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开医馆》 第8章 兑换了村卫生所全套设备 他翻开说明书,开始研究这些设备的用法。 太阳能板的安装倒是简单,但调试却让他犯了难。按照说明书,他需要将连接线接入转换器,可那小小的接口怎么也插不进去。 “见鬼,这玩意儿比绣花还精细。“马淳嘟囔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试着将连接线反过来插,这次倒是顺利进去了。可当他按下开关时,整个系统发出一声刺耳的“滴——“,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什么情况?“马淳手忙脚乱地翻开说明书,“哦,原来要先启动主控面板。“ 他按照指示操作,这次系统终于安静下来,面板上的指示灯亮起了柔和的绿光。 “总算搞定了。“马淳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马大夫!马大夫在吗?“ 马淳赶紧将设备收进柜子,这才去开门。门外站着村里的王婶,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马大夫,我家丫头从早上就说肚子疼,现在疼得直打滚,您快给看看!“ 马淳立刻进入状态:“抱进来,放床上。“ 小女孩脸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双手紧紧捂着右下腹。马淳轻轻按压她的腹部,在麦氏点位置,孩子疼得直缩。 “可能是阑尾炎。”马淳皱眉,转身拉开药柜的布帘,从里面推出便携式B超机。 银白色的机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轮子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王婶瞪大眼睛:“这、这是啥铜镜?咋还会动?” “这叫B超,能看见肚子里的情况。”马淳挤了些耦合剂,温热的凝胶让小翠缩了缩脖子。探头贴上皮肤的瞬间,屏幕上立刻显出模糊的影像。 肠管像扭曲的河流,右下腹却有一团明显的阴影——阑尾肿胀得像根小指,周围渗出液形成的光斑如同撒了一把碎盐。 “老天爷!”王婶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屏幕,“这黑疙瘩是啥?” “发炎的阑尾。”马淳调整图像放大,“还好发现得早,化脓还不严重。”他边说边配好抗生素注射液,针头刺入小翠手背时,孩子哭闹着挣扎。 “乖,把这个输进去就不疼了。”马淳用纱布固定好针头,调整输液速度,“像喝糖水一样,一会儿就好。” 王婶紧张地搓着手:“马大夫,这病……会不会要命啊?” “不会。”马淳看了眼输液瓶,“先用药控制炎症,这两天只能喝米汤,禁食油腻。” 当然明朝这个时候,想吃荤腥也难,但出于医生的习惯他还是叮嘱了一句。 小翠渐渐安静下来,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图像。 马淳趁机教她认肠子形状,孩子被逗得咯咯笑,早忘了疼痛。 正说着,门外传来老李的声音:“马大夫,您给开的药真灵,我家小子退烧了!” 老李抱着儿子进来,三岁的小娃娃精神多了,正啃着一块麦芽糖。 马淳给孩子复查了体温,顺手从柜子里摸出个小风车递过去。 “退烧了也别大意,这几天别着凉。” 老李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两个还温乎的鸡蛋硬塞给马淳:“自家鸡下的,您补补身子。” 马淳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送走老李父子,他回到诊室继续照看小翠。 输液瓶里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阳光透过玻璃瓶,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王婶坐在床边打起了瞌睡,小翠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马淳轻手轻脚地取出血压计,给熟睡的孩子测了测生命体征。 电子屏上的数字稳定在正常范围,他松了口气。 后院传来咕咕的叫声,马淳这才想起还没喂鸡。 他抓了把小米撒在院子里,几只芦花鸡立刻扑棱着翅膀围上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们抢。” 正喂着鸡,隔壁张婶挎着篮子过来:“马大夫,听说您治好了老李家小子的急症?我家蒸了槐花饼,您尝尝。” 篮子里躺着几个金黄的饼子,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马淳道了谢,掰开一块尝了尝,槐花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张婶手艺真好。” “您喜欢就好!”张婶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对了,后山笋子正嫩,明儿我让小子给您送些来。” “那可麻烦了。”马淳道谢。 “这有啥麻烦,您可是咱村子的活菩萨。” 夕阳西下时,小翠的输液终于结束。 孩子醒来后精神多了,嚷嚷着肚子饿。 马淳热了碗米汤,看着她小口小口喝完。 “明天再来复查一次。”他收起输液架,顺手往小翠口袋里塞了块麦芽糖。 王婶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走了。 马淳收拾好器械,关上医馆的门。 晚风送来炊烟的气息,远处传来孩童嬉戏的笑声。 他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边绚丽的晚霞。 这样平静而充实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 翌日清晨,朱元璋换了一身寻常富户的打扮,带着朱标、翰林院侍讲刘三吾和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出了宫门。 蒋瓛脸色蜡黄,还伴随着轻微咳嗽,鼻下时常挂着两挂清鼻涕,却还是忠心耿耿地跟着。 四人骑马而行,侍卫远远跟在后面。 朱标见父亲眉头微皱,轻声问道:“爹,您身子不适?” 朱元璋摆摆手:“无妨,就是胸口有些闷,去看看也好。小马大夫能治好你娘和雄英,医术应该不差。” 刘三吾捋着胡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陛下,乡野郎中多有奇技淫巧之术,未必可靠。太医院诸位大人皆饱读医书,循古法而治,才是正道。” 蒋瓛闻言,冷冷扫了刘三吾一眼,吸了下鼻涕:“刘学士慎言,马大夫救了皇后娘娘和皇长孙,岂是寻常江湖郎中可比?” 朱元璋抬手制止二人争执:“行了,先去看看再说。” 一行人来到小青村时,日头已经升高。村口几个孩童正在玩耍,见到生人立刻跑开。 马淳正在医馆后院晾晒草药,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昨日那威严老者带着三个陌生人站在院门外。 “老先生,您来了。”马淳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手。 朱元璋微微颔首:“小大夫,老夫带家人来道谢。顺道看看病。” 马淳目光扫过朱标等人,心中了然。 这老者气度不凡,随行之人也非等闲之辈。 “请进。”他侧身让开。 医馆内整洁明亮,药柜上摆满瓶瓶罐罐。 朱元璋环视一圈,目光在角落那台奇怪的机器上停留片刻。 “这是何物?”他指着B超机问道。 马淳面不改色:“诊病用的器具。” 刘三吾皱眉上前,语气生硬:“此物形状怪异,非我中原之物,莫非是西域邪术?” 马淳还未答话,蒋瓛已冷声道:“刘先生,马大夫治病救人,何来邪术一说?” …… 第9章 他连皇帝都敢训斥? 马淳扫了一眼站在朱元璋身后的几人,目光重新落回老者身上。 他指了指诊桌旁的木凳:“老先生请坐,哪里不舒服?” 朱元璋撩起衣摆坐下,将手腕平放在脉枕上。“咱这几日胸口发闷,夜里睡不安稳。” 马淳伸出三指搭在老者腕间,指腹下的脉搏跳得又快又硬。 他微微皱眉,又观察了一下朱元璋的面色。眼白泛着血丝,眼下挂着青黑,嘴唇颜色偏暗。 “您这是长期操劳过度,肝火旺盛。”马淳收回手,“平时是不是容易发怒?夜里经常熬夜?”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点头:“朝……家里事务繁多,难免。” 站在一旁的刘三吾忍不住插话:“肝火之说太过笼统,不少大夫都诊断我家老爷乃是心脾两虚。” 马淳没理会刘三吾,从药柜下层取出一个奇怪的物件。 银色的带子连着个小盒子,盒子上还有块会发光的琉璃片。 “这是何物?”朱元璋盯着马淳手中的血压计。 “测血压的。”马淳将袖带缠在朱元璋上臂。 朱元璋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金属外壳,看向马淳:“小大夫,方才听你说什么血压,这是何物?” 马淳将血压计的袖带取下,示意朱元璋坐下:“血压就是血液在血管中流动时对血管壁产生的压力。就像河水冲刷河岸一样,水势越急,对河岸的压力就越大。” 朱标凑过来,好奇地看着那跳动的银色细线:“父亲,马大夫的意思是,您体内的血液流动太过急促,就像汛期的河水,容易冲垮堤坝。” 马淳赞许地看了朱标一眼:“这位公子说得对。长期如此,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可能中风。”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手臂放在桌上。 马淳将袖带缠在他的上臂,开始充气。 刘三吾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荒谬!《黄帝内经》有云‘血行脉中’,何来什么压力之说?分明是妖言惑众!” 蒋瓛冷冷地瞪了刘三吾一眼,刘三吾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出声。 袖带渐渐鼓起,朱元璋感到手臂一阵发紧。 感到不适之后,他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手。 马淳专注地盯着血压计的刻度,头也不抬地说道:“别动,测不准了。” 这一幕让朱标等人瞪大了眼睛,蒋瓛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刘三吾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乡野大夫居然敢呵斥皇帝? 这要是在朝堂上,早就被拖出去砍掉了脑袋。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朱元璋的手臂立刻僵住,竟真的像个听话的孩子般一动不动。 “为何越收越紧?”朱元璋皱眉问道,声音里却没有半分怒意。 马淳手指轻轻转动气囊阀门:“这是在阻断血流,等会儿慢慢放气时,听到的第一声脉搏就是收缩压,最后消失的声音是舒张压。” 袖带继续充气,朱元璋的手臂被勒得发红。 朱标忍不住上前一步:“父亲……” “无妨。”朱元璋摆摆手,反而好奇地观察着马淳的动作,“小大夫,这法子倒是新奇。” 马淳将听诊器头放在朱元璋肘窝处,专注地听着。医馆里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高压160,低压90。”马淳报出数字,松开袖带,“老先生,您的血压偏高。” 朱元璋活动了下手臂:“这数字何意?” “正常人在120左右。”马淳收起血压计,“您这个数值说明血管压力过大,长期如此容易引发中风或心疾。” 刘三吾终于按捺不住,厉声道:“荒谬!单凭这古怪器具就敢妄下论断?我家老爷身体康健,怎会有你说的这些毛病!” 马淳没理会他,不慌不忙地取出纸笔:“老先生是否经常头痛?尤其是生气或劳累时?”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微微点头。 “夜间睡眠如何?可有多梦易醒?” “确实如此。”朱元璋摸了摸下巴,“有时半夜醒来,再难入睡。” 马淳将血压计收好,转身对朱元璋说道:“老先生,您这是平常易怒肝火大,加上长期熬夜伤神导致的血压偏高。肝火重而气性大,因气性大而血压高,恶性循环。若不及时降血压、保证睡眠,恐怕有一天会突然过去。” 蒋瓛听到马淳居然敢说皇帝容易过去,顿时脸色一变,手按在刀柄上就要发作。 朱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微微摇头。 朱元璋却连连点头:“可不是,一天到晚那么多事,能不生气?能不熬夜?” 马淳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放在纸上:“这是降压药,每日早晚各服一粒。另外,您得改改生活习惯,少动怒,多休息。” 刘三吾忍不住插嘴:“荒谬!我家老爷日理万机,岂能说休息就休息?” 马淳瞥了他一眼:“命重要还是事重要?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年,必有大患。” 朱元璋接过药丸,放在掌心端详:“这药……” “放心,没毒。”马淳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您现在就可以吃一粒试试。” 朱元璋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下,把杯子还给马淳:“小大夫说话直来直去,倒是合咱的脾气。” 马淳笑了笑:“医者父母心,看到病人糟蹋自己身子,难免着急。” 收血压计的时候,马淳目光在朱元璋和朱标之间转了一圈。 他注意到老者虽然威严,但眉宇间透着疲惫,而那位年轻些的男子则恭敬地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关切。 “老先生,看您儿子都这么大了,别事事都自己亲力亲为。”马淳一边整理药柜一边说道,“得给年轻人历练的机会,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不是更好?” 医馆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刘三吾倒吸一口凉气,山羊胡子都抖了起来。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让皇帝让权?这简直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下意识地看向朱元璋,生怕皇帝一怒之下当场发作。 蒋瓛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指节发白。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太清楚这话的分量。 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死死抓着权力不放?敢劝皇帝放权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朱标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身为太子,深知父亲对权力的看重。 即便自己这个亲儿子,在朝政大事上也从不敢有半分逾越。这小郎中竟敢当着父皇的面说这种话?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朱元璋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膝盖,眼中竟流露出几分赞许。 “小大夫说得在理。”朱元璋转头看向朱标,目光中带着少有的温和,“咱这儿子确实该多历练历练。” 朱标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偷偷观察父亲的神色,确认那笑容里没有一丝勉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刘三吾急得直搓手:“老爷,这……这恐怕不妥吧?少主虽聪慧,但毕竟年轻,大事还需您亲自把关才是。” 朱元璋摆摆手:“雏鹰总要自己飞,老护在翅膀底下能有什么出息?” 他说着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小大夫这药倒是灵,咱觉得胸口松快多了。” 马淳将包好的药递过去:“按时服药,保持心情舒畅。您这病三分靠药,七分靠养。” …… 第10章 脱裤子?你要非礼我? 马淳的目光落在蒋瓛身上。 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虽然站得笔直,但面色蜡黄,鼻尖发红,时不时吸一下鼻子,显然身体不适。 “这位好汉似乎身体不适?”马淳指了指诊椅,“要不要也看看?” 蒋瓛下意识后退半步,摆手道:“不必了,小毛病。” 朱元璋却来了兴致,转头对蒋瓛道:“既然来了,就让小大夫给你瞧瞧。咱也想看看这稀奇古怪的器具怎么用。” 刘三吾捋着山羊胡子,眼中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蒋大人莫非怕了?老夫倒想见识见识这西洋镜能照出什么花样来。” 蒋瓛瞪了刘三吾一眼,不情不愿地坐到诊椅上。他浑身紧绷,像是随时准备跳起来逃跑。 马淳取出体温计,示意蒋瓛张嘴。 “含着这个,别咬。” 蒋瓛皱眉盯着那根细长的玻璃管,迟疑道:“这是何物?” “测体温的。”马淳简单解释,“含在舌下,一会儿就好。” 蒋瓛将信将疑地含住体温计,表情活像吞了只活苍蝇。 朱元璋看得直乐,朱标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片刻后,马淳取出体温计看了看:“三十八度二,发烧了。” 他又拿出听诊器,“把上衣解开些,我听听肺音。” 蒋瓛顿时涨红了脸,手按在衣襟上迟迟不动。 朱元璋催促道:“磨蹭什么,赶紧的。” 蒋瓛只得解开衣领,露出结实的胸膛。 马淳将听诊器贴上去,冰凉的金属让他猛地一颤。 “深呼吸。” 蒋瓛深吸一口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马淳仔细听着,眉头渐渐皱起。 “肺部有杂音,感冒已经发展到支气管了。”他收起听诊器,又拿出压舌板,“张嘴,啊——” 蒋瓛不情愿地张开嘴,马淳用压舌板压住他的舌头,用手电筒照了照喉咙。 “咽喉红肿,扁桃体发炎。”马淳放下工具,转身去药柜取药,“重感冒,需要消炎退烧。” 刘三吾凑过来,阴阳怪气道:“就这些古怪玩意儿,能诊出什么病?老夫看蒋大人面色发青,分明是肝气郁结。” 马淳头也不回:“肝气郁结会两胁胀痛,蒋大人有这症状吗?” 蒋瓛摇头。 马淳的目光落在蒋瓛身上。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虽然站得笔直,但面色蜡黄,鼻尖发红,时不时吸一下鼻子,显然身体不适。 “这位好汉似乎身体不适?”马淳指了指诊椅,“要不要也看看?” 蒋瓛下意识后退半步,摆手道:“不必了,小毛病。” 老者却来了兴致,转头对蒋瓛道:“既然来了,就让小大夫给你瞧瞧。咱也想看看这稀奇古怪的器具怎么用。” 山羊胡子的文士捋着胡子,眼中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蒋兄莫非怕了?老夫倒想见识见识这西洋镜能照出什么花样来。” 蒋瓛瞪了文士一眼,不情不愿地坐到诊椅上。他浑身紧绷,像是随时准备跳起来逃跑。 马淳取出体温计,示意蒋瓛张嘴。 “含着这个,别咬。” 蒋瓛皱眉盯着那根细长的玻璃管,迟疑道:“这是何物?” “测体温的。”马淳简单解释,“含在舌下,一会儿就好。” 蒋瓛将信将疑地含住体温计,表情活像吞了只活苍蝇。老者看得直乐,年轻些的男子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片刻后,马淳取出体温计看了看:“三十八度二,发烧了。” 他又拿出听诊器,“把上衣解开些,我听听肺音。” 蒋瓛顿时涨红了脸,手按在衣襟上迟迟不动。老者催促道:“磨蹭什么,赶紧的。” 蒋瓛只得解开衣领,露出结实的胸膛。马淳将听诊器贴上去,冰凉的金属让他猛地一颤。 “深呼吸。” 蒋瓛深吸一口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马淳仔细听着,眉头渐渐皱起。 “肺部有杂音,感冒已经发展到支气管了。”他收起听诊器,又拿出压舌板,“张嘴,啊——” 蒋瓛不情愿地张开嘴,马淳用压舌板压住他的舌头,用手电筒照了照喉咙。 “咽喉红肿,扁桃体发炎。”马淳放下工具,转身去药柜取药,“重感冒,需要消炎退烧。” 马淳收起听诊器,看着蒋瓛蜡黄的脸问道:“好汉,你是要缓治还是急治?” 蒋瓛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自然是急治,越快越好。” “那好。”马淳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银色托盘,上面摆着几样奇怪的器具,“把裤子脱了,趴到诊床上去。” 蒋瓛猛地瞪大眼睛,手不自觉地按在腰带上:“脱裤子?为何要脱裤子?” 朱元璋和朱标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刘三吾捋着胡子,嘴角直抽。 马淳一脸平静:“急治就要打针,打在臀部肌肉上效果最好。放心,很快就好。” 蒋瓛的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治了不治了,我缓治就行!” 朱元璋拍着大腿笑道:“老蒋啊,你可是咱的护卫队长,怎么能讳疾忌医呢?赶紧脱了让大夫治!” 朱标也忍俊不禁:“蒋护卫,治病要紧,面子事小。” 刘三吾阴阳怪气地补刀:“蒋护卫该不会是怕了吧?老夫你是铁打的汉子呢。” 蒋瓛气的胡子直翘,却又不敢发作。 他求助地看向朱元璋,却见皇帝正兴致勃勃地等着看热闹。 马淳已经拉起了帘子,手里拿着一支闪着寒光的针管:“快点,药都配好了。” 蒋瓛一咬牙,硬着头皮解开腰带。 他动作僵硬得像块木头,磨蹭了半天才勉强褪下外裤,趴在诊床上时整个人都在发抖。 朱元璋笑得直拍桌子:“老蒋啊老蒋,你也有今天!” 朱标别过脸去,肩膀不住地抖动。 刘三吾踮着脚想偷看,被马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放松点,肌肉绷这么紧,针头会断的。”马淳用棉球在蒋瓛臀部消毒,凉飕飕的感觉让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浑身一颤。 针头刺入的瞬间,蒋瓛发出一声闷哼。 他死死攥着床单,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好了。”马淳利落地拔出针头,贴上一块纱布,“按着,别揉。” 蒋瓛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酷刑。 朱元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老蒋,你这模样可比抓进屋的贼精彩多了!” 蒋瓛黑着脸系好腰带,小声嘟囔:“我的一世英名啊……” 马淳收拾着器械,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打针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这药见效快,晚上就能退烧。” 朱标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好奇地问道:“马大夫,方才那针管是何物?看着不像寻常银针。” “这叫注射器。”马淳晃了晃手中的针管,“直接把药送进肌肉里,比喝药快得多。” 刘三吾凑过来,眯着眼打量:“稀奇,老夫也懂些岐黄之术,却从未见过此物。” 马淳笑而不答,转身去写药方。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小大夫,你这身医术是跟谁学的?” “家传的。”马淳头也不抬,“我父亲是游方郎中,走南闯北学了不少本事。” 朱元璋点点头,没再多问。 他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感觉胸口确实松快了不少。 “时候不早了,咱该回去了。”朱元璋对马淳说道,“小大夫医术高明,咱很佩服。日后若有需要,尽管来应天府寻咱。” 说着一努嘴,蒋瓛立刻奉上十贯钞作为答谢。 明朝初期是禁止民间禁用金银作为货币流通的。 马淳拱手道:“老先生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本分。” 朱元璋大笑:“好一个本分!咱就喜欢你这性子!” 正说话的功夫,外面有三个孩童拿着草纸,在门口喊:“小马大夫,我们的题不会解了,您教我们。” …… 第11章 鸡兔同笼与阿拉伯数字 马淳听到孩童的呼唤,放下手中的药包走出门去。 三个七八岁的孩子正蹲在医馆门口的石阶上,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小马大夫,这道题我们算了好久都不会。”为首的男孩递上一张皱巴巴的草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马淳接过草纸,蹲下身来:“这是道好题,我来教你们个简单的解法。” 他从药箱里取出炭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奇怪的符号。朱元璋等人好奇地凑过来,只见纸上写着: 设鸡为x,兔为y x+ y= 35 2x+ 4y= 94 刘三吾瞪大眼睛:“这是何文字?为何如此歪斜?” 马淳头也不抬:“这是阿拉伯数字,用来计数很方便。”他边说边在纸上演算,“把第一式乘以二,得2x加2y等于70。用第二式减去这个,得2y等于24,所以y等于12。” 马淳继续道:“既然兔有12只,那么鸡就是35减12等于23只。你们看,这样算是不是很快?” 三个孩子蹲在医馆门口的石阶上,眼巴巴地望着马淳手中的草纸。 朱元璋等人也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纸上那些奇怪的符号。 “小马大夫,这些歪歪扭扭的字是什么?”朱元璋指着纸上的阿拉伯数字问道。 马淳笑了笑:“这是阿拉伯数字,从西域传来的计数符号。您看这个‘1’就代表‘一’,‘2’代表‘二’,以此类推。” 刘三吾捋着山羊胡子,眉头紧锁:“荒谬!我华夏自有‘壹贰叁肆’这样庄重的大写数字,何必用这些番邦符号?” “刘先生说得对,大写数字确实庄重。”马淳不慌不忙地解释,“但阿拉伯数字书写简便,计算时不容易出错。比如记账时用阿拉伯数字记录数量,再用大写数字写明金额,既方便又稳妥。”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是有理。咱看那些账本上,经常有人把‘柒’写成‘染’,把‘捌’写成‘扒’,闹出不少笑话。” 马淳趁机在纸上写下两行对照:“1 2 3 4 5 6 7 8 9 0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零。” “您看,这样对照着用,各取所长。” 朱标凑近细看,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这‘0’倒是巧妙,能表示‘无’的概念。我朝算盘虽好用,但遇到空位时总要留神。” 马淳听到朱元璋的话,将手中的炭笔轻轻搁在纸上。 他指着那个圆形的符号解释道:“这个‘0’可不简单,它代表着‘无’,却又蕴含着‘有’的可能。” 朱元璋眯起眼睛,盯着那个奇怪的圆圈:“咱活了这么大岁数,倒是头一回听说‘无’还能用符号表示。” “这正是它的精妙之处。”马淳用炭笔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零,“您看,它就像一个空碗,看似什么都没有,却能盛下万物。在算学中,它能让计数更加清晰准确。” 刘三吾不屑地哼了一声:“故弄玄虚!” 马淳不慌不忙地在纸上写下“一百零三”和“103”:“刘先生请看,用阿拉伯数字表示,不仅书写简便,而且一目了然。这个‘0’放在中间,明确表示十位空缺,不会误读成‘一百三’。” 朱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如此。账册中常有‘一百三’与‘一百零三’混淆不清的弊病,若用此法,当可避免。” 马淳继续解释:“这‘0’不仅是占位符号,更是算学基础。有了它,负数、小数、代数等学问才能发展起来。” 他在纸上写下几道算式,“您看,任何数加上0都不变,乘以0则归零。这是天地间最公平的法则。” 朱元璋盯着那些算式,拍案道:“妙啊!这不正是‘无为而治’的道理?朝廷不加干预,百姓自然繁衍生息;若横征暴敛,就如乘以零,终将一无所有!” 马淳微笑颔首:“老先生悟性极高。这‘0’在道家看来,恰似‘无极’之境,看似空无一物,实则包罗万象。” 蒋瓛揉着还在发疼的屁股,忍不住插嘴:“马大夫,您这学问是从哪儿学来的?” “家父曾游历西域,带回来不少奇书。”马淳随口编了个理由,转而指向那个零,“您看它的形状,首尾相连,无始无终,象征着圆满与循环。人生也是如此,从零开始,又归于零,周而复始。” 三个孩童听得入神,其中一个举手:“小马大夫,那为什么零不能做除数呢?” 马淳赞许地看了孩子一眼:“问得好。就像你不能把一块饼分给零个人一样,这是违背天理的。” 他拿起一张纸撕成两半,“分给两个人,每人半张;分给一个人,得整张。若分给零个人……” 他做了个撕碎的动作,“毫无意义。” 朱元璋哈哈大笑:“说得好!咱当年要军粮,最恨那些虚报人数的,可不就是想把粮食‘分给零个人’?” 刘三吾仍不死心:“即便如此,这些番邦符号终究难登大雅之堂。朝廷文书、科举考试,难道都用这些歪歪扭扭的字?” 马淳从容应对:“刘先生多虑了。正如筷子与刀叉各有所长,汉字庄重典雅,适合正式文书;阿拉伯数字简便快捷,利于计算。二者并用,岂不更好?” 蒋瓛揉着还在发疼的屁股,忍不住插嘴:“可这些番邦字看着别扭,哪有我汉字方正大气?” 马淳正要解释,最小的那个孩子举手:“小马大夫,我爷爷说算学要讲‘术’,您这个解法算是什么‘术’啊?” “这叫方程法。”马淳摸了摸孩子的头,“不过古人解这类问题也有妙法。比如‘抬腿法’,你们听说过吗?” 三个孩子齐齐摇头。 朱元璋来了兴致:“哦?何为抬腿法?” 马淳拿起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假设笼子里所有鸡兔都抬起两只脚,那么鸡就坐地上了,兔子还站着两只脚。现在总脚数就少了三十五乘二,等于七十只脚。” “九十四减七十剩二十四,这些就是兔子站着的脚。每只兔还剩两只脚,所以兔有十二只,鸡就是三十五减十二等于二十三只。” 刘三吾眼前一亮:“妙哉!此法不用那些古怪符号,纯以算理推之,正合《九章》要义!” 朱元璋拍腿大笑:“这法子好!” 马淳笑道:“抬腿法确实巧妙,适合初学。不过遇到复杂问题时,方程法就更显优势。两种方法各有所长,关键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朱标若有所思:“马大夫此言有理。做事也是如此,既要遵循古制,也要与时俱进。” 朱元璋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转头对马淳说:“小大夫见识不凡。咱看你教孩子也有一套,完全可以到国子监去当个算学先生。” 马淳连忙摆手:“老先生抬爱了。我这点本事,也就教教村里孩童。国子监乃天下英才汇聚之地,我可不敢献丑。” 眼见着耽误了不少时间,朱元璋起身告辞,不过告辞前,他指了指测压仪:“小马大夫,你那个测血压的东西倒是挺好用,咱出钱,能否卖给我们?” 马淳很大方,“行,送你们一个。” 反正这东西在商场兑换也很便宜…… 第12章 乡卫生所全套设备要十五万积分? 待朱元璋一行人离去,三个孩子又围上来:“小马大夫,继续教我们做题吧!“ 马淳笑着点头,重新拿起树枝在地上划起来。 一行人走出医馆时,夕阳已经西沉。蒋瓛走路还有些别扭,引得朱元璋又是一阵大笑。 回宫的路上,朱标忍不住问道:“父亲,您觉得这马大夫如何?” 朱元璋摸着下巴,眼中闪着精光:“是个妙人。医术高明却不张扬,说话直接却不失分寸。更难得的是,他敢对咱说真话。” 刘三吾插嘴道:“陛下,此人来历不明,那些古怪器具更是闻所未闻,恐怕……” “恐怕什么?”朱元璋斜了他一眼,“他救了皇后,救了雄英,今日又给咱和老蒋治病,哪一样不是实实在在的功劳?刘三吾啊,你这人就是太死板。” 刘三吾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蒋瓛走在最后,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惊讶地发现呼吸竟然通畅了许多。 “神了……”他小声嘀咕,“那针还真管用。” 朱元璋回头笑道:“怎么样,老蒋,不后悔脱裤子了吧?” 蒋瓛苦着脸:“陛下就别取笑末将了。” 众人大笑,惊起路旁树上的几只麻雀。 …… 【叮!医治高血压患者,奖励积分20000!】 【叮!医治重感冒患者,奖励积分200!】 当看到这样的奖励的时候,马淳都愣了一下,人跟人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其实他看得出那几个人应该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不过他不在乎,他不去打听别人的事情,别人打听自己也随便糊弄一下。 毕竟不管是什么人物,只要知道自己的医术不差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因为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就是,任何人得病都会死,而权贵更怕死,而自己这样的大夫就是他们的第二条生命,所以不管是什么势力,都不会轻易对一个神医下手,反而会始终供着。 尤其在古代这种即便得个伤风都可能没命的特殊时期,一个神医的存在更是宝贵。 马淳点开了系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积分。 除去花了18000积分兑换了村卫生所的配置外,大部头的积分兑换倒是没有。 如今加上这20200积分,还有将近3万积分。 他点开了商城,转往贵的那一类去看。 好家伙一看吓一跳。 马淳盯着系统商城里的物品,眼睛都直了。 便携式X光机、全自动生化分析仪、心电图机……每一样都让他心跳加速。 可再一看价格,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 “十万积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划动,更多好东西映入眼帘。 抗生素大礼包、抗病毒特效药、急救手术套装…… 最底下还有套乡卫生所全套设备,标价十五万积分。 马淳咽了咽口水。 这套设备要是能兑换出来,别说小青村,整个应天府的医疗水平都能提升一大截。 可他现在只有不到三万积分,连个零头都不够。 “系统,能不能分期付款?”他半开玩笑地问。 【本系统概不赊账。】 马淳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查看三万积分能买什么。 一套基础手术器械要两万五,剩下的积分勉强够买些常用药。 正犹豫间,门外传来脚步声。 马淳赶紧关闭系统界面,抬头看见王婶抱着小翠站在门口。 “马大夫,您给看看,丫头说肚子不疼了,可还是没胃口。” 马淳收起心思,起身迎上去。小翠脸色比昨天好多了,正啃着手指头东张西望。 “来,叔叔看看。”马淳轻轻按压小翠的腹部,“还疼吗?” 小翠摇摇头,奶声奶气地说:“不疼,就是饿。” 王婶松了口气:“这孩子从早上就要吃糖,我怕她肠胃受不了,没敢给。” 马淳笑着从抽屉里摸出块麦芽糖:“少吃点没关系。阑尾炎恢复期要清淡饮食,但也不能饿着。” 他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纸包:“这是助消化的药,饭前吃半包。” 王婶千恩万谢地接过,临走时突然压低声音:“马大夫,听说昨儿个有贵人来瞧病?” 马淳手上动作一顿:“就是个寻常富户,怎么了?” “村里都在传,说那家老爷气度不凡,怕是应天府来的大人物。”王婶神秘兮兮地说,“您可要小心些,这些贵人最难伺候。” 马淳不以为意:“治病救人,不分贵贱。” 送走王婶,马淳重新打开系统。 这次他仔细筛选,最终决定先兑换一套基础手术器械和常用药包。 【叮!扣除25000积分,兑换基础手术器械套装成功。】 【叮!扣除4500积分,兑换常用药包成功。】 柜子里多了个沉甸甸的檀木箱,打开一看,手术刀、止血钳、缝合针等一应俱全,都是这个时代能见到的样式,只是做工精良许多。 药包里则是分门别类的药材,都用小瓷瓶装着,标签上写着药名和功效。 马淳拿起一瓶“退热散”,打开闻了闻,是熟悉的阿司匹林味道。 “总算有点像样的装备了。”他满意地点点头。 傍晚时分,马淳正在后院晾晒草药,忽听前院传来嘈杂声。 他擦了擦手走出去,看见几个村民围着一个陌生男子。 那人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粗布衣裳,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马淳出来,连忙上前行礼:“这位可是马大夫?小人陈三,特来求医。” 马淳打量他一眼:“哪里不舒服?” 陈三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的村民。马淳会意,将人引进内室。 关上门,陈三立刻跪下:“求马大夫救救我家小姐!” 马淳扶他起来:“慢慢说,怎么回事?” “小人是徐府的仆役。”陈三压低声音,“我家小姐自打从您这儿回去,就茶饭不思,整日对着个药方发呆。老爷夫人急坏了,请了城里几位名医,都说没病。” 马淳一头雾水:“你家小姐是谁?我几时给她看过病?” 陈三面露难色:“这个……小姐特意嘱咐,不能透露身份。只说您看了这个就明白。” 他从怀里掏出块绣帕,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几味药名,正是马淳开给那位水痘妇人的医嘱。 马淳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 他及时刹住话头,心中暗忖。 看来是那位年轻姑娘,跟在老者身边的。 可自己不过是给她家老爷看了病,怎么反倒她病了? “你家小姐除了发呆,还有什么症状?” 陈三搓着手:“就是总念叨什么‘零’啊,‘方程’啊,还拿树枝在地上画些古怪符号。夫人担心小姐中了邪,连道士都请了。” 马淳差点笑出声。 敢情这姑娘是对数学产生了兴趣。 他想了想,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手抄册子。 “这是我整理的算术基础,你带回去给你家小姐。记住,就说是我说的,要想弄明白那些符号,得从最基础的学起。” 陈三如获至宝,小心地揣进怀里。 送走陈三,马淳站在院子里出神。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归鸟的啼叫。 他忽然想起系统里那套十五万积分的乡卫生所设备。 要是有那套设备,能救多少人啊。可十五万积分,意味着要救治一万个普通病人,或者…… 马淳摇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眼下先把手头的病人照顾好才是正经。 他转身回到药房,开始整理今天新兑换的器械和药品。 手术刀在油灯下闪着寒光,止血钳开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这些在现代医院再普通不过的工具,在这个时代却是救命的神器。 马淳小心地将它们擦拭干净,排列整齐。 夜深了,村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夜的静谧。 马淳吹灭油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系统商城里那些诱人的医疗器械。 十五万积分虽然遥不可及,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今天那个高血压的老者就给了两万积分,说明救治重要人物回报丰厚。可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还是得脚踏实地。 他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斑驳的花纹。 明天还要早起,村里还有几个病人等着复诊。 马淳闭上眼睛,慢慢进入梦乡。 梦里,他拥有了那套十五万积分的设备,小青村的医疗所成了全大明最先进的医院…… 第13章 魏国公徐达!命运的齿轮有了变化 瓛回到锦衣卫驻地时,天色已晚。 他走路姿势略显怪异,半边屁股不敢用力,活像只瘸腿的鸭子。 指挥同知赵德胜和钱广正在值房等候多时,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缇帅,您回来了。”赵德胜拱手道,“江宁县那边……” 蒋瓛摆摆手打断他,小心翼翼地往太师椅上坐。 他只敢坐半边屁股,身子歪斜着。 钱广忍不住问道:“缇帅,您这坐姿……” “本座爱怎么坐就怎么坐!”蒋瓛脸色一沉,“你们很闲吗?盯着本座看什么?” 赵德胜和钱广面面相觑。 赵德胜小心翼翼道:“属下就是看您脸色不太好,想问问……” “问什么问!”蒋瓛一拍桌子,结果扯到屁股上的针眼,疼得他龇牙咧嘴,“有事说事!” 两人赶紧汇报公务,却见蒋瓛全程歪着身子,时不时还扭动两下。 钱广实在忍不住:“缇帅,要不要给您拿个软垫?” “滚!”蒋瓛怒吼一声,“再废话就滚去守城门!” 两人吓得抱头鼠窜,出了门还在嘀咕。 “缇帅今天吃火药了?” “谁知道呢,兴许是痔疮犯了……” 蒋瓛听见门外议论,气得直跺脚,结果又扯到针眼,疼得他倒吸凉气。 不多时,指挥佥事孙成进来禀报。 他一进门就满脸堆笑:“缇帅气色好多了,是哪位神医这么厉害,一天就把您治好了?” 蒋瓛一听“治好了”三个字,顿时火冒三丈。 他拍案而起:“孙成!你皮痒了是不是?” 孙成被吼得一脸懵:“属下就是关心您……” “关心个屁!”蒋瓛气得胡子直翘,“本座看你就是存心看笑话!” 孙成委屈极了:“缇帅明鉴,属下哪敢啊。您前几日病得厉害,今日见您精神焕发,属下是真心高兴。” 蒋瓛这才想起自己确实病了几天。 他悻悻地坐下,结果又碰到针眼,疼得他直咧嘴。 孙成见状连忙上前:“缇帅可是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太医……” “闭嘴!”蒋瓛老脸通红,“再说一个字就滚去扫茅房!” 孙成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汇报正事。 可他越是一本正经,蒋瓛越觉得他在憋笑,气得直瞪眼。 好不容易打发走孙成,蒋瓛长舒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屁股,针眼已经不怎么疼了,可那种羞耻感挥之不去。 “该死的马大夫……”他咬牙切齿地嘀咕,“等哪天落到本座手里……” 话没说完,他突然想起马淳是皇帝看重的人,顿时泄了气。 边上有个千户小心翼翼递上呈文:“缇帅,魏国公已率军抵达城外三十里处,陛下命太子殿下亲往接官亭迎接。” 蒋瓛皱眉接过呈文,手指在案几上轻叩:“魏国公这次北伐大捷,陛下龙颜大悦啊。随行将领名单可曾看过?” 钱广连忙呈上名册:“燕王殿下也在其中,据说此战表现不俗。” “燕王?”蒋瓛冷哼一声,“不过是仗着魏国公的势罢了。” “对了皇后娘娘派徐府大小姐前往接官亭,说是要亲自迎接她父亲。”千户再次说道。 眼神中有些玩味。 蒋瓛猛地坐直,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强忍疼痛问道:“徐妙云?她与燕王的婚约不是一直拖着吗?” 千户压低声音:“听说是燕王主动向陛下请求暂缓婚期,说是要等建功立业后再成家。” 蒋瓛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如果马淳在这里听到这话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 原来的历史线,朱棣和徐妙云这个时候早就成婚,然而却因为他穿越而来,无形当中来了一下蝴蝶效应,导致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转变。 比如燕王朱棣和本来应该是徐皇后的徐妙云。 蒋瓛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独自在值房里踱步。 针眼的疼痛让他走路姿势怪异,活像只瘸腿的鸭子。 “马淳……”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若非你给陛下看病得了圣心,本座定要你好看!” …… 与此同时,接官亭外旌旗招展。 太子朱标身着杏黄色龙纹常服,负手而立。 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着湖蓝色襦裙的少女,正是魏国公徐达的长女徐妙云。 徐妙云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官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朱标回头温和一笑:“徐小姐不必紧张,魏国公此战大捷,父皇甚是欣慰。” 徐妙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太子殿下宽慰。只是父亲年事已高,此番远征归来,不知身体如何。” 朱标正要说话,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之人正是燕王朱棣。 他翻身下马,铠甲上还带着战场的尘土。 “大哥!”朱棣抱拳行礼,目光扫过徐妙云时微微一顿,随即移开。 朱标笑着拍拍弟弟肩膀:“四弟辛苦了。魏国公何在?” 朱棣侧身指向后方:“大军还在五里外,徐帅命我先行一步禀报。” 徐妙云上前半步,又迟疑地停下。 朱棣瞥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徐小姐不必担忧,令尊身体康健。” 场面一时尴尬。 朱标轻咳一声:“四弟,随我上车说话。” 马车内,朱标亲手为朱棣斟茶。 他看着弟弟阴沉的脸色,温声问道:“此番北伐归来,四弟为何闷闷不乐?” 朱棣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大哥,我明明每战必冲锋在前,可全军上下都说我是沾了徐达的光!就连我亲手斩杀的敌将,功劳也被记在徐达头上!” 朱标叹息一声:“四弟,你与徐家小姐的婚约确实……” “我不想靠女人!”朱棣猛地抬头,眼中燃着怒火,“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大哥,你明白吗?” 朱标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明白。但父皇为稳住勋臣,恐怕……” 朱棣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马车缓缓驶向城门,远处已经能看到凯旋大军飘扬的旗帜。 接官亭外,徐妙云独自站在风中。 侍女小声劝道:“小姐,风大,不如先回马车等候?” 徐妙云摇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 她轻声道:“父亲一生为国征战,我岂能因一点风寒就退缩?” 她拢了拢披风,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前日让你送去小青村的谢礼,可曾送到?” 侍女点头:“已经按小姐吩咐,将那些算学书籍和文房四宝送给马大夫了。只是……” 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那马大夫似乎很惊讶,还问小姐为何送这些。” 徐妙云嘴角微扬:“他自然不明白。那日他讲解的方程之法,我至今仍在研习。” 她眼中闪过一丝向往,“若能再听他讲一课就好了。” 侍女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与燕王殿下的婚约……” “别提这个。”徐妙云脸色骤冷,“父亲答应过我,不会强迫我嫁不喜欢的人。” 马淳一直以为那日因方程和讲课入迷的是徐妙锦,却没想到是徐妙锦回去后讲给了徐妙云听。 真正入迷的是徐妙云…… 第14章 马淳穿越的蝴蝶效应 史书记载,徐妙云不仅美貌动人,更是京城有名的女诸生,在京城大家闺秀当中,可谓才貌双全拔头筹者。 远处号角声响起,凯旋大军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徐妙云挺直腰背,整理衣襟准备迎接父亲。 大军最前方,魏国公徐达骑在马上,虽已年过五旬,却依然精神矍铄。 他看到接官亭前的太子仪仗,连忙下马步行。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徐达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朱标快步上前扶住:“魏国公不必多礼,父皇命我代他迎接功臣。” 徐达连称不敢,目光扫过女儿时满是慈爱。 徐妙云眼眶微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朱棣此时也下了马车,站在朱标身后。 徐达看到他,笑容微敛,礼节性地拱手:“燕王殿下。” 朱棣回礼,态度恭敬却不亲近。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微妙。 朱标适时打破沉默:“魏国公一路辛苦,父皇已在奉天殿设宴。请随我入宫觐见。” 入城途中,徐妙云与父亲同乘一辆马车。 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父亲,女儿好想您。” 徐达轻拍女儿后背,叹道:“为父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听说你近来在研究医术?” 徐妙云擦干眼泪,点点头:“妙锦随皇后外出偶遇一位奇人,他讲解的算学之法精妙绝伦。女儿想,若能学得医术,或可为您诊治,您的旧伤可是拖不得了。” 徐达欣慰地看着女儿:“你有此心甚好。届时为父去请太子殿下代为引见,说不得能见到那位奇人。” 徐妙云眼中闪过惊喜,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燕王那边……” “放心,他也不愿娶你。”徐达笑道。 徐妙云听到父亲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攥着帕子的手指微微松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真的?”她声音轻快,像是卸下了重担,“燕王殿下当真也不愿娶我?” 徐达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忍不住摇头失笑。他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马车颠簸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那小子心气高着呢。你爹我这点家底,在他眼里反倒成了累赘。” 徐妙云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徐达叹了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铠甲上的尘土簌簌落下,在车厢里扬起细小的尘埃。 “燕王随我北伐这些日子,我看得清楚。每次冲锋陷阵,他都要抢在最前头。斩将夺旗时,明明可以报我的名号领功,他却偏要强调是自己亲手斩杀的。” 徐妙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想起方才在接官亭前,燕王那生硬的态度和躲闪的眼神。 “他这是怕人说闲话?” “何止是怕。”徐达冷笑一声,“那小子骨子里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陛下当年何等傲气?如今燕王也是一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功勋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半点不愿借别人的势。” 马车转过一个弯,阳光从帘子缝隙漏进来,照在徐达略显疲惫的脸上。 “你喜静,爱读书;他好动,嗜武事。若是强凑在一起,早晚要生怨怼。更何况……”徐达顿了顿,压低声音,“若他真娶了你,日后就藩北平,满朝上下都会说他是靠着岳父的旧部起家。那些将领哪个不是我带出来的?朱能、张玉,还有北平府那些有经验的老将,哪个不是我徐达的班底?” 徐妙云闻言一怔。她虽知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却从未想过这一层。 “父亲的意思是……” “那小子精明着呢。”徐达哼了一声,“他宁可不要这门亲事,也不愿一辈子被人说成是靠女人裙带关系上位的软脚虾。” 徐妙云抿嘴笑了。她忽然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连呼吸都轻快了许多。 “如此说来,女儿倒要谢谢燕王殿下的傲气了。” 徐达看着女儿如释重负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伸手替女儿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 “你自小聪慧,为父本不愿你卷入皇家是非。只是陛下当初提亲,我实在不好推拒,我当时便觉得这门亲事容易害了我们徐家。” “父亲,您是说这门婚事会害了徐家?”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徐达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妙云,你自小聪慧,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咱们徐家如今已是树大招风,若再与燕王联姻,只会让陛下更加忌惮。” 徐妙云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可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们如何能拒绝?” 徐达目光深沉,望向窗外逐渐热闹的街市。“陛下当初提亲时,我确实不好推拒。但如今看来,燕王自己也不愿结这门亲事,倒是给了我们一个转圜的余地。” “父亲,女儿不明白,为何燕王与徐家联姻会有如此大的风险?”徐妙云低声问道。 徐达收回目光,看向女儿。“妙云,你可知道秦王和晋王的婚事?” 徐妙云点点头。“秦王正妃乃王保保之妹,次妃是邓愈之女;晋王娶了永平侯谢成之女。” “不错。”徐达沉声道,“邓愈早在洪武十年便过世,且未经略陕西;永平侯谢成在朝中也没什么气候。但你父亲我不一样。”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不夸张地说,我是开国第一功勋,镇守北平十几年,北平府的一草一木皆是我的心血。若燕王与我徐家联姻,那便是顶格亲王加顶格勋贵,不客气地说,造反的底子都有了。陛下会放心吗?” 徐妙云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加苍白。“女儿从未想过这一层。” 徐达苦笑一声。“陛下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强扭这个瓜。他既想笼络功臣,又想安抚诸王,但这事若成,咱们徐家恐怕没有好果子吃,燕王也会事事被掣肘。这不是好事啊,如此一来,反倒白瞎了燕王殿下这一等一的帅才。” 徐妙云沉默片刻,轻声道:“难怪燕王殿下对女儿总是避而远之。原来如此。女儿还以为他只是单纯不喜欢我。” …… 第15章 傲娇的燕王 “父亲,女儿有一事相求。” “说。” “女儿想去见见那位马大夫。”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期待,“妙锦说他医术高明,更精通算学。女儿想……” 徐达了然地点点头。他早看出女儿对医术和算学的兴趣,只是碍于身份,一直未能如愿。 “待我见过陛下,寻个机会带你去便是。”他顿了顿,忽然笑道,“不过你可要想清楚,那马大夫虽有些本事,终究是个乡野郎中。你若真去求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徐妙云却浑不在意地摇摇头。 “女儿不在乎那些虚名。若能学得真本事,便是被人说三道四又何妨?” 徐达欣慰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远处宫墙巍峨,旌旗猎猎。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徐达的女儿。”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徐妙云忽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父亲,燕王殿下他……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徐达闻言大笑,笑声震得马车都微微颤动。 “他倒不是讨厌你。那小子是讨厌所有可能让他显得无能的东西。你,还有你爹我,在他眼里都是阻碍他建功立业的绊脚石。” 徐妙云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忽然觉得燕王这人倒也有趣,虽然傲慢,却也算坦率。 “如此说来,女儿与他倒是同病相怜了。” 徐达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 “你若是男儿身,为父这些家业都是你的。可惜……” 徐妙云打断父亲的话,眼神坚定。 “女儿虽不能继承父亲的家业,却可以学一身本事。将来无论嫁与何人,都不必仰人鼻息。” 徐达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 “好!有志气!”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侍卫的通报声:“国公爷,到宫门了。” 徐达整了整衣冠,对女儿说道:“云儿,今日进宫,你且安心。为父会找机会向陛下陈情,争取退了这门婚事。” 徐妙云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多谢父亲。”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 徐达整了整衣冠,准备下车。 临行前,他回头对女儿嘱咐道:“这几日你且安心在家。待我见过陛下,便带你去见那位马大夫。” 徐妙云乖巧地点头,阳光照在徐达的铠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忽然觉得,父亲的身影比往日更加高大。 宫门外,朱棣正与太子说着什么。 见徐达走来,他立刻闭上嘴,神情复杂地看了这边一眼。 徐妙云迎上他的目光,难得地冲他微微一笑。 朱棣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别扭地转过头去。 “真是个怪人。”徐妙云小声嘀咕,却忍不住又笑了。 …… 父女二人下了马车,随着引路太监向奉天殿走去。 宫墙高耸,朱红色的门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威严。 徐妙云跟在父亲身后,心中思绪万千。 她想起在接官亭前,燕王朱棣看向她时那冷淡的眼神,如今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父亲,若是退了这门婚事,女儿日后……”她低声问道。 徐达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你放心,为父会为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你才貌双全,何愁找不到良配?” 徐妙云轻轻摇头。“女儿不是担心这个。女儿只是觉得,若能像那位马大夫一样,自由自在地行医济世,该有多好。” 徐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呀,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那位马大夫确实是个奇人,连皇后娘娘和皇长孙的病都能治好。你若真对医术感兴趣,为父倒可以请太子殿下代为引见。”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真的?” 徐达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不过眼下先进宫面圣,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父女二人随着太监穿过重重宫门,来到奉天殿外。 殿前广场上,文武百官已列队等候。 太子朱标站在最前方,见徐达到来,连忙迎上前。 “魏国公一路辛苦,父皇已在殿内等候多时。”朱标温声说道。 徐达拱手行礼。“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朱标扶起徐达,目光扫过一旁的徐妙云,微微一笑。“徐小姐也来了。” 徐妙云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点点头,对徐达说道:“魏国公,请随我入殿吧。父皇今日龙颜大悦,特意为北伐将士设宴庆功。” 徐达谢过太子,回头对女儿说道:“云儿,你先去后宫拜见皇后娘娘,待宴席结束后,为父再派人接你。” 徐妙云应了一声,目送父亲和太子进入奉天殿,这才随着宫女向后宫走去。 走在宫道上,她的心情比来时轻松了许多。父亲的话让她明白了许多之前未曾想到的利害关系,也让她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新的期待。 “若能退了这门婚事,或许真能像马大夫那样,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她心中默默想着。 宫女引着她来到坤宁宫外,通报过后,徐妙云被带入殿内。 马皇后正坐在榻上,见她进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妙云来了,快过来坐。”马皇后招手道。 徐妙云上前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马皇后扶起她,拉着她的手坐下。“不必多礼。你父亲可好?一路奔波,身体可还吃得消?” 徐妙云恭敬答道:“多谢娘娘关心,父亲身体康健,只是有些旧伤偶尔发作,并无大碍。” 马皇后点点头。“那就好。本宫听说你近来在研究医术,可是为了给你父亲调理身体?” 徐妙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是妹妹妙锦将此事告诉了皇后。 她轻声答道:“臣女确实对医术有些兴趣,只是才疏学浅,还需多多学习。” 马皇后笑道:“你有这份孝心,实在难得。本宫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或许可以请他指点你一二。” 徐妙云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娘娘说的可是那位治好您和皇长孙的小马大夫?” 马皇后有些惊讶。“你也知道他?” 徐妙云点点头。“臣女听妹妹提起过,说他医术精湛,为人谦和。” 马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正是他。那小马大夫确实是个奇人,连陛下都对他另眼相看。你若真想学医,本宫可以安排你与他见上一面。” 徐妙云心中欣喜,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娘娘成全。” …… 第16章 今日方知为何‘柴\’为第一 四月的风裹着寒意钻进医馆的窗缝,马淳搓了搓手,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一团。 他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忍不住抱怨:“这鬼天气,都快清明了还这么冷。” 药柜上的瓷瓶摸上去冰凉刺骨,马淳缩回手,转身走进里间。 休息室的土炕冷得像块冰,他伸手摸了摸,立刻打了个哆嗦。 “系统,兑换一条电热毯。” 【叮!扣除50积分,电热毯兑换成功。】 柔软的毯子凭空出现在炕上,马淳利索地铺好,插上太阳能供电系统的插座。 不一会儿,暖意就从身下蔓延开来。 他舒服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又打开系统商城。“再给我来几包辣条,还有那套《射雕英雄传》。” 【叮!扣除10积分,兑换成功。】 香辣的气味立刻充满房间,马淳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辣得直吸气。 他翻开小说,靠在枕头上,整个人陷进温暖的被窝里。 “这才叫生活。”他满足地嘟囔着。 以前在医院值班时哪有这种清闲,急诊室的电话随时会响,手术台上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 现在虽然穿越到明朝,反倒能享受这种慢节奏的日子。 马淳咬了口辣条,被辣得直吐舌头。他随手翻开小说,郭靖正在大漠练武。窗外的寒风呼啸,屋里却暖融融的,电热毯的温度恰到好处。 “古代人真不容易。”他看了眼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没有暖气空调,冬天得多难熬。” 难怪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柴”排第一位。 没柴火烧饭取暖,真的会冻死人。 马淳想起村里那些低矮的茅屋,单薄的土墙根本挡不住寒风。 每年冬天,周边村里总要冻死几个老人孩子。 这可是在京城附近,生活条件都这么艰苦,更不要说更偏远的地方。 诶…… 他长叹了一口气,只怪自己现在的积分也不够多。 他三口两口吃完辣条,又兑换了一包。 商城里的零食便宜得惊人,一积分能换一包。 反倒是医疗器械贵得离谱,一台X光机就要十万积分。 “得抓紧赚积分啊。”马淳翻了个身,书页哗啦作响。 黄蓉正在巧计戏弄黄河四鬼,他看得入迷,暂时把烦恼抛到脑后。 院外传来脚步声,马淳赶紧收起零食和小说。 电热毯来不及收,他只好用被子盖住。 “马大夫在吗?”是老李头的声音。 马淳整理好衣袍走出去:“李叔,有事?” 老李搓着手站在院里,鼻子冻得通红。“我家婆娘染了风寒,发热咳嗽,您给看看?” 马淳拎起药箱:“走。” 路上老李絮絮叨叨说着家里的难处。柴火不够用,儿子上山砍柴摔伤了腿,儿媳又怀了身子。 马淳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到了李家,屋里阴冷潮湿。 李婶蜷缩在薄被里,脸色发青。 马淳给她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五。 “风寒入肺,得赶紧退烧。”他取出退热药,又兑换了几片抗生素。“按时吃药,多喝热水。” 老李愁眉苦脸:“柴火不够烧,热水都难。” 马淳想了想,从药箱底层摸出个暖水袋,“这个给你,灌上热水能暖和一晚上。” 老李千恩万谢,非要塞给他两个鸡蛋。 马淳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回医馆的路上马淳站在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 老李佝偻着背从远处走来,怀里抱着个破旧的瓦罐。“小马大夫,您要的热水烧好了。“ 马淳接过瓦罐,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稍稍舒展了眉头,“李叔,天这么冷,您就别来回跑了。“ “不碍事。“老李搓着手,“您给村里人看病都不收钱,这点小事算啥。“ 马淳没说话,转身进屋把热水倒进暖水瓶。 他盯着那个印着大红喜字的铁皮暖壶,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系统商城里那套锅炉系统要十万积分,他现在连零头都凑不齐。 可看着村里人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他又实在不忍心。 “李叔,您先坐会儿。“马淳从药柜底下借摸东西为掩护,兑换了几个暖水瓶出来,“这些您带回去,给家里老人孩子用。“ 老李瞪大眼睛:“这可使不得!这么金贵的东西……“ “拿着吧。“马淳硬塞给他,“前几日救了个大户人家,人家给的谢礼。我留着也用不完。“ 老李颤抖着手接过暖壶,眼眶发红:“小马大夫,您真是活菩萨……“ 马淳摆摆手:“您先回去,我再烧些水给其他人家送去。“ 送走老李,马淳关上门长叹一口气。 他打开系统商城,看着那套标价十万积分的锅炉系统,手指悬在半空迟迟点不下去。 “系统,就不能便宜点?“ “本系统概不讲价。“ 马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兑换了五十个暖水瓶和一批煤炭。 积分哗啦啦往下掉,他心疼得直抽气。 “就当是前期投资。“他自我安慰道,“等救了更多人,积分总会回来的。“ 傍晚时分,马淳推着独轮车挨家挨户送暖壶。 车上是烧好的热水和崭新的暖瓶,车轮碾过冻硬的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王婶家的小翠第一个跑出来:“小马大夫!“ 马淳弯腰摸摸孩子的头:“天冷,别跑出来。“ 他拿出个暖壶,“这个给你娘,以后每天都能喝上热水了。“ 小翠抱着暖壶蹦蹦跳跳进屋,不一会儿王婶红着眼睛出来:“马大夫,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马淳又拿出个暖壶,“您家老人多,多拿一个。“ 走到村东头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张老汉蹲在自家茅屋前咳嗽,单薄的衣衫在寒风里像片枯叶。 马淳停下车:“张伯,给您送热水来了。“ 张老汉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最后一点天光:“是小马啊……“ 马淳把暖壶塞进老人怀里,触手一片冰凉。 他心头一紧:“您屋里没生火?“ “柴火不够烧……“老人声音沙哑,“留着做饭用。“ 马淳二话不说从车上搬下两袋煤:“这些您先用着,明天我再送些来。“ 张老汉颤抖着手摸向煤块,老泪纵横:“这、这怎么使得……“ “使得。“马淳扶起老人,“天冷,您先进屋。“ 回医馆的路上,马淳的独轮车已经空了。 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他却觉得心里松快了些…… 第17章 皇帝显摆测压仪 乾清宫内,朱元璋斜倚在龙椅上,手指轻叩扶手。 徐达大步走入殿中,铠甲未卸,风尘仆仆。 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徐达,叩见陛下。” 朱元璋笑着摆手:“起来吧,跟咱还整这些虚礼。北伐情况如何?” 徐达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舆图铺在御案上。“托陛下洪福,此次北伐大捷。我军连克三城,斩敌将哈尔木,俘获北元部众万余。” 朱元璋眼睛一亮,身子前倾:“哈尔木?就是那个号称‘草原之狼’的?” “正是。”徐达指着舆图上的一处标记,“此人在和林一带盘踞多年,屡次袭扰边关。此次燕王率精兵突袭其老巢,亲手斩其首级。” 朱元璋拍案大笑:“好!老四这小子总算给咱长脸了!” 徐达继续道:“此外,副将蓝玉在捕鱼儿海大破元将阿鲁台部,缴获辎重无数。这是详细战报,请陛下过目。” 朱元璋接过奏章,粗略扫了几眼,脸上笑意更浓。“天德啊,你这次可给咱立了大功。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徐达连忙躬身:“为陛下分忧乃臣本分,不敢求赏。” “哎,你这人就是太实在。”朱元璋起身,拍了拍徐达的肩膀,“走,跟咱去坤宁宫用膳。妹子知道你今日回京,特意备了你爱吃的烧鹅。” 徐达受宠若惊:“这如何使得……” “少废话。”朱元璋一把拉住徐达的胳膊,“咱哥俩多久没一起喝酒了?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两人穿过重重宫门,徐达落后半步,恭敬地跟在朱元璋身侧。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地行礼,偷眼打量着这对君臣。 坤宁宫内,马皇后早已命人摆好宴席。见二人进来,她笑着迎上前:“天德一路辛苦,快入座吧。” 徐达深深一揖:“臣参见皇后娘娘。” 马皇后温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陛下常念叨你,说北伐军中少了你这老兄弟,连喝酒都不痛快。” 朱元璋哈哈大笑,拉着徐达入席。桌上摆着几样家常小菜,正中一只金黄油亮的烧鹅散发着诱人香气。 “来,尝尝妹子的手艺。”朱元璋亲自撕下一只鹅腿放在徐达碗里,“这可是用你去年送来的秘方腌制的。” 徐达感动不已,双手接过:“谢陛下,谢娘娘。” 酒过三巡,朱元璋忽然神秘兮兮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天德,给你看个新鲜玩意儿。” 徐达定睛一看,是个银色的奇怪装置,上面连着条布带。“这是?” “这叫测压仪。”朱元璋得意地晃了晃,“是小马大夫送给咱的宝贝,能测什么血压。” 马皇后抿嘴一笑:“陛下得了这物件,见人就显摆,连太子都测了三回。” 朱元璋不以为意,兴致勃勃地将布带缠在徐达手臂上。“别动啊,咱给你测测。” 徐达有些紧张地看着那奇怪的装置。 朱元璋有模有样地操作着,嘴里还念叨着马淳教他的术语:“这叫收缩压,这叫舒张压……嗯,你这数值有点高啊。” 徐达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数值高是好是坏?” 朱元璋皱眉:“那小大夫说,血压太高容易中风。你这把年纪还带兵打仗,可得注意。” 马皇后适时插话:“天德常年征战,身上旧伤不少。不如让马大夫给瞧瞧?” 徐达连忙摆手:“臣粗人一个,哪敢劳烦神医。” “哎,这话就见外了。”朱元璋解开布带,“那小大夫虽是个乡野郎中,可医术确实了得。咱这头疼的老毛病,吃了他给的药,好多了。” 马皇后也道:“雄英的水痘也是他治好的。这孩子现在天天念叨要去找马大夫学算术。” 徐达若有所思:“臣听闻这位马大夫精通算学,还懂什么阿拉伯数字?” “对对对!”朱元璋来了精神,“那小子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学问。前几日还教咱什么方程法,说是算账特别快。” 徐达趁机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 “小女妙云自幼喜好算学,听闻马大夫精通此道,一直想求教。不知……” 朱元璋大手一挥:“这有何难?改日让妙云丫头去小青村就是。那小大夫性子随和,不会摆架子。” 马皇后补充道:“不如让妙云随本宫一同前往。正好雄英闹着要去,咱们就当散心。” 徐达感激不尽,起身就要行礼。朱元璋一把按住他:“行了行了,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夕阳西下,坤宁宫内欢声笑语不断。徐达多喝了几杯,脸色微红。朱元璋更是兴致高涨,又拿出测压仪要给马皇后测量。 马皇后笑着躲开:“陛下醉了,这物件哪能测出什么来。” 朱元璋不服:“谁说的?咱测给你看!” 说着就要给自己绑上。 徐达看着这对帝后嬉闹,心中感慨万千。 他想起女儿对医术的向往,又想到马淳那些神奇的医术和算学,不禁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乡野郎中生出几分好奇。 宴席将散时,朱元璋忽然正色道:“天德,此次北伐大捷,北元元气大伤。咱想着,是不是该考虑迁都之事了?” 徐达酒意顿消,谨慎答道:“陛下圣明。北平确实比应天更适合控扼北方。” 朱元璋点点头,目光深远:“这事不急,咱再想想。你先好好休息,过几日咱们再详谈。” 离开坤宁宫时,徐达回头望了一眼。 朱元璋正倚在栏杆上,手里把玩着那个测压仪,神情若有所思。 徐达忽然觉得,这位老兄弟似乎比从前多了几分人情味。 而他很明白,前些日子皇后和皇长孙同时生病,让皇帝极为伤神,而如今皇后康复了,皇长孙还在慢慢康复中,这才让老兄弟龙颜大悦。 或许比起北伐的胜利而言,马皇后和皇长孙同时被治愈,才是老兄弟真正这么高兴的原因。 一念至此,心中有所感,这位马大夫救的可不仅仅只是两个人,而是整个大明天下的走势…… 第18章 女诸生徐妙云 魏国公府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徐达大步走进内院,铠甲上的尘土还未拍净。 徐妙云正在书房临帖,听到脚步声连忙放下毛笔迎了出去。 “父亲回来了。”她福身行礼,眼中满是期待。 徐达解下佩剑递给侍从,脸上带着笑意:“妙云,为父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徐妙云眼睛一亮:“可是陛下应允了?” “马皇后答应带你一同去小青村。”徐达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三日后启程,你准备一下。” 徐妙云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脸颊泛起红晕:“多谢父亲!” “姐姐这是怎么了?”徐妙锦从回廊转出来,手里捏着一枝刚折的桃花,“脸这么红,莫不是发热了?” 徐妙云连忙背过身去:“胡说什么,我只是高兴。” 徐妙锦凑上前,桃花枝在她眼前晃了晃:“高兴什么?让我猜猜,是不是要去见那位小马大夫了?” “你!”徐妙云耳根都红了。 徐达摇摇头:“你们姐妹说话,为父先去更衣。”说完大步走向内室。 徐妙锦笑嘻嘻地挽住姐姐的手臂:“姐姐,你都还没见到小马大夫,怎么就对人家这么感兴趣?”她眨了眨眼,“不会是书上说的,思春了吧?” “胡说八道!”徐妙云甩开妹妹的手,转身就要走。 徐妙锦连忙拉住她:“好啦,不逗你了。不过小马大夫确实一表人才,虽然我上次去没见到他具体长啥样。” 徐妙云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为什么见不到?” “村子闹瘟疫,全村的人都戴着这个。”徐妙锦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个白色物件,“叫口罩。” 徐妙云接过口罩,手指轻轻摩挲着面料。这布料柔软细密,针脚整齐得不可思议,绝非寻常织工能制。 “这面料……”她翻来覆去地看,“比宫里的云锦还要细腻。” 徐妙锦凑过来:“是吧?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小马大夫给全村人都发了这个,说是能防瘟疫。” 徐妙云若有所思:“能做出这等物件,此人来历不简单。” “管他什么来历,能治病就行。”徐妙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是没看见,皇后娘娘和皇长孙的病,他三两下就治好了。” 徐妙云小心地折好口罩:“三日后我也要去见他,你陪我一起吗?” 徐妙锦吐了吐舌头:“我才不去呢。那些药味熏得我头疼,还是姐姐自己去研究你的医术吧。” “谁说是为了医术?”徐妙云急道,“我是去学算学的!” 徐妙锦笑得前仰后合:“好好好,算学算学。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妙云气得跺脚,转身就走。徐妙锦在后面喊道:“别忘了问问那小马大夫婚配没有!” 回到闺房,徐妙云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自己双颊绯红。她拍了拍脸,暗骂自己没出息。 丫鬟春桃端来热水:“小姐,奴婢听说您要去小青村?” 徐妙云点点头,取下头上的珠钗:“准备些素净的衣裳,别太招摇。” 春桃抿嘴一笑:“小姐这是怕吓着那位小马大夫?” “你也跟着胡闹!”徐妙云作势要打,春桃笑着躲开。 窗外月光如水,徐妙云推开窗子,夜风带着花香拂面而来。她想起妹妹说的口罩,又取出细细端详。 这面料绝非中原所产,针法也闻所未闻。能随手拿出这等物件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忽然有些忐忑。自己一心向往的算学和医术,在那位小马大夫眼里,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把戏。 “小姐,该歇息了。”春桃轻声提醒。 徐妙云收起思绪,将口罩放回荷包。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妹妹那句“思春了”。 “才不是……”她小声嘀咕,翻了个身。 次日清晨,徐妙云早早起床,吩咐春桃准备笔墨纸砚。 “小姐要练字?”春桃一边磨墨一边问。 徐妙云摇摇头:“我想把《九章算术》里的问题抄录一些,到时候请教马大夫。” 春桃偷笑:“小姐真是用心。” 徐妙云瞪了她一眼,低头专心抄写。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娟秀的字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午膳时分,徐达派人来唤。徐妙云整理好衣裙来到前厅,发现父亲正在和一位将领说话。 “妙云,这是为父的副将张玉。”徐达介绍道,“他刚从北平回来,带了些特产。” 张玉抱拳行礼:“见过大小姐。” 徐妙云福身回礼,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个木匣上。 徐达打开匣子,取出一卷竹简:“这是北平府学的《算经十书》抄本,你带着去见马大夫,或许用得上。” 徐妙云惊喜地接过:“多谢父亲!” 张玉笑道:“大小姐也懂算学?” “略知一二。”徐妙云谦虚道,手指轻轻抚过竹简。 徐达挥退左右,低声道:“妙云,为父有句话要嘱咐你。” 徐妙云正色道:“父亲请讲。” “马大夫虽是个乡野郎中,但陛下和皇后都很看重他。”徐达神色严肃,“你此去以学算学为主,莫要过多打听他的来历。” 徐妙云点头:“女儿明白。” 徐达叹了口气:“为父知道你对医术也感兴趣,但切记分寸。”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回到闺房,徐妙云迫不及待地翻开《算经十书》。这些算题她早已烂熟于心,但想到能向高人请教,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春桃端来茶点:“小姐,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徐妙云这才觉得饿了,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春桃,你说那位马大夫会是什么样子?” 春桃想了想:“能治好皇后娘娘的人,一定是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吧?” 徐妙云噗嗤一笑:“我听说他很年轻。” “年轻?”春桃瞪大眼睛,“那岂不是和小姐很般配?” “你这丫头!”徐妙云作势要打,春桃笑着跑开。 夕阳西下,徐妙云站在庭院里,看着天边的晚霞。三日后就能见到那位神秘的小马大夫了,她既期待又忐忑。 “小姐,夫人叫您去用膳。”春桃在廊下喊道。 徐妙云收起思绪,整理了一下衣裙。不管那位马大夫是什么人,她此去只为求学,绝无他念。 至少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第19章 脏病! 清晨的阳光洒在官道上,三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向小青村。 徐妙云坐在第二辆马车里,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她悄悄掀开车帘一角,远处青山如黛,近处田野泛着新绿。 “徐小姐可是紧张了?”坐在对面的马皇后含笑问道。 徐妙云连忙放下帘子,脸颊微红:“回夫人话,只是好奇这位马大夫究竟是何等人物。” 朱雄英从马皇后膝上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马大夫可厉害了!他给我吃的药一点都不苦,还教我数数呢!” 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里正的声音:“几位贵人请留步。” 马皇后示意徐妙云一同下车。村口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入村请戴口罩”几个大字。里正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汉,手里捧着几个雪白的口罩。 “几位贵人见谅。”里正躬身行礼,“马大夫吩咐,进村的都得戴上这个。” 马皇后接过口罩:“应该的,防疫要紧。” 徐妙云学着马皇后的样子戴上口罩,柔软的布料贴在脸上,呼吸却意外顺畅。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面料比她见过的任何丝绸都要细腻。 里正见她们戴好,这才引路:“马大夫正在祠堂前教大伙儿做操,几位请随我来。” 村道整洁,两旁农舍门前都晾晒着被褥。几个孩童蹲在井边洗手,见到生人也不怕,只是好奇地张望。 转过一个弯,祠堂前的空地上,几十个村民排成方阵,正跟着一个青衣男子做动作。那人背对着他们,动作舒展有力。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清朗的嗓音穿透晨雾传来。 徐妙云怔住了。这哪里是什么仙风道骨的老先生?分明是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 朱雄英已经挣脱马皇后的手,跑到队伍末尾跟着比划起来。他的动作笨拙,却学得认真。 “马大夫说这叫广播体操。”里正解释道,“春日里人容易犯困,做这个能强身健体,还能防病。” 马皇后眼中闪过讶色:“倒是新鲜。” 徐妙云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个青色身影。只见他转身时,口罩上方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眉宇间透着沉稳。 一套操做完,村民们三三两两散去。马淳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几人。 “夫人来了。”他快步走来,拱手行礼,“小公子气色好多了。” 马皇后微笑颔首:“多亏马大夫的药。” 徐妙云站在一旁,心跳忽然加快。 她注意到马淳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手腕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金属物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马淳目光转向她:“这位是?” “这是我家侄女。”马皇后从容介绍,“听闻马大夫精通算学,特来请教。” 徐妙云福身行礼:“久闻马大夫大名。” 马淳摆摆手:“乡野粗人,当不起。” 他看了看天色,“几位远道而来,先到医馆休息。” …… 马淳正要带马皇后一行人前往医馆,里正急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三个人。 打眼一看,是两个妇人和一个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身着青色直裰,头戴方巾,一副读书人打扮。只是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白得有些不自然。 中年妇人穿着褐色褙子,发髻一丝不苟。 年轻妇人低眉顺眼跟在后面,双手紧绞衣角。 马淳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注意到年轻女子额头露出的斑痕,眉头微皱。 “马大夫,这三位是邻村来看病的。”里正擦了擦汗,“说是家里媳妇身上起了疹子。” 中年妇人上前一步:“大夫快给我儿媳看看,这丫头不知染了什么脏病,身上烂了好几块!” 年轻女子头垂得更低,肩膀微微发抖。 马淳不动声色:“三位请随我来。” 医馆内,马淳示意年轻女子坐下。中年妇人却抢先开口:“我家世代诗书传家,最重礼数。这丫头嫁过来才半年就出这种事,传出去让我家颜面何存?” 男子站在一旁,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用袖子遮脸咳嗽。 马淳取出脉枕:“先诊脉吧。” 中年妇人又插嘴:“诊什么脉啊,直接看那烂疮不就行了!” 马淳抬眼:“这位老夫人,若要我看病,就请安静。” 马皇后见状,带着徐妙云和朱雄英退到一旁。徐妙云悄悄观察着马淳的一举一动。 诊脉结束,马淳取出棉签:“我需要检查患处。” 中年妇人立刻道:“就在她背上,衣服掀开就能看!” 年轻女子涨红了脸,手指死死攥着衣襟。 马淳沉下脸:“老夫人,请到门外等候。” “凭什么?她是我儿媳!” “医馆有规矩,检查时闲人免进。”马淳语气不容置疑,“您儿子可以留下。” 中年妇人还想争辩,被里正劝了出去。 门关上后,年轻女子终于松了口气。 马淳递给她一块消毒巾:“擦擦脸吧。” 女子接过,轻轻擦拭额头的汗,露出更多斑痕。 马淳戴上手套:“能说说症状吗?” 女子低着头:“就是背上起了红疹,很痒,后来就破了。” “持续多久了?” “一个月前开始的。” 马淳看向男子:“尊夫人这情况,你可知道缘由?” 男子支支吾吾:“晚生……晚生也不清楚……” 马淳检查完患处,摘下手套:“夫人,有些问题需要单独问您。您丈夫也请暂时回避。” 男子如蒙大赦,快步走出门去。 屋内只剩两人,马淳压低声音:“最近可有不适?比如发热、乏力?” 女子点点头。 “私密处可有异常?” 女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不必紧张,我是大夫。”马淳语气平和,“这些症状可能与您背上的疹子有关。” 女子咬着嘴唇,半晌才开口:“下面也有些红肿。” “最近一次同房是什么时候?” 女子脸涨得通红:“半……半个月前。” “您丈夫可有什么异常?” 女子摇头:“他总说忙,很少回家……” 马淳心中了然。他取出一张纸,画了几个图形:“这些症状,您丈夫有吗?” 女子盯着纸上的图示,瞳孔微缩。 “看来是了。”马淳收起纸,“你染上的是杨梅疮。” 其实就是梅毒。 “什么?”女子声音发颤。 “一种通过亲密接触传染的病。”马淳斟酌着词句,“你丈夫可能在外面染了病,传给了你。” 女子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掐进掌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能治吗?”她声音哽咽。 马淳点头:“能治,但需要时间。最重要的是您丈夫也得一起治,否则会反复传染。” 女子突然抓住马淳的袖子:“大夫,求您救救我丈夫。他……他只是一时糊涂……” 呵…… 能染上这种病的就没一时糊涂的。这是精准定位,谁家好人能染这病。 马淳有些意外:“你不恨他?” …… 第20章 跳河 马淳有些意外:“你不恨他?” 女子摇摇头,眼泪终于落下:“他待我其实……还……还好。只是婆婆一直嫌我不能生育,他有些烦……” 马淳叹了口气:“这病会影响生育。即便痊愈,也要等半年后才能考虑怀。” 女子身子一颤:“那……那还能生孩子吗?” “能,但要等彻底痊愈。”马淳严肃道,“否则孩子可能会先天不足。” 女子咬着嘴唇,半晌才轻声道:“我明白了。求大夫开药,我会劝他一起治。” 马淳取出两包药,主要是青霉素:“一包内服,一包外敷。记住,三个月内不能同房。” 女子接过药,突然跪下:“大夫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马淳连忙扶起她:“快起来。治病要紧,别想太多。” 门外传来中年妇人的叫嚷声:“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马淳起身开门:“您儿媳需要服药静养。建议您儿子也检查一下。” 中年妇人瞪眼:“我儿是秀才,明年要考举人的!他身子好得很!都是这扫把星害的!” 马淳沉声道:“这病不会凭空而来。若您儿子不治,您儿媳治好了也会再染上。诚惠三百文。” “这么贵?”中年妇人大叫。 “要治你儿子更贵!”马淳毫不客气道。 男子躲在后面,额头渗出冷汗。 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话,这一家子除了这个儿媳妇好点感觉都是畜生。 尤其这个丈夫,妈宝不说,肯定在外面乱搞,而且没责任担当。 还读书人,呸! 中年妇人见马淳这么说她儿子,扔下一把钱,拽过儿媳:“走!回去再收拾你!” 三人匆匆离去,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马淳长舒一口气,转身对马皇后拱手:“让夫人久等了。” 马皇后若有所思:“方才那病……” “杨梅疮。”马淳压低声音,“多由不洁之事引起。” 徐妙云站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 朱雄英扯了扯马淳的衣角:“马大夫,什么是杨梅疮?“ 马淳蹲下身:“就是一种会让人皮肤生疮的病。所以要勤洗手,讲卫生。“ 马皇后适时转移话题:“小马大夫方才教村民做的操,很是新奇。“ 马淳笑道:“只是些强身健体的动作。夫人若有兴趣,我可以教您。“ 徐妙云忍不住开口:“马大夫,那些数字符号...“ 马淳看向她:“小姐对算学感兴趣?“ 徐妙云点头,从袖中取出抄录的算题:“这些《九章算术》里的题目,用您的方法该如何解?“ 马淳接过纸扫了一眼:“今有大夫、不更、簪裹三人共猎得鹿,欲以爵次分之。这是衰分发……“ 他取来炭笔,在纸上写下几行算式。 徐妙云凑近细看,发丝垂落,带着淡淡桂花香。 马淳讲解完毕,抬头发现两人距离过近,轻咳一声退后半步。 马皇后看在眼里,嘴角微扬:“马大夫医术算学俱佳,不知师从何人?“ “家父曾游历西域,学了些杂学。“马淳含糊应答。 朱雄英举起小手:“马大夫,我想学数数!“ 马淳摸摸他的头:“好,我教你。“ 他从药柜取出一把竹签,在地上摆出数字形状。 朱雄英学得认真,很快就能认出几个简单数字。 …… 马车在泥路上颠簸,年轻女子缩在角落,手指紧紧绞着衣角。 婆婆王氏瞪着她,眼中满是嫌恶。 “回去就说这病是你自己惹的。“王氏压低声音,声音像刀子般锋利,“要是敢败坏我儿名声,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秀才丈夫李茂坐在对面,脸色阴沉。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脂粉被蹭掉一块,露出下面发红的皮肤。 “娘说得对。“李茂瞥了妻子一眼,声音冰冷,“就说你不小心染了病,而我不计前嫌还要你。若敢乱说,休书立刻送到你娘家。“ 女子张了张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起方才在医馆里,自己还替丈夫求情。 可眼前这人,哪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斯文? “听见没有?“王氏伸手掐她胳膊,“哑巴了?“ 女子吃痛,低声道:“儿媳知道了。“ 车轮碾过一块石头,车厢猛地一晃。 李茂的帕子掉在地上,露出脖颈处一片红疹。 他慌忙捡起帕子遮住,恶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 …… 医馆里,马淳刚给朱雄英讲完数字。 马皇后坐在一旁,眼中带着赞许。 “马大夫这教法当真新奇。“马皇后笑道,“我这孙儿平日最坐不住,今日却学得认真。“ 徐妙云捧着算题纸,若有所思。 她抬头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里正气喘吁吁冲进来:“马大夫!不好了!秦淮河有人跳河,说是刚才来看病的那家媳妇!“ 马淳脸色一变,抓起药箱就往外跑。 马皇后起身道:“我们也去看看。“ 一行人赶到河边时,人已经捞上来了。 年轻女子浑身湿透躺在岸边,双目紧闭。 王氏站在一旁,正对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这贱人不检点,染了脏病没脸见人!“王氏扯着嗓子喊,“我家秀才儿子仁厚,还说要给她治病,她倒好,自己跳河!“ 李茂躲在人群后,用袖子遮着脸。 马淳挤进人群,蹲下检查女子情况。 手指搭上脉搏,他的心猛地一沉。脉搏已经停了,瞳孔散大,嘴唇发紫。 “晚了……“马淳喃喃道,手指无力地垂下。 他抬头看向王氏,那老妇人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死去的儿媳。 李茂躲在人群里,脸上的脂粉被汗水冲出一道道沟壑。 马淳突然站起身,一把揪住李茂的衣领:“把脸擦干净!“ 李茂猝不及防,被拽到人群中央。 马淳夺过他的帕子,狠狠擦掉他脸上的脂粉。 红斑和溃烂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病人!“马淳的声音在河岸上炸开,“杨梅疮!花柳病!你儿子在外面乱搞染上的脏病,传给了你儿媳!“ 王氏脸色大变:“你胡说!我儿是秀才!“ 第21章 医术救得了病!救不了心! “秀才?”马淳冷笑,“染了这种病还想考举人?朝廷律法明令禁止!” 他转向人群,声音颤抖:“刚才在医馆,这女子还在维护她丈夫。她说要等病好了给他生孩子,说丈夫只是一时糊涂……” 马淳指着河边的尸体,眼眶发红:“这样的人会自己跳河?是你们!是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子,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她身上,活活逼死了她!” 李茂双腿发软,扑通跪在地上。 王氏冲上来要打马淳,被里正一把拦住。 “你儿子比你儿媳病得还重!”马淳的声音像刀子般锋利,“他怎么不去死?最该死的是他!” 河风吹起女子湿漉漉的衣角,她的脸泡得发白,却依稀能看出生前的清秀模样。 马淳想起她跪在地上求药的场景,胸口一阵发闷。 他救得了病,却救不了人心。 里正带着几个村民把王氏母子围住:“这事得报官!逼死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 马淳蹲下身,轻轻合上女子的眼睛。 他从药箱取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盖在她身上。 “诸位乡亲。”马淳站起身,声音沙哑,“这女子是清白的。她得的病,是她丈夫传的。今日之事,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人群议论纷纷,几个妇人已经开始抹眼泪。 马皇后走上前,轻声道:“马大夫,节哀。” 徐妙云站在一旁,眼中含泪。 她看着马淳颤抖的双手,第一次感受到医者的无奈。 里正派人去报官,几个村民自发守着王氏母子。李茂瘫坐在地上,脂粉混着泪水糊了满脸。 马淳站在河边,望着缓缓流动的河水。 他想起女子接过药时眼中的希望,想起她维护丈夫时的恳切。 那些药还揣在她的衣袋里,没来得及吃上一副。 “马大夫。”徐妙云走到他身边,递上一块帕子,“您尽力了。” 马淳摇摇头,没有接帕子。 他转身走向女子的尸体,从她腰间解下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 “我会把这个交给她娘家。”马淳对里正说,“她叫什么名字?” “姓陶,村里人都叫她陶娘子。”里正叹了口气,“嫁过来还不到一年。” 官差很快赶到,带走了王氏母子。 马淳看着他们被押走的背影,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马大夫。”马皇后轻声问,“这病真的无药可医吗?” “有药。”马淳声音低沉,“但她没来得及吃。” 回到医馆,马淳独自坐在药房里。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徐妙云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马大夫,喝点水吧。” 马淳接过茶杯,手指碰到杯壁时微微一颤。 “谢谢。”他声音沙哑,“让徐小姐见笑了。” 徐妙云摇头:“马大夫仁心仁术,妙云敬佩都来不及。” 马淳苦笑:“仁心仁术有什么用?连自己的病人都保护不了。” “这不是您的错。”徐妙云认真道,“是那对母子太恶毒。” 马淳望向窗外,阳光照在晾晒的草药上,那些治病的良方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我早该想到的。”他喃喃道,“她那种性格,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那样的污蔑。” 徐妙云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看着马淳疲惫的侧脸,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傍晚时分,里正来报,说陶娘子的娘家来人了。 马淳带着那个绣花荷包去了祠堂。 陶娘子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听完事情经过后老泪纵横。 “我闺女最是规矩……”老人颤抖着接过荷包,“怎么会……” 马淳深深一揖:“陶老伯,是我没能救回令爱。” 老人摇摇头:“不怪大夫。只怪我当初瞎了眼,把闺女许给这样的人家。” 祠堂里点起了白蜡烛,陶娘子的遗体被安置在中央。 马淳站在一旁,看着老人给女儿整理遗容。 “她小时候最爱绣花……”老人抚摸着荷包上的鸳鸯,“说嫁了人要给夫君绣个更好的……” 马淳喉头发紧,转身走出祠堂。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初春的寒意。 徐妙云在祠堂外等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马大夫,天黑了,我送您回医馆。” 马淳摇摇头:“我想再走走。” 两人沿着村道慢慢走着,灯笼的光在泥土路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马大夫。”徐妙云轻声问,“您行医多年,可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马淳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山影:“见过太多生死,但每次遇到这样的事,还是会难受。” “您是个好大夫。” 马淳苦笑:“好大夫应该能救活自己的病人。” “您救不了她的命,但您还了她清白。”徐妙云认真道,“这对她来说,也许比活着更重要。” 马淳转头看她,灯笼的光映在徐妙云清澈的眼中。 他突然明白,这个看似柔弱的大家闺秀,有着超乎寻常的通透。 回到医馆,马皇后已经带着朱雄英回宫了。桌上留着一张字条,说改日再来拜访。 马淳坐在药碾前,机械地研磨着草药。徐妙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 “徐小姐。”马淳突然开口,“您知道吗?她最后求我的,是让我救她丈夫。” 徐妙云微微一震。 “她说丈夫只是一时糊涂……”马淳的声音哽咽,“她到死都在为那个畜生着想。” 徐妙云走到他身边,轻轻按住药碾:“马大夫,别磨了,您的手在流血。” 马淳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被碾子划破了。鲜血混在药粉里,染出一片暗红。 徐妙云取来清水和纱布,小心地为他清理伤口。她的动作很轻,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马大夫,您该休息了。” 马淳摇摇头:“还有几个病人等着拿药。” “我来帮您。”徐妙云挽起袖子,“告诉我该怎么做。” 夜深了,医馆的灯还亮着。马淳看着认真分药的徐妙云,心中的郁结稍稍舒缓。 也许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也许明天,他还能救下另一个“陶娘子”。 但今晚,他允许自己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痛痛快快地难过一场…… 第22章 法律救不了人心 夜色渐深,医馆外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 徐妙云望着低头整理药箱的马淳,终于忍不住开口:“马大夫,您对我们这些人的身份,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马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将药瓶归位,“好奇是人之常情,但医者不该过分打听病人的身份。” “为何?”徐妙云追问。 马淳合上药箱,声音平静:“知道得太多,会影响诊断。若是知道对方身份尊贵,难免会畏手畏脚;若是知道对方贫贱,又容易掉以轻心。不如一概不知,只当是寻常病人对待。”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原以为马淳只是谨慎,没想到竟有这般见解。“马大夫的境界,妙云佩服。” 马淳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谈不上什么境界,只是行医多年的经验罢了。人命关天,哪分什么贵贱?” 窗外传来护卫的脚步声,徐妙云知道该走了。 她起身整理衣袖,轻声道:“马大夫今日辛苦了,妙云改日再来请教。” 马淳将她送到门口,忽然说道:“徐小姐,其实你们第一次来时,我就有所怀疑。” 徐妙云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那位老先生的威严,那位夫人的气度,还有小公子的教养,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马淳目光坦然,“但我宁愿不知道你们是谁,这样我才能继续做我的大夫。” 徐妙云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马大夫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 护卫提着灯笼上前,低声催促:“小姐,时辰不早了。” 徐妙云转身离去,裙角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马淳站在门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医馆,马淳吹灭了多余的灯盏,只留下一盏油灯照明。 他坐在桌前,取出陶娘子留下的荷包,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鸳鸯绣纹。 “何必呢……”他低声自语。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马淳警觉地抬头:“谁?” “是我。”里正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想着您还没用晚饭,给您送点吃的。” 马淳这才觉得腹中饥饿,接过食盒道谢。 里正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还有事?”马淳问。 里正压低声音:“今日那对母子,县太爷已经收押了。听说那李秀才在堂上吓得尿了裤子,把他干的那些龌龊事全招了。” 马淳面无表情地打开食盒,里面是还温热的粥和咸菜。“罪有应得。” “是啊。”里正叹了口气,“陶家老汉说,多亏您还了他闺女清白,不然他死都不瞑目。” 马淳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食不知味。“我只是说了实话。” 里正又说了些村里的琐事,见马淳兴致不高,便告辞离去。 马淳独自吃完简单的晚饭,收拾好碗筷,又拿起那个荷包。 他想起陶娘子最后说的话,想起她眼中的希望。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却落得如此下场。 “系统。”他轻声唤道。 “宿主有何吩咐?”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避免这样的事再发生?” “建议宿主兑换《大明律》详解,了解相关法律条文。” 马淳苦笑:“法律救不了人心。” 他起身走到药柜前,取出一瓶药丸。这是他用积分兑换的安神药,今晚或许能帮他入睡。 正要服药,门外又传来脚步声。马淳皱眉,今晚访客可真多。 “马大夫,是我。”徐妙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马淳惊讶地开门,只见徐妙云独自站在月光下,手中捧着一个木匣。 “徐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徐妙云将木匣递给他:“方才忘了把这个给您。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洗冤录》,或许对您有用。” 马淳接过木匣,触手冰凉。“多谢。” 徐妙云看着他疲惫的面容,轻声道:“马大夫,医者仁心,但也要保重自己。” 马淳点头:“我明白。”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马大夫果然非同常人。” 远处传来护卫焦急的呼唤声,徐妙云不得不再次告辞。 临走前,她回头说道:“改日我再来向马大夫请教算学。” 马淳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去。夜风吹动他的衣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屋内,马淳打开木匣。《洗冤录》静静地躺在里面,书页已经泛黄。他随手翻开一页,正好是“辨生前溺死”的章节。 “真是讽刺……”他合上书,将它放在药柜最上层。 油灯渐渐暗淡,马淳添了些灯油。 他取出纸笔,开始记录今日的病例。 这是他的习惯,每个病人都会留下记录。 写到陶娘子时,他的笔尖停顿了许久。 最终,他只写下简单的几个字:“杨梅疮,未及治。” 吹灭油灯,马淳躺在床上。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医者仁心……”他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 窗外,一只夜莺在枝头轻啼,仿佛在为逝去的灵魂哀歌。 …… 夜色沉沉,坤宁宫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马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宫女正为她卸下钗环。铜镜里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 朱元璋大步走进内殿,靴底沾着夜露。“妹子,这么晚还不歇息?” 马皇后挥手示意宫女退下。“重八,今日我去小青村,遇到一桩事。” 朱元璋在她身旁坐下,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什么事让你这般挂心?” “一个年轻媳妇被婆家逼得跳了河。”马皇后声音低沉,“那媳妇染了杨梅疮,是她丈夫传的。可婆家倒打一耙,污蔑她不检点。” 朱元璋眉头一皱,茶碗重重搁在桌上。“又是这等腌臜事!那丈夫是个什么来路?” “江宁县的一个秀才,叫李茂。” “秀才?”朱元璋冷笑一声,“朕三令五申读书人要洁身自好,这些混账东西还是如此放肆!” 马皇后轻叹:“那媳妇临死前还在求大夫救她丈夫。多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朱元璋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烛光将他高大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 “来人!” 值夜太监慌忙进来跪倒。“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口谕,命江宁县严惩此案。那个李茂革除功名,永不录用。其母王氏助纣为虐,一并治罪。” 太监领命而去。朱元璋余怒未消,拳头捏得咯咯响。 马皇后柔声道:“重八,夜深了,歇息吧。” 朱元璋摇头:“朕睡不着。这些读书人,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尽干些龌龊勾当。朕要再下一道手令,让各地严查此类案件。”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凡士子染花柳病者,革除功名;污人名节致死者,以命抵偿。” …… 第23章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马皇后站在他身后,看着这十六个字,轻声道:“会不会太严了些?” 朱元璋掷笔于案:“不严不足以正风气!这些读书人仗着识几个字,就敢欺压百姓。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命硬,还是大明的律法硬!”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忽明忽暗。马皇后为他披上外袍。“你呀,总是这般雷厉风行。” 朱元璋握住她的手:“妹子,你是没看见那女子的惨状。若人人都像马大夫那般仁心仁术,朕又何须如此?” “说起马大夫,”马皇后顺势道,“今日徐家丫头对他很是钦佩。” 朱元璋挑眉:“哦?徐达那闺女眼界高得很,能入她眼的可不多。” “那孩子一心向学,对马大夫的算学医术都感兴趣。” 朱元璋若有所思:“徐丫头与老四的婚事,你怎么看?” 马皇后摇头:“两个孩子都不情愿,强扭的瓜不甜。” “朕也是顾虑这个。”朱元璋走回榻边坐下,“徐达在军中威望太高,若与老四联姻,难免引人猜忌。” 马皇后为他斟了杯热茶:“天德不是那种人。” “朕知道。”朱元璋接过茶碗,“但人心难测。老四性子倔,一心想靠自己建功立业。这门婚事,还是作罢为好。”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 马皇后吹灭了几盏烛火,只留床前一盏。 “睡吧,明日还要早朝。” 朱元璋躺下,却仍睁着眼睛。“那小马大夫,你觉得如何?” “医术高明,心地善良。”马皇后想了想,“就是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 …… 翌日清晨,江宁县衙。 县令赵德清捧着圣旨,额头渗出冷汗。他转身对师爷道:“速去大牢提审李茂母子!” 师爷小声道:“大人,那李茂是张侍郎的远亲……” 赵德清一瞪眼:“圣旨在此,莫说是侍郎,就是尚书来了也救不了他!” 衙役很快押来李茂和王氏。李茂脸色惨白,脂粉早已被汗水冲花,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 赵德清一拍惊堂木:“李茂,你身为秀才,不知洁身自好,染上花柳病还传染妻子,致其羞愤自尽。按律当革除功名,流放三千里!” 王氏瘫倒在地:“大人开恩啊!我儿是读书人……” “住口!”赵德清厉喝,“你污蔑儿媳,逼其自尽,按律当杖八十,徒三年!” 衙役上前按住母子二人。 李茂突然挣扎起来:“我要见张侍郎!他是我表叔!” 赵德清冷笑:“圣上亲自下旨严办此案,谁敢包庇?拖下去!” 衙役将哭嚎的王氏和瘫软的李茂拖出大堂。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摇头叹息。 师爷凑过来:“大人,这判得是不是太重了?” 赵德清收起圣旨,低声道:“你懂什么?圣上最恨这等道貌岸然的读书人。这次是杀鸡儆猴,以后咱们县里的士子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退堂后,赵德清立即写了奏折,详细汇报案情处理结果。 他特意强调已按圣旨从严惩处,不敢有丝毫懈怠。 奏折快马加鞭送往皇城。 赵德清站在县衙门口,望着远去的驿马,长舒一口气。 “这案子,总算结了。” …… 与此同时,小青村医馆。 马淳正在给村民看诊。 里正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马大夫,那对母子判了!李茂流放,王氏徒刑。” 马淳手上动作不停,只是轻轻点头:“知道了。” 里正见他反应平淡,讪讪地退到一旁。 待病人走后,才又上前道:“村里人都说您为民除害……” “我没做什么。”马淳打断他,“是律法公正。” 里正挠挠头:“那个……陶老汉托我谢谢您。他说闺女可以瞑目了。” 马淳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告诉陶老伯,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里正连连点头,正要离开,却被马淳叫住:“等等。村里还有谁家女子受过这等委屈?” “这……”里正犹豫片刻,“马大夫,这种事哪能随便说……” 马淳直视他的眼睛:“若再有类似情况,务必告诉我。” 里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含糊应了声便匆匆离去。 马淳走到药柜前,取出一包药。这是他用积分兑换的特效药,能治花柳病。 他原本准备给陶娘子夫妇的,现在只剩下一人份了。 “系统,再兑换十份这种药。” 【叮!扣除500积分,兑换成功。】 马淳将药包仔细收好。 他知道,在这世道,像陶娘子这样的女子还有很多。 他能救一个是一个。 …… 傍晚时分,徐妙云再次来到医馆。 这次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戴着口罩,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钗。 “马大夫,我来还书。”她将一本马淳批注过的《九章算术》放在桌上。 马淳正在整理药材,抬头看了她一眼:“徐小姐对算学很感兴趣?” 徐妙云点头:“自幼便喜欢。马大夫那日的解法,比书上简洁许多。” 马淳擦净手,取出一张纸:“我写了几种新算法,徐小姐若有兴趣可以看看。” 徐妙云接过纸,眼中闪过惊喜。 就是这字嘛,似乎稍微丑了那么一点。 不过也正是这小小瑕疵,才让徐妙云觉得,马淳不是个完人,是个正常人。 她仔细阅读,不时提出疑问。马淳一一解答,两人越谈越投机。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徐妙云意犹未尽地合上笔记:“马大夫博学多才,妙云受益匪浅。” 马淳摇头:“不过是些粗浅学问。徐小姐天资聪颖,一点就透。” 徐妙云犹豫片刻,轻声道:“家父想请马大夫过府一叙,不知……” 马淳打断她:“我只是一介乡野郎中,不便登门。” “可是……” “徐小姐,”马淳直视她的眼睛,“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徐妙云怔了怔,随即会意。 她起身告辞:“那妙云改日再来请教。” 马淳送她到门口。 月光下,徐妙云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知道,这个聪慧的女子已经明白了他的顾虑。 回到屋内,马淳继续整理药材。 桌上那本《九章算术》还留着徐妙云身上的淡淡香气。 他摇摇头,将书放到一旁。 在这个时代,有些界限,终究不能逾越…… 第24章 女儿只是钦佩他的医术 夜色下。 徐妙云踩着青石板缓步走进内院。 徐达正在书房批阅军报,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 烛光下女儿眉间那抹愁绪格外明显。 “妙云回来了?”徐达放下毛笔,“今日去小青村可有所得?” 徐妙云在父亲对面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纹。“见到了那位马大夫,确实医术高明。” 徐达注意到女儿语气中的异样,倒了杯热茶推过去。“怎么,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茶香氤氲中,徐妙云轻叹一声。“女儿只是觉得,马大夫这人……很特别。” “哦?”徐达饶有兴致地捋了捋胡须,“怎么说?” “他明明猜到了我们不是一般人,却刻意保持距离。”徐妙云捧着茶盏,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今日女儿想邀他来府上做客,他直接拒绝了。” 徐达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抚掌大笑:“妙!这才是聪明人!” 徐妙云诧异抬头。 “妙云你想想。”徐达压低声音,“以他救治皇后和皇长孙的功劳,陛下封个侯爵都不为过。可他偏偏不打听、不攀附,这才是真正的通透。” 烛花爆了个响,映得徐达眼中赞赏更浓。 “京城里那些蠢货,整日削尖脑袋打听这个巴结那个。反倒是这乡野郎中,懂得知道得越少越安稳的道理。” 徐妙云望着茶汤里浮沉的茶叶,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啊,他连诊金都不多收,只说治病是本分。” “更难得了。”徐达起身推开半扇窗,夜风裹着花香涌进来。“这样的人放在哪儿都是凤毛麟角。尤其是……”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猜到我们身份不凡后反而退避三舍,说明他不仅聪明,更有风骨。” 徐妙云指尖一颤,几滴茶水溅在手背上。她慌忙放下茶盏,掏出帕子擦拭。 徐达假装没看见女儿的失态,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锦盒。 “这是北平送来的雪山参,你改日带去给马大夫,就说是我谢他指点你算学。” 徐妙云接过锦盒,冰凉的檀木触感让她稍稍镇定。“父亲似乎很欣赏他?” “欣赏,也佩服。”徐达负手望向窗外月色,“在这世道能守住本心的人不多。他若生在乱世,必是嵇康那般人物。” 这话说得重,徐妙云心头一跳。 她自然知道父亲从不轻易拿古人作比。 夜风渐凉,徐达关窗转身。“妙云,为父有句话你要记住。” “女儿听着。” “马大夫这样的性子,越是看出你身份贵重,就越会敬而远之。”徐达目光如炬,“你若真对他……咳,总之强求不得。” 徐妙云耳根发烫,攥着锦盒的手指微微发白。“女儿只是钦佩他的医术。” 徐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进宫请安。” …… 回到闺房,徐妙云让春桃备了热水。 氤氲水汽中,她望着铜镜里模糊的面容,忽然想起马淳那双平静如湖的眼睛。 那样一个人,明明有通天的手段,却甘愿窝在小村庄里。明明猜到了自己等人身份不凡,却连诊金都不肯多收。 春桃进来添热水,见她发呆,小声提醒:“小姐,水要凉了。” 徐妙云这才回神,慢慢解开发髻。青丝垂落,遮住了她微红的脸颊。 “春桃,你说世上真有人不在乎功名利禄吗?” 小丫鬟歪着头想了想:“奴婢见识浅,只觉得戏文里的神仙才这样。” 徐妙云轻笑出声,掬起一捧温水。“可他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 躺在床上时,远处传来更鼓声。 徐妙云辗转难眠,索性起身点了灯,翻开马淳批注过的算学笔记。 那些字迹算不上好看,却自有一股洒脱之气。 复杂的算题在他笔下化繁为简,就像他这个人,把纷扰世事都看得通透。 烛光摇曳,徐妙云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她推开窗,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四月特有的草木清香。 这样的夜晚,小青村的医馆里,那人是不是也独对孤灯?是在研读医书,还是在为哪个素不相识的病患配药? 她想起今日离开时,马淳站在医馆门口的样子。 青衫落拓,身后是简陋的茅屋,却比京城那些金碧辉煌的殿宇更让人挪不开眼。 “小姐?”春桃揉着眼睛进来,“您怎么还不睡?” 徐妙云合上窗,吹灭了蜡烛。“这就睡。” 黑暗中,她把锦盒紧紧搂在怀里。雪山参的冷香透过檀木,让她想起那人身上淡淡的药草味。 那样的一个人,就像父亲说的,越是明白彼此云泥之别,就越会退避三舍。 可偏偏是这样的退避,最让人…… …… 时间总是会冲淡一切。 转眼间半个月就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医馆,马淳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昨夜又熬到三更才睡,案头堆着的医书还摊开着。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推开窗户。 村道上已经有人走动。几个孩童嬉笑着跑过,手里攥着新摘的野花。马淳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马大夫早啊!”隔壁的王婶挎着篮子经过,朝他招手。 马淳笑着点头:“王婶这么早就去摘菜?” “可不是嘛,趁着露水没干,菜才鲜嫩。”王婶凑近几步,压低声音,“我家那口子说,多亏您给的热水瓶,他这老寒腿好多了。” 马淳摆摆手:“热水烫脚确实能缓解症状,您让他坚持用。” 王婶千恩万谢地走了。 马淳转身去后院打水洗漱。 井水冰凉,激得他一个激灵。 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会烧上几大锅热水,让村民们晚上来取。 “系统,查看剩余积分。”马淳在心里默念。 “当前积分:50。” 马淳苦笑。这点积分连一包药都买不起。他望着灶台上最后一捆柴火,明天得想办法上山砍些柴了。 虽然积分所剩无几,但看着乡亲们脸上的笑容,他觉得值了。 洗漱完毕,马淳开始整理药材。 当归、黄芪、甘草……这些常用药得常备着。 他打开系统商城,看了眼所剩无几的积分,叹了口气。 “再撑两天吧。”他自言自语道。 正午时分,里正匆匆跑来:“马大夫,村口来了辆马车,说是找您的!” 马淳放下捣药杵,擦了擦手:“什么样的人?” “看着像大户人家的,但很朴素。”里正搓着手,“说是姓徐。” 马淳心头一动。 这半个月徐妙云都没来过。 他整理了下衣袍,跟着里正往村口走去。 果然,徐妙云站在马车旁,一袭淡青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钗。见到马淳,她微微欠身:“打扰马大夫了。” 马淳拱手还礼:“徐小姐客气。” 徐妙云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家父让我带些药材来,说是谢您指点我算学。” 马淳接过锦盒,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是一株品相极佳的雪山参。 “这太贵重了。”他合上盖子要退还。 徐妙云后退半步:“家父说,若您不收,便是瞧不起我们。” 马淳无奈,只得收下:“替我谢过令尊。” 两人并肩往医馆走,徐妙云忽然道:“马大夫,我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 “请讲。” “家中有位长辈久咳不愈,想请您去看看。”徐妙云声音轻柔,“不知您可否出诊?” 马淳沉吟片刻:“病人在何处?” “就在城中。”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马车已经备好。” 马淳看了看天色:“容我准备些药材。” 回到医馆,他取出几样止咳的药材,又悄悄兑换了一瓶抗生素。 积分又少了些,但他已经习惯了。 正要出门,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叮!救治关键人物,获得积分20000!】 马淳脚下一顿,差点绊倒。 徐妙云连忙扶住他:“马大夫没事吧?” “没事。”马淳稳住身形,心中狂喜。 这两万积分来得太及时了,再晚几天他真要断炊了。 …… 第25章 背疽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 太医跪在地上,声音发颤:“恭喜陛下,皇长孙脉象平稳,病症全消!” 朱元璋一把搂过朱雄英,老泪纵横:“好!好!” 马皇后抹着眼泪,对太子朱标道:“快去告诉你媳妇,孩子没事了。” 朱标红着眼眶点头,拉着太子妃常氏退下。常氏早已哭成泪人,此刻更是喜极而泣。 朱元璋抱着孙子转了个圈,忽然压低声音对太医道:“此事不得声张,明白吗?” 太医连连叩首:“臣明白!” 待太医退下,朱元璋摸着孙子的头,对马皇后道:“那小马大夫,当真是神了。” 马皇后含笑点头:“是啊,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他几副药就治好了。” 朱元璋眯起眼睛:“这小子倒沉得住气,至今不问咱们身份。” “医者仁心,他眼里只有病人。”马皇后轻声道,“这样的性子,反倒让人放心。”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另一边,马淳已经坐上徐家的马车。 车厢宽敞舒适,徐妙云坐在对面,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 “马大夫近来可好?”她打破沉默。 马淳笑了笑:“托徐小姐的福,一切安好。” “那日跳河的陶娘子……”徐妙云欲言又止。 “已经安葬了。”马淳望向窗外,“她父亲来谢过我,说女儿可以瞑目了。” 徐妙云轻叹一声:“马大夫仁心仁术,妙云敬佩。”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很快到了城中一处宅院。 门楣朴素,但守卫森严。 马淳目不斜视,跟着徐妙云穿过几重院落。 厅堂里,一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见到马淳,他拱手道:“久闻马大夫医术高明,今日老烦了。” 马淳还礼:“不敢当,略通皮毛而已。” 徐妙云介绍道:“这是家父。” 马淳心中了然,这位想必就是徐小姐口中的“长辈”了。 【叮!检测到附近有‘背部急性化脓性蜂窝织炎’患者出现!】 马淳眉头一凛,这不就是古代很多人一得就会死的那种背部感染? 就是所谓的背疽。 背疽主要由金黄色葡萄球菌或溶血性链球菌感染引起,这是一种在古代医疗条件下难以治愈的严重皮肤感染疾病。 由于古代缺乏抗生素和有效消毒手段,感染难以控制,中医虽尝试用火针排脓或外敷草药(如金黄散),但成功率极低。 背疽在古代是致命疾病,因医疗条件所限,许多名人因此丧命。 比如秦末项羽的谋士范增,因被项羽猜忌,愤而辞官,途中“疽发背而死”。 孟浩然因背疽未愈时与友人宴饮,病情恶化而亡。 汉末荆州刘表也是背疽而死。 而最著名的莫过于大明开国第一功勋徐达,也是因背疽而死。 当然有许多野史说朱元璋明知道徐达患有背疽,还赐烧鹅给他吃,说鹅肉是发物,会引起背疽发作。 这是纯扯淡。 民间传说朱元璋赐蒸鹅加速徐达死亡的说法,最早见于明代中后期野史,如徐祯卿《翦胜野闻》、王文禄《龙兴慈记》。 但这两部作品被清代学者赵翼等批为“传闻无稽之谈”。 科学上,鹅肉与背疽恶化的关联缺乏依据,且朱元璋若真有意杀徐达,无需用如此隐晦手段。 徐达死后获追封中山王,谥“武宁”,葬礼极尽哀荣。 朱元璋曾公开称赞徐达“不居功自傲”,且两人有姻亲关系,直接毒杀缺乏动机。 人徐达是因长期征战积劳成疾,最终死于背疽的自然恶化。野史中的“蒸鹅赐死”多为后世附会,正史及可靠史料均无此记载。 所以当系统检测到背疽患者,又姓徐,联想到现在是洪武十五年,而徐达是洪武十七年因为背疽而去世。 马淳心里已经有数,大概是八九不离十。 但他还是秉持着自己的原则,不牵连进政治旋涡,在朱元璋的时代,最好就做个隐于世俗的小大夫就行。 所以他并没说什么。 茶过三巡,徐达忽然闷咳几声。徐妙云急忙递上帕子,雪白绢面瞬间染了星点猩红。 “爹!” 徐达摆摆手:“老毛病了。” 马淳放下茶盏:“可否让晚辈诊脉?” 三指搭上腕间,脉象沉细如丝。 马淳眉头渐蹙,这脉象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 徐达却神色如常,仿佛被诊的不是自己。 “背疽?”马淳突然问。 徐达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马大夫果然名不虚传。” “能否让晚辈看看患处?” 徐妙云闻言退至屏风后。 徐达解开中衣,转身时背上一片紫红溃烂赫然入目。脓血浸透里衣,边缘皮肤已现青灰。 马淳倒吸凉气。 这伤势若再拖半月,怕是华佗再世也难救。他取出棉签轻触患处,徐达肌肉骤然绷紧,却一声不吭。 “化脓性蜂窝织炎。”马淳沉声道,“确实麻烦。” 屏风后传来瓷器轻碰声。 徐妙云转出来时眼圈发红,手中茶盏晃出几滴茶水。 “马大夫……”她声音发颤,“可有法子?” 马淳头也不抬道:“得先清创。” 徐达突然按住他手腕:“马大夫,老夫戎马半生,生死早看淡了。若事不可为……” “爹!”徐妙云手中茶盏砰然落地。 她扑通跪在马淳面前,“求您救救我父亲!只要您肯救,妙云愿……” 马淳一把扶住她:“徐小姐这是做什么?” 他哭笑不得,“谁说不能治了?” 父女俩同时愣住。 马淳很有自信:“这病在旁人手里是绝症,在我这儿不过麻烦些,虽不能说十拿九稳,但也有九成半。不过得去我的医馆才行,做手术的器械和药物都在医馆。” 马车缓缓驶入小青村时,夕阳已经西沉。徐妙云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熟悉的村道,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马大夫,快到了。”她低声提醒。 马淳点点头,目光落在对面闭目养神的徐达身上。这位名将此刻眉头微蹙,呼吸略显沉重,显然背疽的疼痛已经让他难以忍受。 “徐伯父,再坚持片刻。”马淳轻声道,“到了医馆,我立刻为您处理。” 徐达睁开眼,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无妨,老夫征战半生,这点疼算不得什么。” 可马淳知道,背疽在古代几乎等同于绝症。若再拖下去,即便以现代医学手段,恐怕也难以挽回。 马车在医馆门前停下,马淳率先跳下车,转身搀扶徐达。徐达身形魁梧,但此刻动作明显迟缓,下车的瞬间,后背肌肉绷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爹!”徐妙云连忙上前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 马淳推开医馆大门,迅速打开电灯,室内顿时亮堂起来。 他快步走向药柜,取出早已备好的手术器械和药物,一一摆在桌上…… 第26章 难道要以身相许? “徐伯父,请脱去上衣,俯卧在床上。”马淳一边说,一边点燃酒精灯,将手术刀和镊子置于火焰上消毒。 徐达依言照做,徐妙云则背过身去,站在窗边,手指紧紧绞着帕子。 马淳戴上橡胶手套——这是他用积分兑换的为数不多的现代医疗用品之一——随后检查徐达背部的患处。 皮肤已经呈现紫红色,中央溃烂化脓,边缘肿胀发硬,触之灼热。典型的化脓性蜂窝织炎,若不及时处理,感染会迅速扩散,甚至引发败血症。 “徐小姐。”马淳头也不抬地说道,“请去打一盆清水,再找一块干净的棉布。” 徐妙云立刻应声,快步走向后院。 马淳趁此机会,从系统兑换了一剂局部麻醉药和抗生素。针管刺入皮肤时,徐达肌肉微微绷紧,但一声不吭。 “会有些胀痛,很快就好。”马淳低声解释。 徐达只是“嗯”了一声。 徐妙云端着水盆回来时,马淳已经开始清创。锋利的刀尖划开化脓的皮肤,黄白色的脓液顿时涌出。 他用棉球蘸取酒精,仔细擦拭创面,随后以镊子夹出坏死组织。 整个过程中,徐达始终紧咬牙关,额头上冷汗涔涔,虽打了局部麻醉,却还会疼,但他硬是没发出一丝呻吟。 徐妙云站在一旁,脸色发白,手指死死攥着衣角。 “徐小姐。”马淳头也不抬,“若是受不了,可以先去外面等候。” “不必。”她声音微颤,却坚定,“我就在这里。” 马淳不再多言,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清创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马淳额头沁汗,手下却稳如磐石。当最后一块腐肉被切除,脓血引流完毕,他这才长舒口气。 清创完毕,他以生理盐水冲洗伤口,随后敷上抗生素药膏,再用无菌纱布包扎。 “好了。”他长舒一口气,摘下手套,“第一阶段处理完毕。” 他取出青霉素注射液,给徐达打上,“接下来需要连续治疗。” 徐妙云绞着帕子问:“要多久?” “三个月。”马淳推完药水,又取出抗生素药片,“每日按时服药,每七天来复诊一次。” 徐达活动着肩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试着扭动身子,原本火烧般的疼痛已经减轻大半。 “真的不疼了!”徐达声音发颤,“小马大夫,你真是神医!” 马淳正在收拾器械,闻言抬头笑了笑:“徐伯父言重了,只是清除了病灶,后续治疗还要跟上。” 徐妙云站在一旁,眼眶通红。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手指紧紧攥着帕子。 “爹,您真的感觉好些了?”她声音哽咽。 徐达拍拍女儿的手背:“好多了!原本想着也就这一两年的活头,没想到还能治好,真是老天长眼!” 父女俩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马淳却神色严肃,转向徐妙云:“徐小姐,有几点必须注意。” “您说。” “第一,伤口绝不能碰水,否则极易二次感染。”马淳一字一句道,“第二,每七天过来我医馆换药。第三,徐伯父需静养,不可劳累,更不可饮酒。” 徐妙云郑重点头:“我记下了。” 马淳又看向徐达:“徐伯父,此病虽能治,但需严格遵医嘱。若因疏忽导致感染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徐达收起笑容,正色道:“马大夫放心,老夫绝不拿性命开玩笑。” 交代完后,马淳将用过的器械放入消毒柜,按下开关。 紫外线灯亮起,发出幽幽蓝光。 徐妙云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柜子:“马大夫,这是什么?” “消毒用的。”马淳简单解释,“能杀死器械上的病菌。” 徐达眯起眼睛,打量着医馆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设备。 尤其是那盏不用火就能亮的灯,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马大夫这些器具,老夫从未见过。”徐达试探着说。 马淳手上动作不停:“都是些治病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徐妙云与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都明白,这些绝非寻常之物。但马淳不愿多说,他们也不便追问。 毕竟眼前这个年轻人,刚刚救了徐达的命。 “马大夫。”徐妙云轻声道,“如此大恩,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马淳摇摇头:“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徐达突然大笑:“好一个分内之事!马大夫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胸襟,老夫佩服!” 他转向女儿,眼中闪着精光:“妙云啊,为父重活一次,决不能让你受委屈。” 徐妙云一愣,随即明白父亲话中深意。她脸颊顿时飞红,低头摆弄衣角。 “徐伯父,这是七天的药量。”马淳将几个药包递给徐达,“按时服用,切莫饮酒。” 徐达接过药,郑重地点头:“好!老夫都听你的。” 徐妙云看着马淳忙碌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神秘的年轻大夫,医术高明却甘于平淡,明明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马大夫。”她鼓起勇气开口,“改日我还能来请教医术和算学吗?” 马淳回头,对上她期待的目光:“随时欢迎。” 徐达看着女儿微红的脸颊,又看看马淳清俊的侧脸,忽然抚掌而笑。 “好!真好!”他没头没尾地说。 徐妙云羞恼地瞪了父亲一眼:“爹!” 马淳装作没听见,继续整理药柜。但耳尖却悄悄红了。 夕阳西下,医馆里渐渐暗了下来。马淳点亮油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三人。 “时候不早了,徐伯父该回去休息了。”马淳提醒道。 徐达活动了下肩膀,爽朗地说:“确实该走了。马大夫,改日老夫再来复诊。” 父女俩起身告辞。马淳送他们到门口,看着马车缓缓驶离。 返身回到医馆,马淳长舒一口气。 他望着桌上那盏油灯,思绪万千。 他知道所谓的‘徐伯父’‘徐小姐’很可能就是徐达和徐妙云父女。 但马淳不愿深究。在这个时代,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他收拾好药箱,正准备关门,忽然发现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荷包。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块上好的玉佩。 马淳摇头苦笑,这想必是徐妙云留下的谢礼。 他将玉佩收好,打算下次见面时归还。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叮!救治关键人物,获得积分20000!】 嚯!又是两万积分。 他急忙打开系统查看余额。 【积分余额:39550】 好家伙有零有整。不过有如此多积分余额,他终于是有踏实感了。 他关好了医馆大门,走进了后院住的地方,然后花了20积分兑换了一桌海鲜大餐犒劳自己。 马淳这边吃得满嘴流油不说,回城的马车上,徐达看着女儿出神的侧脸,忽然开口:“妙云,你觉得马大夫如何?” 徐妙云一惊,手中的帕子差点掉落:“爹怎么突然问这个?” 徐达意味深长地笑了:“为父只是觉得,马大夫人品医术俱佳,是个难得的良配。” “爹!”徐妙云羞得满脸通红,“您胡说什么呢!” 徐达哈哈大笑:“好好好,为父不说了。不过……”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马大夫这样的性子,越是看出咱们身份不凡,就越会敬而远之。你若真对他有意,恐怕要费些心思。” 徐妙云低头不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第27章 徐达交兵权 坤宁宫的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望向殿外。徐达高大的身影正穿过庭院,步履稳健,丝毫看不出是个刚被治愈的病人。 “天德来了!”朱元璋大步迎上去,一把抓住徐达的肩膀,“听说你的背疽治好了?” 徐达躬身行礼:“托陛下洪福,臣已无大碍。” 马皇后从内殿走出,眼中满是欣喜:“天德气色好多了。” 徐达笑着拱手:“多亏那位马大夫,臣这条老命算是捡回来了。” 三人落座后,宫女奉上热茶。 朱元璋仔细打量着徐达的面色,果然比前些日子红润许多。 “那小马大夫当真神了。”朱元璋抚掌道,“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背疽,他竟能治好。” 徐达点头:“马大夫医术高明,更难得的是品性纯良。他明知臣身份不凡,却始终以寻常病患相待。” 马皇后轻抿一口茶:“这样的性子,在如今这世道实在难得。” 朱元璋忽然眯起眼睛:“天德,你这次进宫,不只是为了报喜吧?” 徐达放下茶盏,神色肃然:“陛下明鉴。臣此番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烛花爆裂的轻响。 “臣需连续治疗三月,每日服药,七日一复诊。”徐达缓缓道,“北平军务繁重,臣恐难以兼顾。故请陛下准臣暂交兵权,由燕王代管北平防务。” 朱元璋手中的茶碗顿在半空。 站在一旁的朱标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四弟?”朱标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礼,连忙低头。 朱元璋慢慢放下茶碗,目光如炬:“天德,你这是第三次请辞兵权了。” 徐达坦然迎上皇帝的目光:“前两次是臣自觉年迈,恐误国事。这次却是因治病所需,不得不请。” 马皇后看看丈夫,又看看徐达,轻声道:“天德的病情确实需要静养。” 朱元璋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好你个徐天德,这次倒是让咱找不出推脱的理由了。” 徐达起身行礼:“臣绝无他意,只为大明江山计。” “咱知道。”朱元璋摆摆手,“你且坐下。标儿,去把老四叫来。” 朱标领命而去,心中却掀起波澜。 徐达此举分明是在为燕王铺路。 这位开国功臣一向谨慎,如今借治病之机交出兵权,既全了君臣之谊,又给了燕王建功立业的机会。 不多时,朱棣匆匆赶来。他一身戎装,显然刚从校场回来。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朱棣行礼后,看到徐达也在,连忙拱手,“徐叔父安好。” 朱元璋直截了当:“老四,你徐叔要养病三月,北平军务暂由你接管。” 朱棣一怔,随即眼中闪过喜色,但很快压下:“儿臣年轻,恐难当此重任。” 徐达笑道:“燕王勇武过人,治军严明,正是最佳人选。” 朱元璋盯着儿子看了半晌,忽然问:“老四,若让你镇守北平,当以何为先?” 朱棣不假思索:“修城防,练精兵,抚流民,绝不容北元残部南下牧马!” 朱元璋满意地点头,转向徐达:“你看如何?” 徐达拱手:“燕王见识不凡,臣放心。” 事情就此定下。朱棣强忍激动,恭敬地站在一旁。他知道,这是父皇对他的考验,也是徐叔父给他的机会。 待朱棣退下后,朱元璋意味深长地看着徐达:“天德,你这步棋下得妙啊。” 徐达神色平静:“陛下过誉了。臣只是觉得,年轻人该多历练。” 朱元璋大笑:“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安心养病,北平暂时交给老四。” 夜色渐深,徐达告退离去。 马皇后望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声:“天德这是怕你为难。” 其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分封亲王镇守九边,就是为了削弱淮西勋贵的兵权,将兵权收拢到皇家手上。 但北平太重要,徐达经营十几年,早已是固若金汤,北平大半功臣宿将都是徐达部将。 别的不说,就连公侯当中,如傅友德、冯胜之流都曾经在徐达手下听候调遣。 蓝玉这些年轻侯爵,在徐达面前更是小辈。 威隆如此之重,是不能轻易动的,一动就容易寒了军心。 这幸亏徐达是不居高自傲的人,这要是换了蓝玉,没两颗卵蛋吊着,他能直接飞天上去。 而现在徐达一旦宣传自己需要养病,暂时将兵权交给燕王,那就是给皇帝台阶下。 功臣宿将们不会寒心,燕王还能顺利接过军务。 朱元璋收起笑容,目光深沉:“咱知道。他向来如此,从不居功自傲。” 朱标忍不住问:“父皇,四弟他……” “让他试试。”朱元璋打断长子的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 与此同时,燕王府中灯火通明。 朱棣正在书房来回踱步,脸上掩不住兴奋。 “王爷,何事如此高兴?”道衍和尚缓步走入。 朱棣压低声音:“大师,徐叔父将北平兵权交予本王了!” 道衍眼中精光一闪:“恭喜王爷。此乃天赐良机。” 朱棣握紧拳头:“本王定要做出番事业来,不负徐叔父期望。” 道衍捻动佛珠:“王爷当以徐将军为楷模,既要有雷霆手段,更要有赤胆忠心。” 朱棣郑重点头。 他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 徐叔父以养病为由交出兵权,既全了父皇的颜面,又给了他施展抱负的舞台。 夜风拂过庭院,带来远处更鼓之声。 朱棣望向北方,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 而在皇宫深处,朱元璋独自站在殿前,望着满天星斗。 “马淳……”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你给咱解决了所有难题。” 这个神秘的年轻大夫,不仅救了他的孙儿,如今又治好了徐达。 更难得的是,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攀附权贵,也不故作清高。 朱元璋忽然笑了。 这样的性子,在这纷乱的朝堂上,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存在。 夜风吹动他的龙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位开国皇帝心中清楚,徐达交出兵权,燕王接管北平,大明的棋局正在悄然变化。 而这一切,竟都源于一个小村庄里的大夫。 他转身对在烛火下围着笸箩纳鞋底的马皇后说道:“你看着吧,天德过两天就得来跟咱退老四的婚事。” 马皇后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边低头咬断线,边问道:“天德如果真要退亲,你答应吗?” “能不答应吗?”朱元璋长叹一声,“人天德给了咱这么大一个台阶下,咱还强要人家闺女,显得咱多霸道似的。再说你没看老四那兴奋劲,徐天德不在北平他就是脱缰的野马,这要是强塞一个徐妙云给他,他做啥事北平的将士都不会服他。要那样,以老四的脾气,他能单枪匹马去跟北元鞑子拼命。到时候咱还能去给他收尸啊?” 马皇后噗嗤一声乐了。 她看得出来,朱元璋很满意徐妙云这个未来儿媳妇,但事情到这份了,总不能打击了自己亲儿子的士气。 所以这门亲事必须得退。 马皇后在边上不失时机地说道:“重八,说真的,天德对你真好,他真是明白人,知道你想什么,主动把事都办妥了,还办得这么体面。他这是在给老四铺路,也是在向你表明心迹啊!说实话我都觉得你愧对人天德。” 哈哈哈…… 在徐达面前朱元璋不好表达出来,但被马皇后点破了小心思之后,他放声大笑,这的确是这几年来他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最钟爱的发妻和最宠爱的嫡长孙相继被治好,而且有这么一位识大体、知进退的神医就在京城附近,完全保障了自家人的生命安全。 在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徐达这位第一功勋居然主动交还兵权,而且还是以治病为由交还兵权,甚至还愿意主动切割掉联姻,成全自家老四。 以后自家老四就能放肆地在北平统兵,将来成为拱卫自己儿子朱标的大将军王。 完美! 这还有更完美的事吗? 老天爷啊,你让马淳来到我大明,简直就是咱朱元璋天大的福音…… 第28章 退亲 马皇后望着丈夫哼歌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朱元璋这样放松了。 “重八,你小声些。”马皇后轻声提醒,“这都三更天了,别吵着宫人休息。” 朱元璋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妹子,咱高兴啊!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压在咱心头的石头,今儿个全没了。” 他走到马皇后身边坐下,粗糙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背。 “雄英病好了,你身子也大安了,连天德的背疽都让那小马大夫治好了。最难得的是天德主动交出兵权,还愿意退了老四的婚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天大的好事?” 马皇后抿嘴一笑:“瞧把你乐的。天德这般识大体,你可不能亏待了他。” “那是自然。”朱元璋拍拍胸脯,“咱明日就下旨,说老四和妙云八字不合,婚事作罢。绝不让徐家丫头受半点委屈。” 马皇后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小马大夫立下这么大功劳,你打算怎么赏他?” 朱元璋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这小子性子古怪,赏金银他未必稀罕,封官又怕束缚了他。不如就这样保持着不即不离的关系,那小子你赏赐越多,他越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不要去打扰他,才是对他最好的赏赐。” “这主意好。”马皇后赞同道,“那孩子看着就不是贪图富贵的人,这样的赏赐正合适。” 朱元璋压低声音:“妹子,你说这小马大夫到底是什么来路?他那医馆里的物件,咱见都没见过。” 马皇后摇摇头:“管他什么来路,能治病救人就是好的。我看那孩子心地纯善,对权贵不卑不亢,对百姓却格外耐心。这样的性子,在这世道实在难得。” 朱元璋深以为然。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斗。“咱有时候想,这马淳莫不是老天爷派来帮咱的?你病危时他来了,雄英病重时他来了,连天德的背疽他都能治。这一桩桩巧合,未免太巧了些。” 马皇后走到丈夫身旁,轻声道:“不管是不是天意,咱们都得记着这份恩情。” 朱元璋握住妻子的手,两人静静站在窗前。 夜风带着花香拂过,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 与此同时,徐府内院却是一片忙碌。 徐妙云指挥着丫鬟们收拾厢房,准备让父亲静养。 “把这床铺得软些,父亲背上有伤,不能睡太硬。”她轻声吩咐,“再去厨房熬些清粥,父亲刚用了药,不宜吃油腻的。” 徐达站在廊下,看着女儿忙前忙后,眼中满是欣慰。“妙云,别忙活了,为父没那么娇贵。” 徐妙云转身嗔道:“爹,马大夫说了您得静养,这些琐事交给女儿就好。” 徐达笑着摇摇头,走到院中石凳坐下。 他抬头望着星空,忽然问道:“妙云,你觉得马大夫这人如何?” 徐妙云手上动作一顿,耳根微微发烫。“马大夫医术高明,为人正直,是个难得的好大夫。” 徐达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只是个好大夫?” “爹!”徐妙云羞恼地跺了跺脚,“您再这样,女儿就不理您了。” 徐达哈哈大笑,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徐妙云连忙上前搀扶:“您看您,伤口还没好全就乱动。” 父女俩相视一笑。 徐达忽然正色道:“妙云,为父明日要进宫面圣,退了与燕王的婚事。” 徐妙云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女儿听凭父亲安排。” “你放心,为父会请陛下下旨,说明是两家商议后的决定,绝不会影响你的名声。”徐达拍拍女儿的手,“至于马大夫那边……” 徐妙云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爹,您别乱说。马大夫他……他对女儿并无他意。” 徐达笑而不语。 他活了半辈子,岂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 只是那马淳性子古怪,明明医术通天却甘于平淡,明明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却刻意保持距离。 这样的性子,要想让他主动,怕是难如登天。 “时候不早了,你去歇着吧。”徐达柔声道,“明日为父进宫,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徐妙云点点头,福身告退。 回到闺房后,她却辗转难眠。 推开窗户,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她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小青村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那个青衫落拓的年轻大夫,此刻在做什么? 是在灯下研读医书,还是在为明日看诊做准备? 她想起那日在医馆时,马淳专注治病的侧脸。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整个星空的宁静。 “马大夫……”她轻声呢喃,随即又摇摇头,自嘲地笑了。 她知道,以马淳的性子,越是明白彼此身份的差距,就越会退避三舍。可偏偏是这样的退避,最让人难以忘怀。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抹淡淡的愁绪。 …… 翌日清晨,徐达早早便进宫面圣。 朱元璋在武英殿接见了他,两人密谈许久。 当徐达走出殿门时,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意。 很快,一道圣旨传遍京城:燕王朱棣与徐府千金徐妙云的婚事,经两家商议后取消,缘由是八字不合。 皇帝特意强调,此事不影响两家情谊,徐小姐贤良淑德,日后婚嫁自由。 消息传到小青村时,马淳正在给村民看诊。 里正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写药方。 里正挠挠头,有些不解。 “马大夫,您不觉得奇怪吗?这婚事说取消就取消了。” 马淳笔下不停,头也不抬地道:“皇家的事,咱们少打听为好。” 里正讪讪地退到一旁。 待病人走后,马淳才抬起头,望向京城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徐达这是在用行动向皇帝表明心迹。 而那位聪慧的徐小姐,此刻想必心情复杂吧? 摇摇头,马淳继续整理药材。 这些权贵间的纠葛,与他何干?他只想在这小村庄里,安安稳稳地做个大夫。 正想着,医馆门帘被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马大夫,我又来叨扰了。”徐妙云一袭素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马淳怔了怔,随即起身相迎。 “徐小姐怎么来了?令尊的伤……” “父亲大好,特意让我来谢谢马大夫。”徐妙云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这是家父让我转交的谢礼。” 马淳接过荷包,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是一块上好的玉佩,雕着松鹤延年的图案。 “这太贵重了。”他合上荷包要退还。 徐妙云后退半步,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马大夫若是不收,家父会以为您嫌礼薄。” 马淳无奈,只得收下,“替我谢过徐伯父。” 徐妙云环顾医馆,目光落在药柜上,“马大夫近日可忙?” “还好。”马淳指了指桌上的药包,“正要给村里的老人送药。” “我陪您一起去吧。”徐妙云主动提议,“正好向您请教些医术。” 马淳本想拒绝,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终究没忍心,“也好,不过村里路不好走,徐小姐得多加小心。” 徐妙云嫣然一笑:“无妨,我穿的是便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馆。 阳光洒在村道上,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却莫名地和谐。 马淳走在前面,听着身后轻盈的脚步声,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个聪慧的女子,明明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偏偏对医术算学感兴趣,甘愿跟着他走这乡间小路。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杂念。 不管徐妙云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他,他都必须保持距离。 毕竟在这个时代,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第29章 你们俩真般配 小青村的土路被前夜的雨水浸得松软,马淳的布鞋边缘沾了一圈泥浆。 他刻意放慢脚步,好让身后的徐妙云跟上。 “马大夫,这株开着紫花的是什么草药?”徐妙云提着裙角蹲在路边,指尖虚点着一丛野花。 马淳折返两步,衣摆扫过草叶上的露水。“这是黄芩,清热燥湿的良药。” 他弯腰掐下一段茎叶递过去,“您闻闻,有苦香。” 徐妙云接过时指尖与他轻触,立刻缩回手。 她低头嗅了嗅,发髻上的木钗随着动作轻晃,“确实苦,但苦里透着清冽。” “徐小姐好嗅觉。”马淳转身继续前行,嘴角却微微扬起。 三里村路走了小半个时辰。 徐妙云每见一种陌生植物都要询问,马淳便停下来细细讲解。 若是常见药材,他便考校徐妙云前几日学的药性歌诀。 “黄连呢?” “味苦寒,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徐妙云答得流利,眼睛亮晶晶的。 马淳点头赞许,从药囊里取出个油纸包,“这是给张阿婆的止咳散,您帮忙拿着可好?” 徐妙云双手接过,动作恭敬如捧圣旨。 纸包不重,她却觉得掌心发烫。 两人衣袖偶尔相擦,又迅速分开,始终保持着半臂距离。 转过一道田埂,泥路越发窄了。 马淳侧身让过挑粪的农人,下意识要扶徐妙云,手伸到半途又收回来,只轻声道:“当心脚下。” 徐妙云却已自己撩起裙裾,露出半截青布鞋面。 她踩过水洼时身姿轻盈,竟比京城贵女们踏青时还稳当。 “马大夫看!”她忽然指着田垄,“那些蓝花是……” “半边莲。”马淳望着她沾了泥点的裙角,“治蛇伤有奇效。徐小姐竟认得?” “您上回给的《本草图经》里有画。”徐妙云抿嘴一笑,“我临摹了三遍呢。” 日头渐高,马淳从药囊取出竹筒递过去,“山泉水,干净的。” 徐妙云道谢接过,小口啜饮时喉间微微滚动。 她递还竹筒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点朱砂痣。 马淳匆忙移开视线,指着前方茅屋道:“到了。” 张阿婆的咳嗽声隔着柴门都能听见。 见马淳来了,老人撑着矮凳要起身,被徐妙云快步扶住。 “这闺女俊的……”张阿婆眯着眼打量,“小马大夫娶媳妇了?” 徐妙云耳根通红,退后半步福了福身。 马淳轻咳一声,取出脉枕:“阿婆别开玩笑,这是城里来的徐小姐,跟着学医的。” 张阿婆却眯眼笑着对徐妙云道:“徐小姐,不是老婆子多嘴,您别看我们小马大夫是村里的郎中,心底好着哩。医术又高人又好,长得还俊,给我们这些老婆子看病从来都不诊金,还天天送药、隔三岔五还做啥健康检查,你说到哪去找这么好的人。我看你们真般配。” 一席话说得马淳和徐妙云都脸红了。 马淳耳尖都红了,还不忘道:“阿婆啊,您可别乱点鸳鸯谱。现在要给您诊脉了,不可以说话了。” 张阿婆不说话,却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徐妙云,还冲马淳的耳尖努努嘴,那意思是,小马大夫害羞了。 徐妙云在边上噗嗤一声乐出声来,搞得马淳更加目不斜视。 诊脉时徐妙云安静立在门边,却在马淳写药方时忽然开口:“阿婆舌苔白腻,要不要加些苍术?” 马淳笔尖一顿,抬头见她眼神忐忑,便温声道:“说得对。” 他蘸墨补上一味药,又对张阿婆解释:“苍术燥湿健脾,正对症。” 离开时张阿婆硬塞来两个煮鸡蛋。 马淳推辞不过,分给徐妙云一个。 蛋壳还烫着,两人就站在篱笆边剥着吃了。 “马大夫。”徐妙云忽然指着远处山坡,“那些白花是……” “野山菊。”马淳望着她沾了蛋黄碎屑的嘴角,忍住掏帕子的冲动,“能明目降压。” 返程时云层渐厚。 马淳抬头看天:“要下雨了,我们走快些。” 徐妙云却停在溪边石阶上,“马大夫,这石头缝里长的……”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时,马淳正讲到苔藓的药用价值。 他急忙脱下外衫撑在两人头顶,徐妙云却已淋湿了半边袖子。 青布衫子透出里衣的浅色,她慌忙环住手臂。 “前头有座土地庙!”马淳引着她跑进檐下,衣衫还滴着水。 庙小得只容两人侧身而立,香火味混着徐妙云发间的茉莉头油香,熏得人头晕。 雨帘隔绝了外界,徐妙云忽然轻声道:“其实我知道要下雨。” “嗯?” “今早出门前,我观了天象。”她低头绞着湿袖口,“但听您讲药草……就忘了提醒。” 马淳望着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水珠,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庙檐滴水声渐渐连成线,他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雨势稍缓时,徐妙云坚持要把马淳的衣衫还他。 推让间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两人都触电般缩回手。 最终那件半干的外衫还是搭在了马淳臂弯,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回医馆的路格外安静。 徐妙云不再问草药,马淳也不提避雨时的窘迫。 直到看见医馆的茅草屋顶,她才轻声问:“明日……还能跟您出诊吗?” 马淳掸了掸药囊上的水珠,声音比平时柔和:“若徐小姐不嫌枯燥,随时都可来。” 徐妙云嗯了一声。 …… 雨后的青石板路上,徐妙云的绣鞋踏出细碎水花。 她提着裙角跨过门槛时,正撞上倚在廊柱边的徐妙锦。 “姐姐这是去哪儿了?”徐妙锦捻着辫梢,眼睛弯成月牙,“鞋边沾的可是小青村特有的红泥?” 徐妙云耳根一热,将药囊往身后藏了藏。“去采些草药。” “哦——”徐妙锦拖长声调,凑近嗅了嗅,“奇怪,这草药怎么有股墨香?莫非姐姐改行当女先生了?” “胡说什么!”徐妙云作势要拧妹妹的脸,徐妙锦早已笑着跳开。 姐妹俩追打着穿过回廊,惊飞檐下几只麻雀。 徐妙锦边跑边回头喊:“姐姐脸红了!定是去见那位马大夫!” 前院突然传来脚步声。 徐辉祖和徐增寿并肩走来,铠甲未卸,额上还带着汗。 “大姐、四妹闹什么呢?”徐增寿一把拦住徐妙锦,“老远就听见笑声。” 徐妙锦趁机躲到三哥身后,探出头道:“姐姐从小青村回来,正恼我猜中她心思呢!” …… 第30章 咱们兄弟永远同心 徐辉祖解下佩刀递给小厮,闻言皱眉:“大姐又去叨扰马大夫了?” “父亲让我送谢礼。”徐妙云理了理鬓发,声音低下去,“顺道请教些医术。” 徐增寿拍掌:“说到马大夫,今日都督府都在传,他治好了父亲背疽!” 他转向兄长,“二哥,咱们该登门拜谢才是。” 徐辉祖点头:“正有此意。父亲交还兵权后,皇上特意召我们勉励,说徐家忠勇体国。”他压低声音,“其实父亲这病来得正是时候。” 廊下四人一时沉默。 徐妙锦忽然拽了拽姐姐袖子:“马大夫长得俊吧?我瞅着特俊呢。” “徐妙锦!”徐妙云羞恼地跺脚,却见两个兄弟都望过来,顿时连脖颈都红了。 徐增寿哈哈大笑:“小妹这话问得好!大姐若不好意思说,明日我们亲自去看看。” “别胡闹。”徐辉祖轻咳一声,“马大夫是父亲恩人,咱们要郑重道谢。”他看向大姐,“大姐,父亲可说了何时再去复诊?” 徐妙云低头数着裙上绣花:“七日后。” “那便七日后同去。”徐辉祖一锤定音,“备些实在谢礼,别学那些虚礼。” 徐妙锦挤挤眼睛:“姐姐怎么不说话了?莫非嫌我们碍事?” 徐妙云转身就往内院走,身后传来弟妹们的笑声。她越走越快,却在转角处被徐增寿追上。 “大姐。”三弟难得正经,“父亲今早说,退了燕王府的亲事后,你的婚事全凭自己心意。”他挠挠头,“我瞧马大夫挺好。” 徐妙云猛地抬头,夜色掩住了她发烫的脸颊,“三弟慎言!马大夫他……我们不过是学医问药的交情。” 徐增寿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小青村王记的桂花糕,特意绕路买的。” 他塞给姐姐,“那地方偏得很,就这家糕点还像样。” 徐妙云捧着尚有温热的纸包,想起马淳给张阿婆写药方时,袖口沾到的墨痕。 那样专注的侧脸,连发梢垂落都未察觉。 “谢谢三弟。”她轻声道。 回到闺房后,徐妙云将桂花糕放在案头。 窗外月光透过梨树枝桠,在青砖地上画出斑驳影子。 她取出白日里马淳给的黄芩茎叶,小心夹进《本草图经》扉页。 指尖抚过书页时,忽然碰到个硬物。 翻开来,竟是半张药方——正是马淳今日补苍术时写废的那张。 她当时悄悄收了起来,此刻对着灯细看,墨迹力透纸背。 徐妙云将药方贴在胸口,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翌日清晨,徐妙锦风风火火闯进来。 “姐姐快看!”她抖开一件天青色长衫,“三哥找裁缝连夜改的,说是谢礼之一。” 第31章 大姐对医馆怎么这么熟悉 与此同时,徐府内院却是一片静谧。 徐妙云独坐窗前,就着烛光翻阅医书。书页间夹着的半张药方偶尔露出边角,她便会心一笑。 丫鬟轻手轻脚进来添茶,小声道:“小姐,三更天了,该歇息了。” “再等等。”徐妙云头也不抬,“我把这章看完。” 丫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院外传来更鼓声,徐妙云终于合上书卷。她走到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个锦囊,里面装着马淳给她的黄芩茎叶。 指尖轻抚过干燥的叶片,她想起今日在小青村的点点滴滴。马淳讲解药性时的专注神情,为她挡雨时的慌乱模样,还有分别时那句“随时可来”的温柔承诺。 徐妙云将锦囊贴在胸口,感受着加速的心跳。 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她警觉地抬头,只见徐妙锦猫着腰溜过回廊,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四妹!”徐妙云推开窗子低唤。 徐妙锦吓了一跳,食盒差点脱手。她吐了吐舌头,凑过来小声道:“姐姐还没睡?正好,我从厨房偷了桂花糕,分你一半。” 徐妙云无奈摇头:“这么晚还吃甜食,仔细牙疼。” “不管了。”徐妙锦钻进屋里,将食盒往桌上一放,“三哥说小青村的王记桂花糕好吃,我偏不信,定要尝尝咱们府里的。” 她掰开糕点,忽然瞥见姐姐手中的锦囊,眼珠一转:“这是……马大夫给的?” 徐妙云急忙将锦囊收进袖中,耳根却已红了。 徐妙锦嘿嘿一笑,凑近道:“姐姐,我今日听说,马大夫那医馆可神奇了。有不用火就能亮的灯,还有会自己转的捣药器。” “别胡说。”徐妙云轻斥,却忍不住追问,“你还听说了什么?” “说马大夫治病时专注得很,连茶水凉了都不察觉。”徐妙锦眨眨眼,“姐姐今日不是去了吗?可亲眼见过那些奇物?” 徐妙云想起马淳医馆里那些古怪器具,确实闻所未闻。 但她只是淡淡道:“马大夫医术高明,有些独门工具也不足为奇。” 徐妙锦撇撇嘴,忽然压低声音:“姐姐,父亲真要把你许给马大夫?” “徐妙锦!”徐妙云羞恼地拍案而起,“再胡说八道,我告诉父亲去!” “别别别!”徐妙锦连忙讨饶,“我错了还不行吗?” 姐妹俩笑闹一阵,徐妙锦忽然正色道:“说真的,姐姐喜欢马大夫吧?” 烛光下,徐妙云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低头摆弄衣角,轻声道:“他……他是个好人。” 徐妙锦噗嗤一笑:“这算什么回答?不过嘛……”她凑到姐姐耳边,“马大夫确实比燕王有意思多了。” “四妹!”徐妙云作势要打,徐妙锦早已笑着逃开。 七日后,徐家车队浩浩荡荡出发。 徐辉祖骑马在前,徐增寿押着几车礼物殿后。 第32章 名利非我所求 四月底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小青村的土路被雨水浸透,踩上去便陷出一个个泥脚印。 马淳站在医馆檐下,望着阴沉沉的天色,眉头微皱。 这样的天气最容易生病,尤其是村里的老人和孩子,稍不注意就会染上风寒。 “马大夫,茶汤熬好了。” 徐妙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茶从后院走来。 她今日穿了件素色布裙,发间只簪一支木钗,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 几日下来,她已习惯了医馆的忙碌,动作也比初来时利落许多。 马淳接过茶碗,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两人皆是一顿,又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多谢徐小姐。”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汤微苦,却带着一丝回甘,“药量正好。” 徐妙云浅浅一笑,转身又去灶台边忙碌。 她做事极有条理,一边熬煮新一锅茶汤,一边将晾晒好的药材分类收进药柜。 村民们起初还对她这位“千金小姐”颇为拘谨,如今却已习惯她跟在马淳身边帮忙,甚至有人打趣道:“小马大夫,你这徒弟收得好,又勤快又标致!” 马淳只当没听见,低头继续写药方。 徐妙云却不在意这些玩笑,她做事时总是专注,仿佛真的只是一心学医。 可偶尔,当马淳不经意抬头时,会发现她的目光正静静落在他身上,见他看过来,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马大夫,张阿婆家的药包备好了。”她将几个油纸包递过来,声音轻柔,“我按您说的,多加了一味苍术,祛湿效果更好。” 马淳点头:“徐小姐记性很好。” 徐妙云抿唇一笑,没再多言。 两人正忙着,里正匆匆跑来,额上还挂着汗珠:“小马大夫,村东头李家的娃儿发热了,浑身滚烫,还咳得厉害!” 马淳立刻放下笔:“我这就去。” 徐妙云已熟练地收拾好药箱,递到他手中:“我陪您一起。” 马淳本想拒绝,可对上她坚定的眼神,终究点了点头。 李家的小院挤满了人。孩子不过五六岁,此刻正蜷缩在炕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 孩子的母亲急得直掉眼泪,见马淳来了,连忙让开位置:“小马大夫,您快看看!” 马淳俯身探了探孩子的额头,又掰开他的嘴看了看舌苔,眉头越皱越紧:“湿热内蕴,加上受了风寒,得赶紧退烧。” 他从药箱取出银针,消毒后迅速在孩子的手腕和颈后扎了几针。 孩子起初还挣扎哭闹,可渐渐地,呼吸平稳下来,咳嗽也减轻了。 “烧暂时退了,但还得喝药。”马淳收起银针,转头对徐妙云道,“徐小姐,麻烦你去熬一副清热祛湿的汤药。” 徐妙云点头,立刻去灶台边生火。 第33章 古代伟哥吃多了! 五月的应天府已经热了起来。 秦淮河边的柳枝垂到水面,蝉鸣声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马淳蹲在医馆后院的药房里,手里碾着雄黄粉。 瓦盆里的药末散发出刺鼻气味,他额头上全是汗。 “银环蛇、五步蛇、竹叶青......”马淳数着手指念叨。 应天府周边毒蛇不少,端阳前后正是它们最活跃的时候。 他抹了把汗,把碾好的雄黄粉装进瓷瓶。 系统商城的界面在眼前展开。 马淳犹豫片刻,还是花两千积分换了十支血清。 玻璃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把它们小心收进小型低温箱夹层。 这些宝贝能对付本地常见的几种蛇毒,虽然贵,但值得。 前院传来脚步声。 马淳刚抬头,就看到徐妙云提着裙角跨过门槛。 她今天穿了件淡绿色的衫子,发间簪着新摘的石榴花。 “马大夫还在忙?”徐妙云笑盈盈地站在药架前,“城里今天可热闹了,龙舟都下水了。” 马淳手上不停:“徐小姐去看便是,我这还有几副药要配。” “你总这样闷着怎么行。”徐妙云走近两步,手指划过药柜上的瓷罐,“来京城这些日子,你可曾好好逛过?” 马淳摇头。 他来应天后确实没怎么出门,不是坐诊就是采药。 但想到端午街上人多拥挤,他更愿意待在医馆。 徐妙云忽然按住他捣药的手:“走吧,就当陪我。听说夫子庙前有杂耍,还有西域来的商人卖稀奇玩意。” 她的指尖微凉,马淳下意识缩了手。 瓷杵掉在碾槽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 “别推辞了。”徐妙云转身取下墙上的药箱,“知道你放不下这些,带上便是。” 马淳看着她熟练地检查药箱里的物品,叹了口气。 这位国公府的小姐向来有主见,他拗不过。 “稍等。”马淳走到里屋,把刚配好的雄黄粉和血清都装好,又抓了几样常用药材。 两人走出医馆时,上了马车,来到京城。 下了马车,街上已是人声鼎沸。 沿街店铺挂起艾草和菖蒲,小贩吆喝着卖香囊和五彩绳。 孩童们手腕系着丝线,追逐打闹。 徐妙云指着远处:“看那边。“ 夫子庙前的空地上,几个西域艺人正在表演吞火。 围观百姓发出阵阵惊呼。 旁边摊位上摆着琉璃瓶、犀角杯等稀罕物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马淳的目光却被药摊吸引。 他走近查看,发现几味难得的药材。 “这位公子好眼力。“摊主笑道,“都是南洋来的珍品。“ 马淳拿起一块沉香细嗅,眉头微皱:“这香受过潮。“ 摊主脸色一变:“公子说笑了。“ 徐妙云在旁轻笑:“马大夫是行家,你可骗不过他。“ 两人沿着秦淮河漫步。河面上龙舟竞渡,鼓声震天。岸边百姓呐喊助威,热闹非凡。 徐妙云忽然指向一处:“那里人少些。“ 他们走到河畔柳树下。徐妙云从袖中取出个香囊:“给你的。“ 马淳接过香囊,闻到淡淡药香。 “里面是雄黄、苍术和艾叶。“徐妙云低头整理衣袖,“端午佩戴可避邪祟。“ 马淳握紧香囊:“多谢。“ 河风拂过,吹动徐妙云的发丝。她望着远处的龙舟,侧脸在阳光下格外柔和。 “马大夫。“她忽然开口,“若有一天你离开应天,会告诉我吗?“ 马淳一怔:“为何这么问?“ “只是......“徐妙云转头看他,眼中情绪复杂,“觉得你像天上的云,随时可能飘走。“ 马淳沉默片刻:“我不会不告而别。“ 徐妙云笑了,眼角微微弯起:“那就好。“ 远处夫子庙前人头攒动,隐约传来朗朗诵诗声。 “那边在做什么?”马淳立刻转移话题地问道。 徐妙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国子监在办诗词会,礼部的大人们都在呢。听说头名能得一块御赐端砚,还能入礼部侍郎的眼。”她顿了顿,轻声道,“马大夫可有兴趣?” 明朝科举始于洪武三年,但因取士效果不理想,洪武六年一度停罢,直至洪武十五年,也就是到如今,科举都未曾恢复。 科举停罢期间,朝廷选官的方式,主要是荐举制,类似汉朝察举。 故而每年的上元、端阳、中秋几个重大节日,在京城和地方重要州府都会举行一些文化活动。 能在这种文化活动上拔得头筹的青年才俊,往往会获得一些特殊的推荐,甚至有可能因此当官。 故而在文化活动上露脸,就成为了青年才俊一年一度的表现机会。 马淳摇头。“我不过是个郎中,哪懂这些。” 徐妙云却不依,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我瞧你医馆里摆着不少诗文集,平日定是常看的。再者……”她声音渐低,“就当让我开开眼界。” 马淳被她拉着往人群走去,无奈道:“徐小姐高看我了。” 台下本就人群拥挤,为了大量的青年才俊,徐妙云的美貌一度引起关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众人本就嫉妒马淳身边有美人在侧,而今听得他说自己只是个郎中时,便有人发出哂笑。 “乡野土郎中果然有自知之明,夫子庙前的文会岂是你这下等人能参与,滚开,挡了本少爷的路推给你打断。”那锦缎青年很不客气。 徐妙云一听,回头瞪了他一眼,刚要训斥,马淳已经先将她护在身后,直接看向这青年。 马淳虽生性淡泊,却不是懦弱。 他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对方。 这青年约莫二十出头,面色青白,眼下挂着两团乌青。 虽然用香粉遮掩,却盖不住那股从内而外透出的颓靡之气。 马淳声音不疾不徐,“这位公子,你印堂发暗,眼白泛黄,呼吸短促。方才说话时,舌苔厚腻发白,齿龈暗紫。若我没猜错,你近来时常头晕目眩,腰膝酸软,夜间盗汗。“ 青年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半步。 马淳上前一步,鼻翼微动:“你身上有青楼常用的胭脂味,混合着助兴的五石散药气。这种药性燥热,久服伤肾。你右手拇指与食指间有墨渍,却非读书写字所染,而是赌坊骰子上的颜料。“ 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青年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你、你血口喷人!“青年声音发颤,指着马淳的手指也在发抖,“我四叔在刑部任职,你可知污蔑读书人是什么罪名?“ 徐妙云站在马淳身侧,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她从未见过马淳这般锋芒毕露的模样。 马淳轻笑一声:“前段时间,陛下曾下诏,严禁士子狎妓。你既是读书人,更当洁身自好。如今这副模样,分明是纵欲过度,肾气亏损。若不信,可敢让我诊脉?“ 青年额头渗出冷汗。 他确实昨夜在醉仙楼厮混到天明,服了助兴药物。 此刻被当众揭穿,顿时恼羞成怒。 “来人!把这狂徒给我拿下!“青年厉声喝道。 人群中挤出两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气势汹汹地朝马淳扑来。 徐妙云柳眉倒竖,正要上前,却被马淳挡在身前…… 第34章 一首诗作夺得第一名 就在两个家丁扑来的瞬间,一声厉喝从人群外传来。 “陛下明令禁止士子狎妓,尔等竟敢公然违反禁令,拿下!” 围观百姓如潮水般分开,露出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为首的百户面色冷峻,腰间绣春刀泛着寒光。 那青年顿时面如土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学生知错了!” 锦衣卫不由分说将他架起,连带着两个家丁一并拖走。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半句废话。 马淳悄悄将手心里准备好的麻药收回袖中。他原本打算在家丁近身时撒出去,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徐妙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们走吧。” 两人默契地没有多言,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在这应天府,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沿着秦淮河走出一段距离,喧嚣声渐渐远去。徐妙云忽然停下脚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马淳。 “方才你可真厉害,一眼就看出那人底细。” 马淳摇头:“不过是望诊基本功。那人面色青白,眼带血丝,明眼人都能看出纵欲过度。” 徐妙云抿嘴一笑:“可没几个人敢当众揭穿。你就不怕他报复?” “医者仁心,见人误入歧途,总要提醒一句。”马淳道。 河风吹拂柳枝,在水面划出细碎波纹。 徐妙云忽然指向不远处一座凉亭:“去那边坐坐可好?” 凉亭里空无一人,石桌上还留着半壶冷茶。徐妙云从袖中取出帕子,仔细擦拭石凳。 “马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 马淳抬眼望去,见她神色认真,不由坐直了身子。 “徐小姐请讲。” “方才那文会,我想看你参加。”徐妙云眼中闪着期待,“以你的才学,定能拔得头筹。” 马淳失笑:“我不过略通医理,哪懂什么诗词歌赋。” 徐妙云却不依:“你医馆里那些诗集我都翻过,上面批注见解独到。再说……”她声音渐低,“也好让我在别人面前显摆显摆嘛。” 马淳正要推辞,忽听亭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着儒衫的老者拄杖而来,身后跟着两个书童。 “二位可是要参加文会?老朽方才路过,听得这位公子医术精湛,不知可愿移步一叙?” 老者须发皆白,眉目慈祥,腰间却悬着一方金鱼袋。 马淳心头一跳,这分明是朝廷重臣的标识。 徐妙云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眼中满是鼓励。 马淳起身行礼:“晚辈粗通医理,不敢当精湛二字。至于诗词,更是门外汉。” 老者抚须微笑:“医者仁心,方才公子仗义执言,老朽都看在眼里。今日文会不拘一格,公子若有兴趣,不妨一试。” 徐妙云轻轻推了推马淳的胳膊:“去试试吧。” 马淳摇头:“我本无意……” “就当为了我。”徐妙云眼睛亮晶晶的,“我想看。” 马淳望着她期待的眼神,终究叹了口气,走向案前。 夫子庙前人头攒动。 礼部官员正在宣布比试规则:“今日以‘端阳’为题,诗词歌赋皆可。限一炷香时间。” 侍从点燃线香,青烟袅袅升起。参赛者或蹙眉苦思,或挥毫泼墨。 马淳被安排在末座,面前铺开一张雪浪笺。 徐妙云站在他身侧,轻声道:“就当写药方。” 他提笔蘸墨,笔尖悬在宣纸上方顿了顿。 窗外忽然刮进一阵风,卷着几片艾叶落在案头。马淳抬头望去,透过窗棂看见阴沉的天色。远处龙舟竞渡的鼓声隐约传来,与夫子庙中的诵经声交织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那个独自徘徊汨罗江畔的身影。 笔尖落下,墨迹在纸上晕开。 “风雨端阳生晦暝,汨罗无处吊英灵。海榴花发应相笑,无酒渊明亦独醒。” 徐妙云站在他身后,看着纸上字迹,眼睛越来越亮。这诗写的不正是马淳自己吗?在这纷扰世间,他就像独醒的陶渊明,守着本心,不为名利所动。 她忍不住轻声念出来:“无酒渊明亦独醒……” 马淳搁下笔,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随手涂鸦,让徐小姐见笑了。” 徐妙云却将诗笺小心捧起,生怕墨迹未干蹭花了。她指尖微微发抖,仿佛捧着的不是一张纸,而是稀世珍宝。 礼部侍郎正在一一品评诗作。读到马淳这首时,他忽然停下捋须的手,眉头微皱又舒展,最后竟拍案叫好。 “好一个‘无酒渊明亦独醒’!此诗意境高远,用典精妙,当为今日魁首!” 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马淳被请上高台,接受众人祝贺。礼部侍郎亲自将御赐端砚递到他手中:“公子大才,不知可愿为国效力?” 礼部侍郎将御赐端砚递到马淳手中时,眼中满是惋惜。“公子大才,当真不愿为国效力?” 马淳双手接过端砚,触手冰凉细腻,是上好的歙砚。他微微欠身:“大人抬爱,在下不过粗通医理,治病救人才是本分。” 侍郎摇头叹息,却也不再勉强。 马淳转身走向人群外围的徐妙云。她正踮着脚尖张望,见他过来,眼睛一亮。 “送给你。”马淳将端砚递过去。 徐妙云愣住了,手指悬在半空。“这、这是御赐之物……” “我用不上。”马淳声音很轻,“你平日爱写字,正好合用。” 徐妙云接过端砚时,指尖微微发抖。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她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像是能滴出血来。 “谢谢。”她声音细如蚊呐,将端砚紧紧抱在胸前。 远处传来阵阵喝彩声,秦淮河畔的射柳比赛正热闹。徐妙云抬头:“要去看看吗?” 马淳点头。两人沿着河岸走去,谁都没提方才的事。 射柳场上,十几个锦衣少年挽弓搭箭。柳枝悬在十步开外,细如发丝,在风中摇曳。 “那是吉安侯家的三公子。”徐妙云指着场中一个紫衣少年,“旁边穿蓝衫的是武定侯的侄子。” 马淳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发现那些少年都在偷瞄这边。 目光相接时,有人慌忙别过脸,有人则挑衅般抬高下巴。 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大步走来,腰间玉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徐小姐也来观赛?”他拱手行礼,眼睛却盯着马淳,“这位是?” “马大夫。”徐妙云声音平静,“治好了家父背疽的神医。”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抱拳:“久仰。在下郑亨,家父常提起马大夫妙手回春。” 马淳还礼,心下了然。这位应该是某个侯爵家的公子,难怪举止沉稳。 郑亨笑道:“马大夫可要试试射柳?今日彩头是西域进贡的夜明珠。” 没等马淳回答,旁边几个少年已经围了过来。 “郑兄说笑了。”一个瘦高个阴阳怪气道,“马大夫是拿银针的手,哪拉得开硬弓?” “就是。”另一个圆脸少年附和,“大夫就该好好看病,来这凑什么热闹。” 徐妙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马淳却轻轻摇头…… 第35章 五步蛇伤人 “诸位说得对。”马淳语气平和,“在下确实不善骑射。医者以银针为剑,以药石为矢,救死扶伤便是本分。” 郑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那几个少年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悻悻地走开了。 徐妙云小声道:“他们故意的。因为……” 她忽然住口,耳根又红了。 马淳了然。 这些勋贵子弟嫉妒他能与徐妙云同行,却又碍于身份不能明说。 毕竟徐妙云曾是燕王未婚妻,如今退了婚,自然又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无妨。”马淳笑了笑,“我们去别处看看。” 两人正要离开,场中忽然一阵骚动。 原来是最受瞩目的柳枝被射断,赢得满堂喝彩。 “好箭法!”郑亨高声赞叹。 那射箭的少年得意扬扬地走来,目光却一直黏在徐妙云身上。 “徐小姐,在下这手箭术可还入眼?” 徐妙云淡淡道:“李公子神射,名不虚传。” 李公子更加得意,瞥了眼马淳:“马大夫不试试?听闻神医都有一双妙手,想必射箭也不差。” 周围响起几声嗤笑。马淳面不改色:“李公子说笑了。医者之手用来救人,不是争强斗狠的。” “怕是不敢吧?”李公子得寸进尺,“要不我让人把柳枝挪近些?十步太远,五步如何?” 徐妙云眼中已有怒意,马淳却轻轻按住她手腕。 “李公子面色发黄,眼白浑浊,怕是肝火过旺。”马淳忽然道,“近日是否常感口干舌燥,夜不能寐?” 李公子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望闻问切,医者基本功。”马淳从药囊取出一个小瓶,“这是清肝明目的药丸,早晚各一粒。” 李公子接过药瓶,脸色变了又变。 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也古怪起来。 郑亨适时打圆场:“马大夫仁心仁术,李某还不道谢?” 李公子涨红了脸,草草拱手,灰溜溜地走了。 徐妙云望着那几个离去的纨绔子弟,轻叹一声:“马大夫这般本事,却被他们如此轻视,竟也不生气。若换作是我,定要恼的。” 马淳将药囊重新系好,淡淡道:“小事而已,何必在意。” 两人沿着河岸缓步而行,看那些锦衣少年比试射柳。 柳枝在风中轻摆,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徐妙云忽然指向远处:“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人高声尖叫。 马淳眉头一皱,快步朝声源处走去。 徐妙云紧随其后,裙角沾了泥也顾不得。 地上躺着一条被打死的五步蛇,花纹鲜艳可怖。 旁边瘫坐着方才嘲笑马淳的李公子,脸色惨白,裤腿卷起露出小腿上两个细小的牙印,周围已经泛出青紫色。 “五步蛇!被咬到立刻就会死啊!”一个老者颤声道。 李公子浑身发抖,嘴唇开始发紫。 他的同伴们手足无措地围在一旁,有人已经哭了出来。 马淳二话不说蹲下身,从药囊中取出一个小木盒。 徐妙云帮他按住李公子不断抽搐的腿,只见马淳动作利落地取出一支奇怪的透明管子,前端连着细长的针。 “这是什么?”徐妙云忍不住问。 “抗毒血清。”马淳一边解释一边将针头刺入李公子腿上的伤口附近,“能中和蛇毒。” 药液缓缓推入,李公子的呼吸渐渐平稳。 马淳又取出几味药材,捣碎后敷在伤口上,用布条紧紧包扎。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不过半盏茶功夫,李公子脸上的青紫就褪去了大半。 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是马淳救了自己,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李公子声音嘶哑,“我刚才那样对你……” 马淳收拾着药具,头也不抬:“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 李公子突然挣扎着要起身,被马淳按住肩膀:“别动,毒还没完全清除。” “马大夫,我……”李公子眼眶发红,“我李景隆今日欠你一条命。” 徐妙云闻言一惊。原来这竟是曹国公李文忠之子,难怪方才那般傲气。 马淳却似没听见,专心检查伤口:“再过一个时辰才能移动。徐小姐,劳烦去我药囊里找那瓶白色瓷瓶。” 徐妙云连忙翻找,递过瓷瓶。马淳倒出两粒药丸,喂李景隆服下。 “这是解毒丸,能助血清发挥效力。”马淳解释道,“六个时辰内不能饮水,明日我再来换药。” 李景隆的随从们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要抬他回府。 马淳厉声喝止:“不想他死就别乱动!” 众人立刻僵在原地。 马淳转头对徐妙云说:“得找块门板,让他平躺着回去。” 很快有人抬来门板,马淳亲自指导如何平稳移动。 李景隆被小心安置好后,他的随从们齐齐向马淳跪下磕头。 “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马淳摆手:“回去后让他静卧,伤口别碰水。明日我会去府上复诊。” 待李家人走远,围观众人才敢出声议论。 有人认出了马淳:“这不是小青村的马大夫吗?” “听说连魏国公的背疽都是他治好的!” 徐妙云看着马淳平静的侧脸,轻声道:“你早知他是曹国公之子?” 马淳摇头:“在我眼里,他只是个病人。” 河风拂过,带来阵阵荷香。 徐妙云忽然觉得,身边这个淡泊如水的男子,比那些锦衣玉带的勋贵子弟耀眼得多。 “马大夫,我们去喝杯茶吧。”她指了指河畔的茶楼,“你该歇歇了。” 茶楼雅间里,徐妙云亲手为马淳斟茶。 窗外秦淮河水波光粼粼,画舫上的乐声隐约可闻。 “那个血清……”徐妙云犹豫着开口,“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药。” 马淳望着茶汤中舒展的叶片:“西域传来的方子,制作不易。” “你随身带着,是料到会有人被蛇咬?” “端午前后毒蛇活跃,有备无患。”马淳抿了口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徐妙云托腮看着他:“李景隆那样对你,你却以德报怨。换作旁人,怕是要趁机羞辱他一番。” 马淳放下茶盏:“医者眼中只有病情轻重,没有恩怨是非。” “所以你才会在小青村行医?”徐妙云眼中闪着光,“因为那里缺医少药?” 马淳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第36章 咬棍子!别咬舌头! 夕阳西斜时,两人离开茶楼。 街上人流渐稀,小贩们开始收摊。 徐妙云忽然拉住马淳的袖子:“明日我陪你去曹国公府复诊。” “不必麻烦。” “我要去。”徐妙云语气坚决,“李景隆与我有些交情,有我在,他们不敢怠慢你。” 马淳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终于点头:“好。” 回到医馆已是掌灯时分。马淳刚点亮油灯,就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救治毒蛇咬伤病患,获得积分300!】 他摇摇头,开始整理今日用过的药具。 血清还剩九支,得省着用。雄黄粉得多配些,端午前后蛇虫多。 门外传来脚步声,徐妙云去而复返,手里提着食盒。 “忘了给你这个。”她将食盒放在案上,“王记的桂花糕,今日新做的。” 马淳正要道谢,徐妙云已经转身跑开,裙角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食盒里的糕点还温热,散发着甜香。 马淳拿起一块,想起白日里李景隆那声“欠你一条命”,不禁摇头。 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出诊。 …… 清晨。小青村。 马淳蹲在医馆门口的青石板上,拿出兑换的复古竹节牙刷,挤了一点薄荷牙膏,刷起牙来。 虽说古代也有用牙粉清洁牙齿的习惯,但马淳还是习惯用牙刷。 薄荷的清凉在口腔里扩散,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从门前跑过,细瘦的胳膊腿像枯树枝,肚子却鼓胀得吓人。 他们赤着脚,脚趾缝里全是泥,头发干枯如稻草。 其中一个孩子蹲在路边,抓起一把土就往嘴里塞。 马淳猛地站起身,漱口水都来不及吐,三两步冲过去拦住那孩子。 “不能吃这个!”他掰开孩子的手,泥土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孩子怯生生地看着他,嘴角还沾着泥屑。 马淳认得这是村东张家的二小子,去年冬天差点冻死在柴房里。 “饿……”孩子的声音细如蚊呐。 马淳心头一紧。 他摸出怀里剩下的半块饼子塞给孩子,转头看向其他几个孩子。 无一例外都是头发稀疏,面色萎黄,有几个连眼白都泛着不正常的青色。 这是典型的小儿疳积症状。 古人称之为“疳”,现代医学则归类为营养不良伴随寄生虫感染。 马淳蹲下身,挨个检查孩子们的指甲和眼睑。 指甲上布满横纹,眼睑内血色淡得几乎看不见。 “去把你们爹娘叫来。”他拍拍孩子们的肩膀,“就说马大夫要给大家看病,不要钱。” 孩子们一哄而散。 马淳回到医馆门口,重新蹲下刷牙,脑子里却在盘算:就算天天兑换营养品给孩子们吃也不是长久之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得想个办法…… 正想得出神,突然两只大手狠狠掐住他的腮帮子。一根苦涩且满是泥沙的木棍不由分说塞进他嘴里。 “别咬舌头!咬棍子!”蒋瓛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张嘴!快张嘴!” 马淳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拼命挣扎着吐出木棍:“蒋护卫你干什么?” 蒋瓛松开手,一脸无辜:“你好了啊?我看你满嘴沫子发呆,以为犯病了。我老家都这么治,咬断舌头可不好。” 马淳哭笑不得:“我在刷牙!” “刷牙?”蒋瓛狐疑地盯着地上的牙刷,“用这个?还冒泡?” “西域传来的法子。”马淳舀水漱口,“比柳枝蘸盐干净。” 蒋瓛将信将疑地捡起牙刷端详:“这玩意能刷牙?” “回头送你一支。”马淳擦擦嘴,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来了?” 蒋瓛脸色一正:“噢,我家老爷听说昨天你在街上跟人起冲突的事,来问问你有事没?” 马淳心里咯噔一下,昨日诗会作诗前和那个纨绔子对峙以及救李景隆时,确实闹出了不小动静。 “你家老爷怎么知道的?” “你在诗会拔得头筹……”蒋瓛翻了个白眼,“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那什么……血清?救活了曹国公之子,这事能瞒得过谁?” 马淳暗自叫苦。他本不想这么高调,但人命关天,当时也顾不得许多。 “你家老爷怎么说?” “我家老爷原话是——”蒋瓛清了清嗓子,模仿朱元璋的语气,“‘去问问那小子,当街跟人起冲突,还差点被几个纨绔子弟打了,到底怎么回事?’” 马淳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来问罪的。 “就是些口角之争,已经解决了。” 蒋瓛眯起眼睛:“你救了李景隆的命,就这么轻描淡写?” 马淳耸耸肩:“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 蒋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个马淳!难怪我家老爷说你是个妙人。”他凑近压低声音,“我家老爷还让我带句话——‘下次再有人找你麻烦,直接报咱的名号。’” “替我谢过你家老爷。”他干巴巴地说,“不过还是别麻烦他了。” 马淳根本都不知道他家老爷啥名号,但他也不去打听,就这么糊弄过去。 蒋瓛拍拍他的肩:“你小子有意思。对了,那牙刷真送我一支?” “送你两支。”马淳趁机转移话题,“再送你管牙膏。” 蒋瓛拿着东西乐呵呵地走了。 马淳回到医馆,看着系统界面发呆。 积分还够兑换几支血清,但高产作物种子更贵…… “马大夫!”徐妙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带了早饭,你吃……天哪!你脸上怎么了?” 马淳这才想起腮帮子还被蒋瓛掐得生疼。 他苦笑着把早上的闹剧说了一遍。 徐妙云笑得前仰后合:“蒋护卫也太……”她突然正色,“不过他说得对,你该小心些。昨日若不是锦衣卫及时赶到……” 马淳摆摆手:“都过去了。” 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疼得龇牙咧嘴。 徐妙云忍俊不禁:“活该!谁让你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她顿了顿,“对了,李景隆今早派人来,说曹国公要设宴谢你。” 马淳刚要拒绝,徐妙云就打断他:“别急着说不。曹国公在军中人脉广,或许能帮你解决那个……”她压低声音,“作物的事。” 马淳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他刚才也在烦恼,现在不管是医疗器械还是药品都不太显眼,还可以说是自己搞的西域法子瞒过去。 但涉及高产物种,这要是没有有权势的人罩着,你搞出来了,不得被人弄死? 而曹国公李文忠那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侄子,有他庇护应该能安全一些。 “那就……” “我陪你去。”徐妙云不容置疑地说,“正好会会那些纨绔子弟。”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马淳突然觉得腮帮子不那么疼了…… 第37章 若能推广高产物种 离开医馆时,马淳看到一群村民带着孩子站在门外,是刚才他叫过来的。 那些孩子瘦骨嶙峋,眼睛里却闪着期待的光。 他转身回到药柜前,从系统兑换了驱虫药和营养粉。 “先让孩子把这个吃了。”马淳将药丸分发给每个孩子,又取出几包营养粉交给他们的父母,“用温水冲开,早晚各一次。” 村民们千恩万谢,有个妇人甚至要跪下磕头。 马淳连忙扶住她:“使不得,这都是应该的。” 徐妙云站在一旁,看着马淳耐心地教每个家长如何用药。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走吧。”送走村民后,马淳拍了拍沾了药粉的衣袖。 徐妙云忽然问道:“那些药很贵吧?” 马淳脚步一顿:“还好。” “你总是这样。”徐妙云轻声道,“明明花了很大代价,却从不说。” 马淳笑了笑:“能帮到人就好。” 马车缓缓驶向曹国公府。 穿过田间小道,沿途的麦苗稀稀落落。 徐妙云指着远处一片荒地。“那原本应该是上等水田,如今连草都不长。” 马淳眯眼望去。 皲裂的田地上零星长着几丛杂草,确实不像能种庄稼的样子。 “为何荒着?”徐妙云问。 “前年闹蝗灾,颗粒无收。去年水涝,种子下地就泡死了。今年……”马淳摇头,“村里壮丁逃荒的逃荒,剩下的老弱病残,哪有力气耕种。若有种耐旱的庄稼……” “哪有这种好东西。”徐妙云苦笑,“除非神仙显灵。” 说着看向了马淳。 马淳别过头去。 他发现这个丫头真是聪明得让人不敢跟她多说话,因为一旦多说了,她就会猜到怎么回事。 徐妙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其实我父亲在凤阳有几处庄子,土质很好。如果你需要试种新作物,可以用那里。” 马淳转头看她,徐妙云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想让那些孩子吃饱。”徐妙云说得斩钉截铁,“不只是他们,你想让天下人都吃饱。” 马淳沉默片刻,低声道:“哪有那么容易。” “但你在尝试。”徐妙云靠近了些,“我可以帮你。我父亲虽然古板,但在农事上很开明。再说……”她狡黠地眨眨眼,“他欠你一条命。” 看着徐妙云狡黠的笑容,不知为何,马淳心里多了一丝安全感。 马车停在曹国公府门前。 朱红色的大门洞开,管家早已候在阶下。 “马神医,我家老爷恭候多时了。” 李景隆站在正厅门口,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见到马淳,他疾步上前,郑重行礼。 “马兄救命之恩,景隆没齿难忘。” 马淳扶起他:“李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曹国公李文忠从内室走出。 这位名将虽已年过四旬,但腰背挺直如松,目光锐利如鹰。 “马大夫,久仰了。” 马淳刚要行礼,就被李文忠一把托住:“不必多礼。你救了我儿,就是李家的恩人。” 宴席设在花园水榭。席间李文忠详细询问了血清的来历,马淳只说是在西域游历时所得。 “可惜数量有限。”马淳轻叹,“若是能大量制备,每年能救不少人。” 李文忠若有所思:“太医院倒是有几位精通毒物的太医,或许可以一起参详。” 徐妙云适时插话:“国公爷,马大夫不仅医术高明,在农事上也颇有心得。他一直在寻找高产作物,想解决百姓饥荒。” 李文忠眼前一亮:“此话当真?马大夫还懂农事?” 马淳谦虚道:“略知一二。” “好!”李文忠拍案而起,“老夫在京郊秦淮河边上有千亩良田,马大夫若有需要,尽管拿去试种。” 宴席结束后,李景隆亲自送他们出门。 临别时,他压低声音:“马兄,昨日之事是我莽撞。日后若有差遣,景隆万死不辞。” 回程的马车上,徐妙云一直抿着嘴笑。 “笑什么?”马淳问。 “我笑你运气好。”徐妙云眼睛弯成月牙,“本来只想治个蛇毒,没想到连试种的田地都有了。” 马淳望向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他忽然觉得,或许改变这个时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谢谢你。”他轻声道。 徐妙云假装没听见,但耳尖悄悄红了。 把马淳送到了村口,徐妙云便打道回府。 刚进村,就看到蒋瓛蹲在村口,百无聊赖。 “蒋护卫你怎么又来了?”马淳问道。 蒋瓛也是一脸无奈,“我家老爷说你得罪的那小子有点势力,怕你有事,让我护着你几天。你小子跑出去也不跟我说,害俺在村里闲逛了一天。” “抱歉抱歉!我也知道会耽误这么久。”于是就将今天去曹国公府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蒋瓛送马淳回医馆,路上忍不住问:“国公爷找你何事?” “讨论药方。”马淳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望着车窗外渐暗的天色,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若李文忠答应帮忙,得尽快把系统里的红薯土豆种子合理化。 马车路过村口时,几个黑影蜷缩在草垛旁。 马淳叫停车,提着药箱走过去。 “张婶?”他认出其中一个妇人,“怎么不去屋里?” 妇人怀里抱着个婴儿,声音发抖,“屋里漏雨,娃发热……” 马淳摸了摸婴儿滚烫的额头,从药箱取出退热药,“先喂这个,我去看看房子。” 草垛旁还蹲着三个孩子,正是白天吃土的那几个。 马淳把兜里的糖丸分给他们,转头对蒋瓛说:“劳烦蒋护卫跑一趟,把我屋里的油毡布拿来。” 蒋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策马去了。 马淳跟着妇人来到一间摇摇欲坠的茅屋。 屋顶的茅草塌了大半,地上积着水。 他卷起袖子,借着月光开始修补。 蒋瓛回来时,看见马淳正站在桌上补屋顶,月光给他镀了层银边。 “马大夫。”他递上油毡布,“你白天治病,晚上修房,图什么?” 马淳接过油毡布,仔细铺在椽子上,“看见了,总不能不管。” 蒋瓛沉默片刻,跃上桌子,“我来钉钉子。” 两人忙到半夜才把屋顶补好。 马淳给婴儿换了药,临走时悄悄在米缸里塞了袋粮食。 回医馆的路上,蒋瓛开口:“若真有耐旱的庄稼,算我一份。” 马淳挑眉。“蒋护卫信我?” “我信肯半夜给穷人修屋顶的大夫。”蒋瓛拍拍他的肩,“需要人手随时招呼。” …… 第38章 红薯、玉米、土豆 夜色渐深,曹国公府的书房里,李景隆站在父亲身旁,眉头微皱。 “父亲,儿子有一事不解。”李景隆斟酌着开口,“马大夫与魏国公府关系密切,徐小姐更是对他倾心相待。若论推广农作物,魏国公显然更为合适,为何他却选择咱们?” 李文忠放下手中茶盏,目光深沉。“你只看到表面。” “请父亲指点。” “马淳此人不简单。”李文忠手指轻叩桌面,“他选咱们,正是看中咱们与陛下的关系。” 李景隆一怔。 “魏国公刚交还兵权,又退了燕王亲事,此刻正该韬光养晦。若他再插手农事,陛下会怎么想?” 李景隆恍然大悟。“陛下会以为徐叔叔恋栈权力!” “正是。”李文忠点头,“马淳若借魏国公之力推广高产作物,反倒害了徐家。所以他宁可舍近求远,来找咱们。” 李景隆眼中闪过钦佩。“原来如此。” “还有徐家那丫头。”李文忠捋须微笑,“她今日在席间看似随意提起农事,实则早有盘算。这二人配合默契,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当真是天作之合。” 李景隆想起徐妙云看马淳的眼神,不禁感叹:“徐小姐对马大夫用情至深。” “你日后多与他们往来。”李文忠正色道,“马淳医术高明,心怀天下;徐家丫头聪慧过人,进退有度。这二人前途不可限量。” “儿子谨记。” 与此同时,小青村的医馆内,马淳正伏案疾书。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 蒋瓛抱臂站在一旁,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真要种这些?” “嗯。”马淳头也不抬,“红薯耐旱,土豆不挑地,玉米产量高。若能推广开来,百姓就不会挨饿了。” “可这些种子从何而来?” 马淳笔尖一顿。“西域商人处购得。” 蒋瓛眯起眼睛。“你哪来这么多钱?” “治病所得。”马淳面不改色,“前些日子治好了几位富商,他们以稀罕种子相赠。” 蒋瓛将信将疑,却没再多问。 …… 魏国公府。 徐妙云刚踏进门,便见父亲徐达正伏案编写自己的军事心得,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将一盏热茶放在案边。 “父亲,这么晚了还在忙?” 徐达抬头,见是女儿,神色稍缓。“回来了?马淳那边如何?” 徐妙云抿嘴一笑,将今日曹国公府的事细细道来。 徐达听完,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这小子倒是聪明。” “父亲是说……” “他若直接来找我帮忙,我自然不能拒绝。”徐达放下笔,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可这样一来,陛下会怎么想?” 徐妙云一怔,随即恍然。“父亲刚交还兵权,若再插手农事,难免引人猜忌。” 徐达点头。“马淳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去寻李文忠。曹国公与陛下关系亲近,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他竟考虑得如此周全。” “不仅如此。”徐达目光深邃,“他借李景隆被蛇咬一事,顺势与曹国公搭上关系,既显得自然,又不会引人注目。这份心计,绝非寻常大夫能有。” 徐妙云低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袖。“他……一向如此。” 徐达看了女儿一眼,意味深长道:“这小家伙不简单,日后必成大器。”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徐辉祖带着弟弟徐增寿和妹妹徐妙锦走了进来。 “父亲,大姐。”徐辉祖拱手行礼,“听说马大夫今日在曹国公府大出风头?” 徐妙锦年纪最小,性子活泼,闻言立刻凑上前。“大姐,快说说,马大夫是不是又救了什么人?” 徐妙云笑着摇头,将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 徐增寿听完,一拍大腿。“妙啊!马大夫这一手借势,简直天衣无缝。” 徐辉祖也点头赞同。“他若直接找父亲帮忙,反倒让父亲为难。如今借曹国公之力,既办了事,又全了父亲的处境,确实高明。” 徐妙锦眨眨眼,好奇道:“大姐,马大夫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徐妙云摇头。“他做事向来随性,但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徐达捋须微笑。“这便是他的厉害之处。看似无心,实则步步为营。” 徐辉祖忽然正色道:“父亲,马大夫既有如此韬略,又心怀天下,我们是否该多与他往来?” 徐达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可以,但需注意分寸。眼下朝局微妙,我们不宜与外人走得太近。” 徐妙云轻声道:“父亲放心,马淳懂得避嫌。” 徐达看了女儿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倒是了解他。” 徐妙云耳根微红,低头不语。 徐妙锦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插话。“大姐,马大夫送你端砚,你是不是天天抱着睡觉?” “胡说什么!”徐妙云作势要打,徐妙锦连忙躲到徐增寿身后。 徐增寿笑着挡在中间。“好了好了,大姐脸皮薄,别逗她了。” 徐辉祖也笑道:“马大夫人品才学俱佳,若真能与咱们家结缘,倒是一桩美事。” 徐达轻咳一声,打断了几人的玩笑。“此事日后再说。妙云,你明日再去小青村,替我带句话给马淳。” “父亲请讲。” “告诉他,若有需要,魏国公府虽不便明着相助,但暗中支持无妨。” 徐妙云眼中一亮,郑重应下。“女儿明白。” 夜色渐深,众人各自回房。 徐妙云独自站在廊下,望着院中的月色出神。 徐辉祖走过来,递给她一件披风,“大姐,夜里凉,别站太久。” “谢谢二弟。” 徐辉祖犹豫片刻,低声道:“大姐,你对马大夫……” 徐妙云拢了拢披风,轻声道:“他很好。”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徐辉祖听出了许多未尽之意。 他叹了口气,拍拍姐姐的肩。“父亲虽然谨慎,但并非不通情理。若你真心喜欢,他不会反对。” 徐妙云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月光洒在兄妹二人身上,静谧而温柔…… 第39章 破伤风!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医馆,马淳正在整理刚用三千积分兑换的玉米、土豆、红薯种子。 这些种子可不便宜啊,必须要好好呵护才行。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哭喊。 “马大夫!救命啊!” 四个壮汉抬着门板冲进医馆,上面躺着个面色青紫的中年男子。 男子牙关紧咬,全身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时不时剧烈抽搐。 马淳快步上前,按住病人手腕。脉象弦紧,皮肤滚烫。 他翻开病人眼皮,瞳孔已经有些涣散。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妇人扑到跟前,哭道:“我家男人半个月前下地干活被镰刀割了腿,当时就随便包了包。前天突然说头疼,昨天开始抽筋,今早就成这样了!” 马淳轻轻掀开病人裤腿。 伤口已经结痂,但周围皮肤发黑,渗出黄水。 “是破伤风。”他沉声道。 这时徐妙云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这场景顿时愣住。 “马大夫,这是……” “来得正好。”马淳头也不抬,“这是典型的痉病,古称刚痉。你看他项背强直,角弓反张,正是邪入经脉之症。” 他边说边从药柜取出葛根、麻黄、桂枝等药材。 徐妙云放下食盒,凑近观察:“我记得医书上说,刚痉当用葛根汤?” “不错。”马淳手上不停,“但这是急症,光靠汤药怕来不及。” 他从系统兑换出破伤风抗毒素,用温水化开。 银针在病人人中、合谷等穴位快速刺入,同时将药液缓缓推入静脉。 病人抽搐渐渐减轻,但呼吸仍然微弱。 “破伤风是伤口染了秽毒所致。”马淳对徐妙云解释,“西域医家称之为‘锁口风’,因患者牙关紧闭如锁。这抗毒素能中和毒素,再配合汤药发散表邪。” 徐妙云认真记着,突然指着病人:“他又抽了!” 病人全身肌肉绷紧,嘴角溢出白沫。 马淳眼疾手快,把准备好的软木塞进他牙间。 “咬住!别伤到舌头!” 转身对妇人道:“准备后事吧,这情况……” 妇人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马淳却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试试。先声明,只有三成把握。” 妇人一家人见病人已经如此,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当即答应。 他取出镇静剂注入病人手臂。 抽搐渐渐停止,但呼吸更弱了。 “现在要解肌祛邪,滋养津液。”马淳对徐妙云说,“瓜蒌桂枝汤主之。你记一下:瓜蒌根二钱,桂枝三钱,芍药三钱……” 徐妙云连忙取出随身的小本记下。 马淳一边配药一边解释:“破伤风杆菌喜欢无氧环境,所以深伤口最容易感染。患者初期会头痛乏力,继而肌肉痉挛,最后呼吸衰竭而死。” 药煎好了,马淳扶起病人,一点点灌下去。 小半个时辰后,病人呼吸平稳了些。 “暂时稳住了。”马淳抹了把汗,“接下来每两个时辰服一次药,能不能挺过去就看造化了。” 妇人连连磕头:“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马淳摆摆手:“别急着谢。这病凶险,随时可能反复。你们轮流守着,一有变化立刻叫我。” 徐妙云送走那家人,回来时见马淳正在洗手。 “你刚才用的那些西域药……” “很贵。”马淳打断她,“但人命更贵。” 徐妙云抿了抿嘴:“我能学这个吗?” “你想学西医?”马淳有些意外。 “既然有用,为何不学?”徐妙云眼睛亮亮的,“你常说医者当兼收并蓄。” 马淳笑了:“好,我教你。不过先吃饭,包子要凉了。” 两人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吃早饭。 徐妙云问:“若是没有那些西域药,单靠汤剂能治吗?” “能,但效果差很多。”马淳掰开包子,“葛根汤解表,瓜蒌桂枝汤生津,再加上针灸导引,约莫能救回三成患者。” “那现在呢?” “六七成吧。”马淳顿了顿,“其实预防更重要。伤口及时清创,敷上解毒膏药,基本不会发病。” 徐妙云若有所思:“应该让更多人知道这个。” “正有此意。”马淳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我整理了防治要诀,你帮忙抄录些,贴在各村口。” 徐妙云接过一看,上面图文并茂写着如何处理伤口,用什么草药外敷,症状初起如何应对。 “我多抄几份。”她认真地说,“再让父亲派人去各村宣讲。” 马淳点头:“若能推广开来,每年能少死不少人。” 正说着,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马淳扔下包子冲进去,见那病人又抽搐起来,比先前更剧烈。 “按住他手脚!别让伤到自己!” 马淳一边指挥家属,一边取出镇静剂。 药液推入后,病人渐渐平静,但面色已经发灰。 “情况不妙。”马淳低声对徐妙云说,“毒素攻心,恐怕……” 话音未落,病人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然后头一歪,没了气息。 妇人和几个孩子扑上去嚎啕大哭。 马淳默默收起药箱,走到院外。 徐妙云跟出来,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马淳望着远处的山,“但总想着要是能再早一天……” 徐妙云抓住他的手:“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你,他昨天就死了。” 马淳勉强笑笑:“没事,习惯了。当大夫的,总要经历这些。” 他转身回屋,帮家属料理后事。 徐妙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酸楚,这个总是从容不迫的郎中,此刻显得格外孤独。 午后,马淳坐在药房里捣药。徐妙云端着茶进来。 “喝点水吧。” 马淳接过茶碗,“你说,若是天下郎中都会用抗毒素,能多救多少人?” 徐妙云坐下来:“可你不是说那药很难得?” “是啊。”马淳叹气,“要是能自己制备就好了。” “能教太医院的太医们吗?” 马淳摇头:“制备方法太复杂,眼下条件不够。” 他放下茶碗,取出一个小瓶:“这是解毒膏,对预防破伤风很有效。配方简单,你帮我推广这个吧。” 徐妙云接过小瓶,“马淳,你教我医术吧。” “嗯?” “我想帮你。”徐妙云认真地说,“你一个人太累了。我学会些基础,至少能帮着处理简单伤病。” 马淳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好,从明天开始。” 夕阳西下时,两人在村口贴防治告示。几个孩童围过来看热闹。 徐妙云蹲下身,指着图说:“记住啦,受伤了要这样处理……” 马淳站在一旁,看着夕阳给她的轮廓镀上金边…… 第40章 亩产千斤以上 五更鼓刚过,李文忠便候在奉天门外。 当值太监小跑着过来行礼:“国公爷,陛下宣您进殿。” 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朱元璋正在批阅奏章,太子朱标侍立一旁。 见李文忠进来,朱元璋搁下朱笔:“保儿来了,坐。” 李文忠行礼后坐下,直奔主题:“陛下,臣有要事禀报。前日小青村马淳向臣提议推广三种西域高产作物,言其耐旱抗涝,亩产可达十石以上。” 朱元璋眉头一挑:“十石?当真?” “未曾见过,不过想来马大夫那么沉稳的一个人不会撒谎。”李文忠道。 朱元璋父子也都是这样想。 朱标眼中难掩欣喜:“父皇,若真能推广,北方旱地就有救了。” 朱元璋沉吟片刻:“马淳为何找你?徐天德不是更熟?” 李文忠早有准备:“臣想,马淳是觉得魏国公刚交还兵权,不宜过问农政。他怕连累徐家,才辗转找到臣。” 殿内安静下来。 朱元璋盯着烛火看了许久,叹道:“天德这是真要把自己摘干净啊……” 朱标轻声道:“徐叔父连这般利国利民的事都避嫌,可见心志。” “罢了。”朱元璋摆摆手,“保儿,这事你牵头办。需要什么尽管提,朕全力支持。” “臣遵旨。”李文忠顿了顿,“马淳请求先在京郊试种,若成效好,再逐步推广。” 朱元璋点头:“准了。你告诉那小子,好好干,朕不吝赏赐。” 这时朱标插话:“马淳医术据说很神?前日九江被毒蛇咬伤,就是他救回来的。” 李文忠连忙道:“正是。那西域血清确有奇效,犬子如今已无大碍。” 朱元璋忽然盯着李文忠:“保儿,你脸色不太好。让马淳给你看看,别仗着身子硬就硬撑。” 李文忠苦笑:“老毛病了,每逢阴雨就关节疼……” “那就更该看!”朱元璋一锤定音。 李文忠频频点头。 …… 次日清晨,马淳刚打开医馆大门,就见徐妙云的马车停在院外。 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衫子,发间只簪一支银钗,清爽利落。 “这么早?”马淳有些意外。 徐妙云从马车上跳下来,“父亲说,他虽不便出面,但暗中支持还是可以的” 马淳心头一暖。“多谢徐伯父。” “谢什么。”徐妙云抿嘴一笑,“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两人正说着,村口传来马蹄声。 李景隆带着几个家丁策马而来,马背上还驮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马兄!”李景隆翻身下马,拱手行礼,“父亲让我送些东西来。” 马淳解开布袋,里面全是上好的农具。 “国公爷太客气了。” 李景隆笑道:“父亲说了,京郊的田地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开垦。他还从军中调了二十个老农,都是种地的好手。” 徐妙云与马淳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接下来的日子,马淳忙得脚不沾地。 白天在医馆看诊,晚上研究种植技术,还要抽空去查看试验田。 这日傍晚,马淳正在后院整理药材,徐妙云悄然而至。 “给你。”她递过一个食盒,“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马淳这才发觉饥肠辘辘。“多谢。” 徐妙云坐在一旁,看他狼吞虎咽。“慢点吃。” 马淳不好意思地放慢速度。“最近太忙了。” “我知道。”徐妙云轻声道,“但你也得顾着自己。”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妙云。”马淳突然开口。 “嗯?” “谢谢你一直帮我。” 徐妙云耳根微红。“我乐意。” 马淳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头微动。 …… 这日清晨,徐妙云早早起身,吩咐丫鬟备好马车。 临行前,徐达将她叫到书房,递过一个锦盒。 “把这个带给马淳。” 徐妙云打开一看,竟是一本手抄的农书,字迹工整,显然是徐达亲笔所写。 “父亲,这是……” “我年轻时在各地征战,对农事略有心得。”徐达淡淡道,“或许对他有所帮助。” 徐妙云小心收好,郑重道:“女儿一定带到。” 马车驶出应天府,沿途的田野一片青翠。 徐妙云掀开车帘,望着远处劳作的农人,心中思绪万千。 马淳想做的事,或许真的能成。 …… 小青村,医馆后院。 马淳正蹲在地上,仔细检查刚发芽的薯苗。 蒋瓛蹲在一旁,满脸疑惑。“这玩意真能亩产千斤?” “若种得好,还不止。”马淳头也不抬。 蒋瓛挠挠头。“俺读书少,你可别骗俺。” 马淳失笑。“骗你作甚?等秋收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马淳抬头,见徐妙云站在院门口,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徐小姐来得正好。”他笑着招手,“看看这个。” 徐妙云走近,见地上摆着几排木箱,里面是新发的嫩芽。 “这是……” “红薯苗。”马淳语气轻快,“再过半月就能移栽了。” 徐妙云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嫩叶。“长得真好。” 她从袖中取出锦盒,递给马淳。“父亲让我带给你的。” 马淳打开一看,顿时惊喜。“徐伯父竟懂农事?” “父亲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徐妙云柔声道,“他说,若有需要,魏国公府虽不便明着相助,但暗中支持无妨。” 马淳郑重收好农书。“替我谢过徐伯父。” 蒋瓛在一旁听得咋舌。“好家伙,连魏国公都支持你?” 马淳笑而不语。 …… 蒋瓛离去后不久,医馆外便传来一阵马车声。 抬头便见一辆华贵马车停在院前。 车帘掀起,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被丫鬟搀着走下来,身后跟着个缩头缩脑的中年男子。 “听说这儿有个神医?”妇人声音尖利,眼神在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马淳身上,“就是你?” 马淳放下捣药杵,拱手道:“夫人请坐。” 妇人没动,反而挑剔地打量着简陋的医馆。 “这么破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大夫?要不是城里那些庸医治不好我的头疼,我才不会大老远跑来。” 她丈夫悄悄扯她袖子,被一把甩开,“拉什么拉!花了那么多钱,连个病都治不好,还有脸拦我?” 徐妙云皱了皱眉,转身去后院取药材。 马淳却面色如常,示意妇人坐下诊脉。 “伸手。” 妇人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伸出腕子。 那手腕上套着三四个金镯子,晃得人眼花…… 第41章 更年期综合征 马淳诊完脉,眉头微皱。 这妇人脉象弦数,舌红少苔,除了肝火旺盛外并无大碍。 他抬头问道:“夫人平日可有心悸失眠?是否常感烦热汗出?” 妇人撇撇嘴:“夜里睡不安稳,动不动就一身汗。那些庸医开的安神汤半点用没有,越喝越燥。” “可会突然悲从中来,无故落泪?” 妇人一愣,眼神闪烁:“你、你怎么知道?” 站在一旁的丈夫忍不住插嘴:“大夫说得太准了!她前一刻还好好的,转眼就能摔碗砸碟,有回差点把祠堂的祖宗牌位都给掀了。” “闭嘴!”妇人转头厉喝,吓得丈夫缩了缩脖子。 马淳朝徐妙云招招手:“徐小姐,你来听听这个症状。” 徐妙云放下捣药钵走过来。马淳轻声道:“此乃妇人杂病,古称脏躁。因天癸将竭,阴阳失调所致。” 其实就是更年期综合征。 更年期的女子脾气阴晴不定,主要是激素紊乱。激素一乱,就容易引起脾气起伏波动大。 不过这妇人的症状比较轻,就用不上激素替代。 妇人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烦地拍桌子:“什么天啊地的,说人话!” 马淳不慌不忙:“夫人今年贵庚?” “四十八,怎的?” “这就对了。”马淳转向徐妙云,“女子七七之年,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肾气渐亏,肝失濡养,故见烦躁易怒,乍悲乍喜。” 徐妙云若有所思:“可是《金匮要略》里说的‘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 “正是。”马淳赞许地点头,“我开个方子,你学着配。” 那妇人见他们说得头头是道,气焰消了大半,小声嘀咕:“真能治?” 马淳取过纸笔,边写边解释:“甘麦大枣汤主之。浮小麦养心安神,甘草缓急和中,大枣补脾益气。三味药看似简单,却最对证候。” 写完递给徐妙云:“再加些合欢皮、郁金疏肝解郁。” 妇人丈夫凑过来:“大夫,要不要加点人参鹿茸?钱不是问题!” “胡闹。”马淳板起脸,“贵细药材未必对症。夫人这病重在调养情志,不是靠贵重药材堆出来的。” 那丈夫被说得讪讪退后。 徐妙云熟练地抓药打包,轻声对妇人说:“每日一剂,水煎分两次服。服药期间忌食辛辣,保持心情舒畅。” 妇人接过药包,态度软了下来:“要多久能好?” “快则半月,慢则月余。”马淳补充道,“夫人平日可多食莲子、百合。若心中郁结,不妨找些消遣,比如养花听曲。” 妇人丈夫连连作揖:“多谢神医!您不知道,自从她犯这毛病,家里鸡飞狗跳的……” 话没说完就被妇人瞪了回去。 马淳送他们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夫人若夜间盗汗严重,可用五倍子研末敷脐。” 妇人难得露出笑意:“小大夫有心了。” 她从腕上褪下个金镯子往柜台上一放,“诊金。” 马淳连忙推辞:“用不了这么多……” “给你就拿着!”妇人眼一瞪,转身上了马车。 【叮!救治更年期综合征,奖励积分50!】 待马车走远,徐妙云噗嗤笑出声:“这位夫人倒是个爽利性子。” 马淳摇头苦笑:“肝气郁久化火,脾气自然暴躁。其实她本性不坏,只是被病症折磨。” 徐妙云若有所思地看着药柜:“古人说‘医者父母心’,今日才算真正明白。换作别的大夫,怕是早被她的态度吓退了。” “病人才是最难受的那个。”马淳收拾着案台,“对了,甘麦大枣汤的配伍要点记住了吗?” 徐妙云点头:“浮小麦需炒香,甘草用炙的,大枣要掰开去核。” 两人正说着,蒋瓛风风火火闯进来:“马大夫!曹国公府来人了,说国公爷关节疼得厉害,请你速去!” 马淳立刻拎起药箱:“备马!” 徐妙云抓起斗篷跟上来:“我同去。” 快马加鞭赶到曹国公府,管家早候在门前。 穿过三重院落,到了卧房。 李文忠的卧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 马淳推开雕花木窗,让初夏的风吹散满屋浊气。国公府的老管家端着铜盆站在床边,盆里热水已经换了三遍。 “爹,马大夫来了。”李景隆轻声唤道。 床帐内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李文忠试图撑起身子,却疼得倒抽冷气。 马淳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国公爷别动。” 掀开锦被,露出的膝盖红肿发亮,像两个熟透的桃子。 李文忠的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嘴唇因疼痛而泛白。 马淳从药箱取出一个银色听诊器,在李文忠胸前仔细听诊。徐妙云好奇地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器械。 “肺部有轻微湿啰音。”马淳收起听诊器,又拿出血压计,“国公爷,请伸出手臂。” 李文忠疑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装置。 马淳熟练地绑好袖带,开始测量。 “血压偏高,150/95。“马淳皱眉,“国公爷近日可有头晕目眩?” 李文忠惊讶道:“确有此事,老夫还以为是年岁大了。” 马淳又从药箱取出一个小型检测仪,在李文忠手指上轻轻一扎,取了一滴血。 “这是何物?”李景隆忍不住问道。 “血糖仪。”马淳盯着显示屏,“国公爷血糖也偏高,看来需要调整饮食。” 徐妙云小声问:“这些器械都是西域来的?” 马淳点头,继续检查。他从药箱取出几盒药片:“这是消炎止痛的西药,见效快。但治标不治本,还需配合中药调理。” 李文忠接过药片,将信将疑地服下。马淳又取出一个注射器:“这是激素针剂,能快速消肿止痛。” 李景隆紧张地拦住:“这针……” “放心,很安全。”马淳熟练地消毒,在李文忠膝盖周围注射。 不过片刻,李文忠惊讶地活动了下腿:“当真不疼了?” “暂时止痛罢了。”马淳收起器械,“此病名为历节,乃风寒湿三气杂至所致。国公爷常年征战,积劳成疾。” 老管家端来热气腾腾的水盆。马淳从药囊取出个小布包,抖落出几片乌黑根茎。 “这是川乌,需用蜜煎两个时辰去毒。”他将药材交给徐妙云,“你来配桂枝芍药知母汤。” 徐妙云点头,熟稔地报出方歌:“桂芍知母治痹方,甘草麻黄与生姜。术附防风共九味,温阳散寒除湿良。” 李景隆听得目瞪口呆:“徐小姐竟懂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