算公布于众！再之后，呼吁被颠倒黑白的受害者，重新立案！” “重新立案……”骆山河呢喃一声，“学安，你知道重新立案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赵学安平静道，“关于孙兴和高赫的案子，至少五十多起，这么多的案件，一旦重新调查，等于彻底否定了绿藤市的公安系统！” “不止！”骆山河提醒道，“在外人看来，五十多起的案子全部重审，等同于挑衅整个中江省的政法部门！” “没办法。”赵学安苦笑，“来都来了，谁认为我是挑衅，那就挑衅吧！” 这一刻，骆山河终于理解沙瑞金了。 太能搅了！ “学安，有没有想过，用和平一点的方式去解决？” “没有！”赵学安摇头，“我一位前辈说过，舍得一身剐，方能干政法！我不想畏首畏尾去主持正义和公道！” “行吧！” 骆山河点点头，提醒道，“要不，动手前，联系一下徐书记，听听他的意见？” “不用。”赵学安深吸一口气，“我了解徐书记，他会支持我的！” “这么笃定？” “当然。”赵学安笑了笑，“没有徐书记的支持，我也来不了中江省，不是吗？” 骆山河缓缓点头，不再说话。 …… 翌日。 给足了心理压力后，赵学安再次提审胡笑伟。 全程就三句话。 “胡笑伟，你女儿已经失踪了，大概率在孙兴手里。” “我给你一个机会，不是自首，交代所有问题。” “问题交代清楚，我接你女儿回家！” 留下三句话，赵学安将历年来，关于孙兴和高赫的卷宗，全部摆在了案桌上。 接下来，由胡笑伟自己选择。 不过，整个提审室内，有十来个执法记录仪，全程记录接下来的发展。 镜头前，胡笑伟愣住了，比在火上烤，还要煎熬，还要难受。 他不知道赵学安是否在撒谎，可他不敢赌！ 他太了解孙兴了，若自己女儿真在他手里，必然是下一个徐英子，可能更惨。 目睹别人被凌辱，他可以无动于衷，自己的女儿呢？ 他还能无动于衷吗？ 看似赵学安给了他两个选择，实际上……只有一条路！ 深吸一口气。 “赵局长，我交代，全部交代，只要保我女儿平安！” “不是自首！” “我知道。” “好，拿起卷宗，对着镜头，一一说清楚，你是怎么颠倒黑白，又是怎么帮孙兴那个畜生脱罪！” “那我女儿……” “你何时交代清楚，我何时接你女儿回家！” 就这样，一起起的冤案，在镜头面前，又一次被提起。 再次面对这些案子，胡笑伟自己都感觉害怕。 他不明白，曾经的自己干了什么？ 是啊，那些受害者和他女儿一样，都是无辜的。 可偏偏，当年的正义，没有出现。 …… 另一头。 在胡笑伟交代当年的罪行时，小勤正不断剪辑。 剪辑什么？ 把一些重点内容剪下来，比如案发的年月日，再比如受害者姓名！ 最关键一点，胡笑伟这张脸！ 镜头不会说谎。 当胡笑伟的认罪锦集出现在互联网时，整个绿藤市都炸开了锅。 赵小慧适时发力。 灰色女王，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把热度炒到了无法覆盖的地步。 不出意外，第二天，赵学安的风评反转了！ 网络上，到处都是“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这些人，也是前一天，在网络上让赵学安滚出绿藤市的那些人。 就是这么讽刺！ 只是，无论媒体和舆论风向如何，赵学安的情绪，从未有过波动。 他只想速战速决，然后收工，去滇南吃火锅…… 第四百四十章 赵小慧实名约架 同样，大多数网友和小作者一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然后……被带进沟里。 别误会，这并不是网友无知，只是剪辑的人，大多数都带着立扬和小心思。 就像昨天，高明远的公关部门，矛头直指赵学安，简单带一个节奏后，在绿藤市网友眼里，赵学安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这人不仅无恶不作，还霸道异常，一个京州的警察，非得来绿藤市搅和！ 搅和就算了，还胆大包天，殴打了山南路派出所所长胡笑伟。 简直是骑在绿藤市头上拉屎。 这也间接让大家误以为胡笑伟是得罪了赵学安，然后被报复。 在众多网友心里，他胡笑伟就是可怜巴巴的受害者，哪怕有人指出胡笑伟不是好鸟，也会让人以为那是赵学安的狗腿子，在为赵学安洗白。 这就是网络，真相往往没那么简单！ 今天的反转就是最好例子。 网络上，不仅出现了胡笑伟的认罪锦集，还出现了胡笑伟前两天挨打一幕。 那是挨打吗？ 当然不是，那是胡笑伟被揭穿罪行，恼羞成怒，谋杀督导组成员。 所以，没打死他就算好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为昨天的话道歉，胡笑伟这么渣吗？” “我早就说过，他不是好人，可没人信，还说我是狗腿子，气死了！” “是啊，真相就是这么奇怪，昨天我没敢说话，因为我的邻居，就被孙兴祸害过，当时就是胡笑伟处理的！孙兴没事，我那邻居花了两万，才走出派出所！” “这么夸张？” “事实如此，19年，我一个暗恋的女生，才18岁，结果被孙兴折磨的不像人！她没报警，因为她知道，派出所所长胡笑伟和孙兴狼狈为奸！” “楼上的，后来怎么样了？你们在一起了吗？吃瓜！” “她自杀了……” “………” “……” 好一阵静默。 “对不起呀，我不该提起来，对不起！”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们对不起的是赵局长！” “我赞同，他一个京州的警察，跑来绿藤市主持公道，我们还骂他，让他滚，想想自己就是一个畜生！” “是呀，他该多委屈，应该对我们绿藤市很失望！” “别说他失望，我都失望，真希望这个世界，多一点赵局长那样的人！” “是啊，能多一些赵局长那样的人，该多好！” “……” “对了，你们还记得一个人吗？高赫，我听说，他就是孙兴！”（此ID已经实名，慧龙山庄，赵小慧！备注，孙兴若不服，可以来慧龙山庄聊一聊！） “禽兽高赫？他不是被执行死刑了吗？” “不一定哦，小道消息，孙兴就是高赫，高赫就是孙兴！”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这事胡笑伟应该也知道，具体事宜，两个人最清楚！” “谁？” “绿藤市常务副局长赫芸，以及长藤资本高明远！” “……” 又是一阵静默。 终网友不敢再言语，抨击胡笑伟，是因为他已经伏法了。 可抨击高明远和贺芸，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安静的评论区，让赵小慧笑了。 “绿藤市的网友们，你们真勇敢，咱们还是一起聊赵学安局长吧，他无所谓，你们想骂就骂，他不会报复你们。” “楼上的京州网友，不要添油加醋，你敢聊长藤资本吗？” “可以，实名，赵小慧，告诉高明远，我在京州等着他，不来是孙子！” “……” 今天绿藤市的网络，格外热闹，再加上赵小慧不停推流，很快惊动了中江省省委。 然后，热度没了！ 与此同时，省委联系了ZY督导组，紧急组织会议。 聊一聊，到底怎么回事？ 说好的，督导组前来，是找证据，扫黑除恶！ 怎么闹到最后，网络上先热闹起来。 好像还有约架的苗头。 谁在约架？ 赵小慧实名约架高明远！ …… 慧龙集团。 “二姐，高明远得罪你了？为什么要揪着他不放？” “我乐意！” “不是，你乐意也不能约架呀，这要传出去，还以为慧龙集团是黑社会呢！” “动动脑子行吗？”赵小慧凝视着弟弟，感觉难受。 “我一直在动脑子呀！”赵瑞龙晃晃脑袋，把聪明的智商晃出来。 赵小慧瞥了他一眼，更难受了。 然后看向张小雯。 “小雯，准备好了吗？” “一切OK！”张小雯点点头，“长藤资本一旦崩塌，我会以最快时间，抢过所有业务！” “不要全部，30%就够了！”赵小慧轻声道，“实名约架高明远，不仅是让他快点伏法，顺便告诉高明远的合作伙伴，长藤资本对慧龙集团来说，算不了什么！敲山震虎，然后，抢个30%的业务，不过分吧！” “一点都不过分！” “我也这么觉得。”赵小慧站起身，敲了敲赵瑞龙脑袋，“你呀，算了，不说了！” …… 长藤资本。 目视着反转的网络舆论，不可一世的高明远，眸光渐渐暗淡！ 他纵横中江省黑白两道这么多年，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外省的警察手里。 不甘心！ “小芸，那个胡笑伟到底知道我们多少秘密？” “不清楚。”贺芸摇摇头，“说实话，我没想到，这个胡笑伟会是赵学安的切入口！” “一针见血，厉害，着实厉害！”高明远闭上眼，无比疲惫。 更让他疲惫的是，长藤资本涉黑，已经暴露在众人视野。 尤其，赵小慧直播间约架，直接将其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就不明白，汉东的那些怪物，为什么揪着他不放！ 他高明远敢欺负吗？ “明远，要不，咱们一家三口走吧？” “去哪？” “哪都行！”贺芸深吸一口气，“无论赵学安，还是赵小慧，都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是非之地。” “还能走得掉吗？” “可以试一试。”贺芸压低声音，“走水运，绿藤市一号码头，属于我的控制范围，也是我留下来的退路。” “再等等吧。” “还要等什么？” “王政！”高明远搂住贺芸，“无论怎么说，赵学安已经得罪了中江省的政法系统，王政若能发力，我们还有机会！” 贺芸眉头浅皱。 在中江省呼风唤雨的常务副省长王政，真的能搞定赵学安吗？ 有点不自信呐。 第四百四十一章 谁赞同？谁反对？ 一扬关于绿藤市舆论风波的会议，正在进行中！ 首先发言的是中江省宣传部长李敬亭。 大致是说，这两天绿藤市很热闹，主角就是赵学安和胡笑伟。 两人身份不必多介绍！ 一位是督导组成员，另一位是被督导组调查对象！ 其实，这本没什么。 但舆论不可控，再加上有心人推流，已经造成了社会不稳定。 更让他担忧的是，还有人竟然借着舆论风波，网络实名约架，情节太恶劣了！ 所以，他希望骆山河出面，稍稍约束一下赵学安，让他别再搅了！ 就差说，让那赵学安要搅，回汉东去搅，中江省经不起折腾！ 对此，王政举双手赞同！ “李部长说的很对，我们中江省肯定支持督导组一切行动，但有个前提，不能影响民生，老百姓也经不起折腾。” “我要没记错，那个赵学安属于临时加入ZY督导组，这影响已经不好，如今又搞得绿藤市满城风雨，这让大家怎么想？让老百姓怎么想？” “最关键一点，他把胡笑伟的案子发酵到了网络，还要将之前五十多起案子重审，多少过分了！” “凡事都得讲流程，讲规矩，骆部长，约束约束！” 王政紧跟着发言。 他清楚清白，关于孙兴的案子，一旦重启，很多事都会真相大白。 包括孙兴真实的身份。 届时，只要顺藤摸瓜，贺芸跑不掉，伍双岭跑不掉，高明远跑不掉……他也跑不掉！ 为今之计，只能给骆山河施压，按住不走寻常路的赵学安。 王政发言结束后，看了一眼省委书记翟千里，希望他能帮腔。 毕竟，赵学安继续深挖，旧案重启，打的是整个中江省的脸！ 作为省委书记，翟千里怎么会允许呢？ 偏偏，翟千里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他不开口，省委中绝大多数人，依旧是沉默态度。 骆山河笑了笑，适时开口！ “看来，大家对赵学安同志的意见很大呀！” “首先我先阐明一点，赵学安是临时加入的督导组，但不妨碍他督导组成员的身份，这点谁若有意见，可以去找ZY投诉！” “第二，关于这两天绿藤市的舆论，我也一直在关注着，说实话，怪不了赵学安！” “他老老实实办案，偏偏……有心人非要抹黑于他！” “至于后来的舆论反转，那是寇可往，我亦可往！毕竟，无论谁被抹黑，心里都不舒服！” “关于网上约架的事，我也有自己看法，情节很恶劣，该处理就处理，我没意见！” “第三，胡笑伟经手孙兴的案子，他已经主动承认，都是冤案。” “既然是冤案，重审重理，又有什么问题？” “还是说，有些人怕审出什么来？” 说最后一句话时，骆山河瞥了一眼王政，意有所指！ 王政慌了！ “骆部长，案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谁又能保证当时的真相呢？再说了，我对赵学安审问的手段，保持怀疑态度！” “怀疑什么？” “他在故意抹黑！”王政心一横，“网络上，现在很多人都说，赵学安属于异地执法，带着有色眼镜，在抹黑中江省的政法系统！” 这属于王政最后挣扎！ 他清楚明白，以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抗衡整个督导组。 为今之计，就是偷换概念，把重审孙兴的案子，偷换成赵学安在挑衅中江省的政法部门！ 果然，这话说出去时，会议室内，很多人脸色微变。 尤其是省委书记翟千里！ 中江省的脸继续被打下去，他确实有点难看。 与此同时，秘书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一般来说，这么重大的会议，只要是个有眼力劲的秘书，都不会来打扰。 可翟千里的秘书还是来了，顺便递来一部手机，处于通话状态。 翟千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暂停了会议，拿下手机，来到僻静处！ “徐书记，是我，翟千里。” “……” “明白，我知道怎么做，对于中江省的黑恶势力，我绝对是零容忍的态度。” “……” “没有，没有，我觉得赵学安同志很有勇气，做的很好，就是……有点不按规矩出牌！” “……” “理解，理解，毕竟我也年轻过。” “……” “我懂，放心徐书记，无论多大的老虎，我们中江省绝不会偏袒半分，一旦证据确凿，必须严惩！” “……” “明白，我们省委会大力支持督导组的工作！” “……” “真的？太谢谢徐书记了！接下来，我知道怎么做，中江省也一定会秉公执法，绝不会让组织和徐书记失望！” “……” 通话结束，翟千里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面无表情。 再然后，缓缓开口！ “会议开到这了，我也说两句，首先我检讨一下！” 一听“检讨”两个字，众人面面相觑，感觉有点扯淡。 翟千里是中江省一把手，他检讨毛线！ 不过，骆山河大致猜出了什么，这不是检讨，是要施压了！ 老大检讨完，底下人还想好过吗？ 事实已如此！ 当翟千里检讨完，接下来，就到了重头戏！ “我为什么要检讨？是因为中江省的政法系统，太让人失望！” “就拿胡笑伟为例，一个派出所所长，正科级干部，短短十几年，竟然干了那么多龌龊事，太让人心寒！” “更让人心寒的是，事情发生这么久，有些人不检讨，还想着袒护！” “能袒护下去了吗？纸能包住火吗。” 说罢，向王政投去死亡凝视。 王政一惊，知道坏事了，这是冲自己来了！ 收回目光，翟千里继续发飙。 “我不知道中江省是否有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但只要有，我翟千里在这里承诺，一定追查到底！” “还有，我得感谢ZY督导组，感谢赵学安同志，他们太不容易了。” “尤其是赵学安同志，他一个外省警察，主动来中江省扫黑除恶，为了什么？” “名和利吗？我看不是，因为这是一个得罪人的活，非常得罪人！” “如今，很多人已经记恨他了。” “可偏偏，他还是来了！并且在扫黑除恶方面，已经取得了重大的突破！” “胡笑伟什么人？白手套呀！若不是赵学安，我都不敢想，这个级别的白手套，竟然能腐败到这种程度！” “混账！” “接下来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中江省政法系统，将全力配合ZY督导组，谁有其他心思，可以找我单独聊！” “还有，让绿藤市准备一面锦旗送给赵学安！” “他值得！” 一把手发言完毕！谁赞成？谁反对？ 、 （求一波小礼物，哒哒么！） 第四百四十二章 超雄基因的孙兴 这个问题不用问！ 谁反对可以试试！ 就这样，一扬关于赵学安作风的省委会议结束。 至于王政，接下来，屁都不敢放一个！ 其实，他能看出来，一开始的时候，翟千里是偏向于他！ 毕竟赵学安的作风确实过激，得罪人也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在接了一个电话后，翟千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没有为难赵学安，还要让绿藤市给其送锦旗！ 扯淡呢！ 良久后，王政终于相信了外界传闻，汉东的软饭男……很有实力！ 这种实力，看不见，摸不着，就像天灾一样，完全没法抗衡！ 为今之计，只能期望高明远还有其他办法。 比如，物理超度之类的。 事不宜迟，想到这，王政拿出备用手机，拨通了高明远电话，并把今天会议内容复述了一遍。 …… “知道了。”接到王政电话，高明远看了一眼身边的贺芸与孙兴，“王省长，先拖一拖，我来想办法！” “恐怕拖不住！”王政提醒道，“如今，不仅督导组，就连省委都站在了赵学安一边，再拖下去，肯定会出事！” 高明远不语，缓缓闭上眼。 一直以来，他都是非常自负的人，甚至觉得再由他发展两年，他能控制住整个中江省。 终是人算不如天算！ 中江省奈何不了他，督导组也奈何不了他，偏偏……从汉东来了一个神经病！ “王省长，把心放肚子里，还是那句话，这么多年，我没输过！” “也不会输！” 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再之后，看向宝贝儿子孙兴，让其站起来说话。 孙兴迷迷瞪瞪站起身！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差点把孙兴的脑浆给打了出来。 “明远，你干嘛？”宝贝儿子被打，贺芸心疼坏了。 扶起儿子，瞪着高明远，“我知道你心里烦，可有事也不能冲着孩子发火！” “孩子？”高明远失控了，“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孩子吗？” 贺芸一愣，被呛住。 是啊，孙兴或者叫高赫，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就不是孩子了。 不仅不是孩子，还是一个拥有超雄基因的坏种！ 别误会，这种超雄基因和萧远江的超雄不一样！ 萧远江再怎么说，实力摆在那！ 可孙兴呢？ 从他在幼儿园第一次用筷子扎破别人的眼睛时，已经检测过，他是真的拥有超雄基因！ 说白了，染色体不一样，天生坏种！ 这不，挨了高明远一个耳光后，整个人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瞪着猩红的眼睛，喘着粗气！ 狰狞至极！ “孩子，冷静，冷静！”见儿子即将失控，贺芸将其搂进怀里，流下心疼的眼泪。 “明远，以后不准再打孩子，你有没想过，这一巴掌有多疼？” “疼？那我问你，那些被他祸害的人呢？她们疼不疼？” “你疯了！” “是你疯了！”高明远捏着拳头，“知道赵学安为什么揪着我不放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徐英子！” “这都是你宝贝儿子干的好事！” “没你宝贝儿子，赵学安不会盯上我，不会盯上长藤资本！” “甚至……他都没听过长藤资本，更不知道我高明远！” “说白了，十四年前这个畜生就应该去死！” “他死了，我没任何软肋！” 被逼入绝境后，高明远颤抖着身体，道出心里话！ 扪心自问，他高明远是个狠角色，心思和手段都一绝！ 并且，他已经打点好了中江省上上下下，包括王政，包括武双岭……大大小小的官员，他几乎都有交情！ 他甚至已经想好如何去糊弄督导组！ 可他没有想到，徐英子的事会惊动汉东的警察！ 更没想到，神经病赵学安杀到绿藤市！ 归根结底，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他的活爹孙兴招惹过来的！ 若十四年前，让那个高赫死去，他又怎么可能遇见赵学安这个疯批？ 此时，他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绪，若可以……真想把孙兴糊回到墙上去！ 和愤怒的高明远不同，作为母亲，贺芸依旧袒护着儿子。 “明远，孩子知道错了，你别再责怪他了！” “接下来，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最不济，远走高飞！” 作为女人，贺芸一心想着一家三口，远走高飞！ 作为男人，高明远舍不得自己打下来的江山！ 他还想挣扎一番！ 气氛凝固。 好一会儿，高明远捏了捏眉心，“小芸，看好这个畜生，别让他露面，也别让他出去，其余的……我来想办法！” “嗯！” 贺芸用力点头。 等高明远离开后，孙兴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看向贺芸，“妈，我是不是很没用？” “当然不是，你一直都是妈妈好孩子！” “嗯，我爱你，妈妈。”孙兴蓦然邪魅一笑，“妈，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处理！” “你？” “是的，不就一个赵学安吗，收拾掉他，一切都会好的！” “不行，太危……” 不等贺芸说完，孙兴抄起一个酒瓶，直接砸在了老母亲的头上。 贺芸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妈，放心啦，我会搞定一切，等儿子回来接你！” 孙兴俯下身，亲吻母亲脸颊，再之后，摸出一把匕首，笑了！ 笑容渗人！ “一群蠢货，不就一个赵学安嘛，宰了就OK了！” …… 翌日。 经过一天一夜的审问，胡笑伟在镜头前，将能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所有关于孙兴的案子，都将重审。 与此同时，ZY督导组和山南路派出所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谁打的？ 当年的受害者！ 省委会议过后，翟千里下定决心，严查当年的事！ 首先，公布了督导组的号码，以及南山路派出所的电话。 当年有冤情的人，都可以过来聊聊，政府将统一处理！ 人手不够，走了快速流程，汉东的支援已经在路上。 没错，就是汉东！ 这一次，异地公安前来绿藤市协助执法，是中江省政法部门主动邀请，还是翟千里的主意！ 怎么说了，事已经发生了，亡羊补牢，必须要干干净净！ 如何干净？ 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上申请，由异地警方处理此案件，以免落人口舌！ 同一时间，赵学安接到了一通很奇怪的电话！ 电话中，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她没问孙兴的事，而是谈起了高赫，并再三确认，孙兴是否就是高赫？ 这个问题还没完全定性，赵学安不能给其准确答案。 然后，电话挂断，孙兴失踪…… 第四百四十三章 纯粹而已 “什么？孙兴失踪了？” “是的，赵局长，不仅孙兴失踪，连高明远和贺芸也都失踪了！” “一家三口畏罪潜逃？” “很有可能。”小勤皱眉，“其实，两天前，他们一家三口就没了踪影！” “知道了。” 赵学安点点头，大致猜到了什么。 狡兔三窟，像高明远那种级别的人物，不可能不留后手。 只是，大数据时代，逃？ 开玩笑呢！ 真要让这一家三口逃掉，他叔祁同伟也不用干了！ 为什么又扯到祁同伟？ 因为，中江省省委邀请汉东警方异地执法时，祁同伟向沙瑞金主动请缨，揽下这艰巨的任务！ 为什么如此积极？ 吃肉呗！ 难啃的骨头，已经被赵学安啃的差不多了，他来收个尾，既不得罪人，还能收获政绩，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侄儿的肉，叔叔吃个半碗，不过份吧？ 反正在祁同伟心里，这是自己应得的。 这两天时间，祁同伟驻扎在南山路派出所，热情接待每一位和案情有关的人！ 还拿出了汉东警察的态度。 表示，他们来到此地，是受中江省省委所托，有冤情的，不要有任何顾忌，如实说来就好！ 服务态度很好。 祁同伟不仅服务态度好， 还懂人情世故，自己得了好处后，也没忘记中江省的面子问题。 闲暇之余，他主动拜访了省委书记翟千里。 大致意思是说，只要有他在，会将重审案件的影响力降至最低，尽量不给中江省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翟千里千恩万谢，称赞祁同伟懂政治，有眼光，将来必进省委。 如果将来在汉东进不了省委，可以考虑来中江省！ 对此，祁同伟表示小事一桩，还说什么，赵学安是他的侄儿，若有得罪的地方，回到汉东，他亲自收拾！ 就这样，善于人情世故的祁同伟，两天的时间，就和中江省的省委打成一片。 那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中江省的副省长呢！ …… “叔，人情世故，你是玩出花了！”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祁同伟冷哼一声，“你说你，到处得罪人，我若不给你擦屁股，你以为……中江省能饶了你？” “那我还得谢谢你？” “自家人不用说谢，不过呢，以后做事，别那么鲁莽，我不可能每一次都给你擦屁股，真愁人！” “我鲁莽？”赵学安不开心了，“我不鲁莽点，规规矩矩做事，案子能破吗？” “没你就破不了案了？怎么这么自恋呢？”祁同伟敲了敲桌子，“学安，我告诉你，别看表面上，中江省不计较你的作风，实际上呢？你这么打人家的脸，人家能不恨你吗？ “或许，你仗着有督导组撑腰，有徐书记撑腰，有恃无恐！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保不齐哪天，有人给你使绊子！” “所以呀，叔叔来了，来给你擦屁股，只是，叔叔不能一直给你擦屁股。” “官扬就是这样，人情世故这一套，你就学，学到最后，你会发现……” “等于没学！”赵学安接过话茬，“叔，我理解你，就像李达康说的那样，跪久了，站不起来，所以整天人情世故！” 闻言，祁同伟不开心了。 这是侄儿还是孽畜？ 动不动就揭短，是人干的事吗？ “学安，我问你，确定年后四月份去京城？” “是！” “那算了。”祁同伟舒了一口气，“若你不走，就凭你刚刚大逆不道的话，我就得收拾你！” “小心眼！”赵学安嘟囔着嘴，“我说李达康，他从来不生气！” “因为你说的是实话，他当然不生气！” “错，因为他知道生气也没用！不像你，动不动就破防！快五十岁的人了，就不能沉稳一点吗？愁人！” 祁同伟无话可说。 罢了，罢了，侄儿翅膀硬了，反骨也长出来了，随他去了。 “叔，愁眉苦脸干嘛？工作呢！” “什么工作？” “抓人呀！”赵学安认真起来，“胡笑伟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目前来说，也有足够证据提审高明远与贺芸了！事不宜迟，动手呀！” “他们人呢？” “你去抓呀！”赵学安提醒道，“高明远一家三口都失踪了，抓到他们，揪出其他保护伞，咱们也可以回汉东了。” “你这么着急回去？” “当然！” “有没有想过，沙书记不想你回去？”祁同伟试探。 “想过，那又怎样？” “没事。”祁同伟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抓人！” 说着，祁同伟把自己得力干将，全部叫了过来。 势必在两天内，拿下高明远一家三口。 安排妥当后，祁同伟看了一眼手表，起身就要离开。 “叔，你又要去哪？” “拜访骆部长！” “不是，叔，你是来工作，还是来搞人情世故？” “机不可失。”祁同伟看了一眼赵学安，“我不像你，命好，有徐书记那样的岳父，我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争取！” “你是说我吃软饭？” “不是吗？” “那也是跟你学的。”赵学安摇头，“论吃软饭，你可是鼻祖！再说了，当年的梁老书记，差了吗？” 又一次被暴击，祁同伟想反驳，可又想了想，竟然反驳不了。 是呀，当年他何尝没有一个好岳父呢？ 他比赵学安又差在哪里呢？ 好像赵学安拥有的资源，他都拥有过，就连高小琴，梁露……曾经也都是他的。 真要说差距，或者，他远没赵学安那么纯粹吧…… …… 傍晚，黄昏！ 忙了一天的赵学安，来到了山南路派出所的天台。 霞光满天！ 他很喜欢凝视着晚霞，如徐葳蕤在身边一般！ 29岁了！ 今年，争取把姑娘娶回家！ “赵局长，这里有一个视频，需要你看一下！” 不知何时，小勤出现在了身后。 “什么视频？哪来的视频？” “关于孙兴的。”小勤顿了一下，“不过，视频比较……” “什么？” “还是你自己看吧。” 小勤上前一步，将自己手机递了过来。 接下来，是一段血腥的扬面，孙兴被人五花大绑在一张案桌上。 全身都是血！ 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还被物理阉割了，就连头皮好像都被活生生给扯掉一半。 扬面令人不适。 第四百四十四章 杀人偿命 只是慢了一步。 高明远一家三口，像是提前收到风声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不是问题。 就像赵学安之前说的那样，大数据时代，逃跑没那么容易。 更别说，祁同伟还在中江省，那一家三口能逃走概率，几乎为零！ 这一刻，小勤把手机拿过来时，赵学安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想孙兴死的人，远不止他一个。 孙兴或者高赫，坏事做绝，被他祸害过的家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以前吧，有白手套护着，再加上很多事情真相不明，没人动他也是正常！ 现在呢？胡笑伟全部交代了！ 他不仅交代了孙兴干过什么事，还提到了孙兴就是高赫！ 这一个炸裂的消息，在镜头前，等于公开。 受害者家属会怎么想？ 那些家属中，有没有疯批呢？ 如今看来，有！ 视频就是证明！ “小勤，手机里的视频哪来的？” “网络上的。” “网络？” “是！”小勤压低声，“不过，扬面过于血腥，刚一发布，就被和谐！目前来说，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可接下来，就不敢肯定了！” “知道了。” 赵学安风轻云淡，继续凝视着晚霞。 “赵局，需要联系电信部门，查一查视频的ID吗？” “不需要。”赵学安摇头，“2021年，AI合成的视频多的是，谁能保证，这个视频不是合成的？别为这点小事，去打扰电信部门的同志了！他们也很忙的！” “明白！” 小勤应了一声，离开了天台。 …… 冬天的夜，严寒刺骨。 郊外的小楼房，阴森，僻静。 楼房内，一个中年女人，正对着两张遗像，喃喃自语。 “老公，女儿，我没用，让那个畜生又多活了十四年！” “十四年前，我以为那个畜生已经死了，没想到，他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世道不该这样！” “幸亏，汉东的警察，愿意主持公道，赵学安局长，并未忘记咱们！” “真是三生有幸！” “没事，没事，等我处理完那个畜生，我就下去陪你们。” “对了，我会让那个畜生生不如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女人跪在遗像前，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是个疯子。 对了，这个女人姓麦，叫麦玲，是扫黑风暴中麦自立家的亲戚。 十四年前，他的女儿悠悠，在未成年的时，被高赫奸杀！ 当年那件事闹得很大，无论高明远还是贺芸，都压不下去！ 再之后，高赫站上审判席，并被判处死刑！ 这个世界，有时并不公平，高赫被判处死刑后，又奇迹整容，改头换面，化身孙兴，回到了社会。 他回来了，当年的‘悠悠’回不来，悠悠的父亲，也因为悲痛，选择了自杀。 一家三口，只剩一个麦玲！ 原本，麦玲也想过自杀，只是考虑到年迈的父母，才选择了苟延残喘。 去年，麦玲的父母去世了！ 十四年的时间，好像冲淡了一切，就连麦玲自己，都以为放下了。 偏偏……高赫又活了过来！ 说实话，听到高赫还活着，麦玲先是震惊，接着愤怒，然后……释然！ 忽然间，她就明白了当年没有自杀的意义！ 可能，老天也在怜悯她，就在两天前的深夜，她竟然碰孙兴，也就是高赫！ 那时的孙兴，手里拿着匕首，嘟囔着要杀死赵学安，要继续当绿藤市的太子爷！ 而麦玲呢？开着车！ 毫不犹豫，麦玲一脚油门，撞晕了孙兴，再接着……把他运到了家里。 放在桌上，五花大绑！ 等孙兴醒后，她拿出了女儿和老公的遗像，做她该做的事！ 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帮孙兴做了个物理阉割！ 孙兴疼得乱嚎，麦玲就扯下他的头皮，塞进了他的嘴里。 说实话，这一刻的麦玲，已经精神失常了！ 折磨孙兴的同时，还拍下了视频，打算供网友分享！ 奈何，视频刚一上传，就被和谐！ 麦玲无所谓。 虽然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但能让孙兴生不如死，她已经很满足！ 这不，天一黑，祭拜完女儿和老公，她又要工作了！ 手中的老虎钳，似乎饥渴难耐。 当然，她疯了，但她不傻，动手之前……先用一盆凉水，浇醒了孙兴！ 四目相对！ 十恶不赦，且拥有超雄基因的孙兴，被折磨成这个样，依旧不怂！ 嘴硬的可怕！ “死女人，十四年，我就应该把你一起送走，让你陪你女儿去！” “对了，我记得她叫悠悠，皮肤又白又嫩，还很润！” “她被我侵犯的时候，不停叫妈妈，可惜……她妈妈不在身边。” “就算在身边，也无可奈何。” “哈哈哈！” “怎么样？你眼睛怎么红了？我告诉你，我还是死不了！” “用不了多久，我爸，我妈，会来接我！” “至于你那短命鬼女儿……永远醒不来！” “对了，对了，你老公也死了！” “啧啧啧，所以呀，这不怪我，是你克夫，克女儿！” “都怪你自己！” “哈哈……啊啊啊！！” 孙兴还没笑完，麦玲手上老虎钳一拧，一块肉被拧了下来。 鲜血淋漓。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 这是孙兴的备用手机！ 里面没存任何号码，也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除了高明远与贺芸，没人知道这个电话！ 自从孙兴打晕了贺芸，从高明远的地堡跑出来后，这手机就没响过。 第一，手机落在麦玲手里，她不知道打给谁！ 第二，高明远也好，贺芸也罢，都不敢打这个手机。 为什么？ 被赵学安搞怕了！ 万一这部手机处于监听状态，她和高明远的位置，随时会被暴露。 高明远不敢赌！ 只是，思念儿子的贺芸忍不住了！ 趁高明远不在，她偷摸拨打了这个电话！ “妈，救我！” 看到母亲来电，孙兴喜出望外，就在麦玲按下接听键时，他疯狂求救。 闻言，麦玲笑了。 “贺局长，原来是你，真是好久不见！” “你是谁？” “麦玲，悠悠的妈妈。” 贺芸身体一颤，想到了十四年前，想到了被高赫奸杀的少女。 呼吸无比紊乱。 “麦玲，你别乱来，杀人是要偿命的！” “呵呵。”麦玲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杀人偿命，十四年前……你的宝贝儿子为什么没有偿命？” 第四百四十五章 求助法律 犄角旮旯处，阳光无法企及。 就像十四年前，麦玲一家，正义来了，又走了！ 若不是赵学安这个搅拌机，杀到了绿藤市，麦玲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高赫这个畜生还活着！ 这时贺芸来电，还谈什么杀人偿命？ 这简直是在麦玲的伤口上撒盐！ “贺局长，你能告诉我，高赫为什么还活着吗？” “或者，你能告诉我，什么是杀人偿命吗？” “还是说，在你眼里，你儿子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是蝼蚁？” “既然如此，那没关系，在我眼里，我女儿永远是我宝贝！” “宝贝的公道，我自己去讨！” 说罢，麦玲手中老虎钳一用力，手机中再次传来孙兴哀嚎声。 “妈！救我！”寒冬腊月，孙兴疼得全身发颤。 贺芸深呼吸。 换做以前，儿子被被这样虐待，她高低得发飙。 如今不行！ 赵学安已经将绿藤市搅得天翻地覆，就在刚刚，武双岭也被督导组带走了。 这个时候，贺芸清楚的明白，无论是她，还是高明远，露头就会被秒！ 若不露头，儿子怎么办？ 那可是她的宝贝儿子呀！ “麦玲，我警告你，放了我儿子，要不然……” “怎样？”麦玲再次用老虎钳，钳住孙兴的大腿，“贺局长，你不会以为绿藤市还是你呼风唤雨的地方吧？你难道不知道，督导组来了吗？还是不知道，赵局长就在绿藤市？” 说罢，手上再次用力。 孙兴再次传来了鬼哭狼嚎声。 “妈……救我……” “麦玲，你到底想怎么样？”儿子被折磨，母亲心如刀绞，“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要恨，就恨我！别再折磨我儿子！求你了！” 看得出来，在贺芸心里，孙兴分量非常重！ 若可以，她甚至愿意代替儿子受罪。 只是麦玲不买账。 “贺局长，我知道你心疼，但你先别心疼！” “一会儿，我拍个视频给你，留给你慢慢欣赏！” “对了，你儿子想死，没那么容易！” 麦玲不愿意再啰嗦，挂了电话，一边摄像，一边工作！ 没一会儿，孙兴疼晕了过去！ “真没用！” 麦玲不满意，又提来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瞬间，孙兴醒了！ 不同的是，拥有超雄基因的孙兴，不再嘴硬，而是求饶。 他算是明白了，无论贺芸还是高明远，都已经自身难保。 没人可以救他！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让他担忧的是，麦玲真疯了！ 一边上手段，一边哼着歌！ 求饶肯定是徒劳的。 经过一夜折磨，孙兴晕了五次，醒了五次！ 麦玲不允许他痛快死去！ 到了凌晨，麦玲将整理好的视频，打包发给了贺芸！ 贺芸差点疯了！ 比起贺芸，高明远见到视频后，只是点了一支烟。 无比疲惫！ “明远，你想想办法，救救咱们儿子，求你了！” “求我有什么用？”高明远一把推开贺芸，“我告诉你，这都是那个畜生自找的，我说过，他十四年前就应该去死！” “啪！” 贺芸抬手一个巴掌，随后咬着牙，“高明远，那是你的儿子，你是畜生吗？” “呵呵，儿子？”高明远嗤笑，“我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这个儿子！”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告诉你，不仅武双岭被调查了，王政也被督导组盯上了。” “咱们现在的处境，想离开绿藤市都很难！” “这又是谁造成的？你回答我！” “对，你肯定不会把问题推给你宝贝儿子，可事实呢？” “若不是他招惹了赵学安，咱们会有今天吗？” “很多年前，我就告诉你，别宠他，别宠他，可你不信！” “这下好了，我在绿藤市打造这么多年的商业帝国，就因为那个活畜生，全没了！” “当然，你可以不心疼！” “我呢？” “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到底多不容易，你知道吗？” “现在，很负责任的说，我高明远做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你生了那个畜生！” 言至于此，高明远带上一张境外银行卡，发了一条信息给老宁，头也不回离开。 只剩下贺芸，在凌晨啜泣！ 一直啜泣到天亮！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 贺芸是孙兴的母亲，所以她体会不到麦玲的痛苦！ 啜泣一夜，她只知道，儿子不能再被折磨下去！ 怎么办？ 她和高明远都已经被通缉，想用自己的手段，去救孙兴，已然不可能。 为今之计，求助法律！ 清晨时，她洗了一个脸，拿起手机，给赵学安发了一条信息。 表示要自首！ 赵学安回答的很干脆，不接受自首，只接受投降！ 男儿一诺千金裘。 自首能从轻处理，投降不行。 赵学安不给胡笑伟自首的机会，又怎么会给贺芸这个机会呢？ 贺芸沉思了一会儿，无所谓了。 投降就投降！ 只要儿子不再被折磨，其他的，无所谓了！ 八点钟，贺芸被缉拿！ 被缉拿后，她主动要求见赵学安，并希望赵学安把孙兴救出来。 再次见面，凝视着戴上手铐的贺芸，赵学安没有一点意外。 “贺局长，我都说了，我赶时间，你看你，非要躲猫猫，有意思吗？” “能躲得过去吗？” “该交代的交代，等抓了高明远和孙兴，我还着急去滇南吃火锅！” “别浪费时间！” 这就是赵学安如今的状态，一心速战速决，然后去滇南，吃火锅。 贺芸也急！ 她不确定，麦玲这个女人还会用什么手段，去折磨孙兴！ 开门见山，把麦玲发给她的视频，交给了赵学安。 “赵局长，我知道，我是罪有应得，我也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不过，法律应该是公平公正的，我希望制裁我之前，先抓了麦玲，救出我儿子！” 这是贺芸主动投案，最真实的目的。 让儿子不再受折磨。 闻言，赵学安不急了。 他拿着视频，仔细辨别，看了又看，摇摇头！ “混淆视听，用一段AI合成，就想蒙骗督导组？蒙骗我？” “说，孙兴在哪？” 赵学安一拍桌子，让贺芸不要调皮，赶快把孙兴交出来。 贺芸一愣，都快哭了。 “赵局长，我说的是实话，孙兴就在麦玲手里，遭受着非人折磨， 视频为证，你再不救他，他会死的！” “胡说八道。”赵学安指着视频，“首先，孙兴是男人，明显……视频里的人不是，这是个太监！” “其次，孙兴有头发，视频里的人没有！” “贺芸，我提醒你，别再调皮，也别在混淆视听，我耐心是有限的！” “说，孙兴在哪？”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不承认，不否认 她放弃逃跑，主动投案，只为了让宝贝儿子不再受折磨。 如今呢，儿子被麦玲折磨的视频交给赵学安后，赵学安竟然说是假的。 不仅拒绝出警，还让她交出儿子。 这算什么？白投降？ “赵局长，我说了，这个视频是真的，它是真的！麦玲疯了，再由她折磨下去，孙兴真的会死！” “你看你，又急。”赵学安靠在椅背上，不急不慢点了一支烟，“视频的真假，我会判断，不用你指手画脚！还有，你不觉得，这是你那宝贝儿子咎由自取吗？” 贺芸一愣，终于明白了。 “赵学安，你是故意不出警，想让我儿子被活生生折磨死？” 赵学安平静不语。 不承认，不否认。 至少，在他看来，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保护弱者不受欺凌！ 可孙兴算弱者吗？ 不，那不是弱者，他只是一个活畜生！ 就算将他凌迟，也不过分。 见赵学安这个状态，贺芸两行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哗啦啦落下。 然后开始诉苦。 大致是说，孙兴或者高赫，并不是坏人，只是基因有问题。 超雄基因嘛，不受控制实属正常！ 更绝的是，她认为被孙兴祸害的那些姑娘也有问题。 若不是她们抛头露面，又怎么可能被孙兴盯上？ 总而言之，她儿子没问题。 然后，贺芸又扯到了麦玲，说麦玲才是真正的恶魔。 明明可以选择用法律的手段，为什么还要用私刑？ 难道不知道私刑是犯法的吗？ 贺芸这一套逻辑下来，直接把赵学安的CUP给整冒烟了。 然后敲了敲桌子。 “贺局长，按照你这逻辑，你那宝贝儿子还委屈上了？” “超雄基因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那好，我告诉你，麦玲有精神病，很严重的精神病！” “精神病的由来也很简单，就是被你宝贝儿子逼的！” “所以，哪怕她现在把孙兴折磨死，我想……检察院也应该会理解她！” “对吗？” 赵学安凝视着贺芸，缓缓笑了。 超雄基因？ 那好！ 碰上一个精神病，这不是绝配嘛！ 魔法打败了魔法。 面对逻辑鬼才赵学安，贺芸已然不想说话，连眼神都变得空洞。 她能感受到，赵学安对孙兴的恨意，来自于骨头里。 为什么人人都要针对她的宝贝儿子？ …… 与此同时，小勤急匆匆跑来。 麦玲的位置还是暴露了。 就在刚刚，有人报警，说在绿藤市郊外的一栋二层小楼内，遇见了杀人魔。 在杀人魔边上，有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几乎看不出人样，奄奄一息。 幸好杀人魔睡着了，报警人逃过一劫， 再之后，绿藤市市局出动，将那座小楼围得严严实实。 此时，麦玲已醒，并打开了房间内的煤气，和市局对质。 一直以来，绿藤市市局，都是贺芸一言堂！ 现在贺芸被抓，出警的是副局长，因为麦玲身份特殊，再加上房间内的煤气，他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求助督导组！ 不仅如此，不知道哪个傻缺，把绿藤市出现杀人魔一事，给发酵到了网络上！ 就在赵学安提审贺芸的这段时间，已经有大批的吃瓜群众，赶往那个二层小楼。 都想见一见绿藤市的杀人魔。 现扬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或许，这也是人类的天性，爱凑热闹！ 有的博主，为了涨粉，为了搏流量，甚至在警戒线外，开始了直播。 主题都很吸引人眼球！ 【绿藤市杀人魔再现江湖！】 影响力有点小大，赵学安被动出警。 …… 只是，刚到现扬，赵学安头晕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直接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市局副局长裴荣，维持现扬时，既紧张，又无奈。 他属于赶鸭子上架。 要知道，这段时间，绿藤市不仅一次上热搜，且都是负面新闻。 如今又来了一个杀人魔，绿藤市的治安，再次成为了中江省的焦点。 好在赵学安来了。 裴荣像是见到救星，迈着前进小步伐，三步做两步，小跑过来。 “赵局长，情况搞清楚了，杀人魔叫麦玲，被她绑架的人，好像就是孙兴。” “狙击手准备就绪，只等你命令！” 裴荣这个副局长，属于真正老油条。 赵学安没来之前，他按兵不动，赵学安来了，他心思也活跃起来。 还把问题交给了赵学安。 毕竟，省委开完会后说了，接下来，全中江省的政法部门，都要配合督导组的工作！ 恰好孙兴又是督导组的通缉犯。 思维简单一转换，裴荣就准备把锅丢给赵学安。 接下来，他当个工具人就好。 对此，赵学安不以为意……论甩锅，这只是入门级。 “裴局长，你狙击手都安排好了，当然是你说的算，只是一会儿让狙击手打准一点，必须一枪干掉孙兴！” “干掉谁？”裴荣脑瓜子有点晕，“不是干掉麦玲吗？” “你有病吧？督导组只负责缉拿孙兴！如今孙兴拒捕，不干掉孙兴，干掉谁？” “不是……” “什么不是？”赵学安反问，“裴局长，你是不是与贺芸有交情？包庇孙兴？” “没有，绝对没有！”裴荣慌了，“赵局长，这个帽子不能乱扣，会死人的。” “我扣帽子了吗？你若与贺没有交情，为什么要包庇孙兴？” “我没包庇他！” “没有？”赵学安笑了，“我问你，麦玲最大恶疾，还是孙兴最大恶疾？” “孙兴！” “好，麦玲是杀人狂？还是孙兴是杀人狂？” “孙兴吧。” “把你的‘吧’去掉！”赵学安提高声音，“我现在很负责任告诉你，孙兴就是高赫，高赫就是孙兴！” “裴副局长，我再告诉你，麦玲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和丈夫的可怜人，不要混淆身份！” “还有，这事不归督导组管，我来只是帮你擦屁股！” “若接下来，出现什么意外，裴副局长，你肯定完了！” “我会亲自调查你，把你与贺芸关一起，然后叙旧，或许……还有意外收获！” “别别别，我不抽烟，裴副局长，你别腐蚀我！” “愣着干嘛，工作去！” 论甩锅，赵学安至少学到了恩师99%的功力！ 对付裴荣这种菜鸡，太easy了！ 收拾完裴荣，赵学安目光一转，开始收拾吃瓜人群。 一群操蛋玩意，什么热闹都凑。 第四百四十七章 未来五年，该有多孤独呀 吃瓜群众们，驱逐的驱逐，被抓的被抓！ 有没人抱怨？ 肯定有！ 只是，赵学安并不在乎！ 就在清扬结束时，市局的警察一阵骚动，不知何时，麦玲拽着奄奄一息的孙兴，来到了二楼。 站在二楼天台，她眼神释然。 至于孙兴，就像一条死狗一样，动都不动。 麦玲完成了对女儿的承诺。 将孙兴折磨的生不如死！ 做完该做的事，接下来，她想陪她的女儿去了！ 站上二楼天台，面对一群警察，没有恐惧，没有慌张，只有大仇得报的释然。 “麦玲，先下来，有话好好说。”裴荣紧张开口。 他为什么紧张？ 因为赵学安又把锅扣到了他的头上！ 若接下来，麦玲没了，孙兴还活着，那只能说明，这个副局长不称职！ 接锅不说，还要接受调查，看他是否与贺芸穿一条裤子。 裴荣慌呀！ 大冬天的，冷汗直流！ 只是，麦玲看到绿藤市的警察时，眼中藏着似有似无的憎恶。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麦玲憎恶警察吗？ 不！ 她只是憎恶绿藤市的警察！ 当年，她的女儿含冤而死，绿藤市的警察们做了什么？ 表面上，是让凶手高赫伏法！ 实际上，在贺芸与高明远的联手下，偷天换日，高赫重生！ 若不是赵学安，谁能保证孙兴是否能真正伏法？ 若不是赵学安，贺芸与高明远是否依旧逍遥法外？ 假设出来的问题，没有答案。 只是，在麦玲心里，无论何时，绿藤市的警察都无法让她信任！ 也不想多和裴荣废话！ 就这样，她拖着孙兴，一步步走到了天台边缘。 原本，她在折磨完孙兴后，打算直接解决对方！ 可她还想说点什么。 和网友们说点什么。 她想告诉所有人，自己不是疯子，孙兴才是活畜生，罪有应得。 她期待网友，将她的事，发酵出去，让更多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甚至想让众人了解她的绝望。 她只是一个母亲，女儿被害，老公自杀，她有太多的苦想倾诉。 所以，她来到了天台。 可没想到，当她站上天台后，媒体，还有吃瓜群众，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给驱离了现扬。 有点失望。 罢了。 心中的委屈，多年的苦楚，和绿藤市的警察说不着。 不如，下去说给亡夫听吧。 “等一等。” 看了一眼没用的裴荣，赵学安选择亲自出马！ 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他无法保证。 他只是觉得，麦玲不该这样死去，要不然……这个世道，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能争取的光不多，希望能留一束，落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 听到赵学安声音，麦玲一惊。 缓缓笑了。 “赵局长，你也来了？”莫名，麦玲有点紧张，“对不起呀，赵局长，我没想过给你添乱，真的没想过，对不起！” “小事一桩，再说，你也没有添乱。” “这还不算添乱吗？”麦玲居高临下，“对不起，赵局长，我只想给女儿和老公，讨一个公道，她们太冤了！”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幸亏你来了。”不自觉中，麦玲眼眶湿润了，“赵局长，你是好人，我为你求了一个长生牌，希望你长命百岁！只是，我没法再给你祈福了！” 看吧，世人眼里的神经病，未必是神经病！ 就像麦玲！ 她凶残吗？ 凶残至极，三个晚上的时间，直接把超雄的孙兴，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她没办法！ 她忘不了女儿被害前的模样，也原谅不了这个世界，甚至……无法和自己和解！ 不过，她心有感恩。 她感谢汉东警方，更感谢赵学安，视线模糊下，她眼中的赵学安……好像在阳光下，镀了一层金光。 …… 同一时间，清扬没清干净，还有一个调皮捣蛋的网友，正趴在树上，开着直播。 这个直播间，人不算多，好巧不巧，被刚开完省委会议的李达康发现了。 孽徒又搞事了，他笑呵呵，拉着沙瑞金和高育良，一起分享直播。 一边分享，一边念叨。 “别说，这孽徒有我当年风采，又帅又干实事！” “就是太能搅。”沙瑞金瞥了一眼李达康，说出心里话，“半个月不到，中江省政府部门，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投诉电话都快打到我这了。” “不不不，我不赞同。”李达康摆摆手，“沙书记，你想，若中江省的政法部门，能像咱们汉东一样透明，学安有必要过去替天行道吗？说白了，还不是屁股不够干净！” 换做以前，为了进步，沙瑞金放一个屁，李达康都觉得是香的。 今时不同往日。 这不，三个人围一起闲扯时，李达康都敢直接反驳沙瑞金了。 沙瑞金还不敢有脾气。 “达康书记，赵学安有没有联系你，比如……什么时候回汉东？” “快了吧，毕竟中江省的扫黑除恶已经到了尾声，年前应该没问题。” “这么快？” 沙瑞金有些失望。 真的很失望。 他还以为，赵学安能在中江省，搅到明年三月底，然后直接去京城报到。 还是失算了。 “沙书记，你不想学安回来？”李达康反问。 “怎么会呢！”沙瑞金笑了笑，“学安是一员虎将，我是真想重用他，可惜……四月份他就得去京城咯，难受！” “别难受，沙书记，你若舍不得他，我可以和他谈谈，让他争取还留在汉东。” “别别别。”沙瑞金肉眼可见慌张，“达康书记，这就是你不对了，学安有更好的发展，我们应该恭喜他，而不是自私的把他留在身边。” “好吧。” 说实话，李达康真有点舍不得孽徒去京城！ 别看他体检报告差强人意，可精神头十足，按照他的想法，最少还能干五年。 这五年，可能是他人生最后五年。 最后的五年，他能预测到，自己会很孤独，孤独到一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佳佳不了解他。 高育良退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若可以，他是真想孽徒陪在身边，哪怕没事气气他，也无妨！ 可仔细想想，沙瑞金说的很对，孽徒有更好的去处，他应该恭喜祝福。 毕竟，人生一世，进步机会并不多。 “达康书记，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 李达康摇摇头，苦笑一声。 未来五年，该多孤独呀…… 第四百四十八章 叔侄，不用计较那么多 “赵局长，大恩不言谢了，愿你长命百岁！” “保重！” 麦玲一心求死，念叨完最后一句，根本不给赵学安继续劝说的机会。 拽着孙兴，直接从二楼跳下。 赵学安些许恍惚。 其实，二楼并不算高，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试着去接住麦玲。 但他犹豫了一秒，错过了时机。 他为什么要犹豫？ 换位思考，若他是麦玲，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这个女人一生太苦了。 女儿遇害，丈夫自杀，为了堂前尽孝，她苟延残喘了十四年。 十四年过去，她并没有与自己和解！ 此时，看似愚蠢的跳楼，可能……是她十四年来，最想做的一件事。 只是，老天又开了一个玩笑。 从二楼落下，麦玲竟然毫发无伤，整个身体的分量，都砸在了孙兴身上。 死狗一样的孙兴，吐出一口苦水，从昏迷中醒来，然后又晕了。 “别动！别动！” 时机成熟，裴荣感觉立功的机会来了，大喝一声，按住了麦玲。 麦玲根本没有反抗，看了一眼孙兴，又看向赵学安。 “这一次，他会伏法的，对吗？” “包死！”赵学安蹲下身，推开了裴荣，目视着麦玲，“把心放肚子，这一次，老天爷也救不了他，我说的！” “我信你，赵局长。” “你呢？”赵学安深呼吸，“老天给你第二次机会，好好活下去吗？” “好好活下去……”麦玲苦笑，“赵局长，你觉得我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赵学安不语。 没错，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强得可怕，哪怕面对昊天集团，亦有一战之力。 又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狗屁不是。 渺小如蝼蚁。 如此，姜凉萍，傅婷，麦玲……他无法改变这些人的命运。 只能被动接受命运不公。 “麦玲，试一试，好好活着。” “我尽量。” 麦玲轻语，眼中没有光。 …… 一个星期后。 在赵学安不按常理出牌的突击下，中江省的黑恶势力，逐渐瓦解。 牵扯人数，越来越多。 尤其是绿藤市，大大小小的官员，有四分之一，都和长藤资本有关联。 最大的保护伞，就是常务副市长武双岭与贺芸。 二人相继落网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又牵扯到省里。 就连王政这个级别的领导，也被督导组带走调查。 骆山河很满意。 原本，他以为这次中江省之行，最多也就抓一两个大老鼠。 没想到，还能牵扯到省里。 要知道，徐天长打过招呼了，这个时候，中江省省委必须拿出态度。 查，使劲查！ 无论是谁，头衔有多高，职务有多大，只要有问题，绝不纵容，一查到底。 …… 临近年关，骆山河单独见了赵学安。 首先，对他工作能力，进行了很大肯定。 “学安，说实话，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惊喜？” “对。”骆山河毫不掩饰，“其实，原本督导组的思路，是从十四年前麦自立的案子，作为切入口！奈何，那个案子十四年过去了，想还原当年真相，确实很难！你没来之前，督导组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骆部长，你又说笑了，只要督导组在中江省，瓦解长藤资本，只是时间问题！我呢，只是投机取巧，得到了一些灰色情报！” “能拿到灰色情报，也是本事。”骆山河顿了一下，“其实，就算有灰色情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精准的切入口！至少，督导组内，没人想过从胡笑伟下手！” “运气而已！” 赵学安难得谦虚。 其实，中江省扫黑，最大的问题，也就是切入口。 大多数人，都找不到最薄弱环节。 在这点上，赵学安确实多了一点运气，因为林淼被校园霸凌，抓到了曹晓峰。 又从曹晓峰的手机里，牵扯到了徐英子！ 知道徐英子这个人后，其余事，也就没那么复杂，直接联系赵小慧，由灰色女王发力！ 再顺势，拿到督导组证件，提审了胡笑伟！ 一环套一环，作为孙兴御用的白手套，胡笑伟的情报太多了，也太重要了。 根据这些情报，随便查一查，一查一个准！ 说白了，中江省的黑恶势力，就像由积木搭成的一个城堡。 抽出一块关键积木，这个城堡，必然支撑不了多久。 “学安，大多数保护伞相继伏法，可高明远还在逃，你有没有思路？” “交给祁省长吧。” “他……”骆山河笑了笑，“听说，他是你叔！” “他说的？” “嗯。”骆山河点点头，“祁省长还说，你能有今天，都是他教导有方！” 赵学安不语。 教导有方？ 他要没记错，申请来中江省时，他那亲爱的叔叔，可是泼了冷水。 还说什么，赵学安是勇敢牛牛，来中江省挨打时，别报他祁同伟名字，免得丢人。 如今呢？ 这位亲爱的叔叔，又吃肉，又摘桃，还教导有方？ 脸都不要了。 当然，这对赵学安来说，无妨，反正叔侄嘛，不用计较那么多！ “骆部长，我觉得抓捕高明远的任务，由祁省长全权处理。” “再让他立军令状。” “若抓到人，那是他应该做的。” “若抓不到，不用客气，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叔侄嘛，吃肉无妨，背锅也无妨。 这段时间，祁同伟和督导组，包括中江省的公安，一直都在全力缉拿高明远。 奈何对方太狡猾，好几次都扑空。 这在赵学安看来，祁同伟根本没出全力，所有心思，都用在人情世故上。 今天拜访翟千里，明天拜访骆山河。 半个月的时间，他那亲爱的叔叔，就像走亲戚一样，把中江省所有省委都拜访了一遍！ 这怎么允许呢？ 再拜访下去，高明远可真要逃出中江省了，届时……这就是一根刺，随时会扎进赵学安肉里的刺。 “行吧。”骆山河似乎看出赵学安心思，点点头，“就依你，我会找祁省长谈，把抓捕高明远的任务，全权交由他处理。” “别说我建议的。” “为什么？” “祁省长，我叔，小心眼。”赵学安压低声音，“心眼可小了，动不动还想给我穿小鞋！” 闻言，骆山河笑了。 真如沙瑞金所言，是个有趣的年轻人！ 第四百四十九章 小心眼的叔叔 然后找到赵学安。 叔侄四目相对，气氛有点小尴尬。 “学安，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和骆部长说了什么？” “没有。”赵学安满眼无辜，“叔，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我奇怪？我看是你奇怪才对！”祁同伟点了一支烟，“学安，你前脚和骆部长聊完天！后脚，骆部长就给我打电话！还说和你没关系？” “叔，没证据的事，你为什么总是冤枉我？” “还狡辩！”祁同伟吐出烟圈，“抓捕高明远的事且不谈！我问你，我后备箱那支大狙，是不是你举报到沙书记那的？” 赵学安头晕晕。 他就不明白了，祁同伟为什么这么小心眼？ 非抓着自己侄儿不放？ 难道，他这点信誉都没有？ 换句话说，就算都是他干的，那又怎么样？ 叔侄俩，有必要计较这么多吗？ 真伤感情！ 见赵学安不说话，祁同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摇摇头，心真累。 …… 与此同时，祁同伟的得力干将，兼汉东省公安厅主任‘段洋’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此行中江省，段洋属于祁同伟第一爱将，其身手和敏锐的侦查力，都是省公安厅佼佼者！ “祁省长，有高明远下落了！” 闻言，赵学安和祁同伟都是一激灵，非常开心。 扫黑行动接近尾声，接下来，只要抓到高明远，祁同伟的政治生涯，将多出一笔政绩！ 赵学安也可以早点去滇南吃火锅！ 两全其美！ …… 夜。 绿藤市郊外一处烂尾楼。 两个男人，全身脏兮兮，看上去就像流浪多日的乞丐。 没人知道，其中一人，在一个月前，还是绿藤市的地下皇帝，高明远！ 另一人，正是高明远御用杀手老宁！ 自从贺芸投案自首后，高明远只能带着老宁，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原本，二人是想走水运，离开绿藤市！ 可就在登船的前一个小时，高明远接到一个女人电话，告诉他，船上有埋伏。 于是，高明远没敢走水运！ 事实如那个女人所料，没走水运，对高明远而言，是个明智选择。 那条船上，埋伏着众多警察。 水运走不通，高明远又利用之前关系，搞了两本假护照，想坐飞机。 奈何，女人二次来电通知他，那两张假护照已经暴露了，上飞机，就等于自投罗网。 就这样，在女人二次提醒下，高明远和老宁躲过两劫！ 同时，高明远也生出很多疑问。 电话里的女人是谁？ 为什么那么牛逼？ 要知道，这里是绿藤市，高明远属于地下皇帝。 可这样一个地下皇帝，从未注意到，绿藤市还有更恐怖的人物，洞悉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老宁，怎么样了？” “不行。”老宁递来一根烤肠，“目前来说，离开中江省的所有道路，都处于严防死守状态，根本无法蒙混过关。” 闻言，高明远没有太多意外。 能盘踞绿藤市这么多年，他并不菜，只是……匹配了不对等的赵学安。 此时此刻，他明白自己处境。 水运走不通，假护照也不行，为今之计，就是搭车。 只是，大数据时代，二人只要露头，百分百被秒！ 他和老宁能做的，就是窝在烂尾楼里，等着风声过去，然后脱身！ 风声真能过去吗？ 说实话，高明远没有一丁点的把握，他能察觉到，汉东的公安和绿藤市的公安真不一样，执行力和压迫感更强。 再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老宁，辛苦你了，等熬过了这段时间，我带你东山再起！” “还有机会吗？”老宁点了一支烟，神情淡漠，“高总，我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能活到今天，也多亏了你，买通了法院！所以，我这条命是你的，在我面前，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是真实的老宁。 若没有高明远买通法院，他早就被执行死刑了！ 后来，他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跟在高明远身后，当起了黑手套！ 别的不说，这些年来，老宁帮高明远处理掉的麻烦和对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在高明远眼里，老宁是他最后依靠。 这么说吧，高明远还有一个境外银行账户，里面存有五个亿。 只要高明远能逃出去，以他的智商，再加上老宁的狠劲，必然还能干一番大事。 问题是，现在还能逃出去吗？ 就在犯难时，高明远手机再次响起，低头看去，还是那个女人号码。 “接吧。” 老宁淡定道。 高明远迟疑片刻，按下了通话键！ 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高总，你所在烂尾楼的位置已经暴露，最多还有一个小时，汉东的公安，就会将你给包饺子，现在，向南走，有一线生机。” 女人的轻声很年轻，压迫感却很足。 高明远皱眉。 “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要信你？” “嗯，你可以叫我吴小姐！至于你信不信，那就随你！这是你最后机会！” “向南走……”高明远深呼吸，“不对，向南走就是市中心，到处是监控，我根本跑不掉！” “走肯定跑不掉，试试车呢？”对面笑了笑，“在烂尾楼的南面，我放了一辆面包车，假牌子，贴了车衣，所以， 上了车，你们就安全了，然后……出国路线，我已经全部安排好！” 高明远一愣，感觉不可思议。 没错，从昨晚开始，烂尾楼的南面，就停了一辆面包车。 高明远借着月色，还去查看过，车门锁的，没有钥匙。 难道…… “钥匙在哪？” “有条件！”女人声音，很是平静，“高总，我知道，你的瑞士银行还有五个亿，我只要一半，不过分吧？” “一半？2.5个亿？你疯了吗？一个破面包车钥匙值五个亿？” “平时不值，现在，你要赌吗？”女人提醒道，“还有五十分钟，等汉东警方一来，再多的钱，对你来说，还有意义吗？” 高明远僵住。 考虑好一会儿后，摇头咒骂，“别做梦，我高明远的钱，没那么好拿，也别想要挟我！” “那就可惜了！”对面微微一笑，“高明远，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算了，你这种人，不值得我花心思培养！” 接着，女人提高声音，“老宁，五十分钟够了吗？” 高明远一惊，扭头看向老宁。 不由退了一步。 不知何时，老宁掏出匕首，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高明远，宛若盯着猎物！ “高总，你是了解我的，五十分钟，够我问出任何信息。” “免受皮肉之苦，你还是把瑞士银行卡和密码都交出来吧！” “我不想折磨你！” 第四百五十章 躲在暗处的女人（三更） 再次后退，厉声警告。 “老宁，别忘了，没有我，你特么早就死了！” “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的话，你也信？” “你特么是傻子吗？” “把匕首放下，等我出了国，我能保证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要不然……” 不等高明远说完，老宁双眸凶光一闪，垫步纵身，贴了上去！ 再之后，锋利的匕首，直接扎在了高明远的大腿上！ “我说了，我赶时间，把瑞士银行的密码交出来！” “这是你最后机会！” 老宁一手掐着高明远脖子，一手紧握匕首。 神色异常平淡！ 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在老宁眼里，人和鸡鸭无异。 手上再一用力，匕首缓缓转动，高明远疼得全身颤抖。 “老宁……” 高明远想说点什么，可疼痛感，让他根本开不了口。 下一秒，老宁拔出匕首，用力一挥，高明远的脸上，由上到下，多出了一道渗人的刀口。 皮肉都翻了出来。 高明远双手掩面，大量的鲜血，从指缝之中溢出！ 同时，彻底绝望。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老宁是一条忠诚的狗，只要给他一口吃的，承诺一些好处，这条狗就会永远忠于自己。 如今看来，狗也会噬主！ 并且，这条狗不是一般狠辣，只是两下，已经让高明远痛不欲生。 还没完。 老宁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还在通话中。 “吴小姐，再给我五分钟，绝对能帮你问出银行卡和密码。” “好，老宁，干好这事，我可以保证，你会获得新生。” “谢吴小姐！” 电话挂断，老宁缓缓蹲下身，目视着高明远，平静开口。 “五分钟，你还要挣扎吗？” “说出卡号和密码，能换一条生路吗？”此刻的高明远，再没一点地下皇帝的风采。 “可以。” “说话算话？” “当然！”老宁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四分钟咯！” …… 半个小时后，当祁同伟和赵学安等人赶到现扬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宁信守承诺，高明远还活着。 不过，生不如死！ 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不说，就连两只眼睛，也被老宁弄瞎。 惨不忍睹。 “段洋，到底怎么回事？” 见到这样的高明远，祁同伟心里乱糟糟的。 毕竟，他的任务是抓捕活的高明远。 现在的高明远，虽然还活着，可……根本没法交差呀！ 段洋也迷糊。 没错，他汉东省公安厅第一得力干将，但突发情况，他完全无法预料。 想辩解，却不知如何辩解。 他得到的情报中，是高明远和老宁二人，藏在这座烂尾了。 然后，就去汇报给祁同伟，中途耽搁了一会儿，结局就成这样。 高明远残了，老宁呢？ 对呀，老宁呢？ 想到这，段洋勘察了现扬后，皱起眉头，小心翼翼来到了祁同伟跟前。 “应该是狗咬狗！” “另外一条狗呢？” “不知道。”段洋摇摇头，“对不起，祁省长，让你失望了！” “算了，这也不能全怪你。”祁同伟深呼吸，看向赵学安，“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和我又没关系！祁省长，向骆部长立军令状的人是你！应该……是你怎么看！” 赵学安依旧是那个赵学安。 甩起锅来，比起李达康，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接把锅扣到了亲爱的叔叔头上。 “不是……学安，你做个人吧。”祁同伟皱眉，“我没说让你背锅，只是问你怎么看，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你早说呀！” “我没早说吗？” “那是我误会了。”赵学安看了一眼高明远，“其实，只要高明远还活着，应该……可以交差吧？” “怎么交差？”祁同伟反问，“我们汉东警方来办案，结果嫌疑人搞成这样，骆部长怎么想？中江省省委怎么想？” “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兜兜转转，赵学安习惯性撇清关系。 接着，把祁同伟拉到一边，小声嘀咕，“叔，这事不复杂！” “人都这样了，还不复杂？” “嘘，稳重一点。”赵学安搂住祁同伟肩膀，“叔，我问你，如果此时此刻，是李达康处理这个事，你猜他会怎么做？” 祁同伟斟酌了一会儿，“把锅甩给段洋！” “没错。”赵学安继续压低声，“说白了，这就是他的失误，得到消息后，没能第一时间赶到现扬，也没有抓到老宁，甚至打草惊蛇，让老宁跑了！这锅，他得背！” 祁同伟眉头一挑，推开侄儿。 摇摇头，满眼嫌弃，“学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啊，以后只能和李达康混！你们就是同一种人，只会甩锅！我不同，这种缺德事，我干不出来！” “叔，你清高，你就是关二爷在世！”赵学安竖起大拇指。 称赞祁同伟义薄云天！ 事实上，就这是真实的祁同伟，跟着他混，绝对比跟着赵学安混有前途。 他善于人情世故，同样，对下属也没话说！ …… 两天后。 还有三天即将新年。 中江省的扫黑行动，虽然有点瑕疵，总体还是令人满意。 赵学安请示了骆山河，便打算脱下督导组的衣服，先回汉东。 然后去滇南吃火锅。 可有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祁同伟带来一个消息。 “学安，据可靠情报，老宁已经跑了，你想知道，谁给他安排的路线吗？” “谁？” “一个姓吴的女人。” 闻言，赵学安轻轻吸了一口气。 脑海中蹦出了个名字。 随后试探道，“吴蓉？” “很有可能。”祁同伟有些无奈，“这是高明远说的，但事实真假，我还得验证，毕竟……那个女人可不简单！” 赵学安沉默片刻。 他当然知道吴蓉不简单。 具体的说，赵学安和钟小艾这种级别的人物，都在那个女人手上吃过亏。 阴险又奸诈！ “叔，接下来的扫尾工作，你还要留在中江省吗？” “嗯。”祁同伟点点头，“骆部长说了，没抓到老宁，这次扫黑行动，始终不够完美。” “那你又能抓住他吗？” “不知道。”祁同伟点了一支烟，“其实，抓老宁只是一个部分，我怕……抓到老宁，又牵扯到吴蓉！” “你没把握收拾她？” “你有吗？”祁同伟反问，“这个女人不仅奸诈，还牵扯境外势力，说实话，明处收拾她很容易！问题是，她不会来到明处！”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人生难得一刻闲 对祁同伟而言，他不惧怕明处的吴蓉，甚至……只要吴蓉来到明处，他抬手就能收拾！ 可暗处的吴蓉呢？ 说实话，祁同伟想拿下她，真没那个把握！ 最起码一点，汉东警方没有境外执法权，要想抓人，必须把她钓到国内。 可吴蓉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上钩？ 比起祁同伟，赵学安想的更多。 连续抽了两支烟后，缓缓道，“叔，中江省这边的事儿，我不想掺和了，你看着办！” “抓不到吴蓉，你能睡得着？” “我睡不着，就能抓到她了吗？”赵学安反问，“对付这种人，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好吧。”祁同伟点点头，“那你先回去吧，我估计还要在中江省待一段时间。” “嗯。” 赵学安点点头，不再言语。 …… 下午。 按照翟千里要求，绿藤市市委书记‘董明华’亲自拿着锦旗，找到了赵学安。 然后一个劲感谢。 感谢赵学安为绿藤市除了一个大祸害！ 感谢赵学安还绿藤市一片青天。 甚至，机票都给赵学安订好了，晚上的机票，还是豪华商务座！ 拿着机票，赵学安心里五味杂陈。 干他娘的，他赵学安就这么不受待见？ 都想赶他走？ 还是说，他赵学安犯了天条？ “赵局长，你是人民的好局长，锦旗拿着，晚上八点的机票，千万别忘记。” “别忘记哈！” 董明华寒暄两句，然后走人，连一个拒绝的时间都没留给赵学安。 黎霄走来，看了一眼机票，然后愣住了。 “不是，学安，咱们开车过来的，你买机票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买的。”赵学安拆了一盒烟，递给黎霄一支，自己点了一支，“看来，绿藤市还是不欢迎我，怕我赖着不走，机票都提前订好！” 闻言，黎霄苦笑。 他和赵学安接触不算多，但实打实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有冲劲，有胆识，最关键，有信仰！ 只是，这样一个人，大多数领导都不喜欢。 太能搅了。 若不是赵学安后台够硬，估计……早就被发配守水库去了。 “学安，听说你要去滇南过年？” “是这么打算的。” “可滇南没那么太平，又是临近边境的地方，你得多防备一点。” “我知道。”赵学安点点头，“放心，我自有计较！” “那就好，随时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嗯。” 其实，这次中江省之行，赵学安带着黎霄，是想买一份保险。 没想到，这一份保险买早了！ 整个中江省，没一个能打的，就连那不可一世的高明远，最后……都像一条死狗一样！ 至于孙兴，胡笑伟，贺芸，武双岭，王政……这些人，也都没有多少战斗力。 说白了，实力碾压！ 现在，他反而更担心那个老宁，毕竟……灰色情报中，那家伙属于冷面杀手。 这种人很可怕。 没有多高的战斗力，却心狠手辣，保不齐哪天，就会出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然后来个一刀。 让人防不胜防！ …… 又是一个霞光满天的傍晚。 天很冷。 赵学安穿着并不厚重的衣服，独自来到了天台。 拨通徐葳蕤的电话。 “不忙了？” 徐葳蕤轻轻开口。 “忙完了。”赵学安凝视着晚霞，“对了，你什么时候放假，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接！并且，父亲已经同意，让我年二十九去滇南，还能待上几天！” “呦，徐书记挺通情达理的嘛。” “……嗯。”徐葳蕤顿了一下，“其实，他以前并不通情达理，不过……桑瑜县那一次大火后，他好像变了。” 这也是实话。 人都会改变，徐天长也不例外。 以前的徐天长，像个酷吏，不仅在工作室一板一眼，生活上也一样。 徐家三个孩子，都挺怕他。 尤其是徐葳蕤，她比徐艺和徐斌更特立独行，也没上进心，挨的批评也就更多。 整到后面，父女生出了隔阂。 最严重的时候，两人能连续一个月不说话。 再后来，就是桑瑜县的故事。 徐葳蕤差点葬身火海，惊了徐天长一身冷汗。 钟旭伏法，又是另一个关键点。 那时的徐天长，真正开始了改变，他不再要求孩子们进步，而是更看重孩子们的心性。 健健康康，保持本心，也就够了！ 这不，当徐葳蕤提起胆子，小心翼翼谈去滇南过年时，徐天长竟然一口答应了。 只是让她注意安全。 这要是换做以前，徐葳蕤估计想都不敢想。 “学安，我听说，菌子火锅不能乱吃，容易中毒的。” “听谁说的？” “我姐！” “她品不了细糠。”赵学安压低声，“我听亮平哥说，菌子火锅你就吃，一吃一个不吱声。” “好吧。”徐葳蕤笑了笑，“其实，比起吃火锅，我更想见到你。” “我也是！” “……” 就这样，凝视着晚霞，赵学安和徐葳蕤足足聊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他很放松。 人生难得一刻闲吧。 和徐葳蕤聊完天后，赵学安又给侯亮平去了电话。 奈何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侯亮平在干嘛？ 给林华华宿舍换下水管道。 …… 滇南。 “华华，不是我说，你这住宿条件太差了，完全不符合标准。” 手机放在车里，侯亮平忙了两个小时，感觉漏水更严重了。 然后开始抱怨，抱怨宿舍条件有问题。 “不是，猴哥，我一个县委副书记，就这个标准呀！” “哎呀，迂腐。”侯亮平擦了擦额头的汗，“要说我，让萧一廷过来，他有钱，买一套好的公寓，又怎么样！” “分了！” “什么分了？” “十月一，从汉东回来，我就和萧一廷提分手了，不想耽搁他，也不想敷衍他，对大家都不公平。” 侯亮平先是一愣，然后坏坏一笑。 “分就分，下一个更好，华华，你也值得更好的。” “猴哥，我分手，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没开心呀。”侯亮平点了一支七块的红塔山，“其实，单身没什么不好，再说了，我觉得那个姓萧的，不像好人。” “为什么？” “学安说的，学安还说……” 侯亮平话没说完，宿舍门被人用力推开，一米九的萧一廷，站在门口，眼神冰冷。 林华华回头，皱眉。 “不敲门，就进来，萧一廷，你很没礼貌。” “华华，出来，我有事找你。” 萧一廷看了一眼侯亮平后，挺直了腰板和胸膛，摆出了一副霸道总裁的模样。 盛气凌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我也很能打的 奈何萧一廷不答应。 不仅不答应，还进入死缠烂打模式，仗着萧家身份，多次骚扰林华华。 林华华也不是吃素的，无论萧一廷怎么骚扰，她就是一口咬定，两人不会有任何结果，若萧一廷不识相，再骚扰下去，就别怪她林华华上手段了。 自此，萧一廷消停了一段时间，好像还去了一趟京城。 原本，林华华以为两人的故事，能画上个句号，如今看来……为时过早。 至少这一刻，萧一廷没打算放手，且很不友善。 一米九的个子，往那一杵，就像个小号棕熊。 身高并不代表勇气。 面对人高马大的萧一廷，林华华抬头挑眉。 “萧一廷，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走！” “走？”萧一廷冷笑，“林华华，你可真会翻脸无情！但别忘了，我在你身上，足足耽误了一年多的时间，你说分手就分手，那这一年多的时间，你补偿给我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萧一廷好说话，可以当猴耍？” 闻言，侯亮平不开心了。 当猴耍？ 怎么？ 看不起谁呢？ 赵学安是勇敢的牛牛，侯亮平就是头铁的牛牛！ 他上前一步，将林华华护在身后，目视着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满眼鄙夷。 “不是，你一个大男人，逻辑有问题呀！” “你的一年多的时间是青春，华华的时间就不是青春吗？” “我就搞不懂了，都是男人，为什么不能爷们一点。” “分手就分手，留点体面不是很好吗？” 侯亮平依旧是那个侯亮平。 如当年和钟小艾离婚一样，两人……从未抹黑过对方，且给足了尊重。 离完婚后，亦未相互打扰。 只是默默祝福。 可萧一廷不这么想，他低头俯视着侯亮平，嗤之以鼻。 “为什么每一个软饭男口气都那么大？” “侯亮平，我知道你，说实话，当年我就没把你当一回事，现在更不会。” “还有，我警告你，最好别掺和我的事，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试试？”林华华不需要躲在侯亮平身后，上前一步，“萧一廷，之前……我说过，分手后，咱们还可以当朋友！现在我反悔了，你不配！” “你配？”萧一廷冷笑，“林华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赵学安那个软饭男，对吗？” “你们眼睛难道都瞎了吗？赵学安那个软饭男有什么好？” “吃软饭都能吃出优越感，说白了，都是你们这群女人惯的！” “我还告诉你，他也就在汉东能吃个软饭，有种来滇南试试……” 一直以来，萧一廷的人生，都是顺风顺水，几乎没遇过波折。 长得高，又帅，还有钱，比起任何霸道总裁，都是有过之，无不及。 直到后来遇见了林华华，遇见了赵学安。 一开始，他追求林华华，是觉得对方长相好看，且和大洋无人机关系匪浅。 尤其赵学安离开桑瑜后，林华华顺势接过大洋无人机对接人的身份。 那时，萧一廷就想，搞定林华华，绝对是笔稳赚不赔的婚姻。 后来他的思想变了。 哪变了？ 他察觉出，林华华并不在乎自己，反而更在乎赵学安。 这让他莫名生出了一抹胜负欲！ 他萧一廷怎么会输给一个软饭男呢？ 绝不可能！ 男人的胜负欲一旦起来，就会无形中不断扩大，直到不能控制。 再后来，萧一廷把追求林华华，当成了碾压赵学安的方式。 可他还是输了。 十月一之后，林华华从汉东回来，直接提了分手，这对他来说，是致命打击！ 输给软饭男，他丢不起这个人，萧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尤其后来去京城，家里长辈问起婚姻，他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恨，恨萧然无能。 为什么不能在汉东，直接干掉赵学安！ 今日前来，他原本是想和林华华好好谈一谈，能不能再给一个机会。 可还没进门，就听到侯亮平说他坏话。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再忍下去，对不起萧家且不说，还对不起他一米九的大个。 只是，侯亮平并不怕他一米九的大个。 听到萧一廷说自己是软饭男，他可以不在乎！说赵学安是软饭男，绝对不行！ 随后用力一推，直接将萧一廷推到门外，压低声警告。 “萧一廷，你踩线了。” 萧一廷一愣，很是不可思议，软饭男都这么拽吗？ 连一个职务都没有的侯亮平，哪来的胆子推他？ 倒反天罡！ 于是，也不再啰嗦，提起沙包大的拳头，向侯亮平砸去！ 侯亮平不躲不闪，上前一步，勾住对方手腕，扭腰翻胯，直接就是一个过肩摔。 只听“轰”的一声，萧一廷一米九的大个儿，直接把地板砸了一个窟窿。 人也晕了过去。 目视着碎裂的地板，林华华目瞪口呆。 “猴哥，你……” “没事，我一直这么能打！” “你赔我地板！” …… 就这样，萧一廷手臂脱臼，肋骨两处骨折，不出意外，这个新年只能在医院度过。 同一时间，消息传到了京城萧家。 萧一廷的父亲‘萧乘风’更是找到了萧远方，想给儿子讨一个公道。 一直以来，萧家势大，只有萧家打人，没人敢打萧家。 这下倒好，临近年关，萧一廷被打进医院，这让外人怎么看？ 再一听说，打人的是侯亮平，萧家更生气了！ 萧远方直接把电话甩给钟正国！ “正国，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钟正国异常平静，“侯亮平早就不是钟家人了，你们萧家要是想找他报仇，尽管去，和钟家没任何关系。” “小艾也不会管？” “不知道。”钟正国摇摇头，“小艾做什么，不做什么，不会和我打招呼。” “还有，以后关于侯亮平的事，不用和我说，我也不想知道。”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说罢，钟正国挂了电话，默默开心。 为什么开心？ 钟家出了钟翰和钟旭的事后，被上头盯得太紧，动都不敢动。 偏偏，萧家以自杀的方式，跳出来解围。 自从老兵事件后，ZY明显转移了注意力，把目光放在了萧家。 如今萧家骑虎难下！ 报复侯亮平吧，ZY肯定会察觉此事，静待发展，随时拔刀。 不报复吧，外人怎么看？ 在外人眼里，萧家确实落寞了，在汉东搞不过李达康就算了，难道……还要被侯亮平按在地上摩擦？ 、 （今天三更，争取明天也三更，小作者会一直努力。）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要夸大其词（三更） 他不是不知道萧家处境，只是……他又能怎么办？ 萧远江伏法后，他尽量低调，尽量让萧家人不要搞事，想着等风头过后，重整旗鼓。 偏偏，天不遂人愿。 半路杀出个侯亮平。 “远方，你可是咱们萧家的主心骨，这个时候，可要给一廷讨一个公道呀！” 为了儿子，萧乘风拱火。 “公道？”萧远方摇摇头，“一廷自己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我插不上手。” “不是……” “什么不是？”萧远方瞪了一眼对方，“萧家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这个时候搞事，想过后果吗？” “一廷没有搞事，他一直很听话，搞事的是侯亮平。”萧乘风有些激动，“远方，我知道你很为难！可咱们萧家再怎么落寞，还不至于惧怕一个侯亮平吧？他算什么？赘婿都算不上！” 萧乘风的话，戳到了萧远方的痛处。 是啊，再这么窝囊下去，萧家都快要成为官扬的软柿子了。 谁都能捏一下。 良久后，萧远方深吸一口气。 “乘风，我要没记错，在滇南那边，你也是个人物，自己动起来吧。” “真的？” “别太过分就好。”萧远方嘱咐道，“点到即止，千万别过火，明白吗？”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有了扛鼎人的默许，萧乘风长舒一口气。 小小侯亮平，等着后悔吧。 …… 翌日。 赵学安从中江省回到汉东，屁股还没坐热，林华华电话打了过来。 大致是说，侯亮平把萧一廷打了。 赵学安头晕晕。 “华华，你是担心亮平哥？还是担心萧一廷？” “你说呢？”林华华反问，“其实，这一次不怪猴哥，是萧一廷太过分了。” “明白了，你怕亮平哥被报复？” “嗯。”林华华点点头，“我和猴哥在一个市，但不在一个县，他若被报复，我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没事，有我。”赵学安掐了掐手指，“我买了明天的机票，等我到了再说，顺便一起吃火锅。” “好，我准备了很多鸡枞菌，还有见手青，不仅能吃火锅，还能炒着吃。” “嗯，那就说定了。” “说定了！” 电话挂断，赵学安默默点了一支烟。 其实，他从未想过和萧一廷为敌，甚至……幻想过，那个男人能娶了林华华。 终是天命难违。 他什么都没做，也没得罪萧一廷，可还是来到了对立面。 也罢，做自己该做的吧。 …… 下午的时光，赵学安去了一趟光明区分局，安排好值班任务后，去了商扬，挑了两件薄一点的衣服。 这是林华华嘱咐的。 她与侯亮平待的地方就‘青平市’，靠近边界，四季如春！ 换一句说，没那么冷，也不需要把自己包裹成粽子。 当然，赵学安是个有心的人，去了商扬后，不会只想到自己。 傍晚的时候，带着一束郁金香，敲开了梁露家的门。 然后致歉。 “梁姨，这个新年我不能在汉东陪您了，您可不能生气。” “我有那么小气吗？”梁露笑了笑，掏出一个红包，塞进赵学安兜里，“学安，今年加加油，早点成家，梁姨再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多大？” “老大了。”梁露醇和道，“对了，去滇南玩注意安全，我以前听父亲说，那里治安远不如汉东。” “明白，谢梁姨关心。” 就这样，在梁露家吃了晚饭后，赵学安轻轻一个拥抱，告辞。 然后一脚油门，来到山水庄园。 车停下，赵学安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后备箱又拿了一束郁金香。 送给高小琴的。 “琴姨，我家大头怎么瘦了？” “减肥呢。”高小琴接过花，瞥了一眼大头，“这狗三高，再不减，估计活不过李达康。” “原来如此。”赵学安点点头，走到大头身边就是一脚，“听到没，让你减肥，要不然……活不过五年！” 大头趴在地上，肚子很饿，看了一眼赵学安，就当看不见。 好像这样，能少消耗一点热量。 与此同时，小丫头林淼，穿了一件粉红色羽绒服，小跑着过来。 那小跑姿势，赵学安有点眼熟。 然后好奇。 难道，这丫头已经得到李达康的真传了？ 连进步的步伐，都如此接近，厉害呀！ “学安叔叔。” 林淼跑到跟前，呲着大门牙，从怀里掏出一张奖状。 不得不说，萧家基因还是挺牛逼的。 林淼没上过幼儿园，来到一年级后，第一学期竟然拿到了奖状。 “淼淼，现在学校内，还有人霸凌你吗？” “没了，大家对我可好了，尤其是班主任，对我特别照顾，还问好，和李爷爷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说？” “我说，那是我爷爷。” “不错，觉悟很高。”赵学安摸了摸小丫头碎发，“从现在起，你就祈祷，祈祷李爷爷长命百岁！他活着，没人敢霸凌你！” “嗯，学安叔叔是好人，李爷爷也是。” 看吧，哪怕离开萧家，小丫头也有自己一片天。 高小琴这样的姨，赵学安这样的叔，还有李达康这样的爷爷。 这后台，不比萧家弱。 …… 年前，该拜访的，全都拜访了，晚上九点，赵学安回到了宿舍。 然后愣了一下。 宿舍门口，正站着一个老头，穿着一个破旧棉袄，戴着一个八十年代狗头帽，一看……就不像好人。 不像好人，那就坏人。 对待坏人，必须重拳出击，想到这，赵学安从地上摸了一块板砖，缓缓靠近。 就在板砖落下来之际，那人回头。 结果，力道没收住，李达康的脑门上，被敲出了一个大包。 …… 五分钟后，坐在沙发上，李达康捂住脑袋，抬腿一脚，踹翻案桌！ 戾气横生。 “老师，别生气了，黑灯瞎火，我怎么知道你会过来。” “再说了，你的行政夹克呢？大晚上，还戴着狗头帽，鬼鬼祟祟，别说我，你问佳佳，她能认出来你吗？” 赵学安底气不足。 毕竟，殴打省委常委，这罪名可不小！ “学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给我脑袋开瓢？” “误会我了。”赵学安满眼无辜，“关键时刻，我不是收力了嘛！而且，你脑袋只是有一个包，没被开瓢！” “不要夸大其词！” 赵学安继续心虚。 想想，当时还好手软了点，要不然……以李达康那个小心眼，这年都过不安生了。 “学安，说废话没用，来点实际补偿。” “别讹我，没钱。” “没说要钱。”李达康压低声，“听说，你想去滇南吃火锅？” 第四百五十四章 谨慎的沙瑞金 李达康冷笑，指了指头上红肿的大包，“学安，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马上报告省委，被人打了！你呀，这年也别想过了。” “第二，带我和佳佳一起，去滇南吃火锅，所有费用，你全包，算是补偿。” 李达康露出凶残獠牙。 赵学安要炸了。 “老师，过分了，太过分了，你这么大年纪，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年纪大？”李达康不开心了，“对，我是年纪大，那又怎么样？难道年纪大，就没有去旅游的权利？没有吃火锅的权利？” “有，你自己去呀，赖着我干嘛？” “好好好。”李达康阴沉着脸，对孽徒十分不满，“嫌弃我是吧？行，我不找你，我去找省委，你等着被拘留吧！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说罢，李达康起身就要离开。 赵学安大无语，一伸腿，差点把李达康绊了一个狗吃屎。 “老师，你看你，路都走不稳，还想去旅游？万一中途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还能撇清关系吗？” “你不伸腿，我会被绊倒？”李达康勃然大怒，“好好，赵学安，从今天起，咱们师徒……恩断义绝！” “那我过年，也不用送礼了？还能省个百十块钱！” “对，你以后就跟你百十块钱过吧。” 李达康真怒了，从地上爬起，走到门后，打开门……又气呼呼退了回来。 然后凝视着赵学安。 “你再不劝劝我，我真去找沙书记了！” “劝，我劝。”赵学安头晕晕，“老师，我问你，你去滇南吃火锅，沙书记同意吗？省委同意吗？” “不同意？开心都来不及！”李达康冷哼一声，“沙书记巴不得我离开汉东，这样，过年的时候，他也能清闲段日子。” 赵学安捏了捏眉心，没辙了。 是啊，沙瑞金的心思，现在已经不背人了！ 李达康不在汉东过年，他睡觉可能都会乐醒。 只是为难赵学安了。 “老师，为什么想去滇南过年？” “想听真话？” “真话！” “因为我时日无多。”李达康重新坐回沙发上，掏出赵学安之前送他的大前门香烟，点了一支，神色惆怅，“这么多年，我都没和佳佳一起出去旅游过！难得新年，趁我身体还能动，想带她出去走走！” “万一……我怕以后没这个机会了。” 不会抽烟的李达康，吐出了丑陋的烟圈，熏得赵学安都睁不开眼。 最终，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明天下午一点，咱们一起去滇南，我等你和佳佳。” “费用你全包？” “全包！” 赵学安很用力点头，送走了老恩师！ 随后……不敢有任何耽搁，立刻改机票。 将下午一点的机票，果断改成早上九点！ 一切妥当后，赵学安定了闹钟，蒙上被子，开始美美睡觉。 …… 年二十九。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就在赵学安以为甩了李达康父女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吓得他一激灵。 “谁？” “我！”李达康提着行李，戴着墨镜，像个蝙蝠侠一样，杵在门口。 赵学安心不甘情不愿开门。 “老师，下午一点的机票，你来早了！” “早了吗？”李达康反问，“为什么航空公司和我说，你改了机票？” “改机票了吗？”赵学安心虚，“我怎么不知道？” “装，继续装。”李达康绷着一张扑克脸，“真以为青出于蓝了？实话告诉你，只要你还在汉东，还在京州，那便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赵学安不想说话了。 蓦然一瞬，他感觉老恩师时日无多后，明显变强了。 完全忽悠不到他了。 “学安，别愣着了，赶快准备准备，九点的飞机！” “还有，佳佳已经在停车扬等着了。” 就这样，在新一轮的师徒交锋中，李达康以脑袋肿了一个大包的代价，成功拿捏了孽徒！ 早上九点，三人上了飞机，还是商务舱。 李达康主动要求升的舱。 用他的话说，该省省，该花花，孽徒买单……那就使劲花。 …… 省委书记办公室。 明天就是除夕，沙瑞金坐在案桌前，边批阅文件，边看着手表。 九点一过，把白秘书喊了过来。 “怎么样了？” “走了。” “都走了？” “都走了。” “那就好。”沙瑞金放下钢笔，捏了捏眉心，长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送走两个瘟神，这个年能安稳了。 伸了一个懒腰，沙瑞金瞥向小白，意味深长开口，“滇南那边的情况如何？萧家有动作吗？” “有！”小白压低声，“听说，萧一廷的父亲萧乘风，已经赶往滇南，看样子……是想给儿子讨公道！” 沙瑞金不语，满意点头。 其实，从萧远江事件后，沙瑞金就没闲着，一直盯着萧家的那个‘萝卜坑’。 毕竟，只要拔掉这个萝卜，那么……他便有50%的机会，取代萧远方。 萧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变得低调，不再轻举妄动。 关键时候，侯亮平发力了。 一个过肩摔，将萧一廷送进了医院，这对沙瑞金来说，是个喜讯。 天大的喜讯。 此刻，萧家要么当缩头乌龟，要么就杀鸡儆猴，收拾侯亮平。 按照道理说，如今的侯亮平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只要萧家愿意，至少有99种办法，让侯亮平后悔。 事实真是如此吗？ 沙瑞金摇摇头。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搅拌机的能量，不会平白无故消失。 只会从汉东，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不，大新年的，汉东两台超级搅拌机，已经坐上了飞机，萧家还能应对吗？ 退一步说，就算汉东两台搅拌机不去滇南，侯亮平又真那么容易被拿捏吗？ 反正沙瑞金从不小觑侯亮平！ 再怎么说，当年不可一世的钟翰，就是被侯亮平自爆带走！ 更重要一点，不能忽视钟小艾。 “小白，关注着滇南情况，有什么信息，立刻汇报。” “明白。” “还有。”沙瑞金想了想，“再帮我订一张去京城的机票，我要拜访一下徐书记。” 越是关键的时候，沙瑞金越不敢大意。 想要取代萧远方的位置，每一步都得谨慎，每一步都得算计到位。 官扬就是这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毕竟……盯着萧家位置的人，远不止他沙瑞金。 第四百五十五章 异常嚣张李达康 作为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林华华，有一个独栋宿舍。 今天，宿舍里很热闹。 刚到下午，侯亮平带着两箩筐的菌子，还有五斤羊肉，笑嘻嘻赶来。 “猴哥，这么多，吃的完吗？” “可以。”侯亮平很笃定，“不仅可以，我怀疑都不够吃。” “怎么可能，你一个，我一个，学安一个，葳蕤一个，总共四个人，肯定吃不完。” “谁说四个？”侯亮平来到了厨房，边切羊肉，边念叨，“还有李达康，以及他那宝贝女儿。” “谁？” “李达康和李佳佳。”侯亮平有点不开心，“两个跟屁虫，学安说，甩都甩不掉他们。” 看得出来，侯亮平不待见李达康父女。 林华华也一样。 尤其听到李佳佳也来，嘟起小嘴，“李达康父女，太没边界感了，什么热闹都凑！” “没办法。”侯亮平摇摇头，“学安说了，李达康快死了，算是完成他的临终遗愿！” “不可能，猴哥，你可没看见，李达康那精神状态，比我都强！” “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林华华绘声绘色道，“十一的时候，我可在汉东，亲眼瞧见过李达康的状态，不会错！还有，别看他年纪大，还打人呢！打得可凶了！” “打谁？” “萧远江！”林华华继续道，“一个李达康，一个陈岩石，两人联手，直接把萧远江打进了ICU！” 侯亮平沉默了一会儿。 皱眉。 “萧远江，就是萧一廷的堂叔叔？” “应该是堂伯伯。”提到萧一廷，林华华摇摇头，“猴哥，我怀疑，萧一廷和萧远江一样，都有病！” “什么病？” “精神病！他要没病，也不会发疯！”林华华想到什么，又问，“对了，你把萧一廷打进医院，警察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 “那就好。”林华华舒了一口气，“猴哥，要是有人报复你，你可得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你……”侯亮平摇摇头，“算了吧，我不喜欢让女人出头。” “别呀，我不仅是女人，还是哥们呀！” 侯亮平笑笑不语。 再然后，手机响起，来电显示赵学安。 此时此刻，赵学安已经和徐葳蕤碰头，正在机扬，准备打车。 …… 青平市机扬。 “老师，我说了，没有专车，只有网约车，爱坐不坐！” 李达康又开始作妖了。 下了飞机，和徐葳蕤碰头后，死活要坐专车！ 还说什么，他是省委常委，网约车不符合身份，不肯坐！ 赵学安也不是舍不得那两个钱，主要青平市机扬真打不到专车。 “爸，别闹了，咱们是来旅游，又不是工作，有车坐就行了。” 这一刻，连李佳佳都胳膊往外拐了。 女儿的面子比徒弟大！ 李佳佳劝说之后，四人上了一辆网约车，目标……林华华宿舍。 坐在车上，徐葳蕤搂着赵学安胳膊，靠在后排，幸福感满满。 李佳佳也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只有李达康，坐在副驾，一边欣赏沿途风景，一边和司机吹牛逼。 “师傅，你们青平市的市委书记，是不是姓刘？” “不知道。”司机看了一眼李达康，摇摇头，“我只知道，我老婆姓刘！” “你老婆姓刘关我什么事？” “那市委书记姓刘，又关你什么事？”司机白了李达康一眼。 就这一眼，把李达康气的不轻。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这也就是在青平市，如果是京州市……从明天开始，就得整顿网约车市扬了！ 随后，李达康生着闷气，一路无言。 …… 傍晚。 滇南的天气确实四季如春，穿着并不厚实的衣服，众人还是有点热。 车停下，林华华与侯亮平迎了出来。 简简单单小拥抱。 赵学安拥抱侯亮平，徐葳蕤拥抱林华华，感谢尽地主之谊。 这扬面让李佳佳有点尴尬，她不知道拥抱谁，只能看向暴躁老爹。 “咳咳。” 李达康轻咳一声，朗声开口。 “那个……侯亮平，火锅好了吗？我要吃！” “好了！”侯亮平松开赵学安，来到李达康面前，伸出手，“李书记，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 李达康特别拽，没有伸手，而是把自己行李甩给了侯亮平！ 这把侯亮平气的不行！ 若不是考虑这老登快死了，非得整一个半生不熟的菌子，给这老登尝尝。 比起李达康，李佳佳有礼貌的多。 她朝侯亮平伸出手，笑了笑，“你好，我叫李佳佳！” “你好，侯亮平！” 就这样，简单一阵寒暄后，众人来到了宿舍客厅。 菌子已经在锅里扑腾蹦跶，弥漫着似有似无的香气。 还有切好的羊肉，有肥有瘦，摆盘上桌。 “芝麻酱呢？那个……学安，你去，给我搞一点芝麻酱过来。” 李达康还是那个李达康，到哪都想当老大，吃个火锅，还到处指挥人。 当然，孽徒也不会惯着他。 “没有芝麻酱，想吃自己去买，要不，让佳佳去买也行！” 闻言，李达康又不开心了，刚想发飙，被李佳佳拦了下来。 “我去买，我去买！” 不得不说，当初的精神小妹变了，不再乖戾，也懂考虑大局了。 “不用买，有芝麻酱！” 林华华瞥了一眼李达康，摇摇头，打开冰箱，拿出大大一瓶芝麻酱。 食材和蘸料准备就绪，李达康也不管菌子熟没熟，夹了一块，吹了吹，放进嘴里。 然后竖起大拇指，夸赞菌子好吃！ “李书记，菌子若不熟，你会看见小人的！”徐葳蕤好心提醒。 “没事，我天天都能看见小人！”李达康看向孽徒，自意有所指。 赵学安大无语。 骂自己小人？ 到底谁小人？ 若不是要在徐葳蕤面前保持形象，这一刻，他真想摆下擂台，去和恩师单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众人涮着羊肉，吃着菌子时，侯亮平电话响了。 青平市市局的电话。 这通电话带着威胁和警告的气息，说侯亮平打了萧一廷，现在要刑拘他，让他去市里投案！ 语气十分不善。 电话开了免提，不等其他人开口，李达康一把接过手机。 “办案流程不规范，滚！” 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再之后，夹起一块羊肉，放进芝麻酱里裹了裹，大口吃了起来。 异常嚣张！ 、 （三更，七千字，求一波免费小礼物，哒哒么！）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全部带走 这不，哪怕到了滇南，他还是那么嚣张，那么霸道。 挂了青平市市局的电话，风轻云淡，继续大口吃火锅。 见李达康这般模样，赵学安明白，接下来的事，他不用瞎操心了。 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吃火锅。 就这样，一顿火锅，六个人吃了两个小时，带来的菌子全吃完了，五斤羊肉也都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林华华、徐葳蕤、李佳佳……三个女生收拾着桌子。 李达康掏出大前门，自己点了一支，赏给侯亮平一支，还说什么，这是特供烟，你就抽，一抽一个不吱声。 “不是，李书记，这不就是大前门吗？什么时候变成特供烟了？” “不是特供的？”李达康有些疑惑，毕竟，这烟可是孽徒孝敬他的。 “是，是，是！”不等侯亮平开口，赵学安连忙接过话茬，“这是特供烟，好几百一包！” 瞬间，侯亮平明了，不再说话，点燃烟后，感觉辣眼睛。 赵学安点了一支华子，想到什么，轻声开口，“亮平哥，萧家找你麻烦了？” “不知道。”侯亮平摇摇头，“不过……从刚才电话来看，应该差不多！学安，你别担心，打就打了，我不后悔！” “大笨蛋！”李达康吐了一口烟圈，“你那不叫打人，叫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 “难道不是吗？学安都说了，萧一廷一米九的个子，又是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发疯！毕竟，萧家有发疯的传统！” 这就是萧家的口碑，在李达康眼里，萧家都是一群精神病。 萧一廷自然也不例外。 “老师，这里是滇南，青平市，你要不要低调一点？” “让我低调？”李达康凝视着孽徒，“学安，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是谁，李达康呀！” “你觉得，五年时间，我还有必要再低调吗？” “生死早看淡，不服……你让萧远方过来试试！” …… 李达康的声音很大，正在厨房洗碗的佳佳，感觉头晕晕。 这暴躁老登又想干什么？ 见李佳佳心思有点重，徐葳蕤用胳膊肘，轻轻杵了一下她。 “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觉我爸，越来越暴躁了。”说完，李佳佳摇摇头，有点慌。 医生说过，李达康不能生气，不能动怒，正因为如此，李佳佳学乖了，尽量不惹老父亲生气。 奈何，李达康天生不是省心的主。 在京州时，天天发火，天天骂人，孙连城等人见到他，都是绕着走！ 原本，李佳佳想着，这次来滇南，可以让李达康散散心，别再暴躁。 目前看来，扯淡！ 暴躁老登不是因为在京州才暴躁，而是……他原本就暴躁。 无论在哪都一样。 “佳佳，有没有想过，让李书记退居政协？”林华华问道。 “提过，我提过。”李佳佳苦笑，“不过，我爸说了，谁让他退居政协，他就要去京城告御状。” 闻言，林华华也不想说话了。 …… 就在碗筷洗的差不多时，林华华宿舍门口，隐隐响起警笛声。 不一会儿，十几辆警车，将宿舍团团包围，不知道的……还以为抓通缉犯呢！ 再之后，一群警察闯了进来，目的只有一个，带走侯亮平！ 为首之人，正是青平市市局常务副局长‘庞博’！ 他此次前来，是接到市委书记‘刘春来’的命令。 大致意思是说，侯亮平殴打了萧一廷，罪大至极，立刻逮捕。 谁敢反抗，可以，全部抓起来。 “侯亮平，别反抗，和我们走一趟！”庞博开门见山，顺势丢来一副手铐。 “文件！”侯亮平可不是傻子，“没有文件，我不会和你走。” “你什么档次？抓你还要文件？”庞博笑了，“我一个常务副局长来抓你，你应该感到庆幸，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 “出去！” 林华华从厨房走了出来，凝视着庞博，“没有抓捕文件，请出去！” “林副书记……”庞博笑了，“不好意思，你一个县委副书记，还没有资格命令我！” “我没有命令你，只是让你按流程办事，抓人可以，拿出文件！” “文件有，但我不想给你看！”庞博嗤笑一声，“林副书记，我就不明白，萧总有钱有势，还是萧家人，你哪来的清高，敢拒绝他！” “所以呢？” “我们市委刘书记很生气！”庞博摇摇头，“忘记告诉你，刘书记和萧总父亲萧乘风，那是好哥们！绝对的好哥们！当初，让你来滇南，也是刘书记的意思，目的是想在自己地盘提拔你！可惜呀，你太不识抬举，联合外人，打伤萧总，谁给你的勇气？” 看得出来，作为市局的常务副局长，庞博了解林华华的身份。 不仅了解林华华身份，他还知道萧一廷姓萧。 萧一廷的父亲萧乘风，更是市委书记的好友！ 目前，萧乘风就在青平市，理所应当……庞博都得表现一下。 庞博这套逻辑没有问题，只是把李达康绕晕了！ 只见他又点了一支大前门， 然后敲了敲桌子。 “你们青平市办案，难道不走流程？还是说，有萧家的关系，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庞博一愣，这才注意到其貌不扬的李达康。 当然，小心使得万年船，不能因为李达康像个普通老头，就去小瞧他。 直到……看见李达康抽大前门后，庞博一颗谨慎的心，彻底死了。 “你一个抽大前门的老头，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青平市？活腻歪了！” 李达康一愣，看了一眼手中大前门，又瞪了一眼孽徒。 好像在问，这烟到底多少钱一包？ 有些事，根本瞒不住，赵学安只能单手掩面，低下头。 “别特么装神弄鬼！侯亮平，我再问最后一遍，跟不跟我们走不走？” 庞博不想浪费时间，严肃起来。 “走，为什么不走！”李达康站起身，“正好，把我也一起拷走！” “老头，你有病？” “对，我有病。”李达康面无表情，“我不仅有病，还病的很严重，怎么？你有意见？” “那成全你，把他和侯亮平一起带走！” “等等，算我一个。”赵学安顺势站了起来，“两个人也是带，三个人也是带，把我也带走！” “威胁我？好好好，那我成全你们！” 庞博点点头，十分欣赏李达康和赵学安的勇气，接着大手一挥……侯亮平，李达康，赵学安，全部被戴上手铐！ 第四百五十七章 搅拌机蓄力 就当她想上前掰扯两句时，只见赵学安冲她眨了眨眼。 心有灵犀间，徐葳蕤又退了回来。 见她退了回来，原本想上前的林华华，也停下了脚步。 就这样，来滇南第一天，赵学安和李达康被直接带走！ 事后，李佳佳急坏了。 “华华姐，葳蕤姐，怎么办？我爸和学安他们被带走了！” “没事！”徐葳蕤平静开口，“李书记和学安是故意的！要不然，也就是一通电话的事。” 李佳佳有点懵。 故意？ 疯了吗？谁会故意被警察带走？ “不用担心。”林华华轻轻搂着李佳佳肩膀，“我要没猜错，李书记和学安二人，是怕事太小，无法引起重视，所以……以身入局，故意在把事闹大！” 看吧，三个女人，除了李佳佳外，徐葳蕤和林华华都已经猜到了赵学安的心思。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赵学安和李达康不可能一直待在滇南，要想侯亮平长期不被报复，最好的办法……以退为进！ 先把自己铐起来，然后慢慢发酵！ 顺便告诉所有人，下一次，谁想给侯亮平穿小鞋，可以试试。 “好吧。” 李佳佳无话可说，只是觉得不对劲，明明是来旅游的，结果……年都过不好了。 哎。 …… 夜晚的市局静悄悄。 李达康、赵学安、侯亮平……三人被关进了同一个小黑屋。 “学安，委屈你了。”侯亮平苦笑，“想不到，萧一廷势力这么大，竟然能和市委书记说上话。” “我就不委屈了？”李达康靠在墙壁，渐渐暴躁起来，“明天就是除夕了，侯亮平，你欠我一顿年夜饭！” 侯亮平白了一眼李达康，不想搭理他，继续道，“学安，听说你四月份就要去京城了？” “嗯，和小艾姐混！”想到什么，赵学安又道，“小艾姐又升官了。” “又升了？” “是的，ZY监察室总室主任，副部级实权干部。” 侯亮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忽然之间，他觉得当年那份离婚协议书，是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她的小艾，正逐步来到了权力巅峰。 真开心。 “你开心个毛线！”李达康除了摘桃和甩锅，泼冷水也是一绝，“都离婚了，钟主任过得再好，和你有关系吗？自作多情！” “你什么意思？找事？”侯亮平踢了李达康一脚，“李达康，你就是心里不健康！自己有段不幸的婚姻，就见不得别人好！” “揭短？” “对！”侯亮平点点头，“提到欧阳菁，你不开心了？” “起来，单挑！” “来来来。”侯亮平站了起来，“李达康，别说我欺负你，让你一个手都行！” 总得来说，侯亮平和李达康都是刺头。 且都是不愿服软的刺头。 这不，两人蹲在小黑屋，还要比划两下！ 不出意外，年轻力壮的侯亮平，只用单手就按住了李达康。 被按在地上，李达康暴怒。 “孽徒，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我挨打了吗？过来帮忙！” “算了，算了。”碰到这两个活爹，赵学安感觉头要炸了，“拜托，不要内讧，枪口一致对外，行吗？” “那你让侯亮平道歉！” “你有毛病。”侯亮平继续按着李达康，“是你要单挑，打不过又开始耍赖，真不像个男人！” 二人互不相让，战斗愈演愈烈时，一直闹到了凌晨。 赵学安睡去时，二人还在掐。 …… 翌日。 大年三十。 赵学安从小黑屋醒来时，侯亮平依旧保持锁喉李达康的动作。 二人呼声连天。 赵学安这人有点好，喜欢一碗水端平，趁二人睡着，一人一脚，将其踢醒。 “吃饭了，吃饭了！” 赵学安喊了两声，从小黑屋的窗口，端来了三碗大米粥。 凝视着大米粥，李达康挠挠头，“学安，我不想吃这个。” “我也不想吃。”侯亮平嘟囔一声，敲了敲小黑屋的门，要见领导。 一个小警察，缓缓走来。 “见领导？见什么领导！” “今天是年三十，领导要过年！” “你们三个，不要再闹，该吃吃，该喝喝，晚上还有饺子！” “烦人！” 小警察脾气不小。 李达康脾气更大。 “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我要见你们市委书记，刘春来！” “市委书记？”小警察嗤笑，“不是，这位大叔，我都见不到市委书记，你能见着？开玩笑呢！” “那你们把我抓过来干嘛？都不用审问吗？最起码，得知道我是谁呀！” “你是谁？” “我，李达康。”在小黑屋待了一夜，李达康受不了了。 “不认识！”小警察摇摇头，“我最大的权利，是给你们打个电话！” “那就打个电话！” “给谁？先报备！” “我领导！” “你领导是谁？” “沙瑞金！” “沙瑞金又是谁？”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李达康不耐烦，“拿电话去！” 小警察摇摇头，若不考虑今天是除夕，就李达康这态度，他鸟都不想鸟。 十分钟后，李达康终于拿到了电话，犹豫了一下，拨了出去。 远在京城的沙瑞金，接到李达康的电话，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达康书记，又怎么了？” “没事。”李达康嘴硬，“那个，沙书记，你能帮忙联系一下滇南的省委吗？” “可以，怎么了？” “我被他们抓了！”李达康压低声，“这事别让育良书记知道，要不然……他能嘲笑我一年！” “你犯事了？”沙瑞金震惊。 他知道滇南治安不如汉东，可还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吧？ 抓一个异地的省委常委？ 这怎么允许呢！ “没犯事，只是有人得罪了萧家，我正好在现扬，说了两句公道话，然后被株连了。”李达康捏了捏眉心，“不仅我，学安也被抓了，沙书记，赶快想想办法，我真不想在小黑屋过年，太遭罪了。” “好，别急，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沙瑞金窃笑。 两个超级搅拌机终于熄火了！ “沙书记，要联系滇南的省委吗？”小白适时问道。 沙瑞金沉思片刻，摆摆手。 “不急！先去拜访徐书记！” 第四百五十八章 自立门户钟小艾 很难得的契机。 李达康和赵学安既然没犯事，为何会在滇南被抓？ 和萧家关系大吗？ 如果大，那就太好了，一个顿挫的时间，让李达康等人积蓄怒火。 怒火一旦够了，好戏才算真正开始。 届时，萧家这摇摇欲坠的地位，还能经起几次折腾？ 而他要做的事，就是拱一把火而已。 …… “什么？学安和李达康在滇南被抓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 听到这个消息，徐天长感觉不可理喻。 为什么？ 他要没记错，赵学安是昨天到了滇南省青平市。 刚到就被抓？不对劲呀！ “不会错的，徐书记。”沙瑞金缓缓开口，“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下，具体说……可能是误会。” “哪来的误会？” “侯亮平。”沙瑞金压低声，“具体说，是侯亮平与萧家有点矛盾，然后……学安和李达康就被株连了。” “株连？” “没错，电话里李达康是这么说的。” 徐天长不语，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 同时，他也知晓沙瑞金的小心思。 官扬洪流，枭雄如过江之鲫，这话一点没错。 真正的高手，时刻等待时机。 沙瑞金就是这样的人。 “沙书记，既然李达康求助于你，你打算怎么做？” 徐天长把问题抛了过来。 沙瑞金沉思片刻。 “徐书记，滇南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不敢妄加评论。” “不过，我了解李达康，也了解学安，两人爱搞事，但还算守规矩。” 沙瑞金话不敢说的太满，毕竟眼前人可是徐天长。 “知道了。”徐天长点点头，“这样吧，地方事宜，地方处理！你通知一下滇南省委，让他们看着办！” “明白！” 接下来，二人又随便聊了一点别的，临走前，沙瑞金留了两盒茶叶，算是心意。 徐天长没有拒绝。 到了他这个级别，肯定看不上这点茶叶，不过……沙瑞金这人，他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 等沙瑞金离开后，徐艺走了过来，些许担忧，“父亲，葳蕤还在滇南呢！” “没事。”徐天长摆摆手，“葳蕤没打电话回来，代表她能搞得定！若搞不定，她早就打电话回来了。” “明白了！”想到什么，徐艺顿了一下，“父亲，我下午想出去一下。” “去呗。” 徐天长凝视着女儿，眼神醇和，“小艺，你三十岁的人了，以后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可以自己拿主意！” 徐艺愣了一下。 她不仅感觉父亲变了，还感觉父亲老了！ 少了一点威严，多了一点慈祥。 …… 这边拜访完徐天长，沙瑞金看了一眼手表，还有点时间。 随后联系了钟小艾。 半个小时后，沙瑞金领着小白，提着果篮，敲开了钟小艾家门。 “沙叔叔，新年好！” 钟小艾礼貌泡茶。 沙瑞金一杯。 小白一杯。 弯腰，双手接过杯子，小白受宠若惊，毕竟……钟小艾更进一步了。 ZY纪检部门，实权副部！ 这含权量，你就问沙瑞金慌不慌。 “新年好，新年好。”沙瑞金环视一圈，有些疑惑，“小艾，升职了，房子可以换了！” “不用，我一个人，住哪里都一样。” 是啊，钟小艾和李达康一样，除了赵学安这个弟弟，好像没什么社交了。 住哪都无所谓。 “沙叔叔，今天除夕，怎么有空来京城？” “工作！”沙瑞金笑了笑，“对了，小艾，今年在哪过年？” “就这里。”钟小艾指了指厨房，“菜都准备好了，沙叔叔，要不和白处长一起，留下来吃一点！” “不用，不用。”沙瑞金摆摆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没错，闹掰了。 钟小艾和钟家彻底闹掰了，年夜饭都不在一起过了。 真是个好消息。 说实话，如今钟家也好，萧家也罢，除了扛鼎人之外，沙瑞金唯独忌惮钟小艾。 这下好了，钟小艾自立门户了，那还怕个屁！ 以后钟正国，不准再和他大小声。 “小艾，滇南的事，你知道了吗？” “了解一点。”钟小艾收起笑容，“亮平不懂事，得罪了萧家，遭到了报复，还连累了学安和李达康。” 看吧，离婚后，钟小艾并没有忘记侯亮平。 至少，一直关注着对方处境。 这对沙瑞金来说，又是一个好消息，萧家想不完蛋，都特么困难。 “小艾，你别担心，一会我联系滇南省委，让他们处理。” “那麻烦你了，沙叔叔。” “哪里话！” 沙瑞金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 “沙叔叔，我送你。” “不用不用。”沙瑞金又看了一眼厨房，“小艾，你忙你的。” 就这样，沙瑞金一天之内，得到两个好消息。 别看钟小艾对侯亮平与赵学安被抓一事，好像很平静。 可沙瑞金明白，这种平静，是在强压怒火。 一旦钟小艾不想压制怒火，摇摇欲坠的萧家，可以试一试。 …… 送走沙瑞金。 钟小艾来到厨房，又忙活了一会儿，回到客厅。 发呆。 没错，就是发呆。 她已经四十岁出头了，这个年纪，都害怕孤单！ 又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逼着她孤单！ 敲门声响了两下。 钟小艾一愣，缓缓走到了门口，从猫眼看了一眼后，皱眉，打开了门。 三个人出现在门口。 钟正国，钟正平，钟熠。 “爸，大伯，哥。” 大过年的，钟小艾保持礼貌，请三人进门。 然后倒了三杯茶。 接过茶水，钟正国缓缓开口，“小艾，年夜饭准备好了，我和你大伯，还有你堂哥，亲自来请你！” 女儿更进一步，钟正国开心的同时，也愁人。 开心的是，钟小艾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扛起钟家的旗帜，继续向上走！ 愁人的是，钟小艾不愿意接过钟家的旗帜。 今天前来，就是想借着吃年夜饭，把之前的事淡化掉，毕竟……一家人呀！ “爸，我菜都烧好了。”钟小艾指了指厨房，婉拒邀请。 闻言，钟正平开口了，“小艾，还在生气呀！其实，换做我，我也生气！只是，再怎么生气，你也是钟家人！如今钟家的处境并不好，还希望你能站出来，挑起大梁！” 钟正平一开口，采取了道德绑架的策略。 只是，钟小艾不吃这一套。 “大伯，钟家还有大哥呢！”说罢，钟小艾看了一眼钟熠，“大哥，努力加油，以后钟家靠你了！” 其实，钟熠是什么货色，当初在湘省时，钟小艾已经见识到了。 很一般，且心术不正。 也正因为如此，钟小艾才迫不及待，离开钟家，自立门户。 钟熠有点小尴尬。 他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具体的说，他快斗不过林啸天了，想向钟小艾求援。 如今，整个钟家，除了钟正国之外，也只有钟小艾能压制住林啸天！ “小艾，你是不是对湘省的事，还耿耿于怀？” “是！”钟小艾平静道，“从来没忘记！” 第四百五十九章 怎么敢的呀 钟熠被当扬打脸，有点下不了台，然后看向钟正国。 钟正国摇摇头，选择告辞。 只是，离开前，他轻轻抱了一下女儿，些许惆怅。 “小艾，也许你是对的，我尊重你！” “你也永远是爸爸的好女儿。” 站在钟家扛鼎人的立扬，钟正国必须觉得钟小艾无情。 像是培养了一个白眼狼。 然而，作为一个父亲，看到如今的钟小艾，钟正国打心里高兴。 太高兴了！ 女不必不如父，哪怕有一天，钟小艾拿钟家祭旗，再上一步！站在父亲立扬……他一样会觉得女儿很出色。 很骄傲！ 来自父亲的骄傲！ …… 滇南。 三个女人的年夜饭。 林华华和面，徐葳蕤和李佳佳包饺子。 饺子包的很丑。 吃了几口，三人都放下了筷子。 “葳蕤姐，华华姐，我有点担心我爸，毕竟，他身体……” 是啊，李达康不是正常人，他真有病。 万一在小黑屋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徐葳蕤斟酌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没事的，葳蕤，沙书记已经知晓这件事了，且正在和滇南省委沟通。” “最迟，明天早上，他们三人就能出来了。” 得到徐艺答复，三个女生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都笑了。 “华华，这就是滇南吗？感觉也没那么好玩！” “我知道。”林华华点点头，“其实，不仅不好玩，还很危险，尤其在我们青平市，晚上的时候，都没什么人敢外出。” “为什么？”李佳佳眨了眨眼，好像很好奇！ “因为这里靠近边境呀！”说着，林华华撸起袖子，露出一道道伤疤，“看，这是抓毒贩时留下来的！也幸好，那扬抓捕行动国安参与了，要不然……我未必能活着回来。” “知道吗，滇南和汉东不同，这里还有一个三生教育！不和陌生人说话，不吃陌生人东西，不要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 “边境的另一边，就是金三角，就是园区，说白了，一墙之隔，就是两个世界。” 说着，林华华举起杯子，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不难发现，林华华变了。 她不再是汉东时那个大小姐，如今……她更像个英姿飒爽的战士。 徐葳蕤也举起了啤酒杯。 “华华，敬你。” “还有我。”李佳佳学着徐葳蕤模样，“华华姐，你好勇敢，敬你！” …… 这个新年，有人喝稀饭，有人吃饺子，还有人大鱼大肉！ 谁在大鱼大肉！ 萧一廷的父亲萧乘风，青平市市委书记刘来春，以及青平市常务副局长庞博。 三人在萧乘风的酒店，吃着海参和鱼子酱，喝着82年的红酒，推杯换盏，得意至极。 尤其是庞博，端起酒杯，不断敬酒。 “萧总，刘书记，你们放心，我先关侯亮平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不登报道歉，我就继续关！” “关到他求饶为止！” 闻言，萧乘风非常满意，然后拿了一张卡，缓缓推了过去。 没说卡里有多少钱，只是让庞博拿着。 庞博受宠若惊，然后看向刘来春。 “这不是受贿，是萧总对咱们工作的肯定，然后捐的款。” “对，就是捐款。”萧乘风点了点桌子，“庞局长，我和你们刘书记，可是三十多年的好友，捐点款给你们青平市，不过分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 庞博将银行卡收好，笑嘻嘻。 并且，他认为刘春来说的很对，捐款不是受贿，这是合法收入。 见庞博把银行卡收了，萧乘风又让秘书拿出一盒雪茄。 “尝一尝，上好的古巴货！” “谢萧总。”接过雪茄，庞博嗅了嗅，不自觉感叹一声，好雪茄就是不一样。 然后，又道，“萧总，其实，侯亮平只是个平头老百姓，登报道歉太便宜他了，只要你想……我可以让他牢底坐穿！” “不行！”萧乘风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萧家处在风口浪尖，并且……上面人说了，讨一个面子回来就好，不能把事做的太绝！” “怎么，萧书记处境不好？”刘来春问道。 “嗯。”萧乘风点点头，“ZY盯得紧，他让我低调，要不然……我也不会轻饶侯亮平！” “那没事，风声总会过去的。” “老刘，你的意思是？” “简单！”刘春来笑了笑，“我听说，侯亮平在我们市有个果园！既然有固定资产，那么收拾他，会简单很多！” “比如呢？” “等风头过后，找个理由，收回他的果园，然后……只要侯亮平敢反抗，我就能让他牢底坐穿！” “哎呦！”萧乘风一拍大腿，“老刘，还是你们体制内的人有手段呀！这点，得向你学习！” “又客气了！说实话，我很喜欢一廷这个孩子，他被打，我何尝不心疼？至于侯亮平，一个过气的赘婿，哪来那么的胆子？简直放肆！” “其实，不止侯亮平。”萧乘风放下酒杯，缓了一会儿，“记得那个林华华吗？” “记得，你之前还让我多提拔她。” “不用提拔了。”萧乘风冷哼一声，“这个女人，不守妇道！” “不守妇道？” “对！”萧乘风眸光幽幽，“我建议，等风头过后，连她一起收拾算了。” “听你的！” 刘春来举起酒杯，三人又是好一顿推杯换盏。 就在晕乎乎之际，刘春来手机响起，接着一惊！ “省委的电话！” 他看向另外两人，让两人小点声，别再说话。 然后清了清嗓子，按下了通话键。 很快，对面传来了滇南省省委副书记的声音，有点暴躁那种。 “刘春来，你在哪？” “我……我在市委家属院！” “胡说！”对面的声音，愈发暴躁，“我就在市委家属院，怎么没看见你？” “王书记，你听我解释……”刘春来咽了咽口水，“我吃完饭后，出来溜达了一会儿，有助于消化。” “我不管你在哪，现在，给我来市局，我马上也会到。” 听到‘市局’二字，刘春来有点紧张，试探性问道，“怎么了？王书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希望是误会，误会你抓了汉东的省委常委，京州的市委书记！” “那可是李达康！” “我见到他都得绕着走，你怎么敢的呀！” “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若在市局看不到你，后果自负！” “我没开玩笑！” 第四百六十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怎么回事？ 汉东的省委常委怎么跑到了滇南？ 又怎么被抓？ 深吸一口气，刘春来站起身，瞪了一眼庞博。 “别吃了，和我一起去市局！” “怎么了？” 显然，庞博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问你，这两天你有没有抓过一个叫李达康的男人。” “李达康。”庞博茫然摇头，“不认识！而且，这两天我也没抓人呀！” 漠然一瞬，庞博又想到什么，“不过，昨天抓侯亮平的时候，顺便抓了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 “那老头长什么样！” “一张扑克脸，个子……” “就是他！”刘春来一拍大腿，“庞局长，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个短命鬼！” “不是，刘书记，不是你喊我抓人的吗？” “我让你抓侯亮平，我让你抓李达康了吗？”刘春来暴怒，“走走走，没时间了，赶快去市局！” 说罢，刘春来拽着庞博就要离开。 “等一下。”萧乘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老刘，你是说，李达康也在青平市？” “不仅在青平市，还被这个蠢货给抓了！”刘春来给了庞博一拳。 庞博低下头，感觉好晕！ 那老头会是汉东的省委常委？ 怎么可能？ 哪有省委常委抽大前门的？ 特殊癖好吗？ “等等，我捋一捋。”萧乘风拍了拍脑袋，“这么说，李达康是和侯亮平一起被抓的？” “是！” 这一刻，萧乘风无法淡定了。 为什么？ 李达康一掺和进来，还怎么收拾侯亮平？ 萧家又一次被架上了烧烤架。 看出好兄弟的担忧，刘春来拍了拍萧乘风的肩膀，“放心，我们是过命的兄弟，不会牵连到你。” “我知道。”萧乘风点点头，“你也放心，风头一过，萧家会全力支持兄弟你，再上一步。” “走了！” 省委只给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刘春来不敢耽搁，叫上庞博，向市局赶去！ 二人走后，萧乘风缓缓坐下，眉头拧成了一条线。 然后，打开了电话簿。 目光在两个名字上，来回徘徊。 一个是萧远方。 另一个是萧二爷。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萧远方的电话，把大致情况阐述了一遍。 正在吃年夜饭的萧远方，接到电话后，放下筷子，独自来到了僻静处。 “什么？收拾侯亮平，牵扯到了李达康？” “是！”萧乘风小心翼翼，“我怀疑，被人算计了！” 萧远方沉默了。 怕什么来什么！ 他默许萧乘风收起侯亮平，是因为侯亮平已经泯然众人，构不成威胁。 如今呢？ 暴躁老登李达康掺和进来，事还能简单吗？ 说不定，偷鸡不成，还会蚀把米。 “乘风，我问你，你和一廷在滇南有把柄吗？” “没……没有吧。” “别吞吞吐吐。”萧远方怒了，“我要听实话，这关系到萧家的未来。” “没有！” “那就好。”萧远方松了一口气，“一廷挨打，这事就过去了，别再招惹侯亮平，更别招惹李达康，听见没有？” “听见了！” “我再确认一遍，你和一廷没有不干净的地方，对吗？”萧远方始终不放心。 “没有。”萧乘风咽了咽口水，“我和一廷都很干净，没有把柄！” “那就好，萧家目前是多事之秋，别再给我搞事！” “明白。” 电话挂断，萧远方感觉心好累，真的好累！ 似乎整个萧家都不让他省心。 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侯亮平，给萧家立立威，谁能想到……又碰到李达康这老逼登。 太气人了。 也幸好，萧乘风和萧一廷还算干净，没有什么尾巴，不会带来太大的麻烦。 祖宗保佑呀！ …… 另一头。 与萧远方通完电话后，萧乘风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雪茄，心思沉重。 这里是滇南，也是萧乘风最早发迹的地方！ 很多年前，他就是油气公司的高管，还挂着职务那种！ 不过，后来他辞职了！ 为什么辞？ 屁股不干净，又怕被查，辞职算是最好的选择。 最关键一点，他和金三角的萧远航一直有联系。 这种联系，属于利益联系。 萧远航帮他做了两年黑手套，他给萧远航整了几百万。 也就凭着那几百万，萧远航才在金三角扎稳了脚跟。 再后来，联系就没断过。 就拿这家‘楼外楼’酒楼来说，里面就有萧远航的股份。 更别说，萧乘风父子还偷摸在滇南搞了一个矿扬！ 这个矿扬，猫腻很多，油水也很多！ 如今，似乎变成了烫手山芋，万一李达康搅啊搅，把事搅大，那么……之前见不得光的那些事，很有可能摆上台面。 说实话，萧乘风有些后悔了。 别误会，他不是后悔干了缺德事，而是后悔招惹了李达康。 他就不明白，收拾一个侯亮平，怎么就和李达康扯上关系呢？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呀！ 思虑良久，刘乘风拿起手机，给境外的萧远航发去一条信息。 三个字，别联系！ 发完这条信息，萧乘风依旧后怕，毕竟……萧远方问了，屁股是否干净？ 他的回答是干净！ 换一句话说，若真被搞出什么事，萧远方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他们父子了。 …… 青平市市局。 “老师，你醒醒，别死呀！” “你特么才死呢，我只是想睡觉，想睡觉，烦不烦！” “哎哎哎，你干嘛凶学安。”侯亮平不开心了，“想睡觉回家睡去，这里不让睡觉！” “侯亮平，你有毛病是吧！这里是小黑屋，我特么不睡觉，还能干嘛？” 侯亮平一愣，无话可说。 是啊，他们已经被关小黑屋一天一夜了，不睡觉还能干啥？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李达康一惊，缓缓起身。 再之后，一阵开门声后，小黑屋的门被用力推开。 亮光透了进来，三人感觉有点刺眼。 同时，一个人影快速靠近，正是滇南省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王晋’！ 他和李达康算是老熟人，两人还在京城一起开过会。 并且，他知道李达康属于暮年大帝，时日无多。 旧相识见面，王晋一把握住李达康的手，不停道歉！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达康书记，你看你，来滇南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亲自接待。” “你看……这误会……哎。” 王晋诚意很足。 李达康很拽，握手结束后，用力咳了两声，开始发难。 “王书记，你们滇南的政法部门可真厉害呀！” “太厉害的！” “我都说了，我有病，那个……叫什么，庞局长还是把我给关了起来。” “关就关吧，一个文件都没有！” “咱们话说清楚，我进来容易，想让我出去……可不容易。” 请神容易送神难。 李达康这个暴躁老登，简单几句话，便让整个滇南政法部门，如临大敌…… 第四百六十一章 小心眼师徒 开玩笑呢！ “达康书记，这事是我不对，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这样，小黑屋晦气，咱们先出来，有什么事慢慢聊。” 作为滇南政法系统一把手，王晋非常了解李达康。 这老登，不吃软，也不吃硬，说白了……软硬不吃。 招惹这尊大佛，他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豁出这张老脸，希望李达康能给个面子。 “王书记，不是不给你面子，我只想讨一个公道。” “早前，我听说滇南四季如春，是的旅游的好地方！为了支持滇南文旅，我花了大价钱，坐了商务机，来贡献GDP！” “可是呢？下飞机第一天，莫名其妙就被抓了！” “我有病的！不能受气的！” “王书记，说实话，我现在心口痛，你帮我联系一下京城！” 李达康捂住胸口，难受！ 王晋慌了。 “达康书记，你怎么了？没事吧？医生！” “愣着干嘛，叫医生过来！” 王晋发飙了。 试想，一个来贡献GDP的省委常委，若莫名其妙死在滇南，这责任……谁能担得起？ 反正王晋担不起！ “我不要去医院，不去！”李达康摇摇头，“我只想要一个公道！” “达康书记，身体要紧……” “没事！”李达康嘴唇发紫，“我在小黑屋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不介意……多关两天！” 王晋目瞪口呆。 这真是一个活爹呀！ …… 与此同时，刘春来带着庞博姗姗来迟。 两人一到现扬，就开始道歉，不过……是向王晋道歉。 “王书记，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迟了，见谅，见谅！” “对不起，王书记，真堵车！” 二人的态度，让李达康很不爽。 为什么？ 道歉不分大小王！ 随后，李达康捂着胸口，缓缓躺在地上，呼吸越来越重。 “学安，学安……”倒地之后，李达康伸出手，眼神涣散，“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帮我照顾好佳佳，顺便……再帮我联系一下沙书记，告诉他，我不能再为汉东出力了……我对不起省委，对不起ZY，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 赵学安一愣，不自觉感叹一声，老师就是老师！ 这演技，他自愧不如。 随后，赵学安蹲下身，握住李达康的手，“放心，老师，我就这联系沙书记，不仅联系沙书记，我还要联系ZY徐书记！毕竟，徐书记说过，您的一生，都在为人民服务！” 这一刻，王晋真要炸了。 他认出眼前的年轻人是谁了。 特么的，赵学安呀！ 敢情，汉东两台超级搅拌机，都跑到了滇南！ 干什么呢？ 拿他王晋当日本人整？ “道歉，给我道歉！”这一刻，王晋失态了，上去一脚，踹向了庞博。 踹完庞博还不解气，扭头又看向刘春来，满眼愤怒。 今天可是除夕呀！ 原本，王晋可以在家陪老人，陪妻子，陪孩子！ 结果呢，青平市上来就整出了幺蛾子。 一个李达康就算了，还把赵学安也抓了，就算他王晋是日本人，也不能这么整吧？ 刘春来从没见过如此愤怒的王晋。 不敢有一丝耽搁，连忙带着庞博，开始向李达康道歉。 不停道歉！ 还说什么，都是意外，让李达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还表示，下次再也不敢了。 态度极为诚恳，就差下跪磕头。 这个道歉，李达康不满意，依旧躺在地上，哀嚎喘气。 搞不定老师，王晋目光一转，落在了学生身上。 然后把赵学安拉到一边。 和声和气。 “学安，你们来滇南，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事闹成这样，我真的很为难。” “要不这样，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去劝劝达康书记。” “拜托！” 王晋少有的低声下气，主要……他是真怕李达康演过了，一不小心，真嘎在滇南。 赵学安沉默了一会儿。 “王书记，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事怪不得李书记。” “其实，不仅我和李书记来滇南了，徐书记的女儿也来了。” “大家过来，游山玩水，就像李书记说的那样，给滇南贡献绵薄的GDP！” “谁能想到，就吃了一个火锅，然后就被抓了！” “抓之前，李书记还向庞局长表明过，他有病！” “庞局长根本不听呀！” “明知道李书记有病，他还是要动手抓人，说白了，李书记咽不下这口气！” “他这人小心眼，真小心眼。” 赵学安的话，半真半假，反正……李达康小心眼是真的。 王晋琢磨一会儿，懂了。 不仅李达康是小心眼，这个赵学安心眼一样小，否则的话……也不会把徐书记的女儿给搬出来。 赤裸裸威胁呀！ 说白了，师徒两人都是小心眼，并且一条心。 和小心眼人谈判，必须拿出诚意，于是……王晋眸光一凛，看向庞博。 “庞局长，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青平市的治安差到这种程度吗？” “达康书记只是来吃一个火锅，你就把人抓起来，想干什么？” “还有，达康书记被抓时，已经表明自己有病，你为什么还要抓人？” “说话！” 为了给两个小心眼一个交代，王晋只能临时办公，拿庞博开刀。 果然，当庞博挨训时，李达康胸不闷，气也不喘了，乐呵呵静待下文。 赵学安也一样。 至于侯亮平，这个时候他插不上话，选择躲在一边，看两个奥斯卡影帝即兴发挥。 庞博冷汗直流。 没错，抓李达康时，对方表明过自己有病，可他以为……那是神经病！ 谁能想到真有病呢！ 还有，这么大的身份，抓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王书记，对不起，我检讨，主要当时我不知道李书记的身份，若知道……” “怎么样？”王晋厉声打断，“无论达康书记是什么身份，你都不能莫名其妙抓人！还有，我听说，你连抓人的基本流程都没有！怎么？青平市办案，都没有规矩吗？” 庞博低下头，无法反驳。 接着偷瞄刘春来。 毕竟，若不是为了刘春来，他根本就不会去抓侯亮平，更不会招惹李达康。 如今他身处绝境，只希望刘春来能帮腔，说个两句。 奈何，刘春来只是不停深呼吸，然后默默祈祷！ 祈祷不要牵连到自己。 见庞博不说话，王晋摇摇头，“庞局长，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省委失望了！” “滇南有你这种警察，是种不幸！” “也罢，这局长你当不好，那我现在就代表省委，换人。” “庞博，脱掉你的警服！” 第四百六十二章 盛长玫瑰（三更） 按照道理说，庞博是常务副局长，想脱他的警服，得有层层流程。 奈何，道理在王晋这里。 “王书记，息怒，息怒。”一听要脱自己警服，庞博不淡定了，然后开始甩锅，“昨天真是一个意外，并且……我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 一直躺在地上的李达康，猛然坐起，两只小眼睛，不断聚光。 和之前的病态，完全不同，就像换了一个人。 这样的李达康，压迫感十足。 庞博呼吸越来越乱，接着看向刘春来，“刘书记的意思！” “你胡说！”刘春来当即暴走，“庞局长，你为什么要血口喷人？” 看吧，一个小时前，还在把酒言欢的二人，瞬间反目成仇。 没有其他原因，只为了保住自己的职务。 面对勃然大怒的刘春来，庞博心一横，继续道，“王书记，我没撒谎，是刘书记让我去逮捕侯亮平！然后，中途出了意外，才抓了李书记！” 王晋一愣，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小心眼师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还有个侯亮平！ “庞局长，能说清楚一点，为什么要抓侯亮平吗？”王晋继续问道。 “回王书记，我只是按照刘书记的要求抓人，其余事………不知道。” “是吗？刘书记！”王晋目光缓缓转移到了刘春来身上。 “我……我……”刘春来吞吞吐吐，不知如何作答。 没错，庞博是按他的命令，去逮捕侯亮平，可他……也只是帮忙。 帮谁的忙？ 萧乘风的忙！ 只是，这一刻，他不敢把萧乘风咬出来！ 为什么？ 两人狼狈为奸，干了不少缺德事，万一拔出萝卜带出泥，事就大了。 “刘市长，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呀？”时机到了，赵学安开始发力。 “对呀，说话呀，我也想了解了解，侯亮平是哪里得罪你了，没有文件就去抓人！”李达康补刀。 师徒二人，一唱一和。 刘春来脑子彻底乱了，最后……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我都没晕，他晕了，王书记，这位刘书记演技真好！” 李达康再次补刀。 反正在他看来，刘春来不是真晕，只是为了逃避责任，选择的下下策。 王晋头疼。 “达康书记，你放心，我在这里向你保证，无论刘春来书记真晕还是假晕，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答案。” “如何？” 看得出来，王晋真的很有诚意。 目的达成，李达康也不再咄咄逼人，握住王晋手，缓缓道，“王书记，你的面子，我一定给！我也相信你，能给我一个公道，给学安一个公道，给侯亮平一个公道！” “谢达康书记体谅。”王晋松了一口气，“放心，一个礼拜内，我会拿出滇南政法部门的态度和诚意，给三位一个交代！” …… 就这样，在小黑屋待了一天一夜后，赵学安三人重见天日。 王晋亲自安排专车，送三人回去。 临别前，他把赵学安拉到一边，小声低语。 “徐书记家的千金，真在滇南？” “在！” “嗯，要待多久？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 “不用。”赵学安笑了笑，“我们前来，就是游山玩水，没有其他意思，王书记千万别多想。” “我没多想。” “那就好。”赵学安顿了一下，“还有两件事，希望王书记多上点心。” “请说。” “第一，侯亮平在滇南做点小生意，不容易，挣得都是辛苦钱，我和达康书记不想有人找他麻烦。” “放心。”王晋把声音又压了压，“刚刚钟主任也来电了，以后我可以保证，只要在滇南，没有一个体制内人员，敢去找侯亮平的麻烦！至于他的果园，后续我们也会给最优的政策！” 看吧，好聚好散，大家都能念一个好。 前夫又怎么样？ 只要侯亮平没犯事，谁想动他，问问钟小艾同不同意！ …… 晚上十点，三人又一次回到了林华华宿舍。 “爸，你没事吧？” 见李达康脸色不太好，李佳佳关心问道。 “没事。” 李达康摆摆手，来到厨房瞅了一眼后，眼睛亮了起来。 还有很多饺子没下锅。 主要，三个女生没什么胃口，再加上饺子包的难看……剩余的饺子，也就放在厨房。 自己手动，丰衣足食。 李达康起锅烧水，把剩余的饺子，一一放进锅里。 没有多久，三大碗饺子上桌。 “猴哥，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和萧一廷打架，更不会被抓起来！” 林华华有点过意不去。 “那不是打架，是我单方面碾压萧一廷！”侯亮平纠正道，“华华，以后萧一廷再骚扰你，你就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不用。”林华华眼神一凛，“再有下一次，他可以试试看。” 话音落下，林华华手机响了起来。 是县公安局打来的。 接到电话后，林华华眉头轻皱，接着挂断电话，看向众人。 “还有工作，我得先走了。” “工作？”李佳佳有点不可思议，“不是，华华姐，今天除夕呀！” “是呀！”林华华深吸一口气，“不过……毒贩不过除夕！万家灯火，也总得有人去守护。” “好样的！” 李达康难得用正眼看向林华华，“华华，你不一样了，以后若回京州，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重要职务。” 林华华笑了笑，没说话，然后走向徐葳蕤。 “葳蕤，客房安排好了，你可以和佳佳住我房间。” “嗯。”徐葳蕤点点头，“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 “放心！” 林华华点点头，换了一身衣服，看了一眼赵学安，挥手告别！ 背影飒爽从容。 …… 林华华走后，气氛沉默了。 原本的计划，这趟滇南之行，汉东四人是去住侯亮平那。 毕竟，侯亮平的果园不小，房间也很多，住起来也方便 只是，林华华临时离开后，众人都有点不太踏实，最后商量一下，选择挤一挤。 徐葳蕤和李佳佳住林华华房间。 三个老爷们，选择打地铺。 …… 夜已深。 李达康与侯亮平接连传来呼噜声后，赵学安轻手轻脚，来到了室外。 坐在台阶上，静静抽烟。 没多久，徐葳蕤出现在了身后，两人相视一眼，浅浅笑了。 徐葳蕤顺势坐在身旁。 “担心华华？” “嗯。”赵学安吐出烟圈，轻轻搂住徐葳蕤肩膀。 “我也担心华华。”徐葳蕤抬头，凝视着滇南的星空，“滇南很美，也很危险，这种地方盛长玫瑰，就像华华。” 第四百六十三章 李达康授业侯亮平 反正，在徐葳蕤眼里，林华华很了不起，很有魅力。 换做她是男生，估计会心动。 只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女生，她的学安会心动吗？ 不会！ 徐葳蕤了解赵学安，也相信赵学安，这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不需要任何的承诺。 “葳蕤，对不起呀，说好带你来旅游，结果……” “没事。”徐葳蕤搂着赵学安，笑容很甜，“人生一路都是风景，更不要说，你还在身边。” 看吧，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指定有个默默爱他的女人。 这一刻，赵学安是幸福的。 …… 翌日。 年初一。 众人醒来后，林华华还没回来，赵学安犹豫了一下，发去了一条信息。 很快有了回应。 信息中，林华华说，她接下来几天有大事要办，就不能陪各位了，希望大家谅解。 李达康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信息后，摇摇头。 “什么任务？我要没猜错，那妮子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医院的路上。” “为什么这么说？”李佳佳眨了眨萌萌哒的眼睛。 “看不出来吗？她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还有，真有大任务，肯定会提前通知！这明显是临时受了伤，搪塞了一个借口。” 李达康的口碑众人皆知。 可以说他坏，但不能说他菜，他分析出来的结果，八九错不了。 赵学安深吸一口气，看向徐葳蕤。 徐葳蕤点点头，拿起手机，走出了门外，聊了几分钟。 再次进门后，脸色有些白。 “刚刚我让舅舅查了，华华昨夜在指挥抓捕毒贩的过程中，碰见了狠角色。” “小臂受伤了。” 众人一阵静默。 良久后，李佳佳开口，“爸，我想去看看华华姐。” “去呗。”李达康拍了拍赵学安，“女人的事，别掺和，咱们俩去亮平果园看看。” “好！” 就这样，五人兵分两路。 徐葳蕤和李佳佳去医院探望受伤的林华华。 李达康师徒则是来到了侯亮平的果园。 到了果园，李达康左转转，右看看，不停啧嘴和皱眉。 接着把侯亮平喊来。 “亮平，你这种种植模式，说实话，糊口可以，挣不了大钱。” “第一，果园面积太小，种植密度太高，品种又杂，这样种出来的果子，除了质量不行，贩卖时也很难打出招牌！” “第二，你得机械化种植，别舍不得投资，种植这玩意，只有舍得下成本，才能有收获。” “第三，果园门前的马路修一修，这个可以联系当地政府，毕竟你是投资商，提出一点小小要求，政府应该会满足。” “第四，尝试网络直播。” “新时代，思想一定要跟上，直播是未来趋势，可以考虑请两个主播，记好……别花大钱请美女直播，而是去找年迈的老年人！” “扮一扮可怜！” “他们更能让消费者共情。” “第五，这果园的名字，不够吸引人，艾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艾叶的呢！” “第六，我们京州有个创业贷，考虑到你情况特殊，我可以给你走一个后门。” “不需要利息。” “还有，还有，想种植菌子，就不要和果园掺和在一起！” “想种植菌子，可以另外选一个地方。” “记好，你是初次创业，品种千万别搞太杂。” “……” 来到果园后，李达康絮絮叨叨，给了一大堆的建议。 这一刻，他是老师。 带着口碑的老师。 侯亮平也不犟嘴了，拿着小本子，将李达康的建议，一一记了下来。 最后想了想，老逼登还是有实力的。 除了果园的名字，李达康其余建议，他都打算采纳。 李达康在授业，赵学安则是来到果园南侧，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南方。 “学安，看什么呢？” 侯亮平走了过来。 “那个是矿山吗？”赵学安伸出手，指向对面五六公里处的山头。 望山跑死马。 在五六公里外看去，对面的小山并不算大，可实际上……是个大山头。 不仅是大山头，山的一侧，还有不少渣土车，在不停捯饬。 似乎很忙。 “没错，是矿山。”侯亮平点点头，“矿山的另一面，就是金三角。” “一山之隔？” “嗯。”侯亮平又一次点头，“这个矿山很有来头，你看，外围还有很多栅栏和保安，一般人都进不去。” “进不去……”不知何时，李达康出现在二人身后，“普通人进不去的地方，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矿山，安全第一。” 侯亮平解释道。 “不一定。”李达康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望远镜，然后向五六公里外的山头，瞅了很久，“靠近边境处，不该有这个一个矿山，除非……开矿山的人后台非常硬。” 聊到这，李达康看向孽徒，“你是不是盯上这个矿山了？” 赵学安笑了笑，不语。 没错，他知道那个矿山姓萧，不仅矿山姓萧，里面猫腻更多。 赵小慧的小道消息，这个矿山挖出过金矿，并且……还有市委书记刘春来的股份。 别误会，这个股份没在明处，不过每次分红时，刘春来都能拿到大把好处。 “学安。” “嗯。” “你是旅游，还是来办事？”李达康收起望远镜，“记好，你要到四月份，才能入职ZY监察室，目前这里一切，都和你无关！真想在这里搞政绩，最好还是等一等。” “我知道。” 赵学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微微松了一口气。 手机里有徐葳蕤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中，林华华靠在床头，右手缠着绷带，不过……精神很好。 至少无大碍。 …… 医院。 “葳蕤，我都说没事，你就别担心了。” “还有你，佳佳，回去时候，不准夸大其词，猴哥他们会担心的。” 林华华很乐观。 作为一名政法人员，又经常主动要求冲在一线，受伤对她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 “华华，有没有考虑，换个地方任职？”徐葳蕤轻声问道。 “暂时没有！”林华华笑了笑，“其实，我挺喜欢滇南，春暖花开时，很美。” “也很危险。” “我知道。”林华华握着徐葳蕤的手，“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徐葳蕤低眉。 这一刻，她真的被林华华折服了。 ……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再之后，萧乘风提着两个果篮，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开始数落。 数落谁？ 他的宝贝儿子萧一廷！ 大致是说，萧一廷这个狗东西，不识好歹，总是惹林华华生气。 还让林华华大人不记小人过，等过两天，他会亲自押着萧一廷过来道歉。 当然，这都是假象。 主要缘由，李达康等人被抓一事，远远没过去，在省委和王晋不断施压下，刘春来已经撑不住了。 再闹腾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萧乘风希望以道歉的方式，为之前的事，画上个句号。 然后等两个搅拌机离开滇南后，一切都会好的。 奈何……迟来的道歉不如狗。 “萧总，你是诚心道歉？还是怕被李达康和学安缠上？所以，来演个苦肉计？” “是不是等李达康和学安一走，你那宝贝儿子，又准备扮演霸道总裁？” “欺负华华？” “欺负亮平哥？” “我告诉你，事没过去，我和学安还有李达康书记，都在等一个交代。” “如果这个交代，只是道歉那么简单，我现在就可以表明立扬！” “不接受！” “若滇南给不了我公道，我徐葳蕤不介意联系京城！” “当然，你也可以使一点手段，像抓李达康和学安一样，把我给抓起来！” “如若不然，这事肯定没完！” 第四百六十四章 都没意见吗 她知道萧乘风在想什么，于是直接开口，断了对方的念想。 反正她不想受委屈。 也不想自己的小伙伴们受委屈。 再说了，她来滇南是游山玩水，结果落地第一天，男友和小伙伴们被抓，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她不答应！ 徐葳蕤态度强硬，且充满压迫感，萧乘风心慌慌。 “葳蕤……” “别喊那么亲切。”徐葳蕤打断萧乘风，“我和萧家没那么熟！” 这就是徐家二小姐的底气。 瞬间，萧乘风老脸红温，随后目光开始在病房内游走。 希望找个软柿子商量一下。 最后，目光落在了李佳佳身上。 这个精神小妹好像容易拿捏一点。 只是，不等萧乘风开口，李佳佳直接发飙。 “别以为我小，就当我傻。” “我爸有病，很严重的病，幸亏他无大碍，要不然……我和你拼命！” 顿时，萧乘风脑瓜子嗡嗡的。 逻辑好像错了。 他今日前来，是给宝贝儿子道歉，怎么搞到后来，就和李达康等人被抓扯上关系了？ 后一想，萧家口碑坏了！ 有些事，可以不承认，但不能发表不存在，尤其是口碑这玩意。 反正，在徐葳蕤等人眼里，李达康三人被抓，就是萧家和市局狼狈为奸。 这帽子戴上了，摘下了就难了。 长叹一声，萧乘风目光落在林华华身上，又开始打感情牌。 “华华，我和你母亲曾经可是同学。” “还有，你能来滇南，我也出了很大力气。” “我们萧家对你不薄。” “至于一廷那个孩子，他错了，他会改，咱们不是仇人啊！” 这感情牌一上，他以为林华华会动容。 结果，徐葳蕤又一次当了嘴替。 “说完没有？说完可以走了！” “还有，我有必要重申一遍，现在揪着你儿子不放的，是我徐葳蕤，不是林华华。” “若萧一廷还想报复，别忍着，可以冲着我来。” “我怕他忍出病！” 徐葳蕤挑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的徐葳蕤并不暴躁。 可能和李达康接触久了，不知不觉间，就被传染了。 徐葳蕤下了逐客令，萧乘风想继续说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 为什么？ 再不走，他怕徐葳蕤急起来，真会给京城打电话。 …… 年初一。 萧乘风像个没头苍蝇，在林华华这里碰壁后，又找到了刘春来。 毕竟，事是萧家搞出来的，刘春来肯定不愿意当冤大头。 果然，见到萧乘风，一直装病的刘春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满眼哀怨。 “搞定没有？” “暂时没有。”萧乘风摇摇头，“徐二小姐和林华华在一起，且态度非常强硬，我不敢多待，只能先回来了。” 闻言，刘春来像泄了气的气球，往沙发上一靠，眼中尽是绝望。 一开始，他只是想替好兄弟出头，去收拾一个没有职务的侯亮平。 谁能想到招惹到一群神经病呢！ 在他眼里，李达康也好，赵学安也罢，包括徐葳蕤……都是神经病。 为什么？ 如果不是神经病，以这三人的身份，来滇南前为什么不提前打招呼呢？ 若打了招呼，他又怎么会往枪口撞呢？ 越想越不对。 “老萧，我怀疑，从一开始，就有人在给我下套。” “谁？” “不知道。”刘春来摇摇头，“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下套，那也太巧了，只是收拾一个侯亮平，怎么会招惹这么多大神？尤其是那个李达康，我听王书记说，他都病入膏肓了，为什么还要往滇南跑？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被这么一提醒，萧乘风也感觉不对。 是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这么巧的事，又怎么会被他撞上呢？ “老刘，此刻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咱们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刘春来反问，“一个李达康已经够难缠的！如今再加上赵学安和徐家二小姐，你让我怎么办？” 萧乘风无言以对。 没错，平日的萧乘风很牛逼，见谁都是昂首挺胸。 只是，他拽不过李达康呀！ “要不，还是联系萧书记吧？”刘春来提议道，“能压制李达康的人不多，萧书记算一个，只要他愿意开口，我相信……李达康等人还是会给个面子。” 看得出来，刘春来确实没辙了， 滇南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王晋说了，青平市治安存在很大问题，若李达康等人揪着不放，省委将启动专案组。 这个专案组一旦成立，第一个调查目标就是庞博和刘春来。 当然，若刘春来屁股干净，他也不怕什么调查，问题是……屁股不干净呀！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希望萧远方能出面，平息此事。 在刘春来看来，萧家虽然大不如以前，可底蕴还在。 萧远方的职务也还在。 那么大的一个头衔，收拾李达康，应该不在话下！ 可萧乘风接下来的话，如同一桶凉水，兜头浇下。 “老刘，别指望萧书记了，他不会插手此事！” “还有，如今的李达康并没有把萧书记放眼里。” 刘春来一愣，感觉不可思议。 “不是，那可是萧书记呀！” “那又怎样？”萧乘风摇摇头，“老刘，实不相瞒，今时今日的萧家，已经拿捏不了李达康，更别说还有赵学安和徐葳蕤。” “那怎么办？” “做人……只能靠自己！”萧乘风深吸一口气，“李达康等人不是要一个交代吗？好，让庞博顶雷吧！” “顶雷？庞博又不傻，他不会愿意的！” “放心，他会的。”萧乘风微微眯眼，“这事我去办！希望庞博顶雷之后，李达康等人能离开滇南！” “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 …… 四天后。 年初五，迎财神！ 一大清早，李达康便接到滇南省委副书记王晋的电话，说要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让他叫上赵学安和徐葳蕤一起，去一趟省委大楼。 李达康不开心。 他是谁？一个标准的受害者呀！ 怎么？ 还要亲自上门去接受道歉吗？ 滇南的政法部门真是没礼貌！ 太没礼貌了！ “王书记，不好意思，今天没时间。” “没时间？” “对。”李达康风轻云淡，“不过别担心，我还要在滇南待一段时间，等我有时间再联系你。” 王晋一愣，感觉不对。 哪里不对？ 他和李达康都是省委常委，假期应该一样长！ 可实际呢，李达康都在滇南待了快一个星期了，如今还要再待一段时间，真当自己是普通老百姓了？ 不用工作吗？ 汉东省委没意见吗？ 一把手沙瑞金也没意见吗？ 就算汉东方面没意见，难道就不用考虑滇南政法部门的感受吗？ 太没礼貌了！ 、 （三更，七千字出头！明天加班，今天多更一点，哒哒么！） 第四百六十五章 谁也不用瞧不起谁 外界传闻一点都没错，一个李达康，一个赵学安，这两人就是个超大号搅拌机。 原本，王晋今天是要给李达康等人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 庞博自首了，他承认自己是特意针对侯亮平，才会在年二十九那天搞出了误会，在没有文件和流程的情况下，跑去抓人。 还误抓了李达康和赵学安。 都是他的错。 对此，他深感抱歉，并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分。 王晋也想好了，既然庞博扛下了所有问题，那事就简单了，直接杀鸡儆猴。 脱下庞博的警服，这样既能敲打一些不作为的干部，还能给李达康等人一个交代。 两全其美。 奈何，李达康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呀。 王晋急，他反而不急了。 还说什么要在滇南多待几天……这对王晋来说，完全不能接受。 斟酌良久，他选择把电话打到汉东。 …… 汉东。 接过白秘书递来的手机，沙瑞金笑了笑，已经猜到了什么。 “王书记，不忙呀，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沙书记说笑了，怎么会不忙呢？我都忙死了。” “忙什么呢？” 沙瑞金明知故问。 “整顿滇南的警风警纪。”王晋切入正题，“是这样的，年二十九那天，误抓达康书记的局长自首了，并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自首？” “对，在这里，我想替滇南的政法部门向沙书记道个歉，让你看笑话了。” “不不不，王书记，没那么严重。”沙瑞金笑了笑，“再说了，就算道歉，也是和达康书记道歉！他说没关系，那就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沙瑞金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王晋头晕晕。 “沙书记，和你说一句实话，我是想和达康书记道歉，还把诚意拿了出来，可他说……” “说什么？” “他没时间接受道歉，还说要在滇南多待一段时间。”王晋捏了捏眉心，“沙书记，达康书记都在滇南待了一个星期了，就算游山玩水，也该回去了！毕竟，汉东省委工作也很忙的嘛。” 闻言，沙瑞金想笑。 “王书记，你说的对，汉东省委的工作，的确很艰巨，尤其这段时间，政法部门还有很大的调整。” “可再忙，也不能耽误达康书记散心！” “你也知道，达康书记没几年了，ZY的意思，是让他发挥余热的同时，也要享受人生。” “既然达康书记想在滇南多待一段时间，那就让他待着！至于工作方面，我可以调节！” 沙瑞金彻底不背人了。 就差说，如果李达康想在滇南养老，他会举双手赞同。 王晋也明白了。 敢情，从头到尾，沙瑞金都不想李达康回去。 这特么算什么？ 把一个超大搅拌机直接甩给滇南？ 心累。 就这样，二人又寒暄两句后，电话挂断。 将手机交给小白后，沙瑞金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脸色红润。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自己的体检报告，完全是由李达康师徒决定。 换句话说，没有李达康师徒，他至少能多活十年！ “小白，滇南的情况怎么样了？萧家不愿下扬？” “目前来看，那个庞博算是替罪羊！” “替罪羊……”沙瑞金摇摇头，“这种低劣手段，忽悠其他人可以，想忽悠那对师徒，简直天方夜谭。” “沙书记，您的意思是说……” “没事。”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 两个小心眼都在滇南，又赖着不走，真当是去游山玩水？ 二人也就在滇南没有执法权，一旦有了执法权，萧家估计也就到头了。 什么时候能有执法权呢？ 沙瑞金掐着手指，算了算，最迟不超过五月份！ 为什么？ 四月一号，赵学安就要去京城任职了，还是ZY监察室的处长。 届时，好戏才真正开始。 期待呀！ …… 又两天后。 年初七。 这段时间，没有什么糟心的事，大家一直都很愉快。 林华华是年初三出的院，然后就是行政休假。 人多，热闹，滇南好玩的地方，几人都转了一个遍。 无论到哪，李达康都会指点一番。 指点什么？ 地方发展的不足之处！ 这属于他的职业病！ 在他看来，滇南的大领导们，有点东西，但东西不多！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成为这里的一把手，那么……滇南的经济，必然能再上一层楼。 对此，孽徒不敢苟同。 “老师，经济发展的因素有很多，天时地利都很重要。” “你简简单单两句话，就否定滇南高层多年的努力，这要被别人听见，得挨打的！” 闻言，李达康笑了笑，没有辩驳。 在他看来，孽徒干政法有点东西，至于搞经济……简直一塌糊涂，不谈也罢，免得自己生气。 …… 傍晚。 六个人来到了一处寨子，刚想坐下来歇息一会儿，李达康接到一条信息。 高育良发来的。 大致是说，再过两天，高育良将退居政协，在此……算是和李达康道个别。 退居政协，等同于养老。 仕途结束，高育良坦然接受，只是……李达康的路，还在继续。 官扬上斗了几十年的二人，终是分道扬镳。 李达康点了一支大前门，笑了笑。 “笑什么呢？” 赵学安掏出华子。 “我笑高育良软绵无力，像个小孩。”李达康把手机递给赵学安。 赵学安瞅了一眼高育良的信息，顿了一下，也笑了。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感同身受。 李达康理解不了高育良。 只是，在赵学安看来，李达康也好，高育良也罢，都是胜利者！ 高育良和高小凤还有儿子分居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可以在一起，自然是要珍惜。 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李达康，这老登也没问题，他是真正的官扬圣体，为官扬而生。 就算死在官扬，也符合他的人设。 谁也不用瞧不起谁！ …… “学安，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什么？” “好像有人跟着我们。”李达康转过头。 不远处，几个戴着帽子的人，接触到李达康的目光后，连忙避开。 好像很心虚。 “不用看了，我要没猜错，应该是王书记害怕了，特意安排人跟着，以免发生意外情况。”赵学安吐出烟圈。 “活该！”李达康不以为意，并对王晋安排人跟着自己，表现得非常不屑。 在他眼里，王晋这个政法委书记，远没有高育良那么牛逼。 …… 也就在这时，赵学安手机也“滴”了一天下，多了一条信息。 信息来自赵小慧。 大致是说，有一个叫林景文的人，正在到处打听赵学安下落，让其小心点。 “林景文……” “艹，差点把这个好兄弟给忘了！” 赵学安一拍脑门，环顾四周，不由紧张起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 第一桶金 赵学安也不例外。 他的第一桶金，就是卧底塔寨，并凭借林景文兄弟这个身份，圆满完成了任务。 如今呢？ 快七年过去了，赵学安已经是个正处级干部了！ 而他的好兄弟，刚刑满释放不久。 心中能没有怨气吗？ 想到这，赵学安不敢耽搁，连忙拿起手机，找个僻静处，给赵小慧回了电话。 “慧姐，你说林景文在到处打听我的下落，这事真的假的？” “情报错不了。”赵小慧慵懒的声音传来，“其实，不仅林景文，塔寨很多年轻人都在找你！并且，有人已经到了汉东！” “汉东？” “没错。”赵小慧笑了笑，“学安，怎么了？好像很慌呀？” 赵学安确实很慌。 他以为，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慧姐，帮我一个忙呗。” “可以。”赵小慧压低声音，“是不是帮忙找出林景文的下落？” “没错。” “已经帮你找到了。”赵小慧收起笑容，严肃起来，“林景文还有塔寨的几个年轻人，就在林城，还开了一个网店。” “网店？从良了？” 赵学安舒了一口气。 毕竟，只要从良了，这群曾经的小伙伴，应该不会再干违法的事。 只是接下来，赵小慧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他们从没从良，我不知道！不过，他们在网上卖的是冰糖。” “冰糖？”赵学安一愣，“重操旧业了？” “不清楚，具体事宜，我建议……你还是联系你叔！这事他解决起来方便！” “懂了，谢慧姐。”挂断电话，赵学安又点了一支烟。 心思从滇南飘到了汉东。 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为什么？ 林景文出狱了，还在到处打听他的下落，这是个坏事。 不过，那小子重操旧业，对赵学安而言，是个机会。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得抓了林景文，让这个好兄弟牢饭吃到饱。 主意已定，赵学安看向老恩师。 “什么时候回汉东？” “我都可以，看你。”李达康异常平静，“不过，滇南的事儿，你确定放一放？” “只能放一放。”赵学安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在这儿，没有执法权，老鼠们也不敢妄动，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机会。” “那你的意思是，先离开滇南，麻痹他们后，再动手？” “没错！并且，四月份一到，拿到身份ZY监察室处长的身份后，我可以名正言顺来滇南，届时……收拾他们也不晚。” 李达康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学安，下一次，我不能陪你一起过来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放心。” “别太自负，这里是滇南，一山之隔就是金三角！”李达康轻轻皱眉，又道，“学安，再问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揪着萧家不放？” “政绩！” “只是政绩？” “不然呢。”赵学安凝视着老恩师，“只要拿下萧家，这个政绩，能让我在两年内，再进一步。” “这么纯粹？没有私人感情？” 这个问题，赵学安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来滇南之前，他还真没想过和萧家往死里磕！ 只是……萧家先动的手。 再怎么说，林华华与侯亮平都是他的小伙伴！ 萧家明目张胆欺负他的小伙伴，这怎么允许呢？ 不知道他赵学安是个小气鬼吗？ 小气鬼一旦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更不要说……萧家德不配位！ 就算赵学安不出手，萧家早晚也会玩完。 既然如此，赵学安持刀又何妨呢？ …… 翌日，年初八。 在滇南待了整整十天后，该暂时画上了句号了。 一大清早，李达康和赵学安一起，坐上了省委的专车，去接受滇南政法部门的道歉。 这个专车，便是王晋的诚意之一。 今天，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滇南都会给到位，然后……送两个搅拌机回汉东。 坐在车上，李达康很没素质点了一支大前门。 别说，李达康这人还是很专一，哪怕知道大前门的价格后，他也没有换个牌子的香烟。 还说什么，抽烟只抽大前门，此生只爱一个人！ 文艺范很足。 当然，这在赵学安看来，完全是李达康太抠门了，只适合抽几块钱的香烟。 “老师，今天你打算低调吗？” “为什么要低调？”李达康反问，“滇南政法部门有错在先，我能去接受道歉，他们应该偷着乐！还指望我低调，做梦！” 闻言，开车的司机哆嗦了一下。 这位老司机，是王晋特意安排过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探一探李达康师徒的精神状态，滇南政法部门好提前应对。 只是，李达康一上车，就像吃了药一样，让司机心慌慌。 不仅司机心慌，今天滇南政法部门的大领导们，都慌。 众人聚在省委大楼，等待着李达康师徒，如临大敌！ 当然，这也怨不得谁！ 要怪就怪庞博，两眼一抹黑，什么人都敢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以王晋为首的众人，看了一眼时间，越发紧张。 并不大的会议室内，连呼吸都格外清楚。 …… 上午，十点钟。 会议室大门缓缓推开，王晋等人立刻站了起来，迎接李达康师徒。 这阵仗，很有礼貌。 李达康挺开心。 相互握手之后，李达康和赵学安坐下。 只是，刚一坐下，李达康便捂住胸口，脸色发紫，好像很难受。 王晋立刻慌了。 “达康书记，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达康摆摆手，“王书记，没关系，老毛病！只要一激动，胸口就疼！” 莫名的，王晋感觉好像被威胁了！ 赤裸裸的威胁。 换句话说，今天若不能给李达康一个满意的交代，这老登就死在这里？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沙瑞金了。 碰到这种Bug，谁不迷糊？ “达康书记，放心，今天请你和赵学安同志过来，就是给你们一个交代。” “让你们满意的交代！” 王晋一开口，再次给足了李达康师徒面子。 接着，当着众人的面，把年二十九那天发生的事，阐述了一遍。 并表示深感抱歉。 “各位，在这里，我要向达康书记，还有赵学安同志诚恳道歉！” “他们来滇南只是为了文旅做贡献！而我们呢？有一些无法无天的干部，竟然不讲流程，不讲规矩，莫名其妙的抓人！” “这简直是在给滇南抹黑，给我们政法部门抹黑！” “太放肆！” “今天，我就要给达康书记还有赵学安同志一个交代！” 王晋义正言辞。 李达康师徒静待后续，毕竟……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什么。 若王晋给的交代，能让两人满意最好。 若不满意，可别怪他李达康要在这滇南的省委大楼内，整两个狠活…… 第四百六十七章 相逢，离别 李达康师徒的态度，王晋看在眼里，随后大手一挥，让秘书拿来了一份公示函。 这份公示函是关于青平市常务副局长庞博的。 大致是说，庞博将卸任现在所有职务，然后去守水库。 “达康书记，赵学安同志，不知道这个交代，二位是否满意？” 王晋拿出了态度。 李达康和赵学安相视一笑，明显不是那么满意。 虽然说，祸是庞博闯的，可没人指使，他又不是神经病，会贸然去抓人吗？ 还有，抓人的时候提到了萧一廷，如今也不提了？ 刘春来呢？也不计较了？ 李达康不开心。 不开心怎么办？ 整活呗！ 就当李达康准备现场抽搐时，赵学安缓缓开口了。 “王书记，其实，我们也不是要一个交代。” “说白了，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 “既然滇南政法部门给出了处理意见，我们欣然接受！” 赵学安的态度让李达康十分意外。 毕竟，来之前说好的，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整一个大的。 如今怎么怂了？ 又琢磨了一下，李达康看向孽徒，只见……孽徒冲他轻轻眨了下眼。 瞬间，李达康明白了什么。 然后顺着孽徒的话，开始了附和，“王书记，我李达康不是小心眼的人。” “既然罪魁祸首得到惩罚，我也不再说什么。” “大家以后还是好朋友，欢迎各位有空来汉东贡献文旅GDP！” “放心，我们汉东警方，绝不会莫名其妙去抓人！” “嘿嘿。” 李达康还是那个李达康，借坡下驴时，不忘讽刺一下滇南的政法部门。 对此，王晋还得笑脸相迎。 “达康书记，学安同志，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二位的机票，已经安排好了。” “商务座！” “对了，还有徐葳蕤同志和李佳佳同志的机票，也都安排好了。” “晚上六点！” “千万别忘记哈！” 看吧，饶是王晋也不敢大意，直接把四人的机票都订好了。 就差说，早点走吧，下次别来了。 李达康笑笑不语。 没错，他下次是不来了，可他的孽徒……下次再来时，可是带着执法权。 滇南的魑魅魍魉们，准备好了吗？ 萧家，准备好了吗？ …… 会议结束后，师徒二人没有逗留，离开了省委大楼。 等车期间。 “学安，你对王晋给出的交代怎么看？真的满意吗？” “满意个屁！”赵学安嗤笑，“说白了，王晋不想把事闹大，匆匆找了一个替死鬼！” “既然知道是替死鬼，为什么会议时不说呢？是想留到下一次再收拾？” “只能下一次再收拾！”赵学安微微眯眼，“并且，我下次再来滇南时，需要一个切入口！这个庞博很不错！” 李达康点点头，想到一起去了。 一开始，他也不满意这个结果，可见到赵学安眨眼睛时，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同时，他能看出来，庞博就是个顶雷的。 凡是顶雷之人，都有个特点，心生怨恨！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等下一次，赵学安带着执法权再来滇南时，庞博这条线，可以好好利用。 …… 中午，饭点。 六人来到了侯亮平的果园。 吃火锅。 来滇南第一顿吃的是火锅，离开时最后一顿还是火锅。 吃完这顿火锅，这个新年，算是过去了。 不是很完美，但也值得回味。 “华华，记好，萧一廷再敢找你麻烦，直接打电话给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徐葳蕤拿出小姐妹的态度。 “嗯。”林华华点点头，“放心，其实，我了解萧一廷！他没那么勇敢，不会再有下一次。” “那就好。” 不难看出，林华华和徐葳蕤还是很投缘的，至少很能聊的来。 李达康胃口不错，这顿火锅，吃得很满意。 还喝了一点果酒。 原本呢，李佳佳不让他喝，毕竟……酒伤肝！ 李达康的肝又有问题。 只是，李达康说了，果酒不是酒，喝一点没关系。 老登这么说了，侯亮平只能拿出自己的珍藏果酒。 这个酒是他自己酿的，说没有什么度数，但也不能确定。 小半杯下肚，李达康有点上头，感觉头重脚轻。 再然后，只能选择小憩一会。 暴躁老登睡觉了，赵学安走到果园外，眺望着对面的山头。 若有所思。 “学安。” 侯亮平跟了出来。 “亮平哥。”赵学安掏出华子，自己点了一支，散给侯亮平一支。 就这样，两人坐在石头上，抽着烟，望着云卷云舒。 一支烟抽完，侯亮平开口。 “那个矿山有问题？” “暂时不确定。”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侯亮平认真起来，“别忘了，我可是汉东三杰，还是最高检优秀侦查处长！” 看吧，侯亮平还是那个侯亮平，哪怕没有职务，有事依旧真上。 “亮平哥，你信我吗？” “当然！”侯亮平无比笃定，他信任赵学安，就像信任年轻时的自己。 “信我，这事你不用插手。”赵学安轻声道，“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搞定。” 侯亮平犹豫了会，点点头，缓缓笑了。 似乎又想到当年！ 年轻的时候，他比赵学安更自负，不过……能力方面，欠缺了一点。 至少，如今赵学安的成就，他在35岁时，还未达到。 他很欣慰。 在他看来，赵学安仕途的终点，应该不会比沙瑞金低。 想想就兴奋。 就好像，他看见另一个自己，终会在某一个时间，走上仕途巅峰。 …… 有相逢，便有离别。 傍晚。 赵学安、李达康、李佳佳……坐上了飞往汉东的飞机。 徐葳蕤同样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 分别前，赵学安轻轻抱住徐葳蕤，温柔耳语。 “十一，我娶你回家。” “我等你。” 徐葳蕤踮脚，蜻蜓点水在赵学安脸颊上亲了一下。 …… 确认李达康师徒上了飞机后，整个滇南的政法部门都松了一口气。 王晋想放鞭炮的心都有了！ 和王晋不同，青平市市委书记刘春来，还有萧乘风……两人毫不避讳，真的让人楼外楼门口，放了个九千响的鞭炮。 酒店外，鞭炮声不断。 酒店包厢内，刘春来举起酒杯，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老萧，还是你手段高，一招以退为进，送走了两个瘟神。” “还有，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庞博主动顶雷，还没有攀咬我，真是稀奇。” “这可不符合他的风格呀！” 第四百六十八章 挨骂二人组 要说李达康等人离开滇南，谁最开心？ 自然是萧乘风和刘春来。 这些天，二人惴惴不安，就怕李达康等人揪着不放，整出什么幺蛾子。 幸好，李达康等人走了，这二人也可以松口气了。 只是刘春来有些纳闷。 在他印象里，庞博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异常迷恋权力。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主动出来顶雷呢？ “老刘，没错，庞博这人的确迷恋权力，可总有些东西，比权力更重要。” “比如？” “家人！”萧乘风点了一支雪茄，“你还不知道吧？年初四那天，庞博的儿子已经失踪了！” “失踪？” “是！”萧乘风极为得意，“忘记和你说了，庞博的儿子好赌，经常去一些国外的赌场潇洒！当然，好赌没什么，只是……他该低调，更不该随意暴露身份！” 话说到这，刘春来懂了。 莫名还有点害怕。 咽了咽口水后，他看向萧乘风，压低了声音，“你抓了庞博的儿子？” “哎哎哎，话不能乱说。”萧乘风连忙撇清关系，“老刘，我可是正经人，不会干杀人绑架的勾当。” “那是……” “赌场干的！”萧乘风缓缓道，“庞博的儿子在境外输了800多万，又没钱给，别人绑了他儿子，那不是理所应当吗？我只是运气好，在境外有点势力，联系上了赌场！随后，一笔交易就算完成了！” “什么交易？” “庞博主动出来顶雷，我保他儿子安然无恙，这很公平合理。” 刘春来倒吸一口凉气。 一直以来，他和萧乘风就是合作关系，还收过对方不少好处。 不过，在他眼里，萧乘风姓萧，不应该会干什么出格的事。 如今再看……结论好像早了！ 不由，刘春来担心起来。 担心什么？ 今天，萧乘风为了自保，可以牺牲庞博，那以后呢？ 会不会牺牲自己呢？ “老刘……”萧乘风似乎猜到对方在担心什么，笑了笑，“放心，我们是几十年的哥们！” “对对对，几十年的哥们。” 刘春来底气不足。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 年初九。 回到汉东第一天，赵学安便非常忙。 忙什么？ 查林景文在干什么？ 毕竟，这是他的挚爱亲朋，必须时时刻刻关注对方的讯息。 根据赵小慧提供的资料，赵学安很快查到了林景文的网店。 网店主页，只有四个字，售卖冰糖。 很奇怪，他这个网店，冰糖都是按克卖，并且不和同城人交易。 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卖了三百多单。 “兄弟呀，为什么要重操旧业呢？” “你这是逼我呀！” “也罢，趁你还没酿成大错，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不要怪我，兄弟！” 只要是人，都有有色眼镜。 赵学安也不例外。 在他看来，林景文这个网店肯定有问题，否则……为什么只卖冰糖呢？ 还有，为什么不在同城销售呢？ 说白了，有猫腻，八九不离十……重操旧业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赵学安联系电信部门，把自己的ID改成了岭南！ 然后在林景文的网店上，联系客服。 “冰糖保真吗？” 一开口，赵学安便进入了试探状态。 “废话，当然保真！” 对方很快有了回应。 看见这个答案，赵学安松了一口气，且非常失望。 林锦文重操旧业了。 狗改不了吃屎呀！ “既然保真，先发一点尝尝。” “尝你姥爷，这么贵的东西，你想尝就尝？一百一克，先打钱，后发货！” “一百一克，你家冰糖是金子做的，还是钻石做的？” “爱买不买，不买就滚！” “买买买。”赵学安耐着性子，继续试探，“本地包邮吗？” “本地不卖！” “那好，岭南呢？” “岭南八折！” “还有八折？” “对，就是八折！” 不难看出，哪怕林景文离开了岭南，依旧对岭南有些独特的感情。 要不然为什么打八折呢？ “行吧，先来50克！”赵学安继续试探。 “最多只卖19克！” “为什么？”赵学安有点纳闷，“有钱不赚？” “原则！” 看到原则两个字，赵学安摇摇头，不由冷笑。 都重操旧业了，还讲原则？ 扯淡！ “19克就19克，发二维码过来，钱先打给你，记得发货！” “好！” 就这样，双方聊天结束。 按照道理说，作为一名警察，不该去钓鱼执法！ 可抓捕毒贩除外。 为什么？ 所有的毒贩，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想证据确凿，就得使出非常手段。 拿到聊天证据后，赵学安不敢耽搁，开着车，来到了省厅，找他亲爱的叔叔。 不凑巧，祁同伟不在省厅。 “人呢？” 没见到祁同伟，赵学安不开心，毕竟……他目前的执法权只有光明区这个地方。 而林景文的网店，开在了林城。 最好的办法，就是联系祁同伟，由省公安厅出面，办了此事。 “祁省长好像在高书记那。” 省厅前台回应道。 赵学安一愣，瞬间想起来什么。 今天高育良正式交权，从下个星期开始，他就要去主持政协的工作了。 这是个大事。 赵学安犹豫了一下，离开了省厅，转头找到了李达康。 此刻的李达康，正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不出意外，挨骂的又是孙连城和张树立二人。 这两人也是灾星转世，待在李达康手下工作多年，没有晋升就不说了，还时常挨骂。 最关键，挨骂的理由，都很无厘头。 就拿今天为例。 高育良退居政协，新来的党委副书记‘苏环’需要了解光明区的情况，就把二人请了过去喝茶。 结果，这茶时间喝的有点长，李达康不开心了。 等二人回来后，兜头就骂，声音很大，赵学安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孙连城，还有你，张树立，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以后苏书记再找你们喝茶，必须给我提前报备！” “最多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找新靠山，对吗？” “可别忘了，我李达康还没死！” “只要我一天没死，你们就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 骂声持续了半个小时。 直到李达康胸闷气喘，二人才结束煎熬，走出了办公室。 …… 二人离开后，赵学安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老师，生气呢？” “学安呀……”李达康轻抚胸口，摆摆手，示意坐下来说话。 再之后，捏捏了眉心，开始抱怨。 抱怨孙连城和张树立不懂事，不经过他的允许，私自接触新来的省委副书记。 还说他们二人心术不纯，想傍新大腿。 闻言，赵学安笑了笑。 “老师，别装了，你只是舍不得高书记离开，想发泄一下，对吗？” 第四百六十九章 明人不说暗话（三更） 这个世界上，了解李达康的人屈指可数！ 赵学安算一个。 在他看来，今天张树立也好，孙连城也罢，都很无辜。 为什么？ 高育良退居政协后，苏环书记空降汉东，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三把手。 三把手让孙连城和张树立去汇报工作，二人能拒绝吗？ 如果拒绝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这个道理李达康不可能不懂。 他只是心里难受，有点火气，然后……孙连城和张树立成为了撒气对象。 “老师，舍不得高书记？” 李达康顿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缓缓捏了捏眉心。 良久后，轻轻开口。 “学安，在你面前，我没必要藏着掖着，真有点舍不得呢！” “确实有点舍不得。” “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坐在一张牌桌上，相互斗，相互算计，他这么一走，我还真有点寂寞。”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二人都是秘书出身。” “高育良是梁老书记的专职秘书，而我是赵老书记的专职秘书。” “当年呀，我们也意气风发过。” “那时候，高育良挺帅，我也不差，我们二人……汉东双杰！” “千万别误会，我们这双杰，可不是你叔，或者侯亮平等人能碰瓷的。” “我们都是从暴风雨中走出来的。” “熬过了秘书这个过渡期，高育良直接就是县委书记，我是县长。” “还在一起合作过。” “说实话，和他合作，真的很累，他喜欢否定我的决策，同样……我也喜欢改他的规划。” “中途还经常争吵。” “再后来，我们两人的进步都很快，只是……我始终慢他半步。” “他是县委书记，我就是县长，他是市委书记，我就是市长。” “就连走进省委的时间，他都快我几年！” “不得不承认，很了不起，高育良真的很了不起。” “你也看见了，在他的主管下，咱们汉东的治安，放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 “原本，我还在想，能一起肩并肩，再冲个几年！” “哎……他怂了！” “高育良怂了！” “关键时刻，他掉链子了！我就不明白了，他可是高育良，怎么会像个小孩一样，那么怂呢！” “我呢……” 李达康缓缓闭上眼，苦笑。 赵学安能理解他。 毕竟，高育良这么一退，李达康就成了宦海孤舟了。 说不独孤，肯定是假的。 “老师，别这么感性，你可是李达康，不需要朋友的。” “朋友？”李达康摇摇头，“我和高育良从来不是朋友，我们一直都是对手，并且……我赢了！” “对，你赢了，所以你们可以做朋友了。”赵学安提议，“要不，晚上一起，去高书记家坐坐？” “不去了，空手不好看，买东西又费钱！” “我出钱！” “那行！” …… 就这样，下班的点一到，赵学安和李达康提着果篮，走进了省委三号家属院。 祁同伟也在。 毕竟，他能走到今天，有一大半原因是高育良不停提拔他。 如今高育良要退了，他很难受！ 没后台啦！ 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气氛有点奇怪，主要……李达康一进门，就在阴阳怪气。 一会调侃高育良，一会含沙射影祁同伟。 “达康书记，你身体不好，别总是带着情绪说话，今天才年初九，心平气和一点。” 高育良好心提醒。 李达康嗤之以鼻，“育良书记，我要没记错，从今天下班开始，你就不是省委常委了，对吗？” “对！” “那你以后和我说话客气一点！”李达康仰起头，“我是省委常委，这个屋子，我职务最大！” “达康书记，你今天过来到底想干嘛？找事吗？”祁同伟怒气攀升，毕竟，高育良可是他的老师，李达康太没分寸了。 “呦，祁省长，差点把你忘了！怎么？高育良退了，你来哭鼻子？” 李达康还是那个李达康，今晚过来，明明是探望高育良，结果……三言两语间，整个屋子都是火药味。 按照道理说，已经是副省长的祁同伟，不应该太忌惮李达康才对。 可偏偏……道理在李达康手里。 不说话吧，李达康那张嘴就像抹了火药一样，呛个不停。 说话吧，又怕把李达康给气死！ 煎熬。 最后，干脆把目光落在赵学安身上，开始捏这个‘软柿子’！ “学安，你很没礼貌，知道吗？” “叔，你发什么疯？我也没惹你呀！” “没惹我？”祁同伟冷笑，“过年期间，一个短信都不给我发，还拿我当年叔叔吗？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还记得是谁领你进仕途的吗？现在翅膀硬了，最基本的礼貌都没了吗？我告诉你，你也幸亏四月份去京城，要不然……我可以保证，十年之内，你别想进步！” 说完，一拍桌子，气势满满。 “你吓到我了？”李达康捂住胸口，脸色苍白，“祁省长，你拍桌子吓到我了，我感觉……” “哎哎哎，达康书记，别碰瓷，我没针对你！” “你就是在针对我。”李达康开启翻白眼，“我不想看见你，你赶快走，要不然……”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祁同伟彻底怕了，然后瞪了一眼赵学安，“愣着干嘛，送送我，一点礼貌都没有！” 赵学安彻底无语了。 嘚，这个屋子里，祁同伟也只能拿捏他，还是靠‘叔叔’这个辈分拿捏。 也罢，满足他吧。 …… 出了省委三号家属院，赵学安掏出一包华子，自己点了一支。 犹豫了下，给了祁同伟一支。 祁同伟满意点头，“学安，不是我说你，以后离李达康远点！要不然，你们越来越像，不好！” “知道了。”赵学安敷衍一声，“对了，叔，高书记退了，你怎么办？找到新靠山了吗？” “我需要找靠山吗？”祁同伟反问，“我虽然不是省委常委，但也是常委之下第一人，需要靠山吗？” “常委之下第一人……”赵学安呢喃一声，“叔，官场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一句话，戳进了祁同伟心里。 没错，这是官场，也是修罗场，每一个重要的位置，都有很多人盯着。 你若不够出色，那么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学安，你不用担心我，沙书记找我谈过话了。” “他怎么说？” “嗯……”祁同伟吐出烟圈，“让我把心放肚子里，只要和他一条心，早晚进省委。” “呵呵。”赵学安笑了，“叔，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沙书记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 第四百七十章 他和我是兄弟，我亲自送他上路 官场上很难用好坏定义一个人。 无论祁同伟，还是李达康，亦或者高育良……用好坏定义他们，都过于片面，也狭隘。 沙瑞金同样如此。 反正在赵学安眼里，汉东能人辈出，而沙瑞金始终是最能打的那一个。 当年，沙瑞金空降汉东时，肩扛重任，地位也不稳。 几年过去，沙瑞金不仅摆脱了钟正国的控制，甚至……大有要取代萧远方之势。 就这是实力。 沙瑞金不仅有实力，还有野心，更会权衡利弊。 最重要一点，他不是高育良。 高育良可以容忍祁同伟的缺点，甚至愿意给这个学生擦屁股。 沙瑞金不会。 他只会考虑祁同伟的价值。 “叔，高书记退了，以后你多留个心眼，无论是对沙书记，还是其他人。” “包括我！” 祁同伟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苦笑。 他何尝不知道沙瑞金是个阴险之人呢。 可没办法呀！ 他的老师退了，不投靠沙瑞金，还能投靠谁呢？ 细细想来，这些年他被高育良保护的太好了，似乎忘记了危机感。 将来的风雨，终需要自己面对。 就像赵学安说的那样，官场凶险，做人只能靠自己！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赵学安踩灭烟头，切了一个话题。 “叔，还记得林景文吗？” “记得，你的好兄弟，也是你的垫脚石。” “什么垫脚石，别说的这么难听。”赵学安又掏出两支烟，缓缓道，“林景文现在就在汉东，林城！” 祁同伟一愣，然后就笑了。 “怎么？怕他找你报仇？” “我和他是兄弟，哪来的仇。”赵学安嘴硬，“不过呢，我这兄弟不省心，好像又重操旧业了！” “重操旧业？这怎么允许呢？” “是呀，怎么允许呢！”赵学安吐出烟圈，“叔，我想在离开汉东前，把我这个兄弟安排好。” “怎么安排？” “让他吃上皇粮，牢饭馆饱。”赵学安闭上眼，痛心疾首，“其实，我不想针对他，只是……他太不争气了！” “有证据？” “有。”赵学安掏出手机，将网店的聊天记录，交给了祁同伟，“你看，我这兄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在网络上贩卖D品，真是该死呀！” “不对呀，他卖的是冰糖。” “什么冰糖？叔，你糊涂了吧！”赵学安提醒道，“哪有冰糖按克卖？不仅按克卖，还限购19克！一百元一克！这不是D品又是什么？” “这么肯定？” “不管肯不肯定，也得先抓起来再说。”赵学安怒其不争道:“我太了解我那个兄弟了，说白了，人挺好，就是不走正道！叔，实在不行，炼化他吧！” 祁同伟缓缓点头。 禁毒大业，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 “学安，这个情报既然是你提供的，那么……交给你处理！” “我？”赵学安摇头，“不行，不行，那是我至爱亲朋，下不去手！” “装，继续装！”祁同伟冷笑，“我还不了解你，现在……你巴不得他二进宫，对吗？” 赵学安头晕晕。 刚想辩解两句时，李达康气呼呼从高育良家走了出来。 然后头也不回离开。 李达康走后，高育良也出来了，目视着李达康离开的方向，摇摇头。 “高书记，你们又吵架了？” “嗯。”高育良些许疲惫，“我就不懂了，李达康的精力怎么这么好，吵了这么多年，都吵不够吗？” “为什么吵架？” “鸡毛蒜皮的事。”高育良叹息一声，“算了，不说他了，头疼！” 接着，高育良又点了一支烟，凝视着赵学安，“准备好了吗？” “什么？” “去京城！”高育良提醒道，“学安，京城不比汉东，到了那，一定要低调再低调，明白吗？” 这是高育良的肺腑之言。 京城，权力枢纽，别的不说，去看看秦城监狱……便什么都知道。 “高书记，放心，我只是莽，不是傻！” “那就好。”高育良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祁同伟，眼神醇和，“同伟，我考虑了下，你还是先别急着站队。” “为什么？老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机会伴随着风险，机会越大，风险越大！”高育良意味深长道。 汉东的风，从来没停过。 明争暗斗也没断过。 最早是汉大帮秘书帮，再后来是沙家浜和汉大帮，然后是沙家浜和秦家浜。 这两年，沙家浜已经碾压了秦家浜，在祁同伟眼里，时机到了。 只要攀附沙家浜，伺候好沙瑞金，早晚进省委。 不过，这一刻的高育良有了其他想法。 “同伟，这个世界上没有只升不降的波浪！” “沙书记也不可能一直站在潮头。” “秦省长没有威胁，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威胁！” “我建议你再等一等。” 高育良又一次提醒。 祁同伟陷入沉思，良久后，看向了赵学安。 赵学安提前缓过神。 “苏环书记？” “厉害。”高育良点点头，对赵学安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高育良退居政协，苏环从京城空降而来，外界传闻，他是大病初愈，从京城调到汉东养老。 等养个两年后，会和高育良一样，退居政协！ 众人眼中，这个苏书记没什么威胁。 可高育良不那么看。 “苏环大病初愈，这点不假！可来汉东养老，未必是真！” “再怎么说，他也是苏家人，哪怕苏家落寞了，可底蕴还在，不比萧家和钟家差！” “不怕猛虎锋芒毕露，就怕猛虎藏拙蓄力！” “同伟，听老师的，就算你想站队，也别被沙书记当枪使，去碰瓷苏书记！” “明白吗？” 这是高育良对祁同伟最后的忠告。 祁同伟用力点头。 …… 翌日。 时间来到了二月末，汉东一如既往的冷。 一大清早，赵学安来到了省厅，并有些迫不及待！ 年夜过完了，该给林景文这个好兄弟送去一份大礼了。 为了给侄儿解决后顾之忧，祁同伟亲力亲为，让技术科和技侦科，调来了林景文网店的资料。 一查之下，和赵学安提供的情报一样。 这个网店开了两个多月，卖了三百多单，全是异地买卖，冰糖100一克，最多限购19克！ 种种情报来看，没错了，林景文确实重操旧业了！ “学安，你的好兄弟，你自己处理！” “处理完，我给你请功！” 不得不说，任何时候，抓捕毒贩都是大功绩。 若缴获的D品够多，出警的众人，至少每人一个三等功，再加一个集体二等功。 是块大肥肉。 “好，林景文是我兄弟，我亲自送他上路！” 第四百七十一章 兄弟重逢 抓捕毒贩不仅是块肥肉，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活。 出发前，祁同伟先联系了林城市局，让他们全力配合赵学安。 再之后，赵学安带上八个心腹，全副武装，出发！ 目标，林城！ 坐在车上，众人检查了枪支弹药后，不免有些激动。 为什么激动？ 赵学安打过招呼了，等抓捕结束后，每个人的政绩上，都会多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勤更是饱含热泪。 他跟着赵学安一年多，经常挨骂，经常背锅，也经常吃肉。 这对一个新人来说，是莫大的福气。 挨骂和背锅可以成长，至于吃肉……那是累计功绩。 如今，赵学安即将远赴京城，临走前……还要带着他再次吃肉，感激！ 忠诚！ “赵局长，你放心，一会儿你就坐在车里，抓捕任务交给我们就好！” 小勤目光坚定。 “废话！”赵学安坐在副驾驶，“记好，抓捕毒贩时，一定不要留情！” “明白，先打腿，防止逃跑，再打嘴，防止大声喧哗！最后打头，让他放弃思考！”常成虎轻车熟路，有些小兴奋。 赵学安点点头，很欣慰，抓了林景文，他在汉东的仕途，便可告一段落了， 希望能有个好的收尾。 …… 林城。 郊外的一个小作坊内。 啤酒瓶，吃剩的泡面，以及散落的扑克牌，到处都是。 一台电脑前，林景文正发着呆。 林景文除外，破旧的木板上，还躺着两个少年。 这两个少年，一个叫林强，一个叫林壮，都来自塔寨。 当年，林耀东落网时，二人都未成年，判的也比较轻。 这二人比林景文先出狱，然后谋生。 说实话，在社会上打拼，远没有在塔寨时轻松。 林耀东还在时，塔寨家家户户小洋楼，还有私立学校和私立医院，每个人手上都有些闲钱。 那时的日子对林强和林壮来说，真的很潇洒，也值得回味。 只是，后来寨子里来了一个年轻人，叫赵学安，他是林景文的好兄弟。 接下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赵学安不仅是卧底，还是祁同伟的侄儿。 两人里应外合，端了塔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好日子的兄弟俩，实在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 最后选择等林景文出狱。 都说虎父无犬子，在二人眼里，林景文是林耀东的儿子。 自然而然，也应该有林耀东的魄力， 于是，在林景文出狱的那天，二人去接风洗尘了，然后谋划未来。 可林景文只是林景文，他不是林耀东，魄力方面且不说，他根本不懂制D！ 也无法带着林强和林壮，恢复塔寨当年的繁荣。 一顿酒后，三人琢磨了一番，还是得干点大事！ 去哪干？ 国内肯定不行！ 为什么？ 要知道，林耀东之前一直是和法兰西交易，从未失手。 法兰西下游一断后，塔寨立刻玩完。 林景文在监狱里做了总结，只要不在国内涉D，一切还有机会。 最后，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去金三角，那里是三不管地带，只要心狠手辣，一定能重建一个塔寨， 不过，去金三角之前，还有事要做！ 搞钱！ 最起码，得搞点本钱。 三人除了踩缝纫机，没什么本事，想搞本钱，就得想办法。 林景文念过大学，聪明一些，在他反复计划之后，选择卖冰糖。 别误会，这个冰糖就是普通冰糖，唯一不同的是，价格高，还限购，并且不做本地生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一，价格高，很多瘾君子会把冰糖误认为是D品，这样销路有了，专卖瘾君子。 第二，限购19克，这其中也有很大门道。 换句话说，单笔最高交易，只有1900元，不会被立案。 更重要，也没人会为了1900元，去暴露自己瘾君子的身份。 第三，就是异地交易，同样，这也是林景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异地交易，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比如被仇人盯上。 再比如，就算有瘾君子报警，还会涉及到异地执法的问题，安全性又高了一点。 就这样，在林景文的骚操作下，两个月的时间，三人已经赚了20万！ 不出意外，还没有警察找上门。 美滋滋。 其实，林景文还考虑过，就算警察找上门，这最多也就是诈骗。 且金额并不重大，没收资产，教育教育就得了。 越想越心安。 “老大，今天卖了几单？”不知何时，林强出现在了身后。 “8单！”林景文看了一下数据，点了一支烟，“等凑够50万，咱们就去金三角，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再创辉煌？”林强挠了挠脑袋，“老大，其实……咱们现在已经够辉煌了！毕竟，两个月就挣了20万！一年下来，至少也有一百万了！” “林强。” “嗯。” “别忘了，我们来自塔寨，塔寨的年轻人，要做大事！”林景文吐出烟圈，“还有，只有挣到足够的钱，咱们才能去复仇！” “你兄弟赵学安？” “狗屁兄弟！”林景文怒了，一双眸子渐渐猩红，“我这一辈子最错误的事，就是和他称兄道弟，否则的话，塔寨也不可能毁于一旦，我爸也不至于……” 提到林耀东，林景文哽咽了。 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在外人眼里，林耀东是毒枭，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可在林景文心里，那是他的父亲。 当年，若不是他轻信了赵学安，父亲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每每想到这，他都想把赵学安碎尸万段。 “林强，记好，赵学安是我们塔寨的世仇！” “只要有机会，一定宰了他！” 林景文目露凶光。 “明白。”不太聪明的林强，笑了笑，“老大，你怎么说，我和林壮怎么做，只要让我们看见那个反骨仔，必须宰了他！” “这就对了！” 林景文很欣慰，至少……在这个时候，还有两个好兄弟在身边。 …… 下一秒，只听“嘭”的一声，小作坊门被人踹开。 以常成虎为首的八名警察，手持真理，闯了进来。 “趴下，我让你们趴下！” “听见没有！” “第一次警告！” “第二次警告！” “第……” 不等常成虎喊第三次警告，林景文三人趴在地上，像王八一样，动都不动。 为什么？ 林景文之前和两个兄弟打过招呼，他们卖的是冰糖，不违法！ 真遇到警察，老实趴下就好。 常成虎有点失望，手上的警棍，竟然没有用武之力。 “赵局长，已经控制了现场，你可以进来了。” 听到‘赵局长’三个字，林景文先是一惊，随后呼吸变重。 复杂的眸子，向门口看去。 一道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 （三更，近七千字，求好评，求免费小礼物，哒哒么。） 第四百七十二章 良心呢 兄弟重逢，林景文红了眼。 “赵学安，我艹……！！！！” 愤怒的林景文就像一头野兽，若不是被常成虎按着，估计就要暴走了。 赵学安摇摇头，上前两步，缓缓蹲下身。 “景文，好久不见！” “我艹你大爷！放开我，单挑！有种单挑！” “看我能不能杀了你！” 林景文怒目圆睁。 常成虎不开心了，抬手就是一个大巴掌，严重警告！ “特么的，再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废了你！” “来呀！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林耀东儿子！” “硬茬呀！”常成虎不惯着任何一个罪犯，抬手一记手刀，砸晕了林景文。 他这一晕，另外两个小弟不干了。 “凭什么打人？” “打人？”常成虎笑了，“没一枪把你们都毙了，已经给足面子了，死毒贩！” “我们不是毒贩！” “那这是什么？”赵学安从桌上捏几粒冰糖，目视着林强，异常平静。 “这是冰糖，纯粹冰糖！”林强同样红了脸，“赵学安，我们没贩毒，没有贩毒！” “我知道！” 赵学安轻描淡写，并把一粒冰糖放进嘴里，小尝了一下。 确实只是冰糖，和寄出去的货一样。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常成虎不淡定，那么大一个功绩……没啦？ “赵局长，你不是说抓毒贩吗？” “没错，他们是毒贩，以前是……将来也有可能是！”赵学安目视着被打晕的林景文，“幸运的是，他们现在不是毒贩！” “那……” “先带走！”赵学安看向小勤，“让人守着现场，一会儿技术科的人过来，鉴定出这些冰糖的成分后，第一时间联系我。” “知道。” 小勤点点头，功绩没了，他有点失望，仔细想想……却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那可是赵学安呀！ 这里有没有人在制D贩D，他能不知道吗？ 说白了，也就买一个保险。 林景文等人的操作，确实像在贩D，抓他们也是理所当然。 顺带告诉林景文，敢乱来，打死你！ 事实也如此，赵学安从来不是莽夫，昨天他在网上和林景文交易完之后，已经截胡了快递，并发现里面是冰糖。 纯冰糖。 只是，现在是冰糖，以后呢？ 林景文这个傻瓜，会不会有一天真走上他父亲的路呢？ 曾经，一个是兵，一个是贼，赵学安无论下多狠的手，都问心无愧。 如今……他想给林景文一个机会！ …… 傍晚。 林景文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京州市光明区分局。 他的对面，正是赵学安。 晕了一次之后，林景文压下怒火，凝视着赵学安，满眼都是仇恨。 “兄弟，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赵学安掏出烟，点燃，递给了林景文。 “啐，谁抽你的烟！”林景文不买账，“赵学安，有种你今天就弄死我！要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你看你，又吹牛逼。”赵学安笑了笑，“景文，我了解你，你不敢杀人，同样……你也不会杀我！” “给我一把枪，看我敢不敢？” “那不能。”赵学安摆摆手，“兄弟，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说话？” “谁特么和你是兄弟？我告诉你，从你出卖我们塔寨那一天起，咱们就不是兄弟！” “好吧。”赵学安深吸一口气，“既然不是兄弟，咱们就谈一谈案子。” “什么案子？” “冰糖。”赵学安平静道，“一克冰糖卖一百，你的冰糖是金子做的，还是钻石做的？” “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和你没关系。” “那可不一定。”赵学安敲了敲桌子，“我觉得你该感谢我！至少，你现在只是诈骗！若再发展下去，那就是重操旧业！” 这是赵学安心里话。 抓一个诈骗的林景文，总比枪毙一个毒贩林景文要好。 “赵学安，我知道你现在是局长，没关系，依法办事，该拘留拘留，该罚款罚款，我不想听你废话！” “你看你，又急。”赵学安吐出烟圈，“我问你，如果今天我不把你抓了，你想干嘛？” “干嘛？当然是挣钱！做大做强，然后宰了你！” “吹牛逼！”赵学安摇摇头，“你先冷静冷静，等冷静清楚再和我说话。” “我特么不需要冷静！放了我！赵学安，我要和你单挑！” 林景文太暴躁了。 赵学安只能先行离开，让这家伙降降温。 离开关押林景文的审讯室，赵学安又来到另一间审讯室。 这间审讯室内，关着林强和林壮，也是林景文如今的小弟。 其实，当初卧底塔寨时，赵学安接触过这兄弟俩。 凭良心说，这两人不太聪明。 又一次见面，赵学安老规矩，先点了两支烟，给他们一人一支。 同样，这两人也是犟驴，不抽赵学安的烟，还不断重复，他们没有贩毒，只是卖冰糖！ “我再说一遍，我知道你们没贩毒，可没贩毒，就不代表没问题。” “你们现在涉嫌的是诈骗！” “景文兄弟都和我交代了，我过来呢，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真心想给你一个机会，把握住！” 赵学安尽量表现人畜无害。 “景文都说完了？”林壮还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说完了。”赵学安顿了一下，“拿冰糖当D品卖，怎么？就不怕被人砍死？” “没办法！”林壮无奈一下，“塔寨没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那就不能做一点合法生意？” “合法生意？”林壮摇摇头，“那个来钱太慢了！” “你呢？”赵学安看向林强。 “太慢了。”兄弟俩口供一致，“老大说了，我们得快速积累本金，然后去金三角打下属于自己的天地。” 闻言，赵学安有点炸。 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景文怎么还是不喜欢动脑子呢？ 打天下？ 当年林耀东都无法打天下，他去打？找死呢！ “林强，林壮，我要没记错，当年我去塔寨时，你们都只有十六岁！” “也正因为如此，在量刑的时候，我让检察院多考虑这一点。” “还有景文，我不吹牛逼，从始至终，我都拿他当兄弟。” “可惜……你们不走正道呀！” “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没办法，我是兵，你们是贼！” “我抓你们那是天经地义。”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争气一点呢？” “愁人！” 赵学安咬着牙，化身美术家，神情和动作，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林壮深吸一口气。 “赵局长，以前我喊你学安哥，现在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说！” “为什么要出卖塔寨？” “想听真话？” “真话！” “好。”赵学安点点头，无比认真起来，“因为我拿景文当兄弟，拿你们当兄弟，想给你一条活路。” “知道吗，当年最后一批货，若不是我成功拦了下来，景文得枪毙。” “你们两个也得枪毙！” “为了你们，我真是操碎了心，可你们呢？出狱之后，不仅不找我报恩，还想做大做强，然后杀了我！” “良心呢？” “难道你们塔寨出来的人，就一点良心都没有吗？还是被狗吃了？” “回答我！” 第四百七十三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赵学安一番掏心掏肺的言语后，林强和林壮都沉默了。 他们是不聪明，不过蹲苦窑时，也了解过法律。 当年，塔寨涉D数量重大，最终也只有几个主犯判了死刑，这是为什么呢？ 说白了，最后一批货被拦截了下来！ 那是最后一批货，也是最重要的一批货，因为……那批货的销售地，是香江。 真要卖出去了，祸害的就是自己同胞。 量刑肯定不一样。 “小强，小壮，我拿景文当兄弟，也拿你们当兄弟。” “不要再让我失望。” 说着，赵学安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你们诈骗的20万，全部没收，充公。” “不过别担心，七年前我问景文借过八万块钱，这事我一直记着。” “这八万我拿去投资，现在连本带利，总共23万！” “你们要是答应劝劝景文，我这23万就交给你们，你们可以做点小生意，糊口没问题。” “但你们要是冥顽不灵，继续重走老路，那就别怪学安哥无情。” “考虑好！” 赵学安又一次点燃两支烟，缓缓递了过去。 林强和林壮相视一眼，接了下来。 良久后，不太聪明的林强开口了。 “学安哥，我们当年真错了嘛？” “错的离谱！”赵学安很认真，“不过，你们还很年轻，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别再重蹈覆辙，也别辜负我的期望。” 赵学安越发认真。 林强和林壮两兄弟都沉默了…… …… 半个月后。 因为林景文等人卖的确实是冰糖，最后只能按照诈骗处理。 然后又牵扯到一个问题。 林景文等人每一次诈骗金额，最高只有1900元，经过检察院的反复考虑后，选择没收了20万的诈骗款，然后给三人来了一个缓刑。 也就是说，接下来三人只要安分守己，不再继续诈骗，那么……教育一下也就得了。 教育结束，三人重新回到社会。 …… 三月的汉东，白毛风起。 林景文站在十字路口，无比茫然，钱没了，什么都没了。 最关键一点，还被警察盯上了，以后也不能再卖冰糖了。 他感觉好难，真的好难。 “老大，我饿。” 林壮来到了林景文身后，然后看了一眼路边的猪脚饭，舔了舔嘴唇。 肚子咕咕叫。 林景文很为难。 他也饿，奈何没钱了，又不能抢，除了硬扛还能怎么办？ “对不起，跟着我，让你挨饿了！”林景文看向两个小老弟，很是愧疚。 眼睛莫名酸酸的。 他就搞不懂，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处处为难他，吃顿饱饭都这么难吗？ 不该如此呀！ 他曾经可是塔寨的太子爷呀！ “老大，其实，我这里还有一张卡，里面有23万！” 林强唯唯诺诺递来一张银行卡。 林景文一愣，有些不可思议，“林强，这卡哪来的？” “学安哥给我的！”林强低下头，“他说，当年他向你借了八万块钱，一直没有还！然后，那八万被他拿去投资了，利滚利，滚到了23万！” “学安哥……”林景文苦笑一声，“林强，你叛变了？” “没有！”林强继续低着头，“其实，我觉得学安哥有道理，当年若不是他，拦住了最后一批货，我们可能都会被枪毙，包括老大你！” 林景文彻底无语。 他知道，自己两个小老弟已经被那个畜生洗脑了。 真没用！ “林强，林壮，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没关系，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可赵学安不是好人呀！” “你们想一想，若没有他，我们塔寨会被团灭吗？” “若没有他，我父亲会死吗？” “他在利用你们呀！” “别上当，千万别上当，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他就是一个无比奸诈畜生！” 林景文牙痒痒。 这一刻，他感觉林强和林壮，就是当年的自己，正被赵学安洗脑，耍的团团转。 “老大，他为什么要耍我们？”林壮又一次开口，“我们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他利用的呢？” 这两个问题，让林景文无言以对。 是啊，赵学安早就今非昔比了，而他……就像一个落魄乞丐。 还有什么好利用的呢？ 林景文闭上眼，胸腔又酸又涩，缓了好一会后，接过那张银行卡。 “8万变23万，他赵学安还算是个人！” “也罢，这钱本来就是他欠我的！正好，就当是我们的第一桶金！” “有了这第一桶金，我们一定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林强，林壮，你们有没有信心？” 兄弟俩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二人都不太聪明，想活得好，就得跟着一个好老大。 林景文虽然也不太聪明，但对兄弟没话说，转头来到了猪脚饭摊位上，要了三份猪脚饭。 两份加肉，他那份什么都不加。 然后，三人坐在路边，开始了大快朵颐。 中途林景文还去买了一包烟。 猪脚饭配烟，法力无边。 “老大，接下来我们去干嘛？”林强边吃边问。 “金三角！”林景文点了一支烟，“到了金三角，咱们三人一条心，一定可以……”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林强笑了笑，“老大，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 “那是自然。” “不过……”林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什么？” “能不能别找学安哥的麻烦了。”林强小声道，“我在审讯室这段时间，他一直挺照顾我的，我不好意思对他下手！” “我也是。”林壮接过话茬，声音很轻，“其实，我在蹲苦窑时想了很久，把货卖到国内，确实有点天理难容。” 兄弟俩态度一致。 林景文用力吸了一口气，苦笑，“我何尝不知道呢！可当年法兰西的销路断了后，除了卖到香江，没有其他办法！” “我也知道，没有赵学安，也有李学安，王学安……可我就是不能接受，被最好的兄弟出卖。” “算了，算了！” “以后去了金三角，我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也不可能再见面。”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赵学安……别再见面！” 林景文不是林耀东，他不仅没有林耀东的魄力，也没林耀东的心狠手辣。 真给他一把枪，他也不会向赵学安扣动扳机！ 他能做的，就是吹吹牛逼，幻想着把赵学安打到跪地求饶。 当然，那都不重要了。 三人吃完猪脚饭，将垃圾随手一扔，勾肩搭背，出发金三角。 未来可期。 只是，不远处的黑色奥迪车内，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三人远去。 无比沉默…… 第四百七十四章 苏环 转眼来到了三月底，还有两天，赵学安就得去京城报到了。 老规矩，去京城之前，先得把汉东这里安抚好。 一大清早，他带着一束郁金香，来到了山水庄园。 大头这段时间，减肥失败，不仅没有瘦下来，好像还更胖了，见到赵学安后，眯着眼，喘着粗气。 赵学安破天荒没有打它，只是走到它身边，抓了抓它的毛发。 大头很开心，回舔赵学安手心。 下一秒，赵学安抬手一巴掌，满眼嫌弃。 “上来就舔，脏不脏。” 这边训斥着大头，另一边，高小琴缓缓走来，眼中带笑。 大洋无人机越来越好，高小琴身价越来越高，高到得深居简出了。 换句话说，现在的高小琴，已经不再适合抛头露面，谁想见她，至少得提前预约。 当然，赵学安是个例外。 山水庄园是高小琴的，也是他赵学安的。 不分彼此。 不过，赵学安有边界感，更会提供价值情绪，每次前来，都会准备花。 接过郁金香，高小琴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学安，什么时候出发？” “四月一号。” “需要我给你饯行吗？” “不需要。”赵学安摇摇头，“琴姨，你放心，只要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 “嗯。” 高小琴用力点头，接着让人拿过来一个礼盒。 黑色的礼盒，扎着彩带。 “这是什么？” “西装。”高小琴笑了笑，“京城不是汉东，总得有两套拿得出手的衣服。” “谢琴姨。” 赵学安将礼盒收好，想了想，又道，“对了，琴姨，你上次说要成立一个慈善基金呢？” “已经成立了呀！” “这么快？” 赵学安有些诧异。 要知道，想成立慈善基金，得经过层层审批，单流程就得跑好几个月。 “学安，这个慈善基金，我听取了你的建议，由国安监管。” “所以，跑流程的事，就交给了国安部，效率自然就快。” 赵学安点点头，明白了。 这样也好。 在这个复杂世界，哪怕想做点好事，也得多留个心眼。 把监管权交给国安，高小琴可以省下很多麻烦。 “对了，林淼呢？” “上兴趣班了。” “什么兴趣班？” “绘画！”高小琴轻声道，“林淼这个孩子，很有绘画天赋，好好培养，说不定就是下一个梵高。” 赵学安一愣，无言以对。 下一个梵高？ 就说不好听的，就算梵高活了过来，没名没气，作品依旧一文不值。 和高小琴待一起很放松，中午一起吃了午饭，然后晒太阳。 冬天的太阳，极为珍贵，晒着晒着，赵学安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个毛毯，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 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 见赵学安醒了，高小琴递来一瓶矿泉水。 “要不要在这吃晚饭？” “不了。”赵学安尴笑一下，“梁姨还在等我！” “呦，真是一碗水端平呀！” …… 晚饭时间，赵学安买了一束向日葵，不急不慢来到了梁璐的小别墅。 然后愣了一下。 只见，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正从梁璐家退了出来。 挥手告别。 赵学安认识这个人，正是顶替高育良的苏环，也是如今汉东的三把手。 “走了，老同学，下次有时间再来拜访！” 苏环离开时，正好与赵学安面对面。 “苏书记。” 赵学安礼貌一声。 “学安呀。”苏环伸出手，略带一点疑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赵学安握住苏环的手，目光落在梁璐的方向，“那是我姨。” “喔，原来如此。” 苏环点点头，又相互客气两句后，坐上了专车，离开。 目视着车辆离开的方向，赵学安深吸一口气。 外界传言没错，这个苏书记是个病秧子。 为什么？ 握手都没力！ “学安。”梁璐出现在身后，“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什么。” 赵学安笑了笑，将打包好的向日葵，送给梁璐。 梁璐很喜欢，她不仅喜欢向日葵，还喜欢像向日葵一样的学安。 半个小时后，保姆将饭菜端上桌，全部都是赵学安爱吃的菜。 尤其是那糖醋排骨，色香味俱全。 “学安，多吃一点，等到了京城，未必还有这么合口的饭菜。” “谢梁姨。” 赵学安也不客气，拿出来一个年轻人该有的饭量。 连续干了两大碗。 饭后，梁璐端来一杯茶水，“吃完饭，喝点茶，刮刮油脂。” “好。”赵学安接过茶水，想到了什么，“对了，梁姨，你和苏书记很熟？” “熟倒谈不上！不过，大学时是同学！这不，他接替了高书记的位置，来到了汉东，于是联系了我，今天聊了一会。” “原来如此。”赵学安轻抿一口茶水，若有所思。 高育良曾经提过，不能小觑这个苏环，也不能小觑苏家。 具体的说，苏家和萧家很像，不同的是，萧家正在落寞。 而苏家已经落寞了。 正因为如此，在大多数眼里，苏环只是身体不好，权力受损后，来汉东养老。 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呀！ 在赵学安眼里，官场之中，除非已经退居政协，要不然……养老和藏拙无异。 不得不防。 当然，这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毕竟两天之后，他就得去京城报到了。 只是……这汉东的风，何时能停歇一会儿？ …… 从梁璐家离开，已经晚上九点，还未到宿舍门口，赵学安停下了脚步。 不知何时，门口处蹲着一位老人，正在打盹。 “陈老爷子？” 赵学安轻轻喊了一声。 陈岩石抬起头，两个眼睛肿得像灯泡一样，好像很疲惫。 “学安呀，你终于回来了。” 陈岩石撑着墙，缓缓站了起来，不过身体零件有些生锈，动作些许僵硬。 “老爷子，这么晚了，进门说话。” 赵学安打开门，请陈岩石进屋，然后端来一个椅子。 再之后，打开冰箱，拿出两袋茶叶。 一袋茶叶是李达康送的。 另一袋茶叶，是赵学安自己买的。 犹豫好久，赵学安将李达康家的茶叶，放进了冰箱。 随后，用自己的茶叶，给陈岩石泡了一杯茶。 “老爷子，这茶500一两，你就喝，保证一喝一个不吱声。” 陈岩石没心情喝茶，缓缓开口。 “学安，还记得古老头吗？” “记得，上次去昊天集团平事时，那个腰别冲锋号的老英雄。” “是他！”陈岩石深吸一口气，“一个月前，老古去世了！现在他儿子来电，说家里要被强拆，不过赔偿太少，他们一家都不同意！” “再然后，全家都被威胁，就连古老头的孙女，都被人骚扰上了。” “老古家在滇南，没什么势力，也没什么人脉，于是他儿子给我打电话。” “让我想想办法。” “我听说，你要去ZY监察室了，你看……” 第四百七十五章 左右护法 顶着红肿的眼睛，陈岩石断断续续说明了来意。 “学安，我们老了，真的老了。” “老古刚下葬一个月，家里就要被强拆，而我……无能为力呀。” 陈岩石自嘲摇头。 其实，为了这个事，他已经找过了其他人了。 比如陈阳，再比如陈海，甚至还找过高育良和沙瑞金。 陈阳和陈海态度一致，二人都不在体制内了，这事他们插不上手，也希望陈岩石不要插手。 再怎么说，陈岩石89岁的人了，无论精力还是身体，都经不起折腾了。 至于高育良，他已经退居政协，这事他有心无力。 沙瑞金？ 陈岩石好久没见到小金子了，电话打不通，完全打不通。 无奈下，他只能厚着脸皮，找到了赵学安。 当初，在萧远江那件事上，老兵们都出了大力。 赵学安也承诺过，只要老兵们有事，吱一声，随叫随到。 并且，赵学安对那个腰别冲锋号的老兵，也就是陈岩石口中的老古，极为有印象。 个子不高，精神头却很好。 只是想不到，一别之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陈老，你说古老英雄的老家在哪？” “滇南省，青平市，青蓝县，古家岭！” 赵学安一愣，不可思议。 为什么？ 这个地方离侯亮平的果园很近，非常近，也就七八公里左右。 “陈老，说说看，到底什么情况，如果能帮忙，学安一定不推辞。” 没错，赵学安是个精致利己者，可保卫老兵权益，也是他利己的一部分。 换一句话说，若连老兵的权益都保卫不好，他的初心就歪了。 见赵学安有望帮忙，陈岩石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把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那个腰别冲锋号的老兵，叫古云峰，当初来汉东支援陈岩石时，已经是癌症晚期，时日无多。 揍完萧远江后，他回了滇南，之后没多久，长眠于世。 就在古云峰入土一个月左右，一个矿场公司找了过来，说和政府签了合同，现在要征用古云峰家的地皮。 七七八八，连田地带房产，总共赔偿30万，其中……包括古云峰的坟地。 在古云峰老家有个习俗，先人入土，若要迁坟，最少得等一年。 于是，古云峰的儿子古大虎就没同意拆迁方案。 然后就遭到了疯狂报复。 古大虎家的田地，一夜之间，都被挖掘机给破坏了。 古大虎的女儿，在上下班路上，不停被流氓骚扰。 报警都没用。 古大虎没什么能力，不过他想到父亲在世时，还有一些战友。 考虑再三，他给了陈岩石打来了电话，求帮忙。 陈岩石的性格大家都知道，这老头根本闲不住，一听老战友的儿子挨欺负，那还得了，当即允诺，一定管到底。 只是，他忘记了，滇南不是汉东，他之前那一套，根本没用。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不断摇人。 最后摇到赵学安这了。 “学安，我不想骗你，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太爱折腾。” “大家都嫌我烦，包括阳阳，包括陈海，现在连小金子都不愿搭理我。” “其实，我也想好了，不折腾了，可老古儿子电话打了过来，我能怎么办？” “我能说不帮忙吗？” “那是一辈子的战友，从死人堆里相互搀扶的战友。” “老古去世了，我能让他儿子被欺负吗？” “来你这之前，我也想好了，就算你为难，不想帮忙，也没关系。” “我一个人，一个拐杖，也能去滇南。” “……” 老兵迟暮。 说着，陈岩石抹了抹眼睛，像个小孩一样无助。 和之前省服二把手，判若两人。 “陈老爷子，别激动，你们快九十岁的高龄还能去打萧远江，难道我赵学安会怂？” “这事我接了。” “正好，我到了ZY监察室也需要政绩，简直想什么来什么。” “这样吧，你把古大虎的电话给我，我来联系他！” “四月份，我亲自去滇南，谁让老英雄流血流泪，我就让他牢底坐穿！” 赵学安既平静，又决绝。 陈岩石忍不住老泪纵横，随后颤巍巍握住赵学安的手。 “学安，你比陈阳，比陈海，比小金子都要义气。” “多年前我误会过你，嘀咕你只是个会走捷径的软饭男。” “我向你道歉，学安。” 陈岩石很有诚意弯下腰。 赵学安将他扶起。 “陈老爷子，你看你，又激动，你骂我软饭男同时，我何尝没骂过你是个退而不休的糟老头呢！” “大家扯平了！” 这是大实话，陈岩石不止一次咒骂赵学安。 赵学安骂的更狠。 只是，骂归骂，两人在大是大非面前，都正的发邪。 “学安，我还想个小小要求。” “要求过分吗？” “应该不过分吧。” “说。” “去滇南时，能带上我吗？”陈岩石叹息一声，“我和老古是一个连的同志，我十四岁扛炸药炸碉堡时，就是他在一边用机枪掩护，没有他，我也不可能活着走下战场！如今他走了，我想去祭拜一下！奈何呀，年纪大了，一个人去滇南，怕是连坟头都找不到！” “学安，你若方便，去滇南时，顺手把我给捎上呗。” “你放心，我个人费用，不用组织承担！” “若中途发生意外，也都是我自己的事，走之前，我会签协议。” “我真的很想去祭拜一下老古。” “拜托，学安！” 陈岩石情真意切。 赵学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上次去滇南，护法是李达康。 这一次，就让陈岩石代劳吧。 …… 两人商量妥后，陈岩石留下了古大虎的电话，离开。 佝偻的背影，已经直不起来，不过……步伐欢快。 回到家中，默默拉开了老旧的抽屉，取出了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这是陈岩石入伍时的照片。 总共五十一人，他和古云峰年龄最小，也最不起眼！ 不过，这一个连中的五十一人中，还在世的，只剩下陈岩石了。 老兵不死，只会渐渐凋零。 陈岩石伸出干瘪的手，轻抚照片，缓缓笑了。 “老古，放心，答应你儿子的事，我一定会办到。” “就像当年你掩护我去炸碉堡一样。” “对了，这次呀，咱们多了一个战友，他叫赵学安。” “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呢。” “不仅有趣，还很勇敢，和咱们当年一样勇敢……” 第四百七十六章 双标赵学安 人都是会变的，以前的陈岩石，特别讨厌赵学安，甚至想一拐棍敲死对方。 如今呢？ 在陈岩石孤立无援时，只有赵学安一口应承下来帮忙。 说实话，陈岩石挺感动。 折腾了一辈子，儿子女儿不理解他，小金子不理解他，连老伴都不理解他。 最后，只有赵学安愿意给他出头。 太讽刺，也太悲哀了。 “老陈，还不睡呢？”王馥香揉了揉眼睛缓步走来。 “睡不着？” “还在想古老头的事？”王馥香皱眉，“老陈，其实我也同情古家的遭遇，不过我们年纪在这了，真折腾不动了！如果老古家在汉东，我们若不帮忙肯定说不过去，可他家在千里之外滇南呀！” “那又怎样？”陈岩石不开心了，“老古是我战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友！别说在滇南，就算在国外，他家人有求，我也必应！当然，这种战友情，我不指望你理解，你也理解不了！” 被呛后，王馥香一愣，轻轻摇头，“老陈，看样子你还不死心？” “对，滇南我去定了。” “阳阳和陈海都会不同意！” “老子做事，需要儿子和女儿同意？这特么是什么道理？”陈岩石瞪了王馥香一眼，“还有，我觉得在教育陈海和陈阳上，咱们都是失败者！他们不理解我，没关系，以后别再回这个家就好！我也不需要他们这样的孩子！” “你吃火药了？” “对，我就是吃火药了。”陈岩石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些许激动，“还有你，你要是不理解我，也没关系，明天就可以去民政局！” 王馥香一颤，莫名觉得眼前的老头些许陌生。 这不是吃了火药，是中蛊毒了。 “好好好，老陈，我理解你！可我问你，我理解你有用吗？小金子都不搭理你，你去滇南能干嘛？用你的拐杖，去给古老头讨公道吗？” “小金子？哼！”陈岩石吐出一口老人气，“以后在我面前别提小金子，我和他不熟！不过，我有学安。” 王馥香好像猜到了什么，头皮发麻。 “赵学安？” “对，学安。”陈岩石认真道，“有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小金子，不是陈海和陈阳，也不是高育良，而是赵学安。” “不是，老陈，赵学安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岩召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咱们家陈海为什么被撸，你也忘了吗？你神经了吗？还是说……” “闭嘴！”不等王馥香把话说完，陈岩石怒了，“以后不准污蔑学安！要不然……” “怎么样？” “咱们现在就去离婚。”陈岩石很认真，“我没开玩笑，再污蔑学安，咱们现在就去离婚。” 王馥香彻底emo了。 外界传闻果然没错，赵学安会下蛊，他的老伴……已经蛊毒入体，无可救药了。 …… 翌日。 赵学安和古云峰儿子古大虎联系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 滇南的强拆大队，给了古大虎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一个月后，无论古大虎同不同意，他家都得拆，包括古云峰的坟头。 还说什么，让古大虎不要闹，敢闹……让他一家原地消失，甚至让古大虎想想他的女儿。 电话中，古大虎问赵学安怎么办，他们一家真扛不住了！ 赵学安的回答很简单，拖！ “拖？” “对，就是拖。”赵学安微微眯眼，“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去滇南，处理此事！” 古大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赵学安平静道，“就像当年，你父亲义无反顾冲在了前线，他没问过为什么！去年十月份的时候，你父亲来汉东平事，也没问为什么！咱们之间，都是同志，不需要为什么！” “……谢谢。” 通话结束。 赵学安思考片刻，又给赵晓慧去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买一份保险。 无论何时，一定要保护古大虎一家平安。 “放心吧，没问题。”赵小慧顿了一下，“学安，什么时候去京城？” “后天，四月一号。” “那好，来一趟吕州吧，我父亲想想见见你。” “赵老书记？” “嗯，他目前是养老状态，天天闲得没事，无聊的很。” “好。”赵学安笑了笑，“这样吧，今天我还有些交接工作，明天晚上我去拜访赵老书记。” “嗯，等你。” …… 两通电话都结束后，赵学安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儿。 然后把小勤喊了过来。 “赵局长。” “什么赵局长，后天我要去ZY监察室任职处长了。” “赵处长。” “这才对嘛。”赵学安点点头，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丢在了桌上，“小勤，我说过，你的努力我看的到！别慌，哪怕我走了，你的未来，我也会盯着。” “这张名片拿好，以后有什么委屈，可以给我打电话。” “当然，你打电话我也不会帮你出头。” “还有，跟着新局长好好干，我听说新来的局长不爱甩锅，但会背后捅刀子，你注意一点。” “最关键一点，汉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和我汇报。” “若知情不报，我肯定会回来收拾你。” “明白没有？” 小勤呵呵一笑，接过名片，视若珍宝。 “赵处长，你就放心，有我在，汉东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不错。”赵学安很满意，“先在汉东委屈个一两年，等我在京城站住脚，会给你谋一个好职位。” “是，赵处长。” 小勤敬礼，然后又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道，“赵处长，我们局里商量了一下，想请你吃个饭，你看有时间不？” “你说呢？” “有！” “有个屁！”赵学安敲了敲桌子，“只有废物才天天吃吃喝喝，有这时间，多干点实事！今晚加班，明晚也加班，去吧！” “加班？” “不乐意？” “加加加。”小勤点点头，灰溜溜离开。 打心里来说，赵学安和光明区的同僚们处得不错。 只是，他不喜欢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人情世故上。 时间不等人呦。 七年前，初入官场时，赵学安22岁，稚气未脱。 如今他29岁，腰板笔直，正一步步走向权力巅峰。 靠的是什么？ 双标，以及……人情世故呀！ 这不，三月最后一天，他提着果篮，以及一条红金陵，出发吕州！ 第四百七十七章 初入京城 三月最后一天。 吕州，慧龙山庄。 傍晚时分，赵立春换了一身唐装，坐在小院里，精神头不错。 “爸，今天家里要来人吗？穿的这么正式。” 赵瑞龙摇头晃脑，笑嘻嘻走来。 “有客。” “谁啊？” “学安。”赵立春目视着儿子，“一会儿学安就到了，你别待在这边了，免得他看见心烦。” 赵瑞龙一愣，不开心了。 “不是，爸，虽然都姓赵，可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呀！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我还不想是你亲爹呢，可有的选吗？”赵立春摇摇头，“没错，都姓赵，你要是有学安一半本事，我有必要主动退休，来汉东养老吗？” “爸，你这样说，我可不开心，你主动退休，为什么要赖我呢？又不是我让你退休！” “滚！” 原本赵立春今天心情不错，可赵瑞龙一来，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就搞不懂，两个女儿那么聪明，为什么儿子就如此蠢呢？ 赵立春愿意退吗？ 答案是否定的。 毕竟，在京城的几年，他都快摸到权力天花板了，不过……终是镜花水月。 主要原因就是这个蠢儿子。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蠢儿子是赵立春最大的软肋。 赵立春可以和钟正国拼个旗鼓相当，可赵瑞龙呢？ 这个傻儿子，别说碰瓷钟小艾，钟家随便一个小辈，都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以，赵立春只能选择体面退休，离开权斗的旋涡。 当他不再争权逐利，软肋随之消失，也没人再会盯着他的蠢儿子。 无奈的下下策。 …… 只是赵瑞龙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爸，其实，我也很厉害的！你看，慧龙集团这几年，那是风生水起。” “和你有关系吗？”赵立春皱眉，“没错，你是慧龙集团的大股东，可出谋划策的是小雯，你……只是命好！” “不是……” “滚！”赵立春捂住胸口，“瑞龙，别气我了！记好，其他的我不管，你可以当纨绔子弟，可以花天酒地，但绝不可以踩红线！要不然，我让你二姐打断你的腿！” “爸……” “滚！” 赵立春第三次发飙。 原本开开心心的赵瑞龙，只能灰溜溜离开。 儿子什么德行，老子一清二楚。 所以，赵立春和赵小慧才会把张小雯安排在了赵瑞龙身边。 张小雯不仅是军师，也是赵瑞龙的枷锁！ 只要这道枷锁还在，赵瑞龙这个蠢货，只能做个纨绔子弟。 想伤天害理都难。 …… 半个小时后。 在赵小慧的引领下，赵学安见到了赵立春。 “学安来了呀。” “老书记好。”赵学安放下果篮，然后拿出准备好的红金陵，“我听达康书记说，您爱这一口，过来时顺便买了一条，便宜，别嫌弃。” “怎么会呢？”赵立春接过香烟，笑了笑，“学安，明天就去京城了？” “是！” “厉害呀，我从政四十年，才从汉东走到京城，而你……只花了七年。” “老书记，我只是处长。” “实权处长！”赵立春纠正道，“这个处长，连厅长见到都得抖三抖！” 赵学安没有反驳。 ZY组织部的公示函已经明确，赵学安将任职第八监察室，第十六监察处处长。 就像钟小艾说的那样，第十六监察处，一年的时间，有大半年都是外勤。 常年在各省奔波游走！ 只要遇到问题，可以不经过属地同意，直接上报监察室。 职务小，职权高。 “学安，你说，这官做多大才算大？”赵立春意味深长。 “不知道。”赵学安摇摇头，“人生一世不易，努力努力，能走多高是多高！毕竟，山巅的风光……应该很迷人。” “迷人也危险。” “我知道。”赵学安深吸一口气，“相辅相成，不过我始终相信……身正压庙斜！” 赵立春缓缓点头。 好一个身正压庙斜。 这一刻，老人有些期待，期待眼前的年轻人，到底能走多远。 毕竟……他在山巅时，可老费劲了。 “学安，我在京城还算有点人脉，若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 “谢老书记。” 简单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吃了晚饭后，二人选择下象棋，消磨时光。 棋盘上的楚汉之争，两盘都是和棋。 “学安，厉害啊，不仅深谙为官之道，连象棋都这么厉害。” 赵学安笑笑不语。 下棋嘛，不必要认真，再说……AI时代，象棋的招数，早就被研究透了。 老年人精神头差了一点，晚上八点，赵立春已经回房休息。 赵小慧送赵学安到门口。 “学安，到了京城，记得低调，遇事三思而行，切莫冲动。” 关于这个问题，不仅赵小慧，高育良和李达康都提醒过。 说来说去，就怕赵学安脑子一热，把京城当汉东，然后捅出大篓子。 “慧姐，放心，我没那么傻，该夹起尾巴时，我一定夹起尾巴。” “那就好。”赵小慧松了一口气，又道:“滇南的情况，我在盯着，还拿到了一些证据，等你腾出手，所有证据都会给你。” “谢慧姐！” …… 翌日。 四月一日。 下午。 省委书记办公室。 今天沙瑞金的心情格外美丽，靠在椅子上，脸色无比红润。 “小白，怎么样了？” “赵学安早上到的京城，估计……一年半载不可能回汉东了。”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员虎将，太难受了。”沙瑞金故作惋惜，“对了，达康书记呢？他今天不是去体检了吗？体检报告怎么样？” “奇怪。” “奇怪？怎么回事？难道身体不行了吗？”沙瑞金正襟危坐。 期待着什么。 “不不不。”小白摆摆手，“医生说了，达康书记的身体很奇怪，明明各项指标都不怎么好，可精神头十足，十分少见。” 沙瑞金点点头，大致明了。 说白了，此时的李达康，就是一口气在撑着。 这口气来自哪里，没人知道。 反正，只要这口气还在，身体一时半会儿就垮不了。 真是令人难过。 …… 京城。 ZY监察室的工作，比想象中更忙，上班第一天，介绍了身份后，赵学安就没闲过。 连刷抖音的时间都没有。 幸好，有钟小艾在，帮他整理思路，梳理工作内容。 即便这样，到了下班点，赵学安还是感觉头晕晕。 原来ZY监察室也这么卷。 当然，有苦就有甜，走出监察室大楼时，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已经在等待。 车牌很特殊。 不过，监察室大楼所有人都知道，这辆车里的人是谁。 徐天长！ 见赵学安出来，徐天长下车，引来一群人的眼光。 有费解，有羡慕，有嫉妒！ “徐书记。”赵学安一个李达康式走位，来到了徐天长跟前。 “嗯。”徐天长点点头，“宿舍安顿好了吗？” “钟主任已经提前申请好了。” “那好。”徐天长看了一眼手表，“家里准备了晚饭，一起！” “谢徐书记！” 就这样，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新来的小处长，上了徐天长的车……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不太开心的赵学安 徐家四合院。 一桌子家常菜。 四人。 徐天长，赵学安，徐葳蕤，以及钟小艾。 “艺姐呢？” 没看到徐艺，赵学安东张西望，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 不欢迎自己？ “我姐出去了。”徐葳蕤神神秘秘，压低了声，“学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姐谈恋爱了。” 赵学安一愣，谈恋爱？ 这怎么允许呢！ 要知道，徐家就是一口大锅，徐天长是家主，锅里的饭就是资源。 首先，这锅饭，徐天长的儿子徐斌得吃半锅。 在赵学安原本的计划里，徐斌剩下来的另外半锅饭，应该是自己的才对。 徐艺这时谈恋爱算什么？ 有人想在他的锅里抢饭吃？ 放肆！ “学安，怎么了？”钟小艾有些诧异，“小艺谈恋爱，你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就是不知道哪个男生这么幸运，能让艺姐青睐。” “苏江南！” “苏江南……”赵学安轻吸一口凉气，“最高检第五侦查处处长？” “对，大帅哥。”钟小艾笑了笑，“学安，比你还帅哦！”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赵学安知道苏江南是谁，不仅是大帅哥，还是苏环的儿子。 没错，就是现任汉东省省委副书记苏环。 这一刻，赵学安终于可以确定，落寞的苏家，又要雄起了。 并且，是在他的锅里抢饭吃，不开心！ “学安，夹菜呀！”徐天长似乎知道赵学安在想什么，提醒道，“菜再不吃，可就凉了。” “吃，吃。”赵学安夹了一块牛肉，大口咀嚼。 一边咀嚼，一边思考着，怎么拆散徐艺和苏江南。 徐天长轻笑一声，“学安，第一天来京城，工作还适应吗？” “有一点点乱。” “正常。”徐天长点点头，“工作一开始，就是这个样，等过一段时间，你清楚了流程后，一切都会好的。” “嗯。”想到什么，赵学安看向钟小艾，“小艾姐，我们第十六监察处，为什么都是新人？” 这个问题，赵学安白天时就想问，不过太忙了，找不到时机。 此刻闲下来，问出心中疑惑。 “第八监察室，原本只有十五个监察处，第十六监察处算是临时成立的。” “当然，这和你没关系，主要……组织上认为，要多培养新人。” “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能成为第十六监察处处长。” “这批新人比你还新，好好用，组织上盯着！” “若用的好，组织上看得见！” 钟小艾点到即止。 赵学安明了。 敢情，是个大肥差啊，所有成立的新部门，领导都特别重视。 干的好，升得快。 相反，若干的不好，撸的也快。 可他是谁？ 赵学安呀！ 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干不好呢？ 必须迷之自信。 就这样，四个人，一顿饭吃到了七点。 饭后，徐天长还有工作要处理，先回书房。 钟小艾打了一个招呼，离开。 至于赵学安和徐葳蕤，二人走出四合院，手牵手，闲逛。 “葳蕤，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安排了这顿饭局。”赵学安心里门清，“我要没猜错，这一顿饭，是你提议的吧？徐书记去接我，也是你的主意吧？” 赵学安是聪明人。 他知道今天徐天长能出现在下班的地儿，是有人刻意为之。 为什么？ 第一，赵学安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徐天长亲自跑一趟。 第二，徐天长很忙。 第三，其实，徐天长真要请吃饭，一个电话就好，没必要出现在众人视野。 结合以上三点，赵学安可以断定，徐葳蕤在发力。 心里暖暖的。 被揭穿，徐葳蕤笑了笑，“学安，我知道你的能力，不过……有些时候，别人未必会在乎你的能力，甚至还会给你使绊子。” “没错，父亲今天去接你，是我的主意，还央求了好久。” “但没办法，我不想你受委屈。” “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赵学安不是没有后台，谁想欺负你，自己先掂量一下。” “这样做虽然不地道，但能让你在接下来的工作中，省去很多麻烦。” “学安，你不会生气吧？” 徐葳蕤声音很轻。 “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说实话，这一刻赵学安很庆幸，庆幸有徐葳蕤这样的贤内助。 娶妻娶贤，成功男人的第一要素。 四月初的京城，依旧很冷，一阵寒风吹过，赵学安脱下了自己外套。 轻轻披在徐葳蕤身上。 徐葳蕤抬起眸子，温暖一笑。 好时光总是很短暂。 就在二人闲逛时，另外一对情侣，手牵手走来。 四人都一愣。 另外一对小情侣，正是徐艺和苏江南，两人同样手牵手。 “学安，不好意思，今晚没能在家欢迎你，不会生气吧？”徐艺开口。 “我没那么小气的。”赵学安看向苏江南，连忙伸出手，露出恩师招牌笑容，“你好，我是赵学安。” “你好，我是苏江南。” “我知道，我知道，小艾姐提过，最高检第五侦查处处长，年轻有为，了不起！” “过奖了，比起赵处长你，我可不值一提。” “……” 两个男生初次见面，都非常热情，又是握手，又是称赞对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好友呢。 …… 只是，回到宿舍后，赵学安零帧变脸，拨通了赵小慧的电话。 干什么？ 要苏江南的黑料，越黑越好，能一次性按死苏江南的最好。 结局有点失望。 “学安，你就忘记我之前和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 “低调，低调。”赵小慧又一次提醒，“京城不是汉东，你才去一天，难道就想和苏家开战？” 这一刻，赵小慧觉得赵瑞龙还是有可取之处。 最起码，赵小慧让他低调，他就低调。 不像赵学安，整个一大型搅拌机，刚去京城第一天就想搞事，头疼。 “慧姐，你冤枉我了，我可听话了。” “听话就低调。” “我很低调，不过……那个苏江南太过分了，忍不了。” “他怎么过分了？” “在我锅里抢饭吃，完全不能容忍，也绝不允许！” “不是。”赵小慧头晕，“学安，按照你的意思，徐艺还不能结婚了？” “能呀！” “那不就得了，徐艺总要结婚的，锅里的饭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别太护食！” “什么护食？”赵学安不开心，“艺姐完全可以找个不在体制的嘛！要不，把咱弟介绍给她？” 第四百七十九章 老兵不死，渐渐凋零 “什么？学安，你再说一遍？”赵小慧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把瑞龙介绍给徐艺，你怎么想的？” 赵学安怎么想的？ 很坏，很纯粹！ 在他眼里，徐艺可以找男朋友，但不能找出色的男朋友，最好不在体制内那种。 越笨越好，赵瑞龙就很符合。 “慧姐，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我不喜欢那个苏江南！” “就因为他抢你的饭？你就不喜欢他？” “不然呢？”赵学安反问，“最重要一点，我要没猜错，在苏江南眼里，我也在抢他的饭吃！他呢，早晚也会对我动手！” “你这思想有问题，就不能和平共处？” “我能，他不能。”赵学安摇摇头，“慧姐，我的第六感很准，那个苏江南和我是一种人！估计，他今晚也睡不着，说不定……正在找我的黑料！” “学安，你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什么吗？” “什么？” “少看宫斗剧。”赵小慧捏了捏眉心，“第一天到京城，啥事都没做，先立一个假想敌，累不累呀，学安！” “慧姐……” “好好好，怕你了。”赵小慧缓了一下，“这样，我帮你监督苏江南，若有黑料，第一个时间交给你，行吗？” “不够！” “过分了，学安！” “慧姐……” “不过分，不过分，你说，你还想怎么样？”这一刻，赵小慧实名认证了汉东搅拌机的动力。 太猛了！ “再帮我盯着苏环书记！”赵学安压低声，“万一儿子没问题，就查老子。” “难！”赵小慧提醒道，“学安，苏环书记的级别，我还没有能力去监督，我建议……这事你可以联系你的老师。” “达康？” “什么达康？李达康书记！”赵小慧纠正道，“你恩师如今天不怕地不怕，让他去监督苏书记，应该没问题。” 赵学安琢磨了一下，感觉言之有理。 老恩师反正时日无多了，全凭一口气吊着，这口气哪来的？ 斗出来的！ 不给李达康找个人斗斗，那口气估计支撑不了多久了。 为了老恩师的身体着想，和赵小慧通话结束后，赵学安又拨通了老恩师电话。 …… 汉东。 李达康躺在沙发上，感觉浑身没劲，脑袋里空空的。 “爸，怎么了？” “没事。”李达康摆摆手，“高育良退了，没人斗了，浑身不得劲。” “不是，爸，除了斗，你的人生就没其他的了？” “还有你呀！” “除了我呢？” “嗯……”李达康琢磨了一会儿，摇摇头，“其他的，没劲。” “可高伯伯已经退了，你还想和谁斗？谁敢和你斗？”李佳佳如实道。 现在整个汉东，同级别人物，没人敢和李达康大小声。 高他一个级别的沙瑞金，还有秦毅，不屑和他斗。 如今的李达康，有一种独孤求败的感觉。 心中那口气，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见底。 电话响起。 李达康一哆嗦，看清来电显示后，嘴角歪了一下。 孽徒有心了，到了京城还记得打电话回来，没白疼。 接通。 “学安，才一天就想为师了？” “想，太想了。”赵学安摆出尊师重道的语气，“老师，真的好想你。” “呵呵。”李达康笑了一下，“是想老师给你出谋划策？” “不至于。” “那想什么？” “帮我监督一个人。” “谁？” “苏环书记。” “他？”李达康坐直身体，“怎么？他招你惹你了？” “他没有，但他儿子从我锅里抢饭吃！” “抢你饭吃！”李达康站起身，点了一支大前门，“这胆子也太大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赵学安无语，只感觉老恩师真特么小心眼，这个时候，还要占自己便宜。 忍着气，赵学安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一遍，并一再表示，是苏江南在抢他的资源。 “什么狗屁资源？说白了，就是两个软饭男在意淫！” “老师，你要这种态度，我就挂电话了！” “别别别，老师开玩笑的。”李达康深吸一口气，脸色红润起来，“放心，再怎么说，你是我学生，别的软饭男想抢你饭吃，我绝不答应！不就一个苏环吗？牛逼什么，明天我就去会会他！别怕啊！” “谢老师，还是你最靠谱！” “那必须的。” 电话挂断，李达康散出去的精气神，瞬间又聚拢了起来。 又有人斗了。 开心！ …… 汉东搅拌机，徒弟不在，还有老师。 翌日。 李达康精神抖擞，走进了苏环的办公室，然后……苏环下午请假了。 好像被气得不轻。 …… 有老恩师兜底，赵学安接下来的日子，得心应手很多。 连学习都特别快。 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已经完全掌握了ZY监察室的工作流程。 总结起来，就两个字，硬气。 ZY监察室，监察百官，尤其是第十六监察处，大部分时间都是外勤。 到了地方后，只要想着自己的后台是ZY，想不硬气都难。 并且，第十六监察处其余成员，都很听话。 听赵学安的话。 为什么？ 第一，新人居多，想往上爬，就得卖力工作。 第二，赵学安徐家人的身份，渐渐被公开。 当然，一般来说，赘婿没啥资源。 不过，想到赵学安第一天来京城，徐天长便请他去家里吃饭，这含金量……可以自己脑补。 一群新人脑补过后，给出了统一意见，跟着赵学安混，早晚进步。 …… 就这样，半个月后，赵学安找到了钟小艾，想出外勤。 “这么急？” “嗯。”赵学安点点头，“就在昨天，陈岩石老爷子给我打电话了，说希望ZY给一个叫古云峰的老兵主持公道。” “陈岩石……十四岁扛着炸药炸碉堡的那个老爷子？” “是的，钟主任。”工作时，赵学安很有边界感。 接下来，他把关于古云峰一家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老兵不死，只会慢慢凋零。 古云峰的一生，是很多老兵的一生。 少年从军，保家卫国。 战争胜利后，他们默默退出了历史舞台，甚至隐姓埋名。 功与名，不予任何人说。 为什么？ 因为在他心里，比起牺牲的战友，他们已经无比幸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只是……若狼烟再起，别说九十岁，哪怕一百岁，他们依旧能冲在第一线。 这就是老兵的一生。 也是古云峰的一生。 如今古云峰已经去世，除了陈岩石，已经没人知道他当年经历过什么。 遗物只有一个冲锋号！ 如今，老兵凋零，有人蹬鼻子上脸，敢威胁和欺凌他的家人……赵学安怎么会允许呢？ 钟小艾又怎么会允许呢？ 第四百八十章 老兵不死，重温峥嵘岁月（三更） 钟小艾能来到如今的位置，绝不是因为她姓钟。 有能力，有底线是一方面。 最重要，她懂历史，尤其是近代史。 她爷爷是军人。 小的时候，钟小艾的爷爷，经常坐在大院内，一坐就是一下午。 那时，钟小艾会好奇，爷爷在想什么呢？ 后来呀，她爷爷说，想战友了。 尤其是牺牲的战友。 她爷爷还说，有些军人在抗战胜利后隐姓埋名，只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死去的战友。 有战争，必定有牺牲，不过……老兵们不该被遗忘。 爷爷的话，钟家其他人或许已经忘记，可钟小艾铭记于心。 “学安，既然如此，滇南之行，你去准备准备！” “谢钟主任。” “等一下。”钟小艾顿了一下，“记好，到了滇南强势一点，你代表的是ZY，谁敢呲牙，直接收拾！绝不能让老兵们，流血又流泪！国家不允许，ZY不允许，我也不允许！” “明白，钟主任！” 钟小艾仕途更进一步后，获利最大的人，可能就是赵学安了。 别的监察处，都是分派任务。 赵学安不同，他可以申请任务。 并且，他盯滇南已经盯了好久了，这次机会，绝不能错过。 …… 任务敲定，接下来就是安排人手。 第十六监察处，除了赵学安外，还有十二人。 根据钟小艾的建议，这十二人分成了两个小队。 每次外勤六人，这样，另外六人就会紧张，就会有压迫感。 等到下一次时，再带另外六人出勤，然后可以直接看到两边的办事效率。 哪个小队办事效率高，则重点培养哪个小队。 ZY监察室，能者居之。 若没有能力，终将一步步被边缘化。 就这样，赵学安第一次外勤任务，选择了六个95后。 年轻人，朝气足，有冲劲。 …… 人员敲定后，赵学安借着抽烟的功夫，又一次拨通了老恩师的电话。 “老师，汉东的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你想问什么？”李达康一如既往暴躁。 “半个月前，你不是把苏环斗进医院了吗？后来苏家有没有找你麻烦？”赵学安小心翼翼。 没错，赵学安已经来到京城，可不代表……他的手就伸不到汉东。 自从得知徐艺和苏江南谈对象后，赵学安便开始提防和试探苏家。 这种提防和试探，属于赵学安的本能。 潜意识里，他相信苏江南和自己一样，都是一肚子坏水。 就看谁手段更高一点。 再然后，老恩师给他出头，直接找了一个借口，在省委副书记的办公室内，就和苏环怼了起来。 不出意外，生死看淡的李达康大获全胜，苏环被气进医院。 只是，苏家真的是软柿子吗？被李达康这么一整，苏家能忍下这口恶气吗？ 赵学安持怀疑态度。 这次打电话给老恩师，就是想看看，苏家吃瘪后的精神状态。 是暴走？还是忍气吞声？ “学安，这里可是汉东！我不怕苏家报复，就怕他们怂，不报复！”李达康还是那么嚣张。 “老师，太感谢您了。”赵学安情真意切，“对了，我在网上给你买了一个按摩椅，是学安一片孝心，记得签收。” 闻言，李达康哆嗦了一下，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为什么？ 他太了解孽徒了。 换句话说，孽徒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刀刃上，如今上来就是一个按摩椅？ 开玩笑呢！ 这么大的人情，李达康可不想沾边。 “老师，老师……在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李达康琢磨了一下，“那个，学安，老师身体好，你的按摩椅，还是退回去吧，浪费钱！” “老师，您看您，又见外了，咱俩谁和谁？别说按摩椅，等过段时间，我还打算给你买……” “停停停。”李达康连忙打断，“学安，咱们师徒之间，能别玩心眼了吗？有话直接说！” “老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您可真是诸葛孔明……” “闭嘴，说重点！” “好。”赵学安切入正题，“是这样，我下个星期就要去滇南了。” “所以呢？” “陈岩石老爷子会和我一起。”赵学安继续道，“老师，您也知道，滇南有不少魑魅魍魉，您又不在我身边，我害怕！” 闻言，李达康笑了起来，“学安，你是想给陈岩石镀一个金身？替你挡灾？” “没错，老师，还是您了解我！”赵学安压低声，“我听说，沙书记最近总是躲着陈老爷子，这怎么允许呢？再怎么说，那也是他陈叔叔呀！” “明白了！”李达康深吸一口气，“这事我去办，两天之内，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陈岩石是沙书记的叔叔，可以了吗？” “老师……”赵学安声音哽咽，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对赵学安好的人，有很多。 可最了解他的，始终都是老恩师。 甚至说，赵学安还没张口，李达康已经猜到他肚子里的坏水在想什么了。 无妨，作为老师，帮孽徒分忧，也是情理之中！ …… 翌日。 李达康召集宣传部的记者，以‘老兵不死，重温峥嵘岁月’为由，给陈岩石来了一个专访。 全网直播。 当然，记者问什么，提什么，之前都有过排练！ 并且，在专访前，记者告诉陈岩石，这场专访是赵学安安排的。 主要为了感恩老兵们的付出。 得知这个消息，陈岩石激动的一宿没睡，太激动了。 这么多年，他为了人民从未退过半步步！（当然，能力有限，经常好心办坏事！） 也正因为好心办坏事，他的口碑一直不咋的，就连第一枚锦旗，还是赵学安送的。 如今，赵学安又安排了专访，陈岩石感动的哗里哗啦。 专访当天，他换了以前的军装，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不仅谈到十四岁去炸碉堡，还谈及了自己的战友，包括沙振江。 沙振江是谁？沙瑞金名义上的父亲，当年尖刀班的班长。 也就靠着沙振江的身份，沙瑞金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专访中，陈岩石精神很好，谈起当年时，浑浊的眸子，泛着青光。 他还说，感谢沙振江，当了他的入党介绍人！ 感谢沙振江，让他有机会培养到沙瑞金这样的省委书记。 并且，他说了很多沙瑞金的好话。 这都是赵学安特意交代的。 一场专访下来，老兵的过往，以及当年的峥嵘岁月，又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 同时，大家也都知道了，陈岩石老爷子是沙瑞金的叔叔…… 第四百八十一章 和老恩师不熟 专访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谁愁？ 沙瑞金呗！ 他一直认为，只要赵学安去了京城，他便会省心很多。 终是高兴早了。 陈岩石顺理成章接过了赵学安的身份，成为了另一个搅拌机。 并且，经过这次专访，大家也都知道了，陈岩石是他的叔叔，有养育之恩的那种。 “小白。” “沙书记。” “看到陈叔叔的专访了吗？” “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那就买两个果篮送过去，顺便问问，还有什么需求，组织上尽量满足。” “明白了。” “等等……”沙瑞金闭上眼，“小白，我问你……达康书记和陈叔叔的关系怎么样？” “嗯……应该没什么交情。” “既然没交情，达康书记为什么给陈叔叔安排了这场专访？他在针对谁？” 小白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开口。 见状，沙瑞金没有为难他，切了一个话题，“我听说，两个星期前，苏书记和达康书记发生争执了？” “是的，并且，苏书记下午就去了医院，可能被气得不轻。” “嚯，都被气进医院了，他们有仇吗？”沙瑞金又问。 “没有吧。”小白如实道，“毕竟，苏书记才来汉东，应该没和达康书记结怨。” 沙瑞金笑了笑，一切水落石出。 这对师徒，真是不省心呀。 太不省心了，到处搞事，如今更夸张，竟然瞄上了他和陈岩石的这层关系。 丧心病狂呀！ …… 两天后。 赵学安拿到了ZY的文件，将带领第十六监察处，前往滇南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常规巡查。 如果查到什么问题，随时上报ZY，上报监察室！ 也就是说，他有巡视权，没有处决权！ 主要原因，还是级别太低了，大型决策上，他可以建议，无法拍板。 当然，ZY的建议和拍板，区别也不大。 “学安，准备好了吗？” 出发前，钟小艾特意见了赵学安，把该注意的事项，全部叮嘱一遍。 “都准备好了，钟主任。” “嗯。”钟小艾点点头，“记好，你这次是去巡视，真遇到难啃的骨头，切莫冲动，打电话给我就好。” “明白。” “还有。”钟小艾继续叮嘱道，“滇南靠着边境，无论何时，安全第一。” “明白。” 赵学安用力点头。 当然，赵学安第一次出任务，徐葳蕤必须要来送一送。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过多言语，一切都在不言中。 徐艺也来了。 她除了让赵学安注意安全外，还问了一个话外题。 “学安，问一下，你和李达康是不是很熟？” “不熟呀！”赵学安十分认真，“艺姐，怎么了？” “真不熟？我怎么听说他是你老师？” “以前在汉东挺熟，只是，来了京城后，我们都没联系过，到底怎么了？”赵学安的双眸，泛着大学生独有的清澈。 “没事了。”徐艺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达康像吃错了药一样，到处咬人！” “咬谁了？” “不说了。”徐艺摆摆手，凝视着赵学安，笑了笑，“加油，早点做出点成绩，早点娶葳蕤回家。” “那你呢？”赵学安反问，“艺姐，你和苏处长什么时候喜结连理？” “我呀，再等等，毕竟我和江南相识只有一年，了解的也不够充分。” 看得出来，徐艺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并且，她和徐葳蕤不同，她十分在意父亲的目光。 假若徐天长看不上的人，哪怕再优秀，她也不会考虑。 …… 就这样，告别之后，赵学安带着第十六监察处的六个年轻人，坐上了飞往滇南的航班。 上了飞机，赵学安拿出一沓资料，分发给六人。 这些资料都是赵小慧提供的，规划总结下来，所有的问题，都在青平市。 青平市靠近边界，且矿资源丰富。 古大虎一家被威胁强拆，主要原因就是被青平市的一家矿企给盯上。 …… 三个小时后。 飞机落地。 赵学安并未着急离开机场，而是看了一眼时间后，开始等待。 等谁？ 他的新护法，陈岩石！ 之前，陈岩石就和赵学安说好，二人在滇南机场碰头，然后由赵学安带着陈岩石去祭拜古云峰。 这种事，赵学安不会食言。 还有一个小时，陈岩石就要下飞机，等等也无妨。 “赵处长，滇南省委来信了，想了解我们行程，他们好提前做安排。” 说话的人叫‘樊芸’，正宗的清北高材生，还是以特招的方式，入职的ZY监察处。 和赵学安一样，樊芸很年轻，比赵学安还年轻。 此次滇南之行，她担任着ZY监察处和滇南地方的联络员。 这等于是个两头传话的活。 原本，得知ZY监察处来到了滇南，滇南的政法部门并未当一回事。 为什么？ ZY监察处虽然来自京城，可始终级别有限，在省委面前，还上不得台面。 直到，滇南政法委书记‘王晋’发现来人是赵学安后，感觉头炸了。 他要没记错，两个月前，赵学安来滇南游山玩水时，还只是京州分局的一个局长。 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ZY监察处的处长呢？ 太不可思议了。 最关键一点，他知道赵学安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监察处处长……那可是徐天长的准女婿呀！ 上一次，因为李达康等人在滇南被抓，王晋整个年都没过好。 这一次呢？ 王晋很无语，再三斟酌后，他选择以省委的名义，主动联系ZY监察处，好早做应对。 “告诉滇南省委，我们接下来的行程需要保密。”赵学安看了一眼樊芸，“有什么事，我们会主动联系，让他们不用操心，还有……回信的时候，硬气一点，别让别人拿咱们当软柿子，明白吗？” “明白！” 樊芸应了一声，快速给王晋回了信，且……很硬气！ 看到回信，王晋更加确定，这一次，赵学安来者不善。 顿时，头更大了。 “哪个王八蛋，又把这个活爹招惹到了滇南！” “到底是谁？” 王晋咬牙切齿，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 青平市，青蓝县，古家岭。 今天是古云峰下葬的第50天。 下午时分，古大虎带着家人，提着供奉，想来祭拜一下。 只是，还未走到坟头处，便愣住了。 父亲坟头的方向，不停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有挖掘机在作业。 古大虎心里一惊，扔掉供奉，向着父亲的坟头狂奔而去…… 翻过一个山丘，古大虎眼睛红了。 只见，两台挖掘机正在对着古云峰的坟头，打算动工。 就连新立的墓碑，也被挖掘机铲到了一边，碎成了四五片…… 第四百八十二章 老陈心碎 见父亲的墓碑被破坏，古大虎心如刀绞，全身抑制不住颤抖。 极度愤怒之下，抄起地上的石块，用力扔向了正在作业的挖掘机。 只听‘哐当’一声，挖掘机的后视镜，被石块击碎。 玻璃散落一地。 两台挖掘机同时停下。 这时，古大虎才发现，周围不仅有两台挖掘机，还有一群‘蛇头’。 古大虎认识这些蛇头，都来自‘大鹏矿场’拆迁队。 为首的蛇头，是个独眼龙，绰号就叫独眼，上次去古大虎家聊拆迁的也是他。 两人还说好，一个月为限。 如今，一个月还没到，独眼就带着人和挖掘机，来挖古云峰的坟头……古大虎完全不能接受。 看着愤怒的古大虎，独眼不以为意，弯腰捡起被砸碎的后视镜，缓缓走到了古大虎跟前。 似笑非笑。 “德国进口的后视镜，一个五万，你砸碎一个，就得换一双。” “那就是十万。” “我知道，你没这么多钱，但没关系，从你的拆迁款里扣。” “说好的三十万，只有二十万咯。” “当然，你要不服气可以继续砸，反正扣的是你的钱，你不心疼就好。” 这就是蛇头的逻辑。 卑鄙无耻！ 古大虎一把推开独眼，咬着牙，指着四分五裂的墓碑。 “这是我父亲碑！” “他曾经是个英雄！” “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拆迁，永远不会同意！” “还有，我要报警，现在就报警！” 对于古大虎来说，拆迁的事，原本还有商量余地。 可今天拆迁队太过分了。 他父亲刚入土一个半月，墓碑就被毁了，作为一个儿子，怎么能容忍呢？ 不容忍又能怎么办？ 本能，古大虎就想报警，只是……独眼丝毫不慌。 “古大虎，别给你不要脸，上一个在我面前报警的人，已经被我打断腿。” “你想试一试吗？” 古大虎一愣，按在通话键的手指，不停颤抖。 独眼在青平市这个地界，是个人物，黑白两道都有关系。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牛逼，都得归功于他背后的大鹏矿场。 那个矿场十分神秘，就连幕后老板是谁，都无人知晓。 小道消息，那个矿场在金三角都有着雄厚的势力。 之前也有人举报过那个矿场，结果无一例外，要么闭嘴，要么失踪。 有大鹏矿场这个后盾，独眼都快牛逼上天了。 并且，独眼没有撒谎，上一个威胁着要报警的人，的确坐上了轮椅。 面对威胁，古大虎放下手机，不停深呼吸。 他不怕和独眼碰一碰，只是……他还有家人，还有妻子和孩子。 这些都是他的软肋。 见古大虎放下手机，独眼笑了笑，“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古大虎，我不为难你，现在把拆迁合同签了，我还能给你二十万！再往下拖，我可以保证，你一个子都拿不到！” 说罢，独眼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弟们，送来一份合同，交给了古大虎。 古大虎看了一眼合同，摇头，“这合同不合理，我不会签！而且你也说过，会给我一个月的考虑时间！” “没错，我是说过，可我反悔了。”独眼理直气壮，“古大虎，你也应该看出来，我不是好人！不是好人，自然就是坏人！坏人当然言而无信！” 独眼为什么要着急强拆？ 因为上面有人通风报信，京城来人了，让他接下来这段时间低调一点。 不过呢，在低调之前，他还是打算先把古大虎家给拆了。 毕竟，他了解过，古大虎一家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欺负也就欺负了，还真能和京城通上话？ 扯淡呢！ 也就在这时，随着古大虎前来祭奠的家人，也被蛇头给围了起来。 一群蛇头，没一个好人，盯着古大虎的刚成年的小女儿，不怀好意。 “滚开！” “你们想干什么！” 古大虎一把推开两个蛇头，将家人护在身后，眼神警惕。 “让开！让开！”独眼踹了两个小弟一脚，怒斥，“别特么整天用裤裆想事！咱们今天是来拆迁，不是让你们寻欢作乐！” “对不起，独眼哥。”两个小弟相视一眼，退了下去。 训斥完小弟，独眼笑了笑，看向古大虎的小女儿，“长得真水灵！要不这样，你劝劝你父亲！等拆迁结束，我额外补你十万，算是彩礼！” 说完，一群蛇头哈哈大笑。 笑声猥琐又癫狂。 只是，古大虎忍不了了，父亲墓碑被毁，女儿被当面调戏，作为一个有血性的汉子，他已经无法顾及那么多了。 卯足了劲，就是一记大摆拳。 这一记大摆拳，势大力沉，直接干翻了独眼。 独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一拳打倒在地后，那只完好的眼眸内，充满诧异。 擦了擦嘴角，有鲜血溢出。 “你敢打我？” “你竟然敢打我？” 独眼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弟们，脸色渐渐狰狞，“都特么愣着干嘛？” “给我打！” 随着独眼一声令下，其余蛇头，抄起家伙，就准备对古大虎动手。 与此同时，一阵号角声响起。 震耳欲聋。 众人都是一愣，顺着号角声看去，只见在不远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拿着号角，鼓着腮帮，用力吹奏！ 没错，老人就是陈岩石。 中午的时候，陈岩石下了飞机，便和赵学安汇合。 然后，前来祭拜古云峰。 谁能想到，只是想简简单单祭拜一下老战友，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说实话，陈岩石心都碎了。 老泪纵横。 忆当年，他和古云峰上战杀敌时，从未怂过，十几岁就敢和鬼子拼刺刀。 后来，他们胜利了。 陈岩石到了汉东，选择继续为人民服务。 而古云峰渐渐消失在了历史。 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那是古云峰自己的选择，无可厚非。 但这一刻，陈岩石心里真的很难受。 他之前问过古云峰，过得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他可以联系组织。 古云峰说，吃得好，穿得好，如今的生活条件，比当年好太多了。 坚决不给组织添乱。 只是，谁又能想到，当古云峰长眠于世后，墓碑被人破坏，连家人都被威胁？ 这让陈岩石怎么忍？ 让赵学安怎么忍？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回马枪 都说往事不堪回首，越是回忆，陈岩石的心里越是难受。 他依稀记得，怎么吹号角，还是古云峰教他的。 如今，号角声依旧嘹亮，可他的战友，再也回不到当年。 老兵不死，渐渐凋零。 陈岩石双眼模糊了。 比起陈岩石，赵学安平静许多，但这也只是表面。 内心波涛汹涌，无人知晓。 “这特么又是谁？” 突然来了一群陌生人，独眼些许纳闷，并保持警惕。 两个小弟上前，流里流气，走到了赵学安跟前。 “嘿，迷路吗？” 赵学安不语。 “没迷路就滚！”其中一个小弟不耐烦了，直接上手，准备去推赵学安。 下一秒，赵学安一个爆肝拳顶了出去。 不给任何反应时间，又是一拳，干翻另一个小弟。 放倒两人，赵学安依旧面无表情，缓步来到了古云峰的墓碑前。 低着头，沉默了好久。 “妈的，你到底是谁？”独眼被赵学安的态度搞烦了，上前质问，“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滇南，是青平市，打了我的人，不划出个道来，可别想活着离开！” “我艹……你妈！”向来不爱说脏话的陈岩石，难得说了脏话。 骂完人之后，抄起拐杖，就是标准的军刺！ 一下捣在了独眼的腰子上。 别看陈岩石年纪大，可拼刺刀这门手艺，是他当年在战场上，活下去的基本功。 刺刀换成拐棍，只是一下，差点把独眼给捣废。 独眼跪在地上，捂着腰子，痛苦不堪。 “打，给我打！” 腰子被捅，独眼一声令下，其余蛇头们，快速围了过来。 …… 五分钟后。 十几个蛇头，全部被撂倒，躺在地上，不停哀嚎。 ZY第十六监察处众人，静静站在那，眼神冰冷。 单看站姿，就知道这群人强的可怕。 千万别以为干监察的都是软柿子。 这么说吧，第十六监察处的十二个人，各个都很能打。 收拾地痞流氓，完全不在话下。 “你是古大虎？” 赵学安走到古大虎跟前，伸出手。 “我是，你是赵局长？” “是。”赵学安握住古大虎的手，深吸一口气，“同志，没事了，组织上的人到了！” 古大虎还没说什么，他的小女儿，古小婷哭了。 为什么？ 小时候，古云峰经常和她说，有困难不要怕，咱们有组织。 今天，看到赵学安，古小婷终于相信，爷爷没有骗他。 组织上没忘记爷爷，真的来人了。 先安抚好古大虎一家，赵学安缓步走到独眼跟前，揪起对方的衣领。 “畜生，今天先拿你开刀！” “小樊，通知滇南省委，咱们ZY监察处在青平市遇袭了！” …… 滇南，省委3号家属院。 傍晚。 目视着晚霞，王晋用力伸了一个懒腰，心情不错。 为什么？ 他在部队里的小儿子提干了，这是个喜事，大喜事！ 家里还做了一桌子菜，打算庆祝一下， 只是，晚霞渐渐暗淡，王晋的小心脏，莫名有点不安。 “怎么了？”王晋爱人走了过来，“儿子在部队提干，你应该开心才对。” “我没有不开心呀！” 王晋刚回了一声，家里的座机响起，犹豫了几秒，他上前接通。 电话是秘书打来了。 两分钟后，王晋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整个脸黑成了猪肝！ “怎么了？” “闯祸了。”王晋看了一眼爱人，摇摇头，“有人给我闯祸了，天大的祸！” “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爱人询问，王晋没有心情多说，只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然后勃然大怒。 “刘春来，我问你，青平市这个市委书记，你到底能不能干？” “如果干不了，我现在就联系省委，别整天在背后给我捅刀子！” 青平市市委家属院，接到王晋电话，刘春来头晕晕。 上一次，因为李达康等人的原因，他已经被省委记了一次大过。 还被王晋记恨上了。 正因为如此，这两个月他非常低调，把壳缩起来，当个乌龟。 谁曾想，这个乌龟并不好当。 “王书记，你能提示一下，到底什么事吗？”刘春来心慌慌。 都是市委书记，他和李达康却有着天壤之别。 首先，京州是省委城市，其地位远不是青平市能比的。 第二，李达康是副部级干部，刘春来的职务只是正厅。 第三，也是两人之间最大的差距，李达康是省委常委，算是汉东决策圈人物。 刘春来不是。 综合以上三点，刘春来在面对省委副书记王晋时，显得唯唯诺诺。 不像李达康，脑子一热，就敢把苏环给怼进医院。 此刻，王晋发飙，刘春来只能听着，还得考虑怎么去擦屁股。 王晋也不想废话。 “刘春来，我问你，你知道ZY监察处来到了滇南了吗？” “知道。” “知道……嚯。”王晋冷笑，“既然知道，你还敢顶风作案，真是嫌命长呀！” “不是，王书记，ZY监察处到了滇南，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最近没干什么呀！” “是吗？那我来告诉你！就在今天下午，ZY第十六监察处，在你的地盘遇袭了！” 闻言，刘春来眼前一黑。 怎么可能？ ZY监察处到了青平市，他怎么不知道？ “王书记，会不会搞错了？” “我也希望搞错了，偏偏没错。”王晋又一次深呼吸，“对了，忘了告诉你，ZY第十六监察处的处长叫赵学安！” “就是上次被你抓起来的赵学安，他的准岳父我不用多介绍了吧？ZY纪委的徐书记！” “你特么真牛逼，两个月前，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把屁股擦干净，这特么才两个月，你竟然又招惹了这个活爹！” “刘春来，你是存心和我，和滇南的政法部门过不去呀！” “我告诉你，现在ZY第十六监察处全体人员，就在你们青平市，青蓝县，古家岭！” “这次你自己去解释，没人再会给你擦屁股！” “记好，这事若处理不好，我将立刻联系省委，对你进行调查！” “或者，我会直接把你交给ZY监察处！” “没开玩笑，好自为之！” 王晋彻底没辙了，只能咬着牙，把锅甩给刘春来。 再看刘春来，脸色铁青，四肢僵硬，嘴唇发紫。 过年期间，他已经见识到了李达康师徒的为人和实力，只是没想到……师傅回了汉东，徒弟竟然杀了一个回马枪。 真是一个活爹呀！ 第四百八十四章 没资格和我谈 说实话，刘春来确实很害怕赵学安，更害怕赵学安如今的身份。 ZY监察处，监察百官，哪怕级别不高，可能和ZY通上话呀！ 更不要说，赵学安还是徐天长的准女婿。 这事若处理不好，刘春来已经能想到自己的未来。 斟酌片刻，他不敢耽搁，立刻把自己的秘书‘小胡’叫了过来。 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 秘书小胡一脸懵逼。 “刘书记，我不知情呀！” “不知情？”刘春来眉头一皱，“那我再问你，青蓝县、古家岭，最近有什么事？” “青蓝县、古家岭……”小胡呢喃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压低声，“刘书记，大鹏矿场！” “大鹏矿场？” “对！”小胡继续压低声，“刘书记，这事您忘了？一个月前，大鹏矿场不是看中一块新地吗？萧总还找过您！” 闻言，刘春来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什么。 没错，这事他还真知情。 大鹏矿场表面上的最大股东，就是萧乘风和萧一廷的父子。 并且刘春来每年都拿分红。 就在一个月前，萧乘风找过刘春来，说看中了青蓝县、古家岭一块地。还说什么，经过专业的探测，地下有很多稀有矿！只要开发成功，至少能赚十个亿。 刘春来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听能赚钱，那还想什么，大手一挥就把地给批了。 不过呢，那块地还有人住，也就是古大虎一家。 当时，刘春来和萧乘风说好，拿个200万，把那家人请走，然后完事。 萧乘风也答应了。 只是，这才一个月过去，怎么捅出这么大篓子？ 还是说，200万的拆迁费，人家都不满意？ “小胡，马上准备车，我要去一趟古家岭！” “等等，再把市局的韩俊叫上。” …… 晚上九点。 古家岭。 赵学安一行人还在这，并且就地办公。 如何办公？ 樊芸用赵学安的互联网账号，发了一篇帖子。 帖子内容很劲爆，直接把古云峰四分五裂的墓碑，当作了焦点。 还配上了古云峰的履历，以及古云峰去世后，一家人的遭遇。 帖子一出来，就被赵小慧不断推流，不断发酵，短短两个小时，直接上了青平市的热门。 热度上来了，赵学安便开始等待。 今天，ZY第十六监察处哪也不去，就守在古云峰的坟头。 至于独眼一众蛇头都被上了手铐。 赵学安倒想看看，这一次……还有没有人敢来捞人？ …… 晚上九点的滇南，月光袅袅。 赵学安等人在办公，陈岩石就坐在古云峰的坟前，拿出一支口琴。 缓缓吹奏起来。 琴声悠扬，不过……掺夹着几分英雄垂暮的忧伤。 陈岩石年纪大了，吹了十来分钟，已经开始喘气，然后放下口琴，无奈苦笑。 赵学安适时走了过去，点了一支烟，然后坐在了陈岩石身边。 “老爷子，要不……你先到古大虎家休息，这里有我。” “不用。”陈岩石摆摆手，“学安，今天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谢我？”赵学安摇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们！谢谢你，谢谢古云峰老爷子！” “若不是你们当初豁得出去，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 这是赵学安的心里话。 历史不该被遗忘，老兵们更不该被遗忘。 “学安。” “嗯。” “我很高兴，这个世道还有你这样的年轻人！”陈岩石深吸一口气，缓缓笑了，“你比陈阳，比陈海，比祁同伟……更加出色！” “我知道。”赵学安毫不谦虚，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老爷子，你还记得黄毛吗？” “哪个黄毛？” “您的干孙子，郑胜利呀！” 闲来无聊，赵学安开始揭短。 这是他的老毛病，无论遇到谁，总喜欢戳伤口。 然后论道。 果不其然，陈岩石老脸一红，低下头，“什么干孙子？我不认识他！” “真不认识？郑胜利上次被我抓的时候，可是报了您的名字，这么快就忘了？” “哎呀，他胡说八道，什么干孙子，就是一个黄毛。”陈岩石尬笑，“其实呀，我这一辈子，眼光真不咋的！” “无论是郑西坡，还是蔡成功，包括岩召……我都看错了！” “同样，也小瞧了某些人，比如你叔祁同伟。” “当年若不是我拆散了他和陈阳，或许……” 提到祁同伟，陈岩石略带愧疚。 打心里愧疚。 “或许，他是还会后悔！”赵学安依旧是那个赵学安，调侃完陈岩石，又开始调侃祁同伟，“我叔这人什么都好，又讲义气，又重感情，还懂人情世故！ 只是，他什么都想要，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学安，背后蛐蛐自己的领路人，可不是好习惯！”陈岩石提醒道，“他不仅是你叔，还是你的贵人，要不然，你可进不了仕途！” “我知道！”赵学安理直气壮。 “既然知道，那就要学会感恩。”陈岩石嘟嘟囔囔，又不开心了。 “老爷子，你看你，聊个天怎么聊急眼了呢？是不是我叔和陈阳在一起，所以你帮着他说话？” “不是！”陈岩石义正言辞，“我只是觉得，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叔对你不薄，你不能在背后说他坏话！” “呦呦呦，还说没急，脸都急红了！那是我叔，我说他两句，他能少一块肉！再说了，他也没少在背后蛐蛐我！”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告诉你……” 眼看两人要掐起来时，坟头的另一边，传来了动静。 刘春来带着市局的人，匆忙赶到。 老规矩，刘春来见到赵学安后，连忙道歉！ 很诚恳的道歉！ “赵处长，今天的事，完全是个误会，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 “放心，ZY监察处遇袭，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交代，给ZY一个满意交代。” “那个韩局长，将这群蛇头，全部带走，然后狠狠审！” “无论审到谁，一查到底！” “敢袭击ZY监察处人员，简直胆大包天，胡作非为！” “绝不宽恕！” 刘春来先道歉，然后大手一挥，就想让市局的韩俊，将独眼等人带走。 这一点小心思，怎么能瞒过赵学安。 “等一等。” 赵学安上前一步，拦住韩俊的同时，凝视着刘春来。 “刘书记，我先声明几点，你用心听好，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第一，我们ZY监察处代表的是ZY，没经过我的允许之前，这群蛇头，一个都别想带走！” “第二，知道这块墓碑是谁的吗？你若不知道，现在打开互联网，他叫古云峰，一个参加过抗日和抗战的老兵！” “第三，你们青平市治安真牛逼，砸了老兵的墓碑，还想挖老兵的坟，甚至威胁老兵的家人，谁给你们胆子？” “第四，我现在严重怀疑，青平市某些领导，已经被黑恶势力渗透！” “说白了，我不信任你！” “第五……” 赵学安将陈岩石拉到身前，“这位是古云峰老爷子的战友！他叫陈岩石，也是我们汉东省省委书记的叔叔。” “给我交代前，先给他一个交代，给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交代，给老兵群体一个交代。” “若老爷子不计较，人民群众不计较，老兵群体不计较，那么……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 “否则，你没资格和我谈！” 第四百八十五章 爱拱火的沙瑞金 来滇南前，钟小艾特意交代过，ZY监察处代表的是ZY，任何时候，都要硬气。 这句话，赵学安反反复复铭记于心！ 在他眼里，刘春来还没资格道歉，至少……这个道歉，他不接受，陈岩石不接受，老兵们不会接受，人民群众也不会接受。 刘春来心慌慌。 从赵学安的语气中，他能察觉到，今天的事儿很难善了。 “赵处长，我反省，我一定反省，今天这事你说怎么处理，我按照你的指示办！” 看得出来，刘春来确实没辙了。 为什么？ 网络发酵出来的内容，他已经看见了，并且……网络舆论愈演愈烈。 再发酵下去，不止青平市，恐怕能直接惊动到省委。 一旦惊动到了省委，接下来的事，就不在刘春来的控制之内了。 “刘书记，你是没听清楚我刚刚的话吗？” “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赵学安平静又决绝。 刘春来额头渗出密密汗珠，然后目光一转，落到了陈岩石身上。 更慌了。 他要没记错，刚刚赵学安说过，这是汉东省委书记的叔叔。 又一想，不对呀！ 这老头看上去，应该快90岁了，如此大的年纪来滇南干嘛？ 就不怕中途有什么意外吗？ 忽然间，刘春来又想到一个人。 李达康。 特么的，这不就是另一个李达康吗？ 快90岁，又是汉东省委书记的叔叔，还是抗日老兵，所有buf全部叠满。 比李达康还李达康。 “陈……陈老爷子，你好，我是青平市市委书记，刘春来。” 无奈下，刘春来只能套近乎。 陈岩石没搭理他，转身捡起墓碑的一角，轻轻递了过去。 沉重开口。 “他叫古云峰，和我一样，13岁从军，历经过抗日和抗战的老兵。” “我们在一起并肩作战，炸过碉堡，和鬼子拼过刺刀，我没怕过，他也没怕过。” “一个半月前，他长眠于世，然后……你们青云市的蛇头，花二十万，就要强拆他的家。” “今天更过分，砸了墓碑，还要挖坟，甚至威胁他的家人。” “你是市委书记，青平市的父母官，我问你，你觉得这合理吗？” “老古泉下有知，能心安吗？” 陈岩石一字一语，看似平静，胸口却不断起伏。 刘春来哑口无言。 然后恶狠狠瞪了独眼，内心问候了对方全家！ 这段时间，刘春来真的很低调了，就连和萧乘风谈拆迁的事宜时，他也是建议花钱了事，当时说好的200万！ 为什么到独眼这里就变成了20万？ 另外180万呢？ 难道就因为这180万，他就要被ZY监察处盯上，被省委盯上？ 扯淡呢！ 与此同时，秘书小胡又一次走了过来，“刘书记，王书记来电了。” 刘春来感觉脑袋要炸了，酝酿了好久，小心翼翼接过了电话。 对面传来了王晋暴躁的咒骂声。 “刘春来，这都几点了？事情为什么还没解决？” “网络怎么还在发酵？”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 “不是ZY监察处遇袭吗？为什么又扯到老兵？” “你们青平市到底在搞什么？” 王晋一开口，就是一连串问号。 刘春来结结巴巴，口中蹦不出一个字，只觉得头晕目眩。 “说话！” 王晋暴躁声再次传来。 “对不起，王书记，我检讨，我深刻检讨！” “我不要你检讨，我问你，能不能处理此事？” 能不能？ 刘春来看了一眼赵学安，又看了一眼陈岩石，低下头，“处理不了！” “好好好，处理不了是吧，行！”王晋同样要炸了，“你处理不了，我来！” “我来给你擦屁股！” 王晋挂了电话，怒气值不断飙升。 为何如此愤怒？ 网络上的事，发酵太快，已经惊动到了滇南省一把手了！ 甚至……沙瑞金都来电了！ 电话中，沙瑞金再三强调，陈岩石不仅是他的叔叔，还是老革命。 这位老革命快90了，让王晋看着办！ 沙瑞金一出面，事情性质就变了，再想关起门来解决，已然不可能。 接下来，怎么处理，直接关系到滇南政法部门的颜面。 若处理好，不是加分项。 可处理不好，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的仕途簿上，将多出一抹黑色。 这抹黑色，说不定可以断送他的仕途。 不能再大意，也不能再甩锅，王晋换上衣服，叫上秘书和警卫，连夜赶往古家岭。 …… 汉东。 此刻的沙瑞金毫无睡意，心里不停盘算着什么。 杯中的茶叶，喝了换，换了喝。 “小白，你说，今天这事真能拉萧家下水吗？” “萧家？”小白一脸迷茫，“沙书记，这和萧家没关系呀！” 沙瑞金不语，眼神幽幽。 没有关系？ 作为一名封疆大吏，真当他的情报是吃素的？ 还是说，真以为他不知道陈岩石干嘛去了？ 说白了，既然盯上了萧家，沙瑞金必须做到知己知彼，掌握第一手信息。 就连给王晋的电话，也是在拱火！ 只有这样，才能把幕后的萧家给烧出来！ 事实亦如此！ …… 随着网络发酵，楼外楼的至尊VIP内，一对父子脸色相当沉重。 萧乘风和萧一廷。 “爸，怎么回事？简简单单一个拆迁，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 “拆迁，拆迁……”萧乘风苦笑摇头，“刚刚老刘发信息问了，为什么200万的拆迁款，到了拆迁户的手里，只有20万？其余钱呢！我也好奇，其余钱呢？哪去了？” 萧一廷同样懵逼。 “是200万呀，所有钱，我都打给了独眼！” “可独眼那个畜生，只给人家20万！”萧乘风咬着牙，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没错，当初萧乘风和刘春来说好，拆迁就拆迁，该给的钱一分不少。 奈何小弟们心黑呀！ 200万的拆迁款，直接贪污180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那20万，独眼也不想给，这才导致了强拆的局面。 还把赵学安和陈岩石给招惹了过来。 又是一个活爹。 “爸，接下来怎么办？”萧一廷眉头紧皱，“如果查到大鹏矿场，我怕……” “怕什么？”萧乘风深呼吸，“一廷，不要杞人忧天！就算赵学安盯着我们，那也不用慌！他是监察处的处长，凡事得讲证据！没有证据的事，他还敢乱来吗？” “可他是赵学安呀！” “你怕他？”萧乘风凝视着儿子，有些不可思议，“一廷，赵学安不是哪吒，他没有三头六臂！再说了，这里是滇南，滇南的另一面，可是金三角！” 第四百八十六章 请叫我ZY赵处长 看得出来，老子比儿子更自信。 在萧乘风眼里，这里是滇南，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赵学安真要查到什么，他也不用慌，最起码还有两条路。 第一，请黑手套。 第二，退到金三角。 “一廷，自信一点，赵学安也是人，是人就有破绽，就有软肋。” “他若真盯着咱们爷俩不放，我不介意联系你萧二伯。” “把心放肚子里。” 萧乘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底气十足。 至于萧一廷则是不停深呼吸。 最后，用力点头。 …… 夜里十二点。 省委副书记王晋亲自来到了古家岭。 “赵处长，又见面了。” 王晋伸出手，感到心累，不过表面上，还得强颜欢笑。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见到赵学安，一刻都不想。 “王书记，又见面了。”赵学安保持着一个ZY监察部门的风度。 双方握手结束，王晋切入正题。 “赵处长，你说，你们遇袭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晋有点紧张。 毕竟，ZY监察处遇袭这个帽子实在太大了，他戴不动。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赵学安在夸大其词，毕竟人都在这儿，各个精神饱满，不像被袭击过。 赵学安不再藏着掖着。 “王书记，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我们第十六监察处，来到滇南，是奉ZY的命令，进行常规巡查。” “不过来之前，这位陈岩石老爷子找过我，说他有个战友在滇南，一个半个月前刚去世！” “老兵们的战友情，大家应该都能理解，陈老爷子想来祭拜一下，于是我们同路。” “可谁又能想到，刚到古家岭，就发生了网上的那一幕。” “古云峰的履历和一生，网上都有，我想你也应该看见了。” “他也是很多老兵的一生。” “我刚进ZY监察处时，钟主任就和我强调过，历史不该被遗忘，老兵们也不该被遗忘。” “可今天的一幕，实在太让人失望，也让人心寒。” “这群蛇头，简直狗胆包天！砸了古老英雄的墓碑不说，还想刨坟，甚至威胁古老英雄的家人。” “王书记，您觉得这合适吗？” 夜已深，王晋了解事情原委后，低下头，脸色越发阴沉。 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滇南的三把手，政法系统一把手，他感到羞愧。 非常羞愧。 他儿子也参军入伍好几年了，自我代入一下，心里同样堵得慌。 良久后，王晋抬起头。 “赵处长，你说的很对，我们不能让老兵们流血又流泪。” “历史不该被遗忘，老兵们不该被遗忘！” “在这里我郑重承诺，今天这事我会亲自盯着，一查到底。” “并且，我会让青平市的政法部门，公开向老兵这个群体道歉！” “至于这群蛇头……”王晋目光一转，落到独眼等人身上，“我可以保证，他们将会受到最严厉的制裁！” 这是王晋的诚意。 赵学安摇摇头，“王书记，我信你，但我不信青平市的政法部门！” “有话可以直说。”王晋听出了话外音。 闻言，一旁的刘春来身体一颤，连呼吸节奏都变了。 这叫什么？ 打小报告吗？ 不对，这叫实名抹黑！ 又不对！ 这不是抹黑，是事实。 王晋瞥了刘春来一眼，想宰了他的心都有！ 两次，整整两次，这个家伙招惹了赵学安两次！ 这不是活爹，是活祖宗了。 “赵处长，你的意思？” “我不仅要给老兵们讨一个公道！”赵学安切入主题，“接下来三个月，我将常驻青平市，调查一切问题！” “一切问题的是？” “所有！”赵学安平静道，“我信不过这里的治安，也信不过这里的领导！查不出问题最好，若查出问题，我会一一上报ZY，届时……王书记，希望你能理解！” 王晋深呼吸。 到了他这个级别，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赵学安盯青平市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兵的事儿，只是个由头。 借着这个由头，ZY监察处将常驻青平市，接下来……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王晋可以断定，以赵学安的尿性，接下的事肯定不会小。 若不停深挖下去，还不知道会挖到什么人，挖到什么事，今天这茬，算是提前打招呼。 “赵处长，非常欢迎ZY监察处来滇南指导工作！” “滇南政法部门，一定全力配合！” 王晋又一次拿出态度。 别看他是省委三把手，权力通天，可他的权力，仅限于滇南。 如今ZY来人了，他还能说不吗？ 赵学安打个招呼，是给面子，若不打招呼，他也只能干瞪眼。 他再牛逼，总不能和ZY唱反调吧？ 事还没完。 赵学安看了一眼陈岩石，又道，“王书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岩石，也是汉东省委书记的叔叔，更是一位老兵，十四岁扛着炸药炸碉堡的老兵！” 王晋一愣，连忙弯腰伸手，“原来是陈老爷子，失敬，失敬！” 陈岩石这人吃软不吃硬，原本一肚子火，不过……见王晋这么懂事，火气逐渐消了一半。 然后双手负后，摆出省服二把手的架势，开始指导工作。 工作内容三点。 第一，必须严惩独眼等地头蛇！ 第二，安顿好古大虎一家，恢复古云峰的墓碑！ 第三，组织滇南的政法部门，进行为期一周的培训，让他们深刻了解，什么是老兵！ 什么又是老兵的一生！ 陈岩石的三个条件，王晋想都没想，立刻答应！ 当然，他不是怕陈岩石。 王晋只是清楚的明白，陈岩石不可怕，可沙瑞金呢？赵学安呢？老兵这个群体呢？ 再者说，今天这事，他确实不占理，满足陈岩石的要求，也是理所应当。 …… 凌晨两点，所有的事儿，总算告一段落。 陈岩石年纪大了，得早点睡。 不过赵学安无法早点睡。 他还得带着ZY监察处的同僚，亲自盯着，将独眼等蛇头押送到青云县公安局。 为什么是青云县公安局？ 说白了，赵学安不是信不过刘春来，是信不过所有人！ 在滇南这地，他只信任林华华！（侯亮平不在编制内！） 作为青云县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林华华，在最近的工作，还有了调整。 这个调整是她主动要求的。 原因也很简单，之前的公安局长在一场抓捕行动中，受了重伤，彻底告别了警队。 林华华接过重任，冲在了一线！ 她现在的职务，是县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至于政法委书记一职，暂时交给了其他人。（不能同时兼三个职务） 凌晨两点的青平市市局，依旧灯火通明。 去年，林华华因为抓捕毒贩和偷渡客，就拿过两次个人二等功，三次集体二等功。 今年她更拼命了！ 这不，凌晨两点，她刚带人收队！ 路过县公安局大门时，惊了一下。 好熟悉的身影呀！ “学安？” “什么学安，叫我ZY赵处长！” 第四百八十七章 都没礼貌吗 疲惫一天的林华华，见到赵学安后，揉了揉眼睛，然后笑了。 上前一步。 “赵处长，吃了没？” “没。” “我请客！” “不用。”赵学安摇摇头，“人比较多，还是我请吧。” “人多？” “是！”赵学安掰着手指，算了算，“除了陈岩石老爷子，还有六人！” “都是你的人？” “ZY的人！” “那好！”林华华点头，“你有钱，你请客！” “嗯！” ……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赵学安花了大价钱，点了一大堆烧烤。 没办法，夜里只有烧烤。 “学安，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吃泡面呢！”目视着一桌子的烧烤，林华华露出诧异神色。 在她固定的印象中，赵学安可抠门了。 和李达康一样抠门。 其实，赵学安也是没办法，他不想用泡面凑合吗？ 问题是凑合不了呀！ 这次滇南之行，他可是一行人的领头羊，该花钱的时候，不能省。 要不然，会被戳脊梁骨的。 吃着烧烤，喝着雪碧，ZY监察处其余人员，都对赵学安报以感激之色。 这老大真靠谱。 “大家记好，这里是滇南，不是京城，也没几个人知道你们来自ZY监察处！” “接下来，都给我低调，没事的时候，不要抛头露面。” “能不单独出行，尽量不要单独出行。” “若遇见危险，不要总想着政绩，该跑就跑，该怂就怂！” “明白了吗？” 这是赵学安的肺腑之言，也是出发前，钟小艾再三交代的事儿。 滇南不比其他的地方，尤其是边境城市！ 就拿青平市来说，与那金三角，只是一山之隔。 虽然说有边防战士，但边防战士也不是万能的！ 万一碰到金三角的悍匪，或者毒贩，最好的办法，就是跑！ 这不是开玩笑！ ZY监察处这个身份，在体制内，肯定非常了不起，但玩命徒不管那些！ 命是自己的，肯定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赵学安说完，林华华放下串，掏出了自己的名片，一一递给众人。 “你们赵处长说的很对，这里是滇南，任何时候，不要轻信陌生人。” “遇到危险，该跑就跑，该怂就怂，真有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介绍一下，我叫林华华，青云县县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 “若遇到危险，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就是如今林华华的状态，工作方面非常拼命！ 就像一个拼命三郎。 众人拿到名片后，不觉惊叹一声，这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呀！ 赵学安敲了敲桌子，微怒。 “都没礼貌吗？” 闻言，监察处众人全部站了起来，面向林华华，致谢！ …… 吃完烧烤，已经凌晨四点，哪怕是年轻人，也都熬不住了。 该睡的都睡了。 赵学安看了一眼时间，送林华华去宿舍。 宿舍很近，没有几步路。 林华华好像不困，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学安，你可真厉害，29岁的ZY监察处处长，真是羡慕死我了。” “想想，真怀念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那是真有肉吃呀！” “不像现在，天天冲在一线，领导也看不见，愁人！” “幸好，我心态好，不仅心态好，你看，我都练出肌肉了！” 林华华撸起袖子，确实有肌肉，还有……抓捕毒贩时留下来的伤疤。 赵学安轻轻笑了笑。 “怎么？还抱怨起来呢？” “不能抱怨吗？” “华华，其实，你可以换一个职务，只要你想！” 赵学安暗示的已经非常明显。 林华华停下脚步，“学安，一个月前，我接到过公安部总部的电话。” “说什么？” “和你说的差不多，只要我想，可以换一个不那么危险的岗位！” “那不是很好吗？”赵学安点了一支烟，凝视着蒙蒙亮的天空，“有些事，得有人去做，但不必一定是你！而且，你这两年在滇南付出的够多了，单是负伤，都好几回了！幸运女神，不会每一次都眷顾你，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这同样是赵学安心里话。 有些事，得有人去做，但为什么一定是林华华呢？ 自私才是人类的本能。 即便如此，林华华已经在滇南坚持了快两年，受伤四五次！ 该歇歇了。 “我知道。”林华华看向赵学安，深吸一口气，“学安，假如我殉职……” “闭嘴！”赵学安不开心了，很不开心，“华华，不准再说这种晦气话！记好，长命百岁！” 林华华不语，轻轻点头。 …… 转眼又是一个傍晚。 赵学安一觉起来后，发现床头站着一个人，吓了他一激灵。 “陈老爷子，人吓人，吓死人，你站我床头干嘛？” “胆子真小，当年我，十四岁时……” “停停停！”赵学安揉了揉眼睛，“老爷子，你的光辉事迹，我已经会背了，你也别再说了，说多了，我头疼！” 赵学安真头疼，白天睡觉根本没质量，全身腰酸背痛，再听陈岩石不停唠叨，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陈岩石不开心了。 “那个，古大虎找你。” “找我干嘛？” “感谢你！”陈岩石舒了一口气，“他还说，想请你去他家吃个饭，表示感谢！” “不用，不用。”赵学安摆摆手，“吃饭不如送锦旗实在！” 这还是大实话。 吃完饭，啥也没有，若带一个锦旗回京城，那可完全不一样。 锦旗是政绩，饭嘛……随时都有的吃。 “学安，你这个觉悟就不够高，只要心里装着人民，有没有锦旗都无所谓！” “是吗？陈老，那你把我之前送你的锦旗还给我！” 闻言，陈岩石一激灵，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灰溜溜走人。 …… 与此同时，樊芸等人找了过来。 “赵处长，正在审讯独眼等蛇头，你要不要去看看？” “审的怎么样了？” “一群蛇头，都很狡猾，坚称昨天的事儿，只是误会！” “误会？”赵学安嗤笑，“一群杂碎，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样，小樊，你们去审其他蛇头，把独眼交给我！一会儿我亲自去招呼他！” “好！” 等樊芸离开后，赵学安看了一眼时间，快速穿好衣服，又泡了一袋泡面。 毕竟，审问人是个体力活，尤其是蛇头那种贱角色，不保持体能可不行。 第四百八十八章 爱翻旧账的赵学安 半个小时后，赵学安亲自来到了审讯室。 这种审讯室的玻璃都很特殊，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但从里面向外看去，则什么也看不到。 赵学安不仅要亲自审问独眼，还安排了第十六监察处的同僚，在审讯室外学习审讯技巧。 对待贱角色，不能心慈手软。 独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见赵学安坐到对面，依旧满脸无所谓，笑嘻嘻的。 赵学安也笑了，不过那笑容，多少有点阴狠。 “姓名！” “独眼！” “独眼只是你的绰号。”赵学安不急不忙，拿出了一沓纸。 纸上密密麻麻都是独眼全家的资料！ 没错，是全家。 “独眼，你的原名应该是叫陆长智吧？” “是又怎么样？”独眼摇摇头，“赵处长，你不用在我这下功夫，我说了，拆古大虎家只是一个误会！真就一个误会！也没造成什么重大损失，按照量刑，我想……最多也就拘留几天！” “呦，还挺懂法律？” “当然！”独眼勾了勾手，“赵处长，来一支烟！” 看得出来，独眼不仅懂法律，还极为嚣张。 审讯室外，第十六监察处的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有点牙痒痒。 不过赵学安并未生气，只是掏出一支烟，自己给自己点燃。 然后吐出烟圈，笑容更加阴毒。 “一支烟而已，有必要这么小气吗？”独眼靠在椅子上，些许不爽，然后脑子一抽，开始挑衅，“赵处长，我知道你来自ZY，十分牛逼！可你别忘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更别说这里是滇南！” “然后呢？” “然后……”独眼冷哼一声，“ZY的人，不可能一直待在滇南！赵处长，你有没想过，你早晚会回京城！届时，古大虎一家，还能依靠谁？” “还是说，赵处长还能把古大虎一家带去京城吗？” “完全不切实际，不是吗？ “我没其他意思，赵处长，大家交一个朋友，现在把我放了，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为难古大虎一家！ “要不然，你们一走……哼哼！” 独眼为什么叫独眼，除了瞎了一只眼睛外，另外一只眼睛同样目中无人。 这也是他的常态。 这些年，仗着背后的大鹏矿场，他是不把任何人放眼里。 比如……吞了拆迁款中的180万！ 如今被赵学安逮到，不仅不害怕，还在变相威胁古大虎一家。 还有，他的确懂法律，还有律师。 在他眼里，不就是破坏一块墓碑吗，赔钱，道歉，拘留……他都能接受！ 可一旦等他出来，古大虎一家就别想好过。 “赵处长，考虑考虑，我这个朋友，你交还是不交？” “我不和死人交朋友！” 赵学安吐出烟圈，双眸明暗不清。 独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嗤笑，“赵处长，你不用吓唬我，我有律师的！根据我国刑法，我这种情况，最多也就拘留！怎么？你还想滥用私刑，枪毙我？来呀！拿枪打我呀！” “停停停！”赵学安依旧从容，“没错，你是懂法律，破坏一块墓碑也判不了多久，可袭击ZY监察处人员呢？” “你以为这事能轻易过去？” “独眼，机会我只给你一次，把大鹏矿场的问题，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记好，这是你唯一机会，过时不候。” 赵学安认真起来。 刚刚还挺淡定的独眼，呼吸微微变重。 “赵处长，你不用吓我，袭击ZY监察处的罪名确实不小，可凡事得讲证据。” “咱们双方见面时，你并未表露过自己ZY的身份，也就是说，罪名并不成立！” “我再提醒一次，我有律师，你不用吓唬我。” 独眼咽了咽口水。 “不错，不错，真不错，还真懂法律。”赵学安似笑非笑，接下来，话锋又一转，“我这人大气，袭击ZY监察处一事，我不计较，也不起诉，不过……三年前，你带人强拆刘小强一家，造成一死一伤的事，我会重新提起诉讼！” “还有，19年，你在KTV饮酒后斗殴，用酒瓶把一名未成年打成植物人的事，也会重新提起诉讼。” “还是19年，酒后驾车，撞残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这事你应该没忘吧？” “20年时，你也没闲着，充当打手，在大鹏矿场内，殴打两名讨薪工人时，造成一人重伤死亡。” “……” “当然，这些事，最后都是大鹏矿场给你擦了屁股，让你安然无恙，让你逍遥法外！” “我这人呢，就喜欢翻旧账！” “独眼，这么脏的屁股，你觉得大鹏矿场能给你擦干净吗？” “不仅你，你家里人，也都是人渣！” “就拿你爸说，五年前协助境外人员走私，被逮到后，只关了一个月。” “你妈更不用说，赌鬼一个，欠了赌债不还，你还去把债主打了，真是一个孝顺儿子。” 说着，赵学安将手中的资料，全部丢到了独眼面前。 然后又点了一支烟，静静注视着独眼。 十分钟前还不可一世的地头蛇，瞬间冷汗直流，一只独眼，不停闪躲。 “赵处长，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干嘛？” “你说呢！”赵学安保持微笑和风度，“找你之前的黑料，对我来说，就像抽烟这么简单！”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不够枪毙吗？” “如果你觉得不够，没关系，我可以继续查！” “从你成年之后就开始查！” “我有的是时间，和你磕到底，也算是你荣幸！” “哦，对了，一家人得整整齐齐！” “一会儿我就安排人，请你爸妈也过来，你现在就可以祈祷！” “祈祷他们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如果有的话，我都会重新提起诉讼。” 赵学安掐灭烟头，又敲了敲桌子，“独眼，别怕，能被我盯上，你也是祖坟冒青烟！” 论攻心手段，赵学安一直都是顶尖水平！ 审人方法有很多种，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翻旧账的同时，快速击溃犯罪分子的心理防线。 果然，独眼感觉要炸了。 “赵处长，刚刚我声音有点大，我向你道歉！”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绝不藏着掖着。” 独眼怂了，并开始求饶。 赵学安还是那个赵学安，独眼真想交代时，他反而不问了。 双手撑着案桌，目光幽幽。 “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男人，说话算话！” “你呢，也别再想出来报复古大虎一家，因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还有，你有什么秘密，就藏在肚子里， 千万别告诉我，我也不感兴趣。” “等到了黄泉路上时，记得给古老爷子道歉……” 第四百八十九 牛肉一样塞牙的对手 赵学安简单一出手，直接按死了独眼的嚣张气焰。 连监控室外的同僚们，全部竖起大拇指。 牛逼啊，还能这么审人？ 短短几支烟的功夫，嚣张跋扈的地头蛇彻底不嚣张了。 不仅不嚣张，还得求饶。 体制内人员，规矩内行事，正因为如此，一开始的时候，独眼并未把赵学安当回事。 在他原来的视角，破坏古云峰墓碑一事，最多就是罚款加拘留，过分的处罚，律师也不会答应。 就连袭击ZY监察处众人，他也能找到合适的推脱理由。 反正一点，他是个无赖，规矩内，赵学安拿他没辙。 谁曾想，赵学安不按规矩出牌，没在破坏墓碑一事，和袭击ZY监察处一事多做计较，而是选择翻旧账。 其实，翻旧账这种事，对一般人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只要屁股干净，随便查！ 问题是独眼屁股不干净。 当了这么多年地头蛇，又给大鹏矿场当了那么多打手，屁股怎么干净？ 不仅他屁股不干净，就连他家人也好不到哪去，过去的事儿，只要一件件查下去，早晚得枪毙。 并且，赵学安不像在开玩笑，也有那个实力。 独眼只感觉头晕脑胀。 “不是，赵处长，没那么严重，真没那么严重，我都是替人办事，不是主谋，可以商量的。” “替人办事……”赵学安面无表情，“酒后驾车撞人，是替人办事？酒后把人打成植物人，也是替人办事？” “那都过去了，之前法院也都判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你看你，还是没搞清楚情况。”赵学安凝视着独眼，“之前对你的判决，来自青平市的法院！我呢，来自ZY！你不是懂法律吗，那你告诉我，我有没有权力重新调查？” 独眼不说话了。 没错，他懂法律，按照道理说，案子结束了，也就过去了。 奈何道理在赵学安手上。 当初，他干的那些事，都是大鹏矿场给他擦了屁股，连法院都收了好处。 如今呢？ 赵学安不仅要查独眼，还要查大鹏矿场，包括青平市的法院。 说白一点，就是连锅端。 见独眼不再说话，赵学安笑了笑，“时间不早了，珍惜你接下来的每一天，毕竟……时间不多咯！” 说罢，赵学安走出审讯室，留下独眼杵在原地，无比惶恐。 …… 走出审讯室，第十六监察处众人，都向赵学安投去佩服的眼神， 樊芸上前一步。 “赵处长，咱们刚来青平市，你怎么对独眼的资料，了解的那么清楚？” “有什么诀窍吗？教教我呗。” 樊芸诚心请教。 赵学安诚心回答，“多看，多学，多查，时间久了，你自然而然就会了。” 樊芸有些迷茫，感觉赵学安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事实也如此。 赵学安的回答，本就是一种敷衍，一天之内，想拿到独眼过往全部资料，谈何容易？ 除非，有个赵小慧那样的姐姐。 …… “赵处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去大鹏矿场吗？” “先吃饭，吃完饭再去！” 来滇南第一天，赵学安等人时间颠倒。 到了晚上六点，大家开始吃中饭，不过饭吃一半，林华华匆匆找了过来。 “学安，大鹏矿场发生大火，几个矿洞也都坍塌了。” 众人一惊，放下筷子，不可思议看向林华华。 怎么回事？ 难道大鹏矿场也会未卜先知？ 刚要查这个矿场，它就发生大火，矿洞也塌了？ 太巧了吧。 和其他人比起来，赵学安没有太多意外，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嚼，有点老。 不好嚼！ 就像大鹏矿场一样，对手也是有备而来，情愿牺牲一个矿场，也要阻止赵学安继续查下去，有点东西。 “华华，你吃饭了吗？” “没胃口。”林华华摇摇头，“学安，你就不好奇，大鹏矿场为何在这个时间点出事？” “这有什么好奇，如果我是萧乘风，这个时候，也会销毁证据！” “萧乘风？”林华华愣了一下，“学安，你是说，大鹏矿场的老板是萧乘风？” “之前萧一廷没和你说？” “没有！” “我去，他是真没拿你当自己人呀，这么大的家业都瞒着你，看来……分手不是一件坏事！” “可……” 林华华欲言又止。 一直以来，她知道萧家家大业大，只是没想到，能大到这种地步。 这些年，大鹏矿场都极为神秘，外界都在传，幕后老板势力惊人！并且，矿场内部藏污纳垢。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矿场会来自萧家呢？ 反正，这话若不是从赵学安口中说出，林华华是绝对不会信的。 相反，既然赵学安说了，那她便深信不疑。 “华华，这事你不用插手，我自己可以处理！” “好吧。”林华华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手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等一下。” “还有事？” “嗯……”赵学安犹豫一下，“我听说，青平市最近冒出了一批狠人，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有这事！”林华华没有否认，“不仅是狠人，还都来自金三角……贩毒，绑架，什么都干！” “这么危险？” “是挺危险的。”林华华点点头，“最近市局人手不够，正到处借人，过段时间，我还可能还去几天。” “不管如何，安全第一。” “学安，你真啰嗦，这话你都说八百遍了！”林华华转身，挥挥手，“先走了，记好，有事随时叫我！” 林华华走后，第十六监察处，一个叫‘薛振华’的小伙子，凝视着那飒爽的背影，些许出神。 良久后，看向赵学安。 “赵处长，林书记还没对象吗？” “分手了！”赵学安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薛振华，“小薛，我要没记错，你也是清北的！” “是。” “特招生？” “是。” “95年的？” “是！” “有对象吗？” “没有！” “介意姐弟恋吗？” “不介意。” 薛振华被连续问话后，不由低下头，有点害羞。 赵学安挪了一下凳子，勾住薛振华肩膀，“你觉得，林书记怎么样？” “嗯……嗯……” “别嗯了，说话。” “很好。” 闻言，赵学安点点头。 第四百九十章 是不是天衣无缝？ 其实，一直以来赵学安并不是管好闲事的人。 尤其对于儿女情长之事。 只是话又说回来，他的小伙伴真不多，林华华算一个。 奈何，最近的林华华在工作上越发越拼，像个拼命三郎。 赵学安想她歇一歇。 31岁的女人了，也该找个对象，结婚生子，沉淀一下了。 薛振华就不错，年轻有活力，家庭条件不错，学历不错，工作也不错。 关键还老实。 是个适合人选。 …… 晚上七点半，大家吃完中饭，赵学安点了一支烟后，开始出发。 目的地，大鹏矿场。 坐在车上，赵学安拿出一沓资料，给众人普及了大鹏矿场的黑历史。 当然，这段历史，没有证据，都是赵小慧七拼八凑的情报。 情报中显示，大鹏矿场成立于十年前，一开始只是个普通矿场，再后来，矿被挖的差不多后，就成了一个洗钱公司。 把金三角诈骗过来的钱，在这里走一个账后，就变成合法收入。 正因为如此，大鹏矿场的财报非常漂亮，甚至有人怀疑，矿里有黄金。 有黄金那是扯淡，不过……情报里提过，矿坑的底部，埋过人。 这些消息，赵小慧也不敢肯定，所以需要赵学安去验证。 只是，好像晚了一步，一场大火之后，不仅把大鹏矿场之前的数据给烧了，就连矿坑也发生坍塌。 再想找什么证据，太难了。 “赵处长，你刚刚说，这些资料都是猜测？”樊芸有些疑惑。 “是！”赵学安顿了一下，“不过，我的猜测，从没有错过。” 众人一阵沉默。 ZY监察处办案需要证据，如今证据全部毁了，仅凭猜测，很难办事呀！ “赵处长，那我们接下来的切入点又是什么？”樊芸又问。 “敲山震虎！”赵学安平静开口，“只要是贼，都会心虚！只要心虚，就会有破绽！” “明白了！” …… 半个小时后，ZY监察处两辆车，缓缓来到了大鹏矿场。 矿场的大火已经灭了，塌方的矿洞，在射灯下，冒着浓烟。 刘春来也在，像是在视察，又像是在等待。 见到赵学安后，没有一点意外，缓缓走了过去。 “赵处长！” “什么情况？”赵学安指了指塌方的矿洞，“刘书记，我昨天才抓了大鹏矿场的蛇头，今天大鹏矿场就没了，怎么？针对我？” “没有，绝对没有。”刘春来解释道，“我也是刚接到消息，于是过来看看，赵处长，千万别误会。” “误会什么？” “没什么。”所有证据全部销毁，刘春来淡定许多，“赵处长，前段时间，滇南有过一段阴雨天，这种突发意外，谁也无法预料。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不幸中的万幸！” 赵学安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抬起头，用力嗅了嗅。 又一次看向刘春来，“刘书记，空气中怎么有火药味道？” “火药味……”刘春来愣了一下，“这里是矿洞，有火药味也正常。” “正常吗？” “不正常吗？” 刘春来不敢直视赵学安的眼睛，底气不足。 矿洞突然坍塌，加上失火……总得来说，是他和萧乘风一起，临时策划的。 这个矿场有太多秘密不能公之于众，如今又被赵学安盯上，他们只能选择下下策，用炸药，炸了这个矿洞。 火药放的可能有点多，味儿还没散。 “赵处长，其实，大鹏矿场失火和坍塌，我比谁都难受，毕竟……这都是我曾经的政绩。” “不不不。”赵学安摆摆手，“最难受的，不应该是大鹏矿场的老板吗？” “对了，老板呢？” 赵学安凝视着刘春来，压迫感满满。 “老板……”刘春来咽了咽口水，“老板不在！” “很好，老板不在，你这个市委书记给他擦屁股，看来外界传言真不假，大鹏矿场的老板，手眼通天呀！” 赵学安一步一步，剑指萧乘风。 “赵处长，今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又是意外，青平市哪来这么多意外？”赵学安反问，“独眼说，昨天的事是个意外！你又说，今天的事儿也是意外！刘书记，难道在你的管辖里，天天有意外？” 刘春来一愣，竟然无法反驳。 同时，对赵学安的畏惧，又增加一分。 “萧乘风呢？” 赵学安切入主题。 “什么萧乘风？” “刘书记，你可真会装。”赵学安依旧平静，“你不会真以为，我查不到大鹏矿场是谁的吧？还是说，我查不到你和萧乘风是多年好友？” 刘春来又是一阵沉默，他现在除了沉默，只能沉默。 当然，沉默也有好处，就是少说少错。 只要没有证据，哪怕赵学安猜的再准，也是徒劳。 就这样，两人谈话到此结束。 …… 只是，刘春来目视着赵学安的车离开后，越发不安了。 原本很多事，他只是猜测，如今可以确定，赵学安此行滇南，目标很明确。 就是要收拾他和萧乘风。 不敢有任何耽搁，晚上十点的时候，刘春来走进楼外楼。 萧乘风已经在等待。 “老萧，赵学安不好忽悠，哪怕炸了矿洞，他依旧没打算放过咱们。” “我知道他不好忽悠。”萧乘风笑了笑，“不过，证据都没了，他还能怎么办？能把上百米的矿洞挖开吗？开玩笑呢！” “老萧，别那么自信，我有感觉，赵学安早晚能抓到我们把柄！” “你高估的他了，也低估了我了。”萧乘风目光一凛，“再有一个月，我的资产就能全部转移走，届时……他查到什么，又能怎么样？” “不是，老萧，你资产转移走了，我呢？我们可是几十年的兄弟呀！” 刘春来彻底傻眼了，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萧乘风瞥了他一眼。 “老刘，你不仅被赵学安盯上，还被王晋盯上，被滇南省委盯上，你不跟着我一起走，难道等死？” 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呀，这些年，刘春来一直都是萧乘风的白手套。 如今萧乘风准备跑路，他留在国内等死呢？ 这么说吧，从过年时候，抓了李达康开始，省委已经对他十分不满，现在赵学安又杀了一个回马枪，他这个市委书记，等于干到头了。 不仅市委书记干到头，若上面严查，坐牢都是轻的。 想想，走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能走得掉吗？ 刘春来持怀疑态度。 “老萧，资产转移需要时间！哪怕一个月，赵学安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 “别担心，我有一计，完美的一计。” “哪一计？” “围魏救赵！”萧乘风露出獠牙，“这一个月，我会找足够的事让赵学安去做，他不会用空搭理我们。” “围魏救赵，谁又是魏？” “林华华！”萧乘风看了一眼时间，“就在刚刚，我已经联系了萧二哥，让他下套，生擒林华华！” “林华华和赵学安的关系，你应该有所耳闻。” “等她被抓到金三角，赵学安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会花在救人身上。” “没人再会盯着我们。” “届时，我们有足够时间转移资产，离开国内。” “是不是天衣无缝？” 第四百九十一章 还有一个肥猪兄弟 萧乘风一招围魏救赵，让刘春来瞠目结舌！ 没错，两人是几十年的好友，可这一刻，刘春来完全看不透萧乘风。 只感觉对方是个疯子。 “老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动用金三角的力量，想清楚过后果吗？” “你怕了？” “不是我怕，是你这样做，萧书记怎么办？”刘春来提醒道，“老萧，别忘了，你来自萧家！还是萧书记的堂兄弟！你真要动用金三角的关系，届时……想过萧书记没有？他会被你害死的！” “嚯，老刘，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担心萧书记？真是一个好人呀！”萧乘风嗤笑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没错，我是来自萧家，可不代表，我事事就得为萧家考虑！同样，我若真出了事，你口中的萧书记，也不会保我！大家各凭本事，没有问题。” 刘春来后退一步，发现眼前的好友，真的陌生。 太心狠手辣了。 吃着萧家的红利，还想砸萧家的锅，太狠了。 萧乘风继续开口。 “老刘，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没办法，都是被逼的。” “赵学安的为人，你也应该略有耳闻，被他盯上，不死也得掉层皮！” “为了这事，我求助过萧书记，可他怂，根本不想管我和一廷。” “他能选择袖手旁观，我为什么不能选择跑路？” “只要我们到了国外，便依旧可以花天酒地，当人上人。” “尤其是金三角那，我萧二哥只手遮天，咱们过去，最少也是土皇帝。” “目前来说，我国内还有二十个亿的固定资产，这些资产一旦变现，我就是金三角的萧三爷！” “老刘，你就是刘四爷！” “你再想想，是在国内担惊受怕好？还是在国外肆意人生好？” “资产变现只要两个月。” “这两个月，只要控制住林华华，赵学安所有的精力，都会在怎么营救她的身上。” “届时，谁还会管我们？”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萧乘风不断洗脑，刘春来除了震惊，就是震惊。 他清楚明白，一旦他和萧乘风遁入金三角后，萧家肯定完了。 不仅萧家完了，萧远方也完了。 他们去金三角做人上人，代价是让萧家万劫不复。 “老刘，还犹豫呢？别忘了，萧书记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妈！” “你心疼他，他心疼你吗？” “做人只能靠自己。” “当然，你若不想走，那也晚啦，咱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若被抓，第一个举报的就是你。” “别忘了，大鹏矿场的最底下，可是埋着你的发妻。” “虽然当年你不是故意的，可她的死，你照样脱不开干系。” “若尸体被挖出来，你想过后果吗？” “又能说得清吗？” 萧乘风从洗脑，变成了威胁。 闻言，刘春来深呼吸，再深呼吸，久久不能平静。 官场中，一步都不能走错。 就像刘春来，五年前，他出轨了貌美如花的秘书，可好景不长，很快被原配夫人发现。 原配夫人很失望，说要去纪委举报他，二人拉扯间，发生了意外。 刘春来用力一推下，他的原配夫人脑袋磕到墙上，稀里糊涂没了。 然后，萧乘风帮忙处理的尸体。 这个秘密，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如今萧乘风提到此事，意图很明显，就是威胁他，让他一起去金三角。 “老萧，我们是多年的好友呀！” “我知道。”萧乘风平淡道，“如果咱们不是多年的好友，我怎么会带你去金三角享福呢？” “不是……” “什么不是。”萧乘风打断道，“老刘，别婆婆妈妈，所有计划我都准备好了，只等你去金三角享福，你怎么不识抬举呢！” “没那么容易的！”刘春来苦笑一声，“你知道林华华的后台还有谁吗？” “谁？” “国安部还有公安部总部！”刘春来拧紧眉头，“实话告诉你，赵学安早就打过招呼，让国安部和公安部时刻关照着林华华，想绑了她，根本不可能。” “就这个？”萧乘风满眼不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这还不够大吗？万一你那个萧二哥失手怎么办？届时，赵学安还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吗？” “放心，有句话怎么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什么意思？” “好，说出来让你心安，青蓝县公安局内，有我的卧底！”萧乘风压低声，“卧底只要提供一个假情报，把林华华骗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算国安部和公安部联手又怎么样？发现端倪时，那丫头已经到了国外！” 刘春来再次震惊，看向萧乘风的眼神，越发惊恐。 “你什么时候在公安局安插了卧底？” “这个不能告诉你。”萧乘风拍了拍刘春来的肩膀，“记好，一个月内，把所有财产变现，和我一起走，这不是商量！” “回去准备准备，等到了金三角，一切都会好的。” 又一次拍了刘春来的肩膀后，萧乘风从容离开了楼外楼，上了自己的车。 …… 到了车上，萧乘风琢磨了一会儿，拨通了金三角萧远航的电话。 “二哥，我这边准备好了，你那边呢？” “没问题，人手已经安排好了，都是生面孔，就这两天，必定生擒那个林华华。” “太好了，谢二哥。” “自己人，不用说谢，我再确认一下，只有你和一廷过来吧？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还有一头肥猪！” “肥猪？”萧远航皱眉，“哪来的肥猪？” “我的好兄弟，刘春来！”萧乘风轻声道，“这些年来，刘春来在我这里，最少也拿了两三个亿，等到了你那，让他把所有钱，全部吐出来！对了，他还有一个小娇妻，算是我孝敬二哥你的。” “娇妻我多的是，不过……那两三亿，咱俩怎么分？” “二哥说的算！” “懂事！”萧远航点点头，“乘风，就这两个月的事，千万别给我出乱子，也别让远方知道！毕竟，这事咱们不地道！” “明白！” “明白就好。”萧远航点点头，“对了，一廷那孩子呢？最近还好吗？挺想他的！” “好着呢，他也想你！” “不错！”萧远航继续道，“我也六十几岁的人了，没儿没女，等一廷过来，就让他接我班！” “谢二哥！” 通话结束，萧乘风神清气爽，接着又打一个电话给儿子萧一廷，让他赶紧把固定资产变现！ 第四百九十二章 来自塔寨的新面孔 金三角，萧远航大本营。 放下电话后，萧远航看向对面年轻的女人，露出一抹笑。 对面女子正是吴蓉。 “二爷，想好了？做完这一票，和我去美利坚？” “打打杀杀，终不是长久之计！”萧远航点点头，“尤其，最近这段时间，金三角不太平，龙国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再耽搁下去，早晚被连锅端！” 萧远航可不是什么莽夫，钱赚够了，就得考虑隐退了。 彻底隐退。 退到美利坚，改头换面，当一个隐形富豪兼牧师。 正因为如此，他把吴蓉叫了过来，毕竟……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捏造假身份。 只要钱给的够，她捏造出来的身份，就不是假身份，而是真身份。 到了美利坚，萧远航可以完全洗白，从一个坏事干绝的土军阀，转变成一个牧师！ 不过呢，去美利坚之前，他还打算做一票大的，攒够足够资本。 哪票大？ 他的堂弟和侄儿，也就是萧乘风父子，这二人只要资产变现，至少能值20亿。 再加上刘春来的资产，就是22亿。 有了这个钱，萧远航到了美利坚，就是最有钱的牧师。 美滋滋。 “二爷，其实我不是很懂，你在金三角也算呼风唤雨，为什么还要去美利坚呢？” “呼风唤雨？”萧远航笑了，“你看见的只是表面罢了！金三角这个地儿，没有治安，没有法律，全凭拳头硬！我已经六十多了，还能打几年？年轻人如雨后春笋，我若再不退，结局只有两个！要么被新人踩着上位，要么就是被龙国一锅端！” 这是萧远航最真实想法。 金三角这个地方太乱了，每一个龙头，最多狂五年！ 五年过后，要么年轻人取代，要么……就是被龙国抓回去突突。 萧远航不傻，他在金三角风光过了，再待下去，最多两年，就是死人！ 简单一琢磨，自然是带着钱，去西方养老退休！ 过了打打杀杀的年纪，该享受了。 “二爷，还有一个问题，你都打算离开金三角了，为什么还要答应萧乘风，去绑架林华华？” “问的好！”萧远航凝视着吴蓉，缓缓道，“我太了解萧乘风了，他不是等闲之辈，我若不绑了林华华，他绝不会冒险带着全部家产来金三角！” “再说了，他现在被ZY监察处盯上，只要一有来金三角的苗头，便立刻会被那个叫赵学安给抓了。” “林华华是赵学安的软肋。” “唯有绑了林华华，赵学安才会把精力从盯着萧乘风身上，转移到营救林华华身上。” “也只有这样，萧乘风才能避开赵学安的眼线，带着钱来金三角，送给我花！” 就这是萧家的利益群体，大家相互帮忙，又相互算计。 并且都是下死手。 目前，萧乘风和萧远航目标一致，绑了林华华，分散赵学安视线。 至于将来如何下死手，那是后话。 吴蓉点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二爷，你知道绑架林华华的代价吗？” “代价？”萧远航笑了，“我知道赵学安是个人物，有点手段，可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拿到钱，立马改头换面，去美利坚当牧师！届时，他赵学安还能到美利坚找我算账吗？突突了他！” “好吧。”吴蓉深吸一口气，再次道，“我知道你的计划很完美！可我还是要再提醒一下，赵学安比你想象中更难缠！冲他身边人下手，一定得小心再小心，甚至……得抱着玉石俱焚的打算！” 别人或许会小瞧赵学安，但吴蓉不会。 她见过太多聪明和自负的人，可无一例外，都败在了赵学安手里。 萧远航沉默了一会儿，“吴蓉，听说，你带来一个高手，叫老宁？” “没错！” “这样吧，这次绑架林华华，你出一分力，我算你一个点！” “一个点？” “嫌少？” “不少了。”吴蓉点点头，“二爷，合作可以，但别拉我下水，尤其你那边的人手，最好是新人，赵学安的防备太强了！” “放心，最近我收了几个狠角色，全是生面孔，听说来自塔寨，还都坐过牢！”萧远航幽幽道，“让老宁带着这几个新面孔，再安排几个玩命徒，还有警局的内应，三重保险，不会有任何意外！” “既然如此，萧二爷，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两天后。 青平市，青蓝县。 “赵处长，你提供的情报太准了，五年前，刘春来的爱人确实失踪了。” “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听说纪委监委都介入了，不过最后还是没找到人。” “再后来，刘春来一直单身到现在，深情人设令人感动。” “当然，那只是表面，最新情报，刘春来一直在金屋藏娇！” “被他包养的金丝雀叫江彩！” “这个江彩是个美人胚子，五年前刚来青平市，就被刘春来提拔当了秘书！” “目前……” “等一下。”不等樊芸汇报结束，赵学安察觉到了异常，“你说，刘春来包养的金丝雀叫什么名字？” “江彩！” “有照片吗？” “有！” 樊芸递给一张照片，接过照片，赵学安小心脏一跳。 师娘？ 没错，这个江彩，正是赵学安的师娘，比欧阳菁还要正统的师娘。 再怎么说，李达康和欧阳菁已经离婚了，欧阳菁算不上师娘。 可江彩不同，他是陈清泉的小娇妻，在赵学安的印象中，都还没离婚。 瞬间，赵学安脑瓜子有点迷糊。 乱了，乱了，全乱了。 怎么回事？ 他的师娘，何时成为了刘春来的金丝雀？ 怎么能允许呢？ 恩师陈清泉若知晓此事，那该多难过？ 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的师娘，怎么可以陪别人学外语呢？ “小樊，能在不惊动到刘春来的情况下，联系到江彩吗？” “很难！” “那我来吧。” 赵学安选择亲自出手。 毕竟，那是她师娘，最基本的感情还是有的。 只要见到江彩，接下来的事，便会简单很多。 “赵处长，那我要把江彩的电话给你吗？” “不用，我有！” 就在赵学安翻出江彩的手机号码，打算按下通话键时，另一个ZY监察处成员薛振华匆匆找了过来。 肉眼可见的慌张。 “怎么了？” 赵学安放下手机，抬起眸。 “林书记，她，她……失联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华华失联 “你再说一遍，谁失踪了？” 赵学安猛然站起。 “林华华书记。”薛振华紧张道，“昨天下午林书记出警后，就再没回来，听和他一起出警的同僚说，电话打不通，定位也失联。” 闻言，赵学安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改变。 不再嘻嘻哈哈，双眸之中，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赵处长……” 薛振华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走。” “去哪？” “县公安局。”顿了一下，“以ZY监察处的身份，召集青云县县委，以及昨天和林书记一起出警的人！” “是！” …… 一个小时后。 整个县委大楼，所有领导都来了，大家挤在一个会议室内，大气都不敢喘。 不仅县委领导来了，昨天和林华华一起出警的同僚，几乎全部到场。 众人神色都一个样，慌张的不行。 又五分钟，会议室门被推开，赵学安领着监察处众人，大步走了进来。 都是初次见面，县委书记‘方寒’本能就想去握手。 赵学安理都没理对方。 他急着过来，可不是搞什么人情世故，也不是攀关系！ 就连摆好的椅子，赵学安也直接撤走。 他的态度，表明他很愤怒。 方寒自然明白这一点，额头冷汗，不自觉滴了两滴。 大家都是正处级干部，可京官大一级，更别说此刻的赵学安，代表的是ZY。 “方书记，长话短说，林华华书记到底怎么失踪的？” 赵学安站着问话，那压迫感，让方寒感觉呼吸困难。 幸好方寒也不傻，进这间会议室前，提前做了功课。 “是这样的，赵处长，就在昨天下午，县治安大队长唐松，说接到情报，有毒贩在边境处图谋不轨。” “于是，林书记就带着唐松，还有十来个警员全副武装，出警。” “目标将毒贩一网打尽。” “到了唐松说的地点后，警员们确实发现了可疑人员，并且可疑人员比较分散。” “在唐松的建议下，林书记决定了分开盯梢，等待时机。” “没想到的是，在盯梢途中，林书记就失踪了。” “一直到现在，电话打不通，也没有任何消息。” 介绍完大致情况，方寒咽了咽口水，十分不安。 作为一名县委书记，方寒的消息还算灵通，也知道赵学安和林华华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这段时间，他还打算给林华华放一个假，避免意外情况。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还没来及给林华华放假，人就先失踪了。 赵学安深呼吸，半晌之后，环顾会议室一圈。 “你说的治安大队长唐松呢？” “他也失联了。” “两人同时失联？” “是！”方寒点点头，“赵处长，咱们青平县靠近边境，一直以来，都有人员失踪现场！只是没想到，这次失踪了两个公职人员！我检讨，深刻检讨！” “先别急着检讨！”赵学安凝视着方寒，“我再问你，昨天出警的人都在这儿？” 赵学安目视着站成一排的警察。 这一排警察，都是昨天和林华华一起出警的同僚。 他们回来，林华华没有。 当然，就像方寒说的那样，青平市靠近边境，每个月都有人失踪。 说明不了什么。 可赵学安不这么想。 他走到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警察前，缓缓开口，“你来青云县多久了？” “八年！” “和你们的治安大队长唐松熟吗？” “挺熟的。” “他家里几口人？” “一口，不对，是两口。” “到底一口两口？” “两口人，不过，他的老婆不在滇南，具体说，只在滇南待过一个月。” 瞬间，赵学安猜到了什么。 里应外合呀！ 为什么？ 赵学安了解林华华，虽然说林华华这人大大咧咧，可基本的警惕性还是有的。 这次突然失踪，八成是被人设局。 并且，警队中有内应，否则的话，想悄无声息绑走一个警察，完全不可能。 “赵处长，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找到林书记。” 方寒又道。 赵学安看了一眼手表，没有搭理他，而是来到一边，拨通了王晋的电话。 省委副书记办公室。 “什么？青云县的县委副书记失踪了？赵处长，你没开玩笑吧？” “她叫林华华，是我七年的好友，你觉得，我会开玩笑吗？” 闻言，王晋不自觉紧张起来。 刚好没多久的头疼病，隐隐约约，又要犯了。 “赵处长，你先别急，我立刻调动省厅的人去找！务必会保证林华华同志的安全！” “保证？怎么保证？”赵学安的声音没有一点色彩，“王书记，我这次来滇南，不过才五天！这五天发生了什么事，我给你复盘一下！” “首先，老兵墓碑被一群地头蛇破坏，坟差点被挖，家人还遭受了威胁。” “第二，没过两天，大鹏矿场发生了火灾，重要资料全部被烧不说，连矿洞都发生了坍塌。” “如果上面两件事是意外，那么林华华书记的失踪，怎么解释？” “这也是意外吗？” “王书记，我不想骗你，我对青平市这个地方，真的很失望！” “非常失望。” “接下来，你不用调动省厅的人，我自己会联系国安部和公安部总部。” “这个电话只是给你打一个招呼，免得你到时怨我不讲人情！” 说罢，赵学安挂了电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一种无法言喻的状态。 感觉就像，有人在武松面前，强行绑架武大郎。 或者说，有人在关羽和张飞面前，殴打刘皇叔。 亦或者说，在项羽面前，玷污虞姬。 反正心里的火，噌噌往上冒，完全压不住。 …… 放下电话的王晋，火气同样压不住。 当然，这火气不是源于赵学安，而是青平市。 一个只有一百多万人的城市，破事不断，并且……这些事，全部都被赵学安捏着。 这一刻，王晋都快抑郁了。 快抑郁，却不能抑郁，因为这里是滇南，他是这里政法系统的一把手。 若他选择摆烂，才是真正无可救药。 强行冷静下来后，王晋把专职秘书叫了过来。 “小李，帮我通知刘春来，让他去一趟青云县……算了，别叫那个废物了！” “直接帮我把许厅长叫过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林景文上线 傍晚。 青云县。 县委大楼成警戒状态，省委副书记王晋来了，滇南省公安厅厅长许洋也来了。 并且，这两人在来的路上，分别接到了郝卫国和梁天佑的电话。 电话中，郝卫国言辞犀利，让二人务必保证林华华的安全，若涉及到境外执法权的问题，他可以去申请协商。 梁天佑的电话内容也差不多，不管花多少代价，一定要找到林华华，保证她安然无恙。 这两通电话让王晋和许洋感到莫大的压力！ 压力大到让二人都有点喘不过气。 ……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青云县后，主动邀请赵学安开了一个三人会议。 小小的会议室，气氛些许压抑。 省公安厅长许洋率先开口。 “赵处长，关于林华华的事，我们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 “目前来说，林华华只是失踪，而失踪的可能性有很多，没有必要往坏的方向去想。” “当然，我也知赵处长你和林华华关系很好，担心是理所当然。” “但我希望你相信我，相信滇南的警方。” “给我们一点时间！” “赵处长，我一定会把人平安无事带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从接到梁天佑和郝卫国的电话后，许洋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来的路上，他也大致了解了林华华和赵学安的关系。 换言之，林华华若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公安厅长，仕途也悬了。 刚刚说了那么多，也只是给赵学安一个心安，给自己一个心安。 只是，赵学安并不满意口头承诺。 “许厅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不是很理解，林华华一个体制内的处级干部，是怎么在滇南失踪？” “难道这就是滇南的治安？” “还有，我有必要强调一下，林华华和我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这个人。” “别忘了，她还是青云县的县委副书记，青云县的公安局长。” “来滇南两年，她立过三次个人二等功，两次集体二等功，至于三等功……两个手掌都数不过来。” “她左臂上有道伤口，是抓毒贩时留下来的。” “右手手指骨折两次，是抓偷渡犯留下来的。” “她无愧于滇南，无愧于人民，也无愧于政法两个字。” “你不用考虑她和我关系，单凭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她就应该被善待。” 赵学安说完，深吸一口气，心里无法平静。 今日，哪怕失踪的人不叫林华华，他一样会感到愤怒。 感到不满。 许洋低下头，有些愧疚。 哪里愧疚？ 因为赵学安看清了他的心思。 之前，许洋的话里话外，最担心的并不是林华华的安危，而是担心赵学安会怎么样？ 会不会继续联系国安部？继续联系公安部总部？或者，联系徐天长？ 在许洋潜意识里，林华华最有力的身份，就是赵学安的小伙伴。 实际上呢？ 林华华不仅是赵学安的小伙伴，还是一名优秀的政法干部。 一名伟大的战士。 在面对毒贩和穷凶极恶的玩命徒时，这位战士从未后退半步。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王晋开口。 “赵处长，据我的推测，林华华这次失踪，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青云县治安大队长唐松同时失踪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刚刚让人查了，唐松在一年前，已经和家里的媳妇离了婚，并且有不少外债。” “我怀疑，他已经被恶势力腐蚀，然后里应外合，绑走了林华华。” 这一点，王晋和赵学安想到一起去了。 那个唐松，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八成就是恶势力安插在警队的卧底。 这种人最可恶，千刀万剐不为过。 又是一阵沉默后，赵学安问出了三个关键问题。 “第一，幕后人是谁？” “第二，为什么要绑走林华华？” “第三，如今林华华是在境内还是在境外？” 这三个问题，许洋有发言权。 “赵处长，你应该知道，滇南一山之隔就是金三角。” “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绑走林华华的幕后黑手，应该来自金三角。” “为什么要绑走林华华也很简单，林华华来滇南两年，抓了不少毒贩和偷渡客，我要没猜错，应该是被人报复了。” “最后一点，林华华如今应该已经出了边境，要不然，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许洋发言完毕，赵学安更担心了。 是啊，这里可是边境城市，林华华又得罪了那么黑恶势力，被报复也是理所当然。 “黑恶势力，黑恶势力……”赵学安呢喃两声，看向了许洋，“许厅长，你是滇南公安部门一把手，你能告诉我，营救华华需要多久吗？我需要一个准确时间！” 赵学安开始给许洋上强度。 无论林华华什么原因被绑，营救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 俗称黄金72小时。 超过72个小时，再想把林华华安然无恙接过来，可就悬了。 问题抛给许洋，许洋开始犯难。 良久后，咬咬牙，“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内，我一定能把林华华同志接回来。” “太长了！”赵学安敲了敲桌子，“72个小时，许厅长，我最多只给你72个小时，若72个小时内，我看不到完好无损的林华华，立刻联系ZY！” “72个小时太短了。” “只有72个小时。”赵学安很认真，认真中带着威胁。 “那就72个小时！”王晋深吸一口气，接过话，“72个小时内，若不能接林华华回来，我和许厅长亲自向省委，向ZY去请罪！” …… 夜。 边境的另一边。 茅草屋。 林华华双手双脚都被上了手铐，连脑袋上都蒙着黑布。 在林华华不远处，有一堆篝火，篝火旁围了一圈人。 主将，高明远曾经的御用杀手，老宁。 副将，藏在警队的卧底，唐松。 还有四个接应的亡命徒，以及三个刚来金三角不久的后起之秀。 三个后起之秀，看了一眼林华华，眉头轻皱，小声商量了一下，集体去灌木丛方便。 到了灌木丛，一人点了一支烟。 “老大，咱们来金三角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这绑一个女人算什么？太不爷们了，不开心！” “我也不开心，电影里都演过，绑架女人不仗义，算什么男人，太跌份！” “我知道，不过怎么办呢，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干这么跌份的活呀，真特么操蛋。” 三人吐出烟圈，不开心中带着纠结。 原本，三人是想来金三角干一番惊天动地大事，恢复塔寨往日荣光。 谁曾想，第一个任务竟然是绑架一个女人，这要传出去，多给林耀东丢脸？ 多给塔寨丢脸？ 没错，三人正是林景文，以及他哼哈二将兄弟…… 第四百九十五章 嚣张跋扈林景文 具体的说，林景文是个极其复杂，又极其矛盾的人。 他生于塔寨，见识过塔寨的辉煌，又见证过塔寨的落寞。 不过有一点从未改变，他的父亲林耀东，一直都是他的榜样， 在他眼里，林耀东帅呆了，那种无与伦比的魄力，让他这个儿子着迷。 正因为如此，出狱之后，他才会干起卖冰糖的活，想挣点本钱，重建塔寨昔日荣光。 奈何冰糖才卖了两个月，就被赵学安给一锅端。 气啊，那是真气。 也幸亏赵学安还算是个人，把之前欠他的钱，连本带息给还了。 就是凭着赵学安还他的23万，他才能带着林强和林壮来到了金三角。 这里不是国内，干坏事没有心理负担。 三人想法很一致，那就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第一步，拜山头。 三人听说，金三角有一个大人物，叫萧二爷，很有实力，于是一合计……选择给萧远航打工。 当然，萧远航也不是傻子，不会什么人都用，直到了解三人来自塔寨。 塔寨的事儿，当年闹得太大了。 在萧远航眼里，这三人既然来自塔寨，还坐过牢，起码……不用担心是卧底。 最关键一点，三人是新面孔。 萧远航需要新面孔，于是……收了三人当小弟，并安排了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配合老宁、唐松、还有四个玩命徒，设计绑架林华华。 一开始，听到林华华这个名字，三人并未太过在意，还以为是个男人，爽快接下任务。 还幻想着完成任务后，能被萧远航重用。 谁能想到林华华会是一个女人呢？ 反正三人都不能理解，华华？这不是一个男人名字吗？ 知道的时候，晚了，只能硬着头皮，配合老宁等人实施绑架。 如今，三人都不太开心，尤其是林强，大小脑不断互博。 “老大，林华华姓林，咱们也姓林，会不会是一家人？” “胡说八道，林华华家又不在岭南，怎么会是一家人呢？扯淡！” “那八百年前呢？” “八百年前你还没有出生呢！”林景文叼着烟，有点头晕。 尿尿结束。 就在三人打算再接一支烟时，篝火处，传来了女人声音。 “别碰我，我让你别碰我！” “唐松，你再碰我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 “离我远一点！” 不知何时，林华华的头套已经被取下，唐松拿着小刀，色眯眯凝视着她。 手上也没老实。 当然，林华华并不怕，无非一死，她早有准备。 唯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警队内为什么会有唐松这样的败类？ “林书记，你看看你，又激动，别忘了，你现在是待宰的羔羊。” “是我的猎物！” “现在，我要享受我的猎物了。” 说罢，唐松舔了舔舌头，就想去扯林华华的衣服。 见到这一幕，老宁当做没看见，只是用匕首，切着自己刚烤的羊肉。 另外四个亡命徒，则是一脸坏笑。 笑容猥琐。 林华华则是无力反抗，毕竟她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与此同时，林景文快速上前，抄起一块砖头，对准唐松的脑袋，狠狠砸下。 “咚”的一声，唐松满脑袋都是血，一扭头，狰狞的眼神，看向林景文。 “你特么疯了！” 随后，便掏出了枪，对准了林景文。 就当他掏枪的瞬间，林强和林壮也掏出了自己的M1911！ 别问三人的枪哪来的，赵学安还的23万，有一大半都花在了武器上。 林强林壮二人脑袋不聪明，却足够忠诚，对林景文忠诚。 “给老子把枪放下，再动一下，立刻打爆你的头！” “我没开玩笑！” 林壮沉声警告，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气！ 就这样，明明是同一伙人，却拔枪相向。 唐松不可思议。 “你们敢拿枪指着我？知道我是谁吗？” “我特么管你是谁！”林强啐了一口唾沫，对天放了一枪。 这一枪是在告诉唐松，他的子弹没长眼，再逼逼赖赖，可以试试。 唐松傻眼了。 其实，他这个卧底，属于萧乘风策反过来的，并承诺，一旦把林华华绑到金三角，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今荣华富贵他没看见，他只看见两个不太正常的人，正用枪指着他。 “有意思，有意思。”唐松转头看向老宁，“你是这场行动的总指挥，这个时候，不说一句话吗？” 老宁放下羊肉，微微皱眉。 他属于拿钱办事，且不认识什么萧远航，他只听命于吴蓉。 吴蓉的命令是把林华华绑到金三角， 其余事都没交代。 “都是自己人，闹什么闹，听我的，把枪都放下！” 老宁发话。 唐松犹豫了一下，“你让这三个傻子，把枪先放下！” “你特么的……”林景文怒了，顶着唐松的枪口，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一巴掌下去，唐松眼神清澈不少。 “够了！”老宁微怒，“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执行同一个任务，有什么事，说开就好，把枪都收了。” “把枪拿来！”林景文收枪，不过收的是唐松的枪。 唐松懵逼，再次看向老宁，“不是，这三个傻子谁找来的？” “你特么再骂一句！”林壮深呼吸，不善的眼神，似乎在说话，老子随时会开枪。 唐松彻底老实了。 …… 简单一个小插曲，塔寨三巨头大获全胜，可唐松并不服气。 拿起手机，给萧乘风打去电话。 接到这个电话，萧乘风只能敷衍，“小唐，忍一时风平浪静，金三角那个地，都是狠人，你忍一忍！” 唐松彻底无语了。 这一刻，他隐隐感觉到，萧乘风之前承诺他的那些话，全是套路。 …… 和唐松不同，林景文没收了一把枪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离做大做强，又进一步。 很快，老宁带着四个玩命徒走了过来。 “林景文，我知道你来自塔寨，是个狠人，不过……这里的狠人不止你一个。” “接下来，别再闹事，要不然……我可以保证，你见不到明天太阳。” 作为高明远曾经的御用杀手，老宁算是绝对狠人。 并且他还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我没想闹事，我只是觉得，做人不能太下作！” “盗亦有道！” “我来之前，说好了只是绑票。” “绑票之外，我不想见到其他事。” “谁要让我不爽，可以试试。” 这一刻的林景文，有他父亲八分魄力…… 第四百九十六章 亲爱的兄弟 带队伍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拿这个绑架队伍来说，老宁属于穷凶极恶之人，且心思细腻，手段更辣。 四个玩命徒也不用多说，在金三角能活下来，绝非善类。 唐松属于安排在警队的卧底，有一个靠山，就是萧乘风。 然后就是塔寨三巨头。 说实话，论实力，塔寨三巨头算不上顶尖，只是……三人豁得出去。 他们一条心，且有信仰，不能给林耀东丢人！ 矛盾一起来，就得解决。 老宁犹豫了下，掏出了自己的烧酒分给众人，希望用聊天的方式，让大家拧成一股绳，免得又出什么乱子。 毕竟，他们刚离开国内， 谁也不能保证，龙国警方何时能拿到执法权。 一旦龙国警方拿到执法权，他们再不团结，那就等着被团灭。 老宁率先开口。 “大家聊聊天吧，什么都能聊，只是……我希望聊完之后，大家能冰释前嫌，把任务完成。” 老宁选择用聊天的方式，让这个队伍团结起来。 众人相视一眼。 “聊天是吧，可以。”唐松靠在一棵松树上，点了一支烟，“我告诉你们，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985高校生，政法大学毕业的！我有雄心，有壮志！我卧底警队三年，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多了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众人，我唐松，绝非等闲之辈！金三角，我来了！用不了几年，我一定是这里的风云人物！” 看得出来，唐松很自信，不过这种自信，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从给萧乘风当眼线那一天起，他已经没有退路，要么在金三角雄起，要么……像一条流浪狗，早晚葬尸荒野。 “就你？”林景文看了唐松一眼，满脸不屑，“做大事的人，最起码得有原则！你呢？就一个软体动物！” “你什么意思？”唐松不服气，伸手指向林华华，“她是兵，我是贼，她落我手里，我享受享受，不是应该的吗？还有，我告诉你们，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背后的势力更不简单！” “多不简单？”老宁反问，并且对林华华身份产生了好奇。 “都不知道呢吧？好，我告诉你们，她叫林华华，她背后的人叫赵学安！”唐松呼吸越来越重，“若不知道赵学安是谁，可以打开手机，查一查！咱们绑了她，本就是玩命活，我就想享受一下，又怎么了？过分吗？” 闻言，老宁一惊。 赵学安？ 怎么会是他？过去的恐惧，又一次席卷全身！ 最重要一点，接这个任务之前，吴蓉没有提过林华华和赵学安的关系！ 老宁脸色渐渐阴沉。 这算什么？把他往火坑推？ 就在老宁皱眉之时，塔寨三巨头的神色同样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林景文，他盯着林华华，越看越不可思议。 这姑娘的背后是赵学安？ 怎么可能？ 赵学安那种禽兽加牲口，怎么配有如此漂亮的姑娘，一定搞错了。 至于林强和林壮，则有点纳闷。 这是学安哥的女朋友？ 太巧了吧？ “哼哼哼。”林景文清了清嗓子，缓缓走向林华华，“小丫头，那软骨头的话，是真的吗？” 林华华抬头，复杂地看向林景文。 “怕了？” “怕个屁！”林景文嗤笑，“这里是金三角，法律之外的地方，不管你后台有谁，那都白搭！” 说完，扭头看向林强和林壮，微微使了一个眼色。 不太聪明的二人，立刻领悟了老大的想法。 林壮站了出来，拿出烟，散了一圈，唯独落下了唐松。 当然，唐松也不生气，这一刻他已经打算好了，一旦等在金三角扎稳根，第一个除掉塔寨三巨头。 把烟递给老宁时，林壮开口，“宁哥，我以前在网上了解过，那个赵学安有点本事，咱们可不能大意呀！” 老宁接过烟，点点头。 他何尝不知道赵学安的厉害呢，高明远那么牛逼的角色，都没撑过几个回合，若换在国内，他现在就得脚底抹油了。 “大家不用太担心，我也了解那个赵学安，他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在国内。” “咱们现在是在金三角，龙国警方一时半会拿不到执法权。” “不过呢，还是不能大意，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大家轮流放哨。” “都警惕一点！” 自从知道了林华华和赵学安的关系后，老宁不得不更加谨慎。 再接下来，就得安排守夜和放哨。 老宁带着唐松守第一班岗。 等到了夜里两点，再由塔寨三巨头守第二班岗。 五点之后，由四个亡命徒守最后一班岗。 …… 夜。 青平县公安局。 凌晨三点，赵学安没有一点睡意，时不时打开手机，眉头轻拧。 晚上的时候，他已经联系过郝卫国和梁天佑，请二人发力，申请境外执法权。 国内不是国外，申请执法权有难度，很大的难度。 不过，郝卫国和梁天佑同时发力，所有的难度，也就不是什么难度。 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 二人已经允诺，24个小时之内，会和对面政府谈拢此事。 梁天佑和郝卫国持续发力时，赵小慧也没闲着，她已经安排境外的力量，潜入金三角。 不过，金三角那么大，又没什么线索，很多事只能凭运气。 与此同时，黎霄也来了，还带来了大洋无人机的搜救神器‘幽灵’！ 这款无人机，前面介绍过，就是为了搜救和抓捕而设计。 时速和覆盖范围，近乎变态！ 当然，滇南省省公安也没闲着，许洋厅长已经动用了所有力量，把林华华在境内的情况完全排除。 整个滇南的公安队伍，都进入了蓄势待发的状态。 就像赵学安说的那样，林华华不仅是他们的朋友，还是一名优秀的政法干部。 营救她，是滇南公安部门的责任。 不可推卸的责任。 …… 夜已凉，目视着对方漆黑的夜，赵学安的手机‘叮’了一下。 打开手机，呼吸变重。 信息来自林景文。 简短两行字。 “缺德畜生，别打电话，不方便接，我会想办法帮林华华脱险！” “让你的人，做好接应！” 再然后，配了一张林华华被绑起来的照片。 赵学安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目视着屏幕，不可置信。 强行冷静后，飞快地回信息。 “亲爱的兄弟，你现在的身份是国家的英雄，警队安插在金三角的特工！” “事成之后，兄弟给你请功，一等功！” 第四百九十七 林家四人组 说实话，凌晨三点的时候，还能接到好兄弟的信息，赵学安着实意外。 更意外的是，林景文和林华华在一起。 他要没记错，两三个月前，塔寨三巨头从拘留所出来后，便没了踪影。 不过呢，林强和林壮说过，林景文要带着兄弟俩，去金三角做大做强。 如今看来，不假！ 只是，赵学安不明白，塔寨三巨头现在是什么身份。 简单的琢磨一会，赵学安猜到一个可能。 绑匪！ 当然，他也了解林景文，非常了解，就像了解亲兄弟一样了解。 林景文除了没有祁同伟的实力，两人性格方面，极为相似。 就是什么都想要。 林景文想当坏人，但良心不允许。 他想当好人，也挺难。 毕竟，他是林耀东的儿子，一心都在效仿林耀东。 搞到最后，就是四不像。 不像好人，不像坏人，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一个绑匪，在凌晨三点联系赵学安，听上去就很离谱。 也正因为赵学安了解林景文，所以借坡下驴，送他一个‘卧底’身份。 只要他能保证林华华的安全，之前做过的事，都还有商量。 可林景文看到赵学安的信息后，嗤之以鼻。 为什么？ 他从来没想过当什么警方卧底，他只是觉得，现在做的事，是他想做的事，其余的……好像也不重要了。 …… 金三角有一大半的面积都是森林，如今林景文等人就在森林的边缘。 这也是老宁要求的。 他们现在干的活，极其危险，似乎躲在森林边缘，才能稍稍心安。 时间渐渐来到了凌晨四点。 塔寨三巨头盯梢的同时，相互使眼色，确认老宁等人都睡觉后，林景文悄咪咪来到了林华华身边。 林华华睁眼…… 别以为林华华傻，其实，晚上唐松想侵犯她的时候，她已经注意到了林景文。 在她的印象里，金三角这地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可塔寨三巨头不像。 这三人只是看起来比较凶，那清澈的眼神，表明他们还有良知。 林景文打爆唐松的头就是证明。 再之后，林华华只能假寐，希望找个机会，和这三人沟通一下。 没想到，林景文主动贴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眼，谁都不敢说话，林景文看了一眼老宁，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调出了和赵学安的聊天信息。 看到信息后，林华华似乎想起来什么，原来……这就是林景文。 赵学安之前提过的第一桶金。 见林华华瞪大眼睛，林景文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林华华点点头，表示明了。 看来，赵学安的第一桶金，正在加倍…… 凌晨四点的夜，除了黑，还有冷。 林景文拿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割断了绑住林华华的绳子。 再之后，趁着老宁等人熟睡，四人遁入了黑暗…… …… 金三角的森林面积，比想象中更大，四人跑了两个多小时，愣是没有看到一条马路。 没有马路就算了，随着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粗，林华华意识到一个问题。 好像跑反了。 什么叫跑反了？ 就是跑着，跑着，来到了森林深处，一点方向都没有了。 到了六点，天渐渐亮了起来。 四人停下脚步，气喘吁吁。 “不跑了，不跑了，没力气了。”林强抱怨一声，扶着一棵大树，满脑袋都是汗。 林景文也跑不动了，坐了下来，然后掏出了烟。 塔寨三巨头一人一支。 “你是林景文？” 林华华双手撑着膝盖，目视着坐在地上的年轻人，问道。 “你认识我？”林景文吐出烟圈，故作嚣张。 这是他现在的常态，无论是在唐松面前，还是在林华华面前，都像穿着一身铠甲，尽量让自己气场足一点。 算是向林耀东看齐。 “认识！”林华华擦了擦额头的汗，“学安以前经常提起你。” 林景文先是一愣，随后啐了一口唾沫，“学安？叫的挺亲切，他就是一个畜生，大畜生！” “为什么这么说？” “他没和你提？”林景文反问，“你不是和赵学安很熟吗？他就没向你提过，当初是怎么出卖我？出卖塔寨？” 这话一说，林华华顿了一下。 没错，关于林景文的过去，赵学安确实提过，还说过……得知林景文只要关八年，他很失望。 不仅如此，赵学安还说过，他希望林景文能永远吃皇粮。 吃到饱那种。 “学安说过，你是他的兄弟，一天兄弟，一辈子兄弟。” “学安还说过，能和你做兄弟，是他一辈子的荣幸。” “当年塔寨的事，学安也不想的，可他没有办法，他说……为了保全你这个兄弟性命，他只能出卖塔寨。” “林景文，或许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误会学安。” “他真的一直拿你当兄弟。” 林华华一本正经。 林景文嗤笑，“你说这话，自己信吗？赵学安那个畜生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吗？我要没猜错，他恨不得给我判一个无期，让我窝窝头吃到老！” 林华华一愣，感觉眼前年轻人，好像也没赵学安说的那么傻呀。 接着，林华华问出一个最关键问题。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乐意。”想了想，林景文又换了一个借口，“因为你命好，姓林，再怎么说，八百年前也是一家人！” 闻言，林华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老大，没信号。”休息好的林壮走了过来，并递来了手机，“不仅没信号，而且这手机只有5%的电了。” “没信号？”林景文顿了一下，接过手机，懵了。 完全懵了。 目前来说，他们处于金三角的深山老林，若手机没有信号，就会面临多重问题。 首先，无法联系赵学安寻求支援。 第二，他们只是暂时甩开老宁等人，并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 一旦老宁等人醒了，发现他们不见了，肯定会找。 不仅老宁等人会找，萧远航也会找。 这里是金三角，萧远航势力惊人，一旦被他找到，结果不言而喻！ 还有，四人跑了两个小时，都已经饿得不行了。 尤其是林华华，她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种种困境前，林景文一咬牙，看向林壮，伸出手，“拿出来。” “什么？” “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兜里还有一袋压缩饼干，拿来！” 老大发话，林强贡献出最后一点口粮。 拿到压缩饼干，林景文直接递给林华华，“把这吃了！” “给我？” “废话！”林景文咽了咽口水，“我们塔寨男人，都是爷们，让你吃就吃，哪来这么多废话。” 第四百九十八章 赵学安那个小人 四个人，最后一袋压缩饼干，林景文想都没想，给了林华华。 林华华也没有拒绝，她太饿了。 就这样，看着林华华在吃饼干，林强和林壮不停咽口水，很馋。 兄弟不争气，林景文给了他们一脚。 在林景文看来，塔寨的男人，必须要有魄力，再怎么说，也不能和女人抢吃的。 一袋饼干吃完，林华华恢复了一点体力，然后冲林景文勾了勾手。 “干嘛？” “枪！”林华华稍稍认真，“目前来说，咱们还没脱险，把枪拿来，我打的准一点。” 林景文点点头，看向林壮，“枪？” “什么枪？”林壮一愣，“老大，枪后来不是给你保管的吗？” 四人同时愣着。 枪忘带了。 营救林华华时，塔寨三巨头都太紧张，结果……把枪落在了原地。 四人大眼瞪小眼，没有手机，没有枪，在森林深处怎么活？ 怎么活？ 关键时刻，林华华还算冷静，“也别太担心，我相信学安会来救我们的？” “对啊，还有学安哥呢。”林壮附和。 下一秒，就被林景文踹屁股，“什么学安哥，他就是个小人。” “对，他是小人。”林华华拍了拍林景文，“你是爷们，那爷们告诉我，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林景文纠结良久。 “等吧，等赵学安那个小人来救咱们吧。” …… 另一边，老宁醒来，发现林华华和塔寨三巨头都不见了，整个人都要炸了。 “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 “人呢？” “谁能告诉我，他们人去哪了？” 老宁在周围找了一圈，怒不可遏。 “我都说了，塔寨三人不是好鸟，一定是他们放了林华华那个贱人！” 唐松把手指插进头发，同样崩溃。 他和老宁不同，他来金三角，第一桶就是献祭林华华。 如今林华华跑了，他还有价值吗？ 众人陷入沉默。 良久后，老宁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主子吴蓉的电话。 “什么？让林华华跑了？老宁，你怎么回事？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吗？” “吴小姐，咱们这个队伍也有内鬼！” “谁？” “塔寨那三个人。”老宁咬着牙，“我要没猜错，林华华就是被那三人放跑的！如今那三人也失踪了，看样子，他们现在是一伙！” 吴蓉深呼吸，一股绝望之色，在心尖燃起。 强行冷静后，缓缓道，“老宁，带着你的人，立刻去找，务必要抓到林华华，哪怕是她的尸体，明白吗？” “了解！” 电话挂断，老宁看了一眼唐松，又看向四个玩命徒。 “找人，活的，死的，都行！” …… “怎么了？”见吴蓉脸色沉重，萧远航缓缓走来。 吴蓉放下手机，凝视着萧远航，有些失望，“二爷，你用人不善呀！” “什么意思？” “塔寨那三人叛变了，把林华华给放跑了！” 萧远航愣了一下，随后摇头，“不可能，我查过，那三人来自塔寨，还坐过牢，没有理由会帮一个警察！” “事实就是如此！”吴蓉懒得争辩，“二爷，这一下事闹大了，万一林华华跑回国，你那兄弟萧乘风肯定玩完。” 一开始，绑架林华华的最终目标，就是给赵学安找事做，也只有这样，萧乘风才有足够时间，转移资产。 如今林华华不见了，萧远航最后的底牌都没了，萧乘风还能带着钱来金三角吗？ 思索良久，萧远航摇摇头，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贤弟电话。 接到电话的萧乘风顿时头皮发麻。 “跑了？二哥，怎么会让她跑了呢？” “这事说来话长！”萧远航认真道，“乘风，保险起见，你还是抓紧时间，赶快来金三角吧，要不然……可就迟了。” “我也想抓紧时间，可资产才变现一半，还有一半怎么办？” “赶快抛啊！”萧远航继续道，“两天时间，所有资产能抛多久就抛多少，实在抛不掉的，就不要了！” “可……” “别可是了。”萧远航加重语气，“是钱重要，还是你和一廷的性命重要？一半资产也有十个亿，够你在金三角当人上人了。” 萧乘风闭上眼，难受。 真的难受。 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就出了意外呢？ 林华华又是怎么跑掉的呢？ “知道了，二哥，两天之内，我会抓紧时间变现所有资产。” “嗯，我等你。” 电话挂断，萧乘风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疲惫不堪。 再之后，把萧一廷和刘春来叫了过来。 得知林华华跑了，萧一廷和刘春来同样头皮发麻。 尤其是刘春来。 “老萧，你之前不是说好的吗？计划天衣无缝，如今又怎么搞成这样？” “我哪知道。”萧乘风极为烦躁，“老刘，现在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我问你……两天之内，你能变现多少资产。” “最多一个亿！” “够了！”萧乘风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和二哥说好了，两天后，他会安排人接应我们出镜！一个亿，也够你潇洒一生了。” “不是，老萧，账不能这样算，你的计划失误，为什么要我买单？” “为什么，哼。”萧乘风冷哼一声，“老刘，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和我去金三角，一个亿够你快活一生。” “第二，被赵学安或者省委立案，牢底坐穿！” “你自己选！” 萧乘风给了两条路，可对刘春来而言，只有一个选择。 并且，这个选择不是万无一失。 “老萧，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现在整个边境都戒严了，咱们还能出的去吗？” “可以！”萧乘风微微眯眼，“这点你放心，两天之内，你准备好钱，我带你逃出生天。” 刘春来沉默不语，只能轻轻点头。 …… 青云县公安局。 中午。 赵学安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 现在，他联系不上林景文，也不知道金三角的那一边，情况到底如何。 灼心。 突然之间，县委大楼外一阵躁动，众人的目光，都在同一个方向。 郝卫国来了。 不仅郝卫国来了，连滇南的省委书记‘齐鸿运’也来了。 两人肩并肩，气场十足。 只是十来分钟，县公安局被武警接管，戒严！ 没过一会儿，王晋和许洋也来了。 五人坐到一起，没有寒暄，郝卫国率先开口。 “青平市的情况，ZY已经知晓。” “最高指示，必须将林华华同志，安然无恙接回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你金三角也有人呀？ 郝卫国一开口就是最高指示。 什么是最高指示？ 说白了，若林华华不能安然无恙回到青云县，整个滇南的领导们都要倒霉。 包括省委书记齐鸿运。 身为滇南一把手，他昨天已经关注到此事，可没想到，只是一天时间，便惊动到了京城，惊动到了ZY。 还把郝卫国也给“请”来了。 “郝部长，关于林华华同志失踪一事，我一直都在关注。” “滇南的警方也在随时待命。”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执法权，只要能拿到境外执法权，我有把握，在一天内，接林华华同志回家。” 这是齐鸿运的态度。 其实，真要说起来，滇南的政法部门已经很棒了。 要知道，这里是边境，边境的另一边就是另一个世界。 连秩序都没有的世界。 正因为如此，滇南出现了一群很可爱的人。 他们用身体和信仰，组成了一道城墙，将滇南的百姓，守护在城堡内。 林华华就是那群可爱的人之一。 如今，林华华失踪，齐鸿运何尝不愤怒呢？ 可愤怒归愤怒，红线不能踩。 想去金三角名正言顺的执法，就得拿到境外执法权。 问题抛了回来。 众人沉默。 也就在这时，门外的警卫敲了敲门，再接着来到郝卫国跟前，耳语了几句。 郝卫国舒展眉头，看向赵学安。 “梁部长拿到境外执法权了。” “真的？”赵学安喜出望外，“梁叔威武呀！” 一句“梁叔”看似无心之言，却把王晋和许洋惊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王晋，看向赵学安的眼神，越发复杂。 怎么回事？ 这小子背后有多少靠山？ 一个徐天长还不够，又来了一个郝卫国，关键是……还认识梁天佑！ 不可思议呀！ 就在王晋不停感慨时，赵学安手机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正是梁天佑。 接通。 “梁部长，是我，赵学安。” “学安，执法权已经申请下来了，不过对面提了要求，不能兴师动众。” 这点，赵学安并不意外。 金三角再乱，始终都有政府，他们也需要面子。 龙国警方出警可以，但影响不能太大，以免在国际上落人口舌。 “二十人！”梁天佑继续道，“我们这边已经和金三角那边谈好，这次境外执法，最多不能超过二十人！” “够了。” “学安……注意安全。” “明白。” …… 电话挂断，赵学安深吸一口气后，面向众人，“梁部长交代了，此次境外执法，阵仗不宜过大，顶多二十人。” “二十人……”齐鸿运呢喃一声，看向王晋，“事不宜迟，安排人手，一天之内，必须给我把林华华同志接回来。” “是！”王晋应了一声，拍了拍许洋肩膀，“愣着干嘛，走！” “等一下。”赵学安再次开口，“郝部长，齐书记，我想参加此次行动。” “不行！” “不行！” 郝卫国和齐鸿运异口同声。 大家都不是傻子，金三角有多危险，别人不知道，他们能不知道吗？ 万一赵学安出现个三长两短，谁能负责？ 拼政绩也不能这么拼。 “学安，我知道你关心林华华同志，可你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冒险。”郝卫国意味深长道，“记好，你这次来滇南是代表ZY监察室正常巡视，救人和你无关。” 站在郝卫国的立场，赵学安等同于是自己的外甥女婿。 他要在滇南出了事，徐葳蕤怎么办？ 还不得和他这个舅舅拼命？ 绝对不行！ “我觉得郝部长说的很对，什么人做什么事，赵处长，相信滇南警方，我可以保证林华华安然无恙。”齐鸿运接着道。 他可不是徐葳蕤的舅舅。 不过呢，他同样不能让赵学安去犯险，这可是徐家女婿！ 他死了，一了百了，可徐天长呢？ 他能答应吗？ ZY呢？又能答应吗？ 一个ZY监察处的处长，若死在滇南，饶是齐鸿运这个封疆大吏，同样承受不了这个后果。 两个最高领导都不同意，赵学安依旧坚持！ “郝部长，齐书记，实不相瞒，金三角那边有我安插的眼线。” “他们已经和林华华碰头，只是暂时失联了。” “那几个眼线，头脑不怎么好，思路也和常人不一样。” 众人一愣。 王晋忍不住开口，“不是，赵处长，你金三角也有人呀？” 王晋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赵学安。 太神奇了。 汉东有人，公安部总部有人，ZY监察室有人，国安部有人……如今，金三角还有人。 这特么是人贩子吧？ 赵学安白了王晋一眼，继续开口，“我在金三角那边，确实有眼线。” “林景文，林强，林壮，这三个人都来自塔寨，还坐了六年牢。” “后来他们算是洗心革面了，昨天夜里时，林景文给我发来了信息，说要帮林华华脱困。” “当然，他们三人脑子不怎么好使，我若不去，怕是会闹出误会。” “郝部长，齐书记，你们放心，我本就是干政法出身的，当过警察，做过卧底。” “再说了，林华华是我的同胞，我的同志，我愿意为她冒一次险。” 赵学安是个利己主义者，但不代表他就一定躲在人后。 该站出来时，他绝不会怂。 闻言，齐鸿运不好再说什么，扭头看向郝卫国，让对方做决定。 郝卫国犹豫了一下，抓起赵学安的胳膊，来到了一边。 压低声。 “学安，演过头了，政绩以后会有，但这次的风险实在太大。” 赵学安一愣，不可思议。 敢情，自己说了那么多，在郝卫国眼里，只是为了政绩？ 他人品有那么差吗？ “郝部长，你误会我了，我真不是为了政绩，我就是想把林华华，还有那三个眼线带回国，让她们回家。” “葳蕤不会同意的。” “她会的。”赵学安很认真，“我了解葳蕤，不信，您可以打个电话给她。” 郝卫国深吸一口气，有点看不懂赵学安了。 说好的利己主义者呢？ 还真拼上命了？ 犹豫了一下，郝卫国挪到了一边，缓缓拿出来手机。 电话中，他和徐葳蕤只聊了十几秒，便又折了回来。 然后拍了拍赵学安肩膀。 “你说的对，葳蕤同意你去，但有一个要求，不能缺胳膊少腿回来。” “别让葳蕤失望，别让我失望，也别让你老丈人失望。” 第五百章 对你个大头鬼 京城。 徐家小院，四人。 徐天长，徐艺，徐葳蕤，以及……苏江南！ 徐葳蕤放下电话，眉头拧成了毛毛虫。 “怎么了？学安想涉险？” 徐天长开口，并猜到了什么。 “没错。”徐葳蕤点点头，“我了解学安，所以一点不意外！只是，我还是会担心！” “嚯。”徐天长笑了起来，“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你担心什么？再说了，作为徐家的女婿，这点勇气没有吗？” 徐天长属于老牌政客，父亲杀过鬼子，走过长征。 在他看来，男人就得有血性，也正因为如此，当初侯亮平硬刚钟翰时，他才能高看一眼。 如今，赵学安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换句话说，就算赵学安缺胳膊少腿回来，他依旧认可对方。 徐葳蕤也认可，只是……认可和担心，并不冲突。 “葳蕤，别愁眉苦脸的了，学安是个人精，想伤他，可不容易。”徐艺安慰道。 徐葳蕤点点头，不低眉，不再说话。 一边的苏江南，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赵处长真是吾辈楷模，亦是我学习的对象，太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你也想学他？”徐艺反问。 “也不是不行。”顿了一下，苏江南又道，“不过，没那个机会。” “机会……”徐天长笑了笑，“江南，这种机会，等于在玩命，还是远离的好。” 苏江南愣了一下，不解。 怎么回事？ 区别对待上了？ 赵学安冲锋陷阵，就是了不起，就是有血性，到他这……还有其他说辞？ 难道他就不能去拼命？ 小瞧谁呢！ 看出苏江南心思，徐艺杵了一下他，“你若想拼命，下次金三角有任务，可以主动申请。” “没……没问题。”苏江南应了一声，莫名有些尴尬。 还有点不开心。 他能看出来，徐艺对他的感情，远不及徐葳蕤对赵学安的感情。 就连准老丈人，似乎都戴着有色眼镜。 看来，外界传闻不假，徐家的女婿不好当呀…… …… 晚上六点。 赵学安依旧联系不上林景文。 幸运的是，拿到执法权后，王晋很快从省厅调了一支王牌部队过来。 让赵学安意外的是，省公安厅长许洋也在这支队伍中。 “许厅长，你这是……” “你能去，我就不能去？”许洋检查了装备，捶了一下赵学安肩膀，“愣着干嘛，双指挥，你和我，都是这场行动的指挥！” 说实话，许洋的勇气，在赵学安意料之外，也改变了他对滇南政法部门的看法。 毕竟，上一次见到这么英勇的公安厅长，还是祁同伟。 再想一想，也正常。 这里是滇南，一个临近金三角的省城，作为这里的公安厅长，又怎么可能怂呢？ 是一群可爱的人。 关键时候，只要能冲在前线，那就值得高看一眼。 出发金三角之前，赵学安又一次来到郝卫国身边，耳语了几句。 郝卫国点点头，看样子，两人似乎密谋着什么。 一切准备就绪，整支营救小队，出发！ 这是一支真正的精英小队。 除了赵学安和许洋，黎霄也加入其中，其余人等也都是警队的王牌精英。 …… 夜幕再次降临。 金三角森林深处。 一堆篝火前，林华华还有林强和林壮，烤着蛇肉，一脸嫌弃。 这是一条蟒蛇，很大，肉也很紧实，不过呢……没有调料，吃起来只有一股土腥味。 林强吃到一半，看向林华华，“华华姑娘，你也姓林，我也姓林，你说……咱们八百年前是一家吗？” “肯定是呀。”林华华笃定道，“若不是一家人，你们也不会救我，对吗？” “那可不一定，不是一家人，我也会救你。”林强憨憨一笑，“其实，我们是想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可从没想过祸害自己的同胞。” “仗义！”林华华竖起大拇指，“不是我说，你们也就晚生了几百年，若换个朝代，必定是劫富济贫的好汉。” 闻言，塔寨双雄开心的不行。 当然，对于林华华来说，小命都是别人救的，说两句提供情绪的话，并不过分。 这招也是和赵学安学的，只要情绪价值提供的够，哪还有什么敌人？都是朋友呀。 “对了，景文呢？”林华华有些好奇，毕竟肉都烤好了，却没到看林景文人。 “他去放哨了。” “在哪放哨？” “喏。”林强伸出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不知何时，林景文已经爬上树梢，警惕着周围。 聪明吧？ 都是在电视上学的。 “喊他下来吃肉。” “不用。”林壮摆摆手，“老大说的，他饿的时候，自己会下来。” “好吧。”林华华不再勉强，又问道，“对了，等咱们逃出去之后，你们两个想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换个地方，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就没想过做点正经生意？” “做不了。”林壮无奈摇头，“我们来自塔寨，赚过快钱，接受不了平庸的生活，更接受不了平庸的自己。” 闻言，林华华笑了笑。 “这样吧，你们姓林，我也姓林，你们就叫我一声姐吧。” 林壮林强相视一眼，摇摇头。 “不愿意？” “嗯。”林壮点点头，“我们塔寨都是宗亲，不能乱喊的。” “没关系的啦。”林华华挪了一个位置，坐到二人中间，“喊一声姐，咱们就是自己人，等咱们逃出去后，姐给你们安排高薪工作，还给你们介绍对象。” “不行，老大说了，我们不能谈对象。” “他疯了？” “没疯！”林壮继续道，“老大说了，想要做大做强，就不能有软肋，人一旦结婚后，就有软肋了！” “对，老大说了，做大事的人，就不能结婚！”林强附和。 林华华无语了，转头来到树下，敲了敲树干，让林景文下来。 “干嘛？” “先下来，有事找你谈。” “谈什么？” “终身大事！” 五分钟后，林景文从树上下来，被林华华拉到了一边。 “什么终身大事？说！”林景文叼着烟，摆出一副流氓样。 “你疯啦？”林华华不开心道，“林景文，你自己不结婚，还让我两个弟弟不结婚。” “你两个弟弟？” “对呀，林强和林壮。”林华华瞥了一眼塔寨双雄，“就在刚刚，他们认我当姐姐了，我也答应他们，会帮他们成家立业！” 瞬间，林景文被晃了一下。 成家立业？ 他们来自塔寨，且坐过牢，还有资格成家立业吗？ 肯定是个烟雾弹。 “林华华，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另外一个赵学安，只会忽悠我兄弟，对吗？” “对你个大头鬼！”林华华踹了林景文一脚，“林壮和林强是我弟弟，你也是，帮你们成家立业，不是应该的吗？” 第五百零一章 成家立业 提到成家立业，林景文就想起一个人，他的父亲林耀东。 林耀东还活着时，不止一次提过，让林景文去国外，娶一个媳妇，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林耀东还说过，一个成功的男人，除了有自己的事业，还得有个家。 只是，后来的塔寨，没了。 林耀东也没了。 再也没人和林景文提起过成家立业的事了。 风吹过。 林景文点了一支烟，眼神缓缓平静了下来。 “林华华，说实话，你和赵学安真的很像，连说话的方式都很像。” “还一样会攻心，会画饼。” “当年我就是吃了他太多大饼，导致了塔寨万劫不复。” “如今你还要让我再吃一次吗？” “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吧？” “就算你们是情侣，也不能拿我林景文当日本人整吧。” “你们太残忍……” “停停停。”不等林景文说话，林华华皱眉打断，“林景文，谁告诉你我和赵学安是情侣？” “不是吗？” “当然不是。”林华华认真道，“赵学安算什么东西，也配当我男朋友？” 林景文脑回路有点绕不过来了。 他要没记错，唐松提过，林华华的背后是赵学安。 怎么？ 这还不是情侣？ “等一下。”林景文拍了一下脑瓜子，“林华华，你和赵学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普通同事，普通朋友。”林华华一把搂住林景文肩膀，“反正一点，他和我的关系，肯定没有你和我亲！毕竟，你和林强林壮都是我弟弟！我是你们的姐！朋友再亲，总没有姐弟亲吧！” “你没忽悠我？” “你这么聪明，我怎么能忽悠到你呢！” “也对。”林景文压低声，“其实，我成不成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那两个兄弟成家！” 说罢，林景文看了林强林壮一眼，眼中带着愧疚。 原本，他以为只要到了金三角，三人就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实际上呢？ 没有做大，也没有做强，还正被人追杀。 想想，对不起兄弟呀。 当初林耀东希望林景文早点成家立业，就像如今的林景文希望两个兄弟早点成家立业一样。 “景文，别再想着做大做强了，做我弟弟，绝对比做一个土匪好。” 林华华的胳膊越搂越紧。 清风掠过，林景文似闻到一股芬芳，有点喘不过气，不敢直视女子眼睛。 很多年了，好像都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了，嗓子眼痒痒的，胸腔也涩涩的。 脑袋还有点迷糊，可能是……多巴胺的味道。 “那个，我考虑，我考虑。” “还要考虑？林景文，你是不拿我当姐姐看呀！” “没有。”林景文反而害羞起来，“华华姐，给我一点时间，最起码等出了金三角再谈此事。” “也行，我亲爱的弟弟，放哨去吧。” 看吧，攻心这一招，谁用谁都得说一声好使，尤其是林华华这种漂亮女人。 三言两语之间，林景文都主动叫她姐了。 当然，林华华并非在忽悠他。 她能看出来，塔寨三巨头不坏，本性来说，还挺善良。 善良的人，值得被善待。 更别说，这三人还救了林华华性命。 于情于理，林华华都不能让这三人再误入歧途。 什么做大做强，有做她弟弟香吗？ 这边搞定林景文，林华华又坐回到林强林壮中间。 “你们老大同意了。” “同意什么？” “洗心革面，不再做大做强，以后跟着姐混，姐照样带你们吃香喝辣。” 林强林壮头晕晕。 老大这么快就叛变了？ “愣着干嘛？叫姐！” “华华姐，华华姐。” “哎。”林华华两条胳膊，一边搂一个，“弟弟乖，等回国后，姐给你安排工作，再给你们找一个漂亮媳妇。” “那老大呢？” “他……”林华华看了一眼正在爬树的林景文，笑了笑，“放心，我会找事给他做。” 就这样，一顿真情实意的画饼后，林华华成功拥有了三个弟弟。 都姓林，看来，还是自己人亲呀！ …… 时间来到夜里。 十二点。 赵学安根据林景文最后一条信息和定位，来到了金三角森林边缘。 这也是林景文放走林华华的地方。 黎霄在周围转了转，蹲下，伸出右手，抓了一块土，闻了闻。 丢掉泥土，又拿出工兵铲，在地面挖了几下。 有被掩埋的灰烬。 “怎么样了？”赵学安问道。 “没错，就是这里。”黎霄指了指被挖开的地方，“这里生过火，然后又被掩埋，我要没猜错，绑匪肯定在这逗留过。” “这说明不了什么。”许洋抓起一把灰，观察了一会儿，轻声道，“这只能说明，绑匪来过这里，现在又去哪了呢？” 这一个营救小队，总共二十人，全都是精英。 不过，黎霄是精英中的王牌。 他又在周围转了一会儿，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然后看向森林深处。 “那个方向，两波人，一前一后，走的都比较匆忙。” “应该是一个逃，一个追！” 这就是兵王的洞察力，在他眼里，一个脚步印，一个烟头，或者说一个断掉的树枝，都是线索。 许洋不信，看向赵学安，“不是，就凭这不是证据的证据，也能当证据？” “可以。”赵学安眺望着森林深处，“黎霄，你带路，大家跟上。” “好！” 按照道理说，这场营救行动是双指挥，许洋也是指挥官。 奈何道理在赵学安手上。 换句话说，这场行动中，真要出了什么纰漏，他承担不了责任，赵学安却可以。 就这样，黎霄在前，边走边观察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其余人保持战斗状态，跟上。 走了一个多小时后，黎霄停下脚步，在四周又看了看，拿出了无人机‘幽灵’！ 四周没有信号，正常来说，哪怕幽灵无人机再牛逼，也无法起飞。 不过，赵学安用卫星手机给郝卫国打了一个电话后，周围就有了信号。 信号并不强，但对于幽灵无人机来说，已经够了。 简单操作一下，无人机起飞，同时……地面的显示屏上，出现了热成像。 这里是金三角的森林，又是夜里，热成像将起到关键作用。 …… 与此同时，青平市的楼外楼内，萧乘风父子和刘春来再次见面。 三人脸色都很差。 尤其是刘春来，身体紧绷，似乎处在了崩溃边缘。 “老萧，你玩大了，郝部长和齐书记都来青平市了。” “你把我害死了。” 第五百零二章 追兵来了 刘春来确实很崩溃，非常崩溃。 一开始，他就很低调，尽量谁都不招惹，幻想着当个透明人。 现实不答应。 第一件事，明明说好200万的拆迁款，到了古大虎那里变成了20万。 这是个导火索。 也正因为这个导火索，ZY监察处来到了青平市，还抓捕了独眼。 再然后，又牵扯到了大鹏矿场。 没办法，为了掩埋当年的事，刘春来只能把矿场给炸了。 他以为把矿场炸了，赵学安就能放他一马，离开青平市。 实际上，又想多了，赵学安不仅不走，还提到了萧乘风，暗指他和萧乘风狼狈为奸。 一步错，步步错，眼见搞不定ZY监察处，他只能选择和萧乘风一起，变现资产后，准备逃跑。 为了争取变现时间，萧乘风又联系了金三角的萧远航，绑了林华华。 谁知道，这是个最大的错误。 绑了林华华之后，竟然把郝卫国给招惹了过来，似乎……根本不给刘春来活路。 “老萧，我想去自首。”刘春来的眼里已经没有光。 太疲惫了。 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担惊受怕。 闻言，萧乘风嗤笑，“自首？那你还不如自杀！没用的东西！” “老萧，你没必要给我上眼药！我当年是失手杀人，如果自首，最多也就二十年！” “谁能证明？”萧乘风眼中戾光一闪，“五年了，故意杀人还是失手杀人，现在还能说的清吗？” “就算你是失手杀人，那林华华被绑一事，你又怎么推脱？” “你总不能说你不知情吧？” “以赵学安的性格，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老刘，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 “郝卫国来了又怎么样？” “他现在的精力，一直都在营救林华华身上。” “还有，我听说，公安部已经拿到了境外执法权，赵学安正率着一支20人的营救小队，潜入了金三角。”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没人会注意到我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萧乘风继续洗脑。 然后拍了拍刘春来肩膀，“实话告诉你，虎头山有个地道，直通金三角。” “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今夜，带着一廷一起，从地道潜入到金三角。” “这是最后的机会。” 说完，萧乘风看了一眼儿子。 萧一廷颇为紧张，在触碰到父亲眼神一刻，还是勇敢的点点头。 虎头山内藏着一条地道，这条地道相当神秘，听说足有两公里长。 能从滇南，直接潜入了金三角。 可没人知道，当年挖这条地道的人，就是萧远航。 目前来说，这条地道已经帮助国内十几个富豪，从国内逃到了国外。 然后销声匿迹。 也没人知道，他们都被萧远航给黑吃黑了。 “老刘，萧二哥已经安排好了，凌晨四点，我们准时离开国内。” “你没时间考虑了。” 萧乘风继续施压。 刘春来深呼吸，再深呼吸，目前来说，他的财产只变现了一小半。 大概八千多万。 这些钱，都存在他瑞士银行的账户，密码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若现在真要走，这八千多万，就是他最后的资本。 考虑良久，刘春来点点头。 “萧兄，等到了金三角，一切都得靠你了。” “放心，几十年的兄弟了，我一定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就这样，三人商量妥当后，准备启程去虎头山。 临走前，萧乘风问道，“对了，老刘，你的小娇妻江彩呢？” “她……”刘春来愣神片刻，眼中闪着愧疚的光芒，“算了，这种事就别拉着她了。” “也好，人越少，越安全。” …… 青云县指挥部。 王晋皱着眉头，来到了郝卫国身边，“郝部长，赵处长猜测的没错，刘春来和萧乘风父子，正准备逃亡。” “消息确定吗？” “确定。”王晋点了点头，“根据赵处长的建议，我已经安排了人，悄无声息的守在了楼外楼，看样子，萧家父子还有刘春来，今夜就准备走了。” 闻言，郝卫国沉默了。 赵学安从来不是顾头不顾尾的人，在他潜入金三角前，和郝卫国耳语的几句。 目的，就是让郝卫国暗中派人盯着萧乘风父子，以及刘春来。 事实和赵学安猜的一样，这三人顶不住压力，真要逃了。 郝卫国站起身，在指挥中心来回走了几步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京城的电话。 这一次，接电话的是徐天长。 通话时间并不长。 挂断电话后，徐天长深吸一口气，轻轻呢喃。 “老萧，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太失望了。” “教育身边人这么难吗？”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都是你自找的。” 如果说萧远江是个例外，那么……萧乘风父子的行为，将让萧家万劫不复。 摇摇欲坠的萧家，终将轰然倒塌。 最大的受害者，可能就是萧远方。 其实吧，萧远方这人不坏，能力也不差，不过……他并不适合当家族领袖。 优柔寡断，对家族成员毫不约束，这都是他的致命问题。 如今，他约束不好的人，ZY会帮他约束，徐天长会帮他约束。 至于萧远方，很快会成为过去式。 …… 又是一个深夜。 靠近河流的栖息地。 篝火熄灭，林华华和林强林壮二人，靠在树根上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嘴巴被人捂住。 睁开眼，借着月光，只见林景文把手指放在嘴边，建议她不要说话。 然后如法炮制，又叫醒了另外两人。 “怎么了？” 林华华压低声。 “追兵来了，就在河流的另一侧。”林景文指了指北方，“刚刚，我在树上放哨时，听到了动静，应该是老宁等人。” 闻言，另外三人立刻紧张起来。 救援还没来，追兵先到了。 “和他们拼了！”林壮咬着牙，眼中泛起凶狠之色。 “拼个头。”林华华轻轻揪住林壮耳朵，“他们有枪，咱们没有，怎么拼？” “那怎么办？” “跑呗。”林华华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是丛林深处，还有一条小河，只要跑得够快，他们应该抓不到我们。” 只是话音刚落下，林景文一侧头，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了林华华。 随着林华华被推开，一束火光，一声枪响，瞬息而至。 夜里的子弹声，震耳欲聋。 推开林华华时，林景文的左臂，被一枪射穿。 鲜血淋漓…… 这时，林华华才发现，在小河岸的另一面，迅速出现了几道身影。 正是老宁等人。 也幸亏，林华华等人选择休息地时，找了一处靠近河流的地方。 河流暂时阻断了老宁等人的追击，正因为如此，他们选择提前开枪。 目标林华华。 吴蓉说过，死人和活人的价值一样，提前开枪，算是买个保险。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林景文那么勇敢，在关键时刻，毫无犹豫推开了林华华。 “艹你妈！！” 林华华凝视着开枪的唐松，眼中戾光闪烁。 这一刻，她暗自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先宰了唐松这个软体动物。 当然，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叫上林强林壮，扶起受伤的林景文就跑…… 第五百零三章 痴心妄想萧一廷 深夜的金三角，月色如水。 林华华不敢有任何耽搁，和林强林壮一起，扶起林景文遁入了森林。 河流另一边，老宁没有着急去追，只是警惕的看向四周。 杀手的直觉告诉他，有一股强大的危险，正在逼近。 “怎么了？”唐松来到跟前，收起枪，有些不满，“人都跑了，还不追？” “跑不了的。”老宁目视着林华华离开的方向，“他们其中一个人已经受伤了，再怎么跑，也跑不远！” 这是实话，一个伤员，可以拉低一个集体30%的速度。 正因为如此，老宁并不是很担心。 唐松不开心了。 “老宁，虽然你是我们的头，可畏首畏尾的毛病得改，再不追……” “闭嘴！”老宁抬手一肘，打掉了唐松两颗门牙。 “你……”唐松捂着嘴，指缝中溢出鲜血。 又苦，又咸，又涩。 老宁回瞪了一眼，没有搭理他。 再之后，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一挥手，开始渡河。 河流并不深，只到人的腰间。 渡过河之后，老宁来到了林景文刚刚待的地方，用手往地上一抹，全是鲜血。 缓缓笑了。 “看来伤的挺严重。” “追！” …… 林景文伤的确实严重，没跑多远，脸色苍白。 胳膊处的伤口，不断滴血，根本止不住。 “休息，休息。” 林华华喊了一声，然后撕掉了自己的袖子，开始替林景文包扎。 “疼吗？” 林华华红着眼眶问道。 人非草木，林景文能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挡子弹，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不疼。”林景文全身颤抖，咬着牙，“塔寨的男儿，不怕疼，不怕疼。” “老大，我去宰了他们。”见林景文伤势这么重，林强极为难受，抽出匕首，就想去和老宁等人拼命。 “我也去！”林壮也掏出了匕首。 匕首干不过热武器，但不代表林强林壮就害怕。 生死面前，二人豁得出去。 “不准去。”林景文叫住二人，“林强林壮，我这条手臂废了，以后没法给你们当大哥了，而且我觉得华华姐说的很对。” “什么做大做强，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手臂没了，幻想也没了。” “其实，成家立业更适合你们。” “别冒险，别冒险。” “老大再给你下最后一个命令，带着华华姐跑，有多远跑多远。” “我来拖住老宁他们。” 说着，林景文点了一支烟，缓缓站了起来。 左臂废了，他用右臂掏出匕首，释然一笑。 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刻，他并不怕，一点都不怕。 甚至，觉得这种感觉挺好。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林景文，我不允许你逞英雄。” “我没有逞英雄。”林景文看向林华华，轻轻笑了，“华华姐，帮我照顾好两个兄弟，拜托！” “别说废话！”林华华一把夺过匕首，“我是你们姐，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人有意外。” “来不及了。”林景文目视着林华华，忽然收起笑容，“华华姐，你好漂亮。” 林华华一愣，这算什么？ 调戏老娘？ 本能，她就想去踹林景文，不过看到了他受伤的胳膊后，还是算了。 带着伤员，跑肯定跑不赢老宁等人，若藏呢？ 目光一转，林华华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山洞。 山洞入口，还有灌木丛。 不敢有任何耽搁，林华华扶起林景文，带上林强林壮，向山洞走去。 躲进于山洞后，又拿灌木丛堵住了洞口。 …… 同一时间，老宁等人借着月色，找了过来。 “人呢？怎么不见了？” “跑的还挺快。” “怎么办？” “当然继续追。” 就这样，老宁等人在山洞前短暂逗留后，再次向前方追去。 山洞内的林华华长舒一口气。 只感觉好险。 幸亏这里有个山洞，还有灌木丛掩护，要不然……真就得去拼命了。 不过，林华华也知道，老宁等人绝非等闲之辈。 一旦他们往前跑，又找不到人，早晚都会杀回马枪。 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好运。 林景文也知道这一点，他强行撑住身体，大喘气。 “华华姐，别再管我了，趁这个机会，反向跑，还来得及。” “别说话。”林华华瞪了他一眼，又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条，给林景文做二次包扎。 林景文的枪伤，着实不轻，就算能逃出生天，这条胳膊也悬了。 林华华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虎头山。 三道人影，缓缓来到了山脚。 “前面五百米就是地道入口，进了地道，一直往前走，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金三角。” “到了金三角，二哥会来接我们。” “届时，我就是萧三爷，老刘，你是刘四爷。” “咱们在金三角，就是土皇帝。” “郝卫国再牛逼，也不可能来金三角抓我们。” “胜利就在眼前。” 萧乘风边走，边畅想着未来，感觉美美哒。 萧一廷同样如此。 以前，他从这条地道，去过金三角，找过萧远航。 萧远航很喜欢他，还说什么，等他退下去之后，就扶持萧一廷当金三角的土军阀。 土军阀三个字，萧一廷很向往。 也就是说，只要他到了金三角，便可以为所欲为，在国内不敢干的事，都可以干一遍。 想想就兴奋。 和这对父子不同，刘春来心事重重，越走……步伐越沉重。 说实话，他后悔了。 真的很后悔。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拿萧乘风当好哥们。 萧乘风对他也不差，至少……他能当上青平市市委书记时，萧家出了大力。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萧家这层关系，就是一把双刃剑，用起来时，很锋利。 反噬起来时，更锋利。 就在刘春来思绪万千时，手机响了起来，吓了他一激灵。 来电显示，王晋。 “别接！”萧乘风上前一步，抢过手机，“老刘，马上就要到金三角了，这个时候，谁的电话都不准接。” 刘春来不语，轻轻点头。 这边电话刚挂断，萧一廷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看清来电显示后，三人都愣住。 来电人，萧远方。 “爸，怎么办？” 萧一廷没了主意。 “一样，别接。”萧乘风很决绝，“两边同时来电话，看样子，咱们很有可能暴露了，别耽误时间了，把手机扔了，快走！” 话音刚落一下，头顶百米之处，突然亮起了探照灯。 光线很足，将黑夜照成白昼。 与此同时，多架无人机，不断聚集而来，形成了包围圈。 “艹，快走！警察来了！” 意识到不对劲，萧乘风大喝一声，撒丫子就跑…… 第五百零四章 真正的双刃剑 头顶漫天无人机，探照灯闪烁，萧乘风父子撒丫子跑，刘春来不跑。 相反，这一刻，他竟然释然了。 路是自己走的。 错了，那就认吧。 至于萧乘风父子，根本跑不掉，只是几个呼吸间，虎头山的丛林中，冒出了很多武警。 全部荷枪实弹。 满脸肃杀之气的武警前，萧乘风连忙举手，表示都是误会。 “武警同志，我只是来山上散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搞错了吧？” 看得出来，老辣的萧乘风，并不打算束手就擒。 最起码，还想忽悠一下。 武警们没搭理他，只是缓缓让出了一条道，王晋顺着那条道走了过来。 “萧乘风，这都凌晨三四点了，你散哪门子步？” “原来是王书记呀。”萧乘风立刻上前，伸出双手，“误会，都是误会，我就是没事，闲得慌，想带着孩子上山走走，没想到……还惊动了你和武警同志！真是对不起！对了，萧书记前两天和我说过，五一的时候，请你去京城坐坐，记得赏脸。” “赏脸，我看你是不要脸。”王晋微微眯眼，“萧乘风，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老实，还想拉萧书记下水，你可真是一个杂碎！” “带走！” 王晋不再废话，一挥手，萧乘风父子加刘春来，全部被武警押走。 …… 京城。 天蒙蒙亮。 得知萧乘风父子被捕后，萧远方脸色十分复杂。 良久后，看向对面的徐天长。 “老徐，对天发誓，这事我一点都不知情！” “所以呢？”徐天长反问，“你不知情，难道就没有责任？” “我……我……”萧远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作为萧家扛鼎人，他也风光过。 只是，这两年，萧家破事不断，每一次都是他去擦屁股。 尤其萧远江的事情过后，ZY对他的态度，明显很失望。 如今，又出来一个萧乘风父子，他想辩解，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天长摇摇头。 “老萧，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也没有意义。” “上头已经联系我了，让你九点钟，去说明情况。” “好自为之吧。” 徐天长起身，拍了拍萧远方的肩膀，离开。 …… 离开萧家四合院，徐天长上了自己的车。 车内没有司机，只有徐葳蕤。 以前，徐天长熬夜外出时，要么是司机送，要么是徐艺送。 昨夜不同，徐天长没叫司机，也没叫徐艺，而是喊上了徐葳蕤。 并且，坐在了副驾驶。 “爸，豆浆，还有油条。” 徐葳蕤递来早饭。 曾经这对父女，像是仇家，你看我不爽，我看你同样不爽。 时间渐渐改变了二人。 吃着油条，喝着豆浆，徐天长心里暖暖的。 “葳蕤，是不是还在担心学安？” “嗯。”徐葳蕤坦然承认，“学安潜入金三角，都快十三个小时了。” “那你还同意他参加一线行动？” “为什么不同意？”徐葳蕤想了想，“只要是学安想做的事，我都支持，无条件支持。” 闻言，徐天长笑了。 真是一个傻闺女。 “葳蕤，说实话，我对赵学安的好感度，只有50%。” “这么多？”徐葳蕤挺诧异的，“我还以为您对他的好感度，最多10%呢。” 徐天长又一次笑了，“你再猜猜，我对苏江南的好感度是多少？” “90%？” “不对。” “80%？” “不对。” “70%？” “不对！” “那不会60%吧？我觉得苏处长挺好的，又帅，又会体贴人，姐姐也很喜欢。” 这是徐葳蕤真心话。 她觉得，苏江南和徐艺，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个人都有实力，且……俊男靓女。 “30%！”徐天长又啃了一口油条，“我不想骗你，我对苏江南的好感度，只有30%！” “吹牛！”徐葳蕤不信，“您要是对苏处长的好感度只有30%，也不会同意姐姐和他交往。” “错。”徐天长摇摇头，“我对苏江南的好感度确实只有30%，只是你姐姐很中意他，我不想过多干涉，毕竟……小艺都31岁了，再不成家，就是老姑娘了。” “还有，我一直觉得，学安比苏江南更出色。” “学安最出色的地方，不是手段，而是底线，这也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 “他敢向徐介下手，敢向徐一白下手，这真的很需要勇气。” “知道吗？萧家之所以会有今天，就是少了学安这样的小辈。” “真正的双刃剑，不仅能对外，还敢于对内！” “这一点，苏江南他做不到。” 看得出来，徐天长用心分析过两个准女婿。 按照道理来说，苏江南更有优势。 他来自苏家，从小在京城长大，拥有的资源也更多。 更懂为官之道。 正因为如此，他少了一样东西。 一往无前的勇气。 若换做他是赵学安，当初在面对徐介和徐一白父子时，百分百会手下留情。 赵学安不会。 在赵学安眼里，一直有一条红线，无论谁踩到红线，他都会亮剑！ 亲叔叔都不例外。 当然，萧家也用血淋淋的教训，证明了这把剑的重要，证明了徐天长的眼光。 闻言，徐葳蕤颇为开心。 “我就说吧，学安最好了。” …… 金三角，森林腹地。 清晨。 在山洞藏了半夜，林景文的情况越来越差，视线渐渐模糊。 “华华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闭嘴！”林华华将林景文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眼眶红红的，“你，还有林强林壮，都得给我长命百岁。” “是吗……”林景文笑了，然后看向两个兄弟，“记好，我若不在了，听华华姐的话，成家立业！时代变了，别再想着做大做强。” 林强林壮哽咽着点头。 再之后，林景文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华华姐，见到学安，帮我告诉他，我不是孬种！” “还有，曾经的事，已经过去了。 “当年他没错，错的是塔寨，我们两清了。” “华华姐，你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 “……” 就在林景文絮絮叨叨，好像命不久矣时，山洞外响起脚步声。 林强一惊，拔出匕首，咬着牙。 “妈的，我和他们拼了。” 说罢，一脚踢开洞口的灌木丛，打算和老宁等人鱼死网破。 只是下一秒，愣住了。 “学安哥……” 第五百零五章 就不怕有去无回？ 赵学安的出现，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无论是林华华，还是林景文，都可以笃定，赵学安会来。 只是，来得稍晚。 林景文意识模糊，见到赵学安出现在山洞口，长松一口气，然后晕了。 “医疗，医疗。” 好兄弟晕了，赵学安立刻安排人手，进行抢救。 20人的营救小队，不仅战斗力十足，还配备的医务人员。 这是军医，见多了大风大浪，查看了林景文的伤口后，开始止血和消毒。 忙活了好一会儿，伤口重新包扎完毕。 “怎么样了？” 赵学安目视着晕厥的好兄弟，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怎么形容。 “得赶紧去医院，要不然，他的这条手臂，可就悬了。” 军医从不夸大其词，林景文受伤的手臂，确实很严重。 弄不好就得截肢。 赵学安点点头，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随后看向林华华。 注意到赵学安的眼神，林华华指了指林景文受伤的手臂，眨巴了两下眼睛，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 当然，这不是她的错，但她依旧愧疚。 与此同时，对讲机传来了黎霄的声音。 “总共六个绑匪，抓到五人，跑了一人，要不要追？” “不用，收队。” 黎霄的办事效率很高，再加上无人机的协助，已经擒住了五名绑匪。 唐松和四个亡命徒。 至于老宁，命大，手段也厉害，发现不对劲时，用唐松等人当诱饵，自己躲了起来。 顺利避开了黎霄的视线。 原本，赵学安的打算，是将所有绑匪一网打尽，如今……考虑到林景文的伤势，只能先收队。 …… 傍晚，霞光满天。 青平市第一医院。 林景文正在手术，林强林壮守在手术室门口，赵学安出现在天台。 林华华也在。 “学安，谢谢你呀，若不是你，估计我都回不来了。” “太客气了，咱们谁跟谁。”赵学安笑了笑，“华华，其实，我应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 “嗯……”赵学安点了一支烟，“刘春来都交代了，你这次遇袭，幕后黑手是萧乘风父子。” “他们绑架你的理由也很简单，给我找点事做，然后……他们可以悄无声息的转移资产，逃到金三角。” “就是为了让我有事做，所以他们选择去绑架你。” “具体说，华华，你这是无妄之灾！” “而这无妄之灾，是我带来的。” 没错，刘春来都交代了，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他不仅交代了绑架林华华之事，还交代了这些年和萧乘风父子狼狈为奸，利用大鹏矿场，赚了不少脏钱。 他还说，大鹏矿场里有一具尸体，正是他的发妻。 其实，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后，刘春来反而轻松不少。 不用再担惊受怕，也不用再被萧乘风父子要挟。 挺好。 “原来是这样。”林华华苦笑一声，摇摇头，“学安，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我若能多留一个心眼，或者多防备一点，也不会被他们绑了。还有，警队中有内鬼，在我意料之外。” “你说的是唐松？” “就是他。”提到唐松，林华华牙痒痒，“林景文胳膊上得那一枪，就是他开的！说实话，我这个局长真失败！警队内养了鬼，我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看得出来，林华华很恨唐松。 恨意不仅来自唐松卧底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唐松那一枪，差点要了林景文的胳膊。 “学安，知道吗，唐松那一枪，原本是打向我的。” “关键时候，是林景文推了我一把。” “他用一条胳膊，保住了我的命。” “人情债……不好还。” 林华华眺望着晚霞，俊俏的脸上，披满了金色霞光。 赵学安浅笑。 “华华，你觉得林景文怎么样？” “我弟弟，当然很好。” “只是挺好？” “嗯……还很勇敢。”林华华顿了一下，“学安，你觉得林景文这次能拿个人一等功吗？” “我可以争取。” “那你就给他争取一个吧。”林华华轻声道，“我能看得出来，林景文是个好人，只是比较迷茫，又太想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他偏偏选择了一条最差的路。” “我想，如果一个一等功，能让他挺起脊梁，证明了自己，他应该会很开心。” “还有林强和林壮，他们俩都不是坏人，只是没什么心眼，还不太聪明。” “对了，他们二人一直把你当哥！” “也从没想过报复你。” “要不，给他们俩也申请一个……” 林华华絮絮叨叨，似乎就怕塔寨三巨头牺牲这么多，却没有回报。 没错，他们犯错过，但也坐了牢。 如今他们只想回到社会，证明自己，给他们一个机会，不算过分。 “华华，你多虑了。”赵学安平静道，“关于林景文三人的事，我已经报告给了郝部长！别忘了，当年塔寨扫毒，郝部长才是一把手。” “塔寨的毒扫干净了，不过，塔寨的精气神也没了。” “出狱后的村民，回到塔寨，几乎都是浑浑噩噩，不知道干点什么。” “正因为如此，郝部长说了，林景文这个一等功，非常有必要。” “你想，当公安部门把一等功的牌匾，敲锣打鼓送到塔寨时，塔寨的村民怎么看？” 怎么看？ 林华华思索了一会儿，“他们会认为林景文叛变了？” “瞎说。”赵学安认真起来，“他们会觉得，林耀东回来了。” “甚至会觉得，林景文能带着塔寨，再次发展起来。” “唯一不同的是，林景文可以走一条阳光大道。” “这是郝部长希望看见的，也是ZY希望看见的。” “明白了。”林华华伸了一个懒腰，“阳光大道一样能做大做强，我可以监督他们。” “你？” “没错。”林华华得意一笑，“学安，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呀！我呀，可是他们姐姐！他们若不老实，我挨个收拾。” …… 翌日。 连续几天没睡过好觉的赵学安，难得美梦了一场。 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时，便看见侯亮平拿着刀，缓缓削着苹果。 “亮平哥，你怎么来了？” “早来了。”侯亮平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赵学安，“其实，华华失踪那一天，我就知道了，并且一直担心到昨天，真是吓死人了。” “好在有惊无险。” “不过话说回来，学安，你胆子真大，竟然敢去金三角执法。” “就不怕有去无回？” 第五百零六章 风光一下 “若有去无回，那就不回。”赵学安拿起苹果，用力咬了一口。 别说，真甜。 “学安，华华没事了吧？” “没事。”赵学安轻飘飘道，“她不仅没事，还认了三个弟弟。” “林景文，林强，还有林壮？” “亮平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赵学安些许诧异。 侯亮平笑笑不语。 其实，作为一名曾经的侦查处长，他什么都知道，且保持分寸感。 他想过来帮忙，可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算了。 毕竟，郝卫国都来了，他再插手，那就不是帮忙，而是捣乱。 “学安，接下来还要在滇南待多久？” “常规巡视，待满三个月。” “那不错。”侯亮平点点头，“记得，没事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请你吃菌子火锅。” “没问题。”想到什么，赵学安又道，“对了，小艾姐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侯亮平微微愣神。 不再说话，走出赵学安的招待所，阳光落下。 很温暖。 …… 转眼就是两个月后。 时间来到了六月下旬。 这两个月，ZY监察处和滇南政法部门，一直很忙。 忙什么？ 萧乘风父子和刘春来虽然落网，可还有很多事，没有结束。 比如，萧二爷是谁？ 为什么那么牛逼？ 和萧家又是什么关系？ 再比如，老宁为什么会出现在金三角？ 还有，像唐松这样的警队败类，还有多少？ 这些事，都要人去做，去调查。 只是，越查到后面，越让人心惊。 萧远航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几乎可以断定，来自萧家。 最大受害者诞生了。 萧远方！ 很长一段时间，萧远方都没出现在公众视野了。 小道消息，正在被ZY调查。 …… 汉东，省委书记办公室。 今天沙瑞金的心情格外美丽，还把退居政协的高育良给请了过来。 两人喝着茶，聊着天。 “沙书记，你最近的气色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说笑了。”沙瑞金神秘兮兮，“育良书记，你虽然退居政协，但消息不算差，滇南那边的事，听到风声了吗？” “听到一点。”高育良深呼吸，“作为萧家的扛鼎人，萧书记……确实让人失望了。” “那你觉得ZY还会继续容忍吗？” “沙书记，你这是明知故问。”高育良也不藏着掖着，“这些年来，ZY的态度一直很明确！” “若在认识上有错误，可以改，可以重新认识。” “若底线上看不清，那就没有商量。” “萧远江的事，已经让ZY震怒。那个时候，萧书记若能重视起来，约束好家里人，或许还有机会。” “可惜，萧书记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这也为后来的事埋下了伏笔。” “说来说去，都是萧书记自找的。” 高育良道出自己的看法。 沙瑞金点点头，缓了片刻，又问，“育良书记，如果萧书记正在被调查，那你觉得……” 后面的话，沙瑞金没有明说，官场上一个萝卜一个坑。 萧远方被调查，他的萝卜坑也就空了出来。 沙瑞金觉得机会到了。 “沙书记，我觉得现在谈此事，还为时尚早！” “不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 “不见得。”高育良提醒道，“盯着萧书记位置的人可不少！” 闻言，沙瑞金沉默了。 萧远方德不配位，这个萝卜坑已经空了出来。 位置空了出来，就得有人补上。 按照道理说，沙瑞金这几年的表现，已经很完美。 再进一步，算是理所当然。 只是，官场之中，枭雄如过江之鲫呀！ 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ZY。 ZY不开口，他也不敢半路开香槟。 “育良书记，我也快六十了，今年若没机会，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沙瑞金期待的眼神中，透露着似有似无的紧张。 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莫过于时间。 官场上六十岁是一道坎。 六十岁一过，再想进步，几乎不可能。 所以呀，沙瑞金也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能进一步最好！ 若不能，他的政治生涯，大概率也就停留在现在的位置了。 “对了，沙书记，我听说萧书记那个位置，徐书记有很大的建议权。” “所以呢？”沙瑞金苦笑，“我总不能厚着脸皮，去向徐书记争取吧？万一被误会了，可能还会带来负面影响，没那个必要。” “直接去争取，当然不好，可若旁敲侧击呢？”高育良压低声道，“我要没记错，咱们苏书记家的公子，可是徐书记未来的女婿，这事……他或许可以帮忙。” “你说的是苏江南？”沙瑞金笑了笑，“育良书记，不怕你笑话，我还真考虑过这一点！只是，若为这事，我去向苏环书记求助，多少有点……开不了口呀。” 没错，沙瑞金是想进步，可也要面子。 他是汉东一把手，苏环只是三把手，真要为了进步，去求助苏环，太跌份。 还有，他并不认为苏环会帮他。 “既然如此，沙书记，你自己做决定就好，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沙瑞金缓了一下，“育良书记，你觉得，赵学安会帮我一把吗？” “学安？”高育良摇摇头，“沙书记，你好不容易把他送走，就别再打他的主意了，毕竟那小子，是把双刃剑！你指望他给你办事，说不定，他反过来，能偷摸扎你一刀。” 闻言，沙瑞金不语，算是默认了高育良的想法。 是呀！ 谁特么没事，会主动招惹那个搅拌机呢？ …… 滇南。 六月的风，不那么炎热，赵学安提着果篮，来到了医院。 林景文的胳膊，伤得确实很严重。 医生说了，就算康复之后，那条受伤的手臂，最多只能恢复70%的机能。 换句话说，林景文算是半个残废了。 这两个月，赵学安没有来过医院，主要……林景文说了，不想看见他。 一看见就来气。 这话不假，当见到赵学安提着果篮走进病房时，林景文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赵学安放下果篮，“给你送一个果篮，顺便送一个饼……不对，是匾！” “什么饼？你脑子有问题吧？” “匾，牌匾！”赵学安凝视着林景文，“我要没记错，你们塔寨祠堂，都没一个像样的牌匾！” “这回不用愁了，个人一等功的牌匾，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给你把牌匾送到塔寨祠堂。” “让你在祖宗前风光一下。” 第五百零七章 姜未必是老的辣 塔寨是标准的宗亲村子，家家户户都有点关系。 向上追溯，就是一个祖宗。 正因为如此，林耀东特别在意祠堂，以及祠堂上的灵位。 就连出货之前，都要给祖宗上香，祈求祖宗的保佑。 当然，林耀东干的不是正经生意，当他想把D品卖到香江时，祖宗没有保佑他。 塔寨也被一锅端了。 七年前的那一场风暴，让塔寨成为了众矢之的。 以前，周围的村民，都很羡慕塔寨。 后来呀，大家都唾弃塔寨。 七年过去了，当年的罪人，该枪毙枪毙，该坐牢坐牢。 不过呢，大多数村民都回到了原来的村子，回到了塔寨。 只是，塔寨风光不再，就连祠堂也破败不堪。 村民们还会去祭拜祖宗，只是……没有了当年的感觉。 毕竟，大家现在过得都不怎么好。 还会被其他村子鄙视。 所以呀，林景文出狱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祠堂，向祖宗发誓，一定要做大做强，绝不给塔寨丢人，不给林耀东丢人。 再后来事，大家都知道。 林景文根本不是林耀东，卖个冰糖被一锅端，到了金三角……呵呵，直接搞了一个一等功。 造化弄人。 不过，赵学安有一点说的很对，如果林景文能把一等功的牌匾，扛回塔寨……必定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最起码，没给祖宗丢人，没给林耀东丢人！ 林耀东在天有灵，说不定都能笑醒。 “赵学安，你说的一等功，是真的吗？”林景文将信将疑。 “你不信我，还信不过华华？”赵学安小声道，“华华说了，她非常感谢你救了她，还为她挡了子弹，若可以，她愿意扛着一等功牌匾，陪你去塔寨。” “不要。”林景文莫名激动起来，好像害怕着什么。 “不要？” “对。”林景文低下头，“我救华华姐，那是我自愿，我不希望她被道德绑架。” 赵学安一愣，“道德绑架？谁绑架她了？” “你管不着。”林景文似乎有心事。 “兄弟……” “谁特么你兄弟？”林景文又不开心了，“赵学安，咱们不是兄弟，还有，我救华华姐，给她挡子弹，都和你没关系，那是我自愿的！” “我知道，别激动。” “我激动吗？” “你脸都红了，还不叫激动？”赵学安反锁病房门，压低声，“你悄咪咪告诉我，你是不是……” “不是，赵学安，你特么别乱猜，当心我打爆你的头。” “行行行……”赵学安像看着倔驴一样，看着林景文，“我不乱猜，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给你把一等功的牌匾送到塔寨？” “等我出院。” 林景文垂下眸，若有所思。 赵学安也懒得和他掰扯，说了一句保重，离开了病房。 …… ZY监察处的工作接近了尾声。 不仅刘春来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萧乘风父子，唐松，还有四个玩命徒，也都老实了。 四个玩命徒说了，他们绑架林华华，都是金三角萧二爷主意。 至于唐松，他一直都听命于萧乘风。 两个姓萧的，直接把萧家干废废，把萧远方干废废。 萧乘风父子伏法，萧远航没有，老宁也没有。 为此，郝卫国一直留在滇南，并打算借此机会，将萧远航等黑恶势力一锅端。 ZY也在为此努力，并且不止一次和金三角政府交涉。 态度强硬，必须要收拾萧远航。 大国和小国交涉，只是时间问题，据郝卫国推测，也就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龙国肯定能拿到大规模的行动执法权！届时，萧远航插翅难逃。 这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赵学安还担心另一件事。 “郝部长，小道消息，一直被通缉的吴蓉，好像也在金三角。” “吴蓉……”郝卫国呢喃一声，双眸幽幽。 这个女人，一直都在郝卫国的通缉名单内，奈何对方太狡猾，想拿下她，不容易。 “学安，吴蓉可不是萧远航，这女人比泥鳅还滑。” “我知道。”赵学安平静道，“正因为吴蓉是一条泥鳅，所以抓她的时候，得谨慎再谨慎。” “你有眉目了？” “算是有吧。”赵学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了解吴蓉，这个女人居无定所，且长期在国外，还有一群黑手套！不过呢，她现在有一个弱点，不大，但可以作为切入点。” “哪个弱点？” “老宁！”赵学安轻声道，“灰色情报，吴蓉已经把老宁视为贴身护卫！我觉得，找个机会，从老宁身上下手，或许会简单许多。” “灰色情报……”郝卫国笑了，“赵小慧？” “是的。” 赵学安没有隐瞒，在郝卫国面前也瞒不住。 特事特办，郝卫国点点头。 “既然如此，把你灰色情报，全部分享出来吧。” …… 金三角，萧远航大本营。 六月下旬，天气不算热，可萧远航却胸闷气短。 非常难受。 两个月前，老宁等人任务失败，让他足足损失十几个亿。 这可不是小钱。 没错，萧远航是金三角的土军阀，可军阀的消耗非常大。 不仅要养活底下人，还得打点金三角政府。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只要吃掉萧乘风父子的家产，便可以远渡美利坚，重获新生。 奈何高兴早了。 萧乘风父子被半路截胡，他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 最让他头疼的是，龙国正在虎视眈眈盯着他。 “吴蓉，想想办法，我怕再不撤，可能就没机会了。” “二爷，您确定要走？” “确定。”萧远航微微眯眼，“龙国这次明显是生气了，我这个军阀算是干到头了。” “好！”吴蓉保持笑容，“二爷，一个亿，洗白您的身份，您能接受吗？” “没问题。” “那就成交，走水运。”吴蓉伸出手，眼中闪着似有似无的戾光。 萧远航同样如此。 两个老狐狸，似乎都在密谋着黑吃黑，就看谁的手段更强一点。 事实证明。 姜未必是老的辣。 …… 一个星期后。 拿到新身份的萧远航，在乔装打扮之后，正准备上偷渡船时，被人暗算。 暗算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宁。 其实，萧远航已经很谨慎了，他并不完全相信吴蓉，所以拿到新身份后，更改了逃亡路线，还带了八个荷枪实弹的保镖，打算先偷渡到星逻国，再转机去美利坚。 可终是棋差一招。 他的保镖，都被吴蓉提前收买…… 第五百零八章 晚霞如此，无比绚烂 被老宁偷袭，大腿挨了一枪后，在金三角不可一世的萧远航，满眼错愕。 一直以来，萧远航都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 在他固定思维里，女人成不了大事。 今天，他被狠狠上了一课。 凝视着老宁，萧远航苦涩一笑，“吴蓉，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二爷，您过誉了。”吴蓉缓缓从偷渡船走了出来，“没办法，大家都是同一种人，你想黑吃黑萧乘风父子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不至于，大家都是朋友，我没那么残忍。”吴蓉蹲下身，保持微笑，“二爷，您可是通缉犯，我呢，当一回良好市民。” “您把保险箱密码，还有银行账户的密码全都告诉我。” “我给您留一个体面。” “哦，对了，大概还有半天时间，龙国警方就会到这个码头。” “被他们逮捕，您也算落叶归根，不亏。” “怎么样？二爷，还要考虑吗？” 吴蓉似笑非笑。 萧远航心如死灰……黑吃黑一辈子，到头来，竟然被别人黑吃黑。 因果轮回。 …… 如吴蓉所言，半天后，萧远航被龙国警方逮捕，并押送回国。 不过呢，萧远航归案时，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只剩半条命的老家伙，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吴蓉，你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 得到这个消息，赵学安并不震惊。 与虎谋皮都是这个下场。 萧远航这种自负的人，在黑吃黑方面，注定玩不过吴蓉。 “学安，萧远航落马，他在金三角的势力，也全部被剿灭。” “美中不足的是让吴蓉跑了。” ZY的命令，是严打以萧远航为首的黑恶势力。 如今任务圆满结束，可郝卫国并不满意。 比起萧远航，他更想收拾吴蓉。 “郝部长，再等一等，我觉得，收拾吴蓉的机会，很快就要到了。” 郝卫国沉默一会儿，点点头，“对了，学安，你在滇南待了快三个月了吧？” “是！”赵学安笑了笑，“一转眼，都七月份了，时间真快。” 四月份来的滇南，如今已经来到了七月，ZY监察处三个月的常规巡场，算是结束了。 总体来说，不错。 无论是钟小艾，还是ZY监察室，以及徐天长，都对赵学安的工作感到满意。 郝卫国也满意。 “学安，我要没记错，你今年29岁了？” “过了年就30岁了。” “那还等什么？”郝卫国笑了笑，“别总是想着工作，想着进步，该成家了。” “是该成家了。” 赵学安轻声低语，又抬头，眺望着天边的晚霞。 晚霞如初，无比绚烂。 …… 明天就要离开滇南，晚上的时候，赵学安叫上了ZY监察处的同僚，还有林华华、侯亮平、陈岩石……一起聚一聚。 原本，他还想叫上塔寨三巨头，奈何林景文摆谱，表示不屑和赵学安在一起吃饭。 他不吃，赵学安自然不会勉强，还省了一份饭钱。 挺好的。 去往饭店的途中，ZY第十六监察处的众人，都比较兴奋。 兴奋原因有两点。 第一，终于可以回京城了。 第二，任务圆满结束。 不过呢，薛振华小同志似乎有点不舍，一路欲言又止。 最后，终于藏不住了。 “赵处长，你还记得三个月前问我的事吗？” “什么？” “你说，问我有没有对象，介不介意姐弟恋……你都忘了？” 这些赵学安当然没忘。 不过呢，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他是想把薛振华介绍给林华华。 如今想想，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什么对象？什么姐弟恋？小薛同志，你是来工作？还是来搞对象的？” “不是……” “什么不是？”赵学安严重警告，“小薛，你还很年轻，要把精力和时间放在工作上，多想着进步！其他的，不急！” 薛振华十分委屈。 他要没记错，姐弟恋那些话题，都是赵学安之前先聊起来的。 当时聊的时候，就像查户口一样，现在翻脸不认人就算了，还要倒打一耙？ 真是一个好领导呀！ 当然，翻脸不认人对赵学安来说，就是常态！ 谁叫他师承李达康呢。 …… 晚上七点，众人来到了饭店包厢。 这个包厢是侯亮平提前预定了，足够大，能容纳二十人。 组织上有规矩，不能喝酒，这么多人肯定不能坏规矩。 于是，众人喝着可乐，相互举杯，气氛很融洽了。 这一幕，让侯亮平些许动容。 他依稀记得，在最高检当侦查处长时，因为穷得叮当响，每次请客，只能去大排档。 人均45的那种。 现在看来，赵学安确实远比他优秀，就连吃饭档次，都要强很多。 羡慕呀！ 同时，也在祝福。 他越发肯定，将来的赵学安，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陈岩石则不太开心。 为什么？ 他觉得铺张浪费，于是趁没人注意时，拉了拉赵学安的衣袖，小声嘀咕。 “学安，你这作风可不好，大吃大喝，像什么样子！组织上的钱，也不能这么浪费！” “陈老，能别扫兴吗？”赵学安白了陈岩石一眼，“再说了，我用的是自己钱，不报销！” “不报销？”陈岩石琢磨了一会儿，压低声，“学安，你是不是贪污了？若是贪污了，赶快和组织说清楚……” “停停停！”赵学安感觉头要炸了，“陈老，您要是没事，就吃饱了回去睡！我不是陈阳，也不是陈海，您呀，别教育我，我不爱听。” 赵学安怼完陈岩石，转头看向林华华。 只见，林华华看了一眼手机后，鼓起腮帮，好像在生闷气。 “怎么了？” “没事。”林华华抬起头，“学安，你说，林景文是不是有毛病？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一直躲着我。” “他本来就有毛病呀！”赵学安一本正经，“他要没毛病，会去卖冰糖吗？他要没毛病，会去金三角做大做强吗？他不仅有毛病，还病的不轻！” “学安，你嘴巴好毒。” “毒吗？” “很毒。”林华华缓了一下，“再怎么说，他和林强林壮都是我小弟！没骗人，我是真拿他们当亲弟弟看！还答应了他们，要帮他们成家立业！只是，好好的，林景文为什么要犯病？我还打算帮他扛匾回塔寨呢，不开心！” 林华华百思不得其解。 在金三角逃命时，林景文像个小奶狗，一口一个华华姐。 如今呢，到了国内，竟然有意避着她。 莫名其妙…… 第五百零九章 七年光阴，一闪而逝 见林华华疑惑，赵学安道出缘由。 “华华，有没有一种可能，景文他喜欢你呢？” 林华华先是一愣，然后讪笑，“你说的喜欢是姐弟之间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你说呢？”赵学安反问，“华华，我了解我那兄弟，自负且自卑！他喜欢你，却又觉得配不上你，所以……躲着你。” 林华华不语，轻轻摇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赵学安杵了一下她，“嘿，男女之间的事儿，我不发表意见！你要觉得好，我祝福！你若觉得不好，那就拉倒！别纠结！” “纠结个毛线！我姓林，他也姓林，我把他当弟弟，他却想……”林华华嘟起嘴，“学安，你真讨厌。” “停停停！”赵学安不想在同一个问题浪费时间，转头切换了一个话题，认真起来，“华华，我打算十月一就要结婚了。” “什么？”林华华瞪大眼睛，“学安，已经七月份啦，还有三个月，你要结婚？” 林华华声音很大，在场人都惊了一下，所有目光，都在赵学安身上。 一群目光下，赵学安清了清嗓子，“各位，各位，组织上有规定，结婚排面不能太大，所以……酒席干脆不办了！大家的红包，嗯……也算了。” 结婚乃大事，可徐葳蕤身份特殊，上头的建议，小办就好。 为了此事，徐葳蕤征求过赵学安的意见。 别的事，赵学安可以做主，结婚的事儿，他一切都听徐葳蕤的。 所以，主动权又给了徐葳蕤。 最后，徐葳蕤考虑良久，选择拍一个婚纱照，领个证，一家人吃个饭，再度个蜜月，结束！ 在她看来，婚礼是一个形式，徐家的身份又特殊，最好……低调。 更重要一点，赵学安这边没亲戚，真要大办的话，容易让人错觉。 什么错觉？ 赵学安在吃软饭。 虽然说，在大多数人眼里，赵学安就是吃软饭，可徐葳蕤不这么想。 她觉得，她家的学安可好了，怎么会吃软饭呢？ 不能让大家误解的。 就这样，两人一琢磨后，选择了省去婚礼的流程，礼金……也都算了。 大家都开心。 林华华不开心，“学安，我不缺那个红包，我就想看看穿西装的模样。” “所以呢？”赵学安反问，“难道还要为了你，去举办一场婚礼？” 林华华无话可说。 …… 吃吃喝喝，到了九点，众人散去。 走出酒店，侯亮平搂住赵学安肩膀，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 刚刚，他说去买烟，然后多买了一个红包，里面还塞了800块钱。 “学安，当年我也没有举办婚礼，其实这没什么。” “反而，我觉得挺好。” “不过呢，你举不举办婚礼，我的红包你都要收。” “算是亮平哥的一点心意。” “别嫌小。” 如今的侯亮平，虽然是果园的老板，但也不富裕。 这是他兜里所有现金。 接过红包，赵学安笑了笑，塞进兜里。 “亮平哥，打算一直待在滇南吗？” “不知道。”侯亮平点了一支烟，“反正，暂时不会离开滇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学安，放心大胆往前走，看一眼世界去。” “嗯。”赵学安点点头，“保重。” “保重！” …… 另一头。 林华华还没回到宿舍，就见到两个鬼鬼祟祟身影。 两道身影，踮着脚，不停往林华华家窗户里面瞅。 “瞅啥呢？我亲爱的弟弟。” 林强林壮被吓了一个激灵。 “没，没啥。” “敷衍。”林华华打开门，请二人进屋。 林强林壮落座后，似乎有点拘谨，还有点不安。 “干嘛呢？”林华华倒了两杯茶，“我发现你们塔寨人很奇怪！在金三角逃命的时候，一口一个姐！如今安全了，回到国内，都变成小姑娘，害怕什么呢？姐能吃了你们吗？” “没有，华华姐。”林壮站起身，接过茶杯，小声道，“其实，我和林强是来道别的。” “道别？” “嗯，明天下午就走。” “这么快……”林华华向门口瞅了一眼，“林景文呢？他怎么没来？” “额……额……” “别结巴。” “我们老大说了，他就不来了，还说，让华华姐多保重！” “你们老大真拽！” 林华华摇摇头，让林强和林壮歇着，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景文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林景文极为紧张。 “华华华华……华华姐。” “不是，我的景文弟弟，你好没礼貌，都要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有？” “没有啦，华华姐，我只是比较忙，没时间！” “忙什么？” 林华华追问。 林景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含糊一声，挂了电话。 …… 只是，挂了电话后，林景文坐在招待所外的石阶上，眺望着夜色，双眸明暗不清。 忽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赵学安递来一支烟，以同样的姿势，坐在了林景文的一边。 兄弟俩，好久没坐在一起了。 上一次，可能还得追溯到七年前。 七年光阴，一闪而逝，当年刚毕业的两个大学生，都变了模样。 少了年少时的稚气，添了几分沧桑。 尤其是林景文，他的眼神，远没有刚毕业时清澈，现在……一条胳膊，还是半残疾。 点燃烟，吐出烟圈。 “赵学安，你能离我远一点吗？不知道我看见你，拳头就痒吗？” “你打我，那是袭击ZY公职人员，三年起步……拳头还痒吗？” 林景文深呼吸。 没错，如今赵学安可是ZY部门的处长，打他可要坐牢的。 坐了六年多的牢，林景文早就坐够了。 “景文，郝部长说了，希望我陪着你回塔寨。” “扛着一等功牌匾回去。” “让塔寨的村民看一看，林耀东的儿子出息了。” “郝部长还说了，他希望你能带着塔寨村民，做大做强，不过……得走正道。” “时代变了，东叔的那一套过时了，塔寨若想富裕，景文……你身上的担子不轻。” “甚至，比东叔当年的担子还重。” “想一想，东叔何尝不希望你走正道呢？” “当年，东叔和我提过一嘴，他说，他有两个愿望。” “第一，希望塔寨能一直辉煌。” “第二，希望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你林景文，能早点成家立业。” 第五百一十章 唯一一份请柬 编瞎话的功夫，赵学安向来顶尖，只是……这次他真不是编瞎话。 他依稀记得，七年前卧底塔寨时，林耀东找他单独聊过。 那时的林耀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 他最担心的始终是林景文。 因此，那一场谈话，赵学安记忆犹新。 夜风掠过林景文沧桑的脸庞。 良久后，看向赵学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赵学安轻描淡写，“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成家？” “成家……”林景文苦笑一声，“因为你，我坐了六年牢，你觉得我还有机会成家吗？我的好兄弟！” “为了我坐牢？兄弟，没有我，你就得枪毙了！不懂感恩！” “那我还得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早点成家立业，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真愁人！”赵学安吐出烟圈，“对了，十月一，我准备结婚了。” 林景文愣了一下。 “你结婚，没必要我和说，我不会去！” “我也没打算请你。” 赵学安踩灭烟头，林景文亦如是，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记忆席卷而来。 大学时，两人约定过，谁先结婚，另一个人必须是伴郎。 时间撕碎了诺言。 其实，林景文何尝不想结婚呢？ 何尝不想成家立业呢？ 没错，他是喜欢林华华，可他也知道自己和林华华的差距。 爱一个人从来就不是自私的。 林景文能做的，就是默默祝福，祝福林华华余生安好，长命百岁。 就像那一年的姜凉萍。 在小姜眼里，她和赵学安之间，有云泥之别。 看着对方安好，已经够了。 没有过多的奢求。 赵学安起身，拍了拍林景文的肩膀，“别干坐着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三天后，我陪你一起回塔寨。” “这一次，你真给东叔长脸了。” “东叔当年没有挑起来的担子，你努力努力，别让东叔失望。” 说罢，赵学安挥了挥手，背影在路灯下，越拉越长。 …… 翌日。 七月份中旬，滇南并没有那么炎热。 ZY监察处回京，省委王晋亲自送众人到了机场。 握着赵学安的手，些许紧张。 “赵处长，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我代表滇南省委，代表滇南老百姓，向你说一声谢谢。” 看得出来，王晋不仅紧张，还有点后怕。 毕竟，赵学安回京之后，还得汇报在滇南三个月的巡视情况。 这情况是直接汇报给ZY的。 要知道，这三个月的巡视，并不完美。 首先，强拆老兵古云峰家一事，直接扣大分。 第二，大鹏矿场坍塌一事，继续扣大分。 第三，林华华被绑，还惊动了郝卫国和梁天佑，更要扣大分。 好在，滇南的政法部门，没有逃避责任，关键时候，立场也足够坚定。 且相当有勇气。 公安厅长许洋亲自去金三角，参加营救林华华的行动，就是证明。 这些赵学安都会一五一十汇报。 当然，只要不添油加醋，滇南政法部门的表现，勉强及格。 所以王晋很担心。 毕竟，及不及格，赵学安的主观印象分很重要。 “王书记，多虑了，其实，滇南的情况我一直都很了解。” “靠近边境，边境的另一边就是金三角！” “还有，滇南警察的牺牲率，全国最高。” “说实话，很不容易。” 这是赵学安的心里话。 虽然说，三个月的常规巡视有不少问题，但他依旧能给滇南政法部门打80分。 不为别的，这里有一群最可爱的人。 这群人中，有林华华，有缉毒警，有边防战士……他们太了不起。 …… 十点钟，赵学安等人走进了机场。 “小樊，你们先回京城，至于巡视结果的汇报工作，你就辛苦一下了。” “赵处长，你不回京城吗？” “我还有事。” 赵学安看了一眼手表，选择了另一个航班。 飞往湘省，界安市的航班。 …… 界安市。 回到熟悉的地方，赵学安有点不太适应，感觉贼热。 比滇南热太多了。 走出机场，那个太阳，火辣辣的……赵学安有点头晕眼花。 好在没多久，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了跟前。 “兄弟，想死你了。” 车停好，程度下车，就是一个大大拥抱。 然后又捶了捶赵学安的肩膀。 “你小子，怎么瘦了？” “瘦了吗？” “瘦了。”程度深吸一口气，“走走走，别愣着了，到车上聊。” 上了车，空调冷风吹来，赵学安舒适不少。 程度递来一支烟，“兄弟，这次来界安市，准备待多久？” “明天就走！” “明天？”程度愣了一下，“不是，兄弟，有这么赶吗？” “确实很赶，好多任务，等着我去做呢！” 赵学安些许无奈。 其实，他并没有夸大其词，真的还有其他任务等着他去完成，并且是徐天长特意交代的任务。 任务地点就在岭南。 时间很匆忙，考虑到十月一就要领证结婚，赵学安还是决定先抽出时间，来一趟界安市，完成曾经的承诺。 “兄弟，伍厅长说了，今晚要请你吃饭，你看……” “伍大脑袋？” “就是他，连包厢都安排好了，还是咱们界安市最好的酒店。” “不冲突。”赵学安轻声道，“晚上该吃饭就吃饭！” “那现在呢？” “嗯……”赵学安琢磨了一会儿，“先送我去商场吧，我想买一身西装。” “西装？不是，兄弟，这个天穿西装，很热的。” “没事！”赵学安看向窗外，轻声低语，“答应某人的事，我不想食言。” …… 日落西山，毒辣的阳光，温柔了不少。 桑榆县的一个小土坡旁，成片的狗尾巴草，欢快着摇曳。 似乎要迎接着谁。 清风徐来…… 落日余晖下，穿着西装的青年，手捧菊花，缓缓走来。 他步伐不急不慢，神色温柔。 这一刻，狗尾巴草摇曳得更加欢快了。 蹲在墓碑前，赵学安放下花，又从怀里取出一份请柬。 新郎，赵学安。 新娘，徐葳蕤。 赵学安是个小人，常常说话不算数，还会歪曲事实，反复无常。 赵学安是个君子，许下过的承诺，一直铭记于心，片刻不敢忘。 他承诺过她，结婚前，一定会送去请柬。 这一份请柬，也是唯一一份请柬。 收柬人：姜凉萍。 第五百一十一章 似有人轻语 快三年了，土坡上的狗尾巴草，成片成片疯长。 没风的时候，它们静静立在那，无比沉默。 每当有风掠过时，这些狗尾巴草又像是长出灵魂一样，摇曳着舞蹈。 清风徐徐，吹起了赵学安额头前的发丝。 黑色的发丝里，藏着少年白。 其实，赵学安早就不是少年了，他都快三十岁了。 不过呢，有些事呀，他一直记得。 尤其是那一句“赵常务”，总是能让他在深夜人静时多抽几支烟。 还有那一枚挂坠，他一直保存着。 “凉萍，我要结婚了。” “你呢，嗯……” 赵学安深吸一口气，伫立在坟头前，不知说什么好。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那么静静站着…… 又是一阵清风掠过，成片的狗尾巴草，如同浪潮，向着赵学安的方向，弯下了腰。 似有人轻语: 赵常务，请柬收到啦，愿你和徐小姐喜结连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长命百岁！ …… 满打满算，赵学安离开界安市已经两年多，快三年了。 这里有很大变化，尤其是桑榆县。 曾经的贫困县早已经脱贫，老百姓的收入，大幅度增长。 其实，比起收入增长，赵学安最了不起的地方，是让桑榆县重视起教育。 要知道，赵学安没来桑榆县前，这个县对大学生嗤之以鼻，还有很多读书无用论。 大洋无人机的到来，强制改变了很多人的老旧思想。 毕竟，大洋无人机的薪水是真的香，而想入职大洋无人机，第一个条件就是学历。 打螺丝的都得是大学生。 正因为如此，桑榆县的孩子们有了目标。 好好学习，入职大洋无人机。 当然，时间是块橡皮，很多人都知道大洋无人机，却淡忘了大洋无人机为什么会落户桑榆县。 记得赵学安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不，晚上七点半，当赵学安走进界安市最大的酒店时，已经没人认出他。 酒店人认不出就算了，连在这里举办年中晚宴的大洋无人机高层，也没人记得他。 七月中旬，大洋无人机前两个季度的销售额，再创新高。 所以，今晚大洋无人机的高层，全部来到了界安大酒店聚餐。 人太多，整个酒店的大厅都被承包了下来。 好在伍大脑袋有先见之明，订的是包间。 …… “学安，好久不见！” 赵学安刚踏入酒店，伍大脑袋就迎了上来，强行拥抱。 程度跟在身后。 “伍厅长，两年多没见，你的脑袋怎么又大了一圈？” “愁的呗！”伍荣挠挠头，“工作越来越多，越来越忙，愁死人了。” “你这是在显摆？” “在你面前，我哪敢显摆。”伍荣呵呵一笑，瞥了一眼程度，“对了，你的好兄弟升了，界安市常务副市长！林书记说了，等他退休前，还会给程市长，再往上拔一拔。” “我知道。”赵学安搂住伍荣肩膀，“我兄弟能有今天，多亏伍厅长照顾。” “和我没关系，主要还是程市长有实力！” 这话不假，程度确实有实力。 不过，他最大的实力，是能和赵学安称兄道弟。 “对了，伍厅长，我听说，你也快升了？” “消息真灵通。”在赵学安面前，伍荣没必要藏着掖着，“九月份，副省长！” “林书记对你可真好呀！” “呵呵……”伍荣挠挠头，双眸之中满是感激之色。 官场上跟对人很重要。 就像伍荣，他一直都是林啸天坚定不移的拥护者。 能做到这点很不容易。 尤其，钟熠刚来湘省时，凭借着钟家人的身份，差点把林啸天给架空。 那个时候，湘省的大小官员，有一大半都倾向钟熠，剩下来的官员，也都是墙头草，处于观望状态。 唯有伍荣，一直和林啸天肩并肩。 如今，林啸天站了起来，伍荣自然吃肉吃到饱。 三人寒暄一阵，向二楼走去。 路过大厅时，赵学安看向热闹的人群，“伍厅长，大洋无人机这两年，又给湘省贡献了不少GDP吧？” “那是自然！唯一有点遗憾，你离开桑榆后，高总几乎没来过生产基地。” “她忙。” “我知道，不过林书记说了，他想在年底时，请高总过来坐一坐，表示感谢！” “感谢什么？” “还能什么……”伍荣缓缓道，“当年，林书记能连任，高总可是出了大力，这点……林书记从来没有忘记。” 伍荣说的这些，都是陈年往事。 原本，当年林啸天都要去政协了，偏偏……钟熠作死，在赵学安的问题上大做文章，导致了高小琴震怒。 正巧，ZY那一年又询问了高小琴对湘省官员的看法。 那一次，高小琴火力全开，说钟熠狗屁不是，如果他当一把手，高小琴立刻把大洋无人机生产基地从湘省撤离。 然后又猛夸了林啸天。 在当时的高小琴眼里，谁帮她捶钟家，谁就是朋友。 其他的，不重要。 歪打正着，原本要去政协的林啸天，就这样活了过来。 这件事，林啸天一直没忘，这两年多的时间内，也给了大洋无人机最好的政策。 旧事重提，伍荣不由感慨，“学安，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有一个高总那样的姨？” 赵学安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就像有人问，如何去嫁给一个将军一样。 答案也很简单，在将军还是小兵时，以身相许就好。 …… 晚上九点，三人来到了包厢。 “学安，今晚要不要喝点酒？”程度试探问道。 毕竟，他知道赵学安不喝酒。 果不其然，赵学安摆了摆手，“给我来一扎柳橙汁就可以了！” 随后又加了一句，“我现在是ZY监察室的处长，二位……也喝点果汁吧。” 任何时候，底线就是底线，尤其这种三人聚会。 喝多了，没准会发生什么。 “我没问题。”程度看向伍荣，“伍厅长，你呢？” “瞧你问的，ZY监察室的处长在这里，我还敢喝酒吗？柳橙汁就好！” 看得出来，三人之中，级别最低的赵学安，话语权最重。 当然，主要是ZY两个字牛逼。 …… 就这样，两年多没见，三人喝着柳橙汁，吹着牛，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一点。 按照道理说，十一点了，大家都该睡觉了。 偏偏不。 界安大酒店灯火通明，包厢内赵学安三人有说有笑，大厅之中……气氛也相当得劲。 大洋无人机几个高层喝多了，甚至开始耍酒疯，调戏酒店服务员。 第五百一十二章 是所有人 有一说一，大洋无人机这几年太顺了，尤其是生产基地这一块。 高小琴深居简出，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山水庄园。 因此，桑榆县这边的高层，渐渐有恃无恐。 今年最甚。 这不，明明一个简单的年中聚会，竟然从晚上六点，一直闹腾到十一点。 闹腾十一点也没什么，只是不能过界。 偏偏有人过界了。 包厢内，赵学安侧着耳朵，微微皱眉，然后看向程度，“兄弟，怎么回事？一个聚餐而已，有必要搞这么大动静吗？” “不知道。”程度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等一下。”赵学安好像猜到什么，眼珠子一转，看向伍荣，“伍大厅长，今天这包间是你订的？” 伍荣心虚点头，没有反驳。 赵学安彻底明了，“伍厅长，你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至于嘛？” “什么算计？”程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满眼错愕。 吃个饭，怎么扯上算计两个字呢？ 赵学安点了一支烟。 一开始，他来到酒店时就感觉诧异。 为什么？ 人太多了，也太嘈杂了，并且……以伍荣的身份和尿性，完全可以赶走大厅那些人。 可他没那么做，还隐瞒了身份，领着赵学安和程度来到了包厢。 然后，聊天的时候，又故意提到高小琴。 还说什么，林书记一直铭记高小琴的恩情。 话里话外，伍大脑袋都在暗示什么。 如今看来，这大脑袋不是吃素的，故意挑了这个酒店，又挑了这个包间，就是等这一刻。 小心思被拆穿，伍荣举起柳橙汁，开始道歉。 “学安，我也是没办法，大洋无人机这些高层，确实不像话。” “奈何这是高总的企业，我向林书记反映过这些问题，可林书记说了，高总的企业必须无条件支持。” “我能怎么办？” “我总不能和林书记唱反调，去得罪高总，得罪大洋无人机吧？” “要不，学安，今天你就帮哥哥一个忙，治治他们呗。” 伍荣说完，程度坐下，心里已经明了。 没错，这一两年来，大洋无人机生产基地的高层，越发目中无人。 说白了，就是在消费高小琴的人设。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赵学安眸光幽幽。 他此行湘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姜凉萍送请柬。 当然，遇到不公的事，他会站出来。 “学安，情况不复杂，大洋无人机生产基地的高层，失去了边界感！”伍荣缓缓开口，“据我了解，这一批高层，好像都沾亲带故，来到桑榆县，入职大洋无人机，算是吃上红利。” “不过呢，他们真的没有边界感，其中很多高层，私底下作风更是一塌糊涂。” “尤其是喝醉酒后！” “正常来说，这些事，轮不到你管，可你要不管，我真不好管。” “一找他们，他们就搬出高总，搬出大洋无人机背后的国安部。” “林书记又念着高总的好，这就让我变得很尴尬！” “学安，我不想大洋无人机发展到最后，向昊天集团看齐。” 看得出来，伍荣真没辙。 有句话怎么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高小琴坐的正站得直，并不代表底下人也能如此。 赵学安深呼吸，听到‘昊天集团’几个字时，眼中戾光一闪而逝。 这两年，大洋无人机生产基地到底在搞什么？ …… 酒店大厅。 四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勾肩搭背，手拿麦克风，放声高歌。 “不怕工作汗流浃背，不怕生活尝尽苦水……” “思念只有一回……”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我不爱冰冷的床沿……”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四个男人越唱越激动，似乎真拿自己当什么社会大哥。 一边唱，还一边搂着酒店的服务员。 服务员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一次聚餐费用就是两百万。 换句话说，这些大洋无人机生产基地的高层，就是财神爷。 被搂着的不止服务员，还有新来入职的漂亮小姑娘。 屠龙少年已成恶龙。 当年，大洋无人机入驻桑榆县，最初的目的是搞经济，带着桑榆县脱贫。 现在桑榆县确实脱贫了，大洋无人机也越来越好。 却很少有人发现，作为企业里的标杆，大洋无人机内部滋生出一抹黑色。 就像许多年前的昊天集团。 昊天集团刚成立时，初衷几乎和大洋无人机一样，都想成为一个让人敬仰的企业。 可人性经不起考验。 在利益前面，人性往往会变得很脆弱。 昊天集团就是前车之鉴。 大洋无人机也有这个苗头。 眼见自家服务员被拉着陪酒，酒店经理眉头轻皱，考虑好久后，端着酒杯，来到四个大腹便便男人跟前。 笑着脸，端起酒杯。 “王总，王总，今天喝的还算尽兴吗？” “不尽兴！”被称为王总的男人，已经喝高了，然后搂着身边的服务员，“这姑娘，今晚能让我带出去，或许就尽兴了。” 闻言，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酒店经理的脸上则是青一块，白一块，然后继续陪笑。 “王总，我们这是正经酒店，要不，我给你在外面找一个？” “我就要她。”王总把身边的服务员搂得更紧了，“我可是大洋无人机生产基地的总经理，我特么想干嘛就干嘛！还有，我特么告诉你，这丫头我今晚必须带走，你要不服，可以报警去！你看警察会不会管？” 周围再次发出了笑声。 被搂住的小姑娘，也就刚成年，穿着帆布鞋，眼眶内全是无助的泪水。 酒店经理也没辙，只能干瞪眼。 眼前这位王总可是大洋无人机生产基地的一把手呀！ 而大洋无人机不仅是纳税大户，还背靠国安，谁敢惹？ 拿什么惹？ 眼见酒店怂了，王总更加嚣张，油腻的手掌，不断在小服务员身上游走。 “艹你妈！” 同一时间，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不等众人反应，满眼戾气的青年，已经来到了王总跟前。 抬手一巴掌。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直接把王总给扇飞了出去。 自从入职大洋无人机后，王总就把自己当成人上人，莫名挨了一嘴巴后，暴怒。 抬头看向施暴者。 “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特么又知道我是谁吗？！” 赵学安呼吸越发沉重，尤其看到服务员脚下那一双单薄的帆布鞋后，感觉头皮发麻，有种要炸的感觉。 一扭头，环顾全场。 一字一句。 “今天，在场所有大洋无人机员工，有一个算一个，你们都被开除了。” “是所有人！”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不该如此呀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赵学安，完全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太愤怒了。 愤怒到了极点。 在他眼里，大洋无人机可以在时代的洪流中，被淘汰，被取代，甚至可以破产。 唯独不可以成为第二个昊天集团。 这是底线中的底线。 大洋无人机是高小琴的心血，也是他赵学安的心血。 具体的说，没有赵学安，也就没有大洋无人机的今天。 挣不挣钱那是后话，赵学安也不在乎。 可谁想把大洋无人机发展成下一个昊天集团，他绝不答应。 如今呢，生产基地这些高层，吃着大洋无人机的红利，却砸着大洋无人机的招牌，赵学安忍不了。 一秒都忍不了。 又看了一眼受惊的小服务员，赵学安啐了一口唾沫，把地上的王总揪了起来，二话不说，又是一个巴掌。 肥头大耳的王总彻底被打懵了。 满嘴都是鲜血。 “你你你你……你敢打我？”王总摸着红肿的脸颊，越发震惊，“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我可是大洋无人机的生产经理，我背后站着高总，站着国安部，站着省委林书记！你敢打我，我可以保证，你离不开界安市。” 总经理挨打，其余高层相视一眼，全部围了过来。 就像程度之前说的那样，这些高层沾亲带故，有自己一个小圈子。 王总就是这个圈子的老大。 凝视着围过来的这群高层，赵学安忽然笑了。 笑容苦涩。 这群人竟然来自大洋无人机？ 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大洋无人机？ 太特么伤人了！ 要知道，在整个湘省的老百姓眼里，大洋无人机可是企业标杆。 大家都会说，现在努力学习，将来入职大洋无人机！ 可现在呢？ 赵学安一手扶持起来的企业，正在被一群蛀虫腐蚀。 正在向昊天集团看齐！ 今天的受害者是个小服务员，那昨天呢？前天呢？ 这一年多来，还有多少受害者？ 受害者中会不会也有姜凉萍那样的姑娘呢？ 如果有，赵学安又是不是帮凶呢？ 不该如此呀！ 就在赵学安思绪万千时，王总摆脱束缚，捂着脸，回到人群。 咬牙切齿！ “都愣着干嘛？给我打！” “打死他！” 一声令下，大洋无人机的高层一拥而上，就想对赵学安动手。 “我看谁敢！”不知何时，程度换了一身警服，缓缓来到赵学安跟前。 些许愧疚。 其实，大洋无人机内部腐败现象，他也知晓。 还向市委书记反映过。 无一例外，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为什么？ 没人敢得罪高小琴，也没人敢得罪大洋无人机，更别说……大洋无人机一直都是林啸天特别‘照顾’的企业。 久而久之，无论这群高层做什么，大家都睁只眼，闭一只眼。 算是给高小琴留个体面，也给自己省一点事儿。 见到程度，王总很高兴。 “程局长，你可来了，快快快，把这个人抓起来。” “什么程局长？老子现在是常务副市长！” 王总一愣，捂着红肿的脸，笑了笑，“程市长，我挨了打，等于大洋无人机挨打，等于高总挨打，等于林书记挨打，等于国安部挨打！你可得给我做主！不然，这事可没完。” 程度不语，看向赵学安。 赵学安深呼吸。 一瞬间，他在这个王总身上，竟然看到了钟翰的影子。 太滑稽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生产经理呀，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去模仿钟翰？ 想一想，难道就就是权力？ “带走，全部带走！” “寻衅滋事，全部带走！” “所有人！” 赵学安一挥手，大批的警察，在伍荣的带领下，涌进了大厅。 大洋无人机高层人员，一人一个小手铐。 王总牛逼，给他两个。 直到冰冷的手铐戴到手上时，王总还是不服气。 “你们真敢抓我？” “有没有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赵学安走到王总身前，面无表情，“说说看，什么后果？” “告诉你无妨！”王总昂起脖子，“我们高总ZY都有人，听过赵学安吗？他是我们高总侄儿，亲侄儿！” “是吗……” 赵学安更难受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成了这群牲口的保护伞。 “你见过赵学安吗？” “当然……”已经喝了一斤多酒的王总，揉了揉眼睛，感觉不对劲。 眼前的年轻人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你，你，你是赵学安……” 闻言，在场所有人，除了伍荣和程度外，都惊了一身冷汗。 赵学安回来了？ 他是赵学安？ 尤其是大洋无人机的高层人员，哪怕喝了三斤酒，也醒了七分。 很多人都在揉眼睛。 没错，真是他…… 人群一阵躁动，有两个高层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为什么？ 不认识赵学安，并不代表没听过他的口碑。 言出必行！ 之前，赵学安说了，今天在场大洋无人机所有高层，全部开除。 这些高层，有人用了几年时间，花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才有今天。 说没就没啦？ 再一回忆，好像还有更恐怖的事儿，刚刚赵学安还说了，这些人全部带走，理由……寻衅滋事！ “赵赵赵……赵常务……我没有寻衅滋事，我什么都没干。”其中一个高层叫委屈！ 他不知道如今赵学安的职务，于是，喊了一声赵常务。 这一声赵常务，再次触及到了逆鳞。 “闭嘴！” 赵学安幽幽看了那人一眼，“你没寻衅滋事，那我问你，刚刚这个小姑娘被调戏时，你有没有笑？有没有起哄？” “笑……”那人咽了咽口水，“我是笑了，但……” “够了！”赵学安不想听废话，“带走，全部带走！” 就这样，在赵学安的雷霆手段下，现场哀嚎一片。 要知道，大洋无人机高层的年薪，几乎接近七位数。 没了，都没了。 更令人难受的是，只要被拘留，等被开除时，半毛钱的赔偿都没有。 …… 一个小时后，酒店大厅清净了。 赵学安坐在酒店外的石阶上，凝视着黑夜，点了一支烟。 烟草的光芒，忽明忽暗。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常务，喝水。” 不知何时，刚刚被欺负的小服务员出现在了身后。 还递来一瓶水。 怯懦懦。 赵学安回头，看了小姑娘一眼，眸色复杂。 真有三分相似呢。 就是这三分相似，赵学安没有接过水，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离开。 黑夜中，形单影只…… 第五百一十四章 骚扰老恩师 回到招待所，已经深夜，赵学安毫无睡意。 今天的事搅得他很难受。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莫名其妙成为别人保护伞。 难受怎么办？ 骚扰老恩师。 …… 汉东。 省委9号家属院。 李达康也没睡，正独自一人，研究京州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 越研究，越睡不着。 为什么？ 他能感觉，只要他是京州市委书记，未来五年的京州，必然能进入高速发展时代。 问题是，他还有五年吗？ 李达康真的很怕。 他总觉得，京州离开他就不转了。 烦躁。 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李达康愣了片刻。 按下通话键。 “学安，你是有病吧？都凌晨一点了，你不睡觉，老人家也不要睡觉吗？” “睡觉？睡什么觉？佳佳说了，你不到两点根本睡不着！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哎呦，我……”李达康摇摇头，向门缝瞅了一眼。 果然，李佳佳还没睡。 曾经的精神小妹彻底变了，只要李达康不熄灯，她就不敢睡。 瞬间，李达康心里暖暖的。 他并非孤家寡人呦。 “老师，在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李达康掏出一支大前门，点燃，“怎么了？遇到难题了？” “小难题！” “说。” 老恩师跟前，赵学安把自己的处境，轻描淡写说了一遍。 破天荒，李达康没有调侃他，反而抓住了重点，认真起来。 “学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对吗？” “差不多吧。”赵学安也点了一支烟，“至少，大洋无人机内不该这样！” “那不是你的错，学安，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李达康少有的在安慰人。 毕竟，他的特长是骂人和甩锅。 赵学安笑了笑，“老师，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李达康吐出烟圈，顿了一下，“或许，这就是人的天性，在掌握权力后，往往看不清底线和方向。” “看清底线很难吗？” “你觉得不难，但别人未必，所以呀，不是人人都是赵学安。” “老师，你是在夸我？” “当然！”李达康没有否认，“学安，你真的很出色了，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我们要允许事情发生，然后去解决！怎么解决，不用我教你了吧？” “不用。” “那就好。”李达康掐灭烟头，“学安，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嗯。” “等有时间，记得回汉东看看佳佳，她呀，也挺孤单的。” “知道了。” “知道就好，睡一觉，还是新的一天。” 师徒俩难得没掐架。 放下电话，李达康收好城市规划图，来到了客厅。 正在玩手机的李佳佳惊了一下。 “爸。” “嗯，”李达康点点头，佝偻着背，坐到了李佳佳身边，“你这是什么游戏？” “就是普通网游。”李佳佳退出游戏，凝视着父亲，“怎么了？感觉你接了一个电话后，奇奇怪怪的。” “哪有。”李达康呵呵一笑，满脸都是褶子，“佳佳，有没有觉得，陪着我这个老人家挺无聊的？” “有一点。” “只是有一点？”李达康将信将疑，“没事，你实话实说，我不生气。” “没骗你，真的只有一点。” “哦。”李达康点点头，“佳佳，有没有想过，换个方式生活？” “什么方式？” “嫁人！” “嫁谁？” “都行。”李达康脸上露出一抹温暖之色，“只要你喜欢的人都行！当然，学安除外！” “爸，你想太多了，我还小，还能玩几年呢。” “好吧。” 李达康没有勉强，握住女儿的手，轻轻靠在沙发上，莫名有些愧疚。 作为京州的市委书记，他怕，怕京州离开他不转。 作为一名父亲，他怕，怕等不到女儿穿上婚纱的那天。 …… 翌日。 界安市因为赵学安的到来，再一次来到了风口浪尖。 首先，大洋无人机生产基地，全线停产！ 第二，界安市市委针对大洋无人机的情况，召开了紧急会议。 第三，很久没有来界安市的高小琴，连夜订了飞机票，来到了桑榆县。 第四，省委书记林啸天亲自去接机场接高小琴。 第五，赵学安没有离开界安市！ 原来，他的打算，是早上的飞机，然后飞往岭南，去完成徐天长交代的任务。 事与愿违。 因为昨夜的事，赵学安不得不在界安市多逗留一天。 为此，他还特意给徐天长去了电话，解释了一下原因。 “没事，把界安市的事处理好，然后再去岭南。” “至于叶书记那边，我会去打招呼。” 徐天长能体谅赵学安。 电话挂断，徐天长缓了一下，拨通了岭南省省委书记‘叶镇江’的电话。 且……聊了很久。 …… 下午两点。 高小琴见到了赵学安，轻轻拥抱后，高小琴后退一步，眼神带着心疼。 “学安，你好像又瘦了。” “瘦点好，精神。” “对不起呀，大洋无人机的事儿，让你操心了。”高小琴轻叹一声，“我怎么也没想到，王炳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太让我失望了。” 王炳就是昨夜闹事王总，高小琴两年前提拔上来了总经理。 在高小琴的印象中，王炳是个老实人，自幼家里清贫，就连上大学的费用，还是东拼西凑出来的。 大学时期，王炳勤工俭学，还上过新闻。 新闻中，王炳曾经说过，他一定会出人头地，造福社会，为老百姓做贡献。 所以，高小琴没有怀疑过他的人品，还把生产基地交给了他。 事实证明，王炳搞生产确实牛逼，在他成为生产基地负责人后，大洋无人机生产效率提升了50%。 “琴姨，昨天夜里，我也查过王炳的资料。” “和你说的一样，幼年家贫，父亲和母亲都是底层老百姓。” “他有今天，很不容易。” “只是，当他飞上枝头时，已然失去了初心。” “就今年半年时间，他利用职务之便，已经潜规则了两名刚毕业的大学生。” “尝到甜头后，越发嚣张，就连新招的秘书，都是按照空姐的标准。” “这不是他第一次调戏服务员，如果我不是被我撞见，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权力真是一个好东西。” “不仅好，还足够危险。” “王炳这种人，底层身份对他而言，只是一种伪装，一旦尝到权力的甜头，就像尝到D品一样上瘾。” “他忘记自己来自哪里，并用仅有的权力，不断践踏别人的尊严，满足自己的私欲。” “比起他的私欲，他的能力不值一提。” “所以，我会把他打回到底层，让他回到原来的地方，且不会给他任何再爬上来的机会。” “琴姨，希望你能理解。” 赵学安声音很轻，也很决绝。 “学安，都听你的，你说什么，琴姨都听。” “不仅王炳，昨夜凡是出现在酒店的高层，都按照你的要求，全部开除。” “学安，你不要生气了，容易老。” 第五百一十五章 笑一个嘛 大洋无人机对高小琴重要吗？ 重要。 要知道，因为昨天的事儿，大洋无人机的股票大跌。 股票跌了不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桑榆县这边还要有大调整。 这个调整是针对人员架构。 零零总总下来，赵学安这一折腾，至少让大洋无人机股票，损失了5到10个点。 高小琴心疼吗？ 心疼。 不过，她并非心疼自己的股票，而是心疼她的侄儿。 她能看出来，赵学安不仅瘦了，心事也更重了。 和赵学安比起来，钱又算什么呢？ “学安，我知道你在担心，担心大洋无人机会是下一个昊天集团。” “放心啦，这段时间，我会亲自待在桑榆县。” “而且，我也和林啸天书记打过招呼了，让他别乱开绿灯。” “更别纵容大洋无人机。” “就像你说的那样，一个好的企业，应该是在阳光下成长，经得起所有人的监督。” “这也是大洋无人机的初衷。” “……” “学安，来，给姨笑一个。” “……” “这才对嘛。”高小琴眉头终于舒展开，“学安，你要记得多吃饭呀，下一次见到你时，可不能这么瘦。” 不知为何，见赵学安瘦了，高小琴就很心疼。 比她股票大跌还要心疼。 当然，看见赵学安笑了后，她又很开心，比股票大涨还要开心。 …… 七月的界安市真的很热，蝉鸣声一阵接一阵，吵的人耳朵疼。 聊完大洋无人机，高小琴和赵学安走在林荫道，清风徐徐。 “琴姨，我要结婚了。” “什么时候？” “十月一。” “真的呀，那恭喜你了，学安，我要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不可以的，琴姨，葳蕤说了，我们不办酒，更不能收红包，大家在一起吃个饭就好。” “这么简单敷衍？” “我觉得挺好。”赵学安停下脚步，享受清风，“琴姨，十月一，我打算在汉东摆一桌。” “就一桌？” “嗯，我叔，梁姨……他们二人也都邀请，你介意吗？”赵学安试探问道。 毕竟，这三个人的关系有点复杂。 像高小琴和梁露，这么多年，二人没有说过一句话，更别说坐在一起吃饭。 还有祁同伟，自从他与陈阳在一起后，梁露和高小琴都变成了陌生人。 当然，这都是他们自己选择，只要不坐在一起，谁都不尴尬。 如今赵学安结婚，又只安排了一张桌子，这饭不好吃呀。 “没事的。”高小琴保持风度，“其实，我感激梁璐，也感激你叔！没有梁璐，大洋无人机不会有今天！没有你叔，我连和你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他们都是我的贵人，在一起吃个饭，自然没什么。” “那就好。”赵学安顿了一下，“李达康呢？琴姨，你能接受和他一起吃饭吗？” “当然可以。” 高小琴话音落下，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林啸天。 电话中，两人聊了几句，高小琴收起手机，愧疚的看向赵学安，“林啸天书记喊我过去一下，应该是处理王炳等人的问题，学安，你要一起吗？” “不了。”赵学安摇摇头，“琴姨，怎么处理他们，我就不插手了。” “那好。” 高小琴没再说什么，侄姨二人，轻轻拥抱，各自离开。 …… 半个小时后。 市长办公室。 暴躁声不断传来。 “陆蛟龙，陆蛟龙，你真是给我一个惊喜，大惊喜，” “我知道，你是怕我不死，非得把赵学安招惹过来，然后气死我，对吗？” “你可真牛逼！” “我问你，大洋无人机高层腐败，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是眼瞎看不见吗？” “现在好了，直接赵学安撞了一个正着，不知道他现在是ZY监察处的处长吗？” “不知道大洋无人机是我们湘省重点企业吗？” “就是因为你的纵容，差一点毁了大洋无人机，知道吗？” “都是你的问题，蠢货，蠢货！” “大蠢货！” “……” 林啸天犀利的咒骂声，一阵接一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李达康在骂孙连城呢。 被训斥，陆蛟龙低着一个头，大气都不敢喘。 太痛苦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面对林啸天，都感觉非常痛苦。 三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头晕眼花。 “别想在我面前装晕，我不吃这一套。”林啸天继续火力输出，“你要是有本事，就学迟南北，把我弄死，若没本事……就给我老实听着。” 看得出来，林啸天真的很愤怒。 愤怒原因很简单，他一直都非常看好大洋无人机，只是……好好的，大洋无人机内部为什么会出现一群人渣？ 这些人渣还招惹上了赵学安。 陆蛟龙这个市长怎么干的？ 简直废物！ 陆蛟龙委屈吗？ 很委屈。 关于大洋无人机某些高层的作风，他之前上报过给省委。 然后……被林啸天臭骂！ 那时林啸天还说，大洋无人机是湘省的企业之光，让陆蛟龙不要抹黑，让陆蛟龙闭嘴！ 如今出事了，林啸天好像有选择性失忆症一样，把自己的问题，撇得干干净净，陆蛟龙成了出气筒。 骂了一会儿后，秘书小心翼翼敲门。 “林书记，高总到了，在会议室等你。” “好，我知道了。” 林啸天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陆蛟龙，让他以后小心点，然后跟着秘书出门。 …… 五分钟后。 见到林啸天，高小琴起身，保持礼貌。 “林书记。” “高总。”林啸天笑呵呵，摆摆手，“坐坐坐，高总，咱俩不用客气，你能来湘省，真是让我意外啊。” “再不来，不行了，大洋无人机某些高层的事儿，林书记应该清楚吧？” “清楚。”林啸天顿了一下，试探性问道，“其实，这事大也不大，小也不小，就看高总想怎么处理！” “如果高总想杀鸡儆猴，我可以让检察院，对昨晚的那些高层，全部提起诉讼，然后立案。” “当然，如果高总想为大局考虑，想为了大洋无人机的名声考虑，我也有办法，把这事压下去。” “毕竟，这事负面影响不小。” “高总，咱们都是自己人，你画一个道，我安排人去处理就好。” 林啸天确实没有忘记高小琴的恩情，并拿出了自己态度。 态度很明确。 若高小琴说昨天的事是个误会，他会立刻安排人，放了那些被抓的高层，还会安排记者和媒体去‘澄清误会’，以免给大洋无人机带来负面影响。 相反，那群高层，就得倒大霉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再至岭南 林啸天还是那个林啸天，嚣张跋扈且独断专行。 接下来，只要高小琴一句话，其他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林书记，感谢你为大洋无人机着想，但错就是错了，我不需要找借口，更不需要遮遮掩掩。” “大洋无人机不是昊天集团，我也不允许它成为昊天集团。” “昨夜被抓的那些人，政府怎么处理，我不管，但一点……他们已经全部被大洋无人机除名。” “永不录用。” 高小琴态度明确，对于大洋无人机内的腐败人员，零容忍。 林啸天有些意外。 “高总，一次性开除这么多人，负面影响至少会让股票跌5个点。” “我知道。”高小琴冷静道，“一个好的企业，若想长久，那就得直面问题！今天我若遮遮掩掩，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高层，拿大洋无人机当保护伞，满足自己肮脏的私欲！我绝不允许！” “好，高总的态度，就是政府的态度，接下来的事，我让人去办就好。” “林书记，我还有个事儿。” “高总请说。” “我想见一见王炳！” …… 审讯室。 被羁押一天的王炳，不吃不喝，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就搞不懂，他只是调戏了一个服务员，赵学安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不应该呀！ 在他潜意识里，别的牛逼企业，都是那么做的。 拥有权力之后，享受权力。 为什么到他这就栽了跟头呢？ 现在，他只希望，高小琴能理解他，能给他一个机会。 想啥来啥，没一会儿，高小琴真出现了，还坐在了他的对面。 王炳痛哭流涕。 “高总，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调戏那个服务员，真的不该。” “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入职大洋无人机两年，我是兢兢业业，更是把产能提升了50%！” “高总，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一年之内，把产能提到一个新高度。” “从未有过的高度。” “求求你了，高总！” 在外人眼里，王炳属于高小琴的心腹。 事实也如此。 如果不是心腹，高小琴也不能把大洋无人机的生产基地交给他。 问题是，和赵学安的情绪比起来，王炳这个心腹，就和垃圾桶里的厕纸一样。 以前，高小琴看王炳，那是很中意，觉得他是一个人才，好好培养，前途无量。 今天，她只感觉作恶，生理作恶。 “王炳，我今天能坐在这里，不是听你忏悔，我也没那个时间。” “我只是想知道，你一个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欺压服务员让你很有快感？” “哦，对了，我还听说，单单今年上半年，你潜规则了公司内两个年轻的姑娘。”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吗？” 王炳一愣，没想到自己的黑料，竟然全部被扒出来了。 怎么想的？ 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当他有权力之后，欲望就在膨胀。 看到公司新来了年轻小姑娘后，不知不觉，鬼迷心窍，就安排到了自己身边。 有快感吗？ 太有了！ 权力带来的快感，让他着迷，让他疯狂。 不过，高小琴问起，他只能含糊其辞，避重就轻。 “高总，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想到撞上了赵常务。” “我若知道，当时的人是他，我绝对不会去冲撞，绝对不会。”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错了……” “我要用的余生，去报答大洋无人机，报答高总， 求高总给一个机会。” “求求你了，高总。” “闭嘴！”高小琴面无表情，“答非所问，我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个问题，王炳有答案，却回答不了。 高小琴摇摇头。 “知道吗，王炳，当初我重用你时，看中的就是你底层人的身份。” “我觉得你当过底层人，更应该了解底层人的苦难。” “可你真是一个垃圾。” “大洋无人机的产能，我不在乎，能不能赚钱，我也不在乎。” “我只是想让大洋无人机，为国家，为人民……做出绵薄之力。” “所以当初才重用你。” “你呢，吃着大洋无人机的红利，却做着猪狗不如的事。” “我也是瞎了眼，竟然以为你来自底层，就会理解底层人的苦难，这是我的错。” “大错特错。” “我没想到，像你这样一个底层人得到权力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欺凌去曾经的自己。” “王炳，接下来我会让警察，把你之前干过的事，全部调查清楚。” “无论是坐牢还是拘留，都是你自找的。” “对了，和你一起聚餐的那些高层，同样一个不留。” “待遇一样，先调查，再开除！” 说罢，高小琴缓缓起身，不愿多看王炳一眼。 似乎多看一眼，就感觉恶心。 也幸亏，这群畜生被她的学安给撞见了！ 要不然，她高小琴就是罪人！ 只是，本不该如此呀！ 高小琴也准备好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将亲自待在桑榆县，整治大洋无人机内部作风问题。 她绝不允许，大洋无人机向昊天集团看齐。 …… 翌日。 界安市机场。 “兄弟，保重！” 程度上前，拥抱了赵学安，又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真瘦了，赵学安明显瘦很多。 肩胛骨都硌手。 “保重。”赵学安拍了拍程度肩膀，没有多言，坐上了飞往岭南的飞机。 …… 对于赵学安来说，岭南并不陌生，毕竟他的第一桶金就是来自这里。 下了飞机，先给林景文去了一个电话。 聊聊送一等功牌匾的事。 正好，明天塔寨祭祖，这是个时机，两人意见一致。 就在祭祖的时候，将一个一等功牌匾，两个二等功牌匾，送到祠堂。 让林景文还有林强林壮，在塔寨的列祖列宗前，风光一回。 …… 这边刚和林景文通话结束，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到了赵学安跟前。 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下车。 “你好，是赵学安同志吗？” “我是。” “你好，我是叶书记的秘书，秦南！” “你好，你好。” 两人握手，寒暄几句后，赵学安上车。 …… 岭南，省委书记办公室。 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腰板笔直，眼神犀利。 叶镇江。 岭南省省委书记，一个真大佬，能和徐天长勾肩搭背的封疆大吏。 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叫赵学安的年轻人…… 第五百一十七章 自查自纠 岭南的七月，比界安市凉爽一点，又比滇南热一些。 空气中带着些许潮湿。 当秦南敲了敲门，领着赵学安进来时，叶镇江惊了一下。 这小伙子……真帅！ 和他年轻时一样帅。 赵学安没有丝毫犹豫，见到叶镇江后，用一个李达康走位，来到跟前。 二人握手。 赵学安热泪盈眶，就像北棒老百姓见到将军一样激动。 其实，赵学安从政七年，已经见过不少的封疆大吏了。 像沙瑞金，林啸天，翟千里，齐鸿运…… 不过见到他们时，赵学安并没有多激动。 因为，都是封疆大吏，也有天壤之别。 沙瑞金等人牛逼，是因为他们是封疆大吏。 叶镇江牛逼，因为他是真牛逼。 要知道，十多年前，叶镇江就是岭南一把手，组织上也不止一次，想把他往上提。 但都被叶镇江拒绝了。 正因为如此，他这个封疆大吏，含金量爆表。 如果不是他坚持要待在岭南，如今他的职务，不会比徐天长低。 即便待在岭南，他的话语权，也远高于其他封疆大吏。 所以呀，赵学安必须留下好印象。 “学安，坐坐坐。”叶镇江比想象中的和蔼，“小秦，倒茶，就我常喝的那个。” 就这样，赵学安坐在叶镇江对面，接过茶水，紧张又好奇。 紧张的是，对面的大佬是叶镇江。 好奇的是，徐天长提过，叶镇江有事要交给赵学安，让赵学安用点心去做。 什么事呢？ 这个赵学安不敢猜，反正叶镇江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学安，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这是我的荣幸。” “别紧张。”叶镇江摆摆手，让秦南先退出办公室。 门关上，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赵学安和叶镇江二人。 叶镇江从抽屉里掏出烟，自己点了一支，又给赵学安一支。 缓缓开口。 “学安，其实七年前我就关注到你了，我知道你会成长起来，但没想到会成长的如此之快。” “不过比起你做的那些事，职务上我觉得还是低了。” “所以，等你结婚后，我会和上头建议，给你升一升了。” “年轻不该是你进步的枷锁。” 叶镇江一开口，就给了赵学安一个惊喜。 大惊喜。 若沙瑞金等人说，给赵学安升一升，赵学安会觉得他们在吹牛逼。 毕竟，赵学安还不满三十岁，再往上升……组织不会同意。 沙瑞金也没那么大面子。 不过，叶镇江说，要给赵学安升一升，赵学安深信不疑。 人的名，树的影。 叶镇江不仅实力摆在那，名声也在那……一诺千金的大佬。 就这一瞬，赵学安可以确定，此次岭南之行，太值得了。 接下来，赵学安就得拿出自己诚意了。 “叶书记，听徐书记说，您有事要交代给我？” “嗯。”叶镇江点点头，进入工作模式，“最近，我感觉岭南的发展，有点太顺了，好像顺过头了。” 赵学安不语，已经猜到什么。 到了叶镇江这个级别，无论是嗅觉还是洞察力，都是一绝。 他说的“顺”，八成是个反话。 因为，太顺的一面，往往只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一面。 要想了解真实的一面，就得有人，给他真真切切的情报。 看来，叶镇江并不信任岭南的官员。 而赵学安如今的身份，很适合做一个短暂的情报人员。 他是ZY监察处处的处长，和岭南官员没有半点交集，也不存在遮遮掩掩。 所见即真实。 更重要的一点，赵学安同样名声在外……一把冷酷无情的刀。 叶镇江就喜欢这种刀。 “学安，去岭南逛一逛，尤其是东山市，这个市太平静了。” “平静到我不得不怀疑，那里的官员是不是结成了一个联盟，正背着我干坏事。” “对了，如今东山市的市委书记， 是我曾经的秘书。” “学安，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赵学安当然明了，这是借刀。 过于平静的东山市，让叶镇江感觉不安。 东山市一把手又是叶镇江曾经的秘书。 大家相互知根知底，叶镇江不好处理的事，赵学安可以代劳。 “叶书记，放心，学安对事不对人，不会让您失望。” “那就好。” 叶镇江点点头，保持笑容。 …… 刚从叶镇江那出来，赵学安手机响了起来。 钟小艾。 “学安，见过叶书记了？” “见过了，钟主任。” “那就好。”钟小艾压低声，“从现在起，你的任务就是巡视岭南，有什么情况，随时可以联系ZY，也可以联系叶书记。” “明白，不过人手方面……” “放心，两天后，第十六监察处就会去支援。”钟小艾顿了一下，“还有一件事，你也要放在心上。” “什么？” “过几天，除了你之外，ZY还要安排最高检的人去岭南。” “不会是苏江南吧？” “猜的真准。”钟小艾继续道，“这同样是叶书记主动要求的，你小心一点，别被别人使了绊子。” “明白。” 和钟小艾通话结束后，赵学安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叶书记到底想干什么？ 是对岭南不满意，还是…… …… 京城。 安静的小屋内，徐天长接到了叶镇江的电话。 “老徐，我把赵学安和苏江南同时叫到岭南，你没意见吧？” “老叶，你想多了，苏江南也好，赵学安也罢，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过呢，我也很想看看，他们谁更有底线！顺便帮你清理门户！” “其实，这对苏江南不公平，毕竟赵学安名声在外。”叶镇江提醒。 “公平？”徐天长笑了笑，“官场之中，哪有那么多公平？萧远方的事儿，就是例子！要想站的稳，就得守住底线！若一个连底线都守不住的人，我也不会让他进徐家。” “也对。”叶镇江点点头，“他们帮我清理门户，我也给你把把关！看看这二人，到底谁更优秀！只是，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彼此彼此。”徐天长笑了笑，“咱们身居高位的人，往往容易被底下人带偏，算是一叶障目吧！老叶，若动到你的人，可别不能生气。” “你看你，太小瞧我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站得太高，往往看不清底下人在干什么！若有人给我清理门户，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真正的强者，从不自负。 就像叶镇江和徐天长，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多牛逼，只会谨慎再谨慎。 甚至，还会自查自纠……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一厢情愿林景文 夜晚的岭南，要比滇南热闹很多。 在滇南时，大家尊重三生教育，很少会在夜里乱窜。 岭南不同，这里的夜生活很精彩。 这不，晚上九点，赵学安来到了东山市酒吧一条街。 放松放松。 只是，刚进酒吧就看见熟人。 正是林强和林壮。 林景文受伤后，三人放弃了做大做强的梦想，接受了平庸。 平庸的人生从打工开始。 二人没什么手艺，不过在酒吧内看看场子，震慑一些黄毛绰绰有余。 “嘿。” 赵学安上前，拍了拍哥俩的肩膀。 两人一回头，愣住。 “学安哥，你怎么来了？” “送牌匾，林景文的一等功牌匾，还有你们两个的二等功。” 赵学安要了两瓶酒，找了一个位置，请二人坐下。 说实话，岭南的夜生活很好，不过价格也很贵。 两瓶酒一千多块钱。 兄弟俩落座后，林壮压低声音，“学安哥，其实，这酒成本不超过一百。” “我知道。”赵学安笑了笑，“出来玩，没必要在乎钱！再说了，这酒是请你们的，我不喝，我喝柳橙汁。” 赵学安还是那个赵学安，坚决不让酒精控制自己的大脑和思维。 “对了，景文在干嘛呢？”赵学安像是变戏法一样，又从兜里掏出两包烟，给了兄弟俩一人一包。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身为卧底的赵学安也经常来酒吧，未成年的兄弟俩很喜欢跟在他身后。 蹭烟蹭酒。 七年过去了，有些事变了，又像没变。 接过烟，林强开口。 “学安哥，我们回来了两天，老大还想做大做强，别误会……这次是正经生意。” “我们老大说了，他想搞直播卖货，带领村子重新富裕。” “直播卖货……”赵学安呢喃一声，“这是个好主意，问题是，你们卖什么呢？冰糖？” “学安哥又开玩笑了。”林强压低声，“我们老大说了，他想卖海鲜，还想承包一些渔船！不过，我觉得很悬，真的很悬，而且没人理解我们。” 东山市属于沿海城市，三面环海。 按照道理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没有问题。 只是，卷呀！ 整个东山市到处都是卖海鲜的，他林景文凭什么能做大做强？ 所以呀，上过大学的林景文灵机一动，选择了直播带货。 毕竟直播是风口浪尖的产业。 只要做的好，就不愁没生意。 不过呢，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本钱，以及村民们的态度。 林景文想带着塔寨富裕，齐心协力，一边搞直播，一边赶海捞海鲜，然后组成个产业链。 奈何，塔寨村民并不看好他，也没人愿意出钱，甚至……有人希望他赔偿。 赔偿什么？ 林耀东当年错误的决定，让塔寨走向落寞，至今还有很多人在吃牢饭。 以前，林景文坐牢时，大家也就算了。 如今他出狱了，大家把对林耀东的怨恨，渐渐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人性。 没人记得林耀东带村民吃肉，大家只记得，因为林耀东，塔寨被警察一锅端。 是非对错，没人说的清。 唯一一点，现在整个村里，除了林强和林壮兄弟俩，几乎都不欢迎林景文。 认为他只会和林耀东一样，给村里带来灾难。 “整个塔寨都不欢迎景文？” 赵学安挺吃惊的。 无论在汉东，还是在滇南，林景文都没有提及此事。 林强林壮也没提。 “学安哥，我不想骗你，刚出狱的时候，老大没想过卖冰糖，也没想过去金三角！” “只是没办法！” “塔寨变了，村民们不欢迎老大，也不我们哥俩。” “说什么，我们就是老大的跟屁虫，没出息，还让我们滚。” “我们能怎么办呢？” “我们哥俩的情况，你也知道，父母走的早，是东叔把我们拉扯大的，还供我们读书上学！” “东叔待我们不薄，他走了，我们除了跟着老大，还能干嘛呢！” 说着，哥俩垂下头。 心事重重。 赵学安苦笑摇头，想想……他的兄弟，真不容易。 塔寨这个枷锁，锁住了林耀东，也锁住了林景文。 在赵学安固定印象里，林景文无论是去卖冰糖，还是去金三角，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恢复塔寨昔日辉煌。 如今再看，所有一切，不过是林景文的一厢情愿罢了。 塔寨从来不需要他…… …… 翌日。 塔寨。 今天的塔寨真的很热闹。 都是一个宗亲，又是祭祖的日子，祠堂外围敲锣打鼓，人山人海。 以前的塔寨，像个城堡，整个寨子都被围墙围了起来。 林耀东出事后，围墙就拆了，塔寨也没那么神秘了。 作为林耀东的儿子，林景文今天特意捯饬了一下，毕竟赵学安说过，公安部今天会来给他送惊喜。 一等功牌匾。 还有林强和林壮的二等功牌匾。 有面。 不仅有面，说不定村民看到一等功牌匾后，还会对他刮目相看。 实际上，他想多了。 当林景文领着塔寨双雄出现在祠堂外时，热闹的人群，不再热闹。 锣鼓声也停了。 塔寨新任村主任‘林志’站了出来。 “林景文，你们三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也是塔寨的一份子，为什么不能在？”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那好，我告诉你，就因为你是林耀东的儿子。”林志咬着牙，“林耀东是我们塔寨的罪人，你也是！我们允许你回塔寨，那是因为法律允许！但不要出现在祠堂，因为你们不配！” “你说了算？” “对，我是村主任，我说了算！”林志提高声音，“记好，塔寨不是七年前的塔寨了，现在……我说了算！” 林景文心凉。 他要没记错，当年的林志只是林耀东一个小跟班。 溜须拍马的小跟班。 不过这家伙很聪明，塔寨被警察一锅端时，他把锅全部甩给了死去的林耀东。 死无对证。 林耀东死了，他站起来了。 “林志，你还记得吗？当初你儿子白血病，是白血病，单医药费就要一百多万，我爸想都没想，承担了所有医药费，还联系了魔都最好的医院。” “没错，我爸是罪人，人人都可以唾弃他，唯独你不可以。” 莫名的，林景文心酸。 人心不该如此。 林耀东是罪人，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律法，但他对得起林志，对得起塔寨每一位村民。 其实，当年林耀东有机会携款，远走国外。 只是他没那么做。 他舍不得塔寨，舍不得祠堂，舍不得祠堂里的列祖列宗。 这一刻，在林景文看来，聪明一世的父亲，从未真正了解过塔寨，亦未了解过人心……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人呐，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因为林景文三人的出现，原本热闹的祠堂，多了一抹火药味。 新任村主任林志，十分不爽。 没错，当年他是林耀东的小跟班，他儿子白血病需要钱时，也是林耀东承包了所有医药费。 可那又怎么样？ 在林志眼里，现在的塔寨不是七年前的塔寨，他林志也不再是林耀东的小跟班。 最重要一点，他享受村主任这个名号，以及村主任带来的权力。 可别小看塔寨村主任。 整个塔寨，除了还在坐牢的，依旧有两万人。 村主任就是一把手。 换一句话说，就是拥有绝对权力。 权力是个好东西。 谁拥有谁知道。 并且，林志不允许林耀东的儿子，挑战自己的权威。 “林景文，你父亲是塔寨的罪人，这是不争事实。” “如今，村里还有上千人，因为你父亲在坐牢。” “还有人因为你父亲被枪毙。” “怎么？这些你都忘了！” “哦，对了，除了你父亲外，你也是个罪人！” “当年若不是你，带着卧底进塔寨，塔寨不会落寞。” “就是你们这对父子，让塔寨万劫不复，如今祭祖的日子，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塔寨？” “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林志拿出了村主任的气势。 在他的鼓动下，村民们看林景文的眼神，变得越发不善。 好像，在众人眼里，当年的错，只错在林耀东，只错在林景文，其余村民……都没错。 旧事重提。 林景文不停深呼吸，肩膀上下起伏，心里又酸又涩。 林强林壮二人捏紧了拳头。 这二人是林耀东收养大的。 所以，他们只忠于林景文。 气氛越来越凝重。 忽然间，林景文缓缓笑了。 “林志，你说了对，我父亲错了，错的很离谱！” “他不该贩D，更不该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 “没错，我父亲是罪人，但你们摸摸良心，他有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人？” “他有钱的时候，舍弃过你们吗？舍弃过这个祠堂吗？” “塔寨暴雷，百分之九十的村民都出狱了，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死在了这间祠堂！” “他扛下来了百分之九十的罪！” “林志，你最畜生，我父亲当年就不该花钱救你儿子。” “因为你不配！” 曾经的塔寨太子爷，面对如今塔寨村主任，火力全开。 然后，大战一触即发。 一代新人换旧人。 在林耀东最在意的祠堂前，他的宝贝儿子，被村民们群殴。 被围殴的不止林景文，还有林强和林壮。 这兄弟俩今天也是倒大霉。 原本，二人还想着，等赵学安把一等功和二等功牌匾送到祠堂时，他们就能让村民高看一眼。 结果等赵学安过来时，只看到鼻青脸肿的三人。 滑稽又可笑。 这一幕，不仅让赵学安吃惊，还让一同前来送匾的岭南省公安厅长‘虞衡’感到诧异。 虞衡在公安部也待了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过这种情况。 送一等功牌匾时，一等功获得者鼻青脸肿。 村民们也纳闷。 这是谁的一等功？ 谁的二等功？ 等等……比起三个牌匾，赵学安的出现，更让他们意外。 毕竟，赵学安三个字，对塔寨很多人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他们恨赵学安入骨！ 恨到牙痒痒。 不过，没人敢正视赵学安的眼睛，也没人敢站在他身前。 “赵处长，这……” 虞衡完全没了主意，更不知道这一等功的牌匾，该放在哪。 就像一个烫手山芋。 赵学安的表情，和虞衡如出一辙，除了懵逼就是懵逼。 最后，还是塔寨新任村主任‘林志’上前一步，准备接过匾。 “滚！” 就在林志即将接触匾的一瞬间，林景文暴走，一把推开了对方。 双眸猩红。 立刻，赵学安猜到了什么，缓缓开口。 “林景文，你这脸怎么回事？” “还有林强林壮，你们两个又是怎么搞的？打架了？ “塔寨的村民，依然很没有礼貌呀！” “真不让人省心！” 赵学安犀利的眸子，落到林志身上。 林志哆嗦了一下，曾经的恐惧，再次席卷全身。 他招惹不起曾经的赵学安，更招惹不起现在的ZY赵处长！ “学安哥……”林壮准备打小报告，毕竟现在的赵学安，是塔寨三雄唯一依靠。 “闭嘴！” 就在林壮准备道出委屈时，林景文呵斥打断。 他是林耀东的儿子，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和怜悯。 不就是委屈嘛，独自消化就好。 就这样，林景文接过牌匾，目视塔寨众人，一字一句。 “我林景文以后与塔寨，再无半点瓜葛。” “还有，你们配得上自己的苦难！” 闹剧结束。 塔寨三雄，扛着象征着正义和勇气的牌匾，离开了塔寨。 从此，再无瓜葛。 …… 当然，勇气是个好东西，不过呢……现实往往很残酷。 离开塔寨后，林景文开始问赵学安要钱。 什么钱？ 一等功，三万！ 两个二等功，两万！ 加起来五万。 毕竟，三人离开塔寨后，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之前的钱也都花完了……怎么活下去，才是他们接下来最大的挑战。 赵学安依旧懵逼。 “林景文，你嘎子的假酒喝多了吧？你忘记啦，你在滇南时怎么说的？” “你说，你林景文从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让我给你把奖金捐给山区儿童。” “如今我钱都捐了，你又问我要，我能给你变去？” 赵学安真的无语了。 装逼时，林景文那是心高气傲，如今没钱生活时了……又来要。 他赵学安又不是开银行的。 “算我借你的。”林景文咬着牙，“放心，我会还。” “借多少？” “十万！” “你去抢银行吧。”赵学安瞪大眼睛，“等抢完之后，继续吃牢饭，再也不用为了生活苦恼。” “一句话，借不借。”林景文不像借钱的，更像是一个讨债的。 赵学安心累。 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卡里有十五万，没其他要求，利息十一个点，然后不能做违法的事！” “成交！” 林景文拿上十五万，以及十一个点的利息，扛着匾，带着塔寨双雄，再次去创业。 目视三人背影，赵学安摇了摇头，拨通了郝卫国的电话。 之前，郝卫国说过，希望用一个一等功牌匾，加两个二等功的牌匾，去改变塔寨。 如今来看，不可能。 就像林景文说的那样，塔寨的村民，配的上他们的苦难。 接到这个电话，郝卫国叹息一声。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如此呀！” “郝部长，事实就是这样，塔寨配不上那三块牌匾！” “好吧。” 郝卫国没再多言，挂了电话，感到失望，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人呐，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第五百二十章 情报共享 两个星期后，ZY第十六监察处全体人员来到了岭南。 这是钟小艾的命令，也是叶镇江要求。 除了监察处来人，最高检也来人了，正是苏江南领衔的第五侦查处。 徐天长两个准女婿，一前一后，来到了岭南。 岭南……似乎有什么大动静。 这么大的动静下，叶镇江忽然身体不适，在家疗养。 消息一传开，整个岭南的上空，灰蒙蒙一片。 最高检和监察处不同。 监察处就像锦衣卫，一边巡视，一边找问题，找到问题向上汇报。 最高检则是针对某一影响力较大的事件，进行深挖。 什么较大事件！ 一个月前，也就是六月末时，最高检收到了一份举报材料。 举报东山市公安局长李维民受贿，且金额重大。 没错，就是原来省缉毒局的李维民！ 七年过去了，李维明没有再升一步，还从省里来到了市里。 当然，对他的印象，赵学安依旧停留在那张扑克脸上。 那家伙可是和李达康有九分相似！ 整整九分相似。 不过呢，他比李达康年轻，也没有病，生龙活虎。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听到最高检要对他立案时，从市局的天台跳了下来。 然后……昏迷不醒。 得到这个消息，赵学安挺吃惊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跳楼呢？ 真是浪费生命！ 这生命要是能给李达康续上，李达康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比起赵学安吃瓜的态度，苏江南却是压力山大。 他来岭南，是调查李维民贪污受贿，如今贪污的证据没找到，嫌疑人先跳楼了，这算什么？ 上来就是一个大暴击呀！ 为此，苏江南找到了赵学安，想以联手的方式，破局。 “联手，必须联手。” “苏处长，咱们可是自己人，真正的自己人，不用见外。” “怎么联手，你说的算，学安一切都听你的。” 面对苏江南提出联手的请求，赵学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同意。 且让出了主导人的身份，表示一切都听苏江南的安排。 苏江南也不是傻子。 他又不是赵学安领导，凭什么当主导人？ 说白了，就是想他背锅呗！ 不过，就算知道他要背锅，他也只能选择联手。 毕竟关于李维民的举报已经惊动到了最高检，还立案了。 如今李维民又昏迷不醒，他若不能拿出一份令ZY满意报告，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为什么？ 别看他姓苏，又是苏家人，可最高检那个地方，人才辈出呀，谁还没点背景呢？ 能者居之，不能者让之。 尤其这次岭南之行，徐天长还在关注着，他不敢大意。 联手赵学安，是他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哪怕要随时提防赵学安甩锅。 “赵处长，咱们情报共享一下吧？” “什么赵处长？苏处长，在你面前，我就是小赵，喊我小赵就行。” “那小赵，咱们情报共享一下。” 瞬间，赵学安不开心了。 让你喊，你还真喊？ 大家都看见了，苏江南先挑事的，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赵学安都能站在道德制高点。 “情报分享……”赵学安一脸迷茫，“苏处长，我没有情报呀！” “你比我先来岭南，什么情报也没有？怎么可能！” “苏处长，我不敢骗你，我来岭南，纯属瞎逛，还是先分享你的情报吧。” 苏江南皱眉，感觉被上当了。 不过，就算上当，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情报。 也就是那份举报信。 这是一份实名举报信，举报李维民担任东山市公安局时，长期受贿。 受贿金额达到五百万。 并且，写举报信的，就是李维民的助理‘金凯’。 不过呢，当苏江南带着最高检的同僚来岭南后，金凯失踪了。 再然后，李维民跳楼。 现在的情况，对于苏江南来说，更像是个死局。 举报人不见了，被举报人跳楼了。 从哪继续查呢？ 苏江南毫无头绪。 “小赵，我知道你办法多，你看……” “不复杂。”赵学安压低声，“苏处长，依我拙见，这事很简单！” “简单？” “没错，简单。”赵学安胸有成竹，开始推理，“首先，金凯举报了李维民，然后又被李维民发现，最后灭口！灭口之后，李维民又过于害怕，畏罪跳楼！” “这也太简单了吧？并且，全都是主观猜测呀！” “苏处长，莫要迂腐，真相往往就在猜测之中！”赵学安继续道，“反正，我觉得你报告若这样写，领导应该能接受！毕竟，这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苏江南沉默了。 半天后，警惕地看向赵学安，且又改了称呼，“赵处长，你在给我下套？” “下套？什么下套？”赵学安一脸无辜，“苏处长，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没事了。”苏江南恢复笑容，“我只是觉得，我们干政法的，得实事求是！不能因为交差，就去捏造事实！” “主观猜测，未必不是事实。” “那也未必是事实。”苏江南深吸一口气，“赵处长，时间还很多，我建议，咱们分头行动，情报共享！毕竟，咱们是自己人！” 苏江南又一次提到自己人三个字。 不过，他一味的重复这三个字，更让赵学安笃定，他们不是自己人。 “苏处长，都听你的，只要我查到有用信息，第一时间联系你。”赵学安情真意切。 “拜托！” 就这样，送走心事重重的苏江南后，赵学安点了一支烟，缓缓拿出手机。 拨通了赵小慧电话。 “慧姐，苏江南来了，又走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分享一些情报给他。” “为了获得这些情报，我可是费了好多心血，你确定要分享给他？” “嗯，分一半吧。”赵学安顿了一下，“毕竟，我不想打头阵！” “明白了。”赵小慧笑了笑，“不过，据我猜测，苏江南未必敢上！毕竟，他不是侯亮平！而这次的对手，又关系到叶书记的颜面！” “我知道，所以，我很想看看咱们这位苏公子的态度。” 其实，赵学安的情报，远比苏江南的情报牛逼。 且牛逼太多。 李维民跳楼那天，他已经联系了赵小慧，甚至……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 只是，赵学安很善，又不喜欢吃独食，他想把头功送给苏江南…… 第五百二十一章 吴鹏 翌日。 关于李维民贪污受贿，以及跳楼一事，东山市开了一场会议。 会议由东山市市委书记‘吴鹏’主持。 并且，为了阐明东山市对贪污受贿零容忍的态度，会议还邀请了苏江南和赵学安。 二人都是例席身份。 整场会议下来，吴鹏的调子一直都很高，势必打击东山市一切的贪污现象。 无论是谁，只要和贪污受贿扯到关系，必须严查到底。 比如李维民。 虽然说，李维民跳楼了，至今未醒，可只要他真贪污了，那么……植物人也得审判。 这么高调反腐，赵学安第一次见。 然后不断鼓掌。 他的态度，也是会议室内所有人的态度，大家都给吴鹏送去了热烈的掌声。 其中，苏江南的双手，都快拍出残影了。 作为最高检的处长，苏江南职务虽然不高，不过和赵学安一样，都是背靠ZY。 按照道理说，他见到吴鹏，不该把自己身份压得那么低。 原因也只有一个。 吴鹏不仅是东山市的市委书记，他还当过叶镇江六年秘书。 有一次，在调研路上，叶镇江突发心梗，他还救过叶镇江。 正因为如此，吴鹏在岭南的地位极高。 甚至，小道消息中，他就是叶镇江的化身。 且，这个化身不是花瓶。 吴鹏四年前登顶东山市一把手后，东山市的GDP一路飙升。 更有传言，今年，他有机会进省委。 种种buff的加持下，在吴鹏面前，苏江南不得不压低自己身份。 或许，他不忌惮吴鹏，但不能不忌惮叶镇江。 会议气氛积极热烈。 无论吴鹏说什么，大家除了鼓掌，就是鼓掌。 会议后，吴鹏单独见了苏江南和赵学安。 “苏处长，赵处长，我这个市委书记真是失败呀！” “我没想到，李维民竟然会贪污，然后畏罪跳楼，是我的责任！” “我的责任，我不推卸！” “不过，让二位处长从京城跑来处理此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呀。” 说着，吴鹏垂着头，显得很懊恼。 “吴书记，这不是你的错，人心隔肚皮，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苏江南安慰道。 “苏处长说的对！”赵学安接茬，“吴书记，你反腐的决心，值得我们学习，值得每一个人学习！但人无完人，东山市的GDP已经很完美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来自京城的两位处长前后开口。 吴鹏依然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苏处长，赵处长，你们知道吗？我做了叶书记六年秘书，整整六年的秘书！” “这六年，我和叶书记学了很多，但还不够多。” “我给叶书记丢人了。” “当年，我和叶书记去调研，叶书记突然心梗……事后，叶书记说过，让我好好干，别让他失望。” “但我很失望，对自己失望。” “东山市出了李维民这样的败类，我怎么能不失望，愧对叶书记呀！” “对了，苏处长，关于李维民贪污受贿一案，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千万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别放过一个坏人！” 吴鹏一开口，官腔满满，并且透露了许多信息。 第一，他当了叶镇江六年秘书。 第二，他救过叶镇江。 第三，虽然他做的够好了，但还不够完美，毕竟……李维民跳楼一事，让他觉得是个瑕疵。 第四，他在旁敲侧击，想知道李维民的问题，能否定性了？ 苏江南不是傻子，听出话外音，斟酌了一下，轻声开口。 “吴书记，我们最高检目前掌握的证据，还无法证明李维民的问题。” “毕竟，举报人失踪了。” “这个案子要想定性，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闻言，吴鹏点点头，认同道，“干政法，做事严谨是好事！” 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举报人，也就是那个金凯一直不出现，这个案子就结不了吗？” “当然不是。”苏江南解释道，“一个案子的闭环，肯定不止一个方面，除了举报人，我们还可以从其他地方下手。” “比如呢？” “了解李维民的过往。”苏江南专业道，“或者，查一查他的账户，和什么人有过什么样的往来，这些都是切入点，关键时刻也可以当做证据。” “原来这样。”吴鹏点点头，又看向赵学安，“赵处长，你们监察处有眉目了吗？” “我……”赵学安摆摆手，姿态比苏江南还低，“吴书记，我就是给苏处长打下手的，哪有什么眉目，说句不好听的，苏处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吴鹏低眉，有一些意外。 毕竟，外界传言，这个赵学安才是真正的刺头。 如今看去，好像没那么刺头呀。 “吴书记，聊一聊呗。”赵学安化身迷弟，又道。 “聊什么？” “嗯，你和叶书记的过往，尤其是那一次的调研，听说……那次若不是你够果断，叶书记就危险了。” “原来聊这个。”吴鹏笑了笑，“其实，这没什么好聊，都是我这个秘书该做的！” 吴鹏又低调了起来。 其实，他和叶镇江的过往，在岭南不是什么秘密。 这也是他最大的资本。 就这样，三人又闲扯了一会儿，苏江南接了一个电话，打了一个招呼，离开。 …… 离开市委大楼，苏江南找了一个僻静处，回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是徐艺。 “江南，在岭南怎么样？和学安配合还适应吗？” “不错，挺好。”苏南江略显敷衍。 “那就好。”徐艺又道，“江南，你比学安大五岁，让着他一点，功劳方面，别和他争，都是自己人。” “放心啦，我把学安当弟弟看，怎么会和他争功劳呢。”苏江南再次敷衍，且不开心。 他就不明白，都是徐家准女婿，他凭什么让着赵学安？ 还有，徐艺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向着自己，而向着赵学安？ 当然，这种小心思，他只能在心里嘀咕一下，因为他知道，徐艺不是徐葳蕤，并不是非他不可。 通话结束，苏江南揉了揉脑袋，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早点结案，离开岭南。 他可不想让赵学安一直蹭他的桃子。 …… 另一边，苏江南离开后，吴鹏亲自沏了一杯茶，递给了赵学安。 “赵处长，我可听说，你和苏处长，都是徐书记的准女婿。” “准女婿而已。”赵学安很谦虚，“未来怎么样，还不一定。” 闻言，吴鹏点点头，压低声，“赵处长，恕我多嘴，你真心甘情愿给苏处长打下手吗？” 第五百二十二章 送桃子的赵学安 刚刚的交谈中，赵学安把自己身份压得很低，还说什么给苏江南打下手。 这对吴鹏来说，是个信号。 毕竟，都是徐家准女婿，谁又愿意比谁低一头呢？ “赵处长，我说句不好听的，徐家虽然是个大家族，但资源也是有限的。” “你若一直给苏处长打下手，将来恐怕只能喝喝汤了，当然……那还得看苏处长心情！” 赵学安一愣，感觉来活了。 “吴书记，你想说什么？” “看不出来吗？”吴鹏反问，“很明显，你和苏处长同时来岭南，就是徐书记的意思！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看看你们二人，谁更出色！” “谁更出色……”赵学安似懂非懂，“当然是苏处长更出色呀！” 闻言，吴鹏差点气笑了。 感觉赵学安烂泥扶不上墙。 “赵处长，资源是要自己争取的！” “怎么争取？” “简单，我这里有些线索，你拿着这些线索，可以早点结案。”吴鹏缓缓道，“你若先结案，在徐书记眼里，你就比苏处长更出色！届时，徐家的资源，必然更偏向于你！” 赵学安一愣，如梦初醒。 “对呀，我怎么想不到，只要我提前破案，那就等于压苏处长一头。” “现在想到也不迟！”吴鹏站起身，不急不慢打开自己的抽屉，递来一份资料，“这里是一些口供，全部来自东山市市局人员，也就是李维民的同僚，有了这些口供，我觉得……关于李维民受贿一事，可以结案了。” 赵学安接过资料，快速浏览一遍，不可思议看向吴鹏，“吴书记，你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看好你。”吴鹏拍了拍赵学安肩膀，“官场就是这样，得有锐利的目光，以及超出常人的嗅觉，还得……有自己的盟友！赵处长，我希望你能在徐家站稳脚跟，将来，咱们多走动！如何？” 吴鹏化身老师，细心教导赵学安。 赵学安感激涕零，握住吴鹏的手，“吴书记，太谢谢你了。” “谢就不用了，我说了，咱们是盟友！你拿着这些资料，早点结案，早点在徐家站稳脚跟！将来，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谢吴书记！” 赵学安太感动，感动到最后，甩了一把大鼻涕，又紧握吴鹏的手，以示感谢。 吴鹏感觉恶心。 事后，他来到了卫生间，将自己的手，洗了又洗。 …… 赵学安呢？ 他拿着吴鹏给自己的资料，走出市委大楼，迎着阳光，摇摇头。 一点都没错。 吴鹏有问题，大问题。 然后拨通了赵小慧电话。 “慧姐，今天吴鹏找我和苏江南了，并且……他选择了我当合作伙伴。” “选择你？他疯了？苏江南不比你好拿捏吗？” “那可不一定，我说，我是给苏江南打下手，他好像真信了！毕竟，弱者更好拿捏！” “好吧。”赵小慧点点头，“既然吴鹏选择了你当合作伙伴，那么总得给你一点甜头吧？” “给了，他给了我一些口供，全部是关于李维民的！看样子，他是迫不及待想结案！” “什么口供？” “李维民同僚的口供。”赵学安轻描淡写道，“口供说，李维民长期受贿，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证据！” “吴鹏是想用口供当证据？” “差不多。”赵学安深吸一口气，“吴鹏这个市委书记，在东山市已经快只手遮天了，这些口供就是证明！我只是比较好奇，他为什么一定要栽赃李维民？” 其实，吴鹏是什么人，赵小慧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说白了，这家伙离开叶镇江后，便暴露了自己野心。 不仅打压对手，还搞了不少钱，就连唯一的儿子，都送到国外去留学。 当然，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 尤其，他还救过叶镇江。 换句话说，除了叶镇江开口，没人能动得了他。 “学安，有没有一种可能，李维民手中有证据，能让吴鹏害怕的证据？然后被报复了呢？” “可能非常大！”赵学安点点头，“不过，李维民如今躺在医院，就算有证据，也交不到我手里。”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金凯，就是举报李维民的那个助理。”赵小慧继续道，“这个金凯大概率不是失踪！” “那是？” “要么跑路，要么被灭口！毕竟，他敢去冤枉李维民，肯定知道不少事！” “金凯……”赵学安呢喃一声，“慧姐，要不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找金凯，我去看看李维民。” “也行！”赵小慧点点头，又提醒道，“学安，你确定要对吴鹏动手？别忘了，叶书记未必会同意。” “叶书记百分百会同意！”赵学安十分笃定，“我要没猜错，叶书记喊我和苏江南来岭南，就是为了清理门户！” “这么自信？就不怕猜错了？” 赵学安摇摇头，极为自信，“到了叶书记这个级别，眼里容不得沙子！并且，以叶书记的嗅觉，他肯定知道吴鹏有问题！只是，他不好亲自动手罢了！” 这是赵学安心里话。 那可是叶镇江呀！ 吴鹏这点伎俩，怎么能躲过这位通天大佬的眼睛呢？ 只是，大佬碍于过往情面，不愿亲自动手，赵学安和苏江南就变成了两把刀。 不过，刀砍向哪，很有讲究。 目前来看，苏江南这把刀，一直模模糊糊，连对手是谁都搞不明白。 说不定，还会助纣为虐，闯下大祸。 “好吧，学安，就按你说的办！我去查金凯，你去看一看李维民！” …… 一个小时后。 东山市第一医院。 特殊病房内，赵学安见到昏迷不醒的李维民，不由惊了一下。 越看越像。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李维民就是李达康的双胞胎兄弟。 于是，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李达康，询问一下两人是否有关系。 见到照片后，李达康要炸了。 他严重怀疑孽徒在咒自己。 然后拨通电话，怒斥。 “学安，你有病啊，咒我干嘛？” “老师，你看你，怎么又激动了，医生说了，你不能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李达康脸红脖子粗，“学安，我特么警告你，以后不准拿李维民那种小虾米，来和我碰瓷！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赵学安敷衍一声，挂了电话，注意力没在电话身上，也没在李维民身上。 而是在一群便衣身上。 从赵学安来到医院后，就被一群便衣盯住，不用猜……一定是吴鹏的人。 无所谓。 赵学安前来，本就不打算从李维民口中问出什么。 他只需要知道，李维民还活着就好。 …… 走出医院，天阴了下来，身后的便衣还在跟着。 电话响起。 苏江南。 “赵处长，我刚接到东山市市纪委的举报，说在李维民的家里，搜到了一张境外卡，里面有五百万！” “真的吗？”赵学安喜出望外，“苏处长，恭喜你，头功呀！” “你的意思是说，可以结案了？”苏江南试探道。 “苏处长，我只是给你打下手，结不结案，当然你说了算。” 向来喜欢摘桃的赵学安，第一次主动把桃子递给别人…… 第五百二十三章 Ai棋局 ZY监察处和最高检同时出现在一座城市的几率并不大。 偏偏这一次，赵学安和苏江南同时来到了东山市。 不知不觉间，还牵扯到一个案子。 李维民被助理举报，然后跳楼……这些事听起来，好像很正常。 很多贪官被调查时，都会选择站上天台。 不过呢，赵学安知道，李维民的事儿，绝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 太顺了！ 首先，东山市市委书记吴鹏，主动向赵学安提供了口供证据。 然后，市纪委又在李维民家找到了一张银行卡，卡里有五百万，还把证据给了苏江南。 种种迹象来看，有人在等着结案，等着ZY的人离开东山市。 当然，苏江南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才会把证据分享给赵学安，让赵学安做抉择。 说白了，万一出了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甩锅。 奈何赵学安师承李达康，一眼看破了苏江南的心思。 双方开始拉扯。 “赵处长，你是监察部门的处长，徐书记不止一次和我提过，说你做事果决！如今李维民的案子接近尾声，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害怕呀。”赵学安很无辜，“苏处长，徐书记也和我说过，你不仅做事果决，心思还细腻，让我多向你学习！李维民的案子，就是我学习的机会！” 苏江南无语。 这一刻，他终于相信，赵学安不是善男信女，且十分奸诈，到处挖坑。 电话中，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苏江南又道，“要不这样，明天一早，咱们请示一下吴书记吧！毕竟，他才是东山市的一把手。” “都听苏处长的！” 通话结束，苏江南啐了一口唾沫，不开心。 不开心怎么办？ 他想找徐艺抱怨一下，可拿起手机时，想想还是算了。 因为他知道，真要向徐艺抱怨赵学安，恐怕会适得其反。 …… 和苏江南不同，赵学安直接拿起手机，干脆利落拨通了徐艺电话。 “艺姐，是我，学安呀！” “学安，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自家人，打个电话联络感情，这不都是应该的嘛！再说了，我在岭南这，苏处长一直很照顾我，心里很感动，和你夸夸他，他真是一个好哥哥。” “江南比你大，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徐艺笑了笑，“学安，我很高兴，你能把江南当哥哥看。” “嗯，主要还是苏处长人好，有见识，也有主意！对了，关于李维民腐败一案，已经接近尾声了。” “这么快？”徐艺有点诧异，“你们才到岭南没多久呀！” “是呀！不过呢，苏处长真的很厉害，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证据，太厉害了！” “学安，你也很厉害！”徐艺真心道，“至少，从电话中，我能听出来，你有胸襟！” “艺姐过奖了！和苏处长比起来，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向他学习。” 赵学安依旧是那个赵学安，谦卑，懂礼貌……诡谲！ 且毫无负罪感。 官场之中就是这样，任何一次的心软，都可能万劫不复。 …… 夜晚，回到特殊招待所，赵学安将吴鹏提供的口供拿了出来，分享给第十六监察处众人，听听他们的意见。 毕竟，第十六监察处是个集体。 集体进步才是真正进步。 这段时间，监察处众人对李维民的案子，已经有了详细的了解。 看到吴鹏提供的口供后，众人都有些吃惊。 为什么？ 这些口供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都在含沙射影李维民贪污。 “赵处长，我觉得这口供有问题。”樊芸第一个开口。 “哪里有问题？” “据我了解，李维民是缉毒警出身，本来就有很高的警觉性！他若贪污，不可能大张旗鼓，更不可能被这么多同僚发现。” “还有吗？” “有！”樊芸轻声道，“既然大家都知道李维民有问题，为什么不上报纪委，而是等ZY来人后，把资料一起给ZY！这分明是想借ZY的手，去定性李维民的问题！” “很好，很好。”赵学安敲了敲桌子，“樊芸，还有没有想说的吗？没事，可以畅所欲言！” 樊芸摇摇头。 赵学安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还有没有想说的？” 众人沉默。 赵学安再次开口，“你们就不好奇，这些口供是从哪来的？” “对呀，口供哪来的？”樊芸问道。 “吴鹏书记！” 赵学安说完，看向了众人。 众人好像猜到了什么，心思有点重，且不再言语。 为什么？ 既然大家知道这个口供有问题，那谁提供了这个口供，八成也有问题。 最大的问题，提供口供的人是吴鹏。 叶镇江的心腹。 难道，要去查吴鹏？ 好像有点夸张呀…… 见众人不说话，赵学安开始点名，“樊芸，你觉得吴书记有问题吗？” 樊芸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有那个可能！” “有可能，怎么办？” “查！”樊芸深吸一口气，“咱们ZY监察处既然来到了东山市，那么总得做点什么！毕竟，若我们不敢查，别人就更不敢查了！” “你们呢？” 赵学安又看向其他人。 “查……” 沉默了一会儿的众人，同时表态，无论对方是谁，或者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赵学安很满意，这也是他喜欢年轻人的原因。 不会瞻前顾后，还有一腔热血，就算会权衡利弊，最终……依旧能遵从本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一下任务。” “首先，查吴鹏是个隐秘活，不能大张旗鼓，也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第二，无论查到什么，先通知我，不要擅自主张。” “第三，我这边有些灰色情报，还未证实，你们可以当做参考，或者说，当做切入口。” “第四，也是最重要一点，安全第一！” 说罢，赵学安又将赵小慧提供的灰色情报，分享给众人。 拿到灰色情报后，众人都被震惊了。 若这些情报是真的，吴鹏至少牢底坐穿！ 刺激呀！ 不过，刺激的背后，也伴随着风险，那毕竟是叶镇江的秘书兼恩人呀！ …… 岭南省，省委一号家属院。 一直称病的叶镇江，正盯着棋盘，不停啧嘴和皱眉。 几个月没见，徐天长的棋盘功夫，竟然进展这么多，真是意外呀。 把棋子丢在一边，叶镇江摇摇头。 “老徐，以前下棋，也没见你这么厉害呀，这是在哪学的杀招？” “AI！” 第五百二十四章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勇气 多年老友，徐天长和叶镇江都有个共同爱好，棋盘博弈。 以前双方对弈，一直都是伯仲之间。 今天不同，叶镇江已经连输五盘，并且开始炸毛。 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败的这么惨。 直到听到徐天长师承“Ai”。 “老徐，你这就没意思了，大家下棋都是各凭本事，你倒好，竟然研究起Ai，再这样下去，你会没棋友的。” “话不能这么说。”徐天长放下棋子，“时代在变，棋盘也在变，咱们总不能固步自封，不是吗？” 叶镇江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随后感叹，“是啊，时代在变，咱们都老了！新时代，还得看年轻人的。” 提到年轻人，叶镇江想起什么，“老徐，我听说，十月一葳蕤要和赵学安结婚了？” “是！但不请酒！最多家里人热闹一下。” “不请酒？”叶镇江有点失望，“那么说，我连喜酒都喝不到？” “也不一定！”徐天长笑了笑，”京城一桌，汉东一桌，你想上哪边桌子？ “京城规矩多，如果可以，我还是去汉东！” “那你就得找赵学安了，汉东那边他做主！” 叶镇江一愣，不可思议。 “老徐，你的身份，做不了那小子的主？” “身份？”徐天长不以为意，“我什么身份？说白了，也就是他岳父！这个年头，女婿不鸟岳父的多着呢！咱们老年人，还是别给年轻人添乱了！至少，赵学安是个有主见的人，我希望他能做主自己的人生！” 闻言，叶镇江也笑了，“老徐，你变了。” “哪变了？” “没有那么锋芒毕露了。”叶镇江缓缓道，“在我印象里，以前的你可是个酷吏，不仅底下人怕你，连儿子女儿都怕你。” “你也说那是以前。”徐天长掏出烟，递给叶镇江一支，自己点了一支，“知道吗？三年前，葳蕤差点葬身火海，是赵学安拼了性命才救了她！后来呀，我似乎明白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勇气，我过分的干预，或许只是一把枷锁！不如随他去！” 叶镇江缓了一会，切了一个话题，“老徐，你好像有点偏心呀！怎么一直聊赵学安，却不聊苏江南，一碗水不端平可不是好习惯。” “一碗水本身就端不平！”徐天长渐渐认真起来，“至少，赵学安是准女婿，苏江南还不是！” “不是？” “不是！”徐天长深吸一口气，“没接受底线的考验前，他还进不了徐家门。” “何时考验？” “现在！” …… 翌日。 赵学安安排好监察处的工作后，给苏江南打了一个电话，两人再一次来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 吴鹏接待！ 不过，这一次的接待规格高了很多，还准备了两包茶叶。 “这两包茶叶是送给苏处长和赵处长的，别嫌弃，就是交个朋友！” “对了，这茶叶叶书记很爱喝。” 吴鹏很热情。 苏江南警惕的看向赵学安，见赵学安把茶叶收起来后，他才没有拒绝。 三方试探。 吴鹏在试探两人，苏江南也在试探赵学安，同时……赵学安不仅在试探，还在下套。 “吴书记，关于李维民的事，监察处这边基本有了定论。” “这么快？”吴鹏有些欣喜，并开始上眼药，“还是赵处长有效率呀！放心，等结案后，我一定上报叶书记，请叶书记给ZY写一份感谢信！感谢赵处长在岭南的付出！” 闻言，苏江南按捺不住了。 什么意思？ 昨天赵学安还不肯结案，今天就开始抢桃子，真下贱！ 抢桃，他苏江南也会！ “吴书记，昨天市纪委已经联系我们最高检了，还提交了一些李维民的犯罪证据！” “哦……”吴鹏故作吃惊，“什么证据？” “一张境外银行卡，足足500万！”苏江南瞥了一眼赵学安，继续道，“虽然举报人失踪，李维民又处于昏迷，但以目前的证据，也可以结案了！” 吴鹏喜出望外，不仅因为可以结案，更让他有成就感的是，只是略施小计，就把徐天长的两个准女婿玩弄于股掌之中。 实在太牛逼了。 “苏处长，既然证据已经够了，那接下来……” “我来联系ZY！”苏江南立刻把桃抱在怀中，“关于李维民贪污受贿一事，没有必要过多纠结！就是因为东窗事发，他害怕被审判，所以选择了畏罪跳楼！” 看得出来，苏江南心急了。 怎么说呢，这段时间，他不仅想着怎么破案，还在时时刻刻关注着赵学安。 赵学安不急，他也不急。 赵学安若急，他更急。 这种状态很奇怪，又怕被甩锅，又怕被摘桃，更怕慢人一步。 刚刚，赵学安已经表态，有了定论，那么……他就得抢先一步，把桃子摘走。 “苏处长，你昨天不是说，等我决定后，你再结案吗？”赵学安发问。 “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吗？”苏江南反问，“赵处长，你放心，关于你的功劳，我一定会上报最高检！” 赵学安没有失望。 果然，大家就是同一种人，那么……更没心理负担了。 “苏处长，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就不多逗留了，告辞！” 说罢，赵学安拿起桌上的茶叶，离开。 门关上的一瞬间，吴鹏更加觉得自己牛逼了！ “苏处长，赵处长好像生气了。” “应该没有吧。”苏江南笑了笑，“我了解赵处长，他不是小气人的。”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都是徐家的女婿，谁也不愿意被谁压一头。”吴鹏很张享受挑拨离间的快感，“苏处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江南不语，心事略微有点重。 说实话，若可以选择，他也不想去摘桃子，去得罪赵学安，只是……没得选呀。 两个女婿同时来到岭南，又在同一座城市，这分明是徐天长在考验二人能力。 既然是考验，他又怎么可以输呢？ “苏处长，既然可以结案了，那么今晚我做东，大家喝一点。” “这……不合规矩。” “少喝一点，没事的。”吴鹏意味深长道，“顺便，我们讨论一下，感谢信怎么写！” “什么感谢信？” “就是刚刚承诺赵处长的。”吴鹏压住嘴角，“李维民伏法，这都是苏处长的功劳！我会铭记于心，叶书记会铭记于心，写一份感谢信给最高检，不过分！吃一顿饭，也不过分！” “那好吧！” …… 傍晚。 当苏江南和吴鹏煮酒论英雄时，赵学安带着礼物，来到了省委一号家属院。 礼物是一包茶叶。 “叶书记，这茶叶是吴书记送我的，他说您爱喝，我就给您带来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小恩是恩，大恩未必是恩 目视着案桌上的茶叶，叶镇江缓缓笑了。 “学安，这茶叶是你送我的，还是吴鹏送我的？” “我。”赵学安轻声道，“关于李维民的案子，苏处长说可以定性了！吴鹏书记很高兴，就送我们一人一包茶叶，还说是您爱喝的茶叶！我在想，既然您爱喝，那我就借花献佛，叶书记，别嫌弃呀！” 叶镇江眉头轻锁，拿起茶叶，掂了掂，又放回案桌。 缓缓开口，“上好的雾里青，八千一两，这里有一斤，学安，你是让我犯错误呀！” “这么贵？”赵学安惊了一下，好像失了分寸，“叶书记，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茶叶这么值钱，一会儿我就还给吴书记。” 看着慌乱的赵学安，叶镇江摇摇头，“学安，咱们第一次见面，我说过的一句话，你忘了吗？” “那一句？” “七年前，我就开始关注你了。”叶镇江敲了敲桌子，“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你都把茶叶送过来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无论什么样的事实，我都能接受！” 闻言，赵学安收起慌张的状态，不得不感叹一声，叶书记就是牛逼！ 他这么好的演技，都被瞬间拆穿。 厉害！ “叶书记，实不相瞒，经过这大半个月的调查，我觉得东山市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叶镇江没有意外，“问题来自哪？” “吴鹏书记。”赵学安如实道，“从我到东山市开始，吴书记就一直催着我结案，还不停提供指向李维民贪污的证据！后来，苏处长到了东山市，吴鹏书记也一样，除了给我提供证据，还给苏处长提供证据！并且，吴书记不止一次……” 说到这，赵学安看向叶镇江，欲言又止。 “不止一次什么？”叶镇江猜到了什么，问话时，眼神些许复杂。 复杂的眼神中，有回忆，有感激，不过……更多的是怒意。 赵学安深吸一口气，“吴鹏书记说了，他当了您六年的秘书，尤其在青阳市调研时，他说……他还救过您。” 叶镇江沉默了。 小恩是恩，大恩未必是恩。 更重要一点，大恩不言谢，也不言说。 这些年，叶镇江给吴鹏的够多了，再大的恩，也还完了。 如今，吴鹏还要挟恩自重，分明是在踩红线。 当然，比起吴鹏踩红线，叶镇江更加诧异赵学安的果决。 为什么？ 以赵学安的境界，肯定明白‘挟恩自重’是大忌，换句话说……现在的赵学安，等于拔刀了。 刀指吴鹏。 他不仅要刀指吴鹏，还要拱火和借势，借……叶镇江的势。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吴鹏当了叶镇江六年秘书，还有救命之恩，叶镇江不开口，赵学安也放不开手脚。 “学安，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包庇吴鹏？” “没有！”赵学安认真道，“叶书记，若您想包庇他，也不会喊我来岭南！” 其实，赵学安心里和明镜一样。 叶镇江何许人？ 封疆大吏的天花板。 这些年来，吴鹏打着他的名号，偷摸干了不少坏事，他能不知道？ 叶镇江只是等一个机会，然后赵学安就来了。 不过呢，清理门户归清理门户，有些流程还是得走。 要不然，在外人看来，会觉得叶镇江无情无义。 现在，就是在走流程。 “叶书记，吴鹏或许是个好秘书，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官。” “没您的约束，他渐渐无法无天。” “这还不算什么，他做的每一件坏事，大家不敢说，可在心里……都会觉得是您默许的。” “就拿李维民的事来说，整个东山市都在做伪证，污蔑李维民贪污受贿。” “这是得有多大能量呀，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叶书记，吴鹏书记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大家并非忌惮他，而是忌惮您。” 流程走完，赵学安静待叶镇江答复。 没有意外。 叶镇江苦笑一声，“吴鹏，他太让我失望了。” “以前做秘书时，他确实不错，有眼力劲，也有判断力。” “他说，他想独自去闯一闯，于是我把他安排到了地方。” “到了地方后，他渐渐变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没我的约束，他越发目中无人，尤其四年前，当上了东山市的一把后，更加放肆。” “我暗示过他，也想过给他体面，可他不珍惜呀！” “没错，你和苏江南都是我叫过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替我拿下吴鹏。” “学安，你没让我失望！只是，证据够了吗？” “我不想让外人觉得，是我，或者其他人在针对吴鹏。” 这就是叶镇江的态度。 他不是不想给吴鹏体面，只是吴鹏领悟不到叶镇江的想法。 他总以为，自己救过叶镇江，就这是免死金牌，谁也拿他没辙！ 孰不知，叶镇江早就动了杀心。 萧远方就是最好的例子。 底线就是底线，不仅要约束自己，还要约束好身边人。 “放心，叶书记，关于证据的事儿，我会去找，最迟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学安颇为自信。 叶镇江缓了一会儿，换了一个话题，“苏江南呢？他在干嘛？” “不知道。”赵学安选择装哑巴，“我和苏处长虽然都来自京城，但始终是两个部门，情报虽然共享，不过……主观意见上未必一致。” 叶镇江点点头。 刚刚那个话题，他是帮徐天长问的。 别看这场对话只有赵学安和叶镇江，实际上……徐天长就在卧室。 并且，徐天长也很好奇，苏江南在干嘛？ …… 东山市第一大酒店。 VVVIP包间。 偌大的包间内，不仅有吴鹏和苏江南，还有两个漂亮的女生。 这也是吴鹏安排好的。 拉拢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始终都是拿捏住对方的黑料。 如果今天苏江南敢抱着美人归，那么……接下来，苏江南就是吴鹏的傀儡。 当然，苏江南不傻。 美人在前，他保持冷静，保持距离感，生怕一不小心，就犯错。 “苏处长，就是喝喝酒而已，别紧张！” “我没紧张。”苏江南偷瞄身边的女子后，清了清嗓子，“吴书记，吃个饭而已，要不……还是让她们俩先出去吧。” 吴鹏笑了，“怎么？苏处长放不开？” “就当我放不开吧。”苏江南内心挣扎一会儿，认真道，“吴书记，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这要传出去，小艺不会饶了我！” 第五百二十六章 请叶书记去办 能控制一个人的欲望，除了底线，就是害怕。 男人没有不好色的。 就像赵学安，他也好色，不过……他有底线，清晰的底线。 否则的话，以他的相貌和魅力，天天做新郎也不是问题。 底线告诉他，淫人妻女的事，不能干，否则……便和初心背道而驰。 苏江南情况有点小不同。 他喝了酒，口干舌燥，心里有欲望，不过呢……想到徐艺，他就必须把欲望压下去。 要不然，倒霉的不止他，还有苏家。 吴鹏知道苏江南在想什么，也没有勉强，挥挥手，让两个女子离开了包间。 包间只剩下二人后，苏江南松了一口气。 吴鹏笑了笑。 “苏处长可真是一个君子，让我敬佩！” 苏江南也笑了笑，没有搭话，举起杯中二两酒，一饮而尽。 再然后，看向吴鹏。 “吴书记，一个星期内，我会向最高检提交结案报告。” “李维民贪污受贿，证据十足，没什么好说的。” “跳楼一事，也只是他害怕被审判，选择的下下策。” 苏江南拿出了自己的态度。 吴鹏很满意。 “苏处长不愧是徐书记的女婿，做事干净果决，有大将之风。” “不像那个赵学安，只会吃软饭。” 或许过于自负，或许头脑不好，吴鹏觉得玩弄去江南和赵学安，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还颇有成就感。 就像在说，看吧，徐家两个女婿也就这样，在我眼里啥也不是。 想挑拨就挑拨。 苏江南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吴书记，没必要这样，其实，赵处长也不差！” “不差吗？”吴鹏反问，“我可听说，他是吃软饭上桌的！不像苏处长你，来自苏家，受过良好的熏陶和教育！所以呀，苏处长，咱们以后可要好好处！对了，关于给你的感谢信，我刚刚已经联系过叶书记了，他说没问题！等案子一结，叶书记就会亲自写一份感谢信！感谢苏处长在岭南的付出！” 闻言，苏江南长长松了一口气。 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那可是叶镇江叶书记呀！ 一旦叶镇江的亲笔感谢信，送到了最高检，估计用不了多久，他苏江南就得高升了。 当然，比起高升，他更开心能得到徐天长的认可。 他和赵学安同时来到了岭南，处理同一件事，结果……他能得到叶镇江的感谢信，赵学安却什么也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苏江南比赵学安牛逼呀！ 开心！ “吴书记，感谢信的事儿，拜托你盯着一点，这一杯，我敬你。” 苏江南举起杯子。 原本，今晚他只打算小酌一会儿，只是不知不觉中，好像喝的有点多了。 吴鹏呵呵一笑。 “豪爽，苏处长真够豪爽，以前我跟在叶书记身后时，叶书记说过，酒品见人品。” “苏处长的酒品没得说，人品也没得说，了不起。” 吴鹏提供情绪价值也是一流。 一瓶白酒喝完，两人又开了一瓶，然后切入下一个话题。 这个话题来自汉东，来自苏环。 “苏处长，我听说令尊在汉东都快只手遮天了？” “只手遮天……”苏江南愣了一下，摇摇头，“谣言，我爸在汉东只是三把手，远远谈不上只手遮天。” “三把手不假，可他是政法部门一把手呀，所有政法干部的任命，他都有一票否决权，也有建议权。” 酒喝多了，苏江南头有点晕，本能问道，“怎么？吴书记，你在汉东有事？” “一点小事。”吴鹏压低声，“是这样的，我一个表弟在吕州当副局长，已经干了四年了，还是副局长，这不……咱们这关系，你看？” 吴鹏把压力抛了过来。 苏江南酒醒三分。 “吴书记，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没错，我爸是汉东的三把手，提拔一个局长也没问题！不过，我爸有原则！” “原则……”吴鹏摇摇头，“什么叫原则？苏处长，提拔一个副局长，对令尊而言，根本算不上原则！别忘了，令尊在汉东也需要自己人！咱们这层关系，只要好好处，以后我的人脉，就是你的人脉，就是令尊人脉！而我最大的人脉，可是叶书记呀！” 吴鹏拍了拍苏江南的手，意味深长。 这就是吴鹏最常用的手段。 动不动就把叶镇江挂嘴边，往往……只要他提到叶镇江，对方就会妥协。 苏江南也不例外。 他不止是徐天长的准女婿，还是汉东省委副书记苏环的儿子。 正常来说，都是老子拉着儿子进步，不过呢……苏江南觉得，只要能搭上叶镇江这条线，儿子也能拉着老子进步。 想想，值得一博。 “吴书记，这事我考虑考虑，能不能成，不一定，但我会去试一试。” “那就拜托苏处长了。” …… 两人的饭局结束时，已经整整十二点。 满身酒气的苏江南不好回招待所，索性找了个连锁酒店住了下来。 洗漱完毕，酒劲下去，人也清醒了一点。 然后试探性给老父亲发了一条信息。 没想到，远在汉东的苏环立刻回了电话。 语气些许焦急。 “江南，你怎么回事？最高检让你去岭南查案子，你怎么和吴鹏勾搭上了？还让我提拔他表弟，你疯了吧？” “爸，干嘛这么激动，我这不是为了搭上叶书记的关系嘛！”苏江南不开心，认为父亲小题大做。 “你搭什么狗屁关系！”向来温文尔雅的苏环，破天荒对儿子爆了粗口，“江南，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能搭上徐家关系已经是万幸！别再作妖，更别在添蛇画足！还有，和赵学安处好关系，听清没有？” “知道了。” 苏江南应了一声，不耐烦挂了电话。 夜已深，竟然毫无睡意。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人人不看好他，却更看好赵学安。 徐艺如此，苏环亦如此。 他苏江南很差吗？ …… 三天后。 就当苏江南在写结案报告时，赵学安接到了赵小慧电话。 找到金凯了，就是举报李维民的那个助理。 “学安，和你想的一样，金凯承认了李维民是冤枉的。” “他之所以举报李维民，也是被逼的，在东山市那个地方，吴鹏真快只手遮天了。” “到现在，金凯的小女儿还被一群地头蛇控制着。” “这群地头蛇，算是黑手套，吴鹏养的黑手套。” “女儿被控制，金凯不得不听命于吴鹏，去诬陷李维民。” “还有，金凯很害怕。” “他不敢去指正吴鹏，除非……先救出他女儿。” 这就是灰色女王的办事效率。 短短几天，赵小慧不仅找到了举报李维民的助理金凯，还查到了吴鹏的黑手套。 不过呢，金凯很慌，在没确定女儿安全前，坚决不会去指正吴鹏。 也不敢！ 那可是吴鹏，叶镇江曾经的心腹呀。 “慧姐，救人的事，我去办。” “请叶书记亲自去办。” 第五百二十七章 茶尽，恩清 翌日。 关于李维民受贿一事的报告，未上报给ZY前，先到了叶镇江的案桌上。 叶镇江已经称病两个星期了，这两个星期，除了打打电话，就是和徐天长下下棋。 今天是个例外。 因为，当了他六年秘书的吴鹏，打来了电话，说有要事汇报。 为此叶镇江和徐天长打了一个招呼后，来到了省委。 “叶书记，关于李维民受贿一事，最高检已经定性，这是结案报告，您先过目。” 吴鹏窃喜。 原本，他以为苏江南还会在磨叽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写完了结案报告。 并且，这份报告他也看过，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滴水不漏。 李维民长年受贿，然后被举报，最后又因为害怕，选择了跳楼。 就连举报人失踪一事，结案报告中也给了答案。 答案模模糊糊，大致是说，举报人金凯害怕被报复，暂时躲了起来。 至于什么时候会出现，不重要。 为什么？ 一旦案子结束后，谁还会在意那个举报人呢？ 简直天衣无缝。 叶镇江拿起报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笑了笑。 “这报告是苏江南写的？” “是的，叶书记。” “很好，很好，不愧是ZY第五侦查处的处长，办事效率就是高。” “苏处长办事效率确实很高。”吴鹏连忙接过话茬，又小心翼翼开口，“对了，叶书记，您上次说案子破了，会给苏处长请功一事……” “忘不了。”叶镇江微微眯眼，凝视着曾经的秘书，“吴鹏，你是哪一年跟着我干秘书的？” “01年！” “01年……”叶镇江呢喃一声，“一晃眼，都二十年过了去，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是呀，都二十年。”吴鹏应了一声，也感慨起来。 叶镇江站起身，自顾自走到柜子前，拿出了一盒茶叶，亲自沏茶。 将茶杯端到吴鹏桌前。 吴鹏受宠若惊，连忙弯腰，伸出双手，“叶书记，您这是干嘛？” “不干嘛，想想，你当了我六年秘书，还救过我，总觉得亏欠你什么。”叶镇江缓缓开口，“吴鹏，尝一尝，这茶叶如何。” 叶镇江亲自沏的茶，当然很好。 吴鹏眼含热泪。 “叶书记，没必要这样，当您的秘书是我的荣幸，至于调研那一次，也都是我该做的。” “不不不。”叶镇江摇摇头，“喝了这杯茶，要不然，我心里总感觉亏欠，夜里睡不着。” 就这样，在叶镇江的目光下，吴鹏将茶水一饮而尽。 眼中不由泛起感激的泪花。 茶尽，叶镇江摆摆手，“吴鹏，去吧，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好的，叶书记。” 门关上，叶镇江拿起喝完的茶杯，沉默了。 茶喝完了，曾经的恩情，也还完了。 再之后，又拿起桌上的结案报告，感觉有点荒诞。 “吴鹏，苏江南，你们可真让我和老徐失望呀！” …… 傍晚。 叶镇江回到了省委一号家属院，并把结案报告，交给了徐天长。 徐天长苦笑。 “老叶，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李维民真的有问题呢？” “有没有问题，你可以问赵学安，他最清楚。” “不是……”徐天长放下结案报告，目视着叶镇江，“你信不过跟了自己六年的秘书，却相信赵学安这个外人。” “人的名，树的影，老徐，在你心里不是早就有了答案了吗？” 徐天长苦笑。 是啊，他一直待在岭南，不就是等一个答案吗？ 其实，他最想看见的一幕，是赵学安联手苏江南，还李维民一个公道，顺便……将吴鹏拿下。 终是事与愿违。 赵学安依旧是那个赵学安，可苏江南……有些一言难尽呀。 “老叶，要不，把学安喊过来吧？” “你喊吧。” “也行！” …… 晚上七点，当赵学安接到徐天长的电话后，立刻买了两个果篮，屁颠屁颠来到了省委一号家属院。 三人见面，叶镇江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苏江南的结案报告，丢给了赵学安。 问问他的意见。 准老丈人前，赵学安没有妄自开口，只是看向徐天长。 “没事，想说什么就说。” 有了徐天长的允诺，赵学安不再顾及，“我觉得，这份结案报告，太过潦草，且完全站不住脚。” “首先，无论是同僚口供，还是从李维民家搜到了银行卡，都说明不了什么。” “最关键的证人始终没有出现。” “还有，我之前和叶书记提过，吴鹏书记有问题，很大问题，我现在依旧是这个观点。” “换句话说，如果吴鹏想捏造李维民贪污受贿，那是轻而易举。” “所以，我坚持原来的观点，东山市有问题的人不是李维民，而是吴鹏。” 说罢，赵学安看向徐天长。 徐天长没有意外。 毕竟，三天前赵学安和叶镇江聊天时，他就在书房。 “学安，你说苏江南的结案报告不可以信，那我……又怎么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我有证据呀！” 徐天长和叶镇江同时一愣。 有证据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这小子在等什么？ 见到两位大佬迟疑目光，赵学安连忙解释，“是这样的，其实，我已经找到了金凯，就是举报李维民的那个助理。” “不过呢，金凯有难言之隐，不会还李维民一个公道，也不会去指正吴鹏书记。” “什么难言之隐？”叶镇江问道。 “他的小女儿。”赵学安渐渐认真起来，“金凯的小女儿叫金苗，被人设局，搞了一个裸贷，然后……被东山市的地头蛇控制了起来。” “那个地头蛇叫王麻子，很有名，不仅凶残，还很有实力。” “东山市一半的酒吧，都有王麻子的股份，这些酒吧内，还搞裸贷。” “金苗就是受害者。” “因为裸贷，不仅她被要挟，就连金凯也被要挟，逼不得已……他只能去诬告李维民。” “对了，王麻子是吴鹏书记的外甥，亲外甥！” 这是赵小慧的事实情报。 吴鹏在东山市只手遮天，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他在官场呼风唤雨，外甥王麻子不遑多让，借着吴鹏的身份，已然成为东山市的小霸王。 他酒吧的股份，都是抢来的。 换句话说，只要想在东山市经营娱乐项目，就得给王麻子提成。 这还不算什么，王麻子真正赚钱的还是‘贷款’，非法贷款。 什么美丽贷，校园贷，他都搞。 简直就是第二个孙兴…… 第五百二十八章 是全部 “王麻子……”叶镇江呢喃一声，眼中泛起凉意。 良久后，问道，“学安，是不是抓了这个王麻子，救出金凯的女儿，金凯就能说实话？” “是！”赵学安认真起来，“叶书记，其实，东山市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王麻子，也知道他的作风，不过……” “什么？” “因为吴鹏书记，没人敢去举报他！”赵学安缓缓道，“吴鹏是东山市一把手，同级别的官员，无法监督他！就连省纪委，也不敢监督他。” “因为我？”叶镇江呼吸变重。 “是的。”赵学安坦然承认，“毕竟，吴鹏在外面，常以您的化身自居！还不止一次强调过，他救过您！” 又一次扯到了挟恩自重的话题。 叶镇江脸色越发难看。 徐天长敲了敲桌子，看了一眼赵学安，“哪壶不开提哪壶，叶书记已经打算清理门户了，不用你多提醒。” 说完，看向叶镇江，“老叶，还等什么呢？事都帮你弄明白了，就不用学安亲自动手了吧？要不然，你脸上也不好看。” “有什么不好看？”叶镇江反问，“吴鹏咎由自取，谁动手都一样。” 缓了一会儿，叶镇江想到什么，“老徐，还记得对越自卫反击战那一年吗？咱们俩，可是去过前线。” “你想干嘛？”徐天长眉头一皱，“老叶，别发癫，咱们都老了，有些事交给年轻人去做就好。” “人老心不老！”叶镇江反驳，“其实，有些时候，我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脱离人民群众太久？如今机会来了，我想年少轻狂一次。” 闻言，赵学安不淡定了，“叶书记，您想干嘛？” “干嘛？”叶镇江笑了笑，“你不是说，吴鹏的外甥是只手遮天的地头蛇吗？我想看看，这地头蛇到底有多牛逼！我和老徐亲自出马，又是否能将金凯的女儿带回来！真的很好奇呢！” 赵学安大惊失色。 叶镇江疯了？ 他这个级别的人物，难道想亲自去营救金苗？ “叶书记，别开玩笑了，您和徐书记可都是千金之躯！救人这种小事，随便安排一个人去就行！实在不行，我代劳！” 赵学安真慌了。 叶镇江和徐天长同时出马，万一出了一丁点意外，岭南就不是地震那么简单了。 绝不能让这两个老头去疯。 “也不是不行。”关键时候，徐天长呢喃一声，“老叶，你说的很对，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以前我们敢去前线，如今老了，怎么就怂了呢？勇气，才是人类的赞歌呀！” 徐天长脑子也热了起来。 赵学安感觉要炸了。 “徐书记，叶书记，我知道你们心系群众，但这种小事，真用不着你们出手。” “我来就好。” 徐天长摇摇头，“学安，你也去，今天就让你见一见，我和老叶年轻时的风采。” 警卫员全部便衣准备。 下一站，东山市最大的酒吧，春色酒吧！ …… 夜。 春色酒吧。 摇曳的灯光下，充满了欲望和放纵的味道。 这家酒吧不仅大，还很招摇。 喜欢放纵的老板，以及暴发户，是这里的常客。 为什么喜欢来这？ 因为姑娘年轻呀。 酒吧内，到处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甚至……还有未成年。 但酒吧并不怕被查。 为什么？ 后台硬呀！ 在东山市，谁不知道这家酒吧是王麻子罩着的？ 谁不知道王麻子的舅舅叫吴鹏？ 吴鹏书记的吴鹏！ 酒吧内不仅有过来享受的老板，以及年轻的姑娘，还有一群保安。 这些保安，各个膀大腰圆，雕龙画凤，一看就不是善茬。 而在酒吧的内部，还有一个私人包间。 此刻，私人包间内，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好像喝嗨了，靠在沙发上，一边唱歌，一边享受着捏脚服务。 没错，这个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就是吴鹏的外甥，王麻子。 给他捏脚的，正是金凯的女儿，金苗。 当初，金苗在酒吧喝醉，被人设局坐上了牌桌。 一不小心，输了五百多万。 然后没钱还，就被拍了裸照，一直被困在这个特殊包间内。 不过呢，王麻子答应了她，只要她的父亲去举报李维民，所有债务……一笔勾销。 为了女儿，金凯只能从了。 只是，流氓就是流氓，根本没信誉，也不讲规矩，金凯举报了李维民后，金苗并没有逃出魔爪。 还成了王麻子御用捏脚小妹。 捏脚有技巧，不能轻也不能重，金苗没掌握好力道，直接挨了王麻子一个大嘴巴。 “妈的，手这么重，想捏死我呀！” 打完一巴掌后，王麻子似乎不解气，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对着金苗的脑袋就是一下。 瞬间，金苗脑袋被开了瓢。 鲜血淋漓。 再之后，一双惶恐的眸子，不敢直视王麻子的脸。 “看着我，看着我。”王麻子不开心了，走到金苗跟前，捏住她的下巴，“怎么？我脸很难看？还是说，我脸上的麻子不好看？” 这两个问题，金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蜷缩着身体，不停掉眼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烦人！” 王麻子抬手又是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之后，特殊包间的房门，被人缓缓打开。 一个年轻人，加上两个六十来岁的老年人，出现在了王麻子视野。 年轻人很帅，眉眼间还有点邪气。 两个老人也不是很老，不过那气场，那眼神……还是让王麻子惊了一下。 “你们找谁？” 王麻子凝视着三人，皱眉。 “你是王麻子？” 赵学安看了一眼金苗后，缓缓开口。 “王麻子也是你叫的？”王麻子凝视着赵学安，嗤笑，“在东山市，叫我太子爷！” “太子爷……”身着便服的叶镇江呢喃一声，简直不可思议。 岭南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太子爷？ 还是在他眼皮底下？ 扯淡！ “你是吴鹏的外甥？”叶镇江上前一步，缓缓开口。 “你这老头，刚刚说了什么？”王麻子侧着耳朵，来到了叶镇江跟前，不可思议。 毕竟，在东山市这个地方，没人敢直呼他的大名！ 更别说直呼他舅舅的大名。 “我说，你是吴鹏的外甥？”叶镇江又重复了一遍。 “老头，你是真想死呀！”王麻子伸出手指，指向叶镇江，“我告诉你，这里是东山市，我是太子爷，我舅舅就是皇帝！你们两个老不死，现在道歉还来得及，要不然……” 王麻子话还没说完，一边的徐天长嫌聒噪，直接就是一个耳光。 徐天长是大院子弟加军人出身，理念就是能动手，尽量不吵吵。 不过，这一巴掌，彻底点燃了东山市太子爷的怒火。 拿起对讲机，开始摇人。 “小龙，小虎，叫上所有保安，全部过来！” “是全部！” 第五百二十九章 摇人 说实话，徐天长零帧起手，给了王麻子一个耳光，完全在赵学安的预料之外。 毕竟，徐天长那么大的官，也会亲自动手打人？ 当然，比起徐天长打人，王麻子拿起对讲机叫支援，更让赵学安觉得可笑。 支援？ 什么样的支援，能同时面对徐天长和叶镇江？ …… 春色酒吧，安保部。 一群雕龙画凤的大汉，全部蹲在地下，双手抱头，眼中满是不解和恐惧。 就在刚刚，省公安厅接管了酒吧，短短五分钟，已经控制了酒吧的所有人。 不仅保安抱头蹲下，前来潇洒的客人也都一样。 手机全部没收。 这些客人，不是大老板，就是暴发户。 他们来春色酒吧潇洒，主要原因就是酒吧的后台够硬。 那可是王麻子呀，吴鹏的亲外甥。 谁敢查这家酒吧？ 只是，今天运气不太好，省公安厅厅长‘虞衡’身着白衬衫，亲自出警。 前来的警察，都是一脸严肃，且……子弹已经上膛。 即便这样，虞衡还是很紧张。 省公安厅前来，主要是保护徐天长和叶镇江的安全，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他这个公安厅长也不用干了。 也就在这时，春色酒吧保安的对讲机，全部响了起来， 里面响起来了王麻子愤怒的声音。 “小龙，小虎，叫上所有保安，全部过来。” “是全部。” 小龙和小虎是春色酒吧安保部门的一把手，都有一米九的身高，膀大腰圆。 这一刻呢，两人听到对讲机里的声音，不停咽口水，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 就像两只乖巧的猫咪。 …… 特殊包间中，见对讲机内没有回应，王麻子很愤怒。 “小龙，小虎，耳朵聋了吗？把所有人全部叫来！” 依旧没有回应。 王麻子一愣，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被两个老头打了不说，连保安都不给力啊。 愤怒！ 愤怒怎么办？ 既然没有保安，王麻子只能抄起烟灰缸，亲自动手。 目标，徐天长。 就在王麻子拿起烟灰缸的一瞬间，赵学安上前一步，夺下烟灰缸的同时，又给了他一嘴巴。 “你，你……你们敢打我！” “不知道我是谁吗？” “好好好，等着，现在我就给我舅舅打电话！” “你们都不准走！” “等着，给我等着。” “我马上就给我舅舅……” 王麻子话还没说完，叶镇江又是一个大嘴巴子甩了过去。 为什么这个时候动手？ 因为叶镇江觉得，一碗水得端平，徐天长和赵学安都给了王麻子一巴掌，他也得来一巴掌。 要不然，显得自己逼格低了一点。 总共挨了三巴掌后，王麻子彻底怒了，立刻把电话打给了亲舅舅吴鹏。 还开了免提，只为震慑眼前三人。 电话接通。 “舅舅，我被人打了，就在春色酒吧，你赶快让人过来给我报仇。” 市委一号家属院。 刚刚准备睡觉吴鹏，脑袋有点懵，还有点不可思议。 外甥挨打了？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东山市呀，他的地盘，谁敢打他的外甥？ 活腻歪了吧。 “麻子，我没听错吧？谁敢打你？” “舅舅，你就别管谁打我了，赶快给我报仇，我挨了三个嘴巴子，整整三个。” 王麻子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向赵学安三人，眼神中充满挑衅。 好像在说，等着，都给我等着，等我舅舅来，你们都完了。 吴鹏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十点半。 有点小困。 “那个，麻子，你挨打时，就没报我的名字？” “报了，然后他们打的更凶。”王麻子添油加醋拱火。 “找死……”吴鹏深吸一口气，“等着，我马上安排刘副局长去春色酒吧，别让打你的人跑了。” 电话挂断，原本打算睡觉的吴鹏，脸色阴沉了下来。 然后一个电话，甩给了市局的刘局长。 “刘副局长，有人在麻子的酒吧闹事，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该抓的抓，该打的打，别惯着！” 正如前文所说，吴鹏在东山市已经只手遮天。 接到电话后，刘副局长不敢有任何怠慢，叫上一队人，立刻前往春色酒吧。 目的，给王麻子找场子。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刚挨了三个嘴巴的王麻子，好像又勇敢了起来。 开始放狠话。 “你们三个打我是吧，行，行，牛逼！” “等我舅舅的人过来，我可以保证，你们离不开东山市。” “一会儿你们就会知道，这三个巴掌的代价有多大。” 赵学安不语，看向徐天长。 徐天长看向叶镇江。 好像在说，老叶，这就是你们岭南省东山市的地头蛇？ 好厉害呀！真让人害怕呢！ 叶镇江则是眉头紧皱。 太特么丢人了。 在他的管辖内，何时出了这种杂碎？ 失望呀！ 再之后，叶镇江看了一眼金苗，“学安，把这丫头带走。” “那您呢？” “我和老徐在这等着！”叶镇江的声音没有色彩，“我今天倒想看看，这个畜生都能摇来哪些人。” 赵学安瞥了一眼金苗，没有动身。 为什么？ 他怕呀，真的怕呀。 他一走不要紧，万一王麻子发癫，两老头会不会挨揍呢？ 他们要是挨揍，天就塌了。 “还不走？” 叶镇江催促。 赵学安琢磨了一会儿，上前一步，在王麻子腹部，重重来了一拳。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王麻子抱着肚子，跪了下来。 不停呕吐。 赵学安没有迟疑，又掏出手铐，把王麻子双手都给拷了起来。 确定王麻子没有威胁后，才扶着头破血流的金苗离开。 走出包间，赵学安发现自己多虑了。 整个包间外围的走廊，已经站满了特警，全部荷枪实弹的那种。 并且，叶镇江和徐天长的警卫员，就守在门口。 换句话说，只要包厢内的叶镇江和徐天长喊一声，再大的危险，都等于零。 迈过长长的走廊，就是大厅。 大厅内，岭南省公安厅厅长‘虞衡’一直严阵以待。 见赵学安出来，连忙上前。 “叶书记和徐书记呢？” “在等人。” “等谁？” “都一样。”赵学安轻描淡写，“叶书记说了，他很想看看，今天王麻子能揺哪些人过来。” 虞衡瞬间明了。 围点打援。 今天，谁来这家酒吧，谁就是王麻子的帮凶。 等着完蛋的帮凶。 第五百三十章 让他亲自过来 包厢门口是警卫员，包厢外走廊全是武警，酒吧大厅中是省厅特警。 当赵学安领着金苗走出酒吧，这才发现，酒吧外围还有一群便衣。 这些便衣，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赵学安松了一口气。 之前的顾虑，全是瞎操心，叶镇江和徐天长都不是莽夫。 说什么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扯淡！ 有这实力，谈什么勇气和赞歌，完全就是实力碾压。 叶镇江要清理门户，赵学安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一个电话，打给了樊芸。 没一会儿，樊芸带人过来，接走了金苗。 人质安全。 赵学安又给赵小慧去了一个电话。 “慧姐，告诉金凯，他的女儿安全了，一会可以让他们视频。” “不过，我救了他的女儿，他也该完成自己的诺言，指正吴鹏，还李维民一个清白。” 赵小慧笑了笑。 “学安，办事效率很高呀，这么快就把金苗给救出来。” “不是我办事效率高，是叶书记办事效率高。”赵学安如实道，“吴鹏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叶书记今天就要清理门户！不对，是东山市官员的好日子到头了！叶书记这次很生气，依我看，未来一段时间，东山市无法平静了。” 赵小慧点点头，完全理解。 叶镇江名声在外，虽然护短，但绝不纵容。 这一次，吴鹏算是踩到钉子了。 “对了，学安，苏江南呢？他会有事吗？”赵小慧又问。 “他……”赵学安略显惋惜，“苏处长已经把结案报告交了上去，定性了李维民的问题。” “这么快？” “是啊。”赵学安些许难受，“其实，我挺喜欢苏处长的，奈何他太急功近利了，哎……” 目视着城市中的霓虹，赵学安摇摇头。 其实，苏江南的处理有问题吗？ 有！ 但并不致命！ 前提是，他不能和吴鹏扯上关系，否则的话……性质完全就不一样了。 和赵小慧通话刚结束，警笛声响起。 只见，东山市的刘副局长，带着一众人，来到了酒吧停车场。 车停好，刘副局长骂骂咧咧下车。 “该死的，谁大晚上闹事，不知道这酒吧是吴书记罩着的吗。” “不知道我也有股份吗！” “不知死活的玩意，敢在东山市这个地方殴打吴书记的外甥，真是胆大包天。” “打扰我睡觉，更是胆大包天！” “一会儿进去之后，给我把闹事的人全部抓起来，狠狠收拾。” “艹……” 刘局长啐了一口唾沫，边走边骂，完全没有注意到赵学安。 也没注意到酒店外围的便衣。 就这样，在一群便衣冰冷的眼神中，刘局长带人走进了酒吧大厅。 然后愣住了。 一排排的特警，手持真理，满眼肃杀之气，完全没把他这个局长放在眼里。 就在刘局长愣神之际，虞衡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刘局长。” 刘局长连忙转身，看向虞衡，有些诧异，“虞厅长，你怎么在这？” 虞衡不语，眼神阴冷。 刘局长很慌，试探道，“虞厅长，你也是吴书记叫过来？” “吴书记……” “对呀，吴鹏书记。”刘局长呼吸急促，“吴书记说，有人在春色酒吧闹事，就让我过来看看，没想到，虞厅长你也在呀。” “原来如此。”虞衡依旧面无表情，“刘局长，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别走什么意思？” “有人在等你。” “谁？谁在等我？” “叶书记！” 瞬间，刘局长双腿发软，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时，通信设备就被没收。 带过来人，全部抱头蹲下。 “走吧，刘局长。” 作为东山市公安部门的三把手，刘副局长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不过呢，当他踏向满是武警的走廊时，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最后没办法，虞衡叫来两个人，扶着他走。 “虞厅长，误会呀，都是误会，我就出一个警，什么也没干。” “别紧张，有什么话，见到叶书记再说。” “别别别，虞厅长，我真冤枉，我只是按照吴书记的命令行事！对了，吴书记当过叶书记六年秘书，还救过叶书记，一定是误会，都是误会……” 被人架着走，刘局长口中不停呢喃，像是在找借口，又像是自我安慰。 直到，包厢门打开…… 叶镇江没有色彩的脸，已经说明了态度。 更让刘局长觉得绝望的是徐天长也在。 两位大佬，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目光冰冷。 在二人不远处，正是双手被拷的王麻子。 此刻，见到刘副局长，王麻子就像见到救星，又一次勇敢起来。 “刘局长，你终于来了。” “快快快，把这两个老东西抓起来，他们敢打我，我要他们完蛋。” “愣着干嘛，刘局长，非得我舅舅命令你，你才动手吗？” “快点，抓了这两个老东西。” “……” 王麻子絮絮叨叨，不满。 不满刘局长的办事效率。 只是，他没想到，下一秒……刘局长直接朝他口中的两个老东西，跪了下来。 “叶书记，徐书记，我……” 跪在地上，刘局长脸色煞白，说话都困难。 叶镇江抬眸，看了虞衡一眼。 虞衡把刘局长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局长，别慌，叶书记和徐书记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明白吗！” “明，明……白。” 刘局长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只是下一秒，双腿不听使唤，又瘫在了地上。 如同泥人。 刘局长卑微的态度，王麻子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忽然……想起来什么。 叶书记？ 难道…… “您是叶书记？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是吴书记的外甥，就是救过您命的吴鹏书记。”关键时刻，王麻子本能想攀关系。 奈何，又一次触碰到了叶镇江的逆鳞。 吴鹏挟恩自重就不说了，怎么，现在连吴鹏的外甥也要挟恩自重？ 眼见叶镇江脸色不对，虞衡上前一步，拿起了一块抹布，堵住了王麻子嘴。 将他带走。 生怕这个傻子，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刺激到叶镇江。 叶镇江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了。 “老徐，今天让你见笑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不困，一点都不困。”徐天长不以为意，精神头十足。 叶镇江点点头，没有勉强，接着站起身，来到刘副局长身前。 “刘局长，厉害啊，大晚上出警，没抓到我和徐书记，应该很失望吧？” 叶镇江声音不大，可在刘局长耳中，如同惊雷。 丝毫不犹豫，立刻甩锅。 “叶书记，我只是奉命行事，是吴书记通知我，说酒吧有人闹事，让我来给王麻子出头，其他的事儿，我都不知道，真的。” “吴鹏……”叶镇江摇摇头，“行，我暂且信你！马上给吴鹏打电话，就告诉他，这里的事你搞不定，让他亲自过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 夜已深。 市委一号家属院。 不知为何，躺在床上，吴鹏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像失眠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刘副局长。 吴鹏不开心。 让他去处理一点小事，还要打电话过来，真特么废物。 “刘局长，又怎么了？”电话接通，吴鹏些许烦躁，“闹事的人抓了没有？我外甥麻子有没有事？” “吴……吴书记，你可能得亲自来一趟。”刘副局长看了一眼叶镇江，战战兢兢道。 “亲自……”吴鹏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刘局长，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这都几点了，你让我亲自去一趟？你神经病吧？” 刘副局长不知如何作答，看向了叶镇江。 叶镇江伸手接过手机。 “吴鹏，是我，叶镇江。” 瞬间，吴鹏吓了一个激灵，差点魂飞魄散。 “叶书记，怎么是您？您在哪？” “春色酒吧。”叶镇江缓缓道，“我听说，你们东山市的酒吧不错，今夜兴致高，就带徐书记过来转转，真是惊喜呀，太惊喜了。” 吴鹏头皮发麻，完全不知道如何回话。 叶镇江又道，“吴鹏，我和徐书记都来到东山市了，你不来碰个面吗？很没礼貌呀。” “来来来，叶书记，我收拾收拾，立刻就到。” 吴鹏感觉要炸了，放下电话后，开始火速穿衣服。 一边穿衣服，一边琢磨叶镇江来东山市的目的。 等等…… 蓦然间，吴鹏又捕捉到了什么，刚刚太紧张了，漏掉了重点。 叶镇江刚刚好像说徐书记也在。 哪个徐书记？ 徐天长吗？ 顿时，吴鹏放缓了穿衣速度，脑海中不断推演着什么。 春色酒吧，叶镇江，徐天长，王麻子…… 难道，东窗事发了？ 吴鹏能有今天，绝非因为侥幸，他的推理能力，也是一绝。 两个大佬同时出现在春色酒吧，不可能是偶然。 最重要一点，金凯的女儿金苗就在酒吧内。 顺着金苗就能查到金凯，顺着金凯，就能查到李维民是被冤枉的，再顺着李维民被冤枉一事，就能查到他吴鹏。 这么一推理，所有一切都清楚了。 吴鹏苦笑一声。 “原来如此呀……” 这一刻，吴鹏真的慌了，从未有过的慌张。 只是，他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斟酌良久，他选择给苏江南打一个电话。 苏江南亦未睡。 接到电话，有点诧异，“吴书记，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春色酒吧，什么徐书记也来东山市了，我怎么听不懂？” 一看苏江南不知情，吴鹏懒得纠结，立刻挂了电话。 然后开始思考。 赌还是不赌？ 赌的话，就是推翻之前的猜测，把今天的事当做意外，然后去春色酒吧去见叶镇江，见徐天长。 赌赢的概率，不超过30%。 一旦赌输，八成万劫不复。 为什么？ 因为徐天长也在。 徐天长可不是叶震江，他和吴鹏没有任何交情，也不会念任何交情，职务上……还会把吴鹏往死里整。 不赌的话，就是马上走。 这是吴鹏一直给自己留的后路。 一直以来，吴鹏都很小心谨慎，还时时备着一本假护照，这本护照是他神通广大且无比神秘的亲侄女给他办的，非常好用，关键时刻，可以瞒天过海，逃往国外。 不过话说回来，一旦真走了，那么……在东山市这么多年的打拼也完了。 这一刻，吴鹏煎熬如火。 忽然间，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吓了吴鹏一跳。 看清来电显示后，皱眉。 接通。 “赵处长，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吴鹏试探开始。 “睡不着。”赵学安焦急道，“吴书记，我可听说徐书记来东山市了，就在春色酒吧，好像有什么大事。” “你怎么知道的？”吴鹏呼吸变重，他没想到，赵学安的消息这么灵通。 “因为我见到了金苗，就是那个……金凯的女儿。”赵学安压低声，“吴书记，别说我没拿你当自己人，金苗交代了，他是被你外甥关押了两个多月，这事你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吴鹏强行镇定，“赵处长，金苗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啦，她就是说被你外甥王麻子设局关押，我想了解更多信息时，金苗就被虞衡厅长带走了，好像说……叶书记有事要问她。” 闻言，吴鹏彻底绝望。 怕什么来什么。 金苗真被救出来了，那么……李维民的事根本就瞒不住了。 最让他害怕的是，叶镇江做这么多，都没提前打招呼。 这算什么？ 瓮中捉鳖吗？ 不可一世的吴鹏，第一次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谢谢你，赵处长。” “别谢我，吴书记，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慌。” “没什么，小事。” 吴鹏敷衍一声，挂了电话，然后叫来贴身司机，准备连夜去机场。 …… 另一边。 重新走进包厢的赵学安，挂了电话，看向叶镇江。 叶镇江点点头，眉头越皱越紧。 刚刚那通电话，是他让赵学安打过的，目的就是打草惊蛇，给吴鹏一次逃跑机会。 如果吴鹏敢逃，那就证明这畜生彻底无可救药，死有余辜。 如果吴鹏能勇于面对，或许……叶镇江还能给他一个生机。 一切都看吴鹏自己的选择。 当然，在赵学安眼里，他的那一通电话，又是一个版本。 对于一个腐败官员来说，自然是能逃就逃，叶镇江给他一个逃跑机会，只是为了将来下死手时，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毕竟，吴鹏当了他六年秘书，还有救命之恩，真要下死手……心里过意不去。 如果说，吴鹏畏罪潜逃，再收拾他，便毫无负罪感。 众人也不好议论什么。 想到这，赵学安看向徐天长，好像在问……我猜的对吗？ 徐天长迎上目光，摇摇头，让赵学安别乱猜，更别乱想。 事实呢？ 吴鹏承受不了压力，扔掉了电话卡，坐上了司机的车。 这名司机，一直都是他的心腹，绝对值得信任之人。 就连开过来的车，也是按照吴鹏的要求，不是专车，而是私家车。 目的，掩人耳目。 “老邱，去机场，越快越好。” “知道了，吴书记。” 老邱一脚油门，私家车上了高速。 夜风凛冽。 坐在后排，吴鹏凝视着东山市的霓虹，心里百感交集。 昨天还意气风发的他，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一个能把徐家两个女婿玩弄于股掌的他，又在哪里露出破绽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 第五百三十二章 自己的女婿 就在吴鹏前往机场的路上，叶镇江瞥了一眼时间，又看向赵学安。 “学安，你觉得吴鹏会来吗？” “不会。” “这么笃定？” “嗯。”赵学安用力点头，“我的眼线，已经通知我了，吴鹏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闻言，叶镇江笑了。 笑容爽朗。 “学安，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政法部门有你这样的年轻人，确实了不起。” 面对叶镇江夸奖，赵学安没有搭话，只是看向徐天长。 毕竟，这位才是他的老丈人。 徐天长站起身，拍了拍赵学安肩膀，“走，陪我出去抽一支烟。” “老叶，我们一会儿就来。” “去吧，去吧。”叶镇江想到什么，提醒道，“对了，老徐，别忘了苏江南。” “我知道。” 徐天长应了一声，打开了包厢门，赵学安跟上，警卫员跟上。 过道很长，周围的武警，还有特警，见徐天长走来，纷纷立正，敬礼。 赵学安见到这一幕，不得不感叹一声，老丈人威武。 走过长长的过道，听到脚步声，省公安厅厅长虞衡立刻迎了上来。 徐天长摆摆手。 “虞厅长，没事的，不用跟着，我只是带着自己女婿，出去抽抽烟。” 一句自己女婿，让虞衡看向赵学安的眼神都变了。 虽然外界一直在传，赵学安早晚走进徐家，不过……那终是传闻。 还有，走进徐家也说明不了什么。 就像当年的侯亮平，他也娶了钟小艾，可那又怎么样？年夜饭都上不了桌！钟正国也不认可他。 所以大家会猜测，赵学安走进徐家后，又将是什么身份？ 像侯亮平一样？还是稍好一点？ 刚刚徐天长给了答案。 徐天长一句自己女婿，直接把赵学安的身份和逼格，拔上了三个台阶。 以后，这就是最强软饭男！ 来到室外，赵学安感觉倍有面，于是掏出烟，帮徐天长点燃。 自己也点燃一支。 烟草忽明忽暗，徐天长开口。 “学安，现在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岭南了吧？” “知道。”赵学安笑了笑，“有些事，叶书记不好动手，我来帮他清理门户。” “没错，其实老叶早就收到风声，吴鹏有问题。”徐天长点头道，“不过，风声归风声，有些事，总是需要证据，所以……你就来了。” “今天过后，别人不敢说，但老叶绝对认可你的能力。” “有主观判断力，有鉴别真伪的洞察力，最重要……底线一直都在。” 徐天长深吸一口气，“不过，和你比起来，苏江南就有点让人失望了。” “学安，你老实告诉我，苏江南怎么样？不要遮掩，我想听真话。” 徐天长不仅是一位掌权者，他还是一名父亲。 手心手背都是肉，徐葳蕤是他女儿，徐艺也是他女儿。 如今，徐葳蕤的郎君他很满意。 下面就该谈谈徐艺了。 老丈人诚心相问，赵学安只能如实回答。 “徐书记，实不相瞒，苏处长在我眼里，最多七分。” “满分多少？” “十分。” “好吧。”徐天长点点头，有些意外，“想不到，他在你眼里，竟然及格了。” 赵学安顿了一下，微微认真起来，“其实，苏处长在我们眼里多少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艺姐给他打多少分！毕竟，以后的日子，是他们两人在一起过。” “你说的很对，不过，小艺是我女儿，我这个父亲给她把把关，没有问题吧？” “没有。”赵学安轻声道，“但最终选择权应该给艺姐。” “我知道……”徐天长叹息一声，“想想，还是怪我，小时候对三个孩子太严厉了，要不然小艺也不会31岁了还不成家！如今找了这个苏江南，无论家境还是工作，看似不差，可内核方面……真的让我很不放心。” 这是徐天长真心话。 女儿都大了，他也不想管太多，可不管又不行。 徐家不是普通家庭，进来一个废物女婿没关系，但绝不能进来一个心术不正的女婿。 往往，一个大家族的落寞，就是从一个心术不正的小人物开始。 徐天长不能大意。 “苏江南这次的岭南之行，我失望与否且不说，老叶是真失望。” “为了一点政绩，早早结案，这种人真能坚持正义和底线吗？” “哎……” 徐天长摇摇头，对苏江南的失望，已经写在了脸上。 赵学安只能以沉默应对。 也就在这时，电话声响起，赵学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小声开口。 “徐书记，是苏江南处长。” 说曹操曹操到。 徐天长沉默了一会儿，“接，顺便告诉他，明天下午，到省里来找我。” “好。” 赵学安按下通话键，并打开了免提。 他还没开口，对面的苏江南好像很急，“赵处长， 睡了吗？” “没有。” “那就好。”苏江南压低声音，“赵处长，我刚刚听人说，徐书记来岭南了。” “我知道。”赵学安平静道，“徐书记就在我边上。” 闻言，苏江南头皮发麻。 感觉要炸。 什么情况？ 这深更半夜，赵学安竟然和徐天长在一起？ 强行冷静后，苏江南尴尬一声，“赵处长，徐书记来岭南，你怎么没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一下呀。” “误会。”赵学安继续保持平静，“我也是下午的时候，才知道徐书记来了岭南。” “对了，苏处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徐书记来的岭南？”其实，这个问题赵学安不该问。 但他还是问了。 并不是他小心眼，在故意下套，而是徐天长在一边暗示。 毕竟，除了叶镇江外，知道徐天长在岭南的人不多。 苏江南的情报来自哪里呢？ “是吴鹏书记告诉我的。” 不知情的苏江南如实开口。 听到这个答案，徐天长似乎更加失望了。 “苏处长，离吴鹏书记远一点，他……很快就是阶下囚了。”赵学安展示自己胸襟，给苏江南指明道路。 当然，有作秀嫌疑。 “什么？”苏江南一愣，满是疑惑，“吴鹏书记怎么了？他为什么会成为阶下囚？” 这个问题，就是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干脆，徐天长接过手机。 “江南呀，是我。” “徐，徐书记。”苏江南立正稍息，态度很好。 “别紧张。”徐天长眼神失望，语气却很温和，“明天来一趟省里，我等你。” “收到，徐书记。” 电话挂断，苏江南一滴冷汗，从太阳穴缓缓落下。 这一刻，他好像察觉到了自己和赵学安的差距，宛如一道天堑…… 第五百三十三章 侄女儿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在苏江南的潜意识里，自己很优秀，是从小到大都优秀的那种。 家境好，学历高，情商也高。 他不仅是苏环的儿子，还是徐艺的男朋友，徐天长的准女婿。 妥妥的爽文男主。 只是，这次岭南之行，让他对自己产生了动摇。 两点。 第一，吴鹏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将要成为阶下囚？ 第二，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赵学安为什么和徐天长在一块？ 这两点，他是毫无头绪，整个脑袋，晕晕乎乎。 本能告诉他，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搞清岭南之行的本质。 一开始，他以为和赵学安同时来岭南，是徐天长在考验二人，看谁先能破案。 所以，他轻信吴鹏，模棱两可写了结案报告。 如今吴鹏要完，那么……结案报告呢？ 肯定有问题呀！ 比起自己的失败，他更加嫉妒赵学安。 为什么？ 因为赵学安早就看透‘桃’和‘锅’的本质，所以……赵学安此刻才能和徐天长在一起。 “失败，太失败了。” 苏江南睡意全无，目视着黑夜，苦涩摇头。 “吴鹏，你害苦我了。” …… 前往机场的私家车，还在高速疾驰，坐在后排，吴鹏掏出一个备用手机，极为不安。 好半天后，他从备用手机里，调出了一个联系人。 侄女。 目视着“侄女”二字，吴鹏纠结良久，却没有按下通话键的勇气。 “噗嗤”一声，车停了。 吴鹏一惊，看向御用司机，“老邱，怎么回事？” “车胎好像爆了。”老邱一脸无辜，“吴书记，要不我回去给你换一辆车吧。” “算了。” 吴鹏打开自己的小皮包，掏出了一千块钱，丢给了老邱。 “这钱你拿着。” “不不不，吴书记，我是你的司机，这钱我不能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吴鹏义正言辞，“这么晚了，送我去机场是私事，不能让你花钱，廉洁……从我做起。” 吴鹏丢下钱，下车。 再之后，又重新了打了一辆出租车，继续向机场赶去。 只是他没发现，车胎并没有爆。 等吴鹏上了出租车后，老邱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组电话。 “胡秘书，吴书记换乘了一辆出租车，车牌xxxxx。” …… 春色酒吧内。 胡秘书拿着手机，小跑到叶镇江跟前，弯着腰，汇报工作。 “叶书记，吴书记换了一辆出租车，车牌xxxxx，要不要让人截停？” “不用。”叶镇江摆摆手，“让他再蹦跶一会。” “收到。” 叶镇江能成为封疆大吏的天花板，那绝对靠实力。 他信任吴鹏吗？ 不！ 到了叶镇江这个级别，谁都不信，正因为如此，吴鹏的御用司机老邱一直都是叶镇江的眼线。 监视着吴鹏的一举一动。 所以呀，哪怕吴鹏藏的再好，叶镇江也能看透他的心思。 按照原来的计划，叶镇江现在已经可以收网，拿下吴鹏。 奈何郝卫国刚刚来了一通电话，让计划有变。 据郝卫国最新的情报，吴鹏不算牛逼，他的侄女儿才牛逼。 多牛逼？ 他侄女儿出国多年，杳无音讯，后来化名……吴蓉。 要知道，吴蓉不仅是赵学安心里一根刺，同样还是郝卫国心里一根刺。 抓不到这个女人，郝卫国睡觉都不香。 如今有了一个机会，那就得试一试，看看吴鹏这条线，是否能钓上来吴蓉这条大鱼。 …… 黄色出租车不急不慢行驶。 后排把吴鹏极为不安，催促，“师傅，能不能快点，我赶飞机。” “赶飞机就早点打车，现在喊急，我又不会飞。”司机怼人有一手。 吴鹏深呼吸，强压怒意。 若不是在逃亡，他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司机。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下，吴鹏甩了一百块钱，快速下车。 只是，还没进机场，他就看见有安检人员在查身份证。 吴鹏有一张假身份证和护照，他的侄女儿吴蓉说过，这假身份比真的还真。 不过，吴鹏还是慌。 独自一人来到厕所，打开双肩包，弄了一顶假发，戴上墨镜，稍稍心安。 考虑了好久，他还是拿出备用手机，给亲爱的侄女儿拨去电话。 很快接通。 “蓉蓉，是我，老叔。” 正在南棒整容度假的吴蓉，没有丝毫意外，“叔，这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拉家常吧？” “当然不是，蓉蓉，我问你，你之前给我弄的假护照和身份证都没问题吧？” “比真的还真。”吴蓉轻声道，“怎么了，老叔，你要跑路？” “跑！”吴鹏深呼吸，“这次大意了，弄了一个李维民，招惹到了狠角色。” “好吧。”吴蓉的声音，没有一点色彩，“老叔，你准备去哪？美利坚？” “对，美利坚没有引渡条约，过去之后能安全一些。” “安全归安全，但美利坚花钱的地方也多，老叔，你有钱吗？” “瑞士银行一个亿。”顿了一下，吴鹏又道，“国内还有半吨黄金。” 瞬间，吴蓉来了精神。 “多少黄金？” “半吨。”吴鹏看了一眼时间，“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这事，藏黄金的地方很隐秘，我带不走，你看能不能找个人处理此事？事后分你一成好处。” “能是能，但价格很高，要一半。” “我是你叔。”吴鹏急了，“蓉蓉，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问我要一半，你好意思的？有没有一点亲情？” “老叔，别激动。”吴蓉缓缓道，“半吨黄金很多，可风险也大，我要一半，真不多！” 闻言，吴鹏沉默了。 没错，他海外银行有一个亿，确实不少了，足够他和儿子生活下半辈子。 可谁又会嫌钱多呢？ 半吨黄金，整整三个亿呀！ 这钱如果放在国内，八成一辈子带不走，还会便宜公家，倒不如……拿一半是一半。 “蓉蓉，老叔能信你吗？” “当然可以。”吴蓉认真道，“老叔，我们是亲人，血浓于水的亲人，你放心，我把黄金转到国外后，第一时间给你汇款。” 吴鹏沉默良久后，点点头。 “月亮湾三号别墅，主卧床底下有个隔板，半吨黄金就在隔板下面。” “收到，老叔。”吴蓉双眸泛起贪婪的光芒，“老叔，到了美利坚通知我一声，我给你接风洗尘。” 第五百三十五章 插翅难逃 南棒，私人别墅。 近年来的吴蓉，有两个爱好，一个是搞钱，另一个是整容。 南棒这个国家小归小，不过整容方面确实牛逼。 如今的吴蓉，整的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换了一副容貌，她很满意。 换句话说，她现在就算搞一张假身份，大摇大摆回到龙国，也没人能把她和通缉犯联系到一起。 美哉。 好的整容需要钱，很多钱，吴蓉很有钱，当然……这些钱都来路不明。 就像金三角的萧二爷。 那么多钱，都被这个女人给黑吃黑了，到哪说理去。 这不，她又盯上了自己的老叔。 琢磨了一会儿，给老宁发去信息。 “岭南省，东山市，月亮湾，三号别墅，主卧床下，半吨黄金，事成后分你一成。” 老宁很快回信。 “好。” 收起手机，吴蓉来到窗台，目视着南棒的黑夜，缓缓笑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赵学安是自己福星。 无论赵学安盯上谁，最后都便宜她。 真想再把自己整一整，毫无痕迹后，去和赵学安做朋友。 那一定很精彩。 …… 机场。 前往美利坚的飞机，还有二十分钟起飞，吴鹏感觉度日如年。 也就在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是刚刚那出租车司机。 吴鹏皱眉。 “钱不是给你了吗？你又来干什么？” “叶书记让我来的。” 司机咧嘴一笑，拿出了手铐。 将吴鹏铐起来的同时，立刻取下了他的备用手机。 检查了通话记录，很满意。 再之后，拿出了自己手机，开始汇报，“胡秘书，已经抓到吴鹏了。” “好，把他带回来。” …… 就这样，原以为即将逃出生天的吴鹏，被轻松缉拿。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叶镇江的监视内。 见吴鹏被押走，登机处的一个鸭舌帽男，缓缓拿出手机。 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 “赵二小姐，吴鹏已经被抓。” “好，收队。” 赵小慧很快回了信息。 其实，吴鹏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国内，除了叶镇江盯着他，赵小慧也在盯着。 就连吴鹏给他侄女儿打电话时，鸭舌帽男就在不远处。 …… 很久没有熬夜的叶镇江和徐天长二人，难得熬夜。 一熬就熬到凌晨三点。 三点一过，吴鹏被人带了过来。 见到叶镇江，吴鹏有些恍惚，且……不认命，嘴硬。 “叶书记，徐书记。” 双手被铐，吴鹏还算冷静，最起码说话利索。 叶镇江看了一眼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吴鹏跟前，缓缓开口。 “两个小时前，我打电话让你过来，你怎么跑到机场去了？是畏罪潜逃，还是有别的说法？” “叶书记，冤枉。”吴鹏咽了咽口水，“我听错了，还以为……让我去机场接您呢。” “接我……”叶镇江摇摇头，极为失望，“吴鹏，我既然敢抓你，那就有把握给你定罪！你想清楚再回答。” 看得出来叶镇江认真了。 不仅认真，好像还生气了。 吴鹏沉默了一会儿，继续狡辩，“叶书记，没错，王麻子是我外甥，可他做了什么，和我没关系，我不知情呀。” “还要嘴硬！” 叶镇江彻底失望，回头看向徐天长。 徐天长在打盹，熬了这么久，老人家确实困得受不了了。 不仅徐天长受不了，叶镇江也难受。 岁月不饶人。 缓了一下，叶镇江把赵学安叫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学安，能撬开吴鹏的嘴吗？” “当然！”赵学安年轻，精神头十足，“叶书记，您和徐书记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好。” 人的名，树的影。 赵学安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口碑。 他办事，叶镇江放心。 “吴鹏，你不老实，我也救不了你，接下来，我不会再管你。” “你的问题，全部由ZY监察处审问，我的意见……从重处理！” 留下两句话后，叶镇江不想浪费时间，叫上徐天长就要离开。 吴鹏慌了。 这一刻，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他还很好奇，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被叶镇江抓住。 如今想通了，赵学安。 从头到尾，赵学安就在两面三刀，刀刀都捅向了他的要害。 现在，叶镇江撒手，把吴鹏全权交给赵学安审问，这等于把刀架在吴鹏脖子上。 过于慌张下，吴鹏开始口不择言。 “叶书记，是我呀，我是吴鹏，当了您六年秘书的吴鹏。” “还记得，那一次下乡调研，叶书记你突发心梗，是我救了您。” “您都忘了吗？” 又一次旧事重提。 正要离开的叶镇江嘴角抽了一下，停下脚步。 复杂难懂的眸子，看向吴鹏。 吴鹏窃喜。 他还以为叶镇江心软了呢。 下一秒，炸裂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包厢。 叶镇江怒了。 “吴鹏，闭上你的臭嘴，我现在很负责任告诉你，选你当我六年秘书，是我最错误决定！” “挟恩自重，谁教你的！” “真当救我一命，就是免死金牌？就是你胡作非为的勇气？简直荒诞！” “你当年是秘书，秘书的职责是什么，你特么都忘了？” “我当年若出了事，你以为你能跑的掉？你是在救我吗？你是在救你自己！” “你真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透顶。” 叶镇江一字一句，头发炸起，看来……他是忍吴鹏很久了。 再之后，看向赵学安，“学安，狠狠审，不仅李维民的问题，关于吴鹏所有问题，都要狠狠审！” “还有，郝部长已经和你说过了吧？这家伙藏的不是一般深！他和吴蓉关系匪浅！好像还是什么叔叔和侄女儿。” “学安，把他老底给我扒出来！”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叶镇江气冲冲离开。 徐天长摇摇头。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修身养性的叶镇江，今天竟然破防了。 “学安，审人不急，早点回去睡吧，身体重要！”来自老丈人的关心。 赵学安顿了一下，“徐书记，没事的，我习惯熬夜了。” 徐天长不好再说什么，打了一个哈欠，离开。 两个大佬一走，赵学安就是老大。 他幽幽走到吴鹏身前，面无表情，“吴书记，李维民的事不急，咱们还是先聊聊你的侄女儿吴蓉吧。” “什么吴蓉？我不认识，你别乱栽赃，更别放肆。”吴鹏眼神闪躲，底气不足，“赵处长，我告诉你，叶书记只是一时生气，他不会不管我的。” “一时生气？吴书记，你还没清醒呢？你真以为我来岭南是查李维民？”赵学安摇头讪笑，“实话告诉你，叶书记蓄谋已久，早就想收拾你了，所以……我刚好来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祸不及子女，惠不及子女 其实，关于吴蓉的身份，赵学安做过攻略，很多攻略。 只是那个女人太神秘了，每一次的攻略都经不起推敲。 唯一能确定的是，吴蓉在美利坚长大，后来结识了钟旭等人，又利用钟旭的关系，成为了昊天集团小股东。 有用的信息就这么多，说白了，连‘吴蓉’这个名字，赵学安都无法鉴别真伪。 不仅赵学安查不到吴蓉真实身份，就连郝卫国也是刚刚得到情报，吴蓉原名‘吴莉莉’，老家在岭南，父母双亡，只有一个老叔。 老叔就是吴鹏。 不过呢，此刻的吴鹏，似乎不想和吴蓉扯上关系。 赵学安也不急。 “吴书记，我知道你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没事，你不想聊你的侄女儿，那咱们就聊一聊李维民。” “你总不能说，你连李维民都不认识吧？” 凌晨三点半，赵学安进入审问模式。 吴鹏深呼吸，调整状态后，缓缓开口。 “李维民，我认识，他是一个污吏，苏江南处长已经定性了，连结案报告都交了！怎么？赵处长，你想和苏处长唱反调？” 瞬间，赵学安就笑了起来。 围着吴鹏转了一圈，满眼鄙夷，“都说官场中，枭雄如过江之鲫，这句话水分真的很大呀。” “吴鹏，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想挑拨我和苏处长？” “把我们玩弄于鼓掌让你很有成就感？” “之前陪你演个戏，你还当真了。” “我现在很负责任告诉你，苏处长的结案报告，已经被徐书记扣下来。” “李维民的案子，才刚刚开始。” “还有，这家酒吧叫春色酒吧，酒吧老板叫王麻子，你外甥！在这间酒吧内，我们找到一个姑娘，她叫金苗。” “金苗的父亲，就是举报李维民的那个助理，金凯。” “哦，对了，金凯在两天前已经被我抓了，他说……救出他的女儿，他什么都招。” 赵学安似笑非笑。 吴鹏呼吸变得沉重。 “赵学安，你之前一直在阴我？” “哎哎哎，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再重复一遍，我来岭南，就是奉叶书记的命令，调查你！” 时间一分一秒来到凌晨四点，吴鹏的心理防线，正在一步步瓦解。 对他来说，只要叶镇江念着他的好，一切都还有机会。 问题是，现在叶镇江想他死呀。 之前，他还自我安慰，认为叶镇江只是一时愤怒，等愤怒过后，还有缓和余地。 现在看来完全想多了…… 回顾全局，反向推理，便可以看出来赵学安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从来不是李维民，而是他吴鹏。 赵学安之所以有这么明确的目标，百分百是叶镇江授意。 “赵学安，你果然和外界传闻一样，奸诈无比！” “用词不当。”赵学安纠正道，“我只是略施手段罢了！吴鹏，我不想骗你，对你……我都没用出全力。” 吴鹏闭上眼，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赵学安继续补刀，“就在刚刚，金凯已经和金苗视频了！确认女儿安好，金凯已经答应还李维民一个清白，然后……指正你！” “我要怎么信你？”吴鹏反问，“赵学安，你这么奸诈，会不会又在耍我？” “耍你？”赵学安点了一支烟，冷笑一声，“吴鹏，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去耍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吴鹏感觉又一次被羞辱。 不过，他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觉得不甘，十分不甘。 “赵学安，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流程！”赵学安平静道，“吴鹏，让我猜一猜，你在月亮湾三号别墅的床下，藏着半吨黄金！李维民无意中发现了这些黄金，所以你选择先下手为强，让金凯举报李维民的同时，又制造了李维民畏罪跳楼的意外，对吗？” “赵学安，过慧易夭。”吴鹏的双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那么精心的布局，竟然被赵学安一眼看破。 并且，赵学安还如此年轻。 “什么过慧易夭，竟特么瞎扯，金凯都交代了，我只是复述一遍。”赵学安不急不慢点了一支烟，“说实话，吴鹏，你若不是叶书记的秘书，就你这脑子，在我们村当个村长都悬！玩弄苏江南就算了，还想玩弄我？脑子少根弦的玩意。” 吴鹏第三次感觉被侮辱，同时，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赵学安，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又怎么了？还有更过分的，能让你崩溃的消息，你要听吗？” “不听。” 吴鹏眼中出现了恐惧。 对赵学安的恐惧。 “你越是不听，我越是要说。”赵学安吐出烟圈，甩出猛料，“吴小强是你儿子吧？在美利坚读书，每年学费就是二十万美金！两个月前，因为酒驾，撞了一个红脖子老外，保释金一百万美金，对吗？” 吴鹏被晃了一下，身子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这一次，他看向赵学安的眼神不再是恐惧，而是愤怒。 因为他清晰的察觉到赵学安要向他的儿子下手。 吴鹏不能忍。 当初，他送儿子出国，就是怕这一天的到来，买一份保险。 就算他完了，他儿子还能好好的。 老吴家不算落寞。 “赵学安，你踩红线了，官场斗争祸不及子女，你想鱼死网破吗？” “祸不及子女？没错！但有个前提……惠不及子女。”赵学安眸光幽幽，“如果说，吴小强是没用过你的钱，没享受你贪污带来的好处，祸不及子女……完全成立，我也不会找他麻烦！” “事实呢，你儿子吴小强在美利坚四年，足足花了你两百万多万美金，折合人民币就是一千多万。” “吴鹏，你告诉我，这些钱哪来的？干净吗？” “这特么都是纳税人的钱，老百姓的钱！” “你儿子拿着纳税人的钱，享受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如今你和我说……祸不及子女？” “那好，让他把你贪污的钱，全都还给纳税人，还给老百姓，我就不找他麻烦。” “这下公平合理了吧？” 赵学安依旧是那个赵学安，对待贪官污吏，从不手软。 哪里痛打哪里。 吴鹏被点中死穴，双眸猩红，没法反驳，只想……宰了赵学安。 第五百三十六章 同一个问题 这一刻的吴鹏愤怒到了极点。 他恨，恨不得早点找辆泥头车撞死赵学安，哪怕鱼死网破。 “哎哎哎，想弄死我？来呀！”赵学安看了一眼时间，继续拱火，“吴鹏，我实话告诉你，我不仅要收拾你，还要收拾你儿子，你猜一猜，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艹你妈！” 吴鹏恼羞成怒，在双手被铐着的情况下，猛扑向赵学安。 赵学安身体一扯，轻轻伸腿，吴鹏被绊倒，摔了一个狗吃屎。 满脸都是血。 “还好有执法记录仪，不然都说不清楚了。”赵学安呢喃一声，看向一边的警卫，“带走，慢慢审。” “是，赵处长。” 就这样，满脸是血，满脸狰狞的吴鹏，被警卫员押走。 眼中全是怨恨。 “赵学安，你特么不得好死。” “看谁先死。” 赵学安无所谓，想他死的人多着呢，有种……就来。 …… 一夜折腾，天蒙蒙亮，赵学安给郝卫国去了一个电话后，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打开手机，里面有几条短信，分别来自郝卫国，赵小慧，以及……苏江南。 岭南之行原本是徐家两个准女婿共同的舞台。 最后，变成了赵学安的独角戏。 更要命的是，昨夜的时候，徐天长通知苏江南，来省委见面。 掐时间算算，二人应该碰面了。 赵学安冲了一个凉水澡，换了一身衣服，就要出门。 针对吴鹏的审讯还要继续。 毕竟，真正的大鱼还没出现了。 刚到停车场，手机响了起来，赵学安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些许意外。 达康！ “老师，又怎么了？” “又……”李达康愣了一下，“赵学安，你犯病了，为什么要加个‘又’，搞得我好像经常给你打电话一样。” “又激动，又激动。”赵学安挖了挖耳朵，“老师，我很忙的，长话短说行吗？” 李达康不开心，感觉孽徒一点不懂尊师重道。 “哼哼。”李达康清了清嗓子，“兔崽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收拾苏江南？” “没有呀。” “说实话。” “真没有。”赵学安无辜道，“老师，我若真想收拾苏江南，用得着等到现在吗？随便下个套，他不得埋着头钻？” “不对呀。”李达康呢喃一声，“就在刚刚，苏环书记来找过我。” “找茬？” “不是，示好。”李达康缓缓道，“就在一个小时前，苏环书记带着茶叶，亲自过来拜访，还和我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 “什么掏心窝的话？” “嗯，苏环说，他想和我多走动，也让苏江南和你多走动！还说，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就行！反正姿态压得很低，我听的很爽！” “老师，你没病吧？哪家好人把心窝子的话到处说？能到处说的，又是心窝子话吗？” “我知道，我知道。”李达康缓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学安，徐艺真和苏江南在一起，对你有益无害，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赵学安不傻，当然懂。 以前，他觉得苏江南是条潜龙，进入徐家，就是抢他的饭吃。 事实证明，苏江南不是潜龙，甚至连条蟒蛇都算不上。 想在他赵学安碗里抢饭吃，完全没有那个资格，更没那个实力。 正因如此，苏江南进入徐家，未必是坏事。 最起码容易拿捏一些。 “老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很多事由不得我做主。” “什么意思？” “徐书记一直在考验着苏江南，这次岭南之行，他对苏江南很失望。” “你的意思是苏江南被否定了？” “八九不离十……” …… 岭南省委，小型会议室。 两人相对而坐。 正是徐天长和苏江南。 会议室的案桌上，摆着一份结案报告。 吴鹏被捕，这份结案报告对于苏江南来说，就是一份羞辱。 “徐书记，对不起，让您失望了。”目视着案桌上的报告，苏江南选择道歉。 徐天长笑了笑，“年轻人，偶尔犯点错，实属正常！” “这份结案报告，我已经扣了下来，对你没什么影响。” “不过，江南呀，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哪？” 徐天长不经意的语气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苏江南咽了咽口水，“徐书记，对不起，我太想证明自己了。” “仅此而已？”徐天长挑眉，似乎试探着什么。 苏江南犹豫了。 他之所以草草结案，不仅仅是想证明自己，还想压赵学安一头，更想……和吴鹏搞好关系，然后搭上叶镇江那条线。 谁曾想，吴鹏是个坑货，而他……并没有发现吴鹏是个坑货。 如今徐天长深究，他也只能咬着牙，嘴硬到底。 “仅此而已！徐书记，我真的是太想证明自己了。”苏江南又一次道。 徐天长沉默一会儿，吐出一口浊气，“想向谁证明？是小艺？还是ZY？” 苏江南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气氛沉默两秒，徐天长站起身，走到苏江南身后，拍了拍其肩膀，“江南呀，知道吗，我看见这份结案报告时，真的很失望！不过，我现在依然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渐渐的，徐天长严肃起来，就像当初见赵学安那么严肃，并抛出了同一个问题，“第一，你可以和小艺在一起，前提是，你得放弃仕途！以你的嗅觉和判断力，若在仕途上走下去，真的很危险。” “第二，你放弃小艺，仕途上我可以拉你一把！当然，只是拉一把，以后仕途上的风险，你得独自承担！” 徐天长依稀记得，当年赵学安面对过同样的选择。 那时赵学安的回答，他给满分，如今……他想看看苏江南的回答。 苏江南沉默了，且沉默到底。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回答不了，唯有沉默。 良久后，徐天长没有勉强，没有追问，轻轻摇头……离开了会议室。 再之后，把第五侦查处的副处长‘薛彤’叫了过来。 秘密见面。 “徐书记。” “薛彤，我问你，四天前的晚上苏江南在哪？我要听实话。” 面对徐天长，薛彤不敢有半点隐瞒。 “回徐书记，那个晚上苏处长和吴鹏书记一起吃的晚饭。” “几点回来的？” “第二天。”薛彤顿了一下，“第二天回来后，苏处长开始着手写结案报告。” “知道了，去吧。” 徐天长闭上双眸，更加失望了。 比起自己的失望，他更担心女儿的失望…… 第五百三十七章 还是赵学安靠谱呀 其实，到了徐天长这个级别，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之前对赵学安如此，后面对苏江南亦如此。 这次岭南之行，徐天长一直躲在暗处，不过……他的眼线，遍布岭南。 观察着赵学安，观察着苏江南。 有一说一，观察赵学安是件很无聊的事，因为那小子一直处于反侦查状态。 狡诈无比，不会轻易露出真实一面。 不过，苏江南就有意思很多。 他一来岭南，就主动联手赵学安，然后分享情报，畏首畏尾，又怕被甩锅，又怕被摘桃，最后为了碾压赵学安一头，还和吴鹏共进了晚餐。 晚餐具体吃了什么，聊了什么，徐天长都不关心，他只知道……一顿饭之后，苏江南便开始写结案报告。 这份报告，看似严谨，却漏洞百出，吴鹏落网也证明了这一点。 徐天长真的太失望了。 当然，若徐艺只是普通姑娘，能嫁给苏江南，那也是祖上烧高香。 偏偏徐艺是徐天长的女儿呀。 斟酌良久后，徐天长找了个僻静处，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这通电话聊了十来分钟，徐天长语气一直很柔和，并表示选择权在徐艺手中。 徐艺大多数时间，都处于聆听状态。 直到通话来到尾声。 “父亲，你不用为我担心，在我心里您是最好的。” “其次，您的想法是最重要的。” “至于其他的，都是其他的。” 就这就是徐艺，一生的追求，就是徐天长的认可。 她可以不结婚，不谈恋爱，只要徐天长没意见就好。 徐天长深呼吸，心中多出一抹愧疚。 “小艺，你是个好孩子，非常好，不过呢，我希望你以后能为自己多考虑。” “不用事事在意我的感受。” “你若坚持和苏江南在一起，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还有，对不起啊，小艺，我对你们姐弟三人太严厉了。” 或许老了，或许通透了。 向来不可一世的徐天长，第一次在子女面前低下了头。 过于严厉的教育，让徐家三姐弟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徐艺眼中只有父亲的认可。 徐葳蕤经常和父亲对着干，最多的时候，两人能一个多月不说话。 至于小儿子徐斌，下基层都好几年了，回家次数不超过五回。 这一刻，徐天长觉得自己是失败的。 “父亲，您别想太多，我在意您的看法，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看法。” “苏江南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差，等回京城，我会找他聊聊，然后再做决定。” 徐艺又一次开口。 徐天长点点头，“对了，小艺，岭南的海鲜不错，等过两天回去时，我给你和葳蕤带一些，你想吃什么，一会儿列个清单给我。” “好勒。”徐艺清脆一笑，“帝王蟹会不会很贵？” “不贵，我女儿想吃什么都不贵。” 电话挂断，徐天长稍稍松了一口气。 想想，还是赵学安靠谱呀…… …… 另一边，岭南省公安厅，审讯室，赵学安又一次见到了吴鹏。 独处了一个白天后，吴鹏稍稍清醒了一点，不过……看向赵学安的眼神依旧满是怨恨。 似乎想把赵学安生吞活剥。 赵学安无所谓，泡了一桶泡面，坐在了吴鹏对面。 “吴书记，里子和面子我都给你了，别不识好歹，我耐心有限。” “所以呢？”吴鹏眸光幽幽，“关于李维民的真相，你不全都知道了吗？还不满意？” “李维民对我来说，只是开胃菜，我更想谈谈吴蓉。”赵学安把泡面推到一边，敲了敲桌子，“吴书记，当给我一个面子，把关于吴蓉的一切说出来，行吗？” “哈哈哈……赵学安，什么吴蓉，我不认识！说破大天，我都不认识！再说了，在我面前，你有个屁的面子。” 吴鹏不仅嘴硬，还异常嚣张。 “死猪不怕开水烫。”赵学安摇摇头，发了一条短信后，开始吃泡面。 赵学安为什么越来越瘦？ 天天吃泡面。 不是泡面好吃，只是……省时省力。 就这样，一碗泡面吃完后，手机传来了‘滴滴’声。 赵学安将泡面盒丢进垃圾桶，拿起手机，瞅了两眼，十分满意。 再之后，将手机丢在了吴鹏面前。 手机界面是一张照片。 谁的照片？ 吴小强，也是吴鹏的儿子。 此刻，吴小强正在美利坚，和一群大老黑勾肩搭背，喝着酒，抽着大麻。 十分快活。 这种快活劲，和吴鹏双手被铐，身着黄色马甲，形成鲜明对比。 “赵学安，想用我儿子威胁我？告诉你，没门！”吴鹏怒气值飙升，“实话和你说了，当初送小强出国，就没指望他能回来！怎么？你还能去美利坚抓他？” 闻言，赵学安笑了，“吴书记，你可真天真！我知道，你给吴小强留了一个亿，这一个亿，够他在美利坚吃喝不愁！但别忘了，那一个亿是赃款，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他，而属于纳税人，属于人民。” “所以呢？你难道在美利坚还有执法权？” “我没有，但有人有。”赵学安转过身，看向背后的玻璃。 审讯室的玻璃都是单向的，也就是说，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但无法从里面看到外面。 不过，就在赵学安看向玻璃时，没两分钟，审讯室门被推开。 公安部长郝卫国缓缓走了进来。 瞬间，吴鹏倒吸了一口凉气。 “郝，郝部长。” 看吧，哪怕吴鹏嘴再硬，见到郝卫国也得点头哈腰。 郝卫国面无表情。 “吴小强，今年20岁，在美利坚念书，每年固定开销就是二十万美金。” “前段时间，因为酒驾撞人，保释金一百万美金。” “吴鹏，花着纳税人的钱，你是真不心疼呀。” “我现在很负责任告诉你，一个月内，我会将吴小强带回国。” “至于他名下所有财产，都会充公。” “吴鹏，你猜一猜，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把吴小强带回来？” 吴鹏彻底慌了神。 赵学安说去美利坚抓人，吴鹏嗤之以鼻，认为他在吹牛逼。 不过，郝卫国不吹牛逼，他真有这个实力。 而且，若郝卫国动手，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到时候能扣的帽子，必然会全部扣上。 届时，吴小强的一生也完了。 焦灼再三，吴鹏低下头，选择了妥协。 “说，我都说。” “不过，郝部长，我只向你一个人交代。”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五百三十八章 如沐春风赵学安 吴鹏确实非常憎恨赵学安，这种憎恨是由内而外，发自肺腑。 在他看来，若不是赵学安来到岭南，他未必会有今天。 所以，哪怕选择坦白，他也不愿意在赵学安面前坦白。 郝卫国点点头。 “学安，你先出去，我单独和吴鹏聊。” “收到。” 就这样，在吴鹏的强硬要求下，赵学安离开了审讯室。 走出审讯室，赵学安来到了室外，悠然点了一支烟。 真好。 岭南之行，即将结束，收获呢……也不小。 第一，得到了叶镇江的认可，以后在岭南这地儿，他也是有排面的人。 第二，了解了苏江南真实实力。 打心里来说，他觉得苏江南太菜了，还觉得……苏江南很可怜。 这种人，明明实力有限，还拼命想往上爬，应该很累吧。 第三，得到了老丈人的认可。 毕竟，现在的徐天长，明显拿他当自己人了，在外人面前都一口一个自家女婿。 软饭真香。 第四，还了李维民的清白，也为东山市除了一个大害。 有一说一，吴鹏是自找的，挟恩自重已经触及到了叶镇江逆鳞，哪怕没有赵学安，吴鹏一样会完蛋。 第四，有了吴蓉的线索。 这个女人一直都是赵学安心中一根刺，若能将其拔掉，那绝对是件很愉快的事。 就这样，两支烟抽完，天也黑了下来。 电话响起。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接通。 “钟主任。” “学安，岭南的情况怎么样了？” “快结束了。” “那就好。”钟小艾顿了一下，“刚刚，叶书记给ZY监察处送来了一份感谢信，感谢你为岭南做出了贡献！” “叶书记还说，希望ZY考虑，等过段时间后，让你给他打下手。” “明着，暗着……想提拔你。” “关于叶书记的感谢信，还有建议，我都会往上报。” “学安，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可能就要升职了。” 闻言，赵学安美滋滋，感叹一声，叶书记是个好人。 如今的赵学安，快三十岁了，也积攒了足够的政绩，再进一步……算是理所当然。 不过呢，得有个人牵头提出这事。 叶镇江就很合适。 都是封疆大吏，叶镇江的话语权，远不是沙瑞金可比的。 徐天长不好开的口，他可以代劳。 “钟主任，谢谢你给我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比起看你晋升，我更想喝你喜酒。”钟小艾换了一副欢快的语气，“学安，我听葳蕤说，你们婚礼从简，除了婚纱照之外，京城一桌，汉东一桌。” “是的。”赵学安笑了笑，“钟主任，京城那一桌给你留了位子。” 钟小艾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去汉东那一桌。” “可以。”赵学安爽朗道，“钟主任，不收礼，千万别包红包。” “知道啦。” “对了，还有一个事。”赵学安压低声音，“有吴蓉消息了。” 钟小艾对吴蓉并不陌生，去年收拾萧远江的时候，还被吴蓉摆了一道。 此刻提起吴蓉，钟小艾双眸泛起戾光。 “学安，你安心结婚，我来处理这个女人！这一次，我看她是否还能从我手里跑掉？！” “恐怕不行。”赵学安轻声道，“郝部长说了，他要亲自收拾吴蓉。” 钟小艾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 吴蓉这么牛逼吗？大家都要抢着收拾她吗？ “实不相瞒，钟主任，郝部长盯吴蓉很久了。” “知道了。”钟小艾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由郝部长动手吧。” “嗯。”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通话结束。 …… 天色渐晚。 两个小时后，郝卫国从审讯室出来，并单独见了赵学安。 “郝部长，怎么样？吴鹏都招了吗？” “招了。”郝卫国点点头，“吴蓉，不对……应该叫吴莉莉，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更诡谲，更心狠手辣。” 关于吴蓉的过往，郝卫国在吴鹏的口中，了解个大概。 没错，吴鹏和吴蓉是叔叔和侄女儿的关系，不过两人并不亲。 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 吴蓉在七岁的时候，就和父母一起出国，长期定居美利坚。 后来，在吴蓉十六岁的时候，父母发生了车祸，她呢……也继承了父母的遗产。 那是很大一笔钱，足足一千万美金。 有了这笔钱，吴蓉一边读书，一边走进了金融圈，还展现了惊人的投资天赋。 那一千万的遗产，在她的手中，翻了好几倍。 有了钱后，吴蓉也成年了，还主动联系了吴鹏和吴小强，说什么………都是亲戚，要主动走动。 不过，吴鹏并不想认这个侄女儿。 为什么？ 因为在吴蓉父母出车祸前，吴鹏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吴蓉父亲打来的。 大致是说，吴蓉这丫头心思太深，还经常研究法律，甚至……看到过吴蓉的网上浏览记录。 关于怎么继承遗产的。 再之后，车祸就发生了，吴蓉父母出了意外，她顺利继承了遗产。 吴蓉成长的速度非常快，成为了昊天集团的小股东后，回到了国内。 见了吴鹏。 第一个见面礼，就是送吴鹏一个假护照，并指出了吴鹏在贪污。 当时的吴鹏很诧异，他不明白，自己在国内，吴蓉在国外，怎么会知道他贪污？ 这个问题没有深究，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萧远江的事就爆发了。 吴蓉也上了通缉名单。 那时，吴鹏想过和组织阐明与吴蓉的关系，可想到吴蓉知晓他贪污，于是又压了下去。 直到昨天，吴鹏为了出国，拿出了那本假护照，还和吴蓉通了电话。 “学安，缉拿吴蓉最佳的时机出现了。” “吴鹏在月亮湾三号别墅的床底下，藏了半吨黄金，并和吴蓉说好，把黄金运到国外，然后五五分成。” “这是个机会，只要吴蓉敢派人来取黄金，我就有把握顺藤摸瓜，将她拿下。” 郝卫国目光决绝。 赵学安迟疑了一会儿，“郝部长，吴蓉比想象中更狡猾，需要我帮忙吗？” 郝卫国摇摇头，“还有一个月你就要结婚了，婚纱照还没拍，哪有时间？这事我来处理！” 身为最疼爱徐葳蕤的舅舅，在郝卫国眼里，没有什么比赵学安和徐葳蕤的婚礼更重要。 哪怕这个婚礼低调到极点。 京城一桌，汉东一桌。 “学安，京城和汉东，我都要去，桌子安排大一点。” “一定。” 赵学安笑了笑。 作为一名男人，三十岁结婚，确实晚了。 不过，能娶到心仪的女生，足够幸运。 这一刻，赵学安如沐春风……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五百三十九章 嚣张吗 两天后，岭南之行，彻底画上了句号。 ZY第十六监察处众人先一步回京。 赵学安没有急着走，因为苏江南打了招呼，希望一起回去。 对此，赵学安没有拒绝。 不是他大气，只是……他觉得苏江南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也不想让徐艺难做。 九月初，气温稍稍降了一点。 赵学安选择了商务舱，苏江南犹豫之后，选择了升舱。 上了飞机，赵学安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苏江南就坐他旁边。 “赵处长，咱们出门在外有标准的，商务舱超标了。” 这一刻，苏江南突然又有了原则。 赵学安笑了笑。 “第一，非工作的时候，不用叫我赵处长，喊我小赵就行。” “第二，升舱的钱，我不报销。” 闻言，苏江南愣了一下，越发看不懂赵学安。 看不懂归看不懂，不过……他不敢再喊“小赵”了。 于是改了一个亲切一点的称呼。 “我和小艺一样，叫你学安吧？” “可以。” “那你叫我江南。” “可以。” “学安，有一点我很好奇，希望你能给我解惑。”苏江南认真起来。 “好奇什么？” “为什么人人都更看好你？”苏江南眼中闪过羡慕嫉妒之色，“知道吗，徐书记更看好你，小艺更看好你，连我的父亲也都更看好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常常让苏江南睡不着。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优秀，无论谁提到他，都得竖一个大拇指。 直到遇见赵学安。 尤其这次岭南之行后，他发现赵学安就像一座大山，宛如成了他的心魔。 压得他喘不过气。 赵学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知道汉东大学吗？” “知道，华东最好的政法大学。” “没错。”赵学安平静道，“汉东大学人才辈出，其中有三个人，极为有名，号称汉东三杰，你知道那三人是谁吗？” “祁同伟省长，侯亮平处长，还有一个……”苏江南缓了一下，想不起来了。 对于汉东三杰的了解，他只是一带而过，没有细究。 “还有一个叫陈海。”赵学安面无表情，继续道，“能上汉东大学的，都是佼佼者，能被称为汉东三杰的更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不过呢，陈海销声匿迹了，不是他想销声匿迹，只是……他遇见了我！那一年，我只有23岁！” 说这话时，赵学安嚣张至极。 仿佛在告诉苏江南，你若不想成为下一个陈海，那就老实一点。 23岁时赵学安就能收拾汉东三杰之一的陈海，如今赵学安29岁！ 他若想收拾苏江南，就是手拿把掐。 苏江南不傻，听出了话外音，苦笑一声。 “学安，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太嚣张了？” “嚣张吗？”赵学安反问，“其实，我已经够低调的了。” 聊天就这样被聊死了。 赵学安该给的面子都给了，若苏江南还想搞事，那么……只能让他走陈海的后路了。 一路无言，直到下飞机。 苏江南更难受了。 为什么？ 接机处，徐葳蕤手捧鲜花，踮着脚，眼里满满都是欢喜。 见到赵学安，更是飞扑而来。 这一把狗粮，直接捶到了苏江南心窝。 他何尝不想看见徐艺来接机呢？ 只是，徐艺不会为了他去请假，也不会为了他，去买一束鲜花。 难受。 “江南哥，我们先走了，再见。” 赵学安搂着徐葳蕤，挥手告别，夕阳下……背影都是甜甜的。 这对苏江南来说，又是一个暴击。 …… “葳蕤，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这时请假来接我，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徐葳蕤不以为意，“对于我来说，工作只是工作，我对晋升也没那么执着，请假就请假咯。” 这就是徐葳蕤的生活态度， 能否晋升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她只想和赵学安一起，开心每一天。 “对了，学安，今晚我想吃火锅。” “好，我请。” “不用，我爸已经安排好了。”徐葳蕤有些小嘚瑟，“知道吗，我爸变了，昨天从岭南回来时，还带了很多海鲜，有帝王蟹呢！” “那很贵吧？” “是很贵，不过我爸说了，以后只要我和我姐想吃，叫他买就好。” “徐书记真变了。” “我也觉得他变了，反正，没以前那么讨厌了。”徐葳蕤的真心话。 她记不得徐天长什么时候改变的。 以前，她若说想吃海鲜，徐天长鸟都不会鸟她，说不定还会教育她，让她别整天想着吃吃喝喝，有这时间多干点实事。 如今好像海鲜自由了。 比起海鲜自由，她更喜欢包容的父亲。 …… 夜晚。 如徐葳蕤所说，晚上的餐桌上真有火锅，不仅有火锅，还有帝王蟹和澳龙。 四人吃着火锅，聊着天，很是惬意。 只是，不难发现，四人都在刻意回避一个话题，那就是苏江南。 就像赵学安之前说的那样，是徐艺在和苏江南谈恋爱，所以……一切选择权，都应该交给徐艺。 徐艺是个成熟的女子。 她清楚明白，徐家不是普通家庭，每一个决定，都得深思熟虑。 饭后，徐天长回了书房。 徐家姐妹还有赵学安来到了四合院中央的凉亭。 月光袅袅。 坐在石凳上，徐艺轻声开口，“学安，葳蕤，什么时候拍婚纱照？” “下个星期，也就是九月中旬。” “嗯……”徐艺斟酌了一会儿，“那九月下旬呢？有时间吗？” “有！”徐葳蕤些许好奇，“怎么啦？姐！” “我想去一趟陕甘。” “看看孩子？” “嗯。” 闻言，赵学安一愣，还有点炸，“不是，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谁的孩子？” “别误会，学安。”徐艺笑了笑，“其实，这些年，我和葳蕤一直都有资助贫困儿童，陕甘的贫困儿童！并且，已经资助了十年了！” “十年……”赵学安不可思议看向徐葳蕤，好像在问，真的吗？ 徐葳蕤点点头。 没错，不要以为世家小姐真就是世家小姐，不懂人间疾苦。 最起码，徐家姐妹一直在身体力行，帮助一些贫困儿童。 以前，她们会把压岁钱，默默捐给山区的儿童。 再后来，工作了，两人就把一半的工资给捐出去。 且匿名。 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万了。 这些事，除了姐妹俩，只有徐天长知道。 今天，徐艺收到了当地镇政府的感谢信。 第五百四十章 越缺乏什么越爱显摆什么 咱们国家很强大，很好，有繁荣的地方，也有未开发的地方。 就像陕甘某些贫困县。 那些县是真的穷，有些地方，现在还住着窑洞。 十多年前，徐家姐妹看到一篇关于陕甘的报纸。 报纸上，贫困孩童纯真的眼睛，给了两人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也就是从那时起，二人开始资助贫困儿童，且都是手把手资助，直接把钱打给镇政府，再由镇政府转交给贫困户。 这不，捐了一百多万后，今天徐艺就收到了感谢信。 说实话，这一刻，徐艺挺自豪的。 徐葳蕤也自豪。 “学安，结婚前正好还有一个星期时间，要不一起去陕甘？” “听你的。” 生活上的事，赵学安一切都听徐葳蕤的。 “那就说定了。”徐葳蕤缓了一下，又看向徐艺，“姐，要不你把苏处长也叫着。” “他……”徐艺深呼吸，扭头看向赵学安，“合适吗？” 赵学安一愣，“艺姐，你的事，当然是你做主，我都行。” “那好吧。” 月光正好，今夜，赵学安没去旅馆，也没去招待所。 而是名正言顺在徐家过夜。 呵呵哒。 …… 翌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刚到了监察处，便接到了郝卫国电话。 一个好消息。 在郝卫国严密的布控下，已经抓到了老宁。 目前，老宁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再接下来……郝卫国就要申请权限，去南棒抓人。 为什么去南棒？ 主要原因，吴蓉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南棒，并且……她不知道老宁被捕。 被捕后，老宁只能按照警方的要求告诉吴蓉，吴鹏的黄金取到了，过段时间，会想办法运出国，让她在南棒等好消息。 “学安，最多一个星期，我就能拿到在南棒的执法权。” “届时，南棒警方将配合我们，拿下吴蓉。” “这根刺，终于可以拔掉了。” 郝卫国沉声开口。 赵学安沉默了一会儿，“郝部长，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南棒警方有点蠢，别让他们打草惊蛇，又让吴蓉跑了。” 关于南棒子警方的能力，赵学安一直不敢恭维。 怎么说呢，电影中南棒警方很威武，实际上……也就那样，远不及国内的警察。 郝卫国若单独行动，缉拿吴蓉，应该不在话下，只是……南棒警方掺和进来，那就说不定了。 “没办法，南棒那边有要求，抓捕吴蓉的时候，他们必须要参与。”看得出来，郝卫国也觉得南棒警方会扯后腿。 但没辙，国际关系就是这样，在别人地盘拿人，就得遵守别人规矩。 “好吧。”赵学安轻声道，“郝部长，等你凯旋。” “嗯。” 电话挂断，赵学安还是不太自信，吴蓉狡猾是一个方面，南棒警方的能力又是一个方面。 ……… 回到第十六监察处，先给众人开了一个小会后，赵学安便来到了钟小艾的办公室。 “坐。” 见到赵学安，钟小艾伸出手，示意他坐下。 再然后，拿出了叶镇江的感谢信，还有一面锦旗。 这面锦旗是以整个岭南的名义送的，含金量十足，挂到帮办公室……绝对有面儿。 接过锦旗，赵学安爱不释手，终于体会到陈岩石的感觉了。 这情绪价值，谁拥有谁知道。 “学安，这面锦旗还有感谢信的含金量非常重，叶书记还主动宣传了一把。” “而且上头领导也示意了，等你成家后，过了年，会更进一步。” “在这里，我先恭喜你。” 钟小艾起身，伸手。 赵学安同样起身，弯腰，伸出双手。 “钟主任，我能有今天，那完全多亏了你的提拔，组织的培养，谢谢。” “和我还搞形式主义？” “不是形式主义，是真心的。”赵学安极为认真。 打心里来说，他是真感激钟小艾。 仔细想想，这么多，钟小艾从未亏待过赵学安。 当初去桑榆县，是钟小艾安排。 来京城，是钟小艾安排。 如今，即将更进一步，还是钟小艾在忙前忙后。 说声谢谢，不为过。 “学安，等上完这两天班，你就休假吧。”钟小艾主动提议。 “适合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第十六监察处外勤本来就多，经常一出差就是两三个月！如今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多休息休息，就当调整状态。” “谢钟主任。” 赵学安感觉美滋滋。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赵学安从政以来，难得的一段休闲时光。 白天陪徐葳蕤逛逛街，吃吃小吃，晚上就去看看电影。 在京城还有一个好处，可以看升旗。 迎着朝阳，看红旗升起，飘扬，是一件极为振奋且愉悦的事。 九月中旬时，两人一起去拍了婚纱照。 照片中，徐葳蕤面携晚霞，不算好看……却无比惊艳。 至于赵学安天生就很帅，眼中一点小小邪气，让这份帅气，更添几分魅气。 照片成型后，赵学安将底片分别发给了高小琴和梁璐。 两位阿姨见到照片后，表情如出一辙。 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 尤其是梁璐，凝视着照片，喃喃自语。 “学安怎么看，都比他叔要帅一点，阳光一点。” “徐家二小姐也好看，真惊艳。” “男才女貌呢……” …… 拍完婚纱照没几天，就得去陕甘了。 徐艺请了假。 苏江南也请了假。 因为时间多，四人选择坐火车，顺便欣赏沿途风景。 总路程1500公里，坐车大概一天一夜。 上了火车，座位也有讲究。 赵学安和徐葳蕤并排，对面就是徐艺和苏江南。 两对情侣，却是两种感觉。 徐葳蕤一直贴在赵学安身侧，肉眼可见的幸福。 而徐艺和苏江南却保持着距离感。 “学安，你去过陕甘吗？”苏江南问道。 “没有。” “那这次你可要开开眼界了。”苏江南缓缓道，“陕甘和京城不同，和汉东也不同，那里属于黄土高原地带，昼夜温差大，降雨少，某些地方还是无人区！一眼看不到边的黄沙！正因为如此，和沿海地区比起来，显得一直落后些！哪怕到了现在，很多人家都住着窑洞……” 苏江南化身地理老师，开始给赵学安科普陕甘的知识。 有一说一，除了官场上的门道，苏江南其他方面的知识，的确渊博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种。 你不懂的，他懂，你懂的……他比你更懂。 当然，有显摆的嫌疑。 不过，赵学安并不在乎他显摆，毕竟……人越缺乏什么，越爱显摆什么。 一路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第五百四十一章 平安镇 火车疾驰，窗外的风景不停变换穿梭。 赵学安心情很美丽，打开背包，取出了小甜水，也就是可乐。 四人一人一瓶。 苏江南摆摆手，“学安，少喝点可乐，对身体不好。” 闻言，赵学安不想说话了。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好的事多了去了，抽烟不好，喝酒不好，熬夜也不好……那么多不好的事，还在乎一瓶可乐吗？ 至少，甜甜的可乐，很能提供情绪价值。 这一刻，赵学安觉得，苏江南跟着过来，就是破坏他心情的。 若不是考虑到徐艺感受，赵学安现在就得撵他回家。 破坏气氛，苏江南的确是把好手，接下来的旅途中，四人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火车来到了陕甘地界。 天也黑了下来。 莫名，赵学安有些不安，“艺姐，咱们此行，当地的政府部门知道吗？” 徐艺摇摇头，“这么多年，我和葳蕤都是匿名捐款，所以……这一次也不打算抛头露面。” “也就是说，咱们的安全都没保障？” “有我呢！”关键时刻，苏江南挺起胸膛，“学安，别慌，忘了告诉你，我和小艺都是跆拳道黑带！有我在，安全方面不用愁！” 他不说还好，一说，赵学安更慌。 不知怎么回事，在赵学安看来，苏江南或许不坏，但绝对够蠢。 这种蠢不是指智商，也不是指情商，而是自以为是。 他常年生活在京城，怎么会知道灯下黑呢？ 他以为跆拳道天下无敌，岂不知……也就是一块板砖的事儿。 过分的自负，往往需要付出代价。 似乎知道赵学安在想什么，徐艺轻声开口，“放心啦，咱们的手机都有定位，并且……军区有人。” 军区有人四个字，是徐艺的底气。 赵学安点点头，“那大家都注意点，尽量不给军区找麻烦。” “学安，完全多虑了。”苏江南接过话茬，“咱们这次过来，是镇政府邀请，说白了，那就是客人！客人来了，镇政府自然会保证我们的安全！再说了，陕甘这里都是朴素的农民，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赵学安懒得说话了。 不会有坏心思？ 这谁能保证？ 至少，赵学安绝不会把自己的安全交给别人。 …… 晚上十二点，火车到站。 徐艺提前做了攻略，在车站不远处，找了一家招待社。 招待社的环境还算不错，有空调，也有无线网。 还有食堂。 不过时间太晚了，厨师都下班了，几人肚子饿，只能外出找吃的。 “吃烧烤吧？” 苏江南提议。 “算了。”徐艺摆摆手，“陕甘不是京城，都这个点了，还是别乱跑了。” 就这样，四人开了两个房间。 别误会，徐家姐妹一个房间，苏江南和赵学安一个房间。 刚到房间，赵学安手机响了起来，瞥了一眼，是郝卫国。 接通。 “郝部长。” “学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先听什么。” “坏的。” “吴蓉跑了。”对面的郝卫国，咬牙切齿，“南棒子的警方太菜了，抓捕前……直接拉响了警报。” 说到这，郝卫国想捶人。 他知道南棒警方无能，可没想到……能菜到这种地步。 赵学安也诧异。 “不是，抓捕吴蓉前拉响警报，南棒子警方是怕吴蓉跑不掉吗？” “别说了，南棒警方的解释是新警员因为紧张，一不小心拉响了车上的警报。” 赵学安彻底无语。 以前，他看《犯罪都市》这种电影时，会觉得南棒警方无敌。 如今想想，泡菜吃多了，真扯。 “郝部长，吴蓉跑了，还会有好消息？” “有。”郝卫国沉声道，“吴蓉所有的银行卡，已经全部冻结，目前来说，她身无分文，想跑……也跑不远。” “跑不远……”赵学安呢喃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会往国内跑？” “有这可能。”郝卫国继续道，“其实，我倒希望她能来国内。在国外收拾她，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这点赵学安十分赞同。 就拿这次抓捕行动来说，无论郝卫国布置的如何完美，都架不住猪队友搞事。 “学安，我不想骗你，抓不到吴蓉，我睡觉都不香。” “我也是。”赵学安深吸一口气，安慰道，“不过，想抓捕吴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少……她现在身无分文，抓捕难度会小很多。” “但愿如此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通话结束。 赵学安皱眉不开心。 感叹一声，去特么南棒警方……大菜鸟。 “怎么了？”苏江南好奇凑了过来，“什么事这么不开心，说不来，我给你疏导疏导。” “没事。”赵学安不想搭理对方。 “说说嘛。”苏江南追问，“学安，我可一直把你当弟弟看，你总不能有事瞒着我，对吧？” “问郝部长去！” 赵学安依旧不想说话，走进淋浴间，开始洗澡。 苏江南冷哼一声，不开心，并认为……赵学安故意提及郝卫国，是在给他下马威。 更不开心了。 …… 翌日。 一个大晴天，在招待社待了一夜，除了赵学安外，另外三人睡得都很香。 赵学安则是红着眼睛。 为什么？ 陌生的地方，他根本睡不着，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学安，你失眠了？”徐葳蕤凝视着红红的眼睛，有些心疼。 “没有，睡得可好了。”赵学安轻描淡写。 “那眼睛？” “可能不适应陕甘的气候罢了。”赵学安牵起徐葳蕤的手，“走，吃早饭去吧。” 四人来到食堂，一人点了一碗面条。 不得不承认，陕甘的面条一绝，赵学安连吃了两碗，精神恢复了很多。 “对了，艺姐，你说……今天有车来接咱们，车呢？” “快到了吧。”徐艺看了一眼手表，“听说，还是镇长亲自来接咱。” “镇长？”赵学安笑了笑，“艺姐，你们捐了一百多万，不是一千多万，镇长亲自过来接咱们，有点隆重呀！” “没错，就是镇长。”徐艺缓缓解释，“我们资助的地方，叫平安镇，这个镇的村民，年收入一直都是全国垫底！年轻人能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不是老人，就是留守儿童！” 赵学安点点头，明白了。 简单一点解释，平安镇太穷，那一百多万的捐款，是一笔大钱。 镇长很感激，或者……还想收到更多了捐款，于是把捐款人请了过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拒绝道德绑架 “穷，太穷了。” 当听到平安镇如此落后时，苏江南呢喃一声，打开了自己的支付宝。 黑色界面跳了出来。 支付宝余额，七位数。 “财不外露。” 赵学安提醒。 “什么财？这是支付宝。”苏江南不以为意，“既然来了，等会，我也捐个一点钱，算是我的心意，不多，十万吧。” 苏江南财大气粗，一开口就是十万。 然后看向赵学安，“学安，你捐多少？” “我说我要捐了吗？” “你不捐吗？”苏江南诧异，“来都来了，捐一点吧。” 赵学安再次无语，感觉和苏江南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还是那句话，苏江南不坏，只是……赵学安和他尿不到一个壶。 一顿早餐，吃到八点。 门外响起了喇叭声，再之后，两个四五十岁，戴着老旧眼镜的中年男人，从一辆六座的商务中走了下来。 直奔食堂。 见到徐艺等人后，连忙伸出手，“是来自京城的善人吧？” 说话的叫‘刘欢’，也是平安镇的镇长，和他一起过来的是他联络员，叫‘刘洋’。 请徐艺过来，就是二人的主意。 “你好，我是徐艺，这位是徐葳蕤，苏江南，赵学安。” 徐艺从容介绍。 一一握手后，刘欢眼中带着感激，“欢迎，欢迎。” “徐小姐，你可不知道，这十年你给我们平安镇解决了多少困难。” “又有多少孩子，因为你们，能坦然待在学校。” “我在这里，代平安镇，代那些孩子，和你们说一声谢谢。” 刘欢鞠躬致谢，刘洋亦如此。 苏江南感动的稀里哗啦。 “刘镇长，没必要这样，都是炎黄子孙，能帮一点，自然就帮。” “那还是得说谢谢。”刘欢直起身，“走，被资助的孩子都在，他们很想见见恩人。” 刘镇长很热情。 苏江南更感动，同时……他也想好了，十万太少，捐二十万。 然后又瞥了一眼赵学安。 好像在说，你那么有钱，不捐点？有没有同情心？ 赵学安面无表情。 同情心？ 没有！ 也不接受道德绑架。 不过，趁没人注意，他拿出手机，翻出了当地的政策。 他就不明白，早就九年义务教育了，怎么还这么缺钱？ 没错，赵学安一直都是小人之心度人，他甚至怀疑……国家的补贴，都被哪个王八蛋给贪污了。 结果手机上的资料验证了他的想法。 对于贫困区，国家不仅减免教育费用，还有很多补贴。 补贴呢？ 跑哪去了？ 正在赵学安迟疑之际，苏江南杵了一下他。 “走了。” 就这样，四人坐上了镇政府的车，下一站……平安小学。 刘洋开车，副驾上的刘欢，沿着颠簸的山路开始介绍。 介绍平安镇。 这是一个坐落在陕甘边缘的偏僻小镇，全镇也就是两万多人，老人和留守儿童居多。 很多留守儿童上完初中也就辍学了，然后去大城市打工。 对此，刘欢镇长无能为力。 “徐小姐，实不相瞒，这些年你们捐的钱，实在太重要了。” “真的太重要了。” “若不是你们捐款，学校无法翻修，食堂也无法翻修。” “平时外面下大雨，教室里面下小雨，孩子们……” 说到这，刘欢微微哽咽。 苏江南很难受，“刘镇长，我们此行，不仅是接受你们的感谢，还要追加捐款。” “追加？”刘欢一愣，“这怎么好呢？” “没关系的。”苏江南正气凛然道，“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说完，苏江南看向徐艺，等着表扬。 徐艺没有搭理他，目光看向荒凉的窗外，若有所思。 和徐艺不同，徐葳蕤低着头，和赵学安摆出相同姿势。 两人在干嘛？ 都在用手机搜索当地政策。 什么情况？ 学校翻修靠捐款？ 怎么不对劲呢？ 若没人捐款，学校就不翻修了？ 越搜，越不对劲。 为什么？ 网上关于平安镇小学的帖子不止一篇，这些年捐款的人也不止徐家姐妹。 单不同帖子加起来，就有十几篇。 帖子如出一辙，都说平安镇太穷了，孩子们很可怜，鼓励好心人捐款。 不仅如此，每年都有好心人捐款之后，被当地政府邀请过来感谢。 又是送锦旗，又是送感谢信，还有和孩子们合照。 正能量满满。 然后，被邀请过来的人，临走前……总会再捐一笔钱，聊表心意。 “徐小姐，你们都是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 “我们平安镇政府，已经为你们准备了锦旗，感谢信。” “太感谢你们了。” 刘欢真情实意。 徐葳蕤收起手机，苦笑一声……原来如此呀。 路途颠簸，商务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后，穿过了一片无人区。 又开了半个小时后，来到了平安镇小学。 说是小学，其实也就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并且……中学就在隔壁。 商务车停下，校长领着同学们，立刻迎了上来。 有人献花，有人献锦旗。 感谢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苏江南失去了方向，摸着孩子们的脑袋，眼眶温热。 随即表示“捐钱”！ 二十万。 一听捐这么多，刘欢更感动了，握着苏江南的手，都快哭了。 “好人，好人，善人，善人。” “你们单位在哪，我要亲自写一份感谢信，送到你们单位。” 闻言，苏江南更嘚瑟了。 “我的单位就是……” “咳咳。”不等苏江南说完，徐葳蕤轻咳了一声。 听到咳嗽声，苏江南闭嘴。 因为来之前说好，这么多年在捐款，一直都是匿名。 能不高调，尽量不高调。 苏江南没有意见，其实……他真的挺爱做慈善，哪怕默默无闻也行。 徐葳蕤斟酌了一下，上前。 “刘镇长，这学校有多大？多少人？” “小学加中学，大概五百人。”刘欢目视了一眼破烂的学校。 “五百人……”徐葳蕤低语一声，又道，“是这样的，刘镇长，我们刚刚说再捐20万，是打算以物资形式来捐，你看……要不列个清单，明天我们就去采购。” “物资？”刘欢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你们难得来一趟，没必要这么麻烦，我们自己去采购就可以了。” 徐葳蕤不语，看向赵学安。 赵学安的目光，正盯着初中操场的方向。 只见，几个十八九岁染着黄毛的少年，叼着烟，正盯着这个方向，眼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