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岳母扎纸人替死,老婆骂我丧门星》 第79章 破瘴 江风把脑袋探出车窗,望着天上的月亮,心中越发笃定。 既然这里不是阴阳界,外面的时间,是早上九点。 那山道上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东西,都是遮天瘴制造的幻术。 不过和上一次在王家村不同,这一次,那群南洋的降头师很聪明,把灯笼高高挂起,远在天际。 “如果有办法,把灯笼打下来就好了。” 江风看着月亮,喃喃道。 巫萤萤靠近了一些,“你的传家宝呢?上次在王家村,你不是破了他们的瘴气吗?” 江风摇头,“灯笼太远,超过了玄光术的距离。” “玄光术?”何守拙眯了眯眼睛。 看着江风,内心一震。 心中感慨,不愧是江家百年难遇的天才,不仅道术天赋极高,还天生带有特异命格。 命中注定,一定是成为了不得的术士。 玄光术,就连江风的爷爷,也是到50岁的时候才掌握的。 何守拙看着江风,又想起了他随身携带的窥心镜。 江家两件至宝,全部交给了江风保管。 如此重视,今年的黄庭法会,恐怕他不会参与。 突然,江风脸色一紧。 同样探出头,张望天空的何烈,两个鼻孔,鲜血流水一样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而何烈,却浑然未觉。 江风一皱眉,“何先生,你流血了?” 何烈一愣,转头看向江风,伸手摸了一把。 两只手,全被染得殷红。 “我也流血了。” 同时,车里这几位,也惊呼道。 江风转头观察的同时,一滴鲜血滴在了大腿上。 他低头一看,伸手在鼻子处摸了一把。 手上同样有血。 “江兄,这是怎么回事?” “小哆子,再这么流下去,恐怖我们还没闯出去,就先流血而死了。” 江风转过头,在山道上检查了一遍,四下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异常。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恐怕,我们中毒了。” “中毒?”剩下几人,捂着鼻子,何烈抽出纸巾,分给了几人。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何五奇捂着鼻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江风皱着眉,“我只能猜到两种可能,要么,我们在老宅里种的毒,要么,就是这瘴气有问题。” 巫萤萤摇头,“不可能,我们上次在王家村,可没有中毒的迹象。” 裴念也点头,“上次在王家村,我记得在白雾里待了很久,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江风没有回答,他把在老宅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在老宅中他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也没有接触过任何东西,根本没有中毒的条件。 唯一的可能,恐怕就是这无边的瘴气。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 江风一边擦鼻血,一边跳下的车。 “以我的估算,何先生至少已经开了两个小时的车。” “但条山道,最多只有5分钟的路,现在我肯定,不论我们在山道上开多久,永远都走不出去。” “那要怎么办?”何烈也跟着他下了车。 江风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猛地一拍脑袋。 “这白雾号称遮天瘴,范围无边无际,但天底下的东西,不论多么强大,总有个穷尽之时。” 何守拙咳嗽了一声,“不错,天下事,寄托于天地生存,不可能比天地还要广博。” 巫萤萤跺了跺脚,“两位非要在这个时候打哑谜吗?我都快急死了,你们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江风转头看向了巫萤萤。 “我们跑不出山道,不是因为这瘴气有多广博,而是我们中了幻术。” “从我们进入老宅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他们提前编织的陷阱。” “山道看似没有尽头,其实是因为车子一直在原地打转。” 江风的话,让何烈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我亲自开的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 江风笑了笑。 “眼见就一定为实吗?” 说着话,盘腿坐到了地上,也不管地上的灰尘有多脏。 他把双手托于胸前,把窥心镜平躺在掌心。 接着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了一段咒语。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只见铜镜的镜面,突然映射出了一轮朝阳。 随着镜面玄光大作,原本漆黑的夜空中,也突然出现了一缕光亮。 霎时间犹如一只利剑,刺破了无尽的虚暗。 而这口剑的锋锐还没有到达极限,继续撕裂了更多的黑暗。 原本漆黑的山道,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瞬间变成了白天。 江风睁开眼睛的同时,镜面的光芒也渐渐散去。 他站起身来,惊得剩下几人,望着他又喜又敬。 “真想不到,何家与江家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老朽在香溪,闭门造车几十年,世间居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江小友刚刚施展的神术,恐怕连你父亲江云都不会吧。” “而且我和你爷爷也算是老相识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听过有这种神术。” “却不知道江小友刚刚使的法子,如何称呼?” 江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何老先生也应该明白,有些东西不可明说。” 何守拙点了点头,“怪老朽唐突了。” 也就是在胀气消失的同时,众人身上流鼻血的症状也瞬间不见。 只是顺着江风的目光看去,其余几人的脸色,灰白如纸。眼袋泛红,犹如涂蜡。 现在何守拙也看出来了,“江小友先前的推测一字不差,我们果然是中毒了。” “而且这毒,跟我何家有莫大的关联。” 何守拙说着话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瓷瓶,接着打开瓶塞,倒出来几粒黑色的丹药。 “先前天光昏暗,老夫眼拙,只知身体不适,却瞧不出个究竟来。” “现在真相大白,这些宵小之辈的伎俩,再也藏不住。” 江风几人,依次接过丹药,一口吞入腹中。 刚入喉,只觉味苦,随着药丸入腹,味道又变得腥辣。 何守拙看了看何烈,叹了一声。 “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你应该明白,自己和江小友的差距了吧。” “以后更应该小心做人,不得鲁莽行事。” “天底下能要你命的人,多了去了。” 何烈撇了撇嘴,“要论拳脚功夫,我未必会输给江先生。” 第80章 替身术 眼看天明瘴气消失,几年又重新上了车。 驾驶位上的何烈,气愤的捶打着方向盘。 “白来一趟,吃了些苦头,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坐在后排的江风,缓缓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包。 “这可未必!” 前排的何烈眼神一亮,转头打量着他。 “若你真探出了真相,我何烈,以后只服你一个人。” 江风缓缓摊开掌心,却是一缕头发。 裴念疑惑地望着他,看向长发,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 “看起来像是女人的头发,江风,你别告诉我,这是那无头女尸的头发?” 江风嘴角上扬,“无头女士的脑袋,就埋在何家老宅的院子里。” 此话一出,车厢里寂静无声。 江风继续说道。 “在碧月湖边的时候,我就觉得古怪。裴念的相机,怎么会拍出一张不应该存在的照片?” “等到了何家老宅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江风的目光,落在了掌心的三缕长发上。 “当晚在碧月湖,无头女尸就趴在裴念的身旁。我以为她要出手伤害裴姑娘,其实真相并不是这样。” “无头女士不是要害人,而是想借助裴念,告诉我们答案。” 江风说着话,目光又落在了裴念身上。 “你现在再看相机,昨晚拍的照片,它还在不在?” 裴念疑惑的望了江风一眼,但还是照做。 等她检查底片之后,瞳孔越来越大。 “怎么会这样?什么都没了?” “我的底片保留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曝光了呢?” 江风握着长发缓缓说道。 “因为当时我们所看见的,是无头女尸的魂魄制造的幻术。” “她的身体和脑袋,被分离在了两个不同的地方,肉身还被镇压在湖底,永远也报不了血海深仇。” “所以才会借着当时的瘴气,现身告诉我们答案,指引我们找到真相。” 何守拙微微皱眉。 “江小友,我还是不太明白,莫非你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江风点了点头。 “杀害无头女士的凶手,就坐在车里。” 这话一出,剩下几人,面色不一。 何烈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何五奇的身上。 何五奇被他看得发火,“大哥,你不会怀疑凶手就是我吧?我从小不喜欢掺合何家的事情,一向只喜欢读书,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人?” 何守拙一言不发,只是把目光望着江风。 “江小友,有话尽管直说,不用顾及我的脸面。” “若何家真的出了危害社会动败类,我会亲自清理门户。” 江风抓着头发,目光看向了何五奇。 “当我挖出无头女尸的脑袋之前,其实墙上的灵符就已经被破坏。” “那无头女尸的魂魄亲自现身,告诉了我一切真相。” “一个星期前,她的男朋友,带她到老宅幽会。” “本来是郎情妾意,无比浪漫的二人世界,结果却一死一生,死在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手上。” “何兄,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是你父母和大哥不知道的?” 江风定定地看着何五奇。 坐在前排的何五奇,突然耸肩一笑。 “没有把你在进入香溪之前干掉,我就已经知道。只要让你进入香溪,一定会引起天大的麻烦。”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真是个难缠的人。” 何五奇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只可惜我还没玩尽兴,游戏就被你提前结束了。” “你猜的没错,所谓的无头女尸,就是我的女朋友倩倩。” “不过你一定没猜到,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比我更爱倩倩。” “你也永远不会明白,亲手杀掉自己最爱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何五奇脸上挂着轻松随意的微笑。 “如今被你识破,我的一切努力,终究是白费一场。” 何守拙脸色阴郁,“老二,你告诉我,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何五奇笑着摇头,“我知道你从小就看不起我,大哥不论做什么都比我强,你也一直把他当做何家的继承者来培养。” “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比大哥更有天赋,更适合成为何家的继承者?” “何家在我的带领下,一定会成为中土玄门第一。” “畜生,你住口。”何守拙全身都在发抖,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倩倩那么好的姑娘,她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忍心对他下手?” “我何家没有你这样的败类。” 何守拙说着话,原本老迈的身躯,突然绷紧。 右手突然发力,抓住了何五奇的肩膀。 何五奇却纹丝不动,只是冷漠的笑。 “怎么?你当真要杀了我?” “父亲,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何守拙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做错了事,一定要付出代价。” “我何家虽以炼尸为长,但一向守正辟邪,从不做亏心事。只你一人,就毁了我何家上百年积累的名誉。” 何五奇却仰头大笑。 “名誉,名誉能换几个钱?” “名誉能让你进入极寒地狱吗?” “父亲,你老了,该退位了。” 何守拙叹了一口气,缓缓伸手起掐住了何五奇的脖子。 “你死之后,我会给你找一块好坟地的。” “等将来到了下面,我亲自和你妈道歉。” 何五奇大笑,“父亲,记住你的话,是你亲口说的,错了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还有你,江风,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结束。” 何五奇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突然倒转了一个方向。 他看着江风,得意的笑。 江风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只见何守拙右手发力,眼眶早已湿润。 何五奇的脑袋,随着他发力,咕噜噜滚到了江风脚边。 江风低头一看,地上那是何五奇的脑袋,却是一个草人的头颅。 “怎么会这样?” 何烈惊呼一声,他回头看来,先前的位置上,哪里有什么何五奇,只剩下一个穿着衣服的草人。 小巫婆皱着眉头,“南洋的替身术!” 江风皱眉,南洋的替身术,传闻来自与中土的金蝉脱壳。 第81章 白虎煞星的命 不过年代久远,有些东西,已经无法证实真伪。 何守拙的眼中先是诧异,接着又有一丝欣喜,然后又变成了惆怅。 江风明白他的心理矛盾,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虎毒还不食子呢,又有那个父母,舍得下手消灭自己的骨肉? 他站起身,揭开了草人身上的衣服,只见草人胸膛上,贴了一道黄色符纸。 裴念又在举着相机拍照,她望着那黄符幽幽道。 “居然是南洋的文字,想不到南阳的符咒,和中土的如此相似。” “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不成?” 何烈目光转向了江风。 “江先生,为什么我却没有见过,倩倩的魂魄在老宅出现过?” 巫萤萤也疑惑的看着他。 “是呀,我也没有看见。” 江风笑了笑。 “因为无头女尸的魂魄,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我这么说,只不过是故意在诈他。” “不过无头女尸的脑袋,确实被埋在了院子里。” “我从埋藏女尸的地下,发现了一个吊坠,里面有何五奇和她生前的合照。” “恋爱中的女人,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裴念摸了摸下巴,“可是仅凭一张合照,你又怎么能证明,何五奇就是凶手呢?” 江风吸了吸鼻子,“一个谎言的开始,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饰。何五奇明明知道女尸的身份,却一直假装不知情。只是这一点,就已经很可疑了。” “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何烈昏倒,同时控制老鼠破坏了墙上的符纸。把一切的矛头,全部指到了何烈身上。” 江风挠了挠头,“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从碧月湖那个晚上开始。何五奇就一直在暗中诱导我,走上错误的方向,把所有的怀疑,全部引到何烈的头上。” 何守拙沉默不语,和他父亲不同,何烈有问不完的问题。 “可是江先生又怎么确定,我弟弟他在撒谎呢?” 江风浅浅一笑,“因为他太心急了,他太着急除掉你。在老宅外的那次意外,根本不应该发生。” “怎么就会那么巧,让他踩到了一根钉子呢?” “而且更巧合的是,他在种了钉子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你推出去。” 何烈眯着眼睛。 “江先生,你的意思是说,我弟弟想借助冤魂厉鬼的手除掉我?” 江风点了点头,一路上车子里的氛围都很沉闷。 谁也没有心情开口说话。 回到何家老宅,面对那具无头女尸,何守拙直接下令,让人联系女方的父母。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给对方一个交代。 江风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虽然在香溪,还有许多的疑团没有解开。 可是他在香溪等了三天,何家人发动了所有的力量。 几乎把香溪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何五奇的踪迹。 何五奇不出现,那些没解开的谜团,永远也无法找到答案。 何守拙跟江风保证,何家永远也不会放过这个败类。 同时向江风掏出了橄榄枝,等到这次黄庭法会,何家绝不参与他争,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他。 江风这一趟香溪之行,勉强也算有所收获,至少为自己找了一个帮手。 与裴念几人告别之后,马不停蹄的买了一张回丰城的车票。 之所以撇下巫萤萤,是因为他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九叔在他离开丰城这段时间,又接了一个大单。 在丰城的隔壁另一个城市:滇城。 有一个做房地产的老板,他的女儿突然得了一种怪病。 跑遍了全国有名的医院,病情始终没有进展。 毕竟是做房地产的,老板当然不缺钱,一口价居然给出了半个小目标的高价。 只要他的女儿的病能够治好,不管用什么办法,除了这半个小目标,另外还送上滇城的一套房产。 九叔虽然接了这个生意,却并不打算出手。 只是告诉江风,既然离开了周家,那就应该重新开始,堂堂正正的生活。 作为江家的家主,挣钱的事情,自然也放在了他的头上。 江风叹了口气,最开始是想拒绝的。 毕竟黄庭法会越来越近,他想在进入南湖鬼道之前,见一见五台山的住持,还有茅山五雷法教的掌门。 毕竟五台山的了缘大师,是唯一一个从南湖鬼道活着走出来的人。 虽然了缘大师已经死了,但江风怀疑,了缘大师在死之,一定留下了线索。 拗不过九叔的哀求,江风最后还是接下了这笔生意。 不过在前往滇城之前,先受够了些物件。 虚空画符,虽然方便,但消耗的却是他的元气。 元气是有限的,消耗光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而补充元气,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养。 养气,养神,养身。 符咒却不一样,随用随取,唯一的缺点,就是怕水。 对于一般的术士而言,最担心的,则是符纸的成名率太低。 江风自然没有这个担忧,自从出生,他跟着九叔学习画符开始。 不管画什么符,都是一次就成,从来没有过废品。 小时候,记得九叔看着他,两眼发愁。 “虽是个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只可惜,要用命来换。” 江风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还问九叔来着。 “命是什么?” 九叔面带苦涩,“命就是天命,命中注定,谁也无法改变。” 不过在三年前,江风逆天改命,给周家换来了三年的财运。 虽然付出了很多代价,却让江风心中生出一种感觉。 人命天定,但也许,有回旋的余地。 假如天命,注定树上的落叶,一定会掉在地上。 那么那个可以回旋的余地,就在于落月的位置,是泥泞肮脏的地面,还是干净芬芳的草地。 江风特意买了一张慢车的票,车程是两天一夜。 他靠在车窗位置,望着窗外飞过的村庄和大山,若有思索。 把从离开周家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你是白虎煞星的命!” “白虎煞星,极阴属金。主煞:刑、伤、灾、血光。” “古籍有云:白虎一现,血光三日。煞星降命,地转天倾。” “克亲重煞,父母、兄弟、爱人,易有重煞。亲近之人越多,煞气越重。” 第82章 车窗上的小孩 江风做了一个梦,梦境里他回到了小时候。 九叔利用天水神断,亲自给他占卜。 “煞星护体,虽主凶,但在险境中却有一丝生机护佑。越杀越强,阴人不近。” “引灵吸煞,命犯执掌。” 最后八个字,回荡在他脑海中。 “引灵吸煞,命犯执掌!” 江风猛地睁开眼睛,鼻尖闻到了一股女孩子的体香。 味道很淡,却让人很舒适。 正睡眼朦胧间,有一个穿着白裙,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坐在了他的对面。 姑娘带着一副眼镜,面容白嫩,胸脯饱满。 当真是童颜巨乳,明明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模样,却有一对大胸器。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从他身旁走过,都会忍不住看几眼。 女生扶着长裙坐下,款款打开挎肩包,取出了一本石头记。 才刚刚坐下,几息的功夫,已经看的出神。 不论过道上过了多少人,也不管火车咔嚓咔嚓的噪音。 浑然不受影响。 江风挪开目光,脑海里,又想起了那八个字。 天生的术士,都和他特意的命格有关。 白虎煞星的命,有克亲妨友之嫌。 江风也曾怀疑过,父亲和爷爷,进入南湖鬼道没有出来,是不是因为自己白虎煞星的命。 根据九叔的推断,白虎煞星,还容易吸引凶煞阴魂,但那些阴魂却不敢上他的身。 同时,也会成为玄门术士之首。 类似于武侠小说里,武林盟主那种类似的东西。 不过后面这一条,江风心里倒是无所谓。 他虽然二十出头,却有一种看淡名利的出世心。 正在胡思乱想时,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梳了油亮背头的男人。 本来要从他们旁边经过,但看到江风对面的女生之后,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踩着黑亮反光的皮鞋,一屁股坐在了女生旁边。 “真巧啊,姑娘,这是打算去哪?” 男人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在女生胸前飘过。 看书的女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答应。 那男人也不着急,挪动屁股,朝里面靠了靠。 他往里面靠,女生就往里挤。 但女生本就靠着车厢最里面,退无可退。 江风现在明白,为什么姑娘一坐下,就锁在最里面。 她肯定是不希望自己被打扰,也不想打扰别人的那种人。 这种人他见过,其实自己也是。 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可是也不喜欢被别人占便宜。 往往被占了便宜,也会告诉自己,无所谓,其实也没什么。 说好听了,叫心大,说难听了,叫唯诺。 “千里有缘来相会,万里无缘难相逢。” “你看,我们能在茫茫人海中坐在一起,可是莫大的缘分呀。” 男人说着话,又悄悄靠近了一切。 “呵!”一声冷笑,瞬间打破了他的气场。 男人脸上出现一丝不悦,目光落在江风身上,微微皱眉。 见江风没反应,撇了撇嘴,又继续看向女生。 “你说这么难得的缘分,要是不发展出一段佳话来,那就太可惜了。” “姑娘,你说呢?” “唉!”一声长叹,带着一丝鄙夷。 江风本不想多管闲事,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看着男人,一只手放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桌面。 “吵死了,再哔哔,把你嘴撕了。” 江风向后靠,眼神一瞬间变冷。 白虎煞星的命格,眼神一变,吓得男人从心里一哆嗦。 缩了缩脖子,马上闭口不说话。 不过念头被勾起,男人,也成了色中饿鬼,哪里肯就这么罢休。 才消停了两分钟,又开口了。 “姑娘,我看快要到饭点了,要不,我们一起去餐厅吃个晚餐。” “我请客?姑娘可否赏脸?” 江风一转头,那女生紧贴着车厢内侧,只是看着书不说话。 但已经很久没有翻页。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男人身上。 感受到那股冰冷的目光,男人灰溜溜低下头,尴尬的笑了笑。 站起身,自顾自走了。 江风目光再次看向窗外,桌子对面。 那文静的女生,却站起身翻起了包。 从下往上看,那种视觉冲击力更强。 他心中暗道一声罪过,赶紧移开目光。 女生却拿出两个裹了草莓酱的面包,自己拿一个,把另一个推向了江风。 低着头,咬着牙,在嗓子眼里说道,“谢谢!” 江风一愣,要不是他耳力比常人更灵敏,根本不会注意到她说话,更别提听清说话内容了。 见江风没有反应,女生以为江风没听见,又补充了一句。 “请你吃的。” 她依旧低着头,只是两只耳朵通红。 江风结果面包,也没有废话。 术士也是要吃饭的。 不过听九叔说过,一些术士的奇谈。 说是有些修长生道的术士,掌握了辟谷的能力,可以几个月不食五谷杂粮。 当年达摩也曾面壁九年,传说也不曾进食过一粒粮食。 等他离开洞穴,影子甚至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凹坑。 不过江风是不信的,人的命,有长有短,但一定会死。 他咬着面包,面包齁甜,带着小麦的清香,草莓味果酱,略酸甜。 三两口把面包吃下,打了一个饱嗝。 对面的女生,又把一杯酸奶退到他面前。 江风也是来者不拒,上车太急,只顾着买黄纸朱砂,跑了好多个地方,忘记了准备食物。 一男一女,就这么相对而作,女生除了之前那两句话,再没有说第三句。 江风也识趣,没有主动搭讪。 就连当初江云给他用手指来的未婚妻巫萤萤,他也是能避则避。 脸上遇见的漂亮姑娘,他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火车停了几个站,天色转晚,窗外一片漆黑。 只有偶尔经过村长和城镇的时候,窗外才能看到些光亮。 突然,噼里啪啦的雨点,毫无征兆的砸在了窗户上。 江风看着雨点,一个小孩,粘在了窗户上。 只有一只小猫这么大,身白如雪,赤条条,像是个面团。 江风愣了一下,那小孩,正裂开嘴朝他笑呢。 嘴巴越张越大,能塞下一个西瓜。 江风皱了皱眉,没有放在心上。 这是个小鬼,看他身上的阴气,死亡时间,还没超过两个星期。 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女生。 女生已经收起了书,靠在车厢内侧休息。 江风再转头,窗外的小孩却不见了。 第83章 站台的女人 “啪嗒!” 一声闷响传来。 犹如一个白面团摔在桌上,先前趴在窗外的小孩,突然从江风头上,砸在了桌面。 猫儿一般大的身子,不过二十来公分。 打了个滚,晃悠悠似有醉意站了起来。 裂开嘴,继续冲江风怪笑。 明明脑袋不过拳头大小,嘴巴却越张越大。 江风看见,小孩的嘴巴里,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 只有一条肠子,从喉咙里探出。 似灵蛇跳动,肠子朝江风飞了过来。 江风抬手,两根手指一夹。 黏糊糊的肠子上,一下冒起了白烟。 接着出现一股赤红色的火苗,顺着肠子,往小鬼的身子窜。 小鬼也是机灵,一口咬断肠子,滚到地上消失不见。 对面的女生,揉了揉眼睛。 迷糊的看着江风,声音比白天大了一些。 夜间绿皮火车,为了保证乘客的休息,通常会把灯光调暗。 “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江风摇头,“可能是你的幻觉,接着睡吧。” 女生木讷的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江风心中暗叹,心是真大。 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会来做绿皮火车? 晚上休息,也没个自我保护意识。 他站起身,转身一看,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又看见了白天,那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 后者扶着车厢,脸色虚白,满脸大喊。 嘴角还有一丝鲜血流淌。 瞪着一双恶毒困惑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江风嘴角一勾,倒没看出来。 还有这种手段。 虽然泰谷那边,才是养小鬼的源头。 不过中土地界上,也有人做了这种亏心的事。 养小鬼,这是要损阴德,折阳寿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速成,不用苦心修炼,从小培养。 任何一个外行,只要有了泰谷法师的法器,也能控制小鬼。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因人而异。 大部分为钱财,用命来换取短时间的好处。 江风刚迈动一步,男人转身消失在了车厢连接处。 他叹了一声,又坐会到了女生的对面。 女生摘下了眼镜,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时不时抖动一下。 白皙红润的脸颊,比婴儿还要嫩。 胸前的波澜,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就连江风,也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也难怪那位能控制小鬼的人,会对他这么不满。 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凌晨一点。 距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 漆黑的夜色中,绿皮火车缓缓降速,又在一个车站停下。 这一停,足足十几分钟没有动静。 江风来到车厢连接的地方,瞧见地上有一滩血。 时间太晚,车上大部分都已安睡。 江风低头看了一眼,猜到是穿西装男人留下的。 养小鬼的人,每天要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 喂食的越多,小鬼就越听话。 但小鬼受伤,喂养的人,也会遭到反噬。 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江风暗叹一声,一股夜风,从车站吹进了车厢。 站台上,站着一个孤零零的女人。 女人站在了灯光下,脸上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虽是夏季,身上却穿了一套白色的羽绒服。 把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几个乘客,穿过检票口,和女人擦肩而过。 谁也没有看她一眼,也没人在她面前停留。 江风眯了眯眼睛,虽然没有开天眼。 已经看出了女人的不对劲。 他在看那女人的同时,女人也抬起头。 脸上还是一片漆黑,看不清五官。 只是通过她的动作,能看出她抬起了脑袋。 江风看着那女人,女人却在这时,抬脚朝着车厢走了进来。 江风静静站在车厢连接处,给两个乘客让开了位置。 那女人跟在乘客背后,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沾血的车票。 检票员看也不看,或者说,他根本看不见这个女人。 整个车站,只有江风能看见她。 女人只是停了一秒,接着收起车票,踏进了车厢。 江风微微皱眉,那女上了车,只是朝着车厢里走去。 江风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女人站在了他的座位面前。 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因为座位的阻拦,江风也看不清那里发生了什么。 几秒钟之后,原来坐在他对面的女生,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 抬手捂着眼睛,低着头朝着车厢走来。 在经过江风面前时,也没有打招呼。 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江风皱了皱眉,在女生的身上,察觉到了一股阴气。 她是被附身了。 之所以捂着眼睛,是不想让车厢里的人发现异常。 通常被附身的人,有两种状态。 第一种,和常人无异,只有熟悉亲近的人才能发现,他们的亲人,突然性情大变,像是换了一个人。 第二种,更为只管,从眼睛就能看出来。 双眼只有眼白,没有眼黑。 江风一伸手,拽住了女生的手腕。 虽然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她的名字。 但看见了,不能装没看见。 女生把头扭向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江风淡淡开口,“这是要去哪?” 女生的喉咙耸动,张了张嘴,声音变得不一样了。 比以前更成熟,约莫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 “我,我要去上厕所。” “厕所不在这边,你走错方向了。” “哦!” 女生点了点头,尝试来扯江风的手。 江风却没有松手,突然,在女生手腕的位置,升起了一阵白烟。 女生尖利的哀嚎了一声,突然大喊道。 “救命,有人耍流氓。” “谁来救救我。” 江风依然没有松手。 任凭女生喊了好几声,两头车厢里的乘客,也被叫声惊醒。 纷纷伸着脖子张望。 女生体内的亡灵,终于坚持不住,一阵冷风刮过,化作一团绿光,朝着走廊那头飞去。 而女生,也在这个时候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几个壮汉,已经朝着车厢走来。 看着江风的眼神,带着一丝鄙夷。 “放开那个女孩。” 江风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女生。 这个时候,有一个肌肉壮汉张开大手,朝着江风头发抓来。 江风伸手一推,两人手腕一粗一细,男人的大手像是撞在了火车上,连带着身体倒退了好几步。 砰的一声撞在车厢上。 第84章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剩下几人,呀呵一声。 “你还敢还手,打死这个臭流氓。” 江风单手抱着女生,一个侧身,把女生转移到车厢内侧。 他一只手推开一人,冷冷道。 “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你们以为自己很高尚吗?” 连续两人都被江风推开,其中一人,深吸了一口气。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江风淡淡道,“只要她一醒,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哼,我看你早给她下了药,谁知道什么时候醒?” 争执中,两个乘警已经走进。 其中一人,亮出一副手铐。 “放开那个女生,不要一错再错。” 江风叹气,“两个猪脑子。” “你说什么?” 两人大怒,其中一人已经掏出电棍。 “犯了法,还敢辱骂执法人员,你已经罪加一等。” 江风低头看去,女生的睫毛在抖动。 这些人的争吵声,已经把她吵醒。 他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冷冷道。 “只要她醒了,真相就能大白。” “两位说我犯法,倒是讲明白,我犯的什么法?” 其中一人,冷哼道。 “强迫女性发生关系未遂,怎么也得判你个三五年的。” “没错,两位探员,你们一定不能放过这个衣冠禽兽。” “说的没错,我们亲眼看见,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想要非礼这个女孩。” 江风冷笑,看着围住他的几人,心里觉得可笑。 “你们亲眼看见?” “难道还有假?” “就是。” “那我倒要问问,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那几个壮汉,又都不说话了。 倒是两个探员,咬着江风不放。 “你这样的人,我们见多了。口是心非,谎话连篇。” “没错,不过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相信你的。” “两位探员,他刚才还骂你们呢。” 其中一个探员,阴着脸看着江风。 “辱骂执法人员,这是重罪,我现在就可以抓你。” 江风没好气的看着两人,在右边,注意到了一道目光。 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正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江风暗叹,如果我说她被鬼附身,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这些人肯定不会信我。 “快放开人质,我已经报案,联系最近的同志,你就是长了翅膀,也插翅难逃。” 江风摇摇头,眼神无奈。 “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了。” 两个探员,又近了一步。 “哼,你一个嫌疑人说的话,不会有人信的。” “没错,别想再用愚蠢的谎言来骗人,我已经看穿了你的伎俩。” 就在这个时候,江风怀里的女生,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江风,又看着周围的人群。 眼中先是羞涩,接着是困惑。 她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扎开。 听着周围的话,困惑的看向江风。 “啊,她醒了!” “你这个流氓,正主已经醒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姑娘,你别怕。你老实告诉我们,是不是这个人想要非礼你?” “姑娘,你放心,我们这么多人在,一定会保护你的。” 女生抬头,她看着江风出神。 眼睛里虽然有一丝困惑,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他没有非礼我!” “什么?”周围的人,一片震惊。 江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其中一个探员,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担心被报复?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肯作证,我包他做很多年。” “没错,就算他出来了,我们也会保护你,不让你被他伤害。” 女生却再次摇头,“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他没有非礼我。” “不可能,你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的。” “没错,他一定是趁你上厕所的时候,色心大起,一下把持不住,要把你当场办了,我说的对不对?” 女生秀眉紧锁,听其中一个壮汉,越说越离谱。 咬着下嘴唇,一狠心说道。 “他是我男朋友,你们不要再胡说了。” “我男朋友,怎么会非礼我呢?” 江风本来还在生气,遇到了两个猪脑子。 结果女生这句话一出口,给他大脑直接干宕机。 一下没反应过来。 “哼,别说谎了,我亲眼看见,你们不是一个地方上车的。” “你上车之后,也没和他坐在一起,更没有交集,你怎么可能是他男朋友?” “姑娘,你不要猪油蒙了心,别被他的脸骗了。” “像这种小白脸,靠不住的。” 其中一个壮汉,冷笑起来。 女生咬着下唇,脸色都被气白了。 突然,在江风脸颊上吻了一下。 她双手抱着江风,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她就是我男朋友,至于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上的车?” “难道,你一直在偷窥我?” 女生话锋一转,江风也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聪明。 他也补充了一句。 “你先前说的那些不入流的话,怕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吧?” 眼见于此,两个探员,眼中闪过失望。 收起手铐,这就要走。 先前说话的壮汉,又接着道。 “我刚才,明明听见了一个女人的求救声,这你要怎么解释?” 见他不依不饶,江风嘴角勾起。 “刚才求救的女生,说话的声音,和我的女朋友声音根本就不一样。” “两节车厢附近清醒的人,都听见了求救声,他们都可以作证。” 看江风挺起了胸膛,两个探员,点了点头。 “有道理。” 目光看向女生,猪脑子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 不过让江风和女生,到他们这节车厢,连续问了好几人。 确定女生和求救人声音不一样之后,这才作罢。 座位上,女生这次没有坐对面,而是靠在了江风肩膀上。 两人挨的很近,彼此间没有留下任何距离。 江风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女生声音像是蚊子一样弱小,“如果我再坐对面,他们还会怀疑你的。” 江风一愣,都说世态炎凉,看来世界上,还是有几个好人的。 “你就不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女生脸色一正,点了点头。 江风压低了声音,“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第85章 多行不义 昏暗的车厢,紧贴江风的女生,缩了缩脖子。 “我相信。” 她的回答,也让江风愣了一下。 一问才知道,原来女生也有过不同寻常的经历。 两人通了姓名,江风知道了她的名字:徐瑶。 徐瑶在八岁那年,爷爷出殡的前一天晚上,亲眼看见已经死了的爷爷,站在了灵堂外。 老爷子的身体,像是一道投影,但当天晚上,除了她,谁也没有看见她的爷爷。 小时候,她曾问过自己的奶奶。 奶奶只说,是她的幻觉,还叮嘱她,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不然别人会笑话她的。 这是藏在徐瑶心底的秘密,除了她奶奶,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告诉了江风。 江风又把车窗外,还有她被附身的事,都给她讲了一遍。 徐瑶听完,面如白纸。 “江先生,你一定有办法帮我对不对?” 江风点头,“那个人心术不正,两次出手没有得逞,一定没有放弃。” “她从车站上拘来了一只女鬼,就藏在车厢里。距离天亮,还剩下四个小时。只要挨过了这段时间,他就拿你没办法了。” 徐瑶眼中带着困惑的目光,“这是为什么?” 江风压低了声音,“他的功夫不到家,再失手一次,定会被女鬼反噬而死。” 一听到这个死字,徐瑶的小手紧紧的缠在一起。 江风扫了一眼,明白她心中的忧虑。 “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他就算真的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好在徐瑶,不是电影里那种白痴的圣母。 “我知道,历史书上写的很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是冲我来的,就算我可怜他,他也不会放过我。” 江风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3点整,距离天亮7点,只有短短4个小时。 心中暗道,那人最好识相,不要轻易出手。 他已经留了两次手,但绝不会有第3次。 紧贴着他的徐瑶,呼吸越来越慢。 居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江风强打精神,在心中默推天干地支,以保持注意力集中。 但车厢里,却一直很安静。 等到了五点,两个小时过去。 车厢里没有任何动静,江风深吸了一口气。 闻着怀里徐瑶的体香,安抚下躁动的心神。 等到了五点半的时候,头上的电灯,滋滋响了两声。 江风知道,藏在背后的人,终于沉不住气。 他出手了。 早晨5点,正是睡意正浓的时候,两个多小时,过道上没有一个人走动。 突然,车厢里变得一片死寂,就连先前起伏的打鼾声,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头上的电灯,从车厢的这一头到那头,以一种相同的频率闪烁。 在闪了五六下之后,呲啦一声,完全陷入黑暗。 江风双手在眼前划过,默默打开了天眼。 他把右手搭在徐瑶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们面前。 江风能感觉到,一股阴气,如同蜗牛爬行一般,试探着,朝着他怀里的徐瑶靠近。 那只手在触碰到夕瑶的肩膀之前,江风突然睁开眼睛,右手朝着阴气的来源拍了出去。 “啊”的一声尖叫传来,原本还一片漆黑的车厢。头上的灯泡突然恢复了正常。 过道上,在他们座位的旁边,留下了一个血红色的脚印。 江风站起身,发现血脚印越来越多,从他们的座位,蔓延到了另一个车厢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节车厢的乘客,全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这些人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般,双眼无神,呆愣愣的盯着他看。 还没等江风明白怎么过来的时候,这些人的眼睛,又突然变得清醒,疑惑的四处张望。 一个女人的叫声传来,声音仓促尖锐。 犹如一枚火箭划破了夜空。 江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见一个中年妇女,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就指她的方向。 “血,好多血,他身上有好多血。” 江风低头一看,心中暗到古怪。 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留下了两个血手印。 但他一直在假寐,根本没有睡着。 虽然闭着眼睛,但耳朵还在。 过道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正纳闷,就看见先前那几个壮汉,站在自己的座位里。 而他邻座的乘客,也逃命似的,顾不得拿上自己的行李,疯狂朝着车厢两头躲。 江风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眼瞅着那几个壮汉,又聚在了一起。 这一次,还跟着一个女人。 女人低着头,在几个壮汉的簇拥下,低头啜泣。 “哼,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子,我看这次你还怎么抵赖?” “真是想不明白,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和这种人渣在一起?” 几个壮汉跟在一个低着头的女人身后,把江风前后围住。 “这位小姐,亲自指控,你违背妇女遗愿,试图强行发生关系,挣扎中,你还打伤了她,你胸口的两个血手印就是证据。”。 “不错,要想证明手印的主人,也很容易,我们可以现场比对。” 江风目光下垂,看着那低头女人,越看越熟悉。 这不就是先前,从站台上上来的那个女鬼吗? 因为看了天眼的关系,只有他一个人能看清真相。 女鬼的两只手,掌心一片焦黑。 看来先前为了留下两个掌印,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白虎煞星的命格,虽然吸阴,但亡灵不敢轻易靠近。 “我倒是想现场比对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她的掌印?” “不过,我同意,只怕她也不敢。” “她为什么不敢?”一个壮汉,眼神压迫。 这个人,先前在车厢连接处,拼力气在自己手上吃了亏。 现在逮到了机会,不依不饶,只想把事情闹大。 江风看着车厢里这些凑热闹的人,心情莫名烦躁。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 几个壮汉对视一眼,同时发出爆笑声。 “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居然说她不是人?” “就是,她不是人,难道还是鬼不成?” 女鬼抬起头,对着江风,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先前离开的两个探员,挤开人群钻了过来。 第86章 祖上三代都是道士 “又是你,你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一群人添油加醋,给女鬼身世作证。 探员看了看女鬼,没有开天眼的情况下,根本看不见她的真面目。 “明明是人,非要说是鬼,想不到你这个犯罪嫌疑人,不仅有暴力倾向,还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说的没错,这种人是最危险的。我听人说,有些神经病,看起来和普通人并无两样,可一旦发作,比魔鬼还可怕。” 江风一脸无奈,女鬼躲在人群里,阴测测地看着他笑。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正主并未出现。 但现场导演的这一出大戏,肯定出自他的手。 “人证物证具在,还不束手就擒?” “不然,别怪我们使用暴力手段。” 其中一个探员,手上的电棍,滋滋响了一声。 随着电光闪动,胸膛挺的越来越笔直。 江风目光看向女鬼,淡淡开口,一点也不着急。 他已经猜到了男人的计谋,心里有底,反而不慌。 “不是说,她的手印,和我胸前的手印正好吻合?” “我一直在睡觉,之前也没有见过她。” “如果她的手印,真的能和我胸前的印记对上,我甘愿受伏。” 听到江风这么说,手持电棍的探员,冷笑道。 “你少痴心妄想,痴人说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 “你想控制受害人,使用你阴毒的计谋,再次摆脱嫌疑,我不会上当的。” 江风扫了他一眼,“这么说,你倒是挺聪明。” 探员挺起胸膛,满眼自豪。 “那是,想当年,我可是我们县的高考状元,几百号人,都没考过我。” 江风冷笑,“像你这种草包,居然也能拿第一,才真是怪事。” “混账,反了天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江风看着激愤的探员,轻笑一声。 “你口口声声说,我违背妇女意愿,强迫女性发生关系,我想问,除了这两个血手印之外,你还有什么证据?” “难道你亲眼看见我和她做了那种事?我又是几点,在什么地方,用的什么方式,做了你说的事?” 对面的探员,一下被问住。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身旁的探员,见同伴吃瘪,冷冷开口。 “还要狡辩?我就直说了吧,你是在五点整,前面四号和五号车厢,中间的卫生间行凶的。” “因为被害人坚决抵抗,所以你打伤了她,挣扎中,留下了这两个血手印。” 此话一处,车厢里,掌声雷动。 江风摇摇头,没想到对方,信口胡诌,连脸都不要了。 张嘴就是满口瞎话。 见江风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猜中了真相。 得意道,“既然你无话可说,就放下武器,双手举高,接受我们的调察。” 江风长叹,想不到,智商和办事能力,如此低下。 甚至没有一点职业操守。 “伤口在哪?” 平淡而冷漠的四个字,从江风嘴里迸出。 “伤,伤口?” 探员愣了一秒。 他转头看向女鬼的化身,额头渗出了一滴汗。 满眼着急的在女鬼化身上找伤口。 “行了,不用费劲了。” 江风发现,和这些白痴解释,实在是件浪费精力,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他说着话,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符。 围观的众人,皆是一愣。 “那是,黄符吗?” “难道,他是个高人?” “切,狗屁狗人,我看,根本就是装神弄鬼,说不准,是个神经病。” “还黄符呢,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那可不一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兄弟,你还是不要招惹口舌是非的好。” 车厢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乘客,很快出现了不同的意见分歧。 江风心里稍安,这个世界,还没有蠢到没救的地步。 “我已经说过,她不是人,而是鬼。” “我亲眼看见,她从站台上走进了车厢,连检票员都看不见她。” “除了我,只有我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她也只是一个被据来的小鬼,因为一点好处,帮着左道术士害人。” “你们不信我的话,是因为看不见我能看见的东西。” “只要你们能看见真相,自然就会相信我的话。” 江风一字一句道。 “这张黄符,有个特别的用处,只要我点燃了它。车厢里的所有人,都能暂时打开天眼,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只是,你们不要后悔。” “如果被惊吓到,也别怨我。” “是这两位探员,咄咄逼人,一再挑衅我的。” 江风举着黄符,目光缓缓在周围扫过。 四周看热闹的乘客,面色不一。 有人惊奇,有人恐慌。 “还是不要了,我不想看见那种东西,我妈说,只有运势低的人,才能看到那些玩意,我还不想跟着倒霉。” “说的有道理,谁也没有亲眼看见,他行凶的过程。” “而且那两个血手印,也太奇怪了。” “就是,她到底要怎么受伤,才能留下这种手印?” “她的伤口在哪?” 眼看舆论转变,两个探员,眉头越皱越紧。 又担心江风说的是真的,真要看见了那种东西,会跟着倒霉。 但大话已经放下,又不想损了颜面。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听我说,我妈从小就是个问米婆,我爸祖上几代都是道士,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鬼,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就在大家意见不一的时候,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性,挤开了人群。 他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犯法,就应该受到惩罚。” “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男青年朝周围拱了拱手,转向江风,语气骤冷。 “别以为随便拿出一张黄纸,就能假装高人。” “我祖上三代道士,难道看不出你的小把戏?” 江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黄符,再看向青年,嘴角一勾。 “哦,你就这么肯定?这么自信?” 男青年得意道,“如果你不是凶手,你胸前,怎么会有两个血手印?这位可怜又弱小的美丽女人,怎么就瞄着你一个人诬陷?” “车厢里这么多人,她怎么就不说别人?” 第87章 真正的大师 “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有了他的引导,本来还有一部分人在摇摆。 现在都站在了他那边。 男人说着话,摆了一个剑诀。 “小子,看好了,让道爷给你展示展示,什么是真正的高人。” “我高保,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说着话,猛地一拍手。 接着在掌心轻轻一吹。 他的手上,出现了一道青绿色的火焰。 火焰就在肉掌上燃烧,高宝却似没有痛觉,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两个探员,神色大惊。 “这是?” “这是什么法术?” 高保得意,轻哼道。 “这叫三昧真火,专克妖邪鬼魅。” “只要这真火一现,方圆几公里内,什么鬼看见了都要逃。” 接着,把火焰在女鬼化身前晃了晃。 “诸位,瞧见了吧。” “这位姐姐,根本不害怕我的真火,我可以证明,她不是鬼,而是人。” 周围一阵起哄,两个探员,看向江风,眼中又有怒意。 “哼,险些被你唬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看,别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抓了了事。” 江风挑了挑眉,看着这个叫高保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三昧真火?” “那是!”高宝扬头。 江风摇摇头,“磷火就是磷火,什么狗屁三昧真火。” “我早就看出来,你只是个木架子。” “什么意思?” “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身后的徐瑶,轻笑一声。 江风抱起双手,“你掌上擦了这么多白磷,小心引火自焚。” “啊,我说呢,他怎么能凭空弄出火来,我还以为,真遇到了高人。” “嘘,别胡说,万一他真有本事呢。” 就连隔壁的车厢,也有好事多乘客,探着脑袋张望。 江风叹道,“你的小把戏,只能骗骗没有脑子的人。” 见江风戳破了他,高保眼神一慌。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你说我是骗子,难道你就不是?” “我就不信,你手里那破黄纸,真有这么厉害。” 江风微笑,“信不信,由不得你。” “只要黄符一燃,距离我十米之内的人,都会在半个小时候之内,暂时被打开天眼。” 江风顿了顿,“天眼一旦打开,就再也没有后悔的路。” “各位不相信我的,要是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可别怨我。” 那几位好事的壮汉,其中一人走上前。 “呸,什么天眼,我就不相信,你真有这种本事。” “有能耐的,你就把黄符点燃,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鬼。” 江风点头,“嗯,说得好。” “啪!” 他只是轻轻搓了搓指尖,黄符的一个角,已经出现了火星。 火星越来越大,变成了掌宽的火焰。 等黄符,只剩下一点灰烬。 壮汉看着他,冷冷一笑。 “果然是装神弄鬼,这次你逃不了了。” “各位,跟我一起,把这个恶人绳之以法。” 但壮汉的话音落下,却没有一个人行动。 不仅是卖弄的高保,还是两个探员,以及他的同伴。 全都在往后退。 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就连身后的徐瑶,也吓得小腿一软,差点摔倒。 勉强扶着桌子,像只受惊的小白兔,缩在江风身后。 “一个个的,这都怎么了?”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 “这些年白在健身房混了?” 壮汉一回头,看着身旁的女人,身体瞬间僵硬。 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尖,窜到了菊花,又上升到了脑门。 双眼睁得溜圆,“你,你,我,我……” 嘴巴张了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位祖上三代都是道士,老妈是米婆的高保,挤开人群就要逃跑。 “鬼,有鬼。” 嘴里还不住的喊道。 “现在,你们相信我的话了吧。” 江风淡淡开口,那里还敢有人说话。 早已被面前显出真身的女鬼,吓得全身酥软,双脚使不上力气。 女鬼见被大家识破,一点也不着急。 车厢里的温度,在一瞬间掉了十几度。 大夏天的,却冷的打摆子。 “大师,你才是真正的高人。” “先前都是他们误会了你。” “是啊是啊,我可没说不相信你。” “大师,你快收了这个吓人的东西吧。” 女鬼张开了嘴,脖子里发出了咯咯咯咯的笑。 “我在那站台上,一个人寂寞得很。” “不如你们,一起来陪我吧。” “不过,我要先解决你这个麻烦。” “我可是个讲信誉的好鬼,答应了那小崽子的事,一定要做到。” 嗖的一下,一股冷风迎面传来。 女鬼的身体,弹指间瞬移到了江风脸前。 距离他的鼻子,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你的模样倒是不错,以后有你陪着,我会让你忘掉那个大胸部的骚货的。” 江风像是一块岩石,一动也不动。 不是被吓到,而是懒得动。 他已经在慢慢接受白虎煞星的命格,区区一个女鬼,不足为惧。 就是厉鬼在前,他也犯不着慌乱。 窥心镜,是所有鬼怪的克星。 江风嘴角浮起笑容。 “只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菜。” “呵呵,喜欢不喜欢,这可由不得你。” 女鬼脸色铁青,渐渐献出本相。 那是她死后的模样。 半边脸凹陷了下去,一头长发,也被血水打湿,黏在了一起。 头顶的骨头,撑破了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中。 显然生前,脑袋被什么重物给压过。 “来吧,我的小冤家。” 一只森白的手,朝着江风的脖子伸来。 江风只是一瞪眼,那女鬼的手,刚刚触碰他的肌肤。 瞬间生出一阵白气,女鬼猛地缩回了手。 她伸出来的右手,指尖全部变黑,干枯萎靡。 “怎么会这样?”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你是术士。” “只要喝了你的血,我就再也不怕阳光,可以白天出现了。” 女鬼看着江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疯狂。 看着江风,像是沙漠中渴了三天的人,见到了一汪湖泊。 江风摇摇头,“执迷不悟。” 女鬼冷笑,“我在站台上,见过十几个术士。” “这些人,都被我吸干了血。” “你的血,比他们加在一起都要特别。” 女鬼双眼流下血泪,“不要抗拒你的本心,看着我的眼睛。” “活着这么累,倒不如死了的好。” 第88章 只能防鬼,却不能防人 “是呀,活着这么累,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的女朋友,他爸妈要八十万的彩礼,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钱。挣不到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老妈病了三年,耗干了家里的积蓄,这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是不是死了,就不用这么累了。” 江风眉头一皱,鬼魂,最擅长蛊惑人心。 他们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外表,和来无影去无踪的能力。 而是能洞悉人心最深处的欲望和恐惧。 江风没受女鬼的能力影响,可是站的近的人,全都迷失在了女鬼的话语里。 不出半个小时,全都会放弃生的希望。 “我,我也不想活了。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一直被人嘲笑,鄙视。就连上了班,也处处受到同事排挤。” “倒不是死了,一了百了,那要轻松的多。”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突然让正要寻死觅活的一群人,双眼恢复了清明。 江风手里的窥心镜,镜面上出现了白芒。 女鬼脸上的笑,在白芒出现的瞬间,变成了恐惧。 穿过车厢,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等江风收起窥心镜,周围的人,终于彻底清醒。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刚刚,我觉得很累很累。” “是呀,我刚才是怎么了?” “这位大师,那女鬼呢?” 江风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绿皮火车缓缓发动,正在离开站台。 “女鬼,她已经逃跑了。” “什么,你为什么不抓住他?” 质问他的人,却是其中一个探员。 江风一转头,后者冷漠的眼神,又多出了一丝恐惧。 他朝后退了两步,还是身旁的同事帮着打圆场。 “对不起,大师,我这位同事是急性子,一向嫉恶如仇。” “坏人跑了,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江风冷笑,“不经过调察就诬陷好人,这就可以接受了?” 两个探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也不好意思追究。 江风摇摇头,目光看向车厢的另一头。 “你们要是真的不想放过坏人,就跟我来。” “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车上呢。” 周围人一听他这么说,都吓得缩着身子。 “什么,还有鬼?” 江风轻笑,“不是鬼,而是人。” “只是心思不纯,老想着害人。” “太可恶了,大师,这种坏人,一定得抓到他。”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恶人,绝不能让他逃脱。” “探员,你们可不能不管。” 两个探员,拍了拍胸口。 “大家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位大师,你说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还请带个路吧。” “不管他是谁,我们都会帮你的。” 江风摸了摸鼻子,“有两位的保证,最好不过,请随我来。” 江风也没有继续追究他们之前的行为。 九叔曾经说过,不是身不由己,不要和官场的人打交道。 那是真正的漩涡,比和猛鬼打交道还要难缠。 领着两个探员,后面又跟了几个不怕事的人。 朝着车厢的另一边走去。 一路上,其中一个探员,还陪着笑脸道歉。 “刚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位高士,可千万不要怪罪。” 江风摆摆手,“只要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是呀是呀,还是大师厉害,宅心仁厚,不和我们计较。” “只是大师,您刚才是天眼会持续半个小时,我们要是撞见了其他恐怖的东西,那可怎么办?” 江风轻笑,“哪有那么多的鬼,尤其是流动的车厢。鬼魂看似来去无踪,其实活动范围有限,没有穿州过省的本事。” 江风没有解释,凡事都有例外。 不过那些,说了,只会让他们更恐慌。 江风走到车厢连接处,吸了吸鼻子。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味道很弱,一般人很难发现。 他循着血腥味,来到了前面这间车厢的卫生间。 一推门,地上还有一张烧过的符,空间中,有一股香火焚烧的气味。 “怎么样,大师,犯人是不是藏在里面?” 江风摇了摇头,“我破了你的计谋,他已经逃了。” “真可惜,要是能抓到他就好了。” 江风摸摸鼻子,“你也不用觉得可惜,火车一共停了二十来分钟,如果他没下车,就一定藏在火车的某个地方。” 江风转头,看着探员吩咐。 “如果你想抓到他,现在就和站台的人联系,只要掉出监控,找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就行。” “现在是夏天,穿西装的人几乎没有,监控一眼就能看到。” “再联系你的同事,逐个车厢排查,以防万一。” 其中一个探员,双眼放光。 “这个计划,真可谓天衣无缝,有了大师的神计,我们一定能揪出凶手。” “我这就去办。” 江风回过头,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人,挥了挥手。 “大家都散了吧,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只需要记住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江风回到他的座位,徐瑶凑上前,小声问道。 “怎么样,抓到他了吗?” 江风摇头,“暂时还没有,如果他还在车上,应该逃不了。” 徐瑶小脸灰白,“如果他逃了,会不会再来找我?” 江风看见她眼中的担忧,点点头。 “应该会。” 说着话,从兜里取出了一枚护身符。 “如果你害怕,就戴着它,只要有这枚护身符在,一般的鬼怪,都进不了你的身。” 徐瑶接过护身符,面容上的忧虑减轻了一半。 “不过,护身符,只能防鬼怪,却防不了人。” 徐瑶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她咬着下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江风转过头,没有再开口。 倒不是他不解风情,而是白虎煞星的命,不论活人还是死鬼,遇到了,都没好事发生。 自从离开香溪,裴念还有林晓妍她们几个,都有给他发信息。 江风只是看了信息,却没有选择回复。 他这么做,就是不想和他们走的太近,因为自己的命格,给她们带来厄运。 徐瑶手心里撺着护身符,悄悄的朝着江风靠近了一些。 贴着他的臂膀,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89章 滇城,李家,神木居 江风下车的时候,动静很轻。 他小心拿开徐瑶的手,轻手轻脚下了车。 却没发现,还在沉睡的徐瑶,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眼中,有一丝不舍。 慌忙的站起身,顾不得拿行李。 几步奔到了下车口,却看不见江风的踪迹。 人流中,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很快更多的人涌上车厢连接处,她不得不让开路。 再抬头张望,还是找不到那个想要寻找的人。 …… 滇城,李家,神木居地产的老总李德全,在客厅走来走去。 口中喃喃道,“怎么还不来?不是说今天就到吗?” 李德全身旁,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美妇人,怀里抱着一只金丝猫,一双玉手,揉搓着猫的脑袋。 “老李,你怎么着急,也是没有用的。” “我看呀,准是逃票了。” “正好,我也给嫣儿找了一位大师,就算那人没来,也不要紧的。” 李德全微微皱眉,“阿香走的时候,我的事业正在上升。” “她还来不及享福,只给我留了这么一个女儿。” “如果嫣儿有事,等将来我下去了, 不知道怎么和阿香交代。” 美妇人微微撇嘴,眼中有一丝不满。 但很快被她掩去。 “放心吧,老李,我找来的这位大师,可是大有来头。天底下的怪事,就没有他不能摆平的。” 李德全叹气,“小宁,你不明白。我今天请这位高人,有通天之能,逆天之本。” “丰城的周家,想当年也是破落户,可是只用了一个月,就成为了丰城的第一大家族。” “这位高人的能力,简直疲惫古代的刘伯温,诸葛亮。” 被唤做小宁的美妇人,轻笑道。 “刘伯温?诸葛亮?世上要真有这种奇人,还不乱了套了。” “再说了,丰城的周家,不是已经败落了吗?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夜秋风复从前。可见,他也没有什么本事。” 见自己的老婆不信,李德全转头道。 第90章 钱婆婆 “哎呀,江先生,你终于来。” 李德全快步走到江风面前,热情的拉起了他的手客套。 “我已经听九叔说了,他虽然不能来,不过他的徒弟却能。” “而且他的徒弟,本事比他还要大。” 李德全上下打量了一眼江风的穿着,面不改色。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江先生一表人才,有那么大的本事,却穿的这么朴素。” “一看就知道,和那些沽名钓誉的江湖骗子不一样。” 江风虽然不在乎名利,但听李德全的夸赞,还是觉得心里舒坦。 “李老板客气了,不过,你怎么会认识九叔?” 李德全轻笑,“当年神木居选址的时候,是阿香力荐九叔,为我们选了这块风水宝地。” “这些年,我李家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 “原来是这样。” “江先生,快随我来吧,我眼看嫣儿一天比一天憔悴,我这当爹的,恨不得她受的罪,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 “只要能换嫣儿的健康,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李德全不由分说,拉着江风就要上楼。 “等等!” 就在这时,身后一直不说话的美妇人,却突然开口。 “老李,再着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再等等吧,钱婆婆,也很快就到了。” “等?”李德全脸上不悦。 “嫣儿病了半个月,哪里还能再等?” 美妇人一松手,怀里的金丝猫跳到了地上。 她拉着老李的胳膊,轻轻摇晃,娇声道。 “老李,我这也不是为了嫣儿着想吗?” “我知道,你和嫣儿亲近,可是我这个当后妈的,也想尽一份心。” “我可不能让外人说道,说我这个后妈,厚此薄彼。” 李德全看向江风,面露尴尬。 “江先生,这……” 江风轻笑,一脸云淡风轻。 “我无所谓。” 第91章 剧毒 “至于你,江家的孽种!” 老太太的语气,毫不留情。 就是江风,也心中疑惑。 钱婆婆的名号,他有所耳闻,但只是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对于她的事迹,一无所知。 “你这么记恨姓江的人,难不成,当年我家有得罪的地方?” 江风说话,还算客气。 虽然对钱婆婆随便使用手段,伤害普通人的事厌弃。 但中土玄门,即是同道中人,老太太又年长。 九叔曾说过,该给的面子,一定要给。 结了太多仇家,只会给江家带来劫难。 但钱婆婆,却并不领这份情。 冷哼了一声。 “少虚情假意,当年江老儿险胜我一手,这才进了南湖鬼道。” “若不是我身体不济,当年探索极寒地狱的人,就会是我。” “呵呵,苍天饶过谁,江老儿也糟了报应,一入鬼道,身死道消,再无翻身之日。” 江风眯了眯眼睛,根据老太太的年纪,大概猜出了细枝末节。 她口中的江老儿,恐怕是指自己的爷爷。 原来是为了这桩事,老太太才这幅作态。 “至于你这个小孽种,你身上透着股怪异,只怕时日无多。” “这都是当年,江老儿的报应。” 身旁的李青,受了江风的恩,见江风没有反应。 自己先着急了。 “你这老太婆,忒不讲理,再羞辱江先生,莫怪我无情。” 老太太甚至没有拿正眼看他。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见过不知死活的畜牲,没见过上赶着送死的笨驴子。” 李青拳头咔吧作响,又要出手。 但这次,被江风给拦住了。 老太太虽然说话难听,却说的是实话。 第92章 害人又害己 低头看去,手背上的黑斑,痒的无法忍受。 江风忍得精神崩溃,知道再养,也绝对不能抓。 要不然,这种痒法,要抓去手上的肉,才能罢休。 钱婆婆又在冷笑,“你们两个,想活,就离他远些。不想活,就站的更近些。” “他身上的毒,可比瘟疫还要麻烦,可是会传染的。” 闻听此言,李德全也朝旁边躲开。 倒是李青,一直扶着江风,让他勉强站着。 “江先生,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江风摇摇头,脸色已经发白。 双唇青紫,喉咙又干又痒。 张了张嘴,声音比蚊子还小。 “你说什么?” 李青双耳贴进。 “符,第三张符,手。” 他看的真切,李青距离他最近。 脸色已经变白,要不是练武之人强悍的体魄支撑。 换了常人,早就倒地不起了。 要说李青,也是个神人,凭着一股意志力,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危险。 从江风兜里一模,真摸到了一叠灵符。 既然江风气息微弱,只说出了几个字。 但还是猜出了江风的用意。 把灵符盖在了江风手背的黑斑上。 才刚一松手,江风闭上眼睛,默念了一道咒诀。 灵符无风自燃,一堆灰烬,盖住了他的手背。 脸上的灰白还未消退,但江风脑子已经清醒。 也能勉强站立,窥心镜逆时针一转,镜面化出赤芒。 照着手背这么一转,居然有一股黑气,从手背上钻了出来。 全部进入了镜中。 铜镜表面赤芒消失,江风吹了一口气。 手背上的符纸灰被吹散,黑斑居然消失了。 第93章 白色的花盆 “是呀,上一次,我儿子不小心摘了一朵花,她还闹了好几天脾气呢。” 美妇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这些花,嫣儿,可是看的比她命还重要。” “等那天她清醒了,看到娇花凋零,又要闹性子了。” 李德全面上带着一丝不悦,“嫣儿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好歹也是我的女儿。” “你少说两句吧。” 江风没有理会夫妻二人的争执,踱步走到窗前。 挑开纱帘一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病娇美人。 胸前缓慢起伏。 正常的活人,心跳的顺序,是每秒钟六十下左右。 睡着之后,气血运行变慢,也能维持在五十八九上下。 算下来,也能达到每秒一下。 而人的呼吸,和心跳相辅相成。 在没有运动的情况下,每分钟大约18到20次。 一吸一呼,大约三秒。 但床上的女人,却是六秒一次。 头顶还盘旋着一股黑气,脸上已经看不出血色。 没有呼吸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像个死人。 “怎么样?江先生,嫣儿她的病,还能治好吗?” 李德全站在江风身后,小心询问。 江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坐到了床边。 伸手拨开了李嫣的眼皮。 瞳孔正常,静默不动。 江风伸手,落在她的额头。 肌肤接触的瞬间,原本毫无反应的李嫣,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身躯不安的扭动起来。 一层香汗从额头渗出,还有一丝丝白色雾气,从她的头顶往外冒。 江风拿开手,白气又缓缓消失。 他起身,面向李德全。 “她的身体一切正常,没有被附身的迹象。” “不过一直被阴魂滋扰,持续消失元气,白天才会沉睡不起。” “这是她的身体,激活了自我保护机制。” “休息,就是在固本培元,修养生息。” 李德全眉头紧锁,“那要怎么医治?怎么驱邪?” 江风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墙角,一只白色的花盘上。 “骚然你女儿的东西,就藏在花盆里。” “什么,这些该死的东西,我现在就把花盘砸了。” 江风看着急躁的李德全,叹了一声。 “你把花盆砸了也没用,那东西见不得光,到了晚上才会现身。” “一见阳光,就会化成灰烬。” “对你,对你女儿,都没有好处。” “可是……” 江风摆手,“等到了晚上,我亲自会会它。” “如果它自己肯走,万事大吉。” “如果它不走,我会亲自送走它。” 李德全听到这里,脸上的紧张少了大半。 “我就知道,这次请江先生来,绝对不会有错。” “真是请对人了。” 一旁的美妇人,突然阴阳怪气了一句。 “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吧。到底有没有错,能嫣儿醒了再说。” 李德全白了他一眼,“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美妇人瘪嘴,“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我跟着你,虽然是在你富贵后结婚的。” “可是这些年,我为李家,也是出过力的。” “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你的前妻,可是我还在这呢。”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还为你生了个儿子,你呢,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江风皱了皱眉,一旁的李德全,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你小声点,嫣儿还在休息呢。”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美妇人一把推开李德全的手,大声的嚷嚷。 “我嫁给你这些年,也没图过什么。可是外面那些人,却总说我爱慕虚荣,才嫁给你这个老头子。” “还有你的宝贝女儿,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妈妈看待。” “这些年,一直摆脸色给我看。” “别忘了,这个家也有我一份,老娘招谁惹谁了?” “啪!”李德全突然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都说了,让你少讲几句,不要打扰嫣儿。” “也别当着江先生的面,给我丢人现眼。” “赶紧滚。” 美妇人抚着脸颊,哭着跑出了房间。 李德全转向江风,一脸尴尬。 “江先生,让你见笑了。” 江风没有多说,而是望着美妇人离开的背影。 “李老板,既然夫人已经怀了身孕,还是对他好些吧。” “可别动了胎气,对孩子和母亲都不好。” 江风通过望气,发觉美妇人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什么,身孕?” “江先生,你确定?” 江风一转头,却发现李德全脸上,丝毫没有那种老来得子的喜悦。 反而,是疑惑,震惊,还有恼怒。 饶是江风,没有太多人生经验,也从他的表情,猜出了一丝问题。 李德全苦笑,“劳烦江先生烦心,这些家事,以后再说。” “嫣儿的病,有没有什么是我需要做的。” 江风摸了摸下巴,“今天晚上,我得等到那东西自己现身。” “你命令你的手下人,还有剩下的家人。” “十二点之后,不要在房间里走动,以免惊扰了他,到时又不肯现身。” 李德全连连点头,“江先生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做到。” “还有呢?” 江风转头看向他,“到时候,房间里只有我和病人在,如果李老板不放心,就留在令爱闺房,和我一起等吧。” 李德全苦笑,“江先生,你是九叔推荐的人,我怎么可能对你不放心?” “不过嫣儿性子古怪,怕她清醒之后,见不到我会害怕。” “如果江先生不介意,我留下更好。” 两人一顿客套,等吃了晚饭,李德全招呼手下的人,除了他的老婆和儿子,给剩下的人都放了假。 除了江风一开始见到的两个门卫,李青和王良,继续留在宅子外等候。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色也暗了下来。 十二点整,在李嫣的闺房。 江风和李德全,两人面对而坐。 李德全背对着床铺,而江风则坐在他对面。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撒进了卧室。 其中一缕月光,落在了角落那只白色花盆上。 李德全听了江风的吩咐,也不敢出声。 只是担心女儿,面色焦急,又不敢离开。 江风望着他紧绷的神情,正要出声,一道冷风,嗖的一下从他侧边刮过。 第94章 心意相通 目光看去,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白衣小女孩,双脚离地,虚浮着朝病床飘去。 脸上咧开嘴大笑,对面的李德全,却根本没有听见。 白衣小女孩,飞到床边,就要扑向躺着的李嫣。 但纱帘上的一道黄符,却金光一闪。 把她弹了出去。 小女孩摔在地上,揉着眼睛呜呜哭了起来。 声音此起彼伏,源源不断,似乎永远不知道累。 江风听的心烦,起身走到了小女孩面前。 手上的窥心镜,镜面散发着白芒。 “不如轮回,却留在阳间害人。” “我看你年纪小,手上还没有人命。” “只要不再害人,我就渡你入轮回。” “不然时间久了,床上的这位,可就要被你吸干阳气而死了。” “死?”小女孩抬起头,眼巴巴看着江风。 “我不要她死,我只是想和她玩。” 江风皱眉,“你上了她的身一天,她就要折寿一天。” “你想害死她吗?” “可是姐姐答应我的,她说愿意把身体借给我,我还要吃雪糕,打游戏机,去看滑雪。” 一直在等待的李德全,见江风一个人对着地上自言自语,心里也有些发毛。 走上前,站在江风身旁,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他。 江风叹了口气,“你早一日入轮回,就能早一日获得新生。” “到时候不仅有姐姐陪你玩,还有爸爸妈妈,你会有很多家人。” “家人?”地上的小女孩,缓缓站了起来。 “那他们会陪我玩吗?” 江风点头,“当然。” “太好了,我要有家人了。叔叔,你现在就送我去轮回,等我有了家人,我再来看望姐姐。” 江风点点头,白芒照耀下,小女孩的身体,缓缓消失不见。 他揭下房间里贴的符咒,重新收回了兜里。 “好了,缠着他的东西,我已经送走了。” “令爱的身体,只要好好调养,再过两天就能下地。” “只是,虚不受补,千万不能心急。” “啊?就这么简单?” 江风白了他一眼,“你还想怎么样?像电影里给你念两段咒,再跳一段?” 李德全千恩万谢,恨不得给江风磕一个。 来到床边,看着熟睡的李嫣,激动的老泪纵横。 但等离开闺房,又变得满脸愁容。 “江先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嫣儿虽然好了,可是钱婆婆那里怎么办?” 江风站在走廊上,正要说话。 拉着李德全,紧贴着墙壁。 只见走廊尽头,墙壁上一阵蠕动。 接着,一个人头大小的蛇头,穿过墙壁,扭动着身子往走廊钻。 足足有七八米长的身体,比江风的腰还要粗。 蜿蜒着来到江风两人面前。 李德全还在困惑,但处于对江风的信任,没有反抗。 黑蛇在两人面前停下,一转头,细长的红色信子,朝着两人探来。 江风歪头,躲过了细长的舌头,看着面前的大蛇,左手摸向了口袋。 但大蛇只是停留了一秒钟,又扭过了头。 穿过房门,溜进了李嫣的闺房。 “不好!” 江风顾不得跟李德全解释,朝着李嫣的闺房跑去。 等装开门,黑蛇已经消失不见。 李德全喘着粗气,晚几秒跟了上来。 “江,江先生,怎么了?” 江风冲上前,拉开纱帘。 只看了一眼,背后的李德全,已经老泪纵横。 扑倒在床边,拉着李嫣的手哭诉。 “嫣儿,我的女儿, 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我对不住阿香呀。” 床上的李嫣,半张脸生出了黑色的蛇鳞,从颧骨朝着脖颈蔓延。 一双手,交叉叠在腹部。 手背上,也有黑色的蛇鳞。 江风皱了皱眉,再度拨开李嫣的眼皮。 这一次他看见的,把床边的李德全也吓了一跳。 因为李嫣的双瞳,已经变成了竖瞳。 两只金色竖瞳,三分像人,七分像蛇。 “江先生,嫣儿,嫣儿她到底是怎么了?” 江风拍了拍脑袋,回想先前在走廊上看见的一切。 顾不得跟李德全解释,冲到窗边一看。 门口守候的李青和王良,两人已经倒地不起。 “她来了。” 江风站在床边,淡淡开口。 “谁,谁来了?” “钱婆婆!” “啊?在哪?” “她已经走了。” “快去看看你两个手下吧。” “那嫣儿?” “她的事,急不来的。只要我在滇城一天,就保她一天。” 江风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快不奔到大门口。 李青和王良,两人面色发黑,口吐白沫。 两人的身上,都有两个笔尖粗细的血洞。 不过王良的伤口在脖子上,李青的收口在手臂上。 江风叹了一声,毒性猛烈,比之黄河长江。 王良已经断气多时,被咬到手臂的李青,也命悬一线。 以七星匕划破李青的伤口,引导毒血排放。 奈何钱婆婆的蛇毒,已经进入血管,通入心窍。 江风看着吊着一口气的李青,慌乱中,想到了一个人。 小巫婆巫萤萤。 他突然想起,蛊虫可以下毒,也可以制毒。 而他的体内,就有一条蛊虫。 但苦于不知道怎么使用,自从离开香溪,双心离思蛊,似乎陷入了沉睡。 本来不想和巫萤萤有太多交集的江风,还是无奈的给她打去了电话。 偏偏小巫婆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江风心里着急,脑子里一阵恍惚。 就觉得掌心一份瘙痒,等摊开手一开。 往常让他感到不适的蛊虫,现在看起来,却比金子还要珍贵。 远在天边的丰城,桥头上,停着一辆黑色机车。 巫萤萤坐在桥头,会心一笑。 “双心离思蛊,能让人心意相通。” “小哆子,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你避着我,心里的想法却避不开我。” 她两只脚悬空摇晃。 桥边,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惊声喊到。 “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寻短见,有什么想不开的,试着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巫萤萤撇撇嘴,朝他竖起一根中指。 跳上机车,一溜烟消失在桥上。 滇城这边,夜色下,江风心中一喜。 虽然没能救下王良,却保住了李青的病。 蛊虫见到蛇毒,比八戒看见了嫦娥还要激动。 直接从江风手上挑下,咬住伤口猛吸。 第95章 水井 夜色依旧深。 大门口,李德全气喘如牛,紧赶慢赶跟上了江风。 多年的上位者,出行都有豪车代步。 一辈子也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 “江,江先生。” “我家嫣儿……” 李德全杵着双腿,说话都不利索。 话还没说完,终于发现了脸色青黑,已经气绝的王良。 “这,这是怎么回事?” 蛊虫已经回到了江风体内。 但李青,还在昏迷。 头上的月亮,把江风的影子拉的老长。 “一出手就要人命,未免太过狠毒。” “看来,我得会一会这位钱婆婆。” 江风转头,望着李德全。 “他的后事,你作为老板,也应该出些力。” “李青的毒已经解了,身体还很虚弱。” “从现在开始,如果没有必要,李老板,不要离开家门。” 李德全面露为难,“难道就这么一直耗着?” 江风摇头,“我现在就去找她。” “如果一切顺利,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如果今晚我没有回来,你联系九叔,他会继续帮你。” 江风转身,带着一种赴死的决心。 玄门之争,自古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出手都会留有情面。 钱婆婆不同,一出手,就想要人命。 做事太狠,太毒。 这种人,比索命的厉鬼还要可怕。 “江先生,那你,小心。” 李德全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江风决然的背影,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关切。 江风点头,默然离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滇城,地处西南,气候宜人。 虽然多山,但四季温差平稳。 天所过之处,楼墙外很少见到空调的踪迹。 虽是夏季,夜色里,也不觉得炎热。 江风星野赶路,根据九叔提供的地方,来到了滇城郊外,十几里地的一处山峰。 林间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山巅。 山峰顶上,却只有一座一层高,占地半个足球场的土地庙。 庙外,有一座篱笆院,院子里还种了白菜。 墙角又有一口水井,和几只公鸡。 庙门紧闭,踏进院子,已经能感到一股凉意。 江风皱了皱眉,发觉这股瘆人的凉意,来源与墙角的那口水井。 他踱步上前,看着用石板封住的井口,发现石板上,还刻了一道符咒。 寻常符咒,都是敕令大头。 如果是三个勾,代表的是三清上仙。 如果是三个圈,用横线连接,则代表三将军,也就是雷火风。 三清符头,象征生气,三将军,代表正气。 但石板上的符头,却是个奠字。 这是一道鬼符,也叫阴符。 这种符出现,代表井底下,埋了个邪物。 鬼符的作用不是镇压,而是助纣为虐,把方圆几十里地的生气,全部吸到了井里去。 时间久了,这几十里地的人家,再也不可能诞出新生婴儿。 即使生了,也是个死胎,落地就要断气。 江风皱着眉,现在他明白,为什么钱婆婆婆孙二人,看起来很不对劲。 她的孙子脸色这么白,一定是被井里的东西给吸的。 江风抓住石板,就想打开瞧瞧。 江家组训,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要是除了井里的邪物,也是一桩积累阴德的善事。 石板上扣着六条锁链,又用巴掌大小的铁锁连接。 这倒是难不住他,七星匕,削铁如泥。 莫说是六条铁链,就是六十条,也能轻易隔断。 江风推开石板的瞬间,一股阴气直冲面门。 他连退三步,垂到井下的一根铁链,瞬间结冰。 等了一分多钟,阴气散去,这才重新上前。 探头一看,没想到井里,居然躺着具死尸。 虽然只露出了一个头顶,头顶以下,全藏在水里。 但江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具死尸。 “咕噜……” “咕噜……” 在江风诧异的同时,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滚起了气泡。 那颗脑袋,缓缓移动。 江风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是在李德全家看见的那个精神小伙。 “他不是死了吗?” 江风皱眉,但水底下的人,却望着他,睁开了眼睛。 被水泡的发白肿胀的脸上,正裂开嘴对他笑呢。 “孽障,孽障。” “江家的孽障,你三番两次坏我的好事,欺人太甚。” 庙门突然被打开,钱婆婆杵着桃木拐杖,冷冷望着他。 “你破了我为孙儿准备的还阳秘术,只要过了今天晚上。” “我孙儿就能活过来。” “江风,你毁了我的心血,我钱婆婆,这辈子和江家人,势不两立。” 江风叹气,“人死不能复生,咬死你孙儿的蛇,也是你养的。” “他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杀我,他又怎么会死?” 钱婆婆恼羞成怒,“巧言令色,颠倒黑白。” “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孙儿?” 江风淡定自若,“你做的事,有没有理,自己心里有数。” “水里这个东西,一旦出来了,就犯了江湖大忌。” “钱婆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股寒气,从下方朝他靠近。 江风心头一紧,低头看去。 水底下的精神小伙,攀着井岩,已经快要爬到井边。 全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脖子一歪,像是一只蜥蜴,歪着头看着他。 眼睛直勾勾的,三分像人,七分像蛇。 江风纵身跳起,甩手一张黄符拍出。 井下瞬间燃起大火,赤红的火势,遮挡了视线。 看不清精神小伙的情况。 不等江风回头,侧面一股冷风袭来。 江风侧头一躲,就瞧见一条黑色小蛇,几乎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我孙子不能白死,江风,偿命吧。” 钱婆婆手一抖,好几条黑色小蛇,从她的袖子里飞了出来。 江风一一多过,在地上一个翻滚,抓住篱笆,抽出了几根竹片。 “嘶嘶”的声音在地面响起。 转身的同时,一甩手,几根竹片,准确的顶住了地上的小蛇。 竹片穿过小蛇脑袋,那些蛇,还在地上挣扎扭动。 他转头望着钱婆婆,“术士,不能以术害人。若违之,天下术士共伐之。” “看在你死了孙儿的份上,回头吧。” 江风的前一句话,是整个中土玄门代代相传的规矩。 传说,这是当年一个姓李的道人定下的规矩。 钱婆婆没能得手,却突然一反手,扣下了自己的两颗眼珠子。 第96章 神物? “阿铁,记住他,记住这张脸。” “他是害死你的人。” 钱婆婆在江风惊讶的眼神中,把两颗眼珠子,抛向了井边。 两行热血从空洞的眼眶里往外流。 钱婆婆站在夜色下,发狂大笑。 江风一下没搞明白,到底什么情况。 就听到水井里,突然一声炸响。 火焰熄灭,钱婆婆的孙子从井里跳了出来。 他的身上还在滴水,但头发,已经被烧的精光。 就连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几个洞。 一张血肉凹陷的脸,能看见皮肉下的森森白骨。 精神小伙嘴巴里在咀嚼着什么东西,喉咙一动,直接吞了下去。 江风皱着眉,刚才那的那道灵符,召的可是三味真火。 什么邪物,也挨不住三味真火的考验,都得化成灰烬。 但钱婆婆的孙子,除了被烧掉些血肉,还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 一张嘴,嘴巴里发出了嘶嘶的响声。 他的舌头,也变成了蛇信子。 一片片黑色蛇鳞,从脖子往楼上覆盖。 露出来的双手,也生出了蛇鳞。 和病倒的李嫣,有三分想象。 “嘶嘶……” “嘶嘶……” 血红的蛇信子垂在嘴角,变了模样的精神小伙,迈开了腿,朝着江风走来。 他走的很慢,步子也很小。 走一步,只有成年人半步的距离。 钱婆婆站在一边冷笑。 “江家的人,都该死,一个也别放过。” “我要全天下姓江的人,全部消失。” 噗通一声,精神突然倒地。 江风目光转移,发现他的身体,从走,变成了爬。 手脚并用的朝他的方向爬。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连江风,也看不出这东西的来历。 哇的一声,精神小伙一张口,脖子一寸寸拉长。 如同被拉伸的橡胶,脑袋离身体越来越远。 他的头,也在拉伸过程中变得又尖又长。 越来越像蛇的脑袋。 人的模样,越来越少。 江风瞪大了眼睛,背后的钱婆婆,笑声更尖利了。 “没见过吧,别说是你,就是你爷爷那个老不死的,他也没见过这种神物。” “老身花了一辈子的心血,才研究出来的。” “你能第一个见到,是你的福分。” 江风抬手,两枚黄符再次排出。 但到了面前,却被看不出人类模样的精神小伙,一张嘴吞进口中。 喉咙耸动,顺着已经长到一米多长的脖子,滑到了腹部。 他的身体,也跟着脖子在拉长。 “什么狗屁驱邪神符,什么狗屁江家,道门后裔。” 钱婆婆站在一边骂街,骂的越来越难听。 “我孙子,已经变成了神仙。” “谁也杀不了他。” “虽然差了四个时辰,也不是你这是个孽种可以对付的。” “神仙?”江风心中沉吟。 莫非,钱婆婆把自己的孙子,练成了蛇神。 但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不可能有人做到。 人,又怎么可能造神? 术士之间,一直有个传说。颛顼绝天地通后,就斩断了人与神的联系。 但道门使用的符纸,却又不属于凡人的力量。 三清神符,借用的就是三清上仙的力量。 既然绝天地通,符咒和神的联系,自然也无法成立。 这是个一个谜,连九叔这位老江湖也说不清。 十八岁那年,对江风提出的疑问。 九叔只说了一句: 莫要讲那些废话。 从那以后,江风再也没有问过他。 世上,到底有没有神。 但今天晚上,看着钱婆婆的孙子,由死人蜕变成蛇。 又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心绪。 还差几个时辰…… 钱婆婆的话,在他心中反复出现。 既然时间不到,钱婆婆苦心炼制的邪物,想来是失败了。 既然不是神,那面前这条蛇,又是什么东西? 妖怪?江风摇头。 他,或者是它,身上根本就没有妖气。 但江风绝对不会承认,这东西是神。 “嘶嘶……” 血红的蛇信子,在空气中嗅探。 两只墨黑的竖瞳,中间散发着薄弱金光。 江风手持七星匕,在大蛇裹上他之前,先一步削掉了他的脑袋。 但七星匕,刀锋上也崩了一个缺口。 这种事情,从未出现过。 他看着匕首,心情复杂。 钱婆婆跪在地上哀嚎,咒骂。 她依旧说着难听的话,趴在大蛇身上,一边哭,一边骂。 一个纸人,从土地庙走了出来。 只是一张单薄的纸,还没达到江风的膝盖。 画的,却是个红脸的童子。 纸人就这么迈动脚步,走到了大蛇面前。 接着转头,脑袋朝后翻折。 望着江风,居然开口说话了。 说话的声音,却是个老头子的声音。 “白虎煞星,引灵吸煞,命犯执掌。” “天威难犯,天命难违。” “你在意的人,最终都要因你而死。” 江风原本复杂的心,一瞬间冷若寒霜。 这是他一直在逃避的问题,从来不敢正面面对。 二十年来,没有朋友,也不敢有朋友。 江风替周家逆天改命,成功了,但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成功改命的周家,看似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更多。 周家往后三代,所有的财运,才换去了周家三年富贵。 江风若想给自己改名,他要失去的又是什么? “你不该来的。” “钱婆婆成功,对你也有好处。” 江风不明白纸人的意思。 但纸人,却并不打算和他解释。 “罢了,恐怕真是天意难违。” 这句话一说完,那纸人就自己燃烧起来,化成一堆灰烬。 趴在大蛇身上的钱婆婆,突然笑了。 “我没能杀了你,可是你也救不了那姑娘。” “我们的仇,下辈子再算。” “等等……”江风快步冲上前。 但还不等他靠近,钱婆婆,却扒开桃木拐杖。 里面有一口细剑,自己先抹了脖子。 夜色下,夜光凄凉。 江风活了下来,一点也不开心。 用一把大火,把土地庙,还有这婆孙二人,都掩盖到了地下。 等回到李家,天还没亮。 客厅的灯亮着,李德全身旁放着浓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等江风进来,连忙上前。 “江先生,怎么样?” “钱婆婆的麻烦,什么时候有个头?” 江风摆手,“钱婆婆,不会在找你家的麻烦了。” “因为她已经死了。” “啊!那我家嫣儿?钱婆婆死了,嫣儿怎么办?” 第97章 谭道人,谭松 江风被吵的心烦,心里还在想山上的事。 钱婆婆的孙子变成了神,身上有一种不容反抗的气场。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江风的内心生起波澜,又想起了幼年时稚嫩的问题。 “江先生,嫣儿……” 李德全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掏出手机,大半夜给九叔去了一个电话。 夜色已深,九叔也老了。 在电话还要挂断的时候才接通。 “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吵我的清梦。是不是遇到了难处?” “我遇见钱婆婆了。” “那个老太太,妄为正道,不用给她留脸面。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九叔,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电话长久沉默,接着是一声长叹。 “你小子,莫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钱婆婆在水井里炼了一种东西,她说,那是蛇神。” “哈哈,你小子,什么!” 九叔先是大笑,接着是震惊。 “你确定那是蛇神?” “我不敢肯定,只感觉那东西很邪门,从未所见。” “嗯,看来,谭松果然没死。” “谭松是谁?” “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现在就回丰城。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我还回不了。” 江风的目光,落到了床榻上。 “李老板的女儿,被钱婆婆下了毒。她身上长出了蛇鳞,照这个趋势,恐怖不出三天,就要蜕皮了。” “什么?”九叔再次震惊。 “午火藏锋,巳气临门。旧鳞落地非故物,新鳞在骨是杀机。若真让她蜕了皮,李家的闺女,就做不了人了。” 九叔的话,让江风心中一紧。 他站在床前,望着沉睡的李嫣。 黑色的蛇鳞,漫过了细长的脖颈。 半张脸,全被鳞片覆盖。 最可怕的是,她的头发,也在自然脱落。 “你现在拨开她的眼皮看看,她的眼睛长什么样?” 江风一手举着电话,另一手拨开了李嫣的眼睛。 “金色竖瞳,中毒的时候就成了这样。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金色。” “这下麻烦大了,让我再想想,你先稳住李老板。最迟明天早上,我一定给你答案。” 九叔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江风追问的机会。 一旁,李德全走上前。 望着床上的李嫣,满脸揪心。 “江先生……” 江风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承诺依旧有效,不解决这里的麻烦,我不会走。” 李德全眼中有一丝迟疑,“那,那要是解决不了呢?” “要不,把他送医院看看?” 江风摇头,“如果医院能治这种病,你就不会请我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李德全的肩膀。 “古人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李老板若信得过我,就不应该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江风一席话,尤其是他的眼神。 让原本心烦意乱的李德全,重重点了点头。 “这些我都明白,我就是,就是担心我的女儿。” “她是阿香最后留给我的念想,要是嫣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来怎么有脸去见她。” 江风道,“从现在开始,我会二十四小时守着她。我相信九叔,你就算不信我,也应该信他。” 李德全叹了一声,“没有九叔,就没有神木居的今天,我当然信得过他。” 李德全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九叔信你,我也信你,我老李今天就躲最后一次。” 李德全离开了房间,但还是吩咐手下,给江风在李嫣的闺房铺了一张床。 出了这么多事,江风也没有睡意。 靠在床上,心绪不宁。 一个纸人,怕过了窗沿,跳到了地板上。 在纸人出现在窗口的时候,江风已经站了起来。 纸人背对着他,和先前在山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用活人炼制,总归比死人有效。钱婆婆,你总算不太蠢。” “你到底是谁?”江风明白,这纸人,只不过是个眼线替身,用来打探情报传话用的。 这种法术,只有入门十年以上的术士,才有可能掌握。 半尺来高的纸人,悠悠转身。 望着江风,发出了老迈的笑声。 “原来你还在这。” “你这个白虎煞星,还不打算离开滇城?” 江风眉头紧锁,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从纸人口中,听到白虎煞星四个字。 “明白回话。” 江风的语气很冷漠,纸人第一次出现,是从庙里走出来的。 操控纸人的人,自然和钱婆婆有关联。 但他找上门,到底有什么目的,江风一时吃不准。 “难道江九,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故事?” 江风没有说话,只是等着纸人开口。 “唉,也对,要是事情传扬出去,整个中土玄门,都要成为笑柄。” “几十个玄门大佬,几十个玄门家族联手,就为了围攻我一个无辜的人,结果却让我活了下来。” 江风越听,心里越迷惑。 “我的名字,叫谭松,法号谭道人。” “你想知道往事,就去问江九吧。说起来,当年他也是个小屁孩呢。” “不过我今天过来,却不是跟你讲故事的,而是谈买卖。” 纸人说着话,指了指床头。 “只要你不过问这件事,把李家的姑娘交给我,等将来,我会帮你挡一个大劫。” “白虎煞星,是活不过三十岁的。” “只有我,才能替你续命。” 一瞬间,江风心头又惊又疑。 活不过三十岁,这件事,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江风心中怀疑,纸人是在诓他。 “天底下,可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 “白虎煞星,诸邪畏惧,天生的驱魔人,道门的天才。任何法术,看一遍就能学会。等将来,注定会成为玄门之首。” “但坏处嘛,相比你已经有所感悟。” 纸人一见面,就道破了江风的命格,再次让江风怀疑,来者不善。 “你现在一定很困惑,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走吧,离开神木居,等你三十岁大劫,我会遵守今日承诺。” 纸人自信的语气,似乎天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江风从若的摸出一张黄符。 “我会一直守着她,你有本事就来取。” 说着,把黄符朝纸人丢了出去。 黄符在半空中已经生出火焰,和纸人一接触,火势更大。 还在燃烧的纸人,幽幽道。 “你太自以为是了,天下事,只有我不想,没有我不能。” 第98章 蛇美人 纸人化成了灰,那道声音也跟着消失。 江风重新躺回床上,侧头看向左侧的床铺。 纱帘下,还在沉睡的李嫣,突然坐了起来。 “我好渴。” 李嫣坐起身,声音有气无力。 掀开纱帘,和江风四目相对。 突然尖叫一声,“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啊,我的花,怎么都枯了?” 江风从床上跳下,望着李嫣,耐心解释。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李嫣摇摇头,朝后一推,缩到了床边。 但头上的长发,又脱落了一截。 女生本就爱美,手指这么粗的头发飘落,李嫣又怎么可能不发现。 惊恐地伸手抓住长发,却再次惊叫。 望着自己布满黑色蛇鳞的双手,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怎么会这样,我这是怎么了?” 砰,门被人一把推开,李德全带着清醒的李青冲了进来。 先看了一眼江风,才跑到了床边。 江风本就没有关门,主要也是为了避嫌。 在李德全身后的李青,看见床上的人,也吓得面色一紧。 只是站在门口,等着自己老板的吩咐。 同时递给了江风一个眼神,算是打了招呼。 “爸,我的手,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嫣儿,你只是,只是皮肤感染。那边那位是江先生,他是我专门请来替你看病的。” “嫣儿,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都在。” 江风叹了一口气,但没有打断父女二人的哭诉。 他心里很明白,李德全不对李嫣说实话,不会有好处,只有坏处。 李嫣要蜕蛇,他根本没有把握医治。 哭了十几分钟,等李嫣哭累了,她终于安静下来。 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还有房间里多出来的江风。 跳下车,脸上又挤出了笑容。 经过了一开始的惊慌无措,现在反而平静下来。 只是把李德全赶出去,还笑着说晚安。 走到十几只花盆面前,抚摸着已经枯死的蔷薇花。 “蔷薇零落无人问,病榻魂消梦也寒。” 江风坐在床边,“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每部电影都会有结局,你的病,也有结束的时候。” 李嫣背对着江风,蹲在花盆边。 她的满头长发,已经全部脱落。 头皮上也生出了黑色蛇鳞。 “我有一种感觉,我的病治不好了。” 江风心中一震,“如果你不相信自己,谁也治不好你。” 李嫣缓缓转身,一双金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看着江风。 “那你告诉我,我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江风被她问的一时语塞。 但听着李嫣毫无生机的语气,还是沉声道。 “我知道黎明一定会出现。” 他走上前,同样蹲在了花盆面前。 “花虽然枯萎了,可是撒下新的种子,就能重新发芽。” “只要你肯细心照料,蔷薇花,又能开满你的房间。” 江风蹲在李嫣身旁,只觉得李嫣身上凉飕飕的。 他转过头,看着李嫣的金色瞳孔,平静开口。 透过江风的眼眸,李嫣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她眼角又开始垂泪,跑回床上,用被子遮住了自己,无声的抽泣。 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江风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走上前,站在了床头。 朝着床上抽泣的李嫣,轻声安慰。 “我知道,这个时候劝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管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 “我这个人嘴笨,也不会说哄女孩子开心的话。” “不过,我用自己的生命,给你一个承诺。” “三天之内,如果不能治好你的病,我随你处置。” 床上的李嫣,身体停止了颤抖。 但还是用被子蒙着脑袋。 江风叹了一声, 默默转身。 李嫣掀开了被子,她望着江风的背影,颤抖着说道。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江风背对着她,刚要转身。 李嫣又说道,“你别回头,不要看我。” 江风无奈,只能保持原样。 他语气平静,如夏夜的风,抚过树下乘凉的老者。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我不知道一个女孩子怎么算好看,又怎么算难看。” “不过我认为,和鲜花同寝的女孩,不论外表还是内心,都比鲜花还要美丽。” 江风能听见,李嫣已经爬了进来。 她站在江风身后,身上的那股凉气,直透心扉。 “能不能,把你的后背借给我。” 江风点了点头。 一双布满黑色蛇鳞的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流不尽的泪水,跟着打湿了他的后背。 李嫣抱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哭泣。 江风没动,李嫣也没动。 江风就这么背对着,被李嫣靠在背上。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两人的身上。 …… 江风双手做枕,躺在临时搭设的折叠床,一夜无眠。 时不时看向床榻的方向。 纱帘已经放下,李嫣已经沉睡许久。 天色微亮,一抹刺眼的阳光,照在了卧室的地板上。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纱帘背后,李嫣缩了缩身子。 低声道,“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样子,江先生,求求你。” 江风了然,“你放心,凡事有我。” 江风走到门前,随着门打开,走廊上站了许多人。 出了三个年轻的姑娘,手里捧着洗漱工具,还有早餐。 剩下的,则是李德全,还有他的老婆。 美妇人还牵着一个五岁大的男童。 而被江风救了两次的李青,就站在背后等着。 “江先生,嫣儿她……” 李德全说着话,目光朝房间里张望。 江风故意把门打开了一道缝,就是防止他们直接闯进来。 他沉声道,“李姑娘心情很低落,我认为,你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她让我转告一句话,她不想让你们看见她的样子。” 李德全皱眉,还想说话。 江风道,“将来有的是团聚的机会,也不差这一两天。” 听见江风这么说,李德全才挥了挥手。 吩咐下手,把东西放在地上。 他拉着江风的手哀求,“江先生,全靠你了。” 江风点头,正想再交代几句。 李青腰上的传呼机突然响了起来。 “队长,门外有个道士求见,他说是来见江先生的。” “道士?”江风眉头紧皱,该来的总会来。 第99章 大师兄谢云湛 见江风这幅样子,李青脸色紧绷。 “莫非,那道士是来惹事的?” “我这就让人逮住他。” 江风摆手,“算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连钱婆婆都能轻松要了他们的命,何况是谭道人。 “让他上来吧。” 江风回头,看向了房间。 谭道人一定会来,他的目标是李嫣。 没必要再搭上几条人命。 “李老板,你听我说,不管那道人说什么,你们都不能招惹他。” “还有,从现在开始,都回自己的房间,没有我的话,不要出来。” 江风如临大敌,一个钱婆婆已经这么麻烦。 谭道人亲自出面,今天他大概是要交代在这里。 李德全还想说什么,被江风给赶走。 他把房门敞开。 接着打开了窗,七星匕握在手里,坐在床边,静静等待。 对面的纱帘背后,李嫣张了张嘴。 她的声音,才过了一个晚上,已经变得低沉嘶哑。 每说出一个字都很费劲。 “你是不是很害怕?” 江风抬头,望着纱帘,淡然一笑。 “生死有命,怕也没用。” “如果我今天注定要死,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如果我今天不用死,谁也杀不了我。” 一阵清风吹过,把纱帘拉开了一道缝。 那双金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看着江风。 “你走吧。” 江风一愣。 李嫣继续说道。 “他的目标是我,昨晚我就知道了。” “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的很快。” “我已经见不到蔷薇花开,如果我死了,请你转告爸爸,在我的坟墓上,种很多很多的蔷薇。” “你不会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江风语气越来越平静。 原本砰砰狂跳的心也慢了下来,手心的汗也跟着退散。 李嫣抬起头,“你好像突然不害怕了,为什么?” 江风挤出一丝微笑,“你离我这么远,居然感知这么灵敏。” 李嫣苦涩一笑,“也许,这是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唯一好处吧。” 说着话,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两人同时停止开口,目光看向了来人。 来的果然是一个道士,不过,比他想象的年轻很多。 看模样,也就比江风大一两岁。 背上背着一口黑匣子,身上穿着青色的道袍。 一张俊俏白嫩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娇弱模样。 老实说,第一眼看见他,绝不会把他当做男人,而是看成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但最令江风捉摸不透的,是他胸口的一道五雷法印。 这道法印,上次在丰城他就见过。 这是茅山五雷法教的道袍。 年轻的俊俏道士,脸上挂着微笑。 “江兄,别来无恙!” 说着,朝他拘了一礼。 “你认识我?” “呵呵,江兄在老坟山,救了我门中弟子的性命,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年轻道士又说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茅山五雷法教大师兄,谢云湛。” “你就是谢云湛?”江风猛地站了起来。 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他。 谢云湛轻笑一声,踏步走近。 “三日前,我突感心虚不宁,便占了一卦,算出了西南之地,将会出一桩异事。” “此卦大凶,连占卜的铜钱,也龟裂成了六半。” 占卜,无非为了趋吉避凶。 “既知大凶,你为何还来?” 谢云湛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江兄不也来了吗?” 江风会心一笑,正要上前打招呼,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天底下,真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从来没有见过谢云湛,更不知道谢云湛长什么模样。 要是谭道人的阴谋,我岂不是要中计。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谢云湛?” 面对江风的疑惑,谢云湛依旧满面笑容。 “江兄莫非忘了,我曾经送给你了一只锦囊。” 这件事,除了九叔和江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心中的猜疑已经消失。 “怪我多心了。” 谢云湛挥动拂尘,“江兄不用责怪自己,谭松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差点忘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纱帘。 “昨夜我在路上的时候,就看见西南方上空,盘旋着一股紫气。” “心中惊奇,便追踪了过来。” “想不到,紫气的源头,却是来自于普通人。” 谢云湛掐动手指,只三息的功夫,点了点头。 “怪哉,其哉,妙哉。” “什么意思?” “江兄,这女施主,居然有这等大运,真是千年修来的福报。” 江风听得一脸困惑,“谢师兄,你能不能说简单点。” 谢云湛笑了笑,“借凡身,而化蛇身,还有一天半的功夫,女施主就能摆脱轮回之苦,羽化登仙。” “不,我不要登什么仙,我只想变回从前的样子。江先生……” 江风皱眉,“羽化登仙,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云湛回过头,“羽化登仙,就是女施主,从此摆脱人的躯壳,不需要在进食五谷杂粮。若以甘露花蜜为食,说不定,能长生不死。” “你说的这么好,难道一点坏处也没有?” 江风皱着眉,从来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 “江兄所言甚是,坏处,当然是有的,女施主从此不能再变回人形,只能以蛇的姿态,遨游五岳三川,抛却凡人情感,不染红尘是非。” 江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说的羽化登仙,和我想象的有很大差别。” 谢云湛摇摇头,“电视剧拍的,当然算不得数。当女施主一旦摆脱凡人躯壳,从此无病无灾,倒也是真的。” “江先生,道长,我只想变回从前的样子。” 听着李嫣沙哑的哀求,谢云湛叹了口气。 “如此大的福分,你居然不要,痴傻也。” 豆大的眼泪,颗颗落下。 望着李嫣哭泣的模样,江风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的羽化登仙这么好,为什么不自己尝试?” 谢云湛再次摇头,“江兄的话,倒是问倒了我。我虽想,但可惜,这福分落在了女施主身上,没有落在小道身上。” “谭松蛰伏这许多年,却只培养了一人,想来他的法子,需要的条件很难做到。” “但江兄若是有心,我愿助一臂之力,达成女施主的心愿。” “那还等什么?来吧。” 谢云湛轻笑,“这件事,还需要接江兄的宝镜一用。” 第100章 金乌咒 江风没有犹豫,直接把窥心镜交给了他。 谢云湛点点头,“江兄,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江风肯定点头,“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谢云湛摇摇头,“你以为女施主是中毒,其实并非如此。造成女施主今日处境,只是因为她身上有一味药。” “这味药,是谭松蛰伏五十年的心血。” “你我若破了这局,将来谭松必定报复。” “小道自入玄门,早已忘却生死。不知江兄,是否有心理准备?” 江风狐疑地盯着他。 谭松,是整个中土玄门联手,都没有消灭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可怕。 但,他谢云湛不怕死,难道自己就怕? “谢师兄,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啰嗦?” “江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江兄是否下定了决心?” “毁了他五十年的心血,等待我们的报复,比死亡还可怕。” 江风看着谢云湛,轻笑道。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别废话,来吧。” “李姑娘多一天遭罪,就多一天痛苦。” 谢云湛点点头,“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之内,还请江兄为我护法。” “我料定谭道人,他一定会来搅局。” “到时候,就仰仗江兄了。” 门窗敞开着,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三人的身上。 江风抓着七星匕,一抬手,拼尽全力,下了所有的本钱,撒出去三百多张黄符。 他从来没有和谭道人交过手,但听描述,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人的可怕。 所以才不敢留手,要不然,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临了又交代了李青一句,让李家所有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能出来。 他打开箱子,一边画符,一边等待。 从清晨,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二点。 江风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乌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李家的院子里。 乌泱泱黑压压一大片,看起来少说也有几百只。 这些乌鸦,停在了李家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床沿上,也停了三只。 江风回过头,只见谢云湛背对着他。 捧着的窥心镜,散发着柔和的金芒。 他转移视线,手上还握着毛笔,却迟迟没有移动。 因为那三只乌鸦,目光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床沿上的黄符,随着清风摇摆。 三只乌鸦,突然毫无征兆扑腾起翅膀,作势要飞进房间。 江风抓过桌上的筷子,掰成三段,抬手甩出。 三节筷子,穿过了乌鸦的脑袋,血浆飞溅。 尸体直挺挺从窗沿跌落。 楼下,突然传来了群鸦争鸣。 江风站起身,只见院子里,俨然成了乌鸦的聚集地。 一群乌鸦,闪动双翅,挥动双爪,正在争抢着扑食那三只死鸦的尸体。 江风吞了一口唾沫,喉咙发干。 正观望的时候,墙头的乌鸦,呱呱叫了起来。 突然,几十只乌鸦,同时朝着窗户冲击。 江风暗道一声倒霉,先一把把窗关上。 “咚咚,咚咚……” 一群乌鸦,就用自己的脑袋和身体,不停地撞击着玻璃。 才半分钟过去,窗户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江风回头看去,谢云湛紧闭双眼,犹如一块石头一般,纹丝不动。 他定了定心神,抓起毛笔,手下笔走龙神。 一口气连画了三道黄符。 符纸上的朱砂还未干。 “咔嚓!” 玻璃上的裂痕越来越长,已经被撞破了一个洞。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烤乌鸦肉。” 江风一拍桌,三道黄符凌空而立。 黄符无风自燃,火焰化成了三只金色火鸟,直接冲向了窗户。 同一时间,玻璃被全部撞碎。 数不清的乌鸦没了阻碍,一股脑往里钻。 和三只金色火鸟接触,房间里瞬间被烤肉的焦香味充斥。 十几只死鸟的尸体,掉到了江风脚边。 身上的羽毛全部被大火烧光,体表还滋滋往外冒油脂。 而那三只金色火鸟,犹如狼入羊群般,势不可挡。 朝着院子里其他的乌鸦飞去。 所过之处,一片油烟升起,无数的冒着油渍的死鸦倒地。 等金色火鸟消散在空中的时候,符咒的力量终于用尽。 而聚集在李家的这群乌鸦,只剩下了十几只,呱呱叫着仓皇逃离。 第一关,江湖算是闯过去了。 他扶着桌子,长呼一口气。 若谢云湛睁眼会发现,江风的脸色,像是重病一半,惨白入纸。 符咒,是天地人三合的终极表现。 符咒的力量,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从神灵身上借用而来。 符咒的力量越大,使用的人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普通的启光灵符,江风眼皮也不太抬一下,瞬间施展几千道也没有损伤。 但刚刚的三张灵符,却大有来头,叫做金乌咒。 这三道灵符拍出,已经消耗掉了他大半元气。 江风嗅着房间里的肉香,腹中饥饿难忍。 看向桌角,那里放着早上送来的两碗白粥,还有两笼小笼包,另外还有一个汉堡。 可惜死鸦的尸体,掉进了碗里,搅了他的胃口。 人在饥饿的时候,似乎味觉和嗅觉,会变得格外灵敏。 他嗅着死鸦的香气,那种饥饿感,越来越强烈。 打开盖子,一口气把两笼包子全部吃完,又抓起汉堡,三两口吞入腹中。 本来两个人的食物,江风吃完,却觉得意犹未尽。 明明肚子已经鼓了起来,但那种饥饿的感觉,却一点也没减少。 倒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吃一样。 他看向和死鸦混在一起的白粥,两只手,鬼使神差的端起了碗。 白粥送到嘴边,正要吞的时候,谢云湛开口了。 “江兄,吃不得。” 江风一愣,心里咯噔一下。 那种饥饿的感觉,让他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肉。 但谢云湛的话,却让他脑子清醒了一半。 他这是着了谭松的道了。 有一种毒,会让人产生强烈的饥饿感。 不管吃多少,永远也不会饱。 即使肚子撑得变形,但双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嘴里送食物。 中了这种毒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把自己活活撑死。 听说最惨的,是肚子被食物撑爆,但中毒者浑然未觉,一旦吃掉了所有的食物,甚至会在死前,吃掉自己爆出来的肠子。 第101章 真假谢云湛 谢云湛的提醒,让江风想起了这个典故。 但饥饿的感觉,怎么也无法消除。 他一狠心,直接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剧痛之下,大脑恢复了三分清醒。 “还有一个时辰,江兄,接下来的事,就全靠你了。” “谭道人这个玄门败类,一定不甘心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在最后这个时辰,他会使出他最厉害的本事。” “若你死了,你的家人交给我,若我死了,希望你能尽最大的努力阻止他。” 谢云湛的话,让江风心中一沉。 生与死,是人一生中面对的最大挑战。 古来多少帝王将相,都逃不过这一关。 今日为了李嫣能恢复正常,就算死,也得试一试。 他回头看去,纱帘背后,那种类似钱婆婆孙子异变之后的气息,越来越浓。 但和钱婆婆的孙子异变之后不一样,纱帘背后的气息,让他从心灵深处感到畏惧。 江风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似乎,李嫣的蜕变,越来越接近。 但谢云湛,是茅山五雷法教大师兄,真正的玄门天才。 八岁入道,成为掌门关门大弟子。论天赋,整个玄门,无人出其左右。 除了江风。 但谢云湛和江风不同,江风天赋高,是因为他特异的命格。 而谢云湛,才是真正的天才人物。 这种人,不管放到什么领域,都会成为最闪亮的星辰。 江风回头看去,李家院子周围,从天地冒出了一股股黑气。 这些黑气聚集在一起,瞬间形成了一片黑色大雾。 雾气上涨,居然遮盖了天上的阳光。 明明刚才还是大白天,眨眼功夫,整个世界,犹如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窥心镜,镜面散发着金芒。 一股股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刚才还是一片漆黑的环境,天空中,居然出现了一轮血月。 黑雾中,从地下钻出了数不清的幽魂。 乍看那轮血月,江风心里,突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是茅山五雷法教大师兄,谢云湛托人送来的礼物,以答谢你救了茅山的弟子。” “他还托人送上了一句话,锦囊里的东西,至关重要,你很快就会用到。” “不过,得等你看见红色月亮的时候再打开。” “否则就不灵了。” 半个月前,江风在老坟山救了茅山的弟子,谢云湛拖人送来了一只绿色锦囊。 九叔叮嘱过他,谢云湛说过,当看见红色月亮的时候再打开。 现在是白天,那轮血月,算不算红色月亮? 江风心中迟疑,回头看去。 谢云湛依旧背对着他,纱帘后,那种让他畏惧的气息,越来越浓。 “谢师兄,我是否应该使用锦囊?” “不用,以你的能力,外面这些幽魂,不是你的对手。” 江风点了点头,习惯性的伸手去摸窥心镜。 这才想起,窥心镜已经交给了谢云湛。 “江风道友,莫要犹豫。” 一道声音,直直的传入了他的脑海。 江风一愣,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回头看去,谢云湛没有任何反应。 反而是院子里那些幽魂,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 有男有女,有老又少。 其中一只幽魂,只有半截身子。 依旧用两只枯廋如柴的手,朝着别墅爬动。 “天鼓震响五雷鸣,地火腾腾化煞形。金光一指破妖障,神将随咒下雷霆!” “破!” 在江风迟疑的时候,突然,一道充满正气的年轻声音,在黑雾外响起。 那声音,居然和谢云湛的声音一模一样。 也和他脑中的声响一样。 漆黑的大雾中,凸显一道紫色雷蛇。 轰隆一声,劈开了黑雾,把李家的院子,也砸出了一个直径二十来米的大坑。 紫色雷霆出现,群鬼退散。 黑雾像是猫见了老鼠,全部钻到了地下。 那轮血月却还未消失,原本还在溃逃的幽魂,见了阳光,眨眼间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一个道人打扮的年轻人,一步一步朝着院子走来。 灼热的阳光,刺得江风双眼发黑。 道人的模样,却看不真切。 只能模糊看见,他背上背着一口剑。 “莫要再犹豫,不然,李嫣施主就要化作妖孽。” 那道声音,再次在江风脑海中出现。 江风有一种感觉,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属于远处那道人的。 他心中一阵迷茫,感受到纱帘后的气息。 心一沉,打开了那只绿色的锦囊。 金色的细线拉开,一瞬间,锦囊里钻出了一道金光。 那金光,似乎有灵性,直接穿过了纱帘,钻进了李嫣的身体。 一切发生的太快,江风甚至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纱帘背后,那种让他从骨头里感到颤抖的气息,本来还在高涨。 这下却突然停住,接着就猛退,越来越微弱。 最后消失不见。 纱帘背后,似乎一切回到了正常状态。 背对着江风的谢云湛,窥心镜里发出的金芒也消失不见。 但,谢云湛却没有转身,只是他身上的气息,犹如猛虎盘踞,让人感到不安。 “嘎嘎……” 天上的血月还未消失,却从那月亮里,飞出了数不清的黑色乌鸦。 和之前江风驱逐的乌鸦是同一种类。 但数量,是之前的十倍不止。 江风手握毛笔,还想再画出新的金乌咒。 他的身后,谢云湛却动了。 缓缓站起身,言语中,带着无穷愤怒。 “不用费心了。” 江风握笔的手一僵,他没有回头,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谢师兄这是何意?” 但嘴上,却不动声色。 “呵,既然被你识破了身份,这出戏还有演下去的必要吗?” “不愧是白虎煞星,果然灾厄重重,你一出现,就坏了我的大事。” “谢云湛”的话,已经亮明了身份。 江风放下毛笔,缓缓转身。 “谭松,想不到,你为了骗我,居然演这么大一出戏。” 谭松背对着江风,声音冷如刀。 “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出。” “谢云湛,不愧是天纵之姿,居然连我也骗了。” 谭松转身,他看着江风。 “执掌玄门未来的人,他比你更合适。” “我今天虽然失败,不过不会杀你。” “等到你三十岁的时候,我会接受你的身体,承接白虎煞星的命格。” “还有八年,好好享受生活吧。” 第102章 新的麻烦 说着话,“呲啦”一声,一股白眼闪过。 谭松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用道袍包裹的稻草人。 而真正的谭松,已经消失不见。 “金蝉脱壳。” 江风看着稻草人胸膛上的黄符,眉头微皱。 他快不走上前,一把拉开了纱帘。 李嫣再次陷入昏迷,体表的黑色蛇鳞全部消失不见。 但她脱落的长发,却回不来了,已经变成了一个光头美人。 “嘎嘎……” 群鸦嘶啼,打乱了江风的心神。 甩出一张黄符,护住了沉睡的李嫣。 来到窗口,正要提起了毛笔。 却发现天上那轮血月,已经消失不见。 而真正的谢云湛,踏步朝着别墅走来。 犹如神仙林凡一般,暴虐的群鸦,纷纷退散,谁也不敢靠近他三米之内。 谢云湛每走三步,便掷出一道灵符。 一直走了六十三步,掷出了二十一道灵符。 单手掐诀,口中念诵。 “三符开眼定方位,九符成阵摄妖祟。二十一符织天网,金罡落地锁阴鬼!” 二十三道黄符,无风自燃。 居然化成了一道无边金色渔网,把所有的乌鸦,全部网住。 江风看的目瞪口呆,真正意识到,他和谢云湛的差距。 难怪,难怪他被称做天才,五雷法教的希望。 谢云湛的年纪,不会比他大太多。 但能力,却和江风差了很多。 两人不像是同一个级别的对手。 谢云湛在院子里,点燃了一个草团。 被渔网困住的群鸦,一下变得躁动起来。 纷纷推搡着,想要避开草团升起的烟雾。 做完这一切,谢云湛才抬起了头。 看着江风,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 “江兄,我们终于见面了。” 李嫣的闺房,江风听着谢云湛的讲述,更加意识到此人的不凡。 他是占卦不错,但他不是几日前占的卦,而是半个月前。 当时他已经算出来,谭松重新出山,西南之地会有祸乱。 而谭松口中的羽化登仙,不过是为了欺骗江风。 一旦李嫣真的化蛇,从此就会失去人的感情,成为一个妖孽。 因为颛顼绝天地通,世界上,已经不可能出现神。 谭松想做的,就是用邪法,造出一个神来。 不过谢云湛却认为,谭松用邪法制造的神,不是神,而是一种未知的妖孽。 此物一出,天下必将大乱。 人类现在的生活环境和规则,都将发生改变。 简而言之就是,一切都会被颠覆。 包括红尘俗世的权利,礼法。 因为谭松制造的妖孽,会给这个世界,制定新的法则。 那种东西,是不会受凡人控制的。 谭松最后,只是引火自焚。 江风听着谢云湛的讲述,心里还有许多疑问。 “几十年前,中土玄门联手追杀谭松,此事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 “既然整个玄门联手都杀不了他,如今他重新出山,岂不是没有人能对付?” “那到未必,江兄,五十年前,谭松是被追杀,而不是对抗。但他的能力,确实很可怕,连掌门也没有把握赢他。” “接下来呢?接下来我能做什么?” 谢云湛摇头,“我也不知。” 江风叹气,目光转向纱帘。 身旁,谢云湛的声音传来。 “如今他骗走了你的窥心镜,此事,将来会成为一个隐患。” “我决定亲自去寻它,以免养虎成患。” 谢云湛语气停顿了一下。 “江兄虽有天水神断,却不能为自己测算。因为白虎煞星的命格,是算不出来的。” “再者,天水神断,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推算,你身在局中,就像眼睛蒙上了布片,无法看清真相。” “如果江兄不介意,接下来,我给你指一条路。” “谢师兄尽管直言。” “去五台山,找了愿大师的徒弟。” 江风回头,“你的意思是,让我调查极寒地狱的真相?” 谢云湛点点头,“不错,江兄身负白虎命格,注定只能活到三十岁。” “也许进入南湖鬼道,找到极害地狱的真相,能为你解开这个死局。” 江风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爷爷和父亲,都赢了黄婷法会,得到了进入南湖鬼道的机会。 恐怕,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 谢云湛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 “道法自然,顺势而为。” “江兄,莫要执着于命理,疏远了身边人。” 江风拍了拍脑袋,“谢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云湛轻笑,挥了挥手里的拂尘。 “顺势而为,可少增烦恼。” “否则,浮云易散情难续,回首归途已渺然。” “情过似风终不返,回头却是旧山河。” “江兄,且行且珍惜,贫道去也。” 谢云湛,一步一步,消失在了李家别墅。 他像是一颗流星,一闪而过。 却给江风,留下了极深印象。 尤其是他最后留下的两句诗文。 江风听懂了一部分,却不敢往深里想。 白虎煞星,克亲重煞。 他离开江家三年,家乡人一切安好。 但和他有夫妻之名的周家人,下场并不乐观。 虽然,那是改命所付出的代价。 但江风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过意不去。 也不知道,周琳怎么样了。 如果他的天水神断没有出错,恐怕,已经成了烟花女子,做起了皮肉生意。 江风叹了一声,坐在床边,心情沉闷。 窥心镜,是江家几代人,代代相传的法宝。 想不到,却在他手里丢了。 还是被骗走的。 但最糟糕的是,骗走窥心镜的人,偏偏还是一个大恶人。 江风叹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和九叔交代。 想起谢云湛离开之前,交代他的话。 让他去五台山,寻找了缘大师,留下的关于极寒地狱的线索,心中苦叹。 算算日子,距离下一次黄庭法会,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在不抓紧,就算他得到了进入南湖鬼道的名额。 恐怕,也会和他父亲和爷爷一样,永远失去联系。 想到这,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李嫣,抬脚走出了房门。 这就打算和李德全告别。 但见了李德全,李老板,却又给他都来了一个新的难题。 生意场上的人,虽然没有什么真心朋友,却有不少合作伙伴。 听说李德全找了一个高人,他的一个要紧的生意伙伴,便也想见一见这位高人。 根据江家的门风,江家后背,不能见死不救。 而李德全的生意伙伴,遇到的麻烦,几乎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