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科技前沿:让你相信科学你还不信》
第214章 雪姬跑了
雪姬伸出染血的手,指甲几乎要抠进赵峰靴底:“放了我,给你解药。”
雪姬的声音带着蛊毒催发的媚意,每一个字都裹着欲望的碎片。
赵峰猛地咬牙,屈指扣住雪姬手腕,将她整个人提起来,雪姬的纱裙彻底滑落,露出腰间那朵半谢的樱花烙印,此刻正随着蛊毒疯狂跳动。
“解药!”赵峰的声音冷得像冰,指腹却因用力而泛白。
雪姬被他扼住下颌,却笑得更癫狂:“求我给你解药啊!”
雪姬扭动身体,滚烫的肌肤擦过赵峰手臂,“求我,就给你。”
叶凌在赵峰怀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指尖无力地垂下。
赵峰浑身肌肉骤然绷紧,双手青筋暴起,却在低头看见叶凌涣散的眼神时,猛地松开了雪姬。
“给我解药,我可以放了你。”赵峰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甚至不敢去看雪姬脸上那得意的笑。
“赵郎,说话算话么?”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雪姬慢条斯理地抚平凌乱的纱裙,将解药托在掌心。
粉色雾中,雪姬的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瞳孔因蛊毒而涣散,却偏偏在递出药丸时,指尖故意擦过赵峰手背:“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赵峰一把夺过药丸,转身想喂给叶凌,却听见雪姬在身后轻笑。
“你笑什么?”赵峰盯着雪姬:“蕃村家族用活人养蛊,你拿什么证明这药没有问题?”
“我自己都中情毒了,哪还有力气骗你?”
叶凌在赵峰怀中猛地呛咳,赵峰不再犹豫,撬开她牙关将药丸塞进去。
莹白药粒遇唾液化作清液,顺着喉咙滑下的瞬间,叶凌浑身的痉挛骤然停止,只是眉宇间仍锁着痛苦的潮红。
赵峰摸着叶凌手腕,看那红印子还在往胳膊上爬,急得额头冒汗。
中微子探进她经脉里,就跟摸着烧红的烙铁似的,蛊毒在里头横冲直撞,叶凌的脉搏都弱得快摸不着了。
赵峰猛地扭头瞪向靠在窗边的雪姬,嗓子眼里像冒火:“不是说吃解药就能好?这都快十分钟了,她怎么还这样!”
雪姬慢悠悠把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腰上没了血色的樱花疤,手里攥着个乌木小盒晃了晃:“急什么?这蛊毒跟熬药似的,得慢慢来。”
说着雪姬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两颗黑不溜秋的药丸:“你看我这不也才吃了解药?”
雪姬把那黑药丸直接塞进嘴里,喉结动了动咽下去。眨眼间她腰上的疤突然渗出血丝,跟着就有几条白花花的虫子从皮肤里爬出来,掉在地上扭来扭去。
雪姬擦着嘴角的血笑,“这蛊毒是成对儿的,解药也得一人一颗才管用。”
赵峰还没反应过来,雪姬突然把盒子扔过来:“给她把第二颗药吃了,毒才能去根。”
赵峰接住打开一看,里头是颗莹白的药丸,可凑近了闻,总觉得跟之前那杯合欢蛊毒酒一个味儿。
正犹豫呢,叶凌突然抖了一下,嘴唇都紫了。
赵峰心一横,撬开她嘴把药灌下去。
叶凌喉咙里轻轻嗬了一声,眼皮颤了颤竟慢慢睁开了。
赵峰赶紧探她脉搏,先前那股烧火似的乱跳劲儿总算平下来,手腕上的红印子也淡成了浅粉色。
叶凌眨眨眼看见赵峰紧绷的脸,哑着嗓子问:“那该死的女人,雪姬呢?”
雪姬斜倚在窗框上,水珠顺着她发梢往下滴,腰间的樱花疤泛着白:“赵郎可别忘了,你可是答应放我走的。”
赵峰把叶凌扶着坐起来,中微子探过去,发现雪姬经脉里的蛊毒果然解了。
赵峰履行约定:“你走吧。”
“谢谢赵郎了!”雪姬咯咯笑了两声,转身要跳窗,突然又回头抛来个妩媚眼神。
雪姬指尖绕着发丝上的水珠,慢悠悠地说:“赵郎可记好了,我还会过来找你的。”
雪姬翻身跃入水中的声响还在耳畔,水面便只剩下几圈涟漪。
叶凌盯着水面上漂散的樱花瓣,突然猛地站起身:“敢动我男人?这女人活腻歪了!”
叶凌到水里寻找雪姬,却发现雪姬早就不见了。
赵峰拉着叶凌:“叶凌,你干什么?”
“我要找出雪姬,我不会放过他。”
“咳咳咳,她已经跑了。”
“该死,跑的真快。”叶凌恨透了自己,怎么就让雪姬逃跑了。
叶凌突然挑起赵峰下巴:“说!刚才雪姬纱裙滑落的时候,你是不是偷瞄她腰了?”
赵峰手一抖,赶紧按住她手腕:“我盯着她蛊虫爬出来呢,哪有空看别的。”
“哼,谁信你!”叶凌甩开他手,一屁股坐在窗台上。
水面漂着的樱花灯笼映得她脸颊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蛊毒作祟。
赵峰蹲下来想给她揉手腕,却被她抬脚抵住胸口:“站远点!我闻着你身上有她的蛊毒味儿。”
“你看你,又动气了不是?雪姬哪有你好看?”
叶凌“噗嗤”笑了一声,又赶紧绷住脸:“油嘴滑舌!我可听说雪姬会使媚术,刚才她往你身上蹭的时候,你心跳是不是漏了半拍?”
叶凌突然凑近赵峰,鼻尖几乎碰到他锁骨:“快说,她和我谁更有魅力。”
“当然是你更有魅力了!”
“踏踏踏!”
外头突然传来震天响的脚步声,刘汉天带着五百名亲卫紧急出现。
刘汉天拨开亲卫冲进来,腰刀上的血珠滴在地上:“赵先生!叶小姐!不负所望,我把花柳楼的人全部清理掉了,你们伤着没有?”
“多谢刘家主关心,我们没事!”
“让你挂心了。”
刘汉天左右张望:“对了,雪姬呢?怎么没看到雪姬。”
叶凌欲言又止,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中迷情瘴,所以不敢说话。
赵峰尴尬一笑:“让雪姬逃跑了。”
“这可坏了,雪姬威胁巨大,这一次抓不住她,下次想要抓住她,恐怕是千难万难了。”刘汉天露出失望神色。
“刘家主,让你失望了,这一次行动失败,我付全责。”赵峰二话不说,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赵先生说的是哪里的话,行动失败不能怪你,只能怪雪姬太过于让人捉摸不透!”
第215章 李家皇朝后裔
赵峰抱着虚弱的叶凌,与刘汉天并肩踏入刘家大门。
一千刘家亲卫收刀入鞘的声响惊飞了檐角宿鸟。
“家主!”管家刘林火急火燎走了过来:“李朝皇室后裔派人来了,已经在正厅候了快一个小时,说是有密事相商。”
刘汉天解下腰间染血的玉佩,随手递给旁边的下人:“他们李家来干什么?”
“不清楚!”
刘汉天赵峰扶着叶凌往客房走,压低声音道:“让他们等着,我先送赵先生和叶小姐安顿好。”
“不用管我。”叶凌挣开赵峰手臂,指尖攥着他衣袖却望向刘汉天:“雪姬跑了,蕃村家族的目的没问出来,现在来个皇室后裔,说不定跟天幕人有关联。”
赵峰同样清楚,这李朝皇室后裔,确实有可能和天幕人有关系。
赵峰说道:“刘家主,先别管我们了,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既然赵先生想一起去看看,那就一起去看看!”
正厅紫檀雕花屏风后,果然站着一个青年。
青年穿着月白杭绸长衫,腰间系着枚双龙戏珠玉佩,看见刘汉天踏进门,竟撩袍行礼:“李家外戚李显,见过刘家主!刘家主任然风采依旧啊!”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刘汉天知道李显这个人,他是李家对外宣布事情的重要成员,说他是李家的手眼都不为过。
李显摩挲着月白长衫的袖口,指尖在双龙戏珠玉佩上划来划去:“不瞒您说,我这次来,只不过是想跟您走动关系。现在华国不太平,刘家李家更应该该互相帮衬。”
刘汉天把沏好的碧螺春推过去:“原来是这样。你回去告诉李生决,刘家和李家的关系,向来牢不可破。”
“那就好,那就好。”李显笑得眉眼弯弯。
李显突然扭头看向赵峰:“这位想必就是江湖上有名的赵峰先生吧?旁边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放肆!”刘汉天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茶盏里的水溅到了桌案上:“这是赵峰先生和叶凌小姐,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李显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
“是是是,是李显唐突了,不知道两位身份如此尊贵,李显罪该万死。”
李显慌忙理了理月白长衫,再次拱手作揖:“在下李显,早听说赵先生威名,今天一见,果然跟传说中一样。”
“这位叶小姐更是漂亮,”李显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却趁弯腰的时候往赵峰袖子里塞了张烫金帖子。
“李家府邸在长安,过几天我备点薄酒,请两位过去坐坐。”
“挑日子不如撞日子。”赵峰突然把帖子拍回李显手里,笑得一脸坦荡:“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现在就去你家看看?”
这话一出口,李显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这。”李显搓着玉佩咽了口唾沫:“李显手头还有其他事情,怕招待不好两位。”
刘汉天却按住李显肩膀:“赵先生的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赵先生想去看看,是给你们李家面子。怎么,不想带我们去?”
刘汉天虽然不知道赵峰想要干什么,但赵峰说什么,他就支持什么。
李显擦了擦额角的汗:“既然刘家主都这么说了,那么赵先生叶小姐准备一下,现在就一起去李家。”
赵峰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不过。”
“既然赵先生叶小姐都要去,干脆也算上我一个。”刘汉天突然也来了兴趣。
李显愣住了:“刘家主,也能去长安李家了?”
“我有什么不能去的?李家不欢迎我?”
“不不不,当然不是不欢迎!而是刘家家族诅咒,可是限制不能离开家族领地的啊,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李显担不起这个责任。”李显说话支支吾吾,他是真的害怕。
“这点就不用你操心了。”刘汉天白了李显一眼,因为刘汉天是刘家家主,李显再怎么才华出众,也不过是李家的小辈。
“是是是!”
四人走出刘家。
李显望着停机坪上银灰色的私人飞机,声音有些发颤:“赵先生,这是李家准备的飞机,请乘坐这一架私人飞机前往李家。”
“可以!”赵峰拉着叶凌率先踏上舷梯。
“上去吧。”刘汉天拍了拍李显肩膀。
“等下去李家,要有劳李显你费心了。”赵峰将叶凌安顿在窗边。
李显搓着手坐下:“应该的,应该的。赵先生和叶小姐肯赏光,是李家的荣幸。”
飞机冲上云霄时,引擎的轰鸣声在机舱内回荡。
刘汉天望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刘家,突然转头看向赵峰:“赵先生,你突然要去李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发现什么,就单纯觉得,李家身为皇朝后裔,兴许能够查到天幕人的蛛丝马迹。
“原来如此!”
三个小时后,终于到长安李家!
李家下人看到李显带人回来,立即推开李府朱漆大门,千盏琉璃樱花灯应声而亮。
赵峰扶着叶凌踏入前庭,有意无意看着周围。
刘汉天望着檐角悬挂的九凤金铃,手指无意识摩挲腰间空剑鞘,李家府邸的规制,竟比刘府多出三重院落。
“叔父早备下接风宴了。”李显搓着手引众人穿过九曲回廊。
正厅门前的汉白玉阶共九十九级,李家家主李生决拄着龙头拐杖立在阶上,十二章纹龙袍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冷光,看见刘汉天时突然浑身一震:“刘家主?你不是不能离开家族领地么?怎么能出现在长安了?”
“李家主!这是你我第一次面对面相处!惊不惊喜!”
李生决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刘汉天:“三十年前我踏出领地半步,当场呕出三升黑血!同样中了家族诅咒,你凭什么能离开家族领地?”
刘汉天没有回答,只是侧头看向身旁的赵峰。
赵峰正用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烫金帖子,指腹在“李家府邸”四字的烫金纹路间停顿,仿佛在辨认什么暗纹。
“怎么?不敢说?”李生决的拐杖重重顿在石阶上,九十九级汉白玉阶应声传来嗡鸣:“当年你李家祖父离开家族领地,半边身子化血的惨状,可是众所周知!”
“李家主,我还没进门,你就问个不停,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是老夫丢了礼仪,忘记待客之道了,请进吧!”
第216章 没听说天幕人
客厅内檀香萦绕,鎏金茶盏在紫檀木桌上泛着微光。
李生决亲自执壶斟茶,十二章纹龙袍袖口扫过茶盘时,金线绣的星辰纹突然发烫。
他将茶盏推到刘汉天面前,茶汤里浮着几片未舒展的碧螺春,跟刘府平常沏的是同一种茶。
“刘家主。”李生决的拐杖在青砖上敲出笃笃声:“刚才在阶前多有冒犯,但家族诅咒之事,我李家必须知道。”
李生决突然抬手指向墙上悬挂的《李朝舆图》,图中长安与刘府领地间画着道血红虚线:“三十年前我呕血三升时,这线还没断;可你如今站在这里,线却淡得快看不见了。”
刘汉天端起茶盏却没喝,指腹在盏沿刻着的龙纹上摩挲,他侧头看向窗边的赵峰,赵峰正用茶盖拨弄杯里的茶叶。
李生决突然掀翻紫檀木桌!
“刘家主!”龙袍金线崩断的声响里,李生决扑通跪坐在地,龙头拐杖滚出三尺远:“只要能破李家诅咒,我愿意奉上李家两千亿资产!”
刘汉天侧身让开飞溅的茶盏碎片,靴底碾碎一块瓷片。
刘汉天无奈的看向赵峰。
“李家诅咒并非无解,而我确实有能力解除李家家族诅咒!”
“你真的可以么?”李生决眼前一亮,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可以解除他们李家家族诅咒么?
刘汉天说道:“当然可以,刘家家族诅咒,就是赵先生解除的。否则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看到活生生的刘汉天出现在这里,李生决再糊涂,也都知道这极有可能是真的。
李生决说道:“好,我相信你们。只要你们可以解除李家家族诅咒,你们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赵峰忽然严肃起来:“条件暂且放到一边,李家主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赵先生尽管提!只要与诅咒相关,老夫知无不言!”
“李家主有没有听说过天幕人?”
李生决一头雾水:“天幕人?那是什么?未曾听闻。”
真是奇怪,李家也是被下家族诅咒的人,为什么都不知道天幕人的消息。
赵峰陷入沉思中!
李生决开始急了:“赵先生!您倒是说句话啊!何时能帮李家破咒?”
“叔父先冷静些。”李显慌忙扶住李生决肩膀:“赵先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肯定会帮咱们李家。”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千百年诅咒困着李家,我此刻在这里求破咒,已是忍了七十载!”
李生决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赵峰,此刻的赵峰,成为李家希望。
“李家主稍安勿躁。破除家族诅咒急不得,先让人备下宴席。”他指了指翻倒的紫檀木桌:“总不能让赵先生饿着肚子谈事。”
李显慌忙整理月白长衫:“叔父,刘家主说得是。”
“也罢。”李生决扯断龙袍系带:“先吃饭。”
满院琉璃樱花灯应声转暗,唯独正厅后厨透出暖黄灯火。
半小时后。
两名美若天仙的侍女垂首步入,月白襦裙绣着素雅的缠枝莲纹,发间银簪随步履轻颤。
为首女子双手托着青瓷食盘,指尖皓白如葱,将一道"蟹粉狮子头"置于席间,玉簪上坠着的珍珠在烛火下流转微光:“家主,宴客菜备齐了。”
李生决执起象牙筷的手仍在发颤:“赵先生尝尝这道龙吐珠,是用三十年陈的紫米制作而成。”
“李家主这宴席倒是讲究。”赵峰用银匙搅了搅鱼翅羹,匙柄刻着的云纹在汤面漾开涟漪。
另一名侍女款步上前,为叶凌斟上琥珀色的女儿红:“叶小姐请用酒。”
李显慌忙起身布菜:“赵先生试试这牛肉,是老字号的卤味。”
盘中牛肉纹肌理分明,并无异物。
美婢们静立两侧,垂落的流苏钗随呼吸轻晃,唯有檐角九凤金铃在穿堂风里发出细碎声响。
“尝尝这道九转大肠。”李生决忽然打破沉默,筷子指向刚上桌的红亮菜肴:“厨子特意用南乳汁煨了六个小时。”
刘汉天夹起一片牛肉,忽然开口:“李家主,这趟来长安,倒是见识了贵府的排场。”
李生决喉头滚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刘家主肯赏光,是李某的荣幸。”
“赵先生尝尝这坛醉流霞。”李显捧着紫陶酒坛上前:“这是李家酒窖埋了六十年的陈酿。”
赵峰指尖叩了叩杯沿,银盏发出清越声响:“六十年陈酿,那我得好好品尝品尝。”
刘汉天夹起块晶莹的桂花糕,糕体里嵌着的糖丝在齿间化出微苦,不过别有一番滋味。
这里面的菜,好多都是京都品尝不到的美味佳肴。
“赵先生。”李生决突然撂下酒杯:“您什么时候能帮李家破了家族诅咒?”
赵峰夹起最后一片酱牛肉,慢条斯理咀嚼着:“我先在李家住下,等我忙完我想处理的事情再说。”
李显说道:“赵先生肯留下,这可是好事。”
李生决一拍大腿:“好!只要赵先生肯留,李家上下扫榻相迎!西跨院三十六间厢房随你们挑!”
“再喝!今天要不醉不归!”李生决舌头打卷“赵先生,破咒的事就拜托了您了!”
李生决话音未落,整个人栽倒在桌上,额头撞得空酒坛咕噜噜滚到赵峰脚边。
李显扶着叔父的手也在抖:“赵先生别介意,叔父他不胜酒力,这一次是他这辈子喝最的多酒。”
刘汉天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却觉得天旋地转,吃力坐了回去。
李显将一串钥匙递给侍女:“带三位去客房歇息!”
侍女屈膝应诺,上前引路时,始终与三人保持三尺距离,既不逾矩又透着妥帖。
赵峰踏入听雪阁时,侍女已提前推开雕花窗扇通风,紫檀木桌上摆着新沏的碧螺春。
“先生请看,”她跪身掀开锦被一角,露出铺着暖玉片的褥子:“玉片已用樱花蜜煨过,能安神压惊。”
侍女又从妆奁里取出银质熏球,轻轻晃了晃,球内散出的安神香里竟混着极淡的血腥味,“这是家主特调的香,助眠效果最好。”
隔壁映月楼中,另一名侍女正替叶凌卸下钗环。
侍女指尖缠着浸过雪水的丝帕,擦干净叶凌手脚的污渍!
“小姐请靠好,”侍女捧来嵌着暖玉的颈枕:“这玉能吸走诅咒淤堵的血气。”
侍女又从食盒里取出一盅雪莲羹:“睡前喝半碗,明早咳血便会好些。”
第217章 给我起来
“刘家主小心脚下。”侍女扶住踉跄的刘汉天,架着刘汉天进映月楼时,另一只手已提前解开他腰间勒得太紧的腰带,指尖在他腕间疤痕上轻按三下,竟让翻涌的血气暂时平复。
“刘家主请躺这暖玉床上。”侍女撩开床幔的刹那,床底暗格自动弹出个银盆,恰好接住刘汉天又一次的干呕。
“刘家主请漱漱口。”侍女捧来的漱口盂里浮着几片花瓣。
待三人都安顿妥当,三个侍女在侍女走廊守候,随时等待伺候。
第二天早上,赵峰刚醒过来,就听见“砰”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了。
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站在门口,她瞪圆了眼睛指着赵峰,嗓门又急又响:“你是谁啊?怎么睡在我家听雪阁里?”
赵峰正坐在床上,暖玉床垫还带着点凉劲儿。这姑娘身后跟着俩低头不敢吭声的侍女,看打扮像是李家直系成员。
她见赵峰不说话,又往前迈了一步,裙子上的珍珠流苏蹭着地面直响:“我爹呢?李显堂哥呢?是谁让你住这儿的?”
赵峰抬眼看向少女,见她气得脸颊泛红,便不慌不忙开口:“请问你是谁?”
“我?”少女跺脚:“好说,我是李家大小姐李昑,家主李生决是我亲爷爷!”
“原来是李小姐。”赵峰指尖轻叩暖玉枕头:“昨夜李家主设宴,说西跨院厢房任我挑选,就睡在这里了。”
“我爷爷让你睡的?”李昑上下打量赵峰,语气满是怀疑:“听雪阁是我平日练琴的地方,什么时候成了客房?你这人看着面生,到底是做什么的?”
赵峰说道:“我是客人,李家主求我给李家破咒。”
“什么破咒不破咒的?我爷爷肯定是老糊涂了!这听雪阁我从小住到大,你一个外人赶紧搬出去!”
“不搬!我要休息了,你赶紧出去!”
“给我搬出去!”李昑伸手去拽赵峰的袖子。
赵峰往旁边一躲,慢悠悠地说:“这是你爷爷昨晚亲自安排的,说西跨院随便我挑。你要是觉得不合适,自己去问他老人家。”
“你少拿我爷爷压我!”李昑气得直跺脚:“这屋里的暖玉床、安神香都是我的东西,凭啥给你用?”
李昑越说越激动,抄起桌上的茶盏就想往地上摔。
就在这时,李显亲自端着水盆从门口进来了,看见这场景赶紧喊:“昑妹妹,别对赵先生这么没礼貌!”
李昑“哼”了一声,把茶盏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溅了一袖子:“我不管,反正他今天必须搬走!”
李显将水盆往桌上一放,水花溅到了青石板上。他皱着眉看向李昑:“爷爷昨天特意交代过,赵先生是帮咱们破咒的贵客,你怎么能这么胡闹?”
李昑脖子一梗:“破咒破咒,去年请的道士不也说能破,结果拿了钱就跑了!我看他跟那些骗子没两样!”
她指着赵峰的鼻子,珍珠流苏扫过桌角的茶渍:“凭什么占我的听雪阁?”
“住口!”李显的声音陡然拔高,月白长衫的袖口跟着发颤:“赵先生肯留下来住,是李家的福气,再胡言乱语,小心爷爷罚你去祠堂跪着!”
李显转身对赵峰拱手,指尖还沾着水盆里的水汽:“赵先生莫怪,舍妹被家里惯坏了,说话没轻没重。”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叶凌扶着刘汉天走了进来。
叶凌脸色还有些苍白,刘汉天则扶着额头,像是宿醉未醒。
李显见状立刻转身,对着刘汉天拱手作揖,语气恭敬:“刘家主,您怎么过来了?”
刘汉天摆了摆手,声音带着沙哑:“听见这边吵吵嚷嚷的,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刘汉天目光扫过屋内,落在赵峰和李昑身上。
叶凌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叶凌看向李昑,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又看了看赵峰,眼里带着疑惑。
李昑见叶凌和刘汉天来了,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说:“你们来得正好!这个人占了我的听雪阁,还说是来破咒的,我看他就是个骗子!”
李显连忙打断她:“昑妹妹!赵先生身份特殊,不要无礼。”
李显又对着刘汉天赔笑,“让刘家主见笑了,舍妹不懂事,跟赵先生闹了点小误会,我立马平息这个误会。”
刘汉天没说话,只是看着赵峰,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
这时叶凌忽然转向赵峰,眉尖蹙得更紧:“赵峰,我昨夜回房时还见这院子空着,怎么一晚上不见,你房里倒多了个姑娘?”
叶凌话音刚落,袖中滑落的丝帕擦过暖玉床沿,帕子上绣着的并蒂莲沾了些昨夜的茶渍。
“叶凌你不要误会,是李小姐自己闯进来的。”
“哦?听雪阁是内院厢房,李小姐再怎么任性,也不至于平白无故闯男人的房间吧?”
李昑突然指着赵峰的衣襟:“你看他领口的线头!我刚才拽他时扯下来的!”
那截月白色丝线缠线头,确实像极了撕扯痕迹。
叶凌盯着赵峰衣襟上的茶渍和李昑指尖的丝线,声音陡然发颤:“你们竟然还拉拉扯扯?”
李昑突然拽住叶凌的袖子,珍珠流苏扫过赵峰散落的腰带:“姐姐你看!他腰带上还缠着我的发丝!”
“荒唐!”赵峰下意识去摸腰带:“哪里有她的发丝了?”
刘汉天干咳一声,指节叩了叩桌角的碎瓷片:“这般争执下去也没有结果,不如请李家主来澄清?”
刘汉天瞥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虽说李家主昨夜醉酒沉眠,但这等混乱事情,怕是不请他出面事情过不去。”
李显月白长衫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可爷爷酒后嗜睡如泥,强行叫醒怕是要动怒。”
“动怒就动怒吧,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再说。”
“好,我去叫醒家主!”李显知道,这件事必须惊动李生决了。
李昑说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叫爷爷。”
李生决房间!
“爷爷!爷爷您醒醒!”李昑趴在李生决床头使劲摇晃。
床上的李生决砸吧着嘴翻了个身,银须上还沾着昨夜的酒渍:“别闹……让爷爷再睡会儿……”
第218章 孙女放肆
“爷爷,出大事啦!”李昑一把掀开锦被:“那个占我听雪阁的骗子,是一个登徒子呢!”
“登徒子?在哪儿?”李生决揉着太阳穴坐起来,酒气味扑面而来。
“总之,爷爷您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
“别拽爷爷胳膊了,爷爷跟你去就是。”
半个时辰后,李生决被四个下人架着往听雪阁走,每走一步都要扶着廊柱干呕:“哪个天杀的,敢在李家撒野。”
走到月洞门时,他突然拽住李显的袖子,酒气喷在李显脸上:“听雪阁?哪里住着谁?”
李显小声翼翼说道:“住着赵先生!”
“赵先生,那可是破解我李家家族诅咒的希望,李昑这个丫头,没有得罪赵先生吧?”李生决忽然心神不安。
李显一脸尴尬:“李昑应该还没有得罪赵先生。”
“但愿如此。”
李生决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李昑惹怒了赵峰。
果不其然,房间里住的确实是赵峰。
李生决跨进听雪阁的脚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珠来回打转。
李生决慌忙拽住李昑的袖子,却被孙女一把甩开:“爷爷!您快帮我赶人呀!”
“昑丫头别胡闹!”李生决的声音陡然发颤:“这位是赵先生,是爷爷请来的贵客!”
“贵客?”李昑气的跺脚:“哪有贵客占人家闺房的?您看他把我的安神香都用了!”
李生决突然抓住赵峰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赵先生不要动怒!小女被惯坏了,说话没轻没重!”
李生决回头狠狠瞪了李昑一眼,眼角的皱纹里渗着冷汗:“还不快给赵先生道歉!”
“我不!”李昑气得跺脚:“明明是他占了我的地方!”
李生决猛地甩开李昑的手,银须气得乱颤:“愚蠢!还不快给赵先生赔礼!你知不知道这位先生是破除咱们李家家族诅咒的贵客?”
“我不赔礼道歉!”李昑跺脚时,鞋跟上的珍珠坠子砸在地板上:“他占了我的地方,凭什么让我道歉?”
李昑突然抓起桌上的茶盏朝赵峰掷去,青瓷盏擦着他耳畔飞过,撞碎在菱花镜上。
“放肆!”李生决扬手要打。
“爷爷!怎么总向着外人?”
李显说道:“昑妹妹,快别闹了……”
“我偏要闹!”李昑猛地推开李显,头晃得像个拨浪鼓。
李生决指着门口,声音发颤:“昑丫头,你给赵先生道歉!”
李昑脖子一梗,金步摇晃得叮当作响:“我没错,凭啥道歉!”
李昑甩着袖子就往门外走,珍珠流苏扫过赵峰的衣角。
“你……”李生决气得银须乱颤,却见李昑头也不回地跑出听雪阁。
李生决叹了口气,转身对着赵峰深深作揖:“赵先生莫怪,小女被惯坏了,是我管教无方。”
赵峰扶他起身,见他腕间淡去的咒印又泛起微光:“李家主不必多礼,能够解决这个大乌龙事件就行。”
“真是不好意思,给赵先生添麻烦了。为了能够让赵先生平息怒火,赵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李家全力以赴为赵先生办到。”
“不用了。”赵峰摆了摆手,
李生决搓着手连连道歉:“赵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李家一定办到。”
“家主言重了。”赵峰顿了顿,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调查有关天幕人的线索。”
“天幕人?”李生决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从没听说过。”
赵峰盯着他的反应,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家主确定没听说过天幕人吗?”
李生决猛地摇头:“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未听过这个名号。赵先生是不是弄错了?”
赵峰认真说道:“既然家主没听过天幕人,那能不能借你家古籍书房看看?”
李生决一拍大腿:“这有什么不行的!李显,快领赵先生去松墨斋!”
李显带着赵峰叶凌刘汉天,来到松墨斋!
松墨斋的木门一推开,霉味混着檀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赵峰说道:“大家,开始调查吧!”
“是!”
赵峰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目光扫过满架古籍:“努力找找,或许能够查到有关天幕人的线索。”
叶凌踮脚取下一本青铜封皮的书,翻开却只有空白页:“奇怪,这书怎么没字?”
刘汉天推开积满灰尘的暗格,里面只有半片烧焦的竹简:“看这残片,像是记载咒术的,可惜没有天幕人的线索。”
三人翻遍松墨斋,从白天查到晚上,始终没找到天幕人的记载。
“小姐,不好了!”翠儿喘着气冲进李昑房间:“赵先生带着叶小姐和刘先生,在松墨斋翻了一整天古籍!”
李昑啪地把银簪拍在妆台上:“翻古籍?他个骗子装模作样给谁看!”
珍珠流苏扫过镜台,震得胭脂盒都掉了。
“可他们翻得特别仔细,连暗格里的旧竹简都拿出来了。刘先生还把那本血蛭纹的书翻烂了角。”
“血蛭纹?”李昑猛地转身:“那是我娘留下的禁书!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动?”
她踢开脚边的锦凳:“走!跟我去松墨斋,看我怎么戳穿他的鬼把戏!”
翠儿慌忙跟上:“小姐,李家主说过不让您得罪赵先生的。”
“我爷爷老糊涂了才信他!”李昑拽开门帘,晨光把她气得发红的脸颊照得透亮:“等我找出他伪造咒印的证据,定要让全族都看看这骗子的嘴脸!”
“小姐,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这是替家族减少损失,只要我戳穿他们嘴脸,爷爷都得夸我!”
翠儿忧心忡忡,但还是跟着李昑过去。
李昑带着婢女撞开松墨斋的门。
“赵峰!你个骗子在这儿装什么学问?”李昑一声大喊,惊动赵峰叶凌刘汉天。
赵峰说道:“李小姐,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李家的地方,我怎么不能来,倒是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征求到家主的意见?”
“李小姐不用操心,我就是征求到李家主的意见,所以才能进来这里的。”赵峰继续翻阅古籍:“如果有什么意见,李小姐直接去找李家主就行,不要打扰我查找线索!”
第219章 李家禁书
李昑指着赵峰手中那本血蛭纹古籍:“放下!谁准你动我娘的东西?”
赵峰指尖停在泛黄的书页上,那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痕。
“李小姐,我在查天幕人的线索,请你不要打扰我。”
“少拿幌子骗人!”李昑抢上前要夺书,却被叶凌侧身拦住。
李昑气得跺脚:“我娘的禁书里全是邪术咒符,你个登徒子装模作样翻了一天古籍,无非是想伪造证据骗我爷爷!”
刘汉天从暗格里抽出半片焦黑的竹简,眉头紧锁:“李小姐,请你相信并且尊重赵先生,赵先生不是你李家可以得罪的!”
“住口!”李昑猛地挥手打翻旁边的砚台,墨汁溅上赵峰袖口:“我李家的事轮得到外人指手画脚?你们这群骗子在听雪阁占了我的床,又来松墨斋糟践我娘的遗物,当我李昑是软柿子吗?”
赵峰放下古籍,目光突然锐利如刀:“你母亲当年是否接触过天幕人?”
“我娘的事轮不到你问!”李昑后退半步,撞在堆满古籍的书架上。
话音未落,李生决拄着拐杖冲了进来:“昑丫头!不得无礼!”
他看见赵峰袖口的墨渍,慌忙作揖:“赵先生莫怪,这丫头被惯坏了……”
“爷爷!您看他动了我娘的禁书!”李昑拽着祖父的袖子,眼眶泛红:“当年爹就是因为碰了这些禁忌,才被关押禁闭,导致无疾而终!您怎么还让外人随便翻?”
李生决的手突然一颤,拐杖磕在地上:“你娘的书。”
李生决盯着那本血蛭纹古籍,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赵峰俯身拾起半片竹简,低声道:“李家主,这残片上的咒术与‘天幕之罚’的记载有几分相似。若李夫人当年接触过相关秘术,希望你可以告诉这一切。”
李生决猛地打断他,拐杖重重顿地:“我李家从无外人知晓的秘密,赵先生定是弄错了!”
李昑趁机抢过那本古籍抱在怀里,书页硌得她胸口发疼:“听见了吗?我爷爷都说你弄错了!快滚出松墨斋,别再碰我李家的东西!”
叶凌突然指着书架顶层:“等等,那本书的封皮!”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最顶层一本蓝布封皮的书边角泛着微光,封面上用银线绣着残缺的星图,正是李昑母亲生前常翻阅的《星渊秘录》。
赵峰纵身跃上书架,指尖刚触到书脊,突然缩回手,书皮上竟烙着半枚焦黑的指印,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过。
“这是……”赵峰瞳孔骤缩,只见那指印的形状,竟然和天幕人指印相似。
李昑抱着血蛭纹古籍退到门口,瞥见赵峰震惊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星渊秘录》喃喃自语的模样,那些模糊的碎语里,似乎就有“天幕”“星罚”之类的字眼。
“爷爷,我们走!”她猛地拽住李生决,却发现李生决的手腕在发抖。
叶凌望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咒符光影:“赵峰,你觉得李夫人的死,真的和天幕人有关?”
赵峰没有回答,只是指尖轻轻抚过那半枚焦印,眼神沉得像潭水。
下一刻,赵峰指着《星渊秘录》封皮上的焦黑指印,目光如沉铁般压向李生决:“李家主,这指印与天幕人的‘星罚烙痕’如出一辙。你夫人临终前提及‘天幕’‘星罚’,这残片上的咒术又与‘天幕之罚’关联,请你告诉我当年的事。”
“爷爷!”李昑猛地将血蛭纹古籍护在身前,发丝因激动而散乱:“我娘是正经人!她只是当年在南疆采药时,跟些懂奇术的异人有过往来,你们别往她身上扣脏水!”
李昑指甲深深掐进书脊,想起母亲总在月圆之夜对着星图喃喃自语的模样。
“异人?”刘汉天突然从暗格里取出另半片竹简,焦黑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红光:“南疆哪来的异人会在书皮上烙下‘星罚印’?李小姐,你当赵先生追查天幕人是为了什么?”
刘汉天将竹简拍在案上:“再不说清李夫人到底接触过什么人,李家家族诅咒这辈子都解不开!”
“我娘就是普通人!”李昑突然拔高声音,眼眶泛红:“她只是帮人送过几味药材,收过一本怪书当谢礼而已。”
李昑瞥见李生决握拐杖的手剧烈颤抖,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
赵峰突然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她接触的人,是不是天幕人?”
李生决嘴唇哆嗦着,拐杖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老人突然死死攥住李昑手腕:“是不是天幕人我不知道,但是那人戴的银面具,手里拿着星图。”
“星图?”赵峰指尖猛地一颤,《星渊秘录》封皮银线绣纹在脑海闪过。
李昑却挣开祖父的手,声音发虚:“我不知道什么天幕人,我只知道我娘是好人。”
刘汉天急得跺脚:“都这时候了还想隐瞒!你爹当年就是发现了真相才被关禁闭,难道你想让李家一辈子被家族诅咒禁锢吗?”
李生决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指着书架暗格:“在第三层砖缝里,有李昑她娘藏的东西。”
赵峰盯着书架第三层砖缝渗出的暗红微光,指尖猛地劈开青砖。
碎瓷片混着陈年积灰簌簌落下,暗格里赫然躺着半卷用银线捆扎的兽皮,皮面上用朱砂绘着残缺星图,每道星轨末端都缀着滴血蛭纹,而中央空白处烙着枚焦黑指印,与《星渊秘录》封皮上的痕迹严丝合缝。
“这是天幕人的‘星罚契约’残卷!”刘汉天瞳孔骤缩,伸手去夺却被赵峰反手按住。
兽皮触手可及处腾起淡蓝色幽焰,星图上的血蛭纹竟顺着赵峰指尖爬动。
“别动。”赵峰声音发沉,指腹抚过星图空白处:“契约缺了落款,但这指印是关键,李夫人当年肯定接触过天幕人。”
赵峰突然扯下李生决袖口,老人腕间那道月牙形疤痕正渗出淡金色血珠,与兽皮上的朱砂纹路遥遥呼应。
李昑抱着血蛭纹古籍后退半步,瞥见兽皮角落用蝇头小楷写着“南疆无妄谷”。
她娘临终前总念叨的地名突然刺穿记忆。
“南疆无妄谷?”叶凌口中喃喃自语,在思索南疆无妄谷是什么地方?
赵峰敏锐察觉说道:“虽然不知道无妄谷是什么地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地方对天幕人很重要!”
刘汉天突然抓起竹简比对,焦黑纹路与兽皮星轨完美重合:“李夫人拓印咒印时被反噬!”
第220章 李家的恳求
“南疆无妄谷在十万大山深处,瘴气终年不散。”刘汉天展开泛黄的地图,指尖点在地图边缘模糊的墨点上:“五十年前有商队误入,回来的人疯了,说看见满地都是刻着咒印的石头。”
叶凌也察觉到不对劲:“李夫人拓印咒印的地点若真是无妄谷,那里一定有天幕人的痕迹。”
李昑突然抱紧古籍退到门槛边,书脊硌得她胸口生疼:“我娘去南疆是采药,不是去学邪术!你们不能拿她的东西当证据!”
赵峰没有回头,只是将半片焦黑竹简嵌入匣中:“李小姐,你父亲当年在禁闭室刻下的血蛭纹,与这契约上的咒术完全一致。”
赵峰目光扫过李昑泛红的眼眶:“若不去一趟无妄谷,真相根本无法解开。”
“你们,你们。”李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峰下定主意:“走,我们现在就去无妄谷!”
“是!”刘家主叶凌,第一时间赞同赵峰的看法。
李生决突然拄着拐杖拦在门口,声音发颤:“赵先生等等!您早前说能解李家的诅咒,不如现在就露一手,让老夫看个明白再走?”
刘汉天见状突然上前揪住李生决的袖口:“李家主这是怀疑赵先生的本事?”
“我不是怀疑。”李生决手腕发颤:“只是解咒的心太急了!三十年前我看着老婆子咳血去世,去年又埋了儿子。赵先生要是真有办法,为什么不能现在试?”
刘汉天怒气冲冲:“李家主!赵先生肯涉险去无妄谷已是仁至义尽,你这会儿堵在门口,这不是寒了赵先生的心?”
赵峰抬手止住刘汉天的争执:“没事!李家家族诅咒也有千百年了,先拿个人试一试也行。”
“多谢赵先生,多谢赵先生!”李生决感激涕零,真心想知道赵峰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只是不知道,李家主打算拿谁过来实验?”
李生决咽了咽口水,解除家族诅咒实验危险系数极大,他不想让李家核心成员冒险。
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员。
刘汉天嘲讽说道:“李家主,现在赵先生给你机会了,你该不会怕了吧?”
“谁说我怕了?”
赵峰说道:“李家主不知道人选,干脆我来直接挑人吧。”
“可以!”李生决咬了咬牙默认。
“就她了!”赵峰伸手一指,指向李昑,挑选李昑解除家族诅咒。
李昑盯着赵峰,猛地往后退了半步:“你故意选择我!想要报复我是不是!”
赵峰声音冷得像冰:“你当家族诅咒是闹着玩?”
“我才不信!”李昑攥紧衣角,眼眶泛红,“肯定是你们设的圈套!”
赵峰突然上前一步:“你娘当年替天幕人拓印咒印时,用自己的血当墨。现在轮到你就怕了?”
这话像鞭子抽在李昑脸上,她张了张嘴,突然哑声问:“我娘,真的跟天幕人有关?”
李生决拄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昑丫头,让赵先生解咒,你要相信赵先生!”
李昑猛地甩开祖父的手,死死盯着赵峰,“你回答我!是不是因为我娘的事,你才故意选我试咒?”
赵峰语气阴沉:“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因为帮你解咒的条件,就是你跟我去无妄谷。”
“什么?”李昑惊得后退:“你果然对我有目的。”
刘汉天突然将兽皮残卷拍在桌上,星图血蛭纹在烛光下扭曲如活物:“李小姐,无妄谷满地都是天幕人的咒印石碑,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娘在无妄谷碰到什么么。”
“我不去!我娘就是去了南疆才惹上诅咒,我不踩她的老路!”
李生决突然咳着血沫,抓住孙女手腕:“昑丫头,赵先生是为了救李家……”
“放开我!”李昑甩开李生决的手,拼命在反抗。
李生决怒气冲冲:“昑丫头!你爹临死前,让我保住李家最后一丝血脉!现在轮到你担责,就想当逃兵?”
“李家主说得对。”刘汉天叶凌支持。
“赵先生能替你解除家族诅咒,是为了救你!”
李昑咬着唇后退,后腰撞上堆满古籍的书架,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星渊秘录》突然从顶层滑落。
“昑丫头,一切要以李家为重!”李生决突然抓住孙女的手腕:“你要是不去无妄谷,李家就要断在你手里了!”
“好。我让你解咒。”为了李家,李昑拼了!
赵峰直接说道:“既然要解除家族诅咒,把衣服脱了。”
“你说什么?!”李昑惊得后退:“登徒子!居然让我脱衣服!”
李昑扬手就往赵峰脸上挥去,却被他侧身避开。
“笨蛋!我让你脱衣服,只是为了方便我接触,而不是让你把衣服脱光。”
“我才不信。”
李生决拄着拐杖重重顿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孙女:“昑丫头!赵先生是在救李家,让你脱外衫是为了解咒,再胡闹就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李家主说的是。再磨蹭下去,赵先生一个不高兴,就放弃救李家!所以脱不脱?自己选!”
“我可以脱掉外套,可是这个登徒子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叶凌瞪着赵峰,仿佛就是在说,你要是敢动手动脚,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峰无语,不过是解除家族诅咒,干嘛脑补那么多事情出来。
外衫滑落时,李昑纤细的肩线在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月白色中衣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腰肢不盈一握,肩胛骨的弧度像振翅欲飞的蝶。
赵峰掌心贴上李昑后心的刹那,她浑身猛地一颤,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裙摆。
冰凉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热度,让她脸颊瞬间烧得通红,连耳根都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别乱动。”赵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稳,却让李昑更紧张了,背脊绷得像张弓,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中微子流在掌心汇聚,她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奇异的力量渗入肌肤,痒意混合着轻微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疼也得忍着。”赵峰的声音低沉,带着关切。
李昑慌忙摇头,却因为动作太大,后腰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腕,吓得她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前躲了躲,结果后腰的咒印猛地一烫,疼得她小声闷哼了一下:“嘶……”
李昑能看到自己肌肤下流动的蓝光,羞耻感和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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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跟我走吧
“别害怕,很快就好。”赵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掌心的力量变得更柔和了些。可叶凌还是紧张得攥破了手里的帕子,眼睛紧紧闭着,连耳朵都在发烫,只能感觉到那股蓝光顺着经脉游走。
直到最后一缕蓝烟消散,后背上的灼痛感终于减轻,她才敢偷偷睁开眼,却正好撞见赵峰收回手,
她慌忙拉过掉落的外衫裹在身上,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只觉得皮肤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解,解除好了吗?”
赵峰说道:“你身上的诅咒已经解除了。”
李昑李生决目瞪口呆,不大相信,这就解除了?
“赵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困扰李家千百年的家族诅咒,就这么解除了?”
赵峰再度重复一遍:“对,解除了!”
刘汉天替赵峰说道:“你们要是不信的话,跟我们去无妄谷,到了无妄谷你安然无恙,就能够证明你李家家族诅咒就解除了。”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无妄谷!”李昑拼了,被赵峰当成小白鼠,就当成小白鼠吧!
赵峰叶凌刘汉天以及李昑,四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无妄谷。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登上私人飞机。
“昑丫头。”李生决突然上前半步,枯瘦的手指攥住舱门边缘的铁链:“无妄谷危险重重,你又弱不禁风,到了无妄谷之后,一定要听赵先生的话。”
“爷爷,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路上千万要小心啊。”
李昑突然蹲下身,从靴筒摸出暖玉塞进李生决掌心:“等我回来,把爹娘牌位挪回正堂。”
玉上还留着李昑的体温,李生决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指节重重叩在停机坪上:“你娘当年走的时候,也说过这话……”
引擎轰鸣骤然拔高,螺旋桨卷起的气浪吹乱李生决的长袍。
李昑抓住舱门扶手的瞬间,看见李生决踉跄着追了两步,白发在风里散开像团被撕碎的棉絮。
“系好安全带。”赵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心提醒李昑。
飞机冲破云层的刹那,她贴着舷窗往下望。停机坪上的老人缩成小黑点,却还保持着挥手的姿势,拐杖斜插在地面。
叶凌递来的一瓶水:“李昑妹妹,第一次出远门么?别害怕,万一真发生什么事情,姐姐保护你。”
“谢谢姐姐!”
李昑望着凶巴巴的刘汉天,望着登徒子赵峰,只有叶凌这个姐姐对她最好。
私人飞机飞了大半天,赵峰叶凌刘汉天以及李昑,索性就在飞机上吃饭。
正在吃饭的时候,飞机忽然摇晃了几下!
铝制餐盒撞在小桌板上发出脆响,刘汉天叉着的牛排差点飞出去。
刘汉天抹了把溅到袖口的酱汁,抬头瞪向驾驶舱方向:“这破飞机是喝了假油?碰到强气流就顶不住了?”
“不是气流。”
“雷达显示前方三十公里有金属风暴。”
话音未落,机身猛地向右倾斜,李昑的额头撞在舷窗上,看见外面的云层里窜出幽蓝磷火,那些光点聚成锁链状,正缠绕着飞机引擎。
“电子设备全失灵了!”
驾驶舱传来机长的嘶吼,混杂着电流噼啪声。
李昑摸到靴底的暖玉突然发烫,母亲留下的《星渊秘录》从背包滑出,翻开的书页上,血绢里的星图残片正在发光,与窗外磷火的轨迹完全重合。
“无妄谷就在眼前,大家准备跳伞!”赵峰扯开安全带,让大家都系好降落伞。
“大家抓稳伞绳!”
赵峰话音未落,引擎突然爆炸,气浪掀飞半扇舱门,李昑的尖叫被狂风声掩盖,身体像断线风筝般被卷向高空。
高空坠落,大家都显得慌乱!
“闭眼!拉开伞绳!”赵峰的声音穿透风声,提醒大家!
降落伞绳缠上百年古藤的刹那,李昑感觉腰间猛地一沉,整个人倒悬在半空。
瘴气如温热的泥浆裹住她的脸,鼻腔里充斥着硫磺与腐叶混合的怪味。
李昑挣扎着抬头,看见赵峰正用玄铁剑斩断缠在伞包上的血红色藤蔓,剑身划过之处,藤条上的咒印竟渗出黑血。
“跳下来!”刘汉天的吼声从下方传来,他单膝跪在腐叶堆里,手中环首刀正劈向苔藓。
那些苔藓蠕动着爬行,每片叶子都刻着细小血蛭纹,刀锋劈入时竟迸出火星。
叶凌的软剑如游蛇般卷开瘴气,剑光过处,雾气中浮现石碑轮廓,碑面咒印在幽光中扭曲变幻。
李昑解开伞绳时踩断枯枝,断面渗出粘稠汁液,在地面汇成血洼。
李昑惊然后退,却见腐叶下埋着半具骸骨,指骨套着生锈银戒,正是五十年前商队遗物。
赵峰猛地拽住李昑手腕:“不想死,就别碰任何东西。”
刘汉天突然低喝,环首刀横斩身前地面,他刚才跪地之处,腐叶正迅速染成暗红,如同泼了鲜血。
叶凌感觉头皮发麻:“这些石碑实在是太诡异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叶凌软剑指向不远处石堆,那些石碑竟在缓慢移动,碑面咒印重新组合,如活物般扭曲。
石碑剧烈震动,发出骨骼摩擦般的声响。赵峰拽着她冲入密林,身后石碑拔地而起。
刘汉天环首刀舞得泼水不进,刀光劈在石碑上爆出蓝烟,却只能暂缓其势。
腐叶在靴底发出湿软的碎裂声,李昑盯着突然冒出的石尖,刻着奇异纹路的尖刺从地面钻出,组成半人高的石墙。
赵峰的玄铁剑劈在石墙上震出清响,碑面纹路泛起微光:“这些石碑会随星象移动。”
刘汉天的环首刀砍断三根石刺,刀锋触及纹路时竟感到轻微的共鸣:“怪了,这石头像活物。”
叶凌的软剑如游蛇般绕开石墙,剑光映出更多石碑从四周升起,碑面纹路组合成残缺的星图,每道刻痕都透着温润的光泽。
“星图残片!”赵峰用剑柄轻敲李昑背包,《星渊秘录》滑落的瞬间,血绢上的星图与碑面纹路产生共鸣,半空浮现出淡蓝色的星轨。
李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恍惚看见母亲跪在碑前的画面,指尖血珠滴落时,碑面星图如水流般变幻。
“顺着星轨走。”叶凌的软剑指向星轨交汇处:“阵眼应该在那里。”
四人刚移动半步,地面突然下陷,露出埋在腐叶下的环形碑阵。
每块石碑都刻着半朵紫荆花,组合起来正是母亲玉佩上的图案,碑面纹路在瘴气中透着柔和的白光。
刘汉天的环首刀劈在阵眼石碑上,刀身震得发麻:“材质像玉又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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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石碑阵
赵峰将玄铁剑插入缝隙,中微子流注入时,所有石碑突然反转,背面刻着细密的星图注解,李昑在第三块碑上看到“以血承星,以魂为引”的古篆。
“这是记录星象的阵图。”叶凌的软剑点在碑面,纹路随呼吸亮起微光。
石碑缓缓合拢形成石笼,瘴气从缝隙渗入。
《星渊秘录》自动翻开,血绢星图与阵眼石碑共鸣,碑面浮现一行淡金文字:“星轨交汇之处,可窥真容。”
赵峰握住她的手按在碑上,指尖血珠渗入纹路的瞬间,所有星图爆发出柔光。
李昑看见她娘拓印时的景象,碑面星图并非诅咒,而是记录着某种天体运行规律。
石笼轰然洞开时,刘汉天指着天空:“磷火在引路!”
幽蓝光点聚成的星轨正飘向密林深处,碑阵周围的瘴气竟稀薄了几分。
叶凌抚摸着碑面纹路,轻声道:“这些石刻像在等待什么人。”
石碑产生奇妙的共振,仿佛有什么沉睡的记忆正在苏醒。
李昑和碑面光芒共振,眼前浮现出母亲拓印时的完整画面,当年她娘并非被胁迫,而是主动将血珠滴入星图凹槽,碑面随即投射出通往谷心的星轨。
“这些石碑是星象记录仪。”赵峰的玄铁剑划过碑面,剑光映出密密麻麻的古篆:“商队看到的‘咒印’,其实是天体运行的轨迹标记。”
叶凌的软剑卷住飘来的磷火;“瘴气扭曲了视觉,商队把星图误认成诅咒符号。”
地面震动加剧,所有石碑转向星盘光束的方向。
李昑将《星渊秘录》按在碑面,血绢残片与碑刻星图重合的瞬间,石碑阵裂开一道更大的缝隙。
“快走!”赵峰拽着她冲进裂缝,身后的石碑正缓缓闭合,缝隙里露出的骸骨手中,还握着锈迹斑斑的星象仪。
四人跌跌撞撞冲出碑阵时,瘴气竟稀薄了许多。
前方空地上散布着的石碑,中央石坛上的巨型石碑正吸收着磷火光束,碑顶的紫荆花图案与李昑掌心的暖玉同频发光。
“那是天幕人的星象祭坛。”叶凌的软剑指向石坛:“你娘拓印的应该是祭坛外围的星图碑。”
石坛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巨型石碑缓缓旋转,碑面露出她娘当年拓印的星图残片。
星图残片嵌入石座的刹那,星轨光束骤然收缩,却在触及祭坛核心时爆出刺目白光。
石座深处传来齿轮空转的声响,中央星盘虽被激活,却仍有一角空缺,导致整座祭坛无法完全启动。
“怎么回事?”刘汉天的环首刀磕在石座边缘,火星溅在未闭合的星盘缺口上:“星图残片插进去了,怎么还卡着?”
赵峰的玄铁剑抵住星盘裂缝,剑身映出细密的古篆:“祭坛需要双重激活,我们缺少最后一个东西。”
“可是,还缺什么东西?”刘汉天叶凌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茫然无措。
祭坛上爆发出蓝光,石室穹顶突然凝聚出一个孩童虚影。
分明是孩童身形,却发出老者洪钟般的声音:“凡俗血脉不可染指星渊之秘!”
刘汉天的环首刀劈向虚影,刀风穿体而过时带起一圈星芒:“这小屁孩谁啊?装神弄鬼!”
孩童虚影伸出透明手掌,李昑后颈的星图印记突然灼痛。
李昑看见她娘拓印时的记忆,年跪在石碑前的,正是这个孩童模样的虚影,用老者声音告诫:“非星象师血脉激活祭坛,陨石能量必噬其体。”
“李家血脉是观测坐标,而非能量容器。”
孩童虚影突然旋转成星轨漩涡,中央浮现李昑她娘被光团包裹的影像,她强行激活祭坛时,天幕人虚影正用袖摆替她抵挡能量冲击。
刘汉天咒骂着踢向石台上的陨石,靴底触到陨石的瞬间,孩童虚影爆发出强光,他小腿浮现淡红色星轨纹路。
叶凌的软剑挑飞他的靴子,皮革落地时已焦黑碳化:“普通人接触陨石,会被星象能量分解!”
李昑感觉经脉欲裂,却在此时看见母亲影像中的口型:“骨符!”
李昑强忍剧痛递出骨符。
星象罗盘爆发出金光的刹那,孩童虚影突然化作万千光点,在声音带着千年的沧桑:“打开祭坛者,必引星渊灾变,此乃观星司立誓守护的天道法则。”
刘汉天的环首刀“哐当”落地,指着虚影怒道:“少来这套!老子看你们就是想把秘密烂在肚子里!”
赵峰却突然收起玄铁剑,掌心中微子流凝聚成光盾,直视虚影的孩童眼眸:“观星司若真是天文学,为何要用‘诅咒’伪装坐标?又为什么设下血脉禁制?”
孩童虚影的瞳孔映出银河旋臂,老者的声音带着叹息:“千年前,吾等观测到‘灾星’陨石将携暗物质而来,触地即引发星轨紊乱。凡俗科技无法解析其能量,唯有以紫荆血脉为引,方能重设陨石轨道,然此术需燃烧观测者生命,故以诅咒为名,吓退贪念之徒。”
叶凌的软剑突然垂落,剑尖点在星图上的暗红色标记:“暗物质陨石,你们是怕凡人强行研究,反而引发灾变?”
天幕人虚影的袖摆拂过星图:“正是。百年内陨石将再次接近地球,若无人以血脉之力引导,其携带的暗物质将撕裂地月轨道。”
李昑摸向后颈即将消散的印记,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咳嗽,那不是诅咒发作,而是燃烧血脉引导星轨留下的后遗症。
“我娘当年。”李昑声音颤抖:“她已经尝试过引导了,对不对?”
孩童虚影的身形晃了晃:“令堂以残魂为引,勉强偏移了陨石一度,却因此耗尽生命。”
赵峰突然上前一步:“观星司既然能观测千年,为何不直接留下引导之法?非要故弄玄虚设下诅咒?”
老者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怒意:“千年岁月,人心易变!吾等若明言‘以命换星’,必遭野心家屠戮李家血脉!唯有以‘诅咒’为盾,方能为天道留一线生机!”
刘汉天说道:“所以现在怎么办?让这丫头去送死?”
天幕人虚影伸出透明手掌,按在李昑眉心:“非也。令堂已为你留下‘星渊之种’,只需以血激活罗盘,便可引导陨石,但此术需在陨石近地点完成,届时……”
“届时引导者将与陨石一同湮灭。”赵峰无比严肃:“观星司所谓的‘天道法则’,不过是用一个生命换千万生命的残酷算术。”
第223章 激活祭坛
天幕人虚影沉默片刻:“在星渊灾变面前,个人生死无足轻重!”
“住口!”李昑突然攥紧暖玉,血珠滴在罗盘上:“我娘用命换了我三十年安稳,现在该我做选择了。”
星象罗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她后颈消散的印记突然复现,与紫荆花融为一体。
天幕人虚影看着她,声音第一次带上欣慰:“紫荆花开,星渊有救,观星司千年等待,终不负所托。”
石坛中央的星象罗盘仍在嗡鸣,李昑掌心的暖玉与碑顶紫荆花图案同频发亮。
天幕人虚影突然化作万千星点,所有磷火光束骤然凝滞。
“慢!”天幕人声音穿透石坛震动,虚影此刻竟透出千年沧桑:“你们虽集齐血脉与星图,却未必知晓激活祭坛的真正代价。”
赵峰将玄铁剑横在李昑身前,中微子流泛起蓝光:“什么代价?”
老者透明的指尖点向星图上暗红色的陨石标记:“千年前吾等观星司算出三种结局,强行激活祭坛,陨石能量反噬引导者,其魂飞魄散;若血脉之力不足,陨石触地瞬间,暗物质将引发全球磁暴,文明退回到石器时代;最糟的是……”
天幕人突然指向穹顶凝聚的星轨漩涡,“若祭坛启动时星象错位,陨石将撞向地核,届时连地球都会崩解为宇宙尘埃!”
刘汉天的环首刀“当啷”砸在石座上:“你早干嘛去了?现在说这些吓唬谁!”
叶凌无比严肃:“即便满足双重条件,激活祭坛仍有不可控的风险?”
天幕人虚影长叹一声,袖中飘出三枚透明星符,分别映出燃烧的城市、断裂的地壳与湮灭的星球:“令堂当年偏移陨石一度,已耗尽毕生血脉之力,而如今下一场陨石灾难时间还不确定,但是目前携带的暗物质能量是千年前的十倍。”
天幕人转向李昑,瞳孔里的银河旋臂骤然收缩:“你的血脉虽纯,但没有观星司秘法辅助,强行引导不过是飞蛾扑火。”
“秘法?”赵峰追问:“观星司没留下任何记载?”
“记载?”天幕人苦笑,星符在他掌心碎成光点:“千年前为防秘术落入野心家之手,吾等已将核心法诀刻在‘星渊骨符’上,可那骨符早就下落不明!”
天幕人虚影目光突然落在李昑腰间悬挂的黑色骨片上:“这个东西竟然在你的手上?”
李昑下意识握紧骨符,冰凉的触感传来母亲临终前的体温:“我娘临终前给我的,她说这是破局的关键。”
“胡闹!”老者虚影突然剧烈波动,“骨符需以三代星象师心血温养才能解读,你娘当年强行刻录秘法,早已伤及本源!”
天幕人指向石坛深处齿轮空转的声响:“祭坛核心缺的不是星图残片,而是骨符中记载的‘星轨校准术’,那是用观测者记忆重塑陨石轨道的禁术,施术时需将魂魄融入星渊,永世困在时空裂隙中!”
刘汉天听得骂骂咧咧:“合着激活祭坛不是死就是魂飞魄散?这破祭坛谁爱激活谁激活!”
“我激活。”李昑突然上前一步,暖玉在掌心沁出血珠:“我娘用命换了我三十年,现在该我接过她的骨符了。”
李昑的后颈再次浮现紫荆印记:“就算魂飞魄散,总好过看着灾难毁灭。”
赵峰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玄铁剑插入石座缝隙:“要激活一起激活。”
赵峰掌心中微子流注入罗盘,剑身古篆亮起金光:“观星司用诅咒藏了一千年的秘密,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独自扛下。”
天幕人虚影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旦启动校准术,一切后果都未可知,你们要清楚这一切后果。”
“既然敢激活祭坛,早就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赵峰李昑同时说道。
李昑后颈的紫荆印记与骨符纹路同步发亮。
天幕人虚影默不作声,任由这群人做决定。
石坛深处爆发出齿轮崩裂的巨响。暗红色的陨石能量顺着罗盘逆流而上,如滚烫的铁水灼烧着李昑的血脉。
李昑闷哼一声,指尖的血珠被吸成血线,眼看就要渗入星图核心。
“扛不住的话,别硬扛!”赵峰猛地将她往后一拽,中微子防护盾挡住逆流的能量。
但那能量带着暗物质的诡异波动,瞬间在防护盾上蚀出细密的裂纹!
赵峰眉头一皱:“这能量不对劲,比天幕人说的更狂暴!”
刘汉天的环首刀劈向石坛边缘的能量乱流,撞上血线却爆出刺目火花:“妈的!陨石还没到呢,这破祭坛先炸了!”
叶凌的软剑突然缠住李昑腰间的骨符,剑身泛起幽光:“骨符在共鸣!她的血脉正在激活。”
话未说完,星轨漩涡突然坍缩,万千磷火如暴雨般砸向石坛,每一缕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赵峰转身将李昑护在中微子防护盾之后,防护盾被磷火击中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赵峰感觉手臂的经脉像被烧红的铁丝穿过,中微子流紊乱得几乎无法凝聚,但仍咬牙将中微子防护盾往李昑身前推了半寸:“按骨符纹路走!别管我们!”
李昑看着他铠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指尖的暖玉突然发烫。母亲的影像在光芒中流转,她猛地将骨符按在罗盘中心,血色星图骤然扩张,竟将所有逆流的陨石能量吸成漩涡。
“能量还是过载了!”天幕人虚影的声音带着惊惶:“她在强行打开星渊眼,那是陨石能量的奇点!”
话音未落,罗盘中心爆出黑洞般的吸力。赵峰的中微子防护盾瞬间被扯碎,玄铁剑脱手飞出,整个人被吸向罗盘核心。
千钧一发之际,赵峰用尽最后力气抓住李昑,将她狠狠甩向石坛边缘:“走!”
“赵峰!”李昑伸手去抓他,却只见他被血色漩涡吞没,玄铁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芒,重重插在石座上。
星图上的陨石标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而石坛四周的瘴气竟化作黑色触手,顺着能量乱流缠向李昑的脚踝。
叶凌的软剑瞬间斩断触手,反手将李昑推到刘汉天身后:“带她走!我去捞人!”
“别过去,危险!”刘汉天环首刀劈碎袭来的瘴气:“赵先生把能量全扛了,现在进去就是找死!”
第224章 奇迹之光
李昑看着罗盘中心那团吞噬一切的血色漩涡,后颈的紫荆印记突然灼烧起来。她摸到赵峰刚才塞给她的暖玉,指腹的血珠刚滴上去,暖玉竟化作一道蓝光,射向漩涡中心。
赵峰在混沌中挣扎的手掌突然触到蓝光,中微子迸发,与蓝光碰撞出幽蓝火花,竟在暗物质能量的撕扯中织出一道能量网。
叶凌一脸焦急:“有什么东西正在稳定时空裂隙!赵峰,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我不能没有你!”
赵峰残存的意识苏醒,中微子高频震荡模式喷薄而出。
蓝光如血管般缠绕他的躯体,中微子每一次震荡都让暗物质能量泛起涟漪。
当第七次共振发生时,漩涡中心突然爆出蓝白色闪光。
李昑后颈的紫荆印记燃成火炬,她将骨符拍向罗盘的刹那,星象盘表面浮现出中微子运动的螺旋纹路。
赵峰感觉全身经脉被粒子流冲刷,暗物质灼烧的剧痛突然转为冰凉,暖玉蓝光化作牵引光束,与他体内暴走的中微子形成共振回路,硬生生将他从时空裂隙的边缘拽离。
“这是什么情况?”天幕人露出一丝震惊,这是他在千年墨守成规中,第一次出现这种奇迹。
漩涡坍缩的瞬间,赵峰如脱弦之箭冲出,身后滋滋冒蓝烟。
赵峰踉跄着撞向石坛边缘,裸露的小臂上泛着细密的蓝晶。那是中微子过度共振后凝结的能量结晶,顺着血管在皮肤上刻出星轨般的纹路。
“赵峰!”李昑扑过去时,指尖触到他小臂的蓝晶,一股冷凝的粒子流让她猛地缩回手。
那些结晶在月光下闪烁,像嵌入皮肉的碎星。
“赵先生!”刘汉天的环首刀“当啷”落地,糙手悬在他肩头不敢落下:“我就知道,你一定平安无事的!”
“他的经脉在暴走。”叶凌突然撩开赵峰的衣袖,只见蓝色纹路正顺着小臂蔓延,“李昑,用你的血脉!帮一帮赵峰。”
“好!”李昑立刻撕下裙摆,暖玉碎时残留的温度渗进布料。
李昑将布片按在赵峰胸口,后颈紫荆印记骤然发亮,金色纹路顺着布片渗入赵峰皮肤,那些狂暴的中微子竟如被磁石吸引,顺着金色纹路缓缓平息。
“咳!”赵峰咳出蓝晶碎屑,猛地睁眼,瞳孔里还浮着星渊漩涡的残影。
“水……”赵峰嗓音沙哑,小臂的蓝晶突然碎裂,化作星点融入李昑掌心的布片。
“在这里!”刘汉天手忙脚乱递过水囊。
赵峰靠在石坛边缘,水囊倾斜时泼洒的水珠溅在小臂的蓝晶残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赵峰喉结滚动着灌下几口水,沙哑的喘息里还带着暗物质灼烧后的焦味,裸露的皮肤下,蓝紫色的经脉仍在微微震颤。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刘汉天蹲在一旁,粗糙的手掌悬在他后背,想扶又怕碰到那些渗着微光的结晶。
叶凌则俯身检查他小臂上的纹路,软剑剑尖挑起一缕磷火,照的蓝晶如同嵌入皮肉的碎星:“能量结晶在消退,但经脉还在过载边缘。李昑,再输些血脉试试?”
李昑刚将掌心按上赵峰胸口,指尖的暖玉残温尚未浸透布料,石坛上方的天幕人虚影突然剧烈波动。
“竟有这种事!”天幕人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星符在他掌心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刚才那是什么能量共振?是中微子!你的血脉,你的力量根源,根本不是观星司秘法!”
赵峰呛咳着抹掉嘴角的水迹,抬头时正看见天幕人虚影飘到他面前。
天幕人虚影瞳孔骤然收缩:“千年前星渊骨符失落时,曾以星象推演破局之人。需要的正是不属于星轨却能重塑星轨的变数!”
结晶突然亮起微光,与石坛深处齿轮的转动声形成奇异的共鸣。
天幕人虚影惊呼:“好好好,你竟能将中微子具现化?华国竟藏着这样的变数!”
李昑扶着赵峰的手猛地一紧,后颈的紫荆印记也随之发烫。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骨符能破局,却不是唯一的路。”
此刻赵峰体内暴走的能量,分明在以一种超越星象师理解的方式,与祭坛核心产生共振。
“变数?”赵峰扯了扯干裂的嘴角,突然咳出一块蓝晶碎屑:“什么变数?”
“不能说,也说不明白。”
该死,天幕人又在故弄玄虚了。
赵峰晃了晃空空的水囊,冲刘汉天挑眉:“刘家主再来点水?顺便帮我看看,后背是不是烤焦了,感觉刚才像掉进了炼丹炉。”
刘汉天麻利地递过新的水囊,眼角的皱纹里难得挤出点笑意:“烤焦倒没有,就是后背裂得跟蛛网似的,让人触目惊心!”
叶凌没好气地用剑柄敲了敲刘汉天的脑袋,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赵峰小臂上的纹路:“天幕人说的变数,应该不是玩笑。刚才能量漩涡坍缩时,你和李昑的血脉共振,硬生生把时空裂隙撑开了一道缝。”
天幕人虚影在众人头顶盘旋,星符碎片如流星般飞舞:“关键在骨符与赵峰共鸣!李昑的血脉能引导星渊能量,而你能将暗物质能量具象化、用中微子稳定时空!华国需要你这样的存在,去面对下一场灾难。”
“嘶……”赵峰疼得龇牙咧嘴,指节因为攥紧石座边缘而泛白:“又要我当一回救世主了么?”
话音未落,一道蓝晶碎屑从赵峰嘴角咳出,砸在罗盘上迸出细碎的火星。
天幕人虚影突然下沉,星符在他掌心聚成一柄光剑,直指穹顶逐渐清晰的陨石轨迹:“你成为救世主,是你的宿命,也是华国的变数。”
天幕人虚影忽然对赵峰产生肯定:“祭坛核心已被你的能量激活,现在,你们有资格打开真正的星渊之门了。”
李昑慌忙按住赵峰颤抖的肩膀,骨符贴在他后颈时,金色纹路如溪流般渗入蓝晶纹路之间。
李昑能清晰地感觉到,赵峰体内的粒子流像脱缰的野马,而自己的血脉之力只能勉强筑起一道薄墙:“撑住!”
刘汉天骂骂咧咧说道:“这天幕人说得轻巧,让他自己试试这里面痛苦的滋味!”
叶凌在一旁心疼赵峰。
无妄谷上空星轨漩涡重新凝聚,暗红色的陨石能量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却在接触到他掌心的瞬间被震成齑粉。
第225章 天幕人你别消散
蓝晶纹路猛地亮起,在他体表织成一张发光的茧,每一次能量冲击都让茧壳泛起蛛网般的裂纹。
赵峰瞳孔里的中微子螺旋突然加速旋转。他能感觉到李昑的血脉之力像绷带般缠紧暴走的经脉。
天幕人虚影一脸严肃:“打开祭坛!赵峰,用你的中微子流构建引力奇点,李昑,以血脉为引注入骨符秘法!记住,你们不是在激活祭坛,是在重写星轨!”
陨石能量与中微子流碰撞的刹那,赵峰感觉全身经脉都在爆响。
骨符化作金色光流融入赵峰掌心,小臂上的蓝晶突然炸裂,化作万千粒子射向穹顶。那些粒子在空中排列成新的星图,硬生生将三颗暗物质陨石的毁灭轨迹,扭曲成一道偏离地球的弧线。
祭坛发出耀眼璀璨的光芒,这些光芒随着星迹轨迹在转动!
“成了?”刘汉天看着穹顶星轨重新归位,陨石能量如潮水般退去。
赵峰却像脱力般跪倒在地,全身皮肤都泛着蓝莹莹的光,那些中微子粒子还在皮肤下游走,每一次震颤都让他疼得眼前发黑。
李昑扶着赵峰坐下,看着他小臂上逐渐消退的蓝晶纹路,突然发现那些纹路最后竟凝聚成一个紫荆花的形状。
赵峰喘着粗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疼得咧开嘴却还在笑。
刘汉天把水囊塞到赵峰手里:“赵先生,您赶紧休息!你这威风劲儿,太霸气了,完事了咱去李家喝个不醉不归!”
叶凌在赵峰手腕上缠绕绷带:“先别喝酒,你的经脉得养三个月。还有,下次再这么不要命!”
“还是叶凌心疼我!”
叶凌俏脸一红:“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
赵峰靠在叶凌肩上,看至少此刻,身边有这些愿意陪他一起玩命的人。
天幕人虚影变得更加虚幻,星符碎片落在赵峰肩头,化作点点星光:“星轨已重置,赵峰你用变数之力改写了命运,这个星球得救了。”
天幕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释然:“祭坛的使命已完成,我这个虚影该消散了。”
赵峰猛的抬头,死死盯着逐渐透明的天幕人虚影:“先别消散!”
虚影周身的星符碎片簌簌坠落,声音带着时空沙漏般的流逝感:“看在你是变数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这具虚影只剩最后三分钟。”
“你到底是谁?”赵峰的呼吸因剧痛而滞涩:“你是怎样的存在?”
天幕人虚影的轮廓在星光中模糊成流动的星图:“我是自诩天道的天幕人。”
天幕人顿了顿,残存的光影突然在赵峰眼前凝聚成一枚旋转的暗物质星标:“也是这世界棋局织网者,控制世界按照正确轨迹进行。”
天幕人虚影越来越模糊。
赵峰挣扎着向前踉跄半步:“等等!你们为什么会和星轨扯上关系?”
“时间到了,你的问题,我没时间回答了。天幕人虚影已化作万千星屑,最后几粒光点在他掌心炸裂成细碎的信息流。
“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天幕人彻底消散,无法回答赵峰接下来的问题。
赵峰猛地攥紧拳头:“该死,天幕人的线索又断了!”
“赵先生您别急!我们至少见着天幕人虚影。”刘汉天顿了顿,环首刀在石坛上磕出声:“再说了,那老东西临走前不是说了嘛,您的血脉和中微子是破局关键,这就不算白折腾!”
叶凌说道:“天幕人说自己是‘织网者’,控制世界按轨迹运行。但你的中微子流能扭曲星轨,说你是华国变数,我总觉得我们和天幕人肯定还会见面的。”
赵峰看着李昑后颈还在发烫的紫荆印记,突然笑了:“你们记不记得,天幕人说我是不属于星轨却能重塑星轨的变数?”
“记得,所以我们都觉得,我们和天幕人还会再见面的。”
赵峰扯了扯干裂的嘴角,疼得倒吸凉气:“合着我这辈子就是块砖,哪需要破局往哪搬?”
李昑想起母亲的话,突然轻声道:“我娘说过,骨符不是唯一的路。刚才你用中微子流和我的血脉共振时,祭坛核心的齿轮在响,那声音像在呼应什么。”
“嘶——”赵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越想天幕人那几句没头没尾的话,脑袋就嗡嗡作响。
“织网者、重写星轨、变数,这破谜题比量子物理还绕。”
“先别想了!你现在经脉受损,得赶紧回去休息。”
“好,我们回去找飞机,回去休息。”
没了石碑阵和瘴气的干扰,赵峰叶凌刘汉天以及李昑很快就找到来时的私人飞机。
只是私人飞机出现一点故障,需要临时维修一下。
半个小时后,引擎的轰鸣声终于不再是断断续续的咳嗽,而是重新发出稳定而有力的低吼。
夕阳的金辉洒在机翼上,将那片临时修补的金属映得发亮。
飞行员老王抹了把额头上的油污,对着赵峰他们比了个大拇指:“成了!虽然还有点问题,不过撑到长安没问题。”
叶凌轻声问:“真的没问题吗?刚才那异响。”
“叶小姐,我办事,您放心。”老王用袖子擦了擦嘴,眼神透着老飞行员的笃定。
“昑丫头,别傻傻的发呆了。”刘汉天走过去,声音放得温和:“要回家了。”
李昑点点头,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叶凌只是转身,第一个登上了飞机舷梯。
赵峰和叶凌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老王熟练地检查着仪表盘,各项指示灯逐一亮起,绿色的光芒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安心。
“都坐好系紧安全带!”老王回头喊了一声,然后拉动了操纵杆。
飞机颠簸滑行,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一阵轻微的失重感中冲向了天空。
下方的丛林逐渐缩小成一片墨绿的剪影,被暮色慢慢吞噬。
赵峰透过舷窗看着外面逐渐深沉的夜色,繁星开始点缀天幕。
叶凌靠在椅背上,似乎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但手指却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膝盖。
第226章 李昑你活着回来了
“在想什么?”赵峰低声问。
叶凌睁开眼,目光落在赵峰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在想长安李家。这次回去,恐怕不会平静。”
旁边的刘汉天也接口道:“是啊,李昑这孩子身上的秘密,还有她娘留下的那些东西,注定她不会平凡。”
一直沉默的李昑忽然开口,声音在引擎音里显得有些飘忽:“我娘,我好想我娘。”
赵峰叶凌和刘汉天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心疼李昑这个丫头。
老王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前方进入预定航线,预计三小时后抵达长安空域。都休息一下吧,养足精神。”
机舱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引擎持续的轰鸣。
赵峰看着窗外飞逝的云层和遥远的星光,陷入沉思。
飞机冲破夜雾,朝着那座古老的千年城市飞去。
凌晨两点的长安老城像幅褪了色的水墨画,李家老宅的朱漆大门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赵峰抬手叩响门环时,铜环撞击声在寂静里荡开,却没惊醒门内任何动静。
“真吃了闭门羹?”刘汉天皱眉踢了踢门槛:“这深更半夜的,李家规矩这么大?一个守夜的都没有?”
李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她翻出奶妈的号码,按下通话键。
铃音响了许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苍老又带着睡意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干嘛?”
“奶妈,是我,昑儿!”李昑的声音带着急切,“我在大门口,大门锁了!帮我开下门。”
电话那头猛地吸气,紧接着是瓷器碰撞的脆响,奶妈尖利的声音透过听筒炸开:“小姐?你,你还活着?”
四人面面相觑!
赵峰察觉到不对劲:“她怎么问这个问题?”
没等李昑回应,电话里就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奶妈语无伦次地喊着:“老天保佑!真的是小姐!快开门!去开大门!小姐回来了!她没死啊!”
几分钟后,厚重的大门“吱呀”裂开条缝,昏黄的门廊灯映出个一位喜极而泣的老妇人。
奶妈头发花白,手里攥着钥匙串,看见李昑的瞬间,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圆。
“小姐,我的小姐啊!”奶妈扑上来,双手抖得像筛糠,想碰李昑又不敢:“真的是你呢?你真的回来了?都传你中了家族诅咒,死在外面了啊!”
“奶妈,我身上的家族诅咒已经被赵先生解除了!”李昑指了指赵峰,炫耀这一位就是她的恩人,
老奶妈凑上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老天爷显灵了!小姐真的没事!诅咒破了!”
奶妈拍着大腿又笑又哭,转身就往李家内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小姐没死!诅咒破了!赵先生把小姐诅咒解除了!”
苍老的呼喊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炸开在寂静的李家。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廊下的灯光全部点亮,映出一张张惊惶又好奇的面孔。
十几个值夜的亲卫冲过来,看见李昑活生生站在那里,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小姐?”为首的老管家扶着门框,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您真的回来了?外面传的那些谣言都是假的,您真的活着回来了。”
“管家伯,我没事。”李昑眼眶泛红:“是赵峰先生救了我,家族的诅咒已经解除了。”
前院的忽然出现一群骚动的人群,人群后方突然分开条通路,李生决拄着拐杖在丫鬟搀扶下疾步走来。
李生决此刻脸色虽仍苍白,眼底却燃着灼人的光,拐杖一甩推开拦路的下人,径直走到李昑面前。
“昑丫头。”李生决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带着失而复得的震颤:“我就知道赵先生没有骗我,你肯定能活着回来的。”
“爷爷!”李昑再也忍不住,扑进李生决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长衫:“赵先生真的把我体内的家族诅咒解除了!”
李生决浑身一震,拐杖“当啷”落地,枯瘦的双臂紧紧抱住孙女,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李生决肩膀剧烈颤抖,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后怕:“回来就好,诅咒也解除了,你娘若知道,一定能够瞑目。”
李生决猛地转身,竟对着赵峰深深一揖:“赵先生!您救的不止是昑儿,是让李家重新燃起希望!”
赵峰连忙扶住他:“李家主言重了。”
刘汉天环首刀拄地发出“当啷”声:“我说老爷子,这天都快亮了,再折腾下去咱们可都得累趴下。”
李生决这才注意到赵峰脸上露出疲惫神色,叶凌鬓角汗湿的发丝黏在脸颊,而李昑早已累得靠在老奶妈怀里直打晃。
李生决连忙拄着拐杖上前,语气带着歉意:“是老夫糊涂了!赵先生、叶小姐、刘家主,你们一路奔波都累了,快些去客房歇息!”
“爷爷,我不累的。”李昑想说什么,却被老奶妈轻轻按住肩膀。
“小姐您也累坏了,”老奶妈心疼地替她理了理乱发:“有话咱明儿天亮了再说吧。”
“行吧。”
赵峰叶凌刘汉天被李家侍女安排到西跨院入睡。
李昑推开自己房门,窗台上的花还是离家前插的。
老奶妈佝偻着背,将温热的毛巾敷在她额角:“小姐赶路累坏了,让我给您按按头。”
奶妈枯瘦的指腹沾着玫瑰香膏,在李昑太阳穴打圈,让李昑放松放松。
“小时候您总说,按太阳穴能看见星星。”按摩完太阳穴后,李昑靠在雕花床头,任由奶妈梳理打结的发丝。
“傻孩子。”奶妈轻笑,陪着李昑一整夜。
晨曦穿透雕花窗棂时,管家带着四个下人来到西跨院。
管家一一敲赵峰叶凌刘汉天的房门。
“赵先生、叶小姐、刘家主,家主在正厅备了接风宴,请诸位赴宴。”
刘汉天推门时还带着睡意,嗅到飘来的肉香立刻精神一振:“这味道够香!走,吃饭去!”
叶凌替赵峰整理衣襟,低声道:“我们过去吃饭吧,不要辜负李家一番心意。”
“好,我都听你的。”
正厅内十二盏羊角宫灯高悬,暖光洒在紫檀长桌上。
李生决坐于主位,银质食盒逐一掀开:水晶肘子油光微颤,龙井虾仁码在冰山上,松鼠鳜鱼浇着琥珀色酱汁,中央青铜鼎里的乳白浓汤正咕嘟冒泡。
第227章 求赵先生救我李家
“快请坐。”李生决亲自为赵峰斟酒,青瓷酒杯触手生温:“知道赵先生刘家主都好这口,特意让灶上烤了外焦里嫩的牛肋条,你们都尝尝?”
刘汉天早已按捺不住,夹起流油的牛肉大快朵颐,含糊赞叹:“李家厨艺手艺真是一绝!”
叶凌舀起一勺汤,看到碗底沉着几颗暗红色果子,果肉切开呈对称五瓣。
“这是南边运来的紫荆果:”李生决笑着解释:“这紫荆果拌在羹里能安神,并且味道鲜美,大家都尝尝。”
李昑小口吃着点心,忽然抬头:“爷爷,总说厨子能把点心做成十二生肖,今天有吗?”
“当然有!”李生决拍手示意,管家呈上雕花瓷盘。十二块点心做成鼠牛虎兔模样,每只眼睛都是一粒乌黑豆子,排列成奇妙的弧线。
这点心,真是精致无比!
“赵先生。”李生决放下酒杯,语气郑重:“昑儿能平安回来,全靠诸位。”
“李家主言重了!”
“一点儿都不言重,我继续敬你一杯!”
羊角宫灯的光晕在乳白浓汤上轻轻摇曳,松鼠鳜鱼浇着的琥珀酱汁折射出细碎金光。
刘汉天咀嚼牛肋条的声响,在雕花木梁间回荡。
李生决端着斟满的青瓷酒杯,喉结滚动了几下,苍老的指节将杯壁捏得发白。
“赵先生!”李生决两酒杯重重砸在檀木桌案,拄着拐杖颤巍巍起身:“昑丫头能平安归来,是李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我李家还有好多族人受到家族诅咒限制,所以……”
“所以李家主,想要让我继续给李家族人解除家族诅咒?”赵峰抢先回答李生决想说的话。
“没错!”
席间骤然死寂,叶凌手中的汤匙悬在半空,李昑捏着点心的指尖微微发颤。
赵峰放下银筷,目光扫过李生决青灰的脸色。
“李家主,解咒一事并不是儿戏。”赵峰转动着犀角杯:“上次给李昑解除家族诅咒,已经让我损耗巨大了。”
“我懂!”李生决猛地挥手打断,身后管家立即捧上描金漆盘。
盘内躺着两枚羊脂玉扳指,表面浮刻的北斗七星在灯下流转微光。
“这是先祖征战漠北的信物,据说曾浸染过狼王之血。只要先生肯出手救李家,此物双手奉上!”
李昑突然站起,绣鞋碾过掉落的点心碎屑:“爷爷!这扳指是李家祖传宝贝,您怎么能拿出来。”
“住口!”李生决的怒吼震得宫灯流苏摇晃,苍老的面容因激动涨成猪肝色,“家族诅咒绵延千年,难道要看着李家一步步走上绝境吗?”
李生决突然踉跄着向赵峰扑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对方衣袖:“赵先生!只要能解开李家族人身上的家族诅咒,您要什么,只要李家有,全都给!全都给!”
“轰隆隆!”
雷声在天际闷响,暴雨骤然而至。
大雨拍打着雕花窗棂,将李生决颤抖的恳求声,混着赵峰沉吟的沉默。
雨点砸在青瓦上发出密如鼓点的声响,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晃,发出细碎而凌乱的悲鸣。
李生决仍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赵峰,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赵峰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雨幕中影影绰绰的李家府邸,飞檐翘角在雨帘中若隐若现,宛如蛰伏的巨兽。
良久,赵峰转过身:“想要我出手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李生决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急切道:“只要能救李家,莫说三个,三十个条件我也应下!”
一旁的李昑想要开口,却被老奶妈轻轻按住肩膀,只能焦急地望着赵峰。
赵峰放下酒杯,缓缓说道:“让我救人可以,不过我第一个条件是,我每解除一位李家族人身上的家族诅咒,李家需要给我一件文物。”
文物?
这种东西虽然贵,但对于皇朝后裔的李家来说,并不是大问题。
李生决答应:“好,我答应赵先生!只要赵先生解除家族诅咒,一人一件文物,就一人一件文物。”
“李家主肯答应就行!”
李生决说道:“赵先生第二个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目前还没想清楚玩什么条件,所以暂时欠着。”
“好,只要能解除李家家族诅咒,让李家做什么都可以。”
“李家主,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开始吧。”
“明白!”
李生决让老管家赶紧去办!
老管家屁颠屁颠去执行。
不多会儿,五十个李家子孙,个个穿着素白衣服出现。
一百个下人,两人一组,扛着五十个檀木箱子出现,箱上的金锁亮得刺眼。
“家主,五十件老古董,从商周的青铜鼎到前朝的官窑瓷器,件件保真。”老管家摸着最上面的青铜尊,又指了指身后的人:“这五十个都是李家血脉纯正的孩子。”
赵峰说道:“李老爷子倒是守信。”
“爷爷!这么多人同时出现,赵先生会不会累死啊……”李昑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话没说完就被赵峰打断。
“别担心,还谈不上累。”
李生决拄着拐杖凑过来:“赵先生,能解吗?”
“简单。”赵峰将中微子注入眼前李家前面身体中,不到五分钟,少年皮肤下的蓝光渐渐消散。
“感觉有什么东西飞走了!”少年惊讶地摸着脖子。
围观的族人发出惊呼。
李生决李昑目瞪口呆:“这就解除家族诅咒了?”
“嗯嗯,解除了。”赵峰简单说着,仿佛做了一件不足为道的事情。
第一个少年解咒成功后,剩下四十九个李家子孙立刻自觉排成一列长队。
队伍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只有檐角铜铃还在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赵峰走到队伍最前端,对着第二个少年伸出手掌:“站好了。”
赵峰指尖亮起一抹幽蓝的光,从中射出极细的中微子束,如同丝线般没入少年后颈。
少年身体猛地绷紧,皮肤下的紫色咒纹疯狂扭动起来,像是被火灼烧的蛇群。
不到三分钟,咒纹渐渐平息,少年突然双膝跪地,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十八年了,我终于自由了!”
泪水不断涌出,滴落在青石板上。
围观的族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旁边的美妇悄悄抹着眼泪。
李生决拄着拐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赵峰没有停顿,直接走向下一个人。
随着中微子束一次次精准刺入,被咒印侵蚀的皮肤下,蓝色光芒不断消散。
“我也自由了!”一个青年解开诅咒后,在庙内空地来回疾跑,边跑边放声大笑,眼角却挂满泪水。
他突然停住,抱住身旁的兄弟,两人相拥而泣,肩膀剧烈颤抖。
第228章 李家大红人
李昑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峰。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咒印消失后,缓缓跪在地上,对着天空叩首:“列祖列宗,咱们李家终于有救了!”
苍老的哭声里,满是压抑多年的悲怆与此刻重获新生的狂喜。
当解到第三十七个人时,赵峰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一位少女在诅咒解除的瞬间,突然瘫坐在地,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不断用手抚摸自己的手臂,那里曾布满可怖的咒纹,如今却光洁如初。
“还有最后一个!”老管家激动地喊道。
最后一名李家子孙是个年纪最小的女孩,她怯生生地走到赵峰面前。
赵峰难得地笑了笑:“别怕,很快就好。”
这次他双手同时发力,两束中微子交织在一起,如同编织渔网般将女孩身上的咒印彻底包裹住。
随着最后一缕蓝光消失,女孩先是一愣,随即扑进身旁母亲怀里,放声大哭:“娘,我不痛了!再也不痛了!”
母亲紧紧搂着女儿,泪水打湿了女孩的头发。
李生决颤颤巍巍地走到赵峰面前,突然双膝跪地:“赵先生大恩,李家永世不忘!”
赵峰连忙将他扶起,目光扫过满地檀木箱子:“李家主,记得我们的约定。这些文物,我要一一查验,如果有以假乱真的文物,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明白明白,我李家绝对不敢对赵先生以假乱真。
五十个李家族人解除家族诅咒完毕,整个空间先是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紧接着,欢呼声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雕梁画栋的正厅淹没。
李生决颤抖着枯瘦的双手,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暗纹的锦帕,轻轻擦拭着眼角激动的泪水。
李生决不再犹豫,“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赵峰面前,汉白玉地砖撞出闷响:“赵先生,您就是我们李家的大救星,是再造李家的恩人啊!这些年看着族人们被诅咒折磨,我这把老骨头夜夜难眠,如今您总算是把李家从绝境里拉出来了!”
其他李家族人见李生决都跪下,纷纷效仿,一时间,正厅内跪满了李家族人。
“赵先生,我儿子自从被诅咒缠身,十岁后就再没长高过,如今终于有救了!您就是我们全家的活菩萨!”一位妇人抱住赵峰的衣摆哭诉。
“赵先生!您解开咒印,我李家香火有续,这份恩情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满脸胡须的壮汉哽咽着,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在光滑的地砖上撞出红痕。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整个李家府邸。
回廊间、月洞门处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奴仆和旁支族人,他们踮着脚张望,议论声嗡嗡作响。
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即刻展开。
正厅内悬挂的千盏羊角宫灯全部点亮,将青玉地砖照得流光溢彩,百年陈酿的香气混着烤全羊的焦香在盘龙柱间萦绕。
李生决亲自扶着赵峰的手肘,踩着铺着波斯地毯的台阶走向主座,沿途两侧的族人纷纷躬身行礼。
“这位就是救了咱们李家族人的赵先生!”李生决站在嵌满珍珠的屏风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的话语在穹顶下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峰身上。
“赵先生,您简直是从古至今独一份!以后族里大小事,还请您多指点!”李家最德高望重的长老端着犀角杯,躬身九十度,杯中美酒纹丝不动。
宴席上,李家的年轻子弟们争相围在赵峰身侧。
“赵先生,您这本事简直是神技啊!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晚辈!”
说话间,有人殷勤地为赵峰斟满酒杯。 “赵先生,我家祖传的那本《机关秘术》您要有兴趣,尽管拿去!只求您以后能多护佑我家小子!”中年汉子拍着胸脯,腰间的鎏金算盘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李昑倚着朱红廊柱,望着被众人簇拥的赵峰。
烛火在赵峰侧脸勾勒出明暗交界线,将他低头浅笑的模样映在她眼底。
李昑倚着朱红廊柱,望着他举杯与族老谈笑的模样,喉间突然泛起一丝酸涩,当那位长老将珍藏的翡翠扳指赠予赵峰时,他接过的动作与那日李生决奉上羊脂玉扳指时如出一辙,沉稳中带着疏离。
“赵先生这杯酒,敬您再造之恩!”李家年轻子弟们举着夜光杯围拢过来,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粼粼波光。
李昑看着赵峰仰头饮尽,喉结滚动的弧度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头搅动碗中的莲子羹。
“昑丫头,发什么呆?”李生决的拐杖轻敲她的座椅,老人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去,给赵先生添些酒。”
“是!”李昑的指尖在裙摆上反复摩挲,直到把绣着紫荆的绸缎揉出褶皱,才颤巍巍地起身。
李昑走过去,守在赵峰旁边倒酒!
“赵先生请用酒。”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倒酒时手腕发颤,几滴酒液溅在赵峰手背。
在李昑慌乱掏帕子的瞬间,赵峰已经用指尖抹了抹手背,笑着道谢。
那抹笑意在烛光里忽明忽暗,李昑却觉得整个宴会厅的香气都凝在了他身上。
深夜散席后,李昑仍站在廊下,望着赵峰远去的背影。
李昑捡起地上飘落的花瓣,放在鼻尖轻嗅,恍惚间竟觉得这花香也染上了他身上的气息。
夜风拂过,带着些许花的甜香,却吹不散她眼底萦绕的情愫。
在正厅见证赵峰以神乎其技解除族人诅咒后,他专注施术的模样、淡然从容的浅笑,便如烙印般刻在了少女心间。
此后几日,李昑总是不自觉地寻找赵峰的身影。
便常常捧着古籍装作路过赵峰房间,盼能与他偶遇。
有时远远望见赵峰倚在回廊下,有时见赵峰对着李家送来的文物凝神思索,每一个瞬间都让李昑心跳加速。
一天午后,李昑抱着精心准备的点心,鼓足勇气敲响了赵峰的房门。
“谁?”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让李昑脸颊瞬间发烫。
“是我,李昑。”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门打开的瞬间,李昑抬眼望去,正对上赵峰深邃的眼眸,慌乱间差点将食盒掉落。
“赵先生,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想请您尝尝。”她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耳垂却红得发烫。
赵峰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侧身让她进屋:“有劳李小姐了。”
李昑将食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精致的梅花酥和玫瑰糕。
第229章 要当家主的李腾
“这些都是李家的传统点心,我特意学做的,赵先生你尝尝看。”她边说边偷偷观察赵峰的反应,见他拿起一块梅花酥放入口中,紧张得攥紧了衣角。
“味道很好。”赵峰点头称赞,嘴角勾起的弧度让李昑心头一颤,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从这件事之后,李昑往赵峰住处跑得更勤了。
有时送些亲手做的糕点,有时带着疑惑的古籍前来请教。
赵峰总是耐心解答,偶尔也会和她分享一些奇闻轶事。
李昑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海棠花发呆。
老奶妈笑着打趣:“小姐这几日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李昑脸瞬间红透,转身将脸埋进枕头,心中却满是赵峰的身影。她知道,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深深爱上赵峰。
晨光斜斜地洒进李家书房,赵峰正俯身仔细端详一尊青铜鼎,指尖轻轻摩挲着鼎身斑驳的纹路。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赵先生!赵先生!”来人嗓门洪亮,话音未落,李家大少爷李腾已大步跨进书房。他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腰间的和田玉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赵峰缓缓直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这位不速之客:“李少爷,不知这一次前来所为何事?”
李腾搓了搓手,凑到赵峰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赵先生,您如今可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在族中威望极高。我今日来,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大忙。”
“什么事,需要让李少爷找我帮忙?”
李腾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我想让赵先生助我登上李家下一任家主之位!”
赵峰只是淡淡地问道:“李少爷为什么认为我有能力帮你?况且,家主之位向来关乎李家兴衰,岂是轻易能左右的?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李腾连忙解释道:“赵先生有所不知,族中几位长老对家主之位各有想法,我虽身为大少爷,却也面临诸多竞争。但您不同,您解除了困扰我们李家多年的诅咒,如今你是李家最大的大红人,族人们对您言听计从。只要您在长老们面前美言几句,支持我当任家主,那这件事便成了大半!”
李腾从袖中掏出一张银行卡,悄悄塞向赵峰:“这里是一百亿酬金,只要赵先生肯帮忙,日后我登上家主之位,必定不会亏待您!”
赵峰目光扫过那张银行卡,神色依旧淡然,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李腾递来的手,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李少爷,此事事关重大,我不便插手李家内部事务。况且,家主之位理应由德才兼备之人担当,不应靠旁门左道。”
李腾见赵峰拒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但很快又强装笑颜:“赵先生,您再考虑考虑,这对您我都有好处。您若答应,我李腾日后定当以您马首是瞻!”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书房外的李昑听到屋内的对话,心中一惊。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李昑看着李腾手中的银行卡,满脸的失望:“赵先生是我们李家的恩人,岂能用这种方式对待!”
李腾脸色一沉,瞪了李昑一眼:“你懂什么!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赵峰看着情绪激动的李昑,微微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目光转向李腾,语气坚定:“李少爷,我的态度已很明确。还望李少爷另外寻求其他方法。李家未来的家主,应当凭借自身能力与德行服众。”
李腾被拒绝后,脸色铁青,手里攥着那张银行卡,指甲都快掐进肉里。
李腾狠狠瞪了李昑一眼,把卡塞回袖子里,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刚走出书房,李腾他心烦意乱,心里窝着火。
在走廊拐角处,他的心腹阿福早就躲在阴影里等着了。
阿福一看李腾这脸色,赶紧小跑着跟上来,小声说:“少爷,那个姓赵的也太不识抬举了!咱们就这么算了?” “闭嘴!”李腾突然转身,袖子里的玉坠“当啷”一声撞到柱子上:“要不是李昑突然冲进来搅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腾话说到一半,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慢慢往湖心亭走去。
阿福很机灵,马上递上折扇。
李腾烦躁地扇着风,阿福试探着说:“少爷,好话都说尽了,要不……”他边说边做了个砍脖子的动作。
李腾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脑子进水了?赵峰现在是李家的大恩人,动了他,族里的长老们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李腾把折扇重重拍在石桌上,吓得池塘里的锦鲤四处乱窜:“他一天不松口帮我,家主的位子我就别想坐上去。”
他摸着腰间的玉佩,眼神变得阴森起来,“去给我查,把赵峰的背景以及爱好,全都给我挖出来。”
阿福一听就明白了,刚要走。
李腾又叮嘱:“再盯着三叔那边,听说他最近和苏家走得很近。”
“明白,明白!”阿福点头哈腰,立即去照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书房内,雕花木门缓缓合上,李昑的指尖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她攥着裙角,局促地站在原地。
刚才李腾塞银行卡的场景,在李昑脑海里不断回放。
李昑偷偷瞥向正在翻阅古籍的赵峰,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发丝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赵...赵先生。”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叫,紧张地绞着裙摆上的流苏:“刚才我哥找你,到底说了什么呀?”
赵峰看了李昑一眼,李昑盯着赵峰愣神,看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洒下点点金斑,脸一下子就红了。
李昑慌忙低下头,用脚尖在青砖地上划着圈,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你明明都听到了,还问?”赵峰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李昑咬着嘴唇,脸颊烫得厉害:“我就想听你亲口说嘛。”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有多直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赶紧低下头,把发烫的脸藏进衣领里。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赵峰擦拭青铜鼎的声音。
李昑偷偷抬起眼,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抚过鼎身的纹路,心跳又漏了一拍。
第230章 李腾的讨好
寂静在屋内蔓延,只有青铜鼎表面被擦拭的细微声响。
赵峰凝视着她泛红的脸颊,忽然想起几日前她捧着梅花酥来的模样,那时她也是这样局促。
赵峰喉间突然发紧,他移开目光,声音故作平静:“李腾想让我在长老会上为他美言,助他登上家主之位。”
“用那一百亿来贿赂赵先生你?”李昑猛地抬头,攥着裙角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怎么能,怎么能拿这种事来交易!”
“家主之位关乎家族兴衰。在李腾看来,不过是桩能带来巨大回报的买卖。”
李昑望着赵峰挺直的脊背,突然觉得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薄雾。
她向前半步,又停住:“那你会答应吗?”问完她就后悔了,生怕这话冒犯了他,慌忙又补了句,“我不是怀疑你,就是觉得一百亿太过于诱人了!”
“你觉得,我像是会被钱财收买的人?”赵峰终于回头,目光沉静如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李昑鼻子突然发酸,眼眶瞬间红了,要不是赵峰,李家至今还困在诅咒的阴影里,赵峰怎么会为了钱就搅进这趟浑水。
窗外突然掠过一声鸟啼,惊散了凝滞的空气。
李昑吸了吸鼻子,强挤出个笑容:“我就知道,赵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想到李腾离去时阴沉的脸色,她心里没来由地发慌,往前又走了半步:“只是大哥他不会善罢甘休,你一定要小心啊。”
“你觉得李腾能够害我?”赵峰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铜鼎边缘,目光却牢牢锁住李昑的反应。
李昑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的失态。
李昑慌忙绞着裙摆,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就是担心。”
话没说完,又听赵峰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李昑顿时急得眼眶发红:“我,我就是关心则乱!”
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
李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脸颊涨得通红,连耳垂都烧了起来。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赵峰的表情,心里却像有只小兔子横冲直撞。
“对对对,赵先生那么厉害,谁能害得了赵先生?”李昑忙不迭地转移话题,声音里还带着没消散的慌乱:“您可是解开李家诅咒的大恩人,又那么神秘强大,我哥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赵峰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模样,心中某处柔软被轻轻触动。
赵峰忍住笑意,正色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我心中有数。只是李腾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李昑抬起头,见赵峰眼中满是关切,心里一暖,重重点了点头:“我会的!赵先生也要小心,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昑又觉得自己这话太过直白,慌忙补充:“我是说,毕竟您帮了李家这么大的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有危险!”
赵峰看着她手忙脚乱解释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峰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却在半空停住,转而指向案头:“既然如此,先帮我把这些古籍整理一下?”
李昑见他转移话题,暗暗松了口气,快步上前:“好!我最擅长整理古籍了!”
她伸手去拿书册,却不小心碰到赵峰的手,两人触电般同时缩回。
古籍散页还未及拾起,雕花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李昑妹妹。”叶凌倚着门框轻笑,目光扫过李昑攥着书册的手,眉梢挑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原来你也爱往这儿跑?” 赵峰擦拭青铜鼎的动作微顿,喉间溢出声无奈叹息:“叶凌,不是说要出去买东西?”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叶凌款步上前,指尖熟练地替他整理歪斜的衣襟,发间步摇垂落的珍珠几乎擦过他侧脸。
“真是拿你没办法。”赵峰露出一丝丝无奈。
“嘻嘻嘻!”
叶凌看向李昑:“对了李昑妹妹,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昑攥紧裙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过是些小事。既然叶姐姐来了。”
李昑强撑着福了福身,声音发颤:“我就先告辞。”
“怎么,见着姐姐就不说话了?”叶凌终于将目光转向她,笑容温婉却不达眼底:“听说妹妹最近常来找赵峰,是不是又遇到古籍难题了?”
“不,不是。”李昑转身时绣鞋勾住裙摆,狼狈地踉跄半步。
李昑听见身后传来叶凌的声音:“走路小心些!”
李昑不敢回头,生怕撞见赵峰伸手搀扶叶凌的模样。
廊外海棠开得正好,却刺得她眼睛生疼,恍惚间竟想起老奶妈打趣的话,原来这世上最苦的,不是单恋,而是亲眼见着心上人有了旁人。
“叶姐姐,赵先生,我确实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所以先行离开了。”李昑强撑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昑不敢多看赵峰与叶凌并肩而立的画面,生怕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会当场坠落。
叶凌轻轻挽住赵峰的手臂,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妹妹何必这么着急?上次你不是说想请教《金石录》的批注?正巧赵峰对这方面最有研究。”
“不用了!”李昑脱口而出,见两人同时投来目光,又慌忙补道:“奶妈找我有事,实在抽不开身。”
赵峰望着李昑慌乱的模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叶凌抢先一步:“既然如此,妹妹快去吧。赵峰你陪着我出去逛街。”
叶凌娇嗔着拽了拽赵峰的衣袖,发间茉莉香与李昑身上的味道重叠,却刺得人鼻尖发酸。
“好。”赵峰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那我先走了。”李昑几乎是逃跑似的冲向门口,绣花鞋踏过门槛时险些绊倒。
转跑出门时,李昑直直地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她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李昑的腰,才避免了摔倒在地的狼狈。
“当心!”低沉的男声惊破夜色。
李昑猛地抬头,正对上刘汉天的目光。
李昑像是被烫到一般,用力挣脱刘汉天的搀扶,后退几步:“刘家主,对不起!”
第231章 赵先生借一步说话
李昑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看出端倪,福了福身便要转身离开。
“昑丫头!”刘汉天伸手想要拦下李昑,见她惊惶失措的模样,又生生停在半空:“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昑几乎是喊出声,声音带着未消散的哽咽:“我没事,是我莽撞,冲撞了刘家主,还请见谅!”
不等对方回应,李昑转身就跑,绣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慌乱的声响,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
刘汉天望着李昑仓皇离去的背影,墨色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刘汉天转身踏入书房时,正对上赵峰审视的目光。
“赵先生,刘家事情颇多,需要我回去一趟。这一去,怕是短时间难以回来。”
“刘家主,是特意过来跟我告别的是吧。”
“是!”
“既然要回去,我和叶凌送送你。”
“能够有赵先生相送,那是我的荣幸。”刘汉天诚惶诚恐,无比感激。
赵峰叶凌,一路相送!
等刘汉天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叶凌立刻挽住赵峰的手臂:“他一走,总算没人扫兴了!”
叶凌灵光一闪:“既然都出来了,干脆我们去逛街吧。”
“好,一切都听你的。”赵峰毫不犹豫答应叶凌请求,不管叶凌做什么,他都愿意陪在身边。
长安繁华街景!
玻璃旋转门折射出七彩霓虹,赵峰微蹙的眉在菱形镜面里碎成无数个倒影。
叶凌的香奈儿菱格包撞开冷气帘幕,裹挟着迪奥香水的气息,将赵峰拽进沸腾的人潮。
暮色中的LED巨幕足有半座楼高,正在循环播放顶流明星代言的折叠屏手机广告,全息投影的虚拟模特踩着节奏从屏幕跃出。
“那家新开的设计师品牌店!我们过去看看。”叶凌踩着十厘米红底高跟鞋踮脚,水晶甲尖划过玻璃幕墙:“听说今天限量款包包上市!”
“好好好,买买买,不过你的名牌包能开奢侈品博物馆了。”赵峰侧身避让戴着猫耳发箍的JK少女,对方手捧奶茶杯,杯身投影着会眨眼的二次元形象。
叶凌精心打理的卷发,被商场出风口的气流掀起。
街边突然涌来一群举着长枪短炮的街拍摄影师,镜头齐刷刷对准从宝格丽旗舰店走出的混血超模,
混血超模穿着镂空高定礼服,古铜色肌肤在镭射灯下流转着蜜色光泽,耳垂上的鸽血红宝石坠子随着步伐摇晃,撞碎一地光影。
黑色风衣下摆扫过路边的全息广告牌,某个当红男团成员突然从光屏中探出身,伸手似乎要触碰赵峰的肩膀,引得围观少女们尖叫连连。
街舞社团的重低音炮炸响,几个穿着荧光色潮牌的滑板少年踩着炫光轮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尾板上的电子涂鸦不断变幻着赛博朋克风格的图腾。
叶凌突然拽住赵峰胳膊,美甲在他袖口留下淡淡红痕。
街边橱窗里,AR试衣镜正在播放最新科技展示,AI虚拟偶像与真人顾客实时互动,为试穿旗袍的白领丽人搭配翡翠首饰,虚拟布料在空气里流动,与现实中的绸缎交织出奇幻光影。
“快走快走!”叶凌几乎是拽着赵峰的胳膊,香奈儿菱格包随着步伐撞在他风衣下摆上。旋转门吞吐着冷气与热浪,她踩着十厘米红底高跟鞋冲进奢侈品店:“先看包包!听说新到的鳄鱼皮款带星空镶嵌!”
导购员如同训练有素的蝴蝶,立刻簇拥过来。 叶凌已经扑到展柜前,指尖划过玻璃,声音里裹着蜜糖般的雀跃:“这个喜马拉雅鳄鱼皮包!还有那个镶满施华洛世奇的链条包!赵峰你看,这个渐变粉多适合晚宴?”
赵峰任由她拉着在店铺里打转,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橱窗。
当叶凌踮脚去够高处的限量款香水瓶时,娇嗔一句:“这款檀木香调,喷上肯定迷死你。”
赵峰哭笑不得!
话音被刺耳的刹车声斩断。
十辆劳斯莱斯幻影如同黑色巨蟒,将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李腾从镀金车门里迈出,定制西装上的珍珠袖扣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李腾戴着黑色墨镜的保镖迅速下车,在店外形成严密的警戒圈。
李腾摘下墨镜,嘴角扯出讨好的笑,快步走进店内。
李腾凑近赵峰,声音低得近乎耳语:“赵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少爷这是做什么?”赵峰神色平静,目光却透着审视。
李腾喉结滚动,脸上满是急切:“我知道错了!家主之位对我来说是唯一的出路。只要您在长老会上说句话,要我做什么都行!”
李腾从西装内袋摸出一张黑卡,悄悄往赵峰手里塞:“这张卡没有上限,您随意支配。以后想要什么,我都能弄到,我我我,我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叶凌攥着香水瓶的手骤然收紧,导购员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李腾见赵峰没有接卡的意思,急得额头青筋暴起:“赵先生!我在李家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只有您能帮我!您就当可怜可怜我。”
赵峰侧身避开黑卡,语气冷淡,“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
李腾的手僵在半空,笑容瞬间凝固。几秒钟后,他强挤出一抹笑,收回黑卡:“是我唐突了。不过赵先生放心,今天叶小姐的消费,我全包了!”
李腾转头对导购员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叶小姐看上的,统统包起来!”
“统统打包!”导购的声音因兴奋而发颤:“喜马拉雅鳄鱼皮包、施华洛世奇链条包,还有那套高定珠宝,统统打包!”
导购对着对讲机大喊,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晃得刺眼:“小王!赶紧过来!叶小姐的货得用加长礼车来装!”
叶凌晃了晃新拆封的香水,转头看向赵峰:“赵峰,这情况我们还逛吗?。”
“想逛就继续逛。”赵峰话音刚落,旋转门自动滑开。
李腾领着黑衣保镖护在赵峰叶凌身边。
“赵先生想去哪?我们全程陪同,只为了你和叶小姐服务。”
路过奶茶店时,全息广告牌突然切换成李家的LOGO。
李腾快步挡在叶凌身前,殷勤地介绍:“叶小姐,这家店的黑糖波波用的是古方熬制,推荐你们尝试一下。”
第232章 赵先生请看
“好,尝试一下!少冰三分糖,加双倍奶盖。”叶凌看向赵峰:“你要什么?要杯宇治抹茶?”
赵峰说道:“我都可以。”
“赵先生您坐着,我来结账!”李腾抢先将黑卡拍在收银台上:“看到我们十个人了么?一人一杯!”
“是!”
他转头冲保镖们呵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
美妆店内,导购举着限量口红试色板上前:“叶小姐,这是YSL新出的银河系列,全球限量。”
“全要了。”李腾再次抢话:“迪奥、香奈儿、阿玛尼的秋季新品,各打包二十套。”
李腾转身赔笑着对赵峰说,“赵先生,听说您对古籍文玩感兴趣?我刚拍下一套乾隆年间的文房四宝,下午就给您送到房间。”
“李少爷。”赵峰瞥了眼堆成小山的购物袋,语气冷淡:“还是留些精力处理自家的事吧。”
“赵先生,我真的太想进步了,求你帮帮我。大恩大德,我李腾没齿难忘!”
叶凌突然眼睛一亮,拽着赵峰就往街尾跑,手指指着古董店橱窗:“快看,冰种飘花翡翠镯子!”
李腾的保镖们立刻上前驱散围观人群,开出一条通道。
李腾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对店主大声说:“店里所有玉器,我全包了!今天叶小姐看上的东西,都算在我的账上!”
深夜的街道依旧霓虹闪烁,加长林肯的后备箱塞满了印着各大品牌LOGO的购物袋。
叶凌倚着车门,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腾:“李少爷,你这跟班当得比专业管家还称职。”
李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挤出谄媚的笑容:“只要叶小姐和赵先生开心!往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李腾亲自拉开加长林肯的车门,把赵峰叶凌迎接进去。
真皮座椅还残留着檀木熏香,钻石手链在车内顶灯下划出冷风。
加长林肯缓缓驶入李家宅邸,大门在两侧下人的躬身打开。
月光倾泻在汉白玉台阶上,将车影拉得格外悠长。
李腾抢先下车,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他快步绕到另一侧,亲自拉开后座车门,伸手示意赵峰和叶凌下车。
“赵先生、叶小姐,小心台阶。”李腾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赵峰叶凌刚踏上台阶,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的议论声。
几个李氏族人躲在回廊角落,交头接耳的声音隐隐传来。
“那不是赵先生吗?他怎么和李腾在一起?”
“就是啊,李腾怎么和赵先生这位李家大红人走在一起了?难道赵先生支持李腾担任下一任家主?”
“嘘!小声点,别被听到了。”
议论声很快消散,但空气中弥漫的疑惑与惊讶却愈发浓重。
李腾眉头微皱,心中暗恼这些族人的多嘴,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笑容:“赵先生,叶小姐,快请进。今晚为二位准备了李家最拿手的菜式,还望赏脸。”
“好,有劳李少爷了。” 穿过雕花回廊,绕过九曲流觞的水池,一行人来到宴会厅。
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精致的摆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李家重要成员几乎都已到场,看到赵峰和叶凌在李腾的陪同下出现,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满是诧异与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李家长老李正雄率先打破沉默,浑浊的目光在赵峰和李腾之间来回扫视:“赵先生,您和李腾关系这么融洽么?”
赵峰神色淡然,微微颔首:“不算融洽,只是与李少爷在逛街中偶遇,承蒙李少爷热情,就一同回来而已。”
李腾立刻接话,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赵先生是贵客,平日里事务繁忙,难得有空。今日能与赵先生同行,是我的荣幸。还望各位叔伯不要见怪。”
众人将信将疑,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然而,席间此起彼伏的低语声却始终没有停歇,各种猜测与质疑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网,将李腾紧紧笼罩。
李腾表面上谈笑风生,殷勤地为赵峰和叶凌布菜,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李腾深知,今日与赵峰的这番举动,必将在族中掀起轩然大波,那些一直与他作对的族人,恐怕又要借此大做文章了。
叶凌却毫不在意周遭的目光,优雅地用刀叉切割着盘中的牛排,红唇微启:“李家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这道惠灵顿牛排火候恰到好处。”
李腾身姿笔挺地半躬着,将温好的女儿红斟满赵峰酒杯,青瓷酒壶的流口悬在杯沿上方半寸,一滴酒液都不曾洒出:“赵先生,这酒是李家窖藏二十年的陈酿,最配今晚的月色。”
琥珀色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起涟漪,倒映出李腾刻意保持的谦卑笑容。
叶凌用银筷戳开碗里的蟹粉狮子头,突然嗤笑出声:“李少爷这么殷勤,是要把整个李家后厨都搬到桌上?”
李腾已夹起最嫩的狮子头放进她骨瓷碗,袖口的珍珠袖扣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叶小姐金口玉言,能博您一笑,这点心意算得了什么?”
旁边李家族人的目光如芒在背,李正雄握着酒杯的指节发白,浑浊眼珠死死盯着李腾不停布菜的手。
每当赵峰要举杯,李腾便抢先半步扶住酒壶。
叶凌的餐碟刚见空,李腾就把热气腾腾的佛跳墙便已摆在她面前。
李腾甚至记得叶凌偏好甜口,特意命后厨撤下本帮菜里的咸鲜酱汁,换成桂花蜜浇头。
“赵先生,这道龙井虾仁用的是明前狮峰龙井。”李腾亲自将剥好的虾仁摆进赵峰碗中,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您尝尝,虾仁弹牙,茶香沁脾。”
李腾全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昵,又不失恭敬,仿佛经过千百次演练。
叶凌转动着腕间新换的翡翠镯子,突然将空酒杯推向李腾。
李腾立刻起身斟酒,酒液沿着杯壁缓缓上升,在即将漫至杯口时精准停住。
李腾微微欠身,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叶小姐想喝什么酒?我这就命人开李家最好的冰魄梅酿。”
宴会厅角落传来压抑的嗤笑,旁边李家子弟小声嘟囔:“做戏也太过了些。”
李腾的笑容纹丝未动,反手又为赵峰添了碗文火慢炖的鲍鱼羹,瓷碗与瓷勺碰撞声清脆得刺耳。
他知道,此刻每一个讨好的动作,都可能成为扳倒对手的筹码,哪怕要将尊严碾碎在地上,他也在所不惜。
第233章 悄悄送礼
“赵先生,这是今早刚从南海运来的,您尝尝鲜。”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公筷剔出鱼刺,动作娴熟得像个专业侍应生。
席间的气氛却愈发微妙。
李正雄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李腾忙碌的身影。
其他李家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李腾这是唱的哪出?”
“听说他在族里一直被打压,该不会想靠赵先生翻身吧?”
突然,李腾像是想起什么,快步走到酒柜前,捧出一瓶包装精美的红酒:“赵先生,这是罗曼尼康帝酒庄1982年份的佳酿,整个李家也只藏了三瓶。”
他亲自为赵峰倒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荡漾:“这酒配着鲍鱼吃,最是相得益彰。”
叶凌用银叉戳了戳盘子里的法式鹅肝,突然将酒杯推向李腾:“我想尝尝你们家的冰魄梅酿。”
李腾立刻小跑着去取酒,回来时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酒过三巡,宴席渐渐进入尾声。
赵峰和叶凌虽然面色微红,但神志清醒。
李腾连忙安排侍女搀扶二人回房休息,还特意叮嘱:“一定要用最好的醒酒汤,照顾好两位贵客。”
待二人离开后,李腾神色骤变。
李腾招来心腹,低声吩咐:“把乾隆年间的文房四宝,以及我准备的一百件文物,统统送到赵先生房间。”
看着心腹领命而去,他望着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场宴席,不过是他计划的开始。
赵峰推开房间檀木门的刹那,灯光直接亮起。
十余个身着夜行衣的身影将描金木箱往墙角堆叠,最上层的紫檀木匣还沾着夜露。
五十件文物装了整整七大箱,层层叠叠堆到两米高。
“赵先生!”为首的黑衣人慌忙单膝跪地:“小的们按李腾少爷吩咐,将文房四宝和一百件文物一并送来。”
赵峰冷笑一声:“你们少爷手笔不小啊,这阵仗够开三场拍卖会了。”
赵峰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只乾隆年间的白玉鼻烟壶。
“吱呀!”木门轻响。
李腾身着素色长衫立在门前,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他望着赵峰手中把玩的古物,喉结动了动:“赵先生既然收下这些,想必愿意听我说一句话吧,”
“说吧。”赵峰头也不抬,将鼻烟壶抛向软垫,发出闷响。
李腾看了眼十余个身着夜行衣的亲卫,十余个身着夜行衣的亲卫立即离开。
李腾踏入屋内:“我想请赵先生助我成为李家下任家主。”
李腾声音低沉,带着不容错辨的迫切,“这些年,我在族中受尽打压,空有能力却无处施展。只有坐上家主之位,才能真正掌控李家走向。” 赵峰终于抬眼:“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卷入你们李家的内斗?”
“这些文物只是诚意的开端。”李腾望着满室珍宝,目光坚定:“若能成事,李家未来的商业版图,必有赵先生一席之地。”
赵峰懒洋洋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夜色轻笑:“文物我收下了,但这淌浑水,我没兴趣蹚。”
“赵先生。”
赵峰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你还是另寻贵人吧。”
李腾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赵先生,这些文物价值连城,您不能收礼不办事啊。”
“不能什么?”赵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翡翠扳指,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我又没签卖身契。这些东西,不过是你自己要送给我的。”
“可您答应过听我说完!”李腾向前半步。
“听了,也拒绝了。”赵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起身:“送客。”
李腾踉跄着撞开雕花木门,夜风吹得他浑身发冷。
“少爷!”心腹小跑着追上来,手里还攥着李腾遗落的长衫:“赵峰太过分了,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腾猛地转身,眼底燃着偏执的光:“算?我还没开始呢。他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赵峰房间内,赵峰收拾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
叶凌身着墨色丝绒旗袍立在门口,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赵峰,你是不是把李少爷逼急了?”
赵峰靠在红木雕花床上,随手扯松领口的扣子,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李腾想拿几箱老古董换我下场,直接就被我拒绝了,不过这小子急起来还挺有意思。”
“你就不怕李腾狗急跳墙?”叶凌指尖划过堆成小山的描金木箱,忽然抽出最上层的紫檀木匣观赏。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肯给,我就肯收!”
“啧啧啧,你太坏了。”
叶凌话音刚落,赵峰眼底笑意骤然加深,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
赵峰盯着叶凌泛红的耳垂,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说我坏?”
赵峰忽然欺身上前,将叶凌抵在冰凉的檀木床柱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那我倒要让你知道,我究竟能坏到什么地步。”
赵峰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赵峰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另一只手顺着她纤细的腰肢缓缓下移。
叶凌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得一颤,脸颊瞬间染上绯色,“赵峰,你想干什么?”
“嘘——”赵峰用食指按住她的嘴唇,低头含住她耳垂轻轻咬了一口,“今晚就坏给你看。”
他的吻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一路向下,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串细碎的印记。叶
叶凌的旗袍被他随意扯开,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
叶凌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胸前,却被赵峰一把扣住手腕举过头顶。
他的吻愈发灼热,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为纠缠的两人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屋内温度急剧攀升,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现在还觉得我坏吗?” 赵峰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语,滚烫的话语裹挟着情欲,让叶凌浑身发软。
不等她回答,他便再次吻住那早已被吻得红肿的唇,将她所有的回应都吞入腹中。
第234章 迷人的战利品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进屋内,在凌乱的锦被上投下斑驳光影。
赵峰先于叶凌醒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散落枕边的青丝,昨夜的缱绻余温仍在肌肤上游走。
床头翡翠扳指不知何时滚落,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与身侧人颈间未消的红痕形成对比。
叶凌睫毛轻颤,朦胧间撞上赵峰似笑非笑的目光。
她下意识扯过被子裹住肩,丝绸滑落处露出大片暧昧痕迹,耳尖瞬间烧红:“看什么?”
“看我的战利品。”赵峰伸手勾住她脚踝,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没想到叶小姐发起狠来,指甲比翡翠还利。”
赵峰故意凑近,在她颈间轻嗅:“不过这玫瑰香水混着沉香的味道,倒是比罗曼尼康帝更醉人。”
叶凌一脚踹在他小腹,却被他扣住脚踝反压回来。
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堆满文物箱的墙上,晨光为纠缠的肢体镀上金边。
“赵峰!”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咬住耳垂:“李腾今天要是还来,你准备怎么打发?”
提到这个名字,赵峰动作微顿,翻身坐起,扯过衬衫随意套上,纽扣错了两颗也不在意:“他要是给我送文物我欢迎之至,不过想要让我帮忙,那是门都没有。”
叶凌噗呲笑了:“那你也太坏了吧。”
赵峰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嗯?说我坏?”
“我...”叶凌抬眼,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心跳陡然加快。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慌忙偏过头:“我收回还不行吗?”
“现在想收回?晚了。”赵峰的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另一只手已经顺着她纤细的腰肢缓缓下移,睡袍的系带被他轻轻一扯:“得让你好好记住,说我坏话的下场。”
“赵峰!”叶凌双手抵在他胸前,却被他扣住手腕举过头顶。
他的吻落在她锁骨处,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叶凌浑身发软,声音也没了底气,“不坏不坏,你最好了,你别乱来。”
“这还差不多。”赵峰含住她耳垂轻轻咬了一口,含糊的话语带着蛊惑。
叶凌的轻笑混着喘息还萦绕在屋内,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管家苍老的声音透过雕花木门传来:“赵先生,家主请您前往正厅。”
赵峰指尖意犹未尽地划过叶凌泛红的唇瓣:“不知道李家主找我干什么,我过去看看。”
赵峰弯腰拾起地上凌乱的衬衫,慢条斯理地扣上纽扣。
叶凌整理好被扯开的睡袍系带:“我猜李腾拉拢你的事情,已经传到李家主耳朵里了。”
“传就传呗。”
叶凌瞥见赵峰故意将衬衫最上方两颗扣子敞开,露出昨夜留下的抓痕,不禁嗤笑,“怎么,打算用这副样子去见李家主?”
“这叫情趣。”赵峰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颈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叶凌指尖轻叩赵峰胸膛,瞥向门外逐渐沉下去的日影:“别磨蹭了,既然李家主叫你过去,你就赶紧过去。”
叶凌踮脚将赵峰错扣的纽扣重新规整,玫瑰香水混着沉香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赵峰顺势握住她的手,在腕间落下一吻:“这么着急把我送进虎口?不怕我被李家主扒层皮?” “你要是这么容易折在他手里,倒让我失望了。”叶凌挣脱赵峰怀抱,转身拿起梳妆台上的翡翠发簪别进发间,镜面映出她唇角勾起的笑容。
敲门声再次响起,管家的声音透着几分催促。
赵峰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桌上散落的文物清单扫落在地。
赵峰弯腰拾起纸张,目光却落在叶凌摇曳生姿的背影上:“等我回来,再继续算说我坏话的账。”
叶凌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珍珠耳坠在晨光中划出细碎的光:“快去快回。要是回来的晚,今晚就罚你睡床下。”
话音未落,赵峰已经欺身上前,在她唇上落下一记轻吻,转身大步迈向房门。
管家佝偻着背候在门外,银白胡须随着躬身的动作微微颤动:“赵先生,请。”
长廊尽头的鎏金屏风映出几道人影,赵峰踩着青砖拾级而上时,听得屏风后传来悠然的古琴声。
正厅内,李生决正倚着檀木榻调弦,他抬眼时,浑浊的目光里却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赵先生来了。”李生决放下琴,示意管家奉上青瓷茶盏。
“李家主好雅兴。”赵峰余光瞥见案几上摆放的紫檀木匣,匣内躺着的,赫然是叶家失踪多年的祖传玉璧。
李生决端起茶盏轻抿,苍老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从容:“年轻人的事,老头子我不愿掺和。赵先生想支持谁,都是你的选择。”
赵峰说道:“李家主这话,我记下了。我只拿钱不办事,李家的事情我不掺和。”
李生决望着赵峰的目光凝了一瞬,眼中异样转瞬即逝,枯槁的手指轻轻叩着檀木案几,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李生决伸手取过案头青瓷茶盏,浅啜一口后,将茶盏重重搁下:“赵先生既然表明态度,李腾的事情暂且不提。”
李生决苍老的声音忽然染上几分沉郁:“我这一次让赵先生过来,主要还是想请赵先生继续为我李家族人解除家族诅咒!”
“原来还是为了这件事啊!”
李生决颤巍巍地就要起身相拜,赵峰连忙上前扶住。
李生决握住赵峰的手,掌心布满老茧却力道惊人:“赵先生若能解我李家之困,他日若有需要,李家上下必当赴汤蹈火!”
“还是老规矩。”赵峰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件文物,解救一个李家人。”
李生决喉结上下滚动半晌,忽然仰头大笑。苍老的笑声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
“好!赵先生果然是痛快人!”李生决猛地转身,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响檀木案几:“来人!去库房,取一百件文物来!”
管家佝偻的身影在厅外微微一僵,随即领命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雕花门外便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赵峰倚着门框望去,只见二十个下人正抬着朱漆木箱鱼贯而入,箱盖掀开的刹那,翡翠的幽光、青铜的锈色与玉器的温润交织成一片璀璨。
第235章 雪姬卷土重来
“赵先生请放心。”李生决端起茶盏的手微微发颤,浑浊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对方的反应:“每一件都是李家先祖流传下来的珍品。”
赵峰随意翻开一只木箱,指尖拂过战国错金编钟的纹路,忽然轻笑出声:“李家主倒是舍得。”
“既然如此,让那一百人过来吧。”
李生决闻言立刻挥手,管家再度匆匆离去。
片刻后,长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百名李家族人陆陆续续出现。
赵峰垂眸端详着面前神色各异的李家族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都坐好了,别乱动。”他话音刚落,便将目光对准最前排的青年。
刹那间,一道中微子没入青年胸口。
青年浑身剧烈颤抖,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
紧接着,一缕幽蓝的丝线从他心口缓缓探出,如同有生命般扭曲挣扎。
那蓝色介质逐渐被拉长、抽离,最终化作一团蓝烟,在空气中消散无踪。
“下一个。”赵峰语气平静,仿佛菜市场卖菜吆喝。
随着一个个李家族人上前,相同的场景不断重复。
正厅内蓝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腥甜气息。
李生决站在一旁,苍老的脸上满是紧张与期待,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族人身上发生的变化。
当第九十九个人体内的蓝色介质被抽出时,赵峰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看似简单的抽取过程,实则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每一次调整中微子,都如同在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最后一位是个年仅十岁的女童,她怯生生地走到赵峰面前,眼中满是恐惧。
“别怕,一下就好。”赵峰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抬手轻轻抚摸女童的头顶。
女童痛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赵峰咬紧牙关,加大中微子力度,青筋在额头上突突跳动。
终于,最后一缕蓝色介质被抽出,化作蓝烟消散。
赵峰长舒一口气,身体微微摇晃,险些站立不稳。
赵峰目光扫过已经恢复如常的李家族人,转头看向李生决:“李家主,一百件文物,我收走了。”
李生决激动得老泪纵横,颤抖着抓住赵峰的手:“赵先生大恩,李某没齿难忘!来人,款待赵先生!”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李家主了。”
“赵先生说笑了,是我李家多谢您才是,要不是您,李家不知道还要被家族诅咒困多久。”李生决看了管家一眼:“把这一百件文物送到赵先生房间,我要宴请赵先生。”
“是!”管家立即照做。
管家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二十名下人抬着十大朱漆木箱。
井然有序的走进赵峰房内。 “这...这是...”最前头的年轻下人目瞪口呆,喉结上下滚动。
木箱缝隙间露出的青铜鼎耳与他们手中刚送来的编钟纹路如出一辙,满室文物交相辉映。
“都愣着干什么?”管家呵斥一声:放下东西立刻出去!”
另一个下人忍不住开口:“赵先生要这么多文物,究竟想要干什么?”
管家厉声道:“家主有令,不许议论赵先生分毫!谁再乱嚼舌根,家法处置!”
“是是是,我们不敢说话了。”
众人噤若寒蝉,匆匆退出房间。
樱花国!
蕃村家族内部!
绯色晚樱簌簌落在青石板上,雪姬跌跌撞撞撞开主厅雕花木门,断裂的珍珠钗在惨白的脖颈划出细痕。
“家主!赵峰废了我实力,还破了我阵法核心!”雪姬扑跪在地,染血的指尖死死攥住蕃村长郎的振袖:“家主,你要替我做主啊!”
“啪!”
青瓷茶盏在雪姬耳畔炸裂,蕃村长郎眼中出现一丝狠厉:“是赵峰干的?”
蕃村长郎抓起案上的武士刀鞘狠狠砸在桌案,震得满室茶具叮当作响:“除了赵峰,还有谁能破您的咒印阵?”
“肯定是他!”雪姬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和恨意:“他操控中微子的手段诡异至极,我苦心布置的三重结界,在他面前就像薄纸!”
“该死的赵峰!”蕃村长郎一脚踹翻身旁的矮几,木质家具轰然倒地:“敢踩我们蕃村家族的脸!当我们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蕃村长郎布满老茧的手摸出一枚琥珀色药丸,内部金纹如活物般游动,咬牙切齿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妖姬蛊’与第三代基因药剂的融合体,能重塑经脉,也能让你变成最致命的毒。”
他将药丸弹到雪姬面前,“但代价是,你的灵魂将永远与蛊虫共生。”
雪姬盯着滚动的药丸,声音沙哑:“只要能杀了赵峰,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给我的痛苦,我要他千倍万倍偿还!”
她捏起药丸的瞬间,厅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琥珀外壳触唇即化,滚烫的热流顺着喉咙烧进五脏六腑。
雪姬痛苦地蜷成虾米,闷哼道:“好痛!这是什么感觉?”
“药效开始了。”蕃村长郎的声音夹带着无情:“睁开眼睛。”
雪姬颤抖着抬头,倒映在铜鉴中的面容已全然不同,她眼尾自然上挑,眼瞳深处流转着妖异金芒,朱唇比血更艳。
她轻抚颈间浮现的玫瑰状金纹,勾唇轻笑:“这力量连我自己都着迷。家主,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更适合送赵峰下地狱?他不是喜欢摆弄别人生死吗?这次,我要让他尝尝被力量反噬的滋味!”
“记住,你的媚态就是武器。只要能够掌握的好,杀掉赵峰绰绰有余!”
“是,家主!”
雪姬起身时,和服肩带悄然滑落,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
雪姬指尖划过蕃村长郎的手背,声音甜腻得渗人:“家主放心,这次他不仅要交出所有秘密。”
雪姬吐气如兰:“还要他跪在我脚下,求我给他个痛快。赵峰,你的死期到了!”
“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了!” “雪姬一定不会辜负家主重托!”
樱花国私人飞机冲破云层。
机舱内,雪姬对着镜面补妆,艳红的唇色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赵峰,准备好了吗?”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笑,指尖抚过嘴角勾起嗜血妩媚:“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第236章 雪姬到访
樱花国私人飞机,在长安停下!
雪姬一个人展开行动。
李家大宅的青铜兽首门环在残阳下泛着冷光。
雪姬摘下宽檐斗笠,艳红的唇色与飘落的银杏叶相映成妖异的画,她赤足踩过青石板。
“站住!”李家亲卫猛然上前,剑锋却在触及她发丝的瞬间偏了半寸。
雪姬眼尾金纹流转,指尖划过对方喉结,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好哥哥,不要那么凶嘛,人家迷路了~”
雪姬故意踉跄着跌入对方怀中,玫瑰混着蛊虫特有的异香扑面而来。
亲卫瞳孔骤然涣散,手中的剑重重砸在地上。
雪姬柔软的手掌抚上对方紧绷的胸膛:“哥哥身上的味道,让人好安心~”
雪姬抬起眼睫,眼瞳深处流转着妖异的金芒,声音越发娇软:“能告诉人家,赵峰先生在哪里吗?人家找他有很重要的事呢~”
“赵峰?你是说赵先生么?赵先生现在可是李家大红人,现在在正厅和家主在共进晚餐呢?”
“真是乖孩子。”雪姬咯咯笑着咬住他耳垂,金纹顺着伤口钻入体内。
亲卫瞬间瘫软在地,嘴角溢出白沫,而她已踩着满地银杏叶,朝着李家内款步而去。
廊下灯光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宛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有刺客!”
刹那间,廊下灯光剧烈摇晃,数十道黑影踏着飞檐疾驰而来,李家亲卫的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刀光剑影如乌云压城般将雪姬团团围住。
“把人拿下!”
雪姬却悠然转了个圈,袖口甩出的绯色粉末在空中织成妖异的光网,竟将前排亲卫晃得睁不开眼。
“看到美人就这么着急?”雪姬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眼尾金纹随着笑意泛起涟漪:“难道不怕伤着人家这张脸?”
话音未落,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却在触及她裙摆的瞬间诡异的改变轨迹,钉入身后的照壁。
亲卫们面面相觑,统领猛地挥刀:“别被妖术迷惑,上!”
众人刚要扑上,雪姬突然仰头痛笑,笑声中带着蛊虫特有的嗡鸣。
“不跟你们玩了,告诉赵峰,我雪姬回来了,他该还债了!”
刹那间,雪姬凭空消失。
“这件事太过诡异,你们继续搜查那个女人的下落,我过去禀报家主!”
亲卫统领闯进正厅,打断宴会。
李生决举着的夜光杯悬在半空,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慌什么!成何体统?”
“家主!”统领单膝跪地,额头渗出的绯色粉末混着血珠滴落:“有樱花国女子硬闯李家!用妖术迷晕守卫,杀了一名守门亲卫,还重伤七名亲卫!临走前放话,要找赵先生讨债!”
“当啷!”夜光杯摔得粉碎,李生决的拐杖狠狠戳向地面:“反了天了!竟敢在我李家杀人!”
“樱花国女子?”赵峰手中的青瓷盏突然龟裂,暗红酒液顺着指缝流下:“是不是雪姬。” “是,那个樱花国女子自称雪姬。”
赵峰摩挲着杯沿的裂痕:“雪姬能够卷土重来,恐怕是服下了妖姬蛊。”
“妖姬蛊?那是什么东西?”叶凌转动着翡翠发簪,簪头的猫眼石闪过幽光。
“能重塑经脉的禁忌药剂,副作用是让人彻底沦为蛊虫容器。”赵峰冷笑一声:“现在的她,不仅力量倍增,还能用媚术操控人心。杀一人重伤七人,这是在给我下马威。”
李生决盯着满地狼藉的夜光杯碎片,浑浊的眼珠转向赵峰:“这个雪姬是冲着赵先生来的么?”
“是!”统领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她临走前指名道姓要找赵先生,说该还债了!”
厅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赵峰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李生决突然重重地将拐杖杵在地上:“无妨!赵先生为我李家解除家族诅咒,是李家的大恩人!”
李生决花白的胡须气得发颤,苍老的声音却掷地有声:“李家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赵先生!”
他转头看向统领,厉声下令:“立刻调动所有暗卫,二十四小时轮班守卫!一定要抓住那个雪姬!”
“是!家主!”统领抱拳应命:“但那雪姬妖术诡异,又擅用媚惑之术诱惑男人。”
“那就给我把眼睛擦亮了!”李生决打断道:“谁要是中了她的妖术,别怪我李家家法无情!”
李生决语气稍稍缓和:“赵先生尽管安心,只要有我李生决在,一定保你周全。”
“多谢李家主。不过雪姬此次来势汹汹,我们也需主动寻找她的弱点。”赵峰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尤其是她身上的妖姬蛊,必须小心提防!”
“赵先生放心!”李生决大手一挥:“李家的情报网即刻发动,定能挖出雪姬的底细!敢在我李家地盘撒野,这雪姬必须付出代价!”
“等等!”李生决凝视着地上斑驳的酒渍与碎瓷,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转头对亲卫统领沉声道:“把受伤的兄弟都安置到东院厢房,找最好的大夫,用李家最好的药材,务必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李生决顿了顿,声音发涩:“那些因为雪姬那妖女落下残疾的,每月的钱翻倍,家里老小也都照拂着。”
“谢家主!”统领抱拳应下,正要转身,又被李生决叫住。
“战死的亲卫,厚葬。告诉他们的家人,李家绝不会让忠魂寒心!雪姬欠下的血债,定要她千倍万倍偿还!”
统领神色肃穆,重重叩首:“家主放心!兄弟们的仇,我们一定报!”
赵峰说道:“这件事因我而起,给李家添了大麻烦。”
“赵先生快别这么说!”李生决拄着拐杖疾步上前,干枯的手掌重重搭在他肩头:“要不是您破除李家诅咒,我李家还要被家族诅咒困千年万年!”
李生决激动地咳嗽起来:“没有赵先生,哪有如今的李家!”
正厅内气氛凝重如铁,忽听得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李昑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额间还凝着细密的汗珠。
李昑第一眼便慌乱搜寻赵峰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听说有妖女找赵峰报仇,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画面,生怕赵峰遭了毒手。
“听闻有女人要对赵先生不利,赵先生没事吧?”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目光紧紧锁在赵峰身上,看赵峰神色如常,确认没有伤口才暗自松了口气。
第237章 勾引李腾
赵峰抬手示意,语气沉稳:“李昑妹妹,我没事。”
这声回应让李昑耳尖发烫,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情愫,大步上前时故意板起脸:“岂有此理!竟敢在李家撒野,还将主意打到赵先生头上!”
“爷爷,有没有那妖女的下落?我们绝不能放过她!”李昑攥紧拳头,满脑子都是赵峰被威胁的画面,凭什么那妖女能靠近赵峰威胁赵峰?只有她才配站在赵峰身边,为赵峰遮风挡雨。
水晶吊灯在李生决的示意下渐次亮起,将满桌珍馐镀上暖光。
“昑丫头,来都来了,别杵着,坐赵先生旁边一起吃饭。”李生决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赵峰身侧的紫檀木椅。
李昑耳尖瞬间染上绯色,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李昑强装镇定地落座,却在接过侍女递来的青瓷碗时,手腕微微发颤,盛着银耳羹的玉勺在碗沿磕出轻响。
“谢爷爷。”李昑声音比平日里尖细了几分。
宴会席上,李昑的目光总似有若无地飘向赵峰。
看到赵峰筷夹起一块龙井虾仁,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她突然觉得喉头发紧,匆忙低头舀了口羹汤,却烫得舌尖发麻。
“赵先生尝尝这道佛跳墙,是李家大厨新改良的方子。”李生决亲自揭开雕花瓷盅,浓郁香气顿时弥漫席间。
李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拿起汤勺,正要为赵峰盛汤,却被叶凌抢先一步。
叶凌将盛满浓汤的白瓷碗推到赵峰面前:“赵峰你奔波了一天,可要多补补。”
李昑攥紧了筷子,指节泛白。
“谢谢!“赵峰没有察觉任何异样,低头喝汤。
夜色降临,雪姬悄无声息进入李家。
裙裾绣着血红色曼珠沙华,金线勾边的花瓣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恰似凝固的血迹蜿蜒游走。
雪姬指尖轻挑,将银线串起的碎钻缀在抹胸处,走动时闪烁如毒蛇吐信。
薄如蝉翼的素绢上,用孔雀蓝丝线绣着振翅欲飞的妖姬蝶,每片蝶翼都嵌着琉璃片,折射出冷冽光芒。
腰间缠绕的猩红锦带垂至脚踝,末端系着三枚青铜铃铛,铃声清越却暗藏蛊虫振翅的嗡鸣。
赤足套上绣着金线缠枝纹的软缎绣鞋,脚踝处缠绕着蛇形银链,暗合樱花国神秘韵味。
当雪姬转身时,后背大片肌肤暴露在外,金纹自后颈一路蔓延至腰际,随着呼吸若隐若现,妩媚至极。
碰到李家亲卫巡逻,雪姬隐匿在一间房间内。
雪姬贴在朱漆廊柱后,眯起眼,窗纸上映出两道人影。
“赵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会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李腾踹翻脚边绣墩,檀木与青砖相撞的闷响惊飞檐下宿鸟。
李腾抓起酒猛灌,琥珀色酒液顺着下颌滴在蟒纹腰带:“谁能请动赵峰解咒,谁有望成为下一任家主!可现在倒好,那姓赵的反倒成了李家的祖宗!”
雪姬指尖摩挲着腰间淬毒软鞭,眼尾金纹随着笑意泛起涟漪。
她屏息贴到窗棂,窗纸破洞处飘来浓烈酒香,混着李腾压抑的咒骂:“那小贱人李昑也是猪油蒙了心!见着赵峰连魂儿都没了,我才是她大哥啊!”
“少爷消消气。”老仆颤巍巍递上帕子:“您别忘了,赵峰虽得家主看重,可听说今天来了一个叫做雪姬的女人,正在找赵峰的麻烦。”
李腾突然攥住老仆手腕:“你说那雪姬真是冲着赵峰来的?” “这个消息准确无误!”
李腾猛地踹开自己房门,冷风卷着枯叶扑进屋内。
李腾将空酒樽狠狠砸向地面,瓷片迸溅的脆响惊得老仆浑身一颤。
“若那赵峰肯支持我,我早就坐在家主之位上了!”李腾踉跄着扶住雕花圆桌:“还有李昑那丫头,竟为了个外人与我作对。”
老仆佝偻着背拾起碎片,浑浊的眼珠警惕地瞥向窗外:“少爷,夜深了,您也早些歇着!”
李腾突然揪住他的衣领,酒气喷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滚!别在这儿碍眼!”
待老仆蹒跚着关上门,李腾瘫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房梁喃喃自语:“雪姬若是能借你的手除去赵峰,让我成为李家下一任家主,那真太好不过。”
李腾说话声音渐弱,困意裹挟着不甘爬上眉梢。
檐角铜铃突然轻响,雪姬赤足踩过窗棂,猩红裙摆扫过地面如同一道血色涟漪。
她指尖划过银线碎钻,金纹顺着锁骨蜿蜒至心口,三枚青铜铃铛随着步伐发出蛊惑人心的嗡鸣。
“想借我当刀?”她俯身贴近李腾耳畔,玫瑰异香混着蛊虫气息扑面而来:“可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李家的落魄少爷?”
李腾头痛欲裂地撑起身子,唯有空气中残留的玫瑰异香与喉间若有若无的刺痛感。
“你终于醒了。”
“你是谁?”李腾撑起身子,警惕地盯着眼前妖冶的女子。
雪姬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金纹顺着发梢流转,在她眼尾晕开妖异的光晕:“我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雪姬。”
李腾望着那张艳丽得近乎妖异的脸,记忆如潮水翻涌,强撑着威严冷声道:“你潜入我房间内想要干什么?”
雪姬赤足踩碎最后一片酒樽瓷片,银线碎钻在晨光中划出冷芒:“不是我想干什么?”她指尖挑起李腾下颌,爬上他脖颈:“而是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李腾猛地挥开她的手,蟒纹腰带随着动作哗啦作响:“我不想干什么!”
李腾踉跄着扶住雕花圆桌,记忆在头痛中愈发清晰:“不过是醉话,你怎么还能当真!”
“醉话?”雪姬轻笑,三枚青铜铃铛发出蛊惑人心的嗡鸣。
她水袖翻飞,蝶翼琉璃片折射出的幽光将李腾笼罩其中:“让我帮你回忆回忆,你说如果能借雪姬的手除去赵峰,家主之位唾手可得,这话还算数吗?”
李腾瞳孔骤缩,喉间涌上腥甜。
雪姬步步紧逼,血红色曼珠沙华裙摆如潮水漫过他脚背:“你恨赵峰抢走本该属于你的荣耀,恨李昑为了赵峰与你反目,更恨李生决将赵峰捧上神坛!”她的声音混着蛊虫振翅声渗入他耳道:“这些年被压制的野心,就不想彻底释放?”
随着话音落下,李腾眼前突然浮现出自己端坐家主宝座的画面。宾客们纷纷跪拜,李昑跪在脚下,赵峰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李腾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雪姬见状笑意更浓,指尖抚过他发烫的脸颊:“你想不想,一步步走到最高最高的位置,成为李家下一任家主?”
第238章 我太想了
“想,我做梦都想!”李腾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
雪姬趁机欺身而上,血红色曼珠沙华裙摆如蛛网将他困在床榻,银线碎钻刮过他滚烫的胸膛。
“想要,就说出来。”她吐气如兰,指尖金纹化作细蛇,顺着他喉结滑入衣襟。
李腾瞳孔骤然收缩,雪姬后背的金纹竟与他心底翻涌的贪念共鸣。当玫瑰异香混着蛊虫嗡鸣将他彻底笼罩,他沙哑地嘶吼:“我要赵峰死!我要李家主位!”
雪姬已如魅魔般跨坐在他腰间,三枚青铜铃铛发出尖锐蜂鸣。
“真是个贪心的好孩子。”雪姬轻笑,咬破指尖将混着金纹的血滴入他口中:“吞下去。”
“啊!”李腾鬼使神差张开嘴。
蛊虫顺着喉咙钻入经脉的瞬间,李腾弓起脊背发出痛苦呻吟,却在看到雪姬褪去抹胸的刹那,化作充满欲望的喘息。
蝶翼琉璃片在烛光下流转冷光,映出两人交缠的身影,以及李腾眼中逐渐被金纹蚕食的理智。
当晨光再次爬上窗棂,李腾虚弱地瘫在锦被上,颈侧浮现出妖异的金纹图腾。
“从今日起,你的心跳、你的欲望、你的命!”雪姬俯身咬住李腾耳垂:“都是我的玩具。”
“是,主人!”李腾眼神呆滞,脖子上的金色纹路时不时闪烁,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仿佛被抽走魂一样。
雪姬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一身红裙子艳得刺眼,指甲在李腾脸上划来划去。
“听好了,今晚11点,你把赵峰单独骗到李家后山。”雪姬吹了吹指甲:“我要亲手收拾掉赵峰。”
李腾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想说要是赵峰不来怎么办,但肚子里的蛊虫突然发作,疼得他直冒冷汗。
“要是他不来,怎么办?”话刚说完就疼得弯下了腰。
雪姬一脚踩在李腾背上,冷笑说:“你妹妹不是和赵峰关系好吗?拿她当诱饵。晚上我要是看不到赵峰,你应该知道,我能让你快乐,也能让你死。”
李腾疼得直磕头,额头都磕出血了:“主人放心!我一定办成!赵峰肯定会到后山!”
李腾再等,等到夜幕降临!
雪姬则是悄无声息前往李家后山,做好充足准备。
李腾推开赵峰书房的门,手都攥得发白。
他眼神呆滞,瞳孔灰蒙蒙的,像蒙了层雾,偶尔闪过一丝金芒。
李腾身上散发着古怪气息。
“赵先生。”李腾皮笑肉不笑,腰上的蟒纹腰带跟着他抖得叮当响,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仿佛魂魄都不在身上:“后山闹怪事了!我想请赵先生过去看看情况。”
赵峰放下手里的书,盯着李腾脖子上的怪纹路,心里警铃大作:“李家的事情,怎么不派李家亲卫去?”
李腾呆滞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李家亲卫去了就没回来!只有您过去才能解决问题。”
“真的是这样么?”
李腾压低声音,眼神变得阴狠,却依然透着股呆滞的麻木:“我妹妹李昑还在后山没回来,我想请你赶紧去救一救我妹妹。”
赵峰沉默了一会儿:“走,去救李昑。”
“多谢赵先生!”
等赵峰转身出门,李腾嘴角扯出一抹呆滞又扭曲的冷笑。
雪姬答应过,只要赵峰进了后山,李腾的任务就完成了。
至于妹妹李昑?不过是个引赵峰上钩的诱饵罢了。
李腾呆滞的目光中,没有一丝对妹妹的愧疚。
李家后山!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寒芒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李腾后背抵着嶙峋怪石,蟒纹腰带被刮得簌簌作响,他眼神呆滞,脖颈间的金纹在黑暗中诡异地明灭,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
“李昑到底在哪?”赵峰猛地揪住李腾的衣领,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再不说实话,休怪我不客气!”
李腾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四肢不受控制地颤抖,拼命往后缩。
李腾想开口,却被体内乱窜的蛊虫折磨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用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赵峰。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呼啸而过,浓稠的绯红色烟雾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刺鼻的玫瑰香气和腥甜的血腥味。
烟雾中,清脆的青铜铃铛声由远及近,叮铃作响。
“赵桑,别来无恙啊。”雪姬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她赤足踏雾而来,血红色曼珠沙华裙摆扫过地面,银线碎钻在绯雾中闪烁如毒蛇的眼睛。
后背的金纹随着步伐流转,妖异的光芒照亮她艳丽而冷酷的面容。
李腾见到雪姬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地,眼神中只剩下恐惧与臣服:“主,主人!”
雪姬赤足轻踏碎石,金纹顺着脚踝蜿蜒至小腿,在绯雾中泛起妖异的光晕。
她指尖划过李腾颤抖的肩头,青铜铃铛发出细碎声响:“你这诱饵,干的不错,回头再奖赏你。”
“谢谢主人!”此刻的李腾,乖巧的像一只狗。
雪姬戏谑一笑:“赵桑,你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聪明,这么简单的陷阱,也都能让你中计!”
赵峰目光扫过雪姬后背流转的金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李腾踏进书房那一刻,目光呆滞瞳孔里若隐若现的金芒,就暴露了一切。”
“哦?既然识破了,还敢孤身前来?”雪姬歪头轻笑,发间银饰叮当作响。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赵峰屈指弹落肩头枯叶:“我倒要看看,你这妖女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雪姬周身金纹如岩浆沸腾,血红色裙摆无风自动,气息竟然比之之前强大十倍。
三枚青铜铃铛悬浮头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连地面的碎石都在音波中化为齑粉。
雪姬妩媚一笑:“赵桑如果识趣的话,现在就放弃抵抗,我可以让你死的舒舒服服。”
“不必了,我的命由我做主,不用你雪姬操心。”
雪姬发丝飞扬,周身金纹暴涨,将整片夜空都染成猩红:“冥顽不灵!今日就让你知道,如今的我究竟有多么恐怖!”
她玉手一挥,蛊王昂首嘶鸣,率领万千蛊虫如黑色浪潮,裹挟着腥风扑向赵峰。
赵峰大手一挥,中微子轰然出现,在空气中划出银色光痕。
蛊虫群撞上中微子,发出此起彼伏的尖锐嘶鸣。
这些蛊虫邪物,在中微子轰击下,瞬间乱了阵脚。
部分蛊虫甚至开始相互撕咬,绿色黏液四处飞溅。
雪姬脸色骤变,急忙操控所有蛊虫回来。
第239章 菜就是菜
雪姬指尖掐诀的动作顿住,猩红眼眸盯着空中四散奔逃的蛊虫,嘴角却勾起一抹森然笑意:“不愧是能让我折戟的男人,实力倒是一点没退步。”
雪姬赤足碾过地面碎石,金纹顺着小腿一路攀至腰间,将整个人衬得妖异而危险。
赵峰周身银芒流转,目光却紧盯着雪姬后背翻涌如岩浆的金纹图腾,那些纹路竟在随着她的呼吸诡异起伏,隐约透出远古符文的轮廓。
“你身上的金纹,就是你变强的原因吧?”赵峰话音未落,雪姬已化作一道血影疾冲而来,裙摆间银线碎钻如利刃破空。
“试一试血蛊王的威力!”雪姬玉手拍出,三枚青铜铃铛悬浮头顶,发出震耳欲聋的音波:“上次败在你手里,我回蕃村家族寻到这血蛊王,今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随着她的吼声,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无数蛊虫从地底爬出,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磷光。
赵峰双掌推出,中微子屏障将蛊虫潮暂时挡在三丈之外,可雪姬指尖金纹暴涨,化作无数锁链缠住屏障。
“赵桑,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雪姬仰头大笑,背后金纹突然迸发刺目红光,整片后山瞬间被血色笼罩。
李腾蜷缩在怪石后瑟瑟发抖,脖颈的金纹与雪姬后背光芒共鸣,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雪姬口中溢出金红色血液,滴落在蛊虫群中,那些虫子竟开始疯狂蜕变,体型暴涨数倍,口器张开露出锋利倒钩。
“尝尝血蛊王的真正力量!”雪姬指尖划出诡异弧线,万千蛊虫组成血色龙卷风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树木化为枯木。
中微子疯狂运转,可蛊虫竟用同伴尸体筑成血肉盾牌,猩红黏液腐蚀着银色光痕。
“今日你插翅难逃!”雪姬笑声癫狂,周身金纹化作实体,缠绕成巨蟒模样朝赵峰扑去。
金纹巨蟒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赵峰周身银芒暴涨,竟不闪不避,迎着金纹蟒头双掌并拢。
中微子从掌心迸发,与金纹巨蟒轰然相撞,剧烈的能量波动震得四周碎石腾空而起。
雪姬瞳孔骤缩,她引以为傲的血蛊王本源之力,竟在那符文的光芒下寸寸崩解。
“这不可能!”雪姬嘶吼着操控血色龙卷风加速,密密麻麻的蛊虫如黑色浪潮再度压来。
赵峰倒飞而出,手中突然甩出一道中微子,精准缠住蛊虫群中体型最大的蛊王。
中微子形成的锁链爆发出雷霆之力,将蛊王狠狠砸向地面,震得整片后山都在颤抖。
李腾蜷缩在石缝里,目睹这一幕惊得牙齿打颤。
李腾脖颈的金纹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烁,体内蛊虫仿佛感受到死亡威胁,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雪姬玉手翻飞,背后金纹化作无数尖锐骨刺射出,却见赵峰指尖划出银色弧线,中微子凝成的光盾将骨刺尽数反弹,其中一根竟擦着雪姬耳畔飞过,削落一缕青丝。
“你究竟藏了多少手段!”雪姬脸色发白,终于收起了癫狂的笑意。
雪姬咬破舌尖喷出金红血雾,试图唤醒蛊虫最后的凶性,可赵峰突然欺身而上,掌心符文直接按在她胸口。
刹那间,雪姬周身金纹如遇烈火的残雪,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响。
“之前让你逃了,这一次,绝不给你机会再逃走了!”赵峰的声音冷如寒冰,中微子的力量化作丝丝缕缕渗入雪姬经脉,将那些肆虐的蛊虫逐一绞碎。
血色龙卷风消散的瞬间,雪姬踉跄着后退数步,妖异的金纹尽数褪去,只留下满脸的不可置信。
雪姬仰起头发出一阵癫狂大笑,猩红的唇角溢出金红血沫:“赵峰,你以为这样就能彻底压制我?当年我能从你手中逃脱,今日就能让你血溅当场!”
雪姬猛然撕开衣襟,心口处一枚暗红色咒文浮现,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
后山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血色雾气重新翻涌而起,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赵峰瞳孔微缩,他能清晰感受到雪姬周身的气息在疯狂攀升,那些溃散的金纹竟顺着地面的血迹重新凝聚,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尊巨大的血色魔神虚影。
“这是蕃族家族的禁术蚀骨血咒!”赵峰的声音里终于泛起一丝凝重。
李腾蜷缩在石缝中的身躯剧烈抽搐,脖颈的金纹不受控制地暴涨,将皮肤割裂出渗血的纹路。
他发出痛苦的嘶吼,意识却被雪姬强行牵引,无数蛊虫从他七窍钻出,疯狂扑向赵峰,用血肉之躯为雪姬争取结印时间。
“赵桑,下地狱吧!”雪姬指尖缠绕着血线,飞速在空中绘制古老符文。
血色魔神虚影张开巨口,整片天空都被染成暗红,那些被绞杀的蛊虫残躯突然沸腾,化作黑色毒雾顺着中微子光盾的缝隙渗入。
赵峰周身光芒大盛,却发现皮肤接触毒雾的瞬间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雪姬趁机欺身而上,心口的血咒爆发出刺目红光,她的指甲化作三寸长的骨刃,直取赵峰咽喉:“蚀骨血咒以我心头血为引,除了我没人能够阻挡。赵桑,你给我死吧!”
血色魔神虚影的巨口即将吞噬赵峰的刹那,他周身银芒突然化作万千细碎流光,如银河倒悬般倾泻而下。
那些渗入皮肤的黑色毒雾在光芒触及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嘶鸣,竟逆着来路疯狂退回雪姬体内。
“不可能!蚀骨血咒一旦发动,绝无逆转的可能,怎么会成为这样的。”雪姬的嘶吼被剧烈的反噬打断。
赵峰眉心的银色印记爆发出实质光芒,化作锁链穿透她心口的暗红咒文。
中微子力量顺着锁链涌入,将那些献祭的血色力量搅成齑粉。
无数蛊虫在李腾体内发出临死前的尖啸,他脖颈的金纹彻底黯淡,整个人瘫软在地。
血色魔神虚影轰然崩塌,裹挟着黑血的碎石如暴雨坠落。
赵峰足尖轻点枯树借力,踏着溃散的能量余波冲向雪姬。
雪姬疯狂结印,企图召唤最后一道血咒屏障,赵峰一抬手,中微子凝成一柄银枪,精准贯穿她掌心的血线。
“邪门歪道,终将自食恶果。”赵峰的声音混着银芒震碎四周枯木:“今天就是要你明白,你追逐的力量,不过是镜花水月!”
雪姬踉跄着撞进腐朽的灌木丛,心口咒文彻底消散,只剩下一片焦黑。
她望着赵峰周身流转的神秘银芒,依旧是这样无懈可击的力量,轻易碾碎了她引以为傲的蛊术。
雪姬才惊觉,自己努力提升实力,竟连对方真正实力的边都没摸到。
第240章 血祭噬天阵
“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一命!”赵峰银芒黯淡的指尖虚点在雪姬眉心三寸,中微子流转的余韵还在震落枯枝残叶。
赵峰望着雪姬心口焦黑的咒文,语气里难得带着几分悲悯。
雪姬倚着腐烂的灌木丛,猩红的嘴角溢出金红血沫,却突然仰头发出刺耳的冷笑。
雪姬染血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诡异弧线,沾着黑血的碎发下,一双眼眸猩红如燃:“赵桑,你还是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整片后山的空气骤然凝固。
原本死寂的土地突然泛起暗红涟漪,无数细小血线破土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蛛网。
李腾瘫软在地的身躯突然抽搐,脖颈残余的金纹竟重新亮起,化作一道道流光没入地下。
赵峰瞳孔骤缩,脚下的地面传来诡异的震动。
月光被血色雾气吞噬,数十根刻满古老符文的青铜柱破土冲天,将赵峰与雪姬困在阵心。
那些符文渗出粘稠的黑血,在空中凝结成狰狞的人面,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这是蕃村家族的血祭噬天阵!”赵峰周身光芒暴涨,却发现中微子力量在阵法中运转迟滞。
阵外传来蛊虫振翅的嗡鸣,无数泛着幽绿磷光的黑影顺着青铜柱攀爬,在阵顶织成一张蠕动的血肉穹顶。
雪姬踉跄着站直身子,撕下染血的裙摆缠绕受伤的手腕,癫狂的笑意混着咳血在阵中回荡:“不错!这是我在李家后山特意为你准备的阵法,赵桑,你就好好感受被万蛊噬心的滋味!”
随着她的嘶吼,阵中血线突然暴涨,化作千万道血色锁链缠向赵峰。
地面裂开缝隙,无数长着倒钩的骨手破土而出,而穹顶的蛊虫群如暴雨般坠落,猩红黏液腐蚀着银芒护体的赵峰。
赵峰双掌推出,中微子屏障却在接触血线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赵峰的中微子屏障,在血色锁链的绞杀下寸寸崩裂。
踉跄着撞向青铜柱,符文渗出的黑血瞬间缠住脚踝。
“就这点本事?”雪姬倚着阵眼狂笑,染血的指尖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血祭噬天阵,岂是你能轻易破解的!”
赵峰咬了咬牙,中微子力量骤然迸发。
炽热的光焰烧穿缠绕的血线,却在触及阵眼时被青铜柱吸收殆尽。
“这阵法在吞噬能量!”赵峰瞳孔骤缩,后背突然被骨手抓出五道血痕。阵外的蛊虫穹顶开始急速下压,腥臭黏液滴落在银芒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放弃吧,赵桑。”雪姬抹去嘴角血沫,病态的红晕爬上脸颊:“当你看到李腾脖颈的金纹时,就该想到这是为你量身打造的阵法核心,正是他体内的李家血脉!”
李腾突然发出凄厉惨叫,全身金纹暴涨,化作无数光刃射向赵峰。
赵峰狼狈翻滚避开致命攻击,余光瞥见李腾空洞的眼神。
“李腾被夺舍,成为阵眼!”真相如惊雷炸响。
赵峰强忍剧痛,双掌推出凝聚全部力量的中微子震荡波。
阵法剧烈震颤,青铜柱却反向释放出更强大的血潮,将赵峰重重拍倒在地。
“哈哈哈哈!垂死挣扎也不过如此!”雪姬癫狂大笑,血线化作长矛刺向赵峰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峰突然暴起,中微子暴涨三倍有余,以伤换伤撞碎两根青铜柱。
阵法核心的符文竟开始扭曲崩解,血色穹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破开这个阵法!”雪姬的笑容瞬间凝固,望着逐渐黯淡的青铜柱,眼底第一次浮现出惊恐。
雪姬疯狂地撕扯裙摆,将黑血涂在阵眼符文上:“给我绞碎他!”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阵法崩溃时越来越剧烈的震颤。
“不——!”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雪姬踉跄着扶住即将倾倒的青铜柱,发丝被乱流掀起,露出苍白如纸的脸。
赵峰中微子光刃直取雪姬时,雪姬突然拽起李腾挡在身前:“赵桑,你有本事,就把他给杀了!”
“卑鄙!”赵峰眼中怒火腾起,中微子光刃在距离李腾咽喉三寸处骤然消散。
赵峰望着雪姬那张带着病态潮红的脸,指尖因强行收招而微微发颤:“用别人性命做挡箭牌,算什么本事!”
“我一个女人卑鄙点怎么了?”雪姬抹了把嘴角的血,癫狂的笑意里藏着几分讥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善良早就是陪葬品!”
雪姬猛地发力,将李腾整个身躯推向赵峰。
毫无防备的赵峰本能往后一退,仍有李腾摔在地上。
“后会有期,赵桑!”雪姬的笑声混着破空声远去。
赵峰想要追击,却发现已经晚了一步。
赵峰低头看着陷入昏迷的李腾,后者脖颈处残留的金纹正在缓慢消退,地面上,雪姬留下的血渍已经被夜风吹散。
“下次见面,一定不会再让你跑了!”赵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踏踏踏!”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生决率领李家两百名亲卫火急火燎跑过来,玄铁长枪在月色下流转着森冷幽光,二十余名李家强者呈扇形散开,将浑身浴血的赵峰团团围住。
“赵先生!”李生决快步上前,看到赵峰眼中满是关切:“李某来迟了!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在我李家后山造次?”
“李家主,你怎么来了?”
“后山动静这么大,我不来怎么行?”
李生决伸手搀扶赵峰,余光扫过横陈在地的李腾,却只是微微皱眉:“这孽障李腾怎么也在这里?”
李生决话语中满是嫌恶,仿佛地上的李腾事不关己。
赵峰撕开李腾染血的衣襟,声音冰冷如铁:“是雪姬。她以李腾为阵眼设下血祭噬天阵,还妄图将我困死在此。”
“雪姬?”李生决浑身一震。
李家亲卫们顿时如临大敌,将李生决严密护在中央。
整个后山的空气仿佛凝固,唯有残余的蛊虫碎骸在夜风里发出沙沙轻响。
“赵先生,雪姬来过这里了?”李生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李生决不知道雪姬的可怕,可雪姬能把后山毁成这个样子,就注定雪姬绝对危险。
李生决脸色阴沉如水,目光扫过后山满目疮痍的景象,又看向赵峰破损的银芒护体,沉声道:“赵先生,那雪姬如今去了何处?”
“被我重创后逃跑了。”赵峰握紧拳头。
“赵先生为破阵损耗巨大,先随我回去疗伤。”李生决抬手示意亲卫上前搀扶。
第241章 重处李腾
“多谢李家主担心,我并没有什么受伤。”赵峰目光严肃:“雪姬阴险狡诈,此刻想必还未走远,若不及时追捕,恐怕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李生决一挥衣袖:“追!传令下去,全体亲卫即刻分成十组,以李家后山为中心呈辐射状搜索!无论如何都要抓到雪姬!她竟敢在我李家地盘撒野,若不将其擒获,我李家威严何在!”
一名亲卫统领上前一步,拱手道:“家主,这雪姬手段诡异,又擅长遁逃之术,我们需不需要……”
“带上热成像探测!”李生决厉声打断:“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给我揪出来!”
“是!”
安排好追查雪姬后。
众人的目光如炬,齐刷刷落在李腾身上。
李腾刚从昏迷中悠悠转醒,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便察觉到四周弥漫着冰冷刺骨的肃杀之气。
李腾迷迷糊糊地抬头,正对上李生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
“搜他的身!”李生决突然一声令下,几名亲卫立刻如饿虎扑食般上前。
李腾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按在地上,随身的布袋被粗暴扯开,脖子上的金纹显现出来。
“孽障!”李生决一脚踹在李腾身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李腾疼得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惊恐和茫然。
李生决怒斥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串通雪姬谋害赵先生!”
“爷爷,我没有啊!我是被冤枉的。”
“你都给雪姬当阵眼了,你还有什么可说?”
李腾挣扎着想要起身辩解:“爷爷,我没有。
我是冤枉的。”
李生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生决的怒吼打断。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李生决大手一挥,亲卫们立刻将李腾的双手反扣,铁链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粗暴地扯开李腾的衣领,脖颈处未完全消退的金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冤枉?雪姬用你的血脉设阵,你若不知情,这金纹从何而来?”
李腾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嘴唇,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就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什么都做不了。”
“控制?”李生决冷笑一声,抓起地上的黑色玉牌狠狠砸在李腾脸上:“这金纹分明是你主动与雪姬勾结的铁证!李家容不得你这样的叛徒!”
他猛地转身,对着亲卫统领厉喝:“来人,将他押入地牢!先杖责三十,再用李家禁术蚀心钉穿透琵琶骨,看他还能不能装疯卖傻!”
几名亲卫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将李腾拖回李家。
李腾绝望地呼喊着:“冤枉啊!我真的没有!”
铁链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声音在寂静的后山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赵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生决抬手制止。
“赵先生不必为他求情,此等叛徒,必须严惩,才能平息众怒,维护李家的威严!”李生决语气坚决,眼中满是杀意。
随后,李生决又转头看向亲卫统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捕雪姬!若是让她逃了,你们都提头来见!”
亲卫统领不敢怠慢,立刻率领众人匆匆离去。
后山上只剩下赵峰和李生决两人。
李生决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赵先生,此次让您受惊了。李某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多谢李家主了!”
“赵先生,外面风大,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
赵峰李生决在几个下人护送下,回自己房间。
赵峰推开房门,冷风卷着雨丝灌进屋内。
叶凌原本蜷在窗边打盹,听见响动猛地惊醒,看清他狼狈的模样后,立刻扑了过来:“赵峰,你终于回来了。”
叶凌拧着热毛巾,轻轻擦拭着他冰凉的脸庞和脖颈。
“雪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人遇到危险,也不跟我说一声?”叶凌的声音哽咽,眼眶泛红:“你身上有没有伤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峰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赵峰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刚才情况紧急,所以来不及告诉你一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怎么能不担心!”叶凌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等得有多煎熬?”
叶凌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我怕雪姬会伤害你,怕再也见不到你……”
赵峰心疼地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叶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有什么危险都要带着我,我不想和你分开。”
叶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
“好,都听你的。”赵峰低头吻去她的泪水:“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叶凌破涕为笑,主动踮起脚尖吻住他。
两人缠绵片刻后,叶凌拉着他坐到床边:“天冷,我给你煮了姜汤,喝了就不会着凉。”
“好!”
“你先躺好,我去端姜汤。”不一会儿,叶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回来,一勺一勺地喂进他嘴里:“慢点喝,小心烫。”
赵峰喝完姜汤,叶凌又仔细地掖好被角:“睡吧,好好休息。”
叶凌正要起身离开,却被赵峰一把拉住:“别走,留下来陪我。”
叶凌脸颊绯红,轻轻钻进他怀里。
赵峰紧紧搂着她,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有你在身边,真好。”
叶凌的发间还萦绕着茉莉香,在姜汤的暖意里愈发清甜。
赵峰将她搂进怀中时,指尖触到她后背微微的战栗,不知是因为羞怯还是余惊未散。
“还冷吗?”赵峰的气息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换来一声含糊的嘤咛。
叶凌蜷缩在他臂弯里,指尖无意识揪着他的衣襟,绸缎衣料被攥出细密的褶皱。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声与急促的心跳交织,在寂静的屋内谱出暧昧。
赵峰低头吻住她时,感受到怀中的身躯瞬间紧绷,又在温柔的触碰中渐渐软化。
叶凌睫毛轻颤,像受惊的蝶,直到被绵长的吻夺去呼吸,才缓缓抬手环住他的脖颈。
散落的青丝垂落枕畔,与他交缠的手指缠绕成结,分不清是风动还是心动。
夜色渐深,屋内的温度却节节攀升。
锦被悄然滑落,露出纠缠的衣角。
第242章 雪姬魅惑无双
残月如钩,寒鸦掠过枯树。
雪姬狼狈地跌坐在密林深处,发丝凌乱,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她猛地扯下破碎的面纱,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赵桑!此仇不报,我雪姬誓不为人!”
雪姬指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喘息稍定,雪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她缓缓起身,身姿依旧婀娜,只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长安城周家,一个不逊色李家的存在,倒是可以去周家看看。”雪姬舔了舔嘴角的血渍,露出一抹邪魅的笑,身影渐渐隐入夜色之中。
周家府邸张灯结彩,周家家主周鸿儒却独坐书房,眉头紧锁。
“家主,有位自称雪姬的姑娘求见。”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周鸿儒一愣,“雪姬?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雪姬莲步轻移,款款而入。
周鸿儒望着缓步而来的雪姬,目光瞬间凝滞。眼前女子身着一袭绯红樱花纹和服,金箔刺绣的花枝蜿蜒至腰际,半透明的纱质袖口下,皓腕如霜雪。
雪姬发间银簪垂落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晃,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混着一丝令人喉头发紧的异香。
“周家家主,久仰大名。”雪姬朱唇轻启,尾音拖着樱花国特有的颤音,竟比三味线的弦音更勾人。
“你是谁?我可不认识你。”
“小女子,蕃村家族雪姬!”雪姬屈膝行礼时,和服领口微敞,锁骨处一点朱砂痣若隐若现。
随着雪姬起身,袖中突然漫出一缕绯红色烟雾,如灵蛇般缠绕在周鸿儒身侧,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甜腻的气息。
周鸿儒眉头微皱,却被这股异香扰得心神不宁。
周鸿儒强压下心头悸动,沉声道:“我和蕃村家族从来没有瓜葛,你找我有什么事?”
雪姬缓步走到窗前,月光透过绯雾为她的身影镀上血色柔光。
雪姬指尖划过窗棂:“长安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绯雾突然翻涌,化作万千细碎花瓣,掠过周鸿儒滚烫的面颊:“李家表面尊您为盟友,可谁能保证,李家不会和您反目成仇?”
“混账!你想破坏李家和周家的关系?”周鸿儒怒喝一声,腰间软剑出鞘,寒芒直逼雪姬咽喉。
剑锋触及雪姬肌肤的刹那,雪姬突然轻哼一声,尾音婉转如泣,竟让周鸿儒手腕猛地一颤。
雪姬半阖眼眸,樱唇微张,呼出的气息带着温热的甜香。
雪姬颈间朱砂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原本凌乱的发丝无风自动,在身后勾勒出妖异的弧度。
“家主何必动怒?”雪姬声线软糯如蜜,缓缓抬手,指尖划过周鸿儒紧绷的下颌:“难道您真的甘心,永远活在李家的阴影之下?”
雪姬周身突然泛起一层朦胧的粉雾,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醉的茉莉香气。
周鸿儒只觉鼻腔一热,喉间涌上一股燥意。他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像被钉住般无法挪动。
雪姬趁机贴近,和服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雪白肌肤,勾得人移不开眼。
“李家表面与您称兄道弟,背地里却在谋划如何吞下周家……”雪姬吐气如兰,指尖划过他胸膛,粉雾随之渗入衣衫,化作无形的丝线缠住他的心脉。
雪姬媚眼如丝,轻轻咬住他耳垂,“只要您与蕃村家族合作,我不仅能助您掌控长安,还能帮您成就霸业。”
周鸿儒只觉脑袋一阵晕眩,雪姬身上传来的香气仿佛有实质,钻进他的七窍,搅得他神志不清。
他想反驳,却发现舌头变得无比沉重。
雪姬见他眼神渐渐迷离,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声音愈发魅惑:“答应我,周家主让我们一起,登上权力的巅峰!”
周鸿儒的软剑早已跌落尘埃,身体早就不受控制!
雪姬的樱唇离开他时,带出一道银丝,媚眼如丝地望着他涣散的瞳孔。
“周家主,我们该留下些合作的凭证。”雪姬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他滚烫的脖颈,空气中骤然腾起刺目的金芒。
周鸿儒浑身瘫软如泥,只能眼睁睁看着雪姬玉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金色纹路自她指尖缓缓浮现,宛如活物般游动,顺着他的脖颈蜿蜒而上,最终在他心口处化作一朵绽放的樱花图案。
金纹所过之处,皮肤泛起细密的战栗,一股无法抗拒的灼热感瞬间席卷全身。
“这是蕃村家族的血契金纹。”雪姬指尖轻抚过那朵金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周家主若想解开,唯有我手中的解药。”
雪姬俯身贴近,吐气如兰:“只要家主乖乖听话,这金纹不仅不会带来痛苦,反而能助您突破武道瓶颈。”
周鸿儒想要反抗,却发现全身内力如同被封印一般,丝毫提不起来。
金纹在他心口发烫,仿佛无数根细针在皮肉间穿梭,却又在疼痛之余,隐隐透出一股令人上瘾的快感。
他瞪大双眼,看着雪姬重新整理好衣物,优雅地起身。
“从今日起,周家便是我的棋子。”
“是,主人!”周鸿儒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雪姬立在书房雕花镜前,指尖慢条斯理地抚平和服褶皱,镜中倒映着她染血的唇角与眼底翻涌的暗芒。
“这一次,一定要让赵峰付出代价。”她突然轻笑出声,声音婉转如夜莺啼血。
镜中虚影晃动,她仿佛看见赵峰跪在自己脚下,李家众人血流成河的模样。
“是,主人!”
她指尖轻点周鸿儒眉心,金纹骤然暴涨,将傀儡主人周身笼罩在刺目的光晕中:“集结周家一切力量,精锐死士,三日内全部待命。”
绯雾翻涌成狰狞的恶鬼形态,在周鸿儒身后张牙舞爪:“我要赵峰死,我要李家的每一条商路、每一处产业,都在顷刻间化为焦土。”
“是,主人。”周鸿儒单膝跪地,瞳孔里流转着病态的金芒。
周鸿儒起身时袍角带起劲风,将案上的密函掀得簌簌作响,“即刻调动周家‘暗影卫’,封锁长安城十二处要道。另外是否需要让安插在李府的内应,提前制造混乱?”
雪姬闻言抚掌而笑,腕间银铃发出细碎声响。
第243章 周鸿儒再加王顶天
雪姬缓步逼近,和服领口滑落半寸,锁骨处朱砂痣随着笑声轻颤:“不愧是周家之主,比我预想的更狠。”
雪姬指尖突然掐住周鸿儒后颈命门,金纹顺着她的指甲钻入周鸿儒体内:“不过记住。”
雪姬咬住他耳垂:“你的狠,只能用在我想杀的人身上。”
“是,主人!”
雪姬指尖摩挲着袖口残留的金纹余温,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周鸿儒不过是第一步,王家才是扎进李家心口的毒刺。”
雪姬看向周鸿儒:“你在周家等着我,我去一趟王家。”
“是,主人!”
王家府邸巍峨耸立,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发出幽鸣。
雪姬立在高墙外,望着府内灯火通明的练武场,无数黑影腾挪翻转,正是王家精锐龙骧卫在操练。
雪姬轻嗅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玉指轻扬,一缕绯雾,神不知鬼不觉没入王家深处。
雪姬如夜枭般翻过低矮护墙,绯色和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王家家主王顶天房间檐角铜铃无风自鸣,她指尖轻捻,一缕绯雾化作银针,精准解决值守侍卫。
内鼾声如雷,王顶天袒露着布满伤疤的胸膛,玄铁重剑横在枕边,剑柄缠着浸透汗渍的布条。
雪姬莲步轻移,和服上的金箔樱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雪姬跪坐在榻边,银簪垂落的珍珠流苏扫过王顶天棱角分明的下颌。
熟睡的王顶天突然皱眉,粗糙的手掌下意识握住剑柄。
“谁!”沙哑的怒吼震得帐幔轻颤,重剑出鞘的寒芒已抵住雪姬咽喉。
“这么心急碰人家?”雪姬朱唇轻启,尾音裹着樱花国特有的颤音,比淬毒的琴弦更撩人心魄。
王顶天对突然出现的雪姬,无比警惕:“你是谁?”
她指尖划过剑身,玄铁竟发出刺耳的嘶鸣,瞬间腾起焦黑的灼痕:“王家主连美人都认不得,难怪总被李家踩在脚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顶天瞳孔骤缩,手腕却不受控地发软。雪姬周身泛起朦胧粉雾,茉莉异香混着甜腻气息钻入他鼻腔:“我是你的贵人。”
“滚出去!”王顶天暴喝一声,拿起玄铁重剑横在胸前,剑尖触及雪姬周身绯雾时发出刺耳嗡鸣。
王顶天后背紧贴床头,冷汗浸透锦被,眼中满是警惕与怒意:“王家不欢迎来路不明的人!”
雪姬轻笑,绯色和服滑落半寸,露出如玉肩头:“王家主这般防备,倒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指尖轻抬,一缕金纹顺着剑身蜿蜒,所过之处凝结细密冰花:“可我分明是来送你一场泼天富贵的。”
“荒谬!”王顶天挥剑劈砍,手腕却像被无形枷锁束缚,重剑“当啷”坠地。
雪姬欺身上前,温热气息喷洒在他耳畔:“上个月截获的西域翡翠,本该入王家库房的半数,如今是不是还在李府地窖?”
“你胡说!”王顶天瞳孔骤缩,反驳的话被雪姬指尖抵住嘴唇。
雪姬半敞和服,锁骨处朱砂痣随呼吸颤动:“李家用软筋散掺在你的补药里,压制龙骧九式突破,王家主当真一无所知?”
“不可能...”王顶天声音发颤。
雪姬跨坐在他腰腹间,绯雾化作丝线缠住他手腕,金纹刺入心口:“看看这道伤疤,”
雪姬抚过他胸口狰狞旧伤:“替李家挡下暗杀换来的,不过是他们对王家人性命的轻视。”
王顶天挣扎起身,却撞进一片温软。
雪姬咬住他耳垂,舌尖轻舔:“我能给你完整的龙骧九式,能让王家称霸长安。”
“别碰我!”王顶天的怒吼震的房间发颤,玄铁重剑却在雪姬周身绯雾中寸步难行,剑尖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王顶天脖颈青筋暴起,后背死死抵住床头:“王家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
“王家主这般抗拒,”雪姬朱唇轻启,舌尖扫过他紧绷的喉结,尾音裹着樱花国特有的颤音:“是还没有尝到甜头,等尝到甜头后,就再也戒不掉?”
她指尖燃起绯色火焰,瞬间烧穿他颈间玉佩,露出底下的李家暗纹:“看看这信物,李家早把你当随时可弃的棋子。”
“胡说!李家主他绝不可能害我!”反驳的话语被茉莉混着血腥的异香堵回喉间。
雪姬半敞的衣襟滑落肩头,朱砂痣在烛光下妖异夺目:“上个月你爱妾突然小产,当真以为是意外?”
雪姬指尖点上他心口,金纹顺着皮肤钻入体内:“是李家用了落胎散。”
王顶天瞳孔骤缩,握剑的手剧烈颤抖:“你说谎!这不可能!”
“不信?”雪姬轻笑,绯雾化作一缕丝线探入他怀中,卷出个暗格中的瓷瓶:“你每日服用的虎骨酒,为何总差最后一步突破?”火焰窜起,瓶底“李”字徽记清晰可见:“李家用软筋散压制你三年了。”
王顶天喉结不受控地吞咽,却仍咬牙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与你这种妖女合作!”
“嘴硬的男人,最经不起诱惑。”雪姬跨坐在他腰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我能给你完整的龙骧九式,能让李家跪在你脚下求饶。”
她指尖勾起一枚绯色丹丸:“但你要先吞下这枚血契丹。”丹药悬浮在他眼前,散发着令人上瘾的甜香。
“我绝不和你合作。”抗拒的话语渐渐弱下去,金纹在体内游走带来的剧痛与快感,让他额间冷汗滚滚。
雪姬趁机贴上他的唇,将丹药渡入他口中:“感受金纹在经脉中游走的滋味,痛苦与力量,我都能给你。”
王顶天发出压抑的闷哼,双手不自觉地扣住雪姬的腰肢。
绯雾化作丝线缠住他魂魄,雪姬在他耳畔低语:“承认吧,你想要这份力量。说你愿效忠于主人。”
王顶天单膝跪地,瞳孔里流转着病态的金芒,喉结艰难地滚动:“主,主人!”
沙哑的声音里还残留着挣扎的余韵,却被心口翻涌的金纹烫得变作臣服的颤音。
雪姬指尖挑起他下颌,金纹顺着接触点在他皮肤下游走:“既然认了主,就该有点诚意。”
她缓缓起身,身上的金纹泛着冷芒:“把王家的龙骧卫、以及一切力量,统统交出来。”
第244章 强强联合
“那是王家根基,不能动啊!”王顶天刚要抬头,心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灼痛。金纹如活物般疯狂扭动,将他疼得冷汗涔涔,重重磕在青砖地上。
“根基?”雪姬冷笑一声,绯雾化作利爪按在他后颈:“你的根基早被李家蛀空了。”
她俯身时,朱砂痣几乎贴上他额头:“现在你只有两条路,交出一切,或者看着你被金纹一寸寸烧成灰。”
“是,主人!我这就下令,将龙骧卫以及王家调令统统奉上!”
雪姬满意地直起腰,指尖轻点他眉心,金纹顿时暴涨:“记住,从今日起,王家的一兵一卒、一草一木,都是我的。”
王顶天跪在青砖上,后颈被金纹灼烧得生疼,却仍强撑着抬头:“主人将王家攥在手心,您到底有什么目的?”
雪姬斜倚在椅上,绯色长指甲慢条斯理地划过扶手,金纹晃得人眼晕。
雪姬突然冷笑一声,素手挥出:“你以为我大费周章,只是想当什么幕后东家?”
“主人想干什么?”王顶天冷汗浸透里衣。
“联合周家,踏平李家!”雪姬掌心燃起绯色火焰:“王家的龙骧卫加上周家的暗影卫,我要长安城的血流到朱雀大街!”
“是,主人!”
王顶天低垂着头,眼神空洞而麻木,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是,听候主人差遣!”
王顶天曾经的傲气与锋芒,此刻早已被金纹的掌控消磨殆尽。
雪姬满意地勾起唇角,缓步走到王顶天面前,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记住,你的命、王家的一切,现在都属于我。”
雪姬声音冰冷,却又带着几分蛊惑:“今晚就做好准备,周家那边已经在集结力量,一旦时机成熟,便立刻行动。”
王顶天机械地点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是,主人。我这就去安排,龙骧卫随时可以待命。”
“很好。”雪姬松开手,转身走到窗边,望着王家府邸外漆黑的夜色,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让龙骧卫暗中与周家的暗影卫联络,互通消息。还有,密切盯着李家和赵峰的一举一动,他们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遵命!”王顶天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外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金纹的存在,那是雪姬种下的枷锁,也是他无法摆脱的宿命。
待王顶天离开后,雪姬轻轻抚摸着袖口残留的金纹余温,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李家、赵峰,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屋内的绯雾突然剧烈翻涌,在墙壁上映出无数狰狞的鬼影,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欢呼。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李府书房的檀木案上投下斑驳光影。
李生决对着镜子系紧玉带,右眼皮却不受控地突突直跳,心烦意乱地扯松了领口盘扣。
“家主!”管家撞开雕花木门,蟒纹长袍下摆还沾着露水:“天大的事出现了!今天一大早,周家召回了所有在外的暗影卫,王家龙骧卫更是封锁了三条要道!”
狼毫笔从李生决指间滑落,在账本上洇开一团墨渍。
李生决猛地起身,青玉镇纸“咚”地砸在案几:“荒唐!周家王家想要干什么,怎会同时拉动家族力量?”
话音戛然而止,李生决盯着管家鬓角未擦净的泥痕:“暗桩的消息为何现在才到?”
“他们行事太过诡秘!”管家抹了把额头冷汗:“王家今早突然换了玄色战旗,周家直接调转马头往回赶,半点风声都没漏!”
赵峰负手而立出现,脸上却带着一贯的从容:“李家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赵先生你来的正好!”李生决猛地转身,眼中满是焦虑与警惕:“周家王家突然出现大变动!周家召回了所有暗影卫,王家龙骧卫封锁要道。不知道这两家究竟想要干什么?”
赵峰沉声说道:“先派人去查看一下情况吧。贸然行动只会陷入被动,摸清周家、王家的真正意图,才能找到破局之法。”
李生决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犹豫片刻后,咬牙道:“听赵先生的!”
李生决转身对着侍卫厉喝:“立刻召集十名精锐,分成五组,分别探查周家、王家府邸以及被封锁的三条要道!务必小心,一旦发现异动,速速回报!”
“是!”侍卫领命匆匆离去。
赵峰皱眉说道:“李家主有没有听说近日城中出现什么神秘人物?”
李生决眉头紧锁,努力回忆:“并没有听说什么神秘人物出现。”
赵峰凝视着窗外,瞳孔骤然收缩,猛地转身看向李生决:“不对,应该有神秘人物出现,这个神秘人物就是雪姬。”
李生决脸色瞬间煞白,青玉镇纸“当啷”坠地:“你是说雪姬竟然能同时操控周家、王家?”
“先派人去查!不管是真是假,这女人必须立刻锁定!”
赵峰帮着李生决下令:“召集暗卫,分三路探查:一路紧盯周家王家异动,一路搜查那女人的踪迹,剩下的死守李家!”
“听赵先生的!”李生决猛地拍案,震得账本四散纷飞:“若真是她在背后捣鬼,我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一名探子撞开房门,怀里死死抱着个油纸包:“家主!赵先生!在周家墙根下发现这个!”
油纸包展开,竟是半片绣着金箔樱花纹的和服残片,边缘还凝结着暗红血迹。
赵峰瞳孔骤缩:“是雪姬的东西!有暗桩亲眼见她昨夜先进入周家,又翻墙进了王家!”
“果然是这妖女在捣鬼!”李生决抓起残片的手青筋暴起,将残片撕碎。
又一名探子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几乎是嘶吼着喊道:“家主!大事不好!周家的暗影卫和王家的龙骧卫已经将李家团团包围,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什么?!”李生决只觉眼前一黑,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
赵峰脸色瞬间阴沉如铁,已经感觉到李家外人影攒动,密密麻麻的周家黑色劲装与王家玄色战衣如潮水般涌来,火把将夜色照得通红,映出刀刃森冷的寒光。
赵峰说道:“他们动作竟如此之快!一定是算准了我们刚得知消息,立足未稳!”
“传令下去,所有亲卫立刻守住大门,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守住!”
“是!”
第245章 周家王家咄咄逼人
“可是家主!”管家声音发颤:“敌人来势汹汹,我们李家的力量都在外面,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怕是撑不了多久!”
“撑不了也要撑!”李生决抄起案上的青铜虎符:“传我命令,凡斩杀敌一人者,赏十万;斩敌重要成员者,赏千万!李家子弟,今日唯有死战!”
“是,家主!”
赵峰见李生决心急如焚、脖颈青筋暴起的模样,大步上前,双手稳稳按住李生决颤抖的肩膀:“李家主!此刻心烦意乱只会让别人抓住把柄!”
李生决猛地甩开手,腰间玉珏撞在桌角发出脆响:“赵先生!周家王家势力已到门前,李家老小危在旦夕,这叫我如何冷静?”
“越是生死关头,越要撕开迷雾!”赵峰突然转身:“雪姬谋算极深,怎么会留破绽让我们轻易窥探?唯有直面对方,才能看清虚实!”
李生决瞳孔骤缩,手里的拐杖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李生决猛地扯下腰间玉带,金丝坠子“当啷”砸在青砖上迸出火星:“开正门!李家儿郎随我杀!”
三百亲卫齐声抽剑,誓死追随李家。
李家朱漆大门轰然洞开,两道身影早已负手而立。
周家家主周鸿儒身披墨色蟒纹大氅,腰间暗影卫令牌泛着幽蓝冷光;王家家主王顶天玄甲染血,金纹在铠甲缝隙间若隐若现,宛如被囚禁的火焰。
雪姬站在人群最中央,绯色裙摆泛着金箔樱花纹,指尖缠绕的金纹正与王顶天后颈的印记遥相呼应。
“李生决,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周鸿儒慢条斯理地抚过腰间弯刀,刀刃未出鞘,却已有森冷杀意弥漫:“放弃抵抗,我留你全尸。”
“放屁!”李生决怒吼一声,青铜虎符在腰间撞出脆响。
李家亲卫们如潮水般紧随其后,盾牌与长枪碰撞出刺耳声响。
王顶天突然抬手,龙骧卫的玄色长枪齐刷刷调转方向,枪尖直指李生决咽喉。
“李家主,这是你自寻死路。”王顶天的声音低沉沙哑,金纹在他脖颈处疯狂扭动,似在宣泄某种不甘。
雪姬妩媚一笑:“三百对四千?以为这点人数就能突围?今日便是李家的灭门之日!”
李生决站在亲卫队伍最前面,手里紧紧攥着青铜虎符,大声质问:“周鸿儒!王顶天!咱们三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突然带兵把我李府围得水泄不通?”
李生决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连王顶天脖子后面的金色纹路都跟着抖了一下。
周鸿儒慢悠悠地摸着腰间的弯刀,身上的黑色蟒纹披风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李生决,多说无益,早就应该手底下见真章了!”
雪姬突然笑了起来,红色裙摆扫过周鸿儒手背的瞬间,金色纹路像小蛇一样顺着袖口钻进皮肤里。
周鸿儒脸色瞬间变了,疼得直咬牙,后半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赵峰眼神犀利,死死盯着王顶天铠甲缝里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会跟着雪姬的动作一闪一闪,就像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
赵峰往前走了一步:“周家主王家主,请摸摸自己后颈?从昨晚开始,是不是总觉得心口火烧一样?”
周鸿儒王顶天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下意识伸手去摸后颈。
却被雪姬的冷笑打断:“赵先生,说话得讲证据。”
她指尖的金色纹路突然亮得刺眼,王顶天脖子后面立刻浮现出同样的花纹:“这不过是李家临死前的狡辩罢了。
赵峰猛地掷出三枚银针,针尖却在触及周鸿儒面门时诡异地偏折落地。
“赵先生,这般雕虫小技可不够看。”
雪姬话音未落,李生决已挥剑直取王顶天,剑锋却在距离周鸿儒咽喉三寸处被一道金芒震开。
“看到了吗?但凡有人对他们出手,金纹便会自动护主,这所谓的护主,就是操控他们的心智!”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
赵峰缓步向前,目光如炬,直视着周鸿儒和王顶天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双眼:“二位家主,你们可还记得昨晚自己在什么地方?”
周鸿儒额角渗出冷汗,喉结艰难地滚动着,而王顶天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在努力回想却又一片空白。
周家亲卫中突然有人低语:“家主今天确实一反常态。”
话未说完,便被雪姬一记冷冽的眼神逼得噤声。
王顶天身后的亲卫交头接耳,有人小声议论道:“咱们家主也一反常态,怎么突然和李家翻脸就翻脸,一点不像咱们家主的性子。“
周围议论纷纷,纷纷讨论事情一反常态。
“两位家主,是不是觉得后颈灼痛,是不是觉得胸闷气短,这金纹会随着雪姬的靠近而愈发活跃,如果你们想要解除这金纹胁迫,我可以帮你们。”赵峰抛出橄榄枝。
雪姬脸色骤变,绯色裙摆无风自动:“住口!休得在这里妖言惑众!”
周鸿儒的亲卫却未立刻行动,反而互相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周管家颤声道:“家主,老奴记得您曾说过,梦里总有个声音让您攻打李家,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峰大手一挥:“看清楚了!你们家主身上是不是有金纹?这些金纹正在吞噬你们的神志!雪姬,你以为操控两大家族就能称霸?今日便要让你阴谋败露!”
周王两家亲卫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自家家主颈间游走的金纹。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两军阵中蔓延。
“都在看什么!”雪姬突然暴喝,绯色裙摆炸开刺目金光,周鸿儒和王顶天同时挺直腰板,脖颈处的金纹瞬间亮如烈日。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却变得沙哑而冰冷:“这些都是李家的幻术!”
王顶天的玄甲自动泛起金芒,龙骧卫们被这股威压震得单膝跪地;周鸿儒腰间令牌迸发幽蓝光芒,暗影卫们握刀的手重新稳定。
“我爹怎么可能会被操控!”周家三公子突然冲上前,却在触及周鸿儒衣袖时被金纹灼伤,惨叫着跌退三步。
雪姬怒吼一声:“谁敢动摇军心,立斩不赦!”
周鸿儒脖颈处的金纹如毒蛇般疯狂游走,他抬手按住后颈,喉间发出痛苦的嘶吼,额角青筋与金纹交缠突起。
周鸿儒猛地扯开蟒纹大氅,腰间令牌迸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暗影卫听令!乱箭齐发!先诛李家老幼,再取李生决首级!”
沙哑的嘶吼声中,竟夹杂着几分不属于他的尖锐尾音。
王顶天铠甲缝隙里的金纹骤然发烫,他脖颈肌肉抽搐着,玄甲自动泛起的金芒将瞳孔染成诡异的琥珀色。
第246章 唤醒两人
“龙骧卫!给我踏平李府!”王顶天重重挥下手臂,金纹顺着脖颈爬向脸颊:“凡敢阻拦者,碎尸万段!”
玄甲下的皮肤被金纹灼烧得焦黑,却依旧维持着癫狂杀戮姿态。
李生决看着周鸿儒王顶天如行尸走肉,眼眶瞬间通红:“周家主!王家主!你们看看自己的样子!”
周鸿儒王顶天鬼迷心窍,不管不顾。
破空声骤起,周鸿儒的暗影卫率先发难,淬毒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李家亲卫举盾抵挡,“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中,已有几人被穿透盾牌,惨叫着倒下。
雪姬裙摆炸开刺目金光,她指尖缠绕的金纹暴涨三倍,狞笑着甩出金线:“屠尽李家!”
周鸿儒和王顶天同时发出非人的咆哮,分别抽出弯刀与长枪,亲自带队冲锋。
王顶天脖颈后的金纹扭曲成狰狞的鬼脸,长枪所指之处,李家亲卫的盾牌竟寸寸碎裂;周鸿儒弯刀未出鞘,刀鞘上的暗纹却化作虚影,将靠近的李家弟子绞得血肉模糊。
赵峰看着周鸿儒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又迅速被金纹吞噬,心中大急:“他们还有意识!可以斩断金纹联系!”
然而李生决刚挥剑,王顶天的长枪已如雷霆般袭来,枪尖金芒碰撞,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杀!杀光!”雪姬癫狂的笑声混着周鸿儒王顶天的怒吼,裹挟着漫天箭雨与寒光,将李家门前的青石板染成猩红。
箭雨密密麻麻地射过来,李家护卫们举着盾牌拼命抵挡,但盾牌上已经全是窟窿,地上到处是鲜血和破碎的盔甲。
李生决左肩插着三支毒箭,腿也被划伤,眼看着王家的精锐骑兵像洪水一样冲过来,把李家三百护卫逼得连连后退。
李生决跌跌撞撞地冲到赵峰面前:“赵先生!金纹破不了,救兵也没来,李家真的要完了吗?”
赵峰盯着远处雪姬不停挥舞的手指,突然发现倒在地上的王顶天铠甲碎片里,刻着奇怪的符号。
“只要有我在,李家就完不了!”赵峰发出三道肉眼难辨的中微子。
“碰!”
雪姬指尖的纹路竟像遇热的蜡油般扭曲起来。
他撕下衣襟缠住李生决的伤口,语速极快:“破除三人之间的关联,金纹就自然而然解除!”
“太好了,赵先生,您赶紧动手!”
话音未落,赵峰已冲向雪姬。
赵峰释放出的中微子,雪姬见状脸色骤变。
“不可能!这是什么妖术?我的金纹是不可能被破的。”
赵峰将中微子对准雪姬身上金纹:“这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科学!”
金纹迸发出刺目强光,周鸿儒和王顶天同时抱头惨叫。
周鸿儒的弯刀当啷坠地,他脖颈的金纹如触电般疯狂抽搐:“脑袋要炸开了!”
王顶天的玄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疯狂爪身上的金纹:“我,我做了什么?”
雪姬望着逐渐恢复清明的周鸿儒王顶天,她瞳孔骤缩:“这不可能!我的金纹怎么可能被破?”
赵峰冷笑一声:“你的金纹不过如此,有什么不能破的?”
“赵桑,你竟然又破了我天衣无缝的计划,我恨不得杀了你。”
焦土上散落着破碎的盾牌与染血的兵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
周鸿儒扶着颤抖的手臂,弯刀当啷坠地,看着满地李家亲卫的尸首,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我,我竟亲手杀了这么多人?”
王顶天踉跄着撞向一旁的断墙,玄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与他此前亲手制造的血泊融为一体。
“雪姬!”周鸿儒突然暴喝,脖颈处被金纹灼伤的皮肤还在渗血:“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周鸿儒扯下染血的蟒纹披风,露出后颈焦黑的纹路,“快说!”
雪姬绯色裙摆拖曳着泥浆,却无法掩盖她眉眼间的妖冶。
雪姬指尖绕着一缕即将消散的金纹,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做了什么?不过是把你们变成任我摆布的牵线木偶罢了。”
雪姬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着你们亲手屠戮昔日盟友,可比任何故事都精彩。”
王顶天的长枪“嗡”地抵住她咽喉:“你敢如此戏弄我们!”
雪姬却伸手轻抚枪杆,指尖残留的金芒让金属表面腾起青烟:“周家主,王家主,你们当真以为自己能主宰命运?在我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碾碎的蝼蚁。”
李生决一脚踢开染血的盾牌,踉跄着冲到三方混战的核心。
李生决撕裂染血的衣襟缠住伤口,嘶哑的怒吼穿透硝烟:“都住手!周鸿儒!王顶天!让你们收下的人赶紧停手!你们想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话音未落,一支流箭擦着耳畔飞过,在李生决脸上划出细长血痕。
周鸿儒握着颤抖的弯刀,看着满地被自己暗影卫射杀的李家子弟,喉结艰难滚动。
周鸿儒突然将刀狠狠插向地面,扯着染血的蟒纹披风嘶喊:“暗影卫听令!停火!违令者军法处置!”
沙哑的命令声中,周家家丁的弓弦纷纷松弛,淬毒箭矢坠落在焦土上。
王顶天扯下破碎的玄甲,露出布满灼伤的胸膛。他拦住仍在冲锋的龙骧卫,长枪重重砸在青石砖上:“收兵!”
随着金属碰撞声渐息,王家龙骧卫整齐划一的停驻声,唯有伤者的呻吟声在死寂中回荡。
残阳将焦土染成暗红,周鸿儒瘫坐在满地箭矢中,颤抖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弯刀上凝固的血痂。
那些血渍里,有李家亲卫的,也有被他误伤的自家暗影卫的。
周鸿儒忽然扯下染血的蟒纹披风,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我周家百年忠烈,竟成了刽子手!”
王顶天倚着断墙缓缓滑坐,玄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与他此前亲手制造的血泊融为一体。
他死死攥住破碎的护心镜,镜中映出满地尸首,那些孩子,昨日还曾在他王家里嬉笑玩耍。
“我王家以仁治家。”他突然一拳砸向墙面,指节瞬间皮开肉绽:“如今却成了屠戮恶鬼!”
第247章 幡然醒悟
赵峰冷静说道:“周家主王家主,先不要自责,目前最重要的是拿下罪魁祸首的雪姬!”
“对,拿下罪魁祸首的雪姬!”
周鸿儒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雪姬:“你让我周家背负千古骂名,我周家绝不会放过你。”
“还我王家清白!”王顶天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长枪挑起的气浪掀飞雪姬额前碎发。
雪姬却不闪不避,指尖残余的金纹如蛇信吞吐,在三人怒火中悠然轻笑:“不过是些任人摆布的棋子,也配谈清白?”
“死到临头,竟然还执迷不悟!”
雪姬脸色微变,却在转瞬之间化作张狂大笑,绯色裙摆炸开刺目金光:“你们以为困住我,就能破解金纹?”
她指尖金纹突然暴涨,远处废墟传来阵阵轰鸣,无数金纹从地底钻出,在空中织成牢笼。
周鸿儒的弯刀率先劈向金纹屏障,刀刃与金光相撞迸发火星:“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将你这妖女碎尸万段!”
王顶天的长枪紧随其后,玄甲金芒与弯刀寒光交织,将雪姬的笑声彻底淹没在金属碰撞声中。
“就这点本事?”雪姬指尖金纹暴涨,地面突然竖起数十道金纹囚笼,将周鸿儒王顶天困在中央。
周鸿儒怒喝一声,弯刀接连挥出七道刀芒,生生劈开一面囚壁;王顶天则猛地扯断金线,玄甲爆发出的金芒震碎身后牢笼。
周鸿儒佯攻引开雪姬注意,王顶天则如鬼魅般绕至她身后,长枪直取命门!
雪姬瞳孔骤缩,仓促间调集金纹防御。
但周鸿儒王顶天二人攻势如潮,弯刀与长枪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压制着她的退路。
“破!”王顶天暴喝一声,长枪刺穿雪姬裙摆,周鸿儒的弯刀也同时斩向她手腕。
剧痛之下,雪姬维持的金纹屏障轰然崩塌,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今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周鸿儒与王顶天齐声怒吼,同时冲向倒地的雪姬。
雪姬狼狈翻身而起,嘴角溢出的鲜血竟在落地瞬间化作点点金芒。
雪姬仰头痛笑,周身金纹如活物般扭动攀升,将破碎的绯色裙摆重新编织成尖锐的利刃:“不过是垂死挣扎!今日就让你们见识真正的金纹之力!”
周鸿儒弯刀划出半月形刀罡,王顶天长枪卷起漫天枪影,两人默契地从两侧包抄。雪姬突然消失在原地,金纹在虚空中扭曲重组,竟分化出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时甩出数道金丝缠住二人兵器。
“小心幻术!”周鸿儒猛地抽刀回撤,刀刃与金丝摩擦出刺耳的尖啸。
王顶天玄甲泛起微光,长枪横扫震碎面前幻象,真正的雪姬不知何时已跃至半空,双手结印间,整片天地突然被金纹笼罩。
李生决按捺不住:“赵先生!再不出手他们危险了!”
赵峰纹丝不动,目光却冷如寒铁:“别急!周家主的刀已暗合七星轨迹,王家主的枪势藏而未发。这一战,是他们洗刷污名的最后机会。”
话音未落,周鸿儒突然弃刀,双掌拍出的竟是失传已久的破虚掌,掌风撕开金纹屏障。
王顶天趁机枪尖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雪姬要害。
雪姬脸色骤变,仓促凝聚金盾抵挡两人合击下轰然炸裂!
金盾破碎的刹那,雪姬周身金纹如溃堤洪水疯狂倒卷,她踉跄着撞碎身后断壁,发间首饰散落一地。
周鸿儒和王顶天却不给她喘息之机,前者踏着满地碎石凌空掠至,崩出的碎石竟在半空凝结成冰刃;后者长枪一抖,枪缨炸开的寒光如同绽放的寒梅,将雪姬退路尽数封死。
“金纹轮转!”雪姬突然厉喝,周身金纹化作锁链缠上两人兵器。
周鸿儒弯刀被死死锁住,王顶天的长枪也陷入僵持。
雪姬发丝无风自动,魅惑一笑间,眼角妖异的金纹蜿蜒至脸颊,宛如盛开的曼陀罗。
雪姬轻抬玉臂,周身金纹骤然化作血色,空中悬浮的金锥竟开始渗出猩红液体,在领域中凝成一张巨大的血网,将周鸿儒和王顶天笼罩其中。
“这是金魇血咒,中咒者会被自己的鲜血反噬!”周鸿儒瞳孔骤缩,话音未落,一滴血珠从他掌心伤口渗出,竟不受控制地飞向血网,瞬间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王顶天暴喝一声,玄甲光芒暴涨,强行震断缠绕在身上的血线。
可刚一动作,他嘴角便溢出鲜血,血咒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他运功的经脉疯狂侵蚀。
周鸿儒脚步连踏碎星步,可血网却如活物般扭曲变形,缠上他的脖颈。
“感受被自己力量吞噬的滋味吧!”雪姬娇笑中带着癫狂,双手飞速结印,血网突然收紧,无数血刃从网中暴射而出。
周鸿儒与王顶天仓促招架,兵器与血刃相撞溅起朵朵血花,这些血花落在地上,竟又化作新的血咒锁链。
远处的赵峰眉头紧皱,袖中双拳捏得发白。李生决再也按捺不住:“赵先生!再不出手他们都要死了。”
赵峰眼神一亮:“不急!王家主的龙脊枪魂还未完全苏醒,周家主的冰魄诀也留着后手!”
周鸿儒喉间溢出闷哼,脖颈处血咒锁链越收越紧,眼前雪姬癫狂的笑意渐渐模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鸿儒突然咬破舌尖,腥甜血雾喷在掌心,竟在触碰到血网的瞬间凝结成冰晶!
“冰魄诀·万劫寒狱!”断喝声中,整片血网轰然冻结,周鸿儒趁机翻身跃起,周身寒气化作冰刃,将缠绕的血线尽数绞碎。
王顶天则趁着血网凝滞的刹那,长枪狠狠插入地面。玄甲金芒冲天而起,龙脊枪魂在枪尖显化出虚影,竟将渗入经脉的血咒之力灼烧殆尽。
“龙脊破穹!”龙吟声震碎空中血刃,他踏着枪影直取雪姬面门,枪尖迸发的金色雷电将雪姬退路封死。
雪姬瞳孔骤缩,仓促间调集金纹化作盾牌。然而周鸿儒的冰刃裹挟着刺骨寒意从侧方袭来,王顶天的长枪又带着雷霆之势正面强攻,金盾在冰火交击下寸寸崩裂。
“不可能!你们明明中了血咒!”雪姬慌乱后退,金纹却突然倒卷回体内,疼得她踉跄跪地。
周鸿儒弯刀横斩,刀罡割裂雪姬衣袖:“你以为只有你会操控血脉咒印么?”
第248章 雪姬被救
周鸿儒掌心浮现冰蓝色印记,正是周家秘传的血脉封印术:“刚才你吸收我们的血,可曾想过这血里早被种下了冰魄咒印?”
王顶天的长枪抵住雪姬咽喉,枪魂虚影发出低鸣:“现在,该算算让我王家蒙羞的账了!”
雪姬想要挣扎,却发现周身金纹尽数被冰寒之力压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周鸿儒弯刀泛着森冷寒光,刀刃几乎要贴上雪姬脖颈,王顶天的长枪也稳稳抵住她后心,只要两人稍一用力,便能结果她的性命。
“妖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周鸿儒目眦欲裂,想到周家因她蒙羞,杀意更浓。
就在周鸿儒王顶天准备动手之际,赵峰突然开口:“且慢!留下活口!”
周鸿儒和王顶天同时一愣,转头看向赵峰。
王顶天沉声道:“赵先生,此女罪大恶极,留着她必定后患无穷!”
赵峰缓步上前,眼神深邃难测:“留她一命,有更大的价值。”
周鸿儒眉头紧皱,弯刀微微颤抖:“可她害我周家王家跟李家血拼,不报此仇,我心难安!”
赵峰拍了拍周鸿儒的肩膀:“周家主,一时之快固然痛快,但从长计议才能真正为周家、为天下除害。她活着,价值远比死了更大。”
雪姬瘫坐在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从我口中套出秘密?做梦!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任何秘密的。”
周鸿儒冷笑一声,弯刀横在雪姬颈前划出细痕,渗出的血珠竟在接触刀刃瞬间凝成冰晶:“落到我周家手里,你以为还能嘴硬?”
王顶天玄甲金芒暴涨,长枪重重砸在雪姬脚边,震起的碎石划破她脸颊:“就算撬开你的嘴,也要问出幕后主使!”
雪姬倚着斑驳的地牢墙壁,发丝凌乱却掩不住眼中的挑衅,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妩媚一笑:“有本事,你们就动手啊。杀了我,你们永远别想知道金纹的秘密,也别想揪出真凶。”
周鸿儒的弯刀微微颤抖,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王顶天的长枪直指雪姬眉心,玄甲下青筋暴起。
就在两人即将动手之际,赵峰突然抬手拦住他们:“且慢!别靠近她。”
赵峰眼神凝重,盯着雪姬周身若隐若现的金纹:“她体内的金纹之力正在疯狂流转,恐怕留有同归于尽的后手。”
王顶天沉声道:“赵先生,难道就任由她继续嚣张?”
赵峰缓步上前:“我来解决。”
他脚步沉稳,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气场,银针在他指尖旋转,竟在空中组成一道道中微子。
雪姬脸色骤变,金纹如蛇般在皮肤上疯狂游走:“赵桑,你别过来!”
雪姬强撑着起身,试图调动金纹反击,却发现周身经脉已被赵峰的气势压制,每动一分都如万蚁噬心。
“封!”赵峰指尖轻弹,中微子没入雪姬周身大穴。
刹那间,雪姬身上的金纹光芒尽数黯淡,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雪姬踉跄着跌坐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失去力量的双手,眼中的嚣张彻底被恐惧取代:“你,你废了我的金纹?也废了我实力?”
赵峰神色依旧平静:“留你一命,是为了真相。”
雪姬咬牙切齿:“赵桑,我要杀了你!”
“等你有那个实力再说,现在还是自求多福吧。”
刺耳的嗡鸣忽然出现,雪姬腕间黯淡的金纹竟诡异地泛起微光。
刹那间,天穹如同被巨手撕裂,赤红闪电贯穿乌云,将天空映得亮如白昼。
远处传来阵阵闷雷,却不似自然之声,反倒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地面裂痕蔓延,青砖簌簌脱落。
周鸿儒猛地握紧弯刀,寒芒直指雪姬:“你还有后手?”
雪姬倚着墙壁,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意:“不杀我,你们会后悔的。”
蕃村长郎赤红身影裹挟着灼热火浪俯冲而来。
他身后一尊百丈高的滔天血影若隐若现,血影面容模糊,唯有双眼猩红如血月,每一次呼吸都掀起腥风血浪。
“放开她!”蕃村长郎落地瞬间,弯刀挥出百米长的火刃,周鸿儒的冰魄结界在高温下瞬间汽化。
王顶天暴喝一声,长枪如龙破空,却被蕃村长郎腰间悬挂的铃铛震得嗡嗡作响,枪尖偏移三寸。
那血影突然探出巨大手掌,朝着王顶天狠狠拍下,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赵峰冷冷看了过去:“蕃村长郎,没想到你敢过来。”
蕃村长郎将雪姬护在身后:“赵峰,好久不见!我就知道雪姬想要杀你还欠着火候,所以特意过来查看,没想到我来对了。”
“来的正好,有些账,我们该好好算一算了。”
“狂妄!”
蕃村长郎身后的血影突然发出震天咆哮,巨爪撕裂空气直扑赵峰面门,所过之处留下焦黑的灼痕。
赵峰立即撑起中微子屏障,溅起刺目火花,腥臭的血雾渗入地底,将青砖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周鸿儒与王顶天对视一眼,周鸿儒的冰魄诀化作漫天霜刃,王顶天的龙脊枪卷起金色雷霆,二人默契地从两侧包抄。
蕃村长郎冷哼一声,腰间兽骨铃铛疯狂震颤,沙暴裹挟着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将两人的攻势吞噬。
“想留我?就怕你们没这个本事!”蕃村长郎一跺脚,地面突然裂开深渊,无数血蟒破土而出。
赵峰瞳孔骤缩,中微子疾射出,却见血蟒被刺穿后化作血雾,重新凝聚成血影的虚影。
雪姬大喊:“家主!救我!”
“想救人,先过我这一关!”赵峰直接挡在最前面。
“找死!”蕃村长郎抬手一挥,血雾化作万千血色长鞭,裹挟着腐肉气息抽向赵峰。
赵峰瞳孔骤缩,中微子屏障轰然展开,却在触及血雾的刹那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那血雾竟如活物般侵蚀着屏障,所过之处青烟直冒。
周鸿儒的冰魄诀化作漫天霜刃劈入血雾,冰晶与血滴相撞,爆发出刺目白光。
然而血雾被劈开的瞬间又迅速重组,无数血蟒从中窜出,张开獠牙扑向众人。
王顶天怒吼一声,龙脊枪卷起金色雷霆,枪影所过之处血蟒纷纷炸裂,却又化作新的血雾融入战场。
蕃村长郎趁机冲向雪姬。
赵峰闪现至半空,周身中微子凝聚成巨大光刃:“想救人?没那么容易!”
光刃劈落的瞬间,蕃村长郎将雪姬护在身后,血雾化作血色盾牌硬抗。
轰然巨响中,盾牌寸寸崩裂,蕃村长郎肩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金红血液滴落地面,竟腐蚀出焦黑深坑。
第249章 周家王家愿意赔偿
蕃村长郎肩头的伤口汩汩渗着金红血液,他死死攥住雪姬手腕,周身血雾如沸腾的岩浆疯狂翻涌。
百丈血影在身后发出不甘的嘶吼,巨爪挥出的余威仍在地面犁出深沟。
面对赵峰悬浮半空,蓄势待发的中微子光刃,蕃村长郎瞳孔剧烈收缩,他清楚,若再缠斗下去,今日一定折损在此。
“撤!”蕃村长郎暴喝一声,腰间兽骨铃铛迸发刺目血芒。
刹那间,血影轰然炸裂成万千血雾,如帷幕般笼罩一切。
周鸿儒的冰魄诀劈入雾中,却只击散虚像,王顶天的长枪搅动雷霆,也只刺破层层幻影。
刺鼻的腐肉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众人被迫屏息挥刀驱散。
血雾稍散,只剩下凌乱的众人。
雪姬和蕃村长郎早已不见踪影,唯有穹顶裂缝中漏下的赤红闪电,在地面投下狰狞的阴影。
周鸿儒的弯刀重重劈在石柱上,冰棱四溅:“可恶!竟然让他们跑了!”
王顶天收起长枪,玄甲下的胸膛剧烈起伏:“这血影诡异莫测,每次受伤都能重组,根本杀不死!”
王顶天目光转向赵峰:“赵先生,为什么不趁势追击?”
“蕃村长郎阴险狡诈,后手层出不穷,贸然追击只会中他圈套。”赵峰凝视着地面尚未干涸的血迹,眉头紧锁:“不过,雪姬金纹被废,行动受限,蕃村长郎又身负重伤,他们成不了多大的气候了。”
周鸿儒冷哼一声:“下次见面,定要让这妖女血债血偿!”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赵峰:“对了赵先生,这蕃村长郎,该不会是樱花国蕃村家族的家主吧?”
“周家主见识不错,确实是他。”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周鸿儒一掌拍碎案几,飞溅的木屑混着冰渣四散迸射:“好个借刀杀人!雪姬故意挑起我们三家争斗,蕃村家族坐收渔利!”
他额角青筋暴起:“如今李家,周家、王家元气大伤,华国的势力天平,怕是要被蕃村撬动了!”
王顶天猛地扯下染血的玄甲肩胄,龙脊枪重重砸在地面,枪尖竟在青砖上犁出半尺深痕:“之前还以为是家族私仇,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陷阱!蕃村这是要瓦解华国的根基!”
周鸿儒突然转身:“王家主,若不是我们被人诱惑蒙蔽,轻信雪姬挑拨,李家也不至于……”
王顶天急忙扶住他,玄甲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周兄!此事我王家也难辞其咎!若能重来,定不会让蕃村的奸计得逞。”他握紧龙脊枪,枪魂虚影发出哀鸣:“当务之急,是给李家一个交代!”
赵峰望着满地狼藉,一阵心疼:“唯有摒弃前嫌,才能应对大敌。但在此之前,有些心结,必须解开。”
周鸿儒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李生决,弯刀横在胸前:“我周家愿将名下三十家商城、一千亿,尽数补偿李家。另拨出族中精锐,协助重建李家!”
王顶天瞳孔骤缩,随即重重跪下,以枪杵地:“除了赔偿一千亿外!还王家愿开放全部钱庄,供李家人无息取用十年!凡王家名下的码头、商队,皆为李家所用!若违此誓,天雷殛身!”
李生决眼中迸发出寒芒:“当务之急是报仇!所以我李家愿意接受你们的和解。”
“多谢李家主!”
李生决愿意和解,更是让周鸿儒王顶天羞愧难当。
“但我要你们立血契,此战之后,三族井水不犯河水,若有人敢对李家动一根手指。我就算魂飞魄散,也要让他万劫不复!”
周鸿儒咬破指尖,鲜血滴在地上:“我周鸿儒应下!”
王顶天毫不犹豫跟上,血珠溅起火花:“王家绝不食言!”
李生决盯着地上逐渐成型的血色契约,良久,抽出腰间软剑割破掌心。
三族鲜血相融的刹那,远处传来血祭大阵的轰鸣,李生决冷笑一声:“蕃村,这笔账,该清一清了。”
李家议事厅内,四人的身影挺拔屹立,如临战的巨兽。
李生决摩挲着手中的断剑,率先打破沉默:“赵先生,蕃村家族一日不除,华国永无宁日。我们想清除蕃村家族,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赵峰铺开一张泛黄地图,地图上勾勒出数十个红点:“三位家主请看,这些是蕃村在华国的残余据点。分散各处,难以呼应。”赵峰指尖轻点,三个红点骤然亮起猩红光芒:“尤其是这三处,不仅囤积着活人祭品,更是血祭大阵的能量枢纽。”
周鸿儒握紧弯刀,冰蓝色印记在掌心流转:“逐个击破?但蕃村长郎狡诈多端,若一处遇袭,其他据点必然警觉。”
“所以需要声东击西。”王顶天猛地拍案,龙脊枪的枪魂虚影随之震颤:“王家可派出半数精锐,佯装进攻最东边的据点,吸引蕃村主力。周家封锁退路,李家远程狙击,赵先生居中调度,直取核心!”
赵峰点头:“此计可行。但蕃村的血影术能操控血气,普通攻击难以伤其根本,所以务必小心。”
李生决将断剑重重拍在舆图上:“好!李家愿出三百灵犀弓手,专破蕃村的血雾屏障。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人敢借机保存实力,这柄剑,下一个饮的就是他的血。”
周鸿儒突然起身,将弯刀插入地面:“周家精锐今夜便可集结!我亲自带队,定要让蕃村血债血偿!”
王顶天大笑,玄甲金芒暴涨:“痛快!王家即刻出发!蕃村那些杂碎,这次一个都别想跑!”
赵峰望着地图:“事不宜迟,今夜十二点行动。待拔除这些据点,便是直捣蕃村老巢之时!”
窗外,狂风骤起,乌云蔽月,仿佛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华国大地。
这一次,赵峰要把蕃村家族残余势力连根拔起。
“蕃村据点遍布九省,最远的北疆冰原距此三千里,最近的江南水城也有八百余里。”赵峰指尖划过长江流域的红点:“必须分兵七路,同时动手。”
周鸿儒将弯刀重重拍在华北区域:“周家擅长极寒之术,北疆冰原据点交给我!”
赵峰转头望向王顶天,“听说王家雷骑日行千里,不如负责中原四城的突袭?”
“正合我意!”王顶天扯下玄甲披风,露出腰间雷纹战鼓:“雷骑以鼓为号,今晚就连夜出发!”
赵峰看向李生决:“江南水系纵横,需擅长远程攻击的精锐。”
“李家灵犀舟早已待命。”李生决目光充满仇恨:“三百弓手乘船顺流而下,定能在天亮前封锁三个水据点。”
第250章 蕃村长郎吐血
赵峰将七枚刻有中微子符文的玉牌分发众人:“此牌可破除血影术的隐匿效果。但蕃村必定留有后手,所以务必小心。”
“多谢赵先生关心。”
三日后深夜,北疆雪原狂风呼啸。
周鸿儒的冰魄战旗刺破雪幕,三百死士踏冰而行,弯刀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百米冰桥。
与此同时,中原大地金雷炸响,王家雷骑的战鼓如催命符般震碎据点。
江南河道上,李家灵犀舟的箭矢化作银雨,穿透血雾直取祭坛。
樱花国,蕃村家族内部。
蕃村长郎踉跄着扶住染血的屏风,喉间涌上的金红血液在榻榻米上绽开狰狞血花。
雪姬瘫坐在地,被废的金纹处传来阵阵灼痛,却不及她眼中的恨意炽烈:“赵峰!周鸿儒!这笔账一定要跟你们算清!”
“闭嘴!”蕃村长郎一拳砸穿木桌,木碎飞溅中,一名灰衣忍者突然单膝跪地,颤抖着双手递上一卷染血的密报。
那人额角冷汗涔涔,连声音都带着颤音:“家主,华国传来最新密报!”
蕃村长郎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把夺过密报。
泛黄的宣纸展开瞬间,他的指甲深深掐入纸面,将九省据点全军覆没的字迹撕得支离破碎:“不可能!血影术阵怎会被破!”
蕃村长郎突然剧烈咳嗽,金红血液喷溅在跪地忍者的面甲上。
“家主,赵峰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我们残余势力防不胜防。”
一名白发族老刚要开口,递战报的忍者突然抢声道:“还不止如此!李家灵犀弓手配合周家冰魄诀,王家雷骑更是截断了所有退路!”
他话音刚落,蕃村长郎的血爪已穿透他的胸膛。浓稠的血雾裹住尸体,眨眼间凝成数百只血鸦,嘶鸣着撞碎纸窗,在樱花雨中留下道道猩红残影。
“立刻启动‘樱吹雪’计划!”蕃村长郎扯下染血的衣服,露出背后密布的狰狞咒印。
那些符文随着他急促的喘息剧烈跳动,仿佛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
另一名黑衣忍者见状,迅速呈上一卷崭新的卷轴,战战兢兢道:“家主,影忍部队已在港口集结,是否出发!”
“出发,潜入华国!”蕃村长郎一脚踢翻矮几,茶盏碎裂的声音惊得屋内众人浑身一颤:“我要赵峰死,我要李家周家王家绝种!”
蕃村长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竟在落地前化作冰晶:“李家的灵犀弓,一根弦都不许留!”
雪姬挣扎着起身,拾起散落的金纹碎片。她望着满地狼藉,终于开口:“族长,我们在华国的残余势力根基没了,贸然与华国李家王家周家开战,恐怕没有任何优势。”
“开战?”蕃村长郎冷笑。
递战报的忍者尸体旁,另一名年轻忍者战战兢兢递上最新密函:“刚截获的消息,华国已开始布防。”
话未说完,密函已被血刃劈成两半。
蕃村长郎周身血雾翻涌,将满室纸窗震得簌簌作响,就在他最终下达进攻命令的刹那。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阴影中传来:“家主!请三思!”
拄着骨杖的白发长老佝偻着身躯蹒跚而出,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满地狼藉:“华国三族刚刚大胜,士气正盛。而我族精锐半数折损在华国,如今贸然开战,只怕是赢少败多。”
“住口!”蕃村长郎的血爪擦着长老耳畔钉入墙壁,溅起的木屑划伤了长者的脸颊,“你要我像丧家之犬般躲在樱花国?看着仇人们在华国高枕无忧?”
话音未落,又有三名身着巫女服的老者联袂而入,腰间悬挂的御守铃铛叮当作响。
为首的老妪颤巍巍展开一卷泛黄古籍:“家主,古籍有载,每逢血色满月,龙脉之力便会出现逆流。若此时强行发动血祭大阵,将得不偿失。”
“够了!”蕃村长郎猛地挥袖,一道血浪掀翻整排书架:“你们这群懦夫!若不是你们当初力主分散据点,何至于今日惨败?”
蕃村长郎猩红的瞳孔扫过众人,在场忍者与长老纷纷低头,唯有雪姬咬着牙直视他的目光。
沉默片刻后,雪姬突然跪伏在地:“家主,我愿领罪。但此刻与华国三族正面为敌,确实是下下之策。”
雪姬举起手中残破的金纹碎片:“家主!我们需要时间恢复实力,重新掌握一切。”
“时间?”蕃村长郎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血雾凝聚成赵峰的虚影,被他一拳轰碎:“赵峰不会给我们时间!他此刻必定在谋划如何踏平蕃村家族!”
白发长老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咒印伤疤:“三十年前,老家主正是因贸然发动血祭,才导致蕃村家族元气大伤。家主,难道您要重蹈覆辙?”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让蕃村长郎周身翻涌的血雾微微凝滞。
“暂且收兵。”蕃村长郎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咯咯声响,金红血液顺着掌心滴落,在榻榻米上晕染出诡异的图腾:“但给我记住,血色满月的时候,就是华国三族的死期!”
蕃村家族猛地扯开衣领,背后咒印暴涨三倍,“传令下去,所有影忍闭关修炼血噬秘术,凡适龄族人,尽数投入活人血祭!”
“是!”
华国!
长安!
鎏金烛火摇曳,映得李家正厅内歌舞升平。
王家周家李家将领们豪爽地碰着酒坛。
赵峰抚过腰间玉牌,看着李家家主李生决端着琉璃盏走来,嘴角笑意盈盈。
“赵先生这几仗居功至伟,这杯酒无论如何要喝!”李生决话音未落,厅外突然传来清脆的玉磬声,叶凌踏着月光缓步而入。
“你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叶凌将温热的药盏推到赵峰手边:“是不是符文玉牌消耗过度?导致身体过于操劳了?”
“没事。”赵峰刚要开口,鼻腔突然发痒:“阿嚏!阿嚏!”
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赵峰下意识按住胸口,总觉得有股寒意顺着血脉游走。
“赵先生,一定是北疆寒气入体了!”周鸿儒拍着赵峰肩膀大笑,酒气喷在他颈侧:“赶紧喝酒祛寒,今夜不醉不归!”
第251章 周家王家大礼
叶凌将药盏轻轻往前推了推,温热的药香混着几缕清苦,在鎏金烛火下袅袅升腾。她的指尖还残留着瓷盏的温度,目光里藏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持:“先喝药,酒随时能补上。”
赵峰望着药汤表面浮着的细碎药渣,又瞥了眼周鸿儒举在半空的酒坛,坛口浓烈的酒香裹挟着众人的喧闹扑面而来。
赵峰屈指叩了叩桌案,红木相击发出清响:“难得叶凌这么关心,我再不喝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瓷盏触及唇沿时,赵峰刻意放缓了动作。
深褐色的药汁漫过舌尖,苦涩如陈年松脂般在味蕾炸开,他喉结微动,强忍着本能的抗拒将药咽下。
回甘却在这时从舌根泛起,带着某种特殊草药的清凉,顺着喉间直入腹内,竟然真的将寒意驱散了几分。
鎏金灯光将杯盏映得流光溢彩,赵峰饮尽药汁,瓷盏刚放下,周鸿儒便大笑着将酒坛重重磕在桌上,坛中琼浆溅出几星,在红木桌面洇开深色痕迹。
“赵先生已经祛了寒气,这庆功酒可得补上!”他话音未落,李生决已取来雕花银壶,琥珀色的酒液如清泉注入盏中。
王家将领王远舟举起酒盏,朗声道:“这一次大捷,赵先生以符文破敌阵,当真是神鬼莫测!我敬先生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酒盏相撞声清脆如环佩叮咚,厅内喧闹声更盛。
赵峰笑着与众人碰杯,酒液入口甘冽,却在喉间化作一团暖意。
“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若没有诸位在战场上浴血拼杀,我这符文也无用武之地。”赵峰目光扫过在座众人,落在李生决身上:“倒是李家家主运筹帷幄,才让此次战事事半功倍。”
李生决闻言抚须大笑:“赵先生过誉了!我李家能有今日,全赖诸位相助。来,今夜不提战事,只谈风月!”
李生决抬手示意,厅外乐声骤起,舞姬们身着轻纱,踏着鼓点轻盈入场,广袖翻飞间,金铃轻响。
叶凌安静坐在赵峰身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灯光映得她眉眼温柔,却掩不住眼底那抹淡淡的忧色。
“这一次,蕃村家族损失惨重,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叶凌轻声开口,声音在喧闹中显得格外清晰:“赵峰,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赵峰微微一怔,酒意似乎褪去几分。
赵峰望向厅外漆黑的夜空,良久才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已接了这守护华国的担子,便不会退缩。”
赵峰仰头饮尽杯中酒,眼中燃起灼灼战意。
周鸿儒重重拍着赵峰后背,震得他险些呛住:“好!有赵先生这句话,我等便放心了!来!”
“我敬赵先生一杯!”
“我也敬赵先生一杯!”
周鸿儒将整坛酒重重搡到赵峰怀里,坛口的木塞弹出,酒香如烈马脱缰般四溢:“赵先生今日不醉,便是看不起我等!”
赵峰笑着扶住酒坛,余光瞥见叶凌垂眸搅动杯中残酒。
赵峰心头微动,忽然端起酒坛猛灌一口,辛辣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在衣襟晕开深色痕迹:“好!今日便与诸位不醉不归!”
王顶天哈哈大笑:“早听说赵先生千杯不醉,今日定要分个高下!”
两坛烈酒相撞,溅起的酒珠落在鎏金台上。
赵峰接住酒坛时,后腰突然传来温热,叶凌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手掌抚在他的背上。
“能喝多少喝多少,不要逞强。”叶凌的声音裹着酒香拂过耳畔,赵峰喉间发紧,仰头饮尽半坛烈酒。
辛辣灼烧着五脏六腑,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暖意。
酒气在鎏金穹顶下蒸腾,周鸿儒突然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满桌杯盏叮当作响:“差点忘了大事!我们知道赵先生爱文物,岂有不投其所好之理?”
周鸿儒摇摇晃晃起身,冲门外护卫喝道:“去周家库房,把那五百件宝贝全抬来!”
王顶天醉眼朦胧地跟着起哄,酒囊里的残酒泼在锦袍上也浑然不觉:“早该献宝!赵先生破敌之功,十座宝库都换不来!”
李生决捻须含笑:“去王家库房,把那五百件文物全抬来!”
半个时辰后,八扇门完全全部打开。
十二名壮汉抬着朱漆木箱鱼贯而入,每只箱子都缠着玄铁链,铜锁上还沾着新鲜封泥。
周鸿儒踉跄着扯开最近的箱扣,金丝绒布下,青铜鼎的兽面纹在烛火中泛着幽光,器耳上蟠螭纹栩栩如生,连赵峰这般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禁瞳孔微缩,竟是商周时期的王室礼器。
“整整五百件!从商周青铜到前朝字画,件件都是孤品!”王顶天拍着箱子大笑,酒气喷在赵峰脸上:“这些在李家库房吃灰多年,不如送给赵先生!”
赵峰指尖抚过鼎身冰凉的纹路,忽然轻笑出声:“无功不受禄,诸位如此厚赠,这是要我赵峰背上贪财之名?”
李生决已缓步上前,银须在烛光下泛着柔光:“赵先生误会了。这些皆是战利品,按军规本就该归功臣所有。”
李生决抬手掀开另一箱,露出叠得齐整的绢画:“现在,不过是交到最重要的人手上罢了。”
赵峰指尖在鼎身蟠螭纹上轻轻摩挲,灯光映得他眼底泛起涟漪。
赵峰望着李生决诚恳的银须,忽然抱拳长揖,朗声道:“诸位美意,我何德何能接受!”
这一礼惊得厅内众人纷纷起身,周鸿儒手中的酒坛差点脱手。
“赵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李生决快步上前扶住赵峰,苍老的手掌微微发颤:“这一战,赵先生以符文扭转乾坤,这些器物不过是一点彩头!”
王顶天晃着酒囊挤到跟前,浑浊的眼珠里难得泛起真诚:“不瞒先生,这些宝贝我王家几代人都舍不得动。”
王顶天重重拍了拍木箱:“但只有先生这样的大英雄,才配让它们重见天日!”
“这些器物能够在赵先生手上,那是它们的荣幸。”
周鸿儒笨拙地斟酒,连溢出的酒水都顾不上擦拭。
李生决亲自展开前朝字画,银须扫过画轴时小心翼翼。
王顶天更是将祖传的翡翠扳指摘下,硬塞给赵峰当添头。
“诸位厚爱,赵某铭记于心!”赵峰举起斟满的银盏,琥珀色酒液流光溢彩:“但无功不受禄,这些文物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先生此言差矣!”周鸿儒突然打断,脖颈涨得通红:“若不是先生,我们三家还在火拼!拿点器物出来算得了什么!”
赵峰望着众人殷切的目光,终于郑重地点头:“既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宿主:赵峰】
【寿命:10000天】
第252章 醉意温柔
鎏金穹顶下的喧闹渐渐模糊,赵峰瘫坐在椅榻上,浑身酒气几乎凝成实质。
酒液顺着下颌滑进衣襟,混着汗意蒸腾在锦袍褶皱里,浓烈的气味熏得人发晕。
朦胧间,一双微凉的手穿过他臂弯,熟悉的女子香穿透酒气萦绕鼻尖。
叶凌半蹲下身,将他的手臂轻轻搭在自己肩头,声音软得像春日的柳絮:“我扶你回去休息。”
赵峰的脚步虚浮如踩云端。
他每呼出一口气,都裹挟着刺鼻的酒气,叶凌被熏得睫毛轻颤,却仍是稳稳托住他的腰。
叶凌发香努力驱散着周遭的酒臭,却敌不过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浓烈气息。
“小心台阶。”叶凌几乎是贴着他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泛红的耳垂。
赵峰迷迷糊糊地点头,却仍是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栽去。
酒气混着呼吸喷在她颈侧,叶凌却顾不上擦拭,只是将他搂得更紧,掌心隔着沾着酒渍的衣料传来轻柔的安抚。
推开房门的瞬间,月光顺着窗棂流淌进来,在青砖上勾勒出银白的纹路。
叶凌被满室酒气呛得轻咳两声,却仍是将赵峰扶到床边坐下。
叶凌端来铜盆浸湿帕子,拧干后凑近他的脸,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她却只是蹙了蹙眉,细致地擦拭他发烫的脸颊、脖颈,将浸透酒液的碎发一一捋到耳后。
“把外套脱了会舒服些。”叶凌的声音放得很轻,指尖已经在替他解开腰带。
沾着酒渍的外套一掀开,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她却没有半分嫌弃,将脏衣叠好放在屏风后,又取来干爽的衣服。
她半跪着替他换衣,垂落的发丝被酒气熏得微微发潮,却固执地挡在眼前。
“别乱动。”叶凌嗔怪地看他一眼,却带着藏不住的温柔。
叶凌舀起一勺温水,轻轻吹凉后送到他唇边:“喝点水,明日头痛会轻些。”
赵峰含住瓷勺,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
叶凌却被他呼出的酒气熏得偏过头去,却仍是耐心地擦去他嘴角的水渍。
等赵峰躺下,叶凌替他掖好被角,灯光在她眉眼间投下细碎的光影。
赵峰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醉意让他的目光变得灼热:“叶凌......”
叶凌掌心轻轻按住赵峰额头:“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酒气混着他紊乱的呼吸喷在她腕间,叶凌却只是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直到鼾声渐起。
晨光透过窗棂的雕花,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赵峰缓缓睁开眼,只觉脑袋像是被人用符文重重敲击,太阳穴突突跳动。
鼻间萦绕着熟悉的苦艾香,混着淡淡的酒气,让他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明。
赵峰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听见一声细微的响动。
低头看去,只见叶凌歪着头靠在床边,长发如瀑般垂落,遮住了半张脸。
叶凌的手臂枕在床沿,掌心还保持着轻轻搭在赵峰腕间的姿势,睡着了也不忘照顾赵峰。
昨夜替他擦脸的帕子还搭在铜盆沿,水已凉透,盆里漂浮着几缕被酒渍浸透的碎发。
赵峰呼吸一滞。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自己醉得昏天黑地时,是叶凌半拖半抱将他带回房间;想起她温柔擦拭自己脸颊时,被酒气熏得偏过头却又立刻转回来的模样;想起她轻声哄他喝水,声音里藏不住的关切!
叶凌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唇角的弧度却依旧温柔,像是连睡着都在牵挂着他。
赵峰喉头发紧,抬手想要替她拂开遮住眼睛的发丝,却在指尖快要触到她的脸颊时猛地顿住。
他忽然想起昨夜醉酒后,自己好像抓住她的手腕说了什么。
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连宿醉的头痛都顾不上了。心跳声在耳畔轰鸣,赵峰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她压住的衣袖,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易碎的梦。
铜盆里的水泛起细小的涟漪,倒映着晨光中两人的身影。
赵峰就这么静静看着叶凌,看着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肩膀,看着她发间银簪垂落的珍珠微微晃动。
这一刻,连窗外枝头鸟儿的啼鸣都显得太过喧闹。
“傻瓜......”赵峰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赵峰轻轻扯过一旁的薄毯,小心翼翼地披在叶凌身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时,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叶凌睫毛轻颤,朦胧间感觉有温热的视线笼罩着自己。她下意识想要挪动发麻的手臂,却听见头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叶凌缓缓睁开眼,正对上赵峰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墨色的眸子倒映着窗外的朝霞,发间还沾着昨夜未散的酒气,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温柔。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醒了?”赵峰声音沙哑得不可思议,指尖悬在她发间迟迟不敢落下。
叶凌这才发现自己几乎趴在他胸口,昨夜替他擦脸的帕子不知何时落在两人中间,浸透的酒渍在晨光里泛着暖黄。
叶凌慌忙想要起身,却被赵峰长臂一揽重新跌回怀中。
隔着单薄的睡衣,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别动。”
赵峰将脸埋进她发间:“手麻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叶凌脸颊发烫,想起昨夜照料他时那些小心翼翼的动作,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她刚要开口,却被赵峰突然收紧的怀抱截住话语。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以后换我守着你。”
窗外忽然掠过一阵风,吹动帐幔扬起细密的褶皱。
叶凌抬头时,正撞见赵峰低头吻来,带着清晨露水的温柔,带着压抑许久的炽热。
叶凌感受到赵峰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听见他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在这个被晨光浸透的清晨,终于有什么东西轰然决堤。
“叶凌。”赵峰抵着她额头呢喃,呼吸间满是眷恋:“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叶凌的脸颊烧得滚烫,晨光映得她耳尖几乎透明。
赵峰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叶凌垂眸避开他炽热的目光,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像是受惊的蝶。
“当真?”叶凌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羽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昨夜照料他时那些藏在动作里的情愫,此刻都化作眼底的涟漪。
第253章 救钱国老
赵峰低笑一声,指尖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自然当真。”赵峰手指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往后岁岁年年,都换我护着你。”
叶凌咬着唇,感觉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她微微颔首,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场美梦。
赵峰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顶:“怎么这么害羞?”
叶凌埋在他怀里,闷声道:“谁,谁害羞了。”
叶凌嘴上说的强硬,却主动环住了赵峰的腰。
尖锐的手机铃声响彻房间。
叶凌惊得要起身,却被他长臂圈在怀中,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别管它。
铃声第三次响起时。
万一有急事?”赵峰低咒一声,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科研局王局”几个字刺得他眉心一跳。
赵峰忙不迭的接听电话。
“赵博士!”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钱老在京都第一军区医院抢救室!他为咱们国家的新型能源技术呕心沥血四十年,从戈壁滩的初代反应堆选址,到高原的超导材料勘探,再到主导突破可控核聚变的‘太阳计划’,每一个国家级重大项目都有他的身影!”
王局突然哽咽:“今早他在实验室突发昏迷,专家组会诊三个小时毫无头绪,上面说只有您有可能救活钱老。”
“王局,您是让我过去试一试,能不能救活钱老?”
“对对对。”背景里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王局的声音都变了调:“血氧饱和度掉到60了!赵先生求你过来一趟,救一救钱老吧。”
“王局你放心,我这就赶过去!”
挂完电话后。
叶凌看着赵峰:“赵峰,你要过去么?”
“钱老带领团队攻克‘人造太阳’时,连续九十天睡在实验室,这样的人不该倒下。”赵峰无比严肃:“钱老用半生为国家筑起科技壁垒,这次,换我们守护他。”
“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一次,我陪你去。”
“好,我们现在就去跟李家主告别。”
李府会客厅。
赵峰握着叶凌的手起身,玄色西装袖口掠过青玉茶盏,发出轻响。
主位上的李生决放下紫檀木拐杖,浑浊的目光扫过二人交叠的手指:“赵先生,您对李家大恩大德这份恩情李家记下了。”
李生决却在触及赵峰怀中紧攥的手机时微微滞涩:“只是那通电话,真的得让你离开李家么。”
“李家主,钱老对于国家有大恩。”赵峰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泛白:“如今他有难,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得尝试救一救。”
叶凌已蹲下身子,指尖悄然覆上赵峰颤抖的手背。
李生决扶杖的手青筋暴起,忽然重重一敲地砖:“钱老的事,我怎么能拦?”
李生决沙哑的声音突然哽咽:“管家!调最快的专机!立刻备航!”
“是家主,我这就立刻安排!”管家立即行动。
赵峰叶凌急急忙忙乘坐私人飞机。
飞机刺破云层,引擎轰鸣声透过双层舷窗,化作沉闷的震颤。
叶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真皮座椅扶手,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突然被赵峰覆上的手掌惊回神。
“别担心。”赵峰递来温热的咖啡杯,杯壁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眼底的血丝:“钱老命硬,一定会没事的。”
话音未落,驾驶舱传来“咔嗒”的开门声。机长摘下墨镜,额头沁着薄汗:“赵先生,京都上空出现雷暴云团,空管要求我们在就近备降。”
“钱老病重,不能再拖了。”
叶凌感觉赵峰的指节骤然收紧,咖啡在杯口漾出细密涟漪。
“改飞军用航道。”赵峰掏出黑色证件拍在小桌板上,金属徽章在舱内顶灯下泛着冷光:“我这就联系对方,申请紧急直航。”
“明白!”机长扫过证件瞳孔微缩,转身疾步返回驾驶舱。
叶凌这才看清证件封皮上暗红的“绝密”字样,以及烫金的徽标。
赵峰苦笑,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钱老主导的可控核聚变项目,核心数据只有我和他掌握。如果他出事的话,能源安全就悬在刀刃上。”
机舱突然剧烈颠簸,咖啡泼在叶凌手背。
“小心!”赵峰立即掏出帕子擦拭,动作却因失重而发颤。
透过舷窗,紫黑色的云墙如巨兽獠牙般逼近,闪电劈开云层的瞬间,照亮他紧绷的侧脸。
飞机在军用航道上全速推进,引擎的轰鸣声震得舷窗嗡嗡作响。
“距离京都还有120公里。”机长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雷暴云团已绕开,预计20分钟后降落。”
赵峰紧绷的肩线终于松了松,却仍未离开驾驶舱门口半步。
赵峰转头看向叶凌,喉结动了动:“等会儿落地,你在机场等我。医院情况复杂,我怕到时候我照顾不到你。”
“不行。我说过要陪你一起。钱老的事,我也想帮忙。”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赵峰已经将她死死搂进怀里。
“抱紧我。”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发顶,“接下来可能会有突发状况,无论发生什么,别松手。”
话音未落,飞机突然剧烈颠簸。
叶凌听见驾驶舱传来急促的对话:“发现不明信号干扰!高度下降500米!”
赵峰立刻冲向操作台,黑色证件拍在主控屏上,金色徽标亮起刺目光芒:“启动反干扰程序!联系军区清除航道!”
叶凌扶着舱壁踉跄前行,却在看清舷窗外景象时屏住了呼吸。
远处的云层边缘,几架银灰色战机正以编队形式为客机开道,机翼上的红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们是?”
“钱老的学生。”赵峰的声音带着释然的笑意,指尖抚过通讯器上跳动的代码:“这些年他带过的科研人员,现在都成了守护国家的利剑。”
“他们这是过来护送我们,到达京都的?”
赵峰重重点头:“对!”
战机编队化作银灰色羽翼,划破最后一层云层。
京都第一军区医院的白色建筑群在跑道尽头巍然矗立,停机坪上,十几辆军绿色越野车与黑色防弹轿车组成严整队列,车灯在暮色中连成刺目的光带。
舱门刚降下舷梯,凛冽的风裹挟着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赵峰攥着叶凌的手疾步而下,衣服被气流掀得猎猎作响。
第254章 钱老我来了
两名肩扛金星的军官大步迎上,抬手敬礼:“赵先生!钱老已转入第一军区医院顶楼特护病房,专家组正在待命!”
“立刻过去!”赵峰沉声道,目光扫过车队。为首的黑色红旗轿车引擎轰鸣,车门自动弹开,真皮座椅上还残留着温热。
叶凌被他护着坐进后座,防弹玻璃降下的瞬间,看见车窗外闪过的军牌,京V开头的序列,昭示着最高级别的安保规格。
“需要多久能到医院?”赵峰指尖敲击着膝盖,目光紧盯着前方。
前座司机语气冷静如机械:“赵先生,路况畅通,预计八分钟抵达。”
赵峰膝盖上摊开钱老的病历,手指在关键数据上反复摩挲,指节因用力泛白。
叶凌望着他紧绷的侧脸,轻声问:“情况很危险?”
“比想象中更糟!钱老的生命体征正在雪崩式下降。”
第一军区医院!
抢救室的红灯在走廊尽头疯狂闪烁,如同一只濒死巨兽的瞳孔。
消毒水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院长扯着领口大口喘气,白大褂的纽扣崩落在地。
“所有仪器都试过了,强心剂推了三针,全部都无济于事。”院长的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卡在喉咙里。
监控屏上的心电图依旧平直如线。
特级专家们围在病床边,手套沾满血渍。
为首的白发老者颤抖着摘下听诊器,喉结滚动许久才挤出沙哑的声音:“脑电波消失,瞳孔散大固定,按医学标准,已经可以宣布......”
“不可能!再试!”王局突然冲上前拽住老者的白大褂,平日里沉稳的嗓音带着哭腔:“钱老连续三个月睡在实验室,就为了‘太阳计划’的关键突破,他怎么能就这么仙逝,你们无论如何,都得继续努力抢救!”
他的声音被刺耳的警报声淹没,护士们手忙脚乱地调试除颤仪,电极板在钱老胸口压出青紫痕迹。
走廊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三名荷枪实弹的军人护送着加密硬盘冲来。
为首的军官掀开文件袋,露出焦黑的边缘:“钱老实验室的最新数据破译出来了,储存芯片遭遇过强电磁脉冲,大部分数据损毁!”
整个抢救区陷入死寂。
仪器的嗡鸣、王局压抑的抽气声、军人沉重的喘息,混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在惨白的日光灯下交织成绝望的丧钟。
当心电图彻底变成直线时,不知是谁碰倒了生理盐水瓶,透明液体在地面蜿蜒,如同一条无声的泪河。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际,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名年轻研究员抱着沾满油渍的笔记本冲了进来:“等等!钱老昏迷前在实验室写了这个!”
他将笔记本摊开在众人面前,泛黄的纸页上是潦草的字迹和复杂的公式,最后一行用红笔重重标注:“钴-56...逆转...”
字迹戛然而止,墨迹晕染开来,显然是书写时突然力竭。
“钴-56?那是放射性极强的同位素,根本不可能用于临床!”一名专家立即反驳。
王局却死死盯着那行字,突然一拍大腿:“钱老上个月秘密申请过钴-56,说是要用于新型靶向治疗!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在研究能源废料处理,原来...”
王局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快!联系同位素实验室,把所有钴-56立刻送到这里!”
“可是王局,这种放射性物质使用不当会引发灾难性后果!”院长脸色煞白地劝阻。
“后果我来承担!”王局红着眼眶咆哮,“钱老用四十年为国家筑起科技壁垒,现在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试一试!”
十分钟后,载着铅制防护箱的军用摩托轰鸣着冲进医院。
当防护箱打开的瞬间,幽蓝色的光芒照亮了众人紧张的面庞。
“准备屏蔽室,所有人撤离!”
走廊里的应急灯将蓝光映在众人脸上,院长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满地狼藉的医疗用品,径直冲向防护箱。
铅制外壳开启的瞬间,幽蓝色的辐射光芒在金属内壁折射,映得他眼底泛起血丝:“快!把钱老转移到铅制隔离舱!”
“王局!”院长扯住他的胳膊,防毒面具的松紧带在脸上勒出红痕:“钴-56半衰期只有77天,一旦泄露整个楼层都会变成辐射禁区!”
“那就让我当第一个牺牲品!”王局甩开他的手,抓起特制防辐射手套:“钱老把半生埋在戈壁滩的反应堆里,他身上的辐射剂量早就超过正常人十倍!”
王局的声音突然哽住,望向病床的目光带着破碎的希冀:“或许只有这种极端疗法,才能唤醒钱老。”
年轻研究员抱着笔记本踉跄上前,纸页边缘还沾着实验室的机油:“钱老的计算草稿里有个未完成的方程式,或许能中和钴-56的衰变毒性!”他的手指在公式上颤抖:“但需要一台超算实时演算!”
“联系国防科大!启用‘天河’量子计算机!”王局嘶吼着撕开钱老的病号服,暴露出布满放射性斑痕的胸膛。
当钴-56注射器刺入静脉的刹那,所有仪器突然疯狂嗡鸣,监护屏上的直线开始剧烈震颤,如同垂死之人的第一口喘息。
“成功了!血压回升!”护士的尖叫刺破紧张的空气。然而下一秒,隔离舱外的辐射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红色数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钴-56正在钱老体内引发超乎预料的链式反应。
黑色红旗轿车在医院门口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十几辆军用越野车也停了下来。
赵峰叶凌刚推开车门,便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拦住,金属枪管泛着冷光横在胸前。
“戒严期间,无关人员禁止入内!”士兵的面罩下嗓音冰冷,身后走廊里不断有穿着防辐射服的医护人员狂奔而过,脚底沾着的蓝色荧光剂在地面拖出凌乱的轨迹。
赵峰的指节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拨号键亮起的蓝光映得他眼底猩红。
“王局!我是赵峰!”赵峰对着电话说道:“现在整个走廊都戒严了,我们根本进不去!”
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电流杂音,夹杂着警报器的尖啸。
“等我!我出来接你。”王局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紧接着便是重物撞击地面的闷响。
第255章 你们在胡闹
三分钟后,抢救区的防爆门轰然开启。
王局身上沾满暗褐色污渍,防护面罩歪斜地挂在脸上,露出眼下青黑的瘀痕。
王局挥开阻拦的士兵,拽着赵峰的胳膊往内冲:“快!钴-56的链式反应超出了所有模拟!”
叶凌紧跟在后,消毒水混着辐射检测仪的臭氧味扑面而来。
走廊尽头的屏蔽室亮着刺目的红光,透过铅玻璃,叶凌看见钱老的病床被幽蓝光芒笼罩,监护仪的波形剧烈起伏,像被飓风撕碎的绸带。
“超算的演算结果还剩17%!”一名技术员抱着笔记本电脑追上来:“但辐射值已经突破临界线,必须立刻进一步疏散!”
王局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众人:“疏散?钱老的心脏刚恢复跳动!来人,你立刻联系航天部,把他们最新的纳米级防辐射涂层调过来!”
王局扯下防护面罩,剧烈咳嗽震得肩膀发抖:“就算把这栋楼封成铅棺材,今天也得把钱老从鬼门关拽回来!”
赵峰被王局拽着跌进屏蔽室,刺鼻的臭氧味瞬间灌入鼻腔。
他踉跄着扶住操作台,目光扫过剧烈波动的监护仪和泛着诡异蓝光的铅制隔离舱,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王局,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我们在用钴- 56给钱老治疗。”
赵峰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愤怒:“用钴- 56治疗?这是拿钱老的命在冒险!”
赵峰死死盯着病床上被幽蓝光芒笼罩的钱老,看见那布满放射性斑痕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眼神愈发凌厉。
“赵博士,你以为我们想冒险?钱老的生命体征雪崩式下降,所有常规治疗都试过了,根本没用!”王局指了指一旁抱着笔记本的年轻研究员:“这孩子带来了钱老昏迷前留下的笔记,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钴- 56...逆转...’,这是唯一的希望!”
赵峰抓起桌上泛黄的笔记本,快速浏览那些潦草的字迹和复杂公式,眉头越皱越紧:“就算钱老有相关研究,可钴- 56的放射性极强,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辐射值已经突破临界线,你们这是在拿整个医院、甚至更多人的安危开玩笑!”
“开玩笑?”王局突然爆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声,眼眶通红:“赵博士,你知道钱老这三个月怎么过的吗?他睡在实验室,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就为了‘太阳计划’的关键突破!他身上的辐射剂量早就超过正常人十倍,他把半生都献给了国家!”
王局的声音突然哽咽,“现在他命悬一线,我们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得试一试!”
赵峰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技术员的惊呼声打断。
“超算演算进度停滞了!卡在 83%不动了!”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辐射值还在涨,再这样下去,隔离舱撑不住的!”
王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扶住操作台,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被坚定取代。
王局转头看向赵峰,目光灼灼:“赵博士,现在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你立刻联系能联系的所有力量,帮忙推进超算演算!钱老不能死,‘太阳计划’不能停!”
赵峰看着王局布满血丝的双眼,又看向病床上生死未卜的钱老,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片刻后,赵峰深吸一口气。
警报声骤然变得尖锐刺耳,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赵峰盯着监护仪上即将拉成直线的波形,指节深深陷入掌心,指甲在皮肤上掐出半月形血痕。
“必须立刻终止治疗!”他突然转身,声音像绷紧的钢丝:“钴- 56的链式反应正在吞噬钱老的生命力,再继续下去连遗体都保不住!”
王局猛地扯开领口的纽扣,脖颈青筋暴起:“赵博士,你现在叫停,钱老就真的没了!”他抓起一旁的辐射检测仪,屏幕上猩红数字正以秒为单位暴涨:“你看看!整个楼层都要变成死亡禁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叶凌突然抓住赵峰的胳膊,指尖冰凉:“但刚才钱老的脑电波明明有反应,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办法可行?”
“那是回光返照!”赵峰抚摸叶凌的手,踉跄着扶住操作台,防护面罩蹭落的汗渍在金属表面晕开深色痕迹:“辐射会破坏细胞的DNA链,现在的钱老就像泡在硫酸里的蜡烛,随时会彻底消融!”
空气瞬间凝固。
技术员抱着不断报错的笔记本电脑瘫坐在地,航天部送来的纳米涂层箱子还在墙角闪着冷光,却早已来不及组装。
赵峰的目光,突然定格在钱老胸前纵横交错的放射性斑痕上。
“我有办法。”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呓语。
不等众人反应,赵峰已经扯下领带缠在腕间:“办法就是,中微子干涉疗法。用弱相互作用的穿透性,直接修复受损的DNA螺旋结构。”
“你疯了!”王局的咆哮震得防爆玻璃嗡嗡作响:“中微子实验连理论模型都没通过验证,更别提人体应用!”
赵峰却开始解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处隐约可见的辐射疤痕:“钱老教会我,科研从来不是等万事俱备。在绝境中,连最疯狂的假设,都值得赌上一切。”
“等等,你起码要穿上防护服才能进去啊。”
“时间来不及了。”
叶凌冲上前抓住他的袖口:“但没有防护服,你进去就是自杀!”
赵峰掰开她的手,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如果能用我的命换钱老的生机,这是最划算的交易。”
防爆门闭合的瞬间,叶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叶凌死死盯着铅玻璃,看着赵峰的白衬衫在幽蓝辐射雾霭中逐渐模糊,仿佛那是最后一抹即将熄灭的光。
“我要帮赵峰!”叶凌突然转身,抓起墙角的航天部纳米涂层箱,金属箱磕在操作台上发出闷响:“我要把这些材料熔进通风管道,或许能延缓辐射扩散!”
王局按住她颤抖的手,指腹触到她手背上细密的冷汗:“来不及了。”
王局喉结滚动,视线扫过疯狂跳动的辐射检测仪,猩红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现在每靠近屏蔽室一米,就多承受50毫西弗剂量。你进去,就是第二个赵峰。”
第256章 医学奇迹
一名技术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淡粉色血沫。
他强撑着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的超算演算进度条依旧卡在83%:“王局,我破解了钱老的加密文档太阳计划的核心数据,就藏在中微子干涉公式里。”
话未说完,他突然瘫倒在地,笔记本电脑在金属地面滑出刺耳的声响。
“救人救人!”
抢救区陷入诡异的死寂,只有警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
叶凌突然冲向防爆门旁的紧急通讯器,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赵峰!听见请回答!我把量子卫星算力接入超算系统了,你试试看能不能用。”
“别白费力气。”王局扯下歪斜的防护面罩,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屏蔽室已经进入电磁静默状态。”
王局的目光落在墙角未开封的纳米涂层箱上,突然抓起一把扳手砸开箱锁:“所有人听令!把这些材料熔成液态,浇筑在防爆门缝隙!能拖一秒是一秒!”
叶凌扑到铅玻璃前,双手死死按在冰凉的金属框上,幽蓝辐射雾霭中,赵峰的白衬衫迅速被吞噬成模糊残影。
监护仪的波形突然剧烈扭曲,随即陷入诡异的平静,而中微子治疗仪的启动指示灯,始终暗沉沉地沉默着。
“屏蔽室彻底失联了!”技术员疯狂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突然全部转为乱码。
王局的拳头重重砸在操作台上,震得辐射检测仪剧烈摇晃,猩红数字跳至87毫西弗。
墙角的纳米涂层溶液正汩汩渗出包装箱,在地面蜿蜒成银色的溪流,却没有人有余力理会。
叶凌突然转身冲向通风管道:“把纳米材料注入循环系统!”
防爆门内侧传来声响,那声音像巨兽磨牙,震颤着整栋建筑的地基。
王局脸色骤变,抓起对讲机嘶吼:“所有外围人员立即撤离至B3层!”
“不行!赵峰还在里面!”叶凌扯下防护面罩,露出被勒出血痕的脸颊。
铅玻璃表面泛起细密的水珠,不是水雾,而是从内部渗出的液态金属,将视线彻底遮蔽。
走廊尽头传来承重结构断裂的轰鸣,整栋建筑开始倾斜,而屏蔽室内,除了刺目的红光和刺啦作响的静电杂音,再无任何声息。
技术员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淡粉色血沫:“辐射值还在涨,但超算收不到任何生命信号。”
王局死死盯着不断跳动的检测仪,喉结滚动着扯开领口纽扣,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
叶凌瘫坐在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防爆门缝隙渗出的紫色蒸汽,那味道像烧焦的电路,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警报声突然切换成凄厉的长鸣。
众人屏住呼吸,却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
刺耳的警报声在第七次断电后终于戛然而止,抢救区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液态金属在铅玻璃表面凝结成蛛网般的纹路,将屏蔽室彻底封印成一座冰冷的坟墓。
王局瘫坐在倾倒的操作台前,手里的辐射检测仪早已黑屏,暗红的数字永远定格在112毫西弗。
“辐射值已降至安全范围。”后勤人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但屏蔽室内检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叶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望着防爆门上凝固的纳米涂层,那些银色的褶皱像极了赵峰衬衫上的褶皱。
技术员的遗体被抬出时,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未发送的邮件,主题栏写着“太阳计划核心数据”。
叶凌弯腰捡起滚落的U盘,金属外壳还残留着体温。她突然想起赵峰冲进屏蔽室前的最后一个眼神,那抹决绝像流星划过,却终究陨落在辐射的深渊里。
“准备善后吧。”王局扯下破损的防护服,露出布满放射性红斑的脖颈:“联系航天部,就说‘太阳计划’的两位首席科学家,因公殉职。”
王局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纳米涂层箱,银色液体在地面漫开,倒映着头顶忽明忽暗的应急灯。
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尽,叶凌蹲在防爆门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凝固的纳米涂层。
那些银色褶皱像被冰封的河流,与赵峰白衬衫的纹路重叠在记忆里。
王局将破损的辐射检测仪轻轻放在墙角,金属外壳上暗红的112毫西弗,成了这场灾难最后的注脚。
“该封楼了。”后勤人员的声音在走廊里发颤。
当切割机的嗡鸣响起的刹那,防爆门突然发出液压锁断裂的尖啸。
所有人僵在原地。
剥落的纳米涂层如雪片纷飞,露出焦黑扭曲的门板。
王局抄起手边的金属支架,指节因用力泛白,却见腐臭的臭氧雾霭中,两道人影正从辐射的深渊里走来。
赵峰的白衬衫碎成布条,皮肤下流转着星河般的幽蓝光纹,每一次呼吸都能带起空气的震颤。
钱老倚在他肩头,胸膛处放射性斑痕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银色结晶,在冷光下折射出超新星爆发般的璀璨。
更令人震惊的是,辐射检测仪原本疯狂跳动的数值,此刻竟全部归零。
“生命探测仪!快!”技术员大喊着,手中的仪器掉在地上,显示屏疯狂跳动的绿线刺破死寂。
叶凌踉跄着冲上前,却在距离赵峰半米处骤然停步,她掌心悬浮的量子代码,正与墙角技术员遗留的笔记本产生共鸣。
“中微子改写了生物电场。”赵峰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金属:“钱老的公式是对的,更重要的是,它中和了钴-56的辐射影响,所有人都安全了。”
“这,这怎么可能?”王局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辐射检测仪的残骸微微发颤。
叶凌的指尖悬在赵峰腕间,距离皮肤仅剩半寸,却始终不敢落下。
叶凌恍惚间以为赵峰仍困在辐射肆虐的噩梦里,直到赵峰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冰凉触感混着电流般的酥麻,才让她猛然惊醒。
“是真的!赵峰真的还活着!”叶凌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不是幻觉!”
王局跌跌撞撞扑向钱老,浑浊的泪水砸在对方肩头的银色结晶上。
他颤抖着将耳朵贴在钱老胸口,听着那微弱却沉稳的心跳,突然爆发出一阵带着哭腔的笑声:“钱老!你真的活过来了!”
第257章 真是奇迹
钱老虚弱地推开王局,却掩不住眼角的湿润:“再晃,我这把老骨头真要散架了。”
钱老说话时带起的呼吸拂过王局手背,温热的触感让这位铁打的汉子再次红了眼眶。
技术员突然冲上前,抓住赵峰的胳膊:“赵博士,您真的没事?”
技术员反复抚摸着赵峰破损的白衬衫,仿佛要从布料的纹路里确认眼前的真实性。当摸到那些幽蓝光纹传来的细微震颤,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整个抢救区陷入诡异的混乱。
有人反复检查辐射检测仪,有人对着赵峰和钱老的身体戳戳碰碰,还有人掐着自己的手臂确认疼痛的真实感。
而赵峰和钱老被围在人群中央,像两个从生死边界归来的存在,安静地承受着众人炽热又惊惶的目光。
“都别闹了!”王局突然大吼一声,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扶两位专家去休息!立刻安排全面检查!”
王局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在转身时偷偷抹了把脸:“还有,准备庆功宴。不,是庆生宴!”
消毒水的气味依旧刺鼻,抢救区的应急灯在众人头顶明灭不定。
王局指挥医护人员将钱老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随行的医疗设备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却盖不住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惊叹与哽咽。
叶凌逆着涌向钱老的人流,目光死死锁定在赵峰身上。
赵峰破损的白衬衫下,幽蓝光纹仍在皮肤表面流转。
叶凌踉跄着冲上前,在距离他半步时突然停住,那些光纹散发的寒意裹挟着静电,让她指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碰。”赵峰沙哑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赵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墙壁,“辐射虽然中和了,但我的生物电场还不稳定,你先别碰我。”
叶凌的眼眶瞬间酸涩。
叶凌死死攥住衣角,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你明明知道进去就是死路,为什么还要救钱老。”
“国家需要钱老。”赵峰低头轻笑,笑纹却未达眼底:“而且我赌对了,中微子不仅能改写辐射,还能重塑细胞结构。”
远处传来王局的嘶吼:“都让开!给钱老让出通道!”
担架轮碾过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叶凌下意识侧身,却见钱老枯瘦的手突然从白被单下伸出,颤巍巍抓住她的手腕。
“丫头!”钱老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浑浊的瞳孔里映着赵峰的身影:“看好他,不能让任何人带走他。中微子的影响,比我预想的更复杂。”
说完,钱老的手无力垂下,被医护人员匆匆带走。
叶凌紧张的看向赵峰:“赵峰,钱老是不是平安无事了?”
“放心吧,钱老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那太好了,这样我就安心了。”
王局的皮鞋在瓷砖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他身后跟着的安保人员将走廊堵得严严实实。
赵峰挡在叶凌身前的动作还未收回,就被王局一把抓住肩膀:“赵博士,这一次钱老能够重新活过来,你功不可没,这样吧,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在来找你。”
“好的,王局!”
王局盯着赵峰看了两秒,突然转头朝后方招手,一个身形利落的年轻女子快步上前,她身着藏青色工装,胸口别着的工牌上写着“特别行动组·林夏”。
“小林,你负责安顿赵博士和叶小姐。”王局掏出张房卡塞进林夏掌心:“安排在地下B7区,24小时轮岗守卫,除了我和钱老,任何人不得靠近。”
王局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峰泛着蓝光的皮肤:“尤其是携带检测设备的科研人员。”
林夏干脆利落地敬了个礼,转身时朝叶凌露出个温和的笑:“两位请跟我来。”
她带着两人拐进一条狭窄的应急通道,头顶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得墙壁上斑驳的辐射警示标志忽隐忽现。
叶凌注意到林夏腰间别着的电击枪,握枪的手指始终保持着随时能拔枪的弧度。
地下B7区的走廊弥漫着陈年消毒水与潮湿混合的怪味。
林夏刷卡打开房门,暖黄的灯光瞬间铺满房间。
两张单人床、嵌入式衣柜,以及墙面那排闪烁着红光的监控探头。
“这里的空调系统经过特殊改造,能稳定控制电磁环境。”林夏边说边掀开床垫,露出藏在下面的金属保险箱:“所有私人物品都要经过检测才能存放。”
叶凌刚把随身包放在桌上,就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夏瞬间挡在门前,右手已握住枪柄。
来人却是个抱着实验箱的实习生,看到林夏的动作吓得脸色发白:“王局,王局让我送赵博士一份钱老的身体状况单过来。”
“放下离开。”林夏冷着脸接过箱子,直到实习生的脚步声消失在拐角,才用随身携带的扫描仪反复检查箱子表面。
叶凌凑过去,瞥见报告封皮上鲜红的“机密”印章,以及赵峰名字旁用红笔圈出的“高危”二字。
“赵博士,您该休息了。”林夏突然开口,目光直直盯着赵峰衬衫下若隐若现的光纹。
林夏走后,叶凌小声翼翼说道:“怎么感觉这里像是监狱一样啊!”
赵峰伸手触碰墙面的监控探头,金属外壳在指尖传来冰凉的震颤。
幽蓝光纹顺着他的指节蜿蜒游走,在监控红灯的映照下泛起诡异的涟漪。
叶凌抱着双臂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嵌入式衣柜,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里确实像监狱。”赵峰收回手,衬衫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光纹:“恒温系统、电磁屏蔽墙、24小时监控。”
他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王局这是怕我变成行走的辐射源,还是怕别人把我当成活体实验品?”
叶凌盯着墙面闪烁的红光,突然想起钱老枯瘦的手抓住她手腕时的力道。
消毒水混合着潮湿的气味愈发刺鼻,她下意识揉了揉发酸的鼻尖:“钱老让我看好你,可现在我们自己都被困住了。”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你说王局到底在防谁?”
赵峰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凹陷处露出保险箱的金属边缘。他伸手摸索床垫下的暗格,只摸到平整的布料。
窗外一片寂静,应急通道的声控灯规律明灭,照得墙壁上斑驳的辐射警示标志忽隐忽现。
第258章 无比忠心
林夏送来的晚餐安静摆在桌上,密封餐盒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叶凌打开床头内线电话,听筒里只有规律的电流声。
赵峰将破损的白衬衫叠好放进保险箱,幽蓝光纹随着动作在皮肤下缓缓流淌,却始终安静蛰伏。
“真要在这里住下?”叶凌躺在另一张床上,盯着天花板的防火喷头。
整个B7区静得可怕,连空调运转的嗡鸣都清晰可闻。
赵峰关掉床头灯,黑暗中,他皮肤上的光纹像被困住的星子:“至少现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峰顿了顿:“等钱老醒来,或许能知道答案。”
叶凌叹了一口气,事情也就只能这样了。她瘫坐在床边,盯着天花板上防火喷头折射的冷光,喉咙发紧。
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裹挟着陈年消毒水的气息,在密闭空间里循环往复。
赵峰倚着衣柜,破损的衬衫下摆垂落,幽蓝光纹在皮肤下缓缓游走,如同被困在冰层下的游鱼。
赵峰忽然开口,声音惊破凝滞的空气:“你听见了吗?”
叶凌猛地抬头,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走廊里传来规律的脚步声!
是林夏在巡逻,电击枪金属部件碰撞的轻响,像某种冰冷的节拍器。
“每隔十七分钟一次。”赵峰数着脚步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保险箱边缘:“他们连我们的作息都在计算。”
“这……”叶凌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赵峰没有回答叶凌的话,而是安抚叶凌,默默等待。
晨光从通风口漏进一丝冷白,在墙面监控探头的红光里显得苍白无力。
叶凌猛地从浅眠中惊醒,床侧的内线电话不知何时亮起了刺目的红灯。
门锁转动声响起时,赵峰已经站在窗前。
幽蓝光纹顺着他攥紧的拳头发散,在金属窗框上折射出细碎的冷芒。
王局带着林夏踏入房间,身后跟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枪口低垂却蓄势待发。
“赵博士休息的怎么样?”王局摘下墨镜,镜片后的目光像冰锥般钉在赵峰手臂的光纹上,皮鞋在地面碾出刺耳的摩擦声:“有些事,需要你我坦诚相告。”
林夏上前半步,黑色文件夹“啪”地摔在桌上,震得叶凌心头一跳。
叶凌瞥见封皮印着烫金的“绝密”字样,以及照片上赵峰泛着蓝光的半身像。
“钱老昏迷前留下指示。”王局指尖有节奏地叩击桌面:“掌握中微子的身体,必须由国家全面监管。”
“全面监管?”赵峰轻笑一声:“王局是觉得我会带着这副身体叛逃?当年加入科研局时,我就把命交给了华国。”
“现在不一样!”王局猛地抽出文件内页,推到赵峰面前。白纸上“无条件效忠协议”几个大字猩红如血。
“你体内的中微子能改写辐射、重塑细胞,这样的力量,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力量平衡!容不得半点风险!”
叶凌冲上前要说话,却被安保人员拦住手腕:“让开!这是国家机密!”
林夏掏出匕首拍在桌上,金属冷光映出赵峰眼底翻涌的暗流。
“签吧。”王局按住赵峰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骨骼:“这不是请求。你以为你救了钱老就能特立独行?国家需要你,现在需要你做出真正的选择!”
“真正的选择?”赵峰盯着协议上“自愿”二字,突然抓起匕首划开掌心,鲜血溅在桌面上:“我从踏入实验室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的命属于华国!但我要听清楚这份协议,是保护我,还是要把我变成你们的武器?”
王局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如雷:“赵博士,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独立自主!签下它,是对你负责,更是对国家负责!”
鲜血滴落在纸页间,晕开成狰狞的图腾。赵峰咬牙写下名字,血字未干便被林夏收走:“从今日起,赵博士的一切行动,都将由特别行动组接管。任何异常反应,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另外,钱老的身体报告,绝对不能外泄。敢走漏半点风声的,就地解决!”
赵峰缓缓说道:“王局,我从始至终忠于华国,更是签字了,这一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局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下来,伸手拍了拍赵峰渗血的肩膀,沾着血渍的指尖在西装上晕开深色痕迹:“好样的,赵博士。从今天起,咱们就是过命的自己人。”
“既然协议已签,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么?”
“当然可以!”王局爽朗大笑,伸手示意林夏打开房门,金属门轴转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不过钱老的病情还需要你照看一二。毕竟整个科研局,没人比你更清楚中微子对人体的影响。”
“放心吧,钱老的事情,我肯定管到底。”
“多谢赵博士!”王局忽然想到什么:“我知道赵博士现在什么都不缺,如果忽然缺什么,尽管跟局里提,局里肯定满足你。”
“我暂时什么都不缺。”赵峰谢绝王局的好意。
叶凌刚要迈步,却被林夏拦住去路。
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举起扫描仪,蓝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按规定,离开前需要进行全身检测。”
赵峰主动伸出手臂,光纹与扫描仪的蓝光相撞,激起一阵细小的电火花。
“钱老现在情况如何?”赵峰任由林夏检查,目光却紧盯着王局。
王局说道:“钱老的具体情况,得赵安排你自己去重症监护室看,才能知道钱老的状况。”
“那我们自己去看吧。”赵峰拉起叶凌的手,往第一军区医院重症室走去。
林夏望着赵峰和叶凌渐行渐远的背影,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王局,就这么任由他们两个自己去?”她转头看向身后那个戴着墨镜的王局,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疑虑。
王局倚着墙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电磁门禁控制器,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赵峰体内的中微子,是解开钱老谜题的钥匙。”
王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而叶凌是牵制他最好的锁链。”
“王局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
“相信他们吧!”
第259章 医院神医
消毒水的气味在第一军区医院走廊里浓稠得几乎化不开。
叶凌跟着赵峰疾步穿过人群,却被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绊住了脚步。
“你听说了吗?钱老竟然醒了!”扎着丸子头的年轻护士捧着病历本,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说是被个神医救活的,用的法子连仪器都测不出来!”
“怎么可能?之前专家会诊都说回天乏术了!”推着治疗车的护工猛地停住,金属轮子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神医到底是哪路神仙?该不会是从古代穿越来的杏林圣手吧?”
“我打听了!”戴金丝眼镜的男医生神神秘秘凑过来,白大褂口袋里的听诊器随着动作晃荡:“有人瞧见,是个年轻人进了重症室,没带任何医疗器械,就坐在床边和钱老说了几句话……”
“说话就能治病?”小护士撇撇嘴:“那我天天和患者唠嗑,怎么没见谁康复出院?”
“重点不是说话!”男医生压低声音,食指在掌心画了个圈:“据说他伸手搭脉的时候,指尖闪过蓝光,跟科幻电影里的超能力似的!”
“蓝光?”护工倒抽一口冷气,“该不会是搞封建迷信,搞什么驱邪仪式吧?”
“封建迷信能让脑死亡的人恢复自主呼吸?”戴眼镜的医生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却被走廊尽头传来的喧哗打断。
“都别瞎猜了!”扎着马尾的护士长抱着文件夹挤进来:“救活钱老的神医,就是赵峰赵博士!”
护士长故意拖长尾音,看着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听说赵博士极为神秘,用极为神秘的疗法救活钱老,连王局都亲自签发了嘉奖令!”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叶凌望着护士长扬起的嘴角,拉着赵峰的手,从中间路过。
两人转过拐角,重症监护室外的守卫看到赵峰胸前的证件,立即放行。
玻璃门滑开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中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电路烧焦的气息。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钱老躺在病床上,面色开始红润。
叶凌刚要开口询问,却见赵峰突然绷紧全身,目光盯着床头那杯冒着热气的中药。
蒸腾的白雾中,隐约有细小的蓝色光点沉浮。
“钱老?”赵峰试探着唤了一声。
钱老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幽蓝,开口时的声音却像砂纸摩擦:“小峰,你终于来了。”
钱老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赵峰的手腕。
钱老枯瘦的手指紧扣着赵峰的手腕。
叶凌正要冲上前,却见赵峰微微摇头,他眼底凝聚成冷静的锋芒。
“钱老,您的身体怎么样了?”赵峰的声音沉稳,却在触及老人颈侧浮现的诡异黑斑时微微发颤。
那些黑斑如同被烧焦的树皮,正以极慢的速度蚕食着健康的皮肤。
“别白费力气了。”钱老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带着蓝光的血沫:“我的身体已经崩溃到中枢神经,就算你用自己的能量暂时压制,也只是推迟死亡时间。”
钱老猛地攥紧赵峰的手臂,浑浊的瞳孔突然清明起来:“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把所有事情统统告诉你!小峰,听我说!实验室的第七号……”
警报声突然炸响,监护仪的曲线剧烈跳动。
钱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输液管随着颤动发出哗哗的声响。
赵峰迅速抽回手,掌心残留的光纹化作青烟消散。
赵峰深吸一口气,中微子双手覆上钱老的胸口,皮肤下的蓝光如活物般奔涌而出,顺着指尖渗入老人皮肤。
原本暴起的青筋逐渐平复,病房里弥漫的焦糊味也淡了几分。
叶凌紧张地盯着仪器,看着那些危险的数值慢慢回落。钱老的呼吸逐渐平稳,停止了挣扎。
“钱老,您什么都不用说!我能让您重新站起来。”赵峰直视着钱老的眼睛,语气坚定:“最多三天,您不仅能下床走路,还能重新主持科研项目。”
钱老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地闭上。
许久,钱老才虚弱地开口:“别……别冒险……”
“钱老你放心,我不是在冒险!”赵峰无比严肃,已经开始着手给钱老重新治疗。
叶凌望着赵峰摇摇欲坠的身形,中微子在他赵峰皮肤下明暗不定,宛如即将熄灭的烛火。
“你根本是在拿命赌!”叶凌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钱老说过这是死局,你还非要硬上。”
“你们都错了。”赵峰打断叶凌的话,指尖擦过监护仪跳动的曲线,蓝光顺着线路游走,在屏幕上拖出细碎的光痕:“中微子暴走看似无解,实则是场精密的棋局。”
赵峰转身时,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笃定的笑意:“还记得一年前那场太阳风暴实验吗?我意外发现中微子能与特定频率产生共振。”
叶凌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次实验中,失控的能量将防护舱熔出蜂窝状的孔洞,而赵峰在辐射中心徒手构建出能量屏障,那些交织的蓝光,与此刻钱老体内躁动的力量如出一辙。
“干扰源在制造混乱,却也暴露了频率缺口。”
不等叶凌回应,赵峰突然双手覆上钱老的太阳穴。
病房内的灯光骤然明灭,监护仪的警报声扭曲成尖锐的蜂鸣。
叶凌惊恐地看见,无数细小的蓝光从赵峰毛孔中涌出,在空中凝成旋转的光涡,而钱老周身的黑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化作青烟消散。
“赵峰!”叶凌冲上前,却被无形的能量场弹开。
赵峰的身体剧烈震颤,皮肤下的光纹几乎要冲破表皮,而钱老凹陷的脸颊竟泛起血色。
当最后一缕黑斑消失时,赵峰踉跄着跌坐在地,嘴角溢出的血沫都带着蓝光。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钱老的呼吸绵长而平稳。
叶凌扑到床边,发现老人原本浑浊的眼底竟浮现出清明的光泽。
“这……这怎么可能……”叶凌转身看到赵峰倚着病床,苍白的脸上挂着疲惫的笑。
“我说过,不是冒险。”他举起染血的手,掌心纹路间跳动着微弱的蓝光:“中微子共振需要极强的控制力,但只要找到精准频率,就可以应对钱老的病症!”
第260章 听说你是神医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老人的呼吸绵长而均匀,原本凹陷的脸颊泛起淡淡血色,那些可怖的黑斑已完全褪去,只留下几缕若有若无的浅痕,诉说着曾经的惊险。
赵峰倚在床边的椅子上,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
赵峰的指尖还残留着微弱的蓝光,皮肤下的能量波动已趋于平稳,只是身形依旧有些摇摇欲坠。
叶凌轻手轻脚走进病房,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先吃点东西吧。”叶凌把粥放在床头,目光中满是心疼与责备:“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赵峰摇摇头,目光始终落在钱老身上:“我没事,只要钱老能好起来,怎么样都值得。”
赵峰伸手轻轻探了探钱老的脉搏,感受着那逐渐有力的跳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时,钱老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钱老浑浊的眼底已恢复清明,他望着赵峰,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小峰……”
“钱老!”赵峰连忙握住钱老的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钱老轻轻摇头,目光中满是欣慰与感慨:“我这条老命,多亏了你。”
钱老努力撑起身子,在叶凌的搀扶下靠在枕头上。
“是钱老您吉人自有天相。”赵峰笑着说道:“现在您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护士长带着几名护士走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讶与敬佩。
“钱老,您感觉如何?”护士长上前为钱老检查身体,各项指标显示正常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惊叹:“太不可思议了,赵博士,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赵峰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有些秘密,暂时还不能说。
“踏踏踏!”
消毒水的气味被皮鞋踏地的声响搅得凌乱。
薛院士踏入病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雪白的大褂下摆随着步伐带起一阵冷冽的风。
他身后簇拥着数位医学院教授,手中抱着厚厚的文献资料过来研究。
“赵博士果然在这。”薛院士的声音像是裹着冰碴,发出沉闷的声响:“久仰赵博士大名,听闻你用‘中微子共振’创造了医学奇迹?”
赵峰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苍白的脸色未减,但背脊挺得笔直:“薛院士过奖。倒是您,百忙之中还抽空来关心钱老的病情,实在令人敬佩。”
赵峰的语气波澜不惊,却暗含锋芒:“听说您最近在研究《太素脉诀》与现代神经学的结合?不知进展如何?”
薛院士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项目属于绝密,赵峰竟然能一口道出。
薛院士很快恢复镇定,冷笑一声:“赵博士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比起某些虚无缥缈的‘能量共振’,老夫更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医学理论。”
薛院士将钱老的病历本重重摔在床头柜上,CT影像散落开来:“钱老的脑干损伤达到不可逆的程度,连国际医疗团队都判定无解。你倒说说,那些蓝光到底是科学,还是妖术?”
叶凌正要反驳,赵峰抬手拦住了她。
赵峰目光扫过围观的教授们,忽然轻笑出声:“薛院士对超自然现象这么感兴趣?要不要先解释下,您书房暗格里那本《量子生物与玄学关联研究》,为什么夹着龙虎山天师府的符箓影印件?”
薛院士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你!这是污蔑!”
“不能解释?”赵峰走到病床边,指尖划过钱老颈侧,蓝光如萤火般亮起:“薛院士应该知道,钱老的病症源于能量场紊乱,传统检测仪器根本捕捉不到这种异常。您要是愿意,我可以分享部分研究数据。”
赵峰看向薛院士颤抖的手:“不过在此之前,您似乎更该关心钱老的状况?”
薛院士猛地回过神,从白大褂口袋掏出银针盒:“医学是严谨的科学,不是玄幻小说!”
薛院士捻起三根银针,针尖在钱老百会穴上方悬停:“传统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倒要看看,你这‘中微子疗法’,能不能胜过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术!若是钱老的神经反应能恢复三成,我就信你!”
钱老突然剧烈咳嗽,枯瘦的手指攥住床单:“别胡闹!”
监护仪的滴答声骤然急促,钱老剧烈的咳嗽震得病床微微发颤,指节几乎要将床单抓破。
赵峰箭步冲上前,蓝光顺着指尖渗入钱老的腕脉,沙哑的嗓音里满是压抑的怒意:“薛院士,人命关天,您拿将钱老做赌注,这就是所谓的‘严谨科学’?”
薛院士的银针悬在半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闪过一丝动摇。
簇拥在薛院士身后的教授们交头接耳,手中的文献资料沙沙作响。
叶凌猛地挡在病床前,杏眼圆睁:“钱老刚脱离危险,你们非要闹出人命才肯罢休?
“住口!”薛院士突然暴喝,银针精准刺入钱老百会穴:“中医讲究辨证施治,若是连病症都不敢验证,才是草菅人命!赵博士自诩能操控能量,为什么不敢与传统针法一较高下?”
赵峰凝视着钱老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喉结滚动咽下怒意。
中微子在掌心凝聚成微型漩涡,与银针上跃动的银芒形成诡异对峙:“好,我便让您看看,真正的医者该如何守护生命。”
薛院士枯瘦的手指如蛇信般游走,银针在钱老周身大穴飞速穿插。
钱老抽搐的身体也随之安定下来,苍白的脸颊甚至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潮红。
“薛老不愧是针灸圣手!”戴圆框眼镜的王教授率先打破寂静,手中相机连拍数十张:“这三才针法配合奇门遁甲,简直将《太素脉诀》精髓发挥到极致!”
“脉象转稳了!血压回升到正常区间!”头发花白的李研究员盯着检测仪,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激动得颤抖:“传统术法竟能精准调控神经突触,这绝对是医学史上的重大突破!”
“早说过薛院士的针法才是正道。”年轻的张博士推了推智能眼镜,镜片上立刻投射出数据模型:“那些蓝光不过是哗众取宠的特效,哪比得上老祖宗传承千年的智慧?”
簇拥的人群发出此起彼伏的赞叹。
第261章 胡搅蛮缠薛院士
薛院士推了推滑落的金丝眼镜,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看见了吗?传统术法自有其精妙之处,岂是你那些虚无缥缈的能量能比的?”
赵峰深知这不过是饮鸩止渴,薛院士用符箓强行压制住能量紊乱,却在钱老体内埋下了更大的隐患。
中微子在赵峰指尖跃动:“薛院士,你这是在拔苗助长,消耗病人身体,而非治病!”
话音未落,赵峰抬手将中微子打入钱老眉心。
璀璨的蓝光如星河倾泻。
钱老身体剧烈震颤,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开始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若隐若现的蓝色能量脉络。
监护仪的波形重新变得平稳有力,各项指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不可能!”薛院士踉跄后退,撞倒了身后的教授。
薛院士望着赵峰掌心那团足以颠覆他认知的能量,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不甘:“这、这违背了所有医学理论!”
赵峰走到床边,轻轻拭去钱老额头的冷汗:“医学的本质是救人,而不是固守成规。”
赵峰转头看向薛院士,眼中带着怜悯:“您研究玄学与科学的结合多年,却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说到底,您害怕的不是未知,而是自己的权威被颠覆。”
“你你你……”薛院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赵峰直起腰身,目光扫过呆立的众人,最终落在薛院士涨红的脸上:“薛院士,事实胜于雄辩,您输了。”
薛院士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猛地扶正,镜片后的目光几近癫狂:“输?不过是歪门邪道侥幸得逞!”
薛院士抓起地上散落的银针,针尖在日光下泛着冷芒:“老夫行医四十年,见过无数哗众取宠之辈,你那些蓝光不过是障眼法!”
“障眼法能让脑死亡的患者恢复自主呼吸?”赵峰从口袋掏出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映亮众人震惊的面庞:“薛院士的针法让钱老体征短暂平稳,却让能量场紊乱加剧三倍。若不是及时干预,不出三小时......”
赵峰意味深长地顿住,目光扫过薛院士骤然煞白的脸。
戴圆框眼镜的王教授凑到仪器前,喉结滚动:“薛老,这数据显示......”
“住口!”薛院士暴喝打断,将银针狠狠拍在床头柜上,金属撞击声惊得叶凌一颤:“医学需要的是严谨的论证,不是这种违背常理的‘奇迹’!”
薛院士突然扯开白大褂,露出内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太素脉诀》古籍,泛黄的纸页间滑落半张烧焦的符箓:“老夫钻研古法数十年,将针灸与量子理论结合,每一步都有迹可循!你倒说说,中微子共振的能量公式是什么?作用机理又是什么?”
薛院士尖锐的质问在病房回荡,身后教授们下意识攥紧手中的文献。
赵峰沉默片刻,指尖重新亮起微光,在空中勾勒出复杂的能量图谱:“答案就在钱老体内。”
蓝光化作无数光点,悬浮在众人眼前,拼凑出能量场与神经突触共鸣的动态画面:“当传统公式无法解释时,或许该换个角度去思考。”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薛院士踉跄后退撞上文献推车,资料如雪片纷飞。他死死攥住那本《太素脉诀》,声音发颤:“我、我只是在批判迷信!”
“您比谁都清楚,真正的医学不该被偏见束缚。”赵峰收回能量,语气却愈发坚定:“若您愿意放下成见,我们可以一起解开这个谜题。”
薛院士突然狂笑出声,笑声中带着近乎绝望的执拗:“和异端合作?做梦!今天的事,我会原原本本上报学术委员会!所谓的‘中微子疗法’,必将接受最严苛的审判!”
话音未落,薛院士甩动白大褂转身离去,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旧藏着不肯熄灭的倔强与不甘。
薛院士摔门而去的声响还在病房内回荡,其他教授们面面相觑,匆匆收拾起散落的文献资料。
他们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便如同躲避瘟疫般快步离开了病房,走廊里只留下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叶凌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担忧。
她转身看向赵峰,声音里带着不安:“赵峰,薛院士这样不依不饶,还说要上报学术委员会,其他教授也都态度都游离不定,真的不会有事吗?”
赵峰轻轻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赵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叶凌,医学的进步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各种阻力。薛院士的固执,其他教授的观望,这些我都预料到了。”
赵峰转过身,眼神坚定而温和地看着叶凌:“但我们做的事是对的,用事实说话,就是最有力的回应。”
叶凌咬了咬嘴唇,还是有些不放心:“可薛院士在学界人脉广、资历深,他要是煽动其他人针对我们,我们恐怕会寸步难行。”
赵峰走到病床边,看了看熟睡中钱老平稳的呼吸,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波形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赵峰伸手轻轻调整了一下输液管,这才说道:“钱老的康复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我们继续完善中微子疗法,收集更多临床数据,用更多的成功案例说话,再大的风浪也能扛过去。”
赵峰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而且,我注意到王教授当时的反应。虽然他被薛院士喝止,但他明显对检测数据很在意。说不定,在这些教授里,也有人愿意抛开偏见,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叶凌听了赵峰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她走到赵峰身边,看着钱老,轻声说:“希望如你所说吧。我们这么久的努力,不能因为这些阻力就白费了。”
赵峰拍了拍叶凌的肩膀,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放心,医学的未来是开放包容的,那些不合理的偏见,终会被时间和事实击碎。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继续前行就好。”
第一军区医院会议室内,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却压不住空气中紧绷的气氛。
薛院士将一沓文件重重拍在会议桌上,震得水杯里的茶水都泛起涟漪。
“诸位看看,这所谓的‘中微子疗法’毫无严谨的理论支撑,不过是江湖骗子的把戏!”
第262章 新闻丑闻
身旁头发斑白的李教授推了推眼镜,神色忧虑:“可那钱老确实康复了,当时现场的检测数据并没有作假。”
“数据?”薛院士冷笑一声,打断李教授的话:“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谁知道他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干扰仪器。我行医四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荒诞之事,医学岂能容这些异端胡作非为!”
薛院士扯开衣领,额头上青筋暴起。
张教授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眉头紧皱:“但赵峰展示的能量图谱,似乎也没有问题。”
“够了!”薛院士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不过是投机取巧,钻了医学理论的空子!要是放任这种歪门邪道发展,我们多年坚守的医学体系将轰然倒塌!”薛院士眼中满是偏执的狂热:“我建议,立刻禁止赵峰进行所谓的‘中微子疗法’临床实验,还要将他逐出医学界!”
其他几位教授面面相觑,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王教授咳嗽一声,打破僵局:“薛老,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毕竟钱老的病,还等着赵峰医治呢。”
“王教授,你也被他迷惑了?”薛院士怒目而视:“他那套说辞根本不符合现有医学理论,你身为资深教授,难道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王教授涨红了脸,欲言又止。
在薛院士的威压下,会议室里反对的声音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散会后,薛院士站在走廊里,看着其他教授纷纷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薛院士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刘主编吗?我这里有个重大医学丑闻,关乎学术造假。”
挂掉电话,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想撼动我的地位?做梦!”
另一边,赵峰正在专注记录着数据。
叶凌匆匆跑来,脸上满是焦急:“赵峰,不好了!学术委员会那边传出消息,说要叫停你的中微子疗法实验,还有媒体收到匿名爆料,说你涉嫌学术造假!”
赵峰握着笔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平静:“意料之中,薛院士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赵峰放下笔,眼神坚定:“不过,事实胜于雄辩。我们加快研究进度,尽快拿出更多有力的数据和案例,让他们无话可说。”
叶凌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我就不信,真理还能被这些谣言掩盖!”
就在这时候。
刺耳的电视新闻播报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回荡。
“近日,备受争议的中微子疗法陷入学术造假丑闻,发明人赵峰被指利用未经证实的技术误导公众,造成不良影响!”
新闻女主持人严肃的声音让叶凌猛地攥紧手中的咖啡杯,褐色液体溅出。
赵峰盯着电视屏幕上薛院士接受采访的画面,对方正举着几张模糊的“数据对比图”,言辞激昂:“这种无视医学伦理、玩弄患者生命的行为,必须受到严惩!”
画面切换到医院门口,聚集的人群举着“抵制伪科学”的横幅,声浪几乎要穿透屏幕。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院长助理满头大汗地冲进来:“赵医生!卫生局和学术委员会的人正在会议室等你,还有记者也在等你!”
话音未落,走廊里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闪光灯的咔嚓声。
叶凌拦住赵峰:“要不先避避风头?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会议室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门口。
薛院士端坐在正中央,面前堆着厚厚的举报材料,看到赵峰出现,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赵医生,解释一下这些数据篡改记录?”学术委员会的陈主任将一叠文件推到桌前:“还有,为什么你的治疗过程没有任何完整的影像记录?”
赵峰轻轻咳嗽一声:“所谓‘篡改数据’,不过是薛院士用旧版本检测报告断章取义。”
赵峰调出后台日志:“所有原始数据都有时间戳和多重加密备份。至于影像缺失......”他顿了顿,掌心的探测器突然亮起,会议室的灯光开始诡异地闪烁。
薛院士猛地站起身:“你在搞什么鬼!”
赵峰目光扫过突然黑屏的投影仪:“当时情况紧急,自然没空录像。”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王教授突然开口:“我要求检查所有电子设备!”薛院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按住口袋,却被眼尖的记者捕捉到动作。
会议室里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赵峰的目光扫过薛院士骤然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轻笑出声:“各位口口声声质疑数据造假,可我更想问,你们为什么执着于录像,却没人关心钱老现在的病情?”
王教授下意识挺直腰板,手中的钢笔在记录本上划出歪斜的墨痕。
薛院士猛地拍案而起,震得举报材料哗啦啦散开:“少转移话题!没有影像证据,你的说辞就是空口无凭!”
“空口无凭?”赵峰调出电脑里最新的脑部CT对比图,红色箭头精准标注着病灶区域:“三天前钱老的神经胶质细胞瘤已经缩小63%,颅内压恢复正常。如果诸位需要,现在就能连线钱老本人。”
赵峰的目光扫过学术委员会成员,在陈主任骤然苍白的脸上停顿片刻:“倒是薛院士提供的报告,这份报告生成时间比原始数据晚了整整48小时,不知道薛老从哪里找来的旧版本?”
薛院士的喉结上下滚动,额角青筋突突跳动。
就在这时,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钱老的儿子举着平板电脑撞开会议室的门:“各位专家!我父亲刚刚做完复查,这是实时传输的检测报告!”
他将平板怼到薛院士面前,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映出后者扭曲的表情。
“等等!”一名记者突然举起录音:“薛院士接受采访时说,中微子疗法会导致患者出现急性排斥反应。但钱先生的报告显示各项指标正常,这怎么解释?”
薛院士的手死死攥住椅子扶手,指节泛白。
赵峰目光如刀:“解释就是,薛院士制造问题,谎报假新闻!”
骚动如潮水漫过会议室,闪光灯连成刺目的光网。
薛院士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桌角发出闷响。
王教授突然站起身,声音发颤:“我建议,立刻封存薛院士的电子设备。”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玻璃上“抵制伪科学”的横幅,墨迹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第263章 砸自己脚的诬陷
会议室的门被记者们挤得摇摇欲坠,闪光灯如同白昼般刺眼。
薛院士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他的额头不断渗出冷汗,眼神慌乱地躲避着记者们递过来的话筒和录音笔。
“薛院士,请问您对赵峰医生提出的质疑有什么回应?”
“您提供的报告被指是伪造的,对此您怎么解释?”
“中微子疗法已经拿出了患者康复的证据,您之前的指控是否存在主观臆断?”
一连串尖锐的问题像利箭般射向薛院士。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
此时,赵峰站在一旁,眼神平静而坚定地看着这一幕,对着围过来的另一群记者说道:“薛院士所说的话都是无端指责,证据也都是假的。他为了打压中微子疗法,不惜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医学研究本应是严谨且纯粹的,是为了救治更多的患者,而不是成为某些人维护权威、排除异己的工具。”
“赵博士,那您接下来对于中微子疗法有什么计划呢?”有记者问道。
赵峰目光望向远方,语气沉稳:“我们会继续深入研究,加快实验进度,用更多的成果和案例证明中微子疗法的可行性与有效性。我相信,科学的进步不会因为这样的阻碍而停滞,真理终将照亮医学发展的道路。”
另一边,薛院士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这都是为了医学的严谨性!中微子疗法本就不符合常理,我只是在履行一个学者的职责!”
薛院士苍白的解释显然无法让记者们信服。
人群中发出一阵嗤笑,有记者直接质问道:“那您篡改报告、匿名爆料,这也是履行学者职责的方式吗?”
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追问声中,薛院士攥紧西装下摆的手指微微发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断章取义!我在实验数据上标注质疑符号,本意是为了提醒学界谨慎对待。”
“可是薛院士。”一名戴眼镜的女记者突然举起平板,屏幕上赫然是薛院士与某医疗器械公司的邮件往来:“根据我们获得的通讯记录,您在公开质疑中微子疗法前,就与这家生产传统治疗设备的企业签订了合作协议,这难道也是学术严谨的表现?”
现场骤然安静。
薛院士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薛院士的嘴唇翕动两下,突然提高音量:“商业合作与学术判断无关!中微子治疗的安全性根本没有经过任何证实。”
“安全性报告在这里。”赵峰缓步上前,将一叠文件递给最近的记者:“这是三十例临床患者的五年跟踪数据,所有记录都保存在国家医学数据库。薛院士声称我们伪造数据,可他自己的实验日志里,2023年7月15日的原始记录与三天后提交的报告存在17处数值差异。”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
薛院士踉跄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会议桌沿。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质疑的面孔,突然伸手去抢记者手中的平板,却被闪光灯刺得眯起眼睛。
薛院士大喊:“这是诬陷!你们不能仅凭他一面之词,从而诬陷我!”
“薛院士,您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会场门口,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调查箱走进来:“我们接到举报,需要对您办公室的电脑进行数据恢复。”
薛院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薛院士机械地整理着歪斜的领带,却怎么也系不好。
在越来越多鄙夷的目光中,他突然推开挡路的记者。
薛院士撞开会议室大门的瞬间,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咔嗒”声骤然响起。
七八支录音笔几乎同时怼到他面前,闪光灯像暴雨般劈头盖脸落下,刺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薛院士!和医疗器械公司的合作协议是否存在利益输送?”
“您是否承认篡改实验数据?”
“赵峰赵博士公布的患者康复案例是否属实?”
薛院士机械地向前挪动脚步,皮鞋在瓷砖地面划出拖沓的声响。
他伸手去挡镜头,却被记者们步步紧逼,后背再次抵上冰凉的消防栓。
汗水浸透的衬衫紧紧贴在脊背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活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蟒蛇。
“无可奉告!”薛院士沙哑的声音被此起彼伏的追问彻底淹没。
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手机屏幕怼到他鼻尖,那是某论坛上匿名爆料中微子疗法“黑幕”的帖子,IP地址赫然显示为薛院士所在的实验室。
“这篇抹黑帖是您发布的吗?”女记者尖锐的质问让周围空气瞬间凝固。
薛院士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猛地挥开手机,却不小心碰倒了记者架着的摄像机。
金属落地的声响惊动了保安,几个人影从走廊另一头匆匆赶来。
薛院士趁机撞开身侧的消防通道门,腐坏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跌跌撞撞冲下楼梯,身后传来记者们杂乱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喊。
薛院士终于跑了出来,昏暗的应急灯在头顶忽明忽暗。
薛院士扶着墙大口喘息,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在手背。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十几条未接来电,最新消息是实验室助理发来的,调查组已经开始封存他的办公桌。
薛院士跌坐在潮湿的水泥台阶上,领带彻底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
他扯松领口,胸腔剧烈起伏,喉间突然爆发出一声压抑的咒骂:“赵峰这个杂种!”
手机仍在裤兜里疯狂震动,薛院士猛地掏出手机,将屏幕上闪烁的未接来电一个个划掉。
指尖停在与医疗器械公司负责人的聊天界面,对方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薛院士,合作的事恐怕要黄,您得给我们个交代。”
“交代?”他对着手机冷笑,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要不是你们说中微子疗法会断了财路,我怎么会拼了命的针对赵峰!”
“只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被赵峰这个毛头小子反将一军?”
头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薛院士浑身一僵。
他慌忙站起来,潮湿的夜风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他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狂奔,皮鞋踩进积水溅起水花。
“赵峰!”他对着雨幕嘶吼,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回应薛院士的,只有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混着雨点敲打铁皮棚的闷响,将咒骂声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第264章 病房外的波澜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赵峰坐在病床旁,钱老枯瘦的手静静搭在雪白的床单上。
晨光透过百叶窗斜斜照进来,在钱老的白大褂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
“赵神医,有人找你。”护士站传来的询问声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赵峰抬头,看见科研局王局正站在病房门口,西装革履的身影与周遭的病号服格格不入。
赵峰轻手轻脚走出病房,将门虚掩上:“王局,您怎么来了?”
王局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往病房内探了探:“薛院士的事闹得这么大,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赵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感谢王局关心,目前一切都在正轨上。”
“话不能这么说。”王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有人匿名举报你的中微子疗法存在伦理问题,虽然初步核查是无中生有,但不得不防啊。”
王局拍了拍赵峰的肩膀,“需不需要局里出面帮你澄清?”
赵峰望着病床,语气沉稳:“钱老还在休养,不想因这些事打扰他。匿名举报的事我们自己能应对,清者自清,等后续研究数据出来,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赵峰目光透过走廊窗户望向远处的科研楼:“中微子疗法刚有突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临床实验做好。”
王局沉吟片刻,将文件重新塞回公文包,神色郑重地向前半步:“赵博士,你放心,局里绝不会让薛院士那摊子烂事影响到你的生活和研究。”
王局伸手拍了拍赵峰的肩膀:“调查组已经介入彻查,那些造谣抹黑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局里会盯着后续进展,绝不让别有用心的人再使绊子。”
“谢谢王局了!”
王局话音刚落,病房内再次传来微弱的响动,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似乎都变得急促。
赵峰朝病房内望了一眼,神色瞬间凝重起来:“王局,时间到了,我得给钱老继续治疗了。”
王局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看着赵峰紧绷的侧脸,默默往后退了半步,生怕自己的呼吸都会打扰到接下来的治疗。
王局轻声说道:“你专心治,我就在这儿守着。”
赵峰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消毒水的气味猛地变得浓烈。
钱老半睁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赵峰身上,枯瘦的手指微微颤动,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小……赵……”
“钱老,别说话,保存体力。”赵峰快步走到病床旁。
中微子调养钱老的身体。
王局站在门口,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峰的每一个动作。
钱老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往前探了探身子,却又硬生生停住,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王局看着赵峰额头上滚落的汗珠,看着钱老在能量束中微微颤抖的身躯,整个病房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声音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王局眼睛死死盯着病床上的钱老,仿佛一眨,就会错过某个关键瞬间。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此刻在他耳中如同战鼓,每一声都重重敲打在心上。
随着中微子能量束持续作用,钱老原本毫无血色的嘴唇,渐渐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粉色。
他的呼吸不再急促紊乱,而是变得绵长而平稳。
王局的喉结上下滚动,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半步,双眼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眼前的变化。
“这...这怎么可能...”王局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震惊。他见过太多先进的医疗技术,可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治疗过程。中微子能量束在钱老身上流转,竟像是拥有生命一般,精准地修复着受损的细胞。
赵峰专注地调整着仪器参数,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却丝毫没有分心去擦拭。
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与执着,仿佛与钱老的生命紧紧相连。
随着时间推移,钱老的手指开始有了细微的活动,不再像之前那般僵硬。
“太不可思议了!”王局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震撼,惊叹道:“赵博士,这中微子疗法,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王局的声音微微颤抖,既为钱老逐渐好转的病情欣喜,更为赵峰所掌握的这项神奇技术感到由衷的敬佩。
此时,钱老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神还有些迷离,但比起之前已经清醒了许多。
钱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却欣慰的笑容。
王局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禁微微湿润。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成功的治疗,更是医学领域的一次重大突破。
“钱老的各项指标都趋于稳定,只要好好休养,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下床活动了。”赵峰放下心来,嘴角终于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意。
消毒水的气味里,他的声音像是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让病房里凝滞的空气瞬间鲜活起来。
钱老半靠在床头,颤抖的手抚过平整的床单,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等到这一天。”
钱老望向赵峰的目光满是欣慰与骄傲,“小赵你研究中微子疗法,果然没有错。”
王局快步上前,紧紧握住钱老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钱老,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华国的科研发展离不开您!”
王局转头看向赵峰,眼中满是赞叹,“赵博士,你创造的何止是医学奇迹,这简直是给整个医学界带来了新的曙光!”
赵峰说道:“王局过誉了。”
“不不不,我没有过誉。”
赵峰看向钱老:“钱老,您就安心养病,后续的事情有我在,不用你操心。”
钱老用力点了点头,苍老的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好!好!我这老头子还要亲眼看着中微子疗法推广到全国,救治更多的患者!”
钱老握紧赵峰的手,仿佛抓住了无限的希望:“明天要是真能下床,我就去实验室,几个关键数据要进行核对。”
“钱老,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赵峰和王局异口同声地说道,相视一笑后,赵峰接着说:“等您彻底康复,实验室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王局深深知道,钱老的康复不仅是个人的幸事,更是华国医学领域的重大喜讯。
有了钱老和赵峰这样的科研脊梁,何愁华国不兴旺。
第265章 疗法成效
第二天清晨,第一军区医院被层层围堵。长枪短炮架在警戒线外,记者们脖颈上的录音笔闪烁红光,笔尖在采访本上沙沙疾走。
人群后方,举着直播设备的自媒体人踮脚嘶吼:“现在是早上七点,我们蹲守钱老下床第一现场!”
“赵博士!正门已经被记者突破封锁线了!”
赵峰指尖微微发颤,低头检查着中微子治疗仪的备用能源箱,今天是疗程最后阶段,仪器需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细胞深层修复,稍有干扰便可能前功尽弃。
“让安保守住消防通道。”赵峰扣紧仪器锁扣,转身撞进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王局倚在门框上,西装皱得像隔夜油条:“舆情又爆了,都听说钱老今天能治愈下床,一个个都在抢拍这个最新新闻。”
王局扯松领带,露出脖颈处暗红的抓痕:“让军区调了一个连维持秩序,就等钱老治愈下床。”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碎裂声。
赵峰冲出门,正见两名记者翻倒的摄像机在地上打转,镜头里映出病房紧闭的房门。
“赵神医!钱老到底还能不能醒?”
“中微子疗法是不是骗经费的幌子?”
话筒几乎戳到赵峰脸上,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撕裂嘈杂。
赵峰撞开病房门,钱老的血氧值正在骤降。
他扑向仪器,颤抖着调整中微子频率,余光瞥见老人蜡黄的手背,手背欺负早就泛起血色。
“拦下所有人,我要给钱老治疗了。”赵峰叮嘱了一句。
“赵博士!记者冲过警戒线了!”护士的尖叫混着踹门声传来。
王局突然挡在门前,后背抵住疯狂摇晃的门板:“我撑三分钟!”
王局的皮鞋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公文包被挤扁在门缝间:“你们快点!”
中微子能量束骤然暴涨,钱老凹陷的眼窝缓缓睁开。
钱老枯瘦的手指抓住赵峰的手腕,沙哑的声音穿透喧嚣:“小赵,扶我起来。”
监护仪发出连贯而平稳的长鸣,赵峰感觉眼眶发烫,各项指标竟然比患病前还要健康。
房门轰然洞开的瞬间,钱老在赵峰搀扶下,以笔直的军姿迈出病床。
镁光灯骤然亮起!
“小赵,扶我去窗口。”钱老推开落地窗,晨雾裹挟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楼下人群爆发出海啸般的惊呼,有人将摄像机高高举过头顶,镜头里,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正稳稳接住一缕朝阳。
镁光灯如白昼般将病房门口照得通亮,记者们推搡着挤过警戒线,欢呼声与快门声震得走廊玻璃嗡嗡作响。
“钱老!终于看到钱老了!”
“太振奋人心了!”
此起彼伏的呼喊中,有人举着摄像机的手激动得发抖,镜头里,钱老倚在赵峰怀中的身影被光晕层层包裹。
钱老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想回应却只咳出几声气音。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人群,枯瘦的手指在赵峰掌心轻颤,似在催促。
赵峰将老人稳稳放平,冰凉的金属听诊器贴上钱老凹陷的胸口,心脏杂音混着监护仪的警报刺得耳膜生疼,血压骤降至80/40,血氧数值又开始疯狂跳动。
“都出去!治疗期间禁止拍摄!”赵峰猛地扯过遮光帘,将刺眼的闪光灯隔绝在外。
王局带人组成人墙抵住疯狂摇晃的房门,公文包被挤得咔咔作响:“赵博士!记者说拍到钱老苏醒的画面就撤!”
“告诉所有记者,再敢闯进来,让他永远拍不了新闻!”赵峰头也不抬,指尖在中微子治疗仪上飞速调节参数,中微子在老人周身时明时暗,像极了他此刻悬在嗓子眼的心。
钱老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
赵峰扯掉老人胸前的电极贴片,新换的生物凝胶在皮肤上拉出银丝。
“加大输出功率到120%!”他嘶吼着按下强制启动键,能量束瞬间暴涨成光茧,将整个病床笼罩其中。
门外记者们贴着门缝拍摄,只能看见赵峰紧绷的背影和钱老在光晕中痛苦扭曲的轮廓。
“坚持住,钱老!”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变得绵长,感觉钱老的脉搏在指尖微弱起伏,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游丝。
警戒线外的记者们如热锅上的蚂蚁,镜头怼着紧闭的病房门疯狂拍摄。
有人扒着门缝试图窥探,笔尖悬在采访本上却无从下笔;举着直播设备的自媒体人涨红着脸,不断重复:“家人们,现在情况不明,钱老的生命体征,我们正在等待第一手消息!”
“砰!”
“刚才那声枪响怎么回事?”人群中突然炸开议论。
长枪短炮齐刷刷转向举着冒烟手枪的王局,他背靠门板,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额角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此刻他的右手仍保持持枪姿势,食指还僵硬地扣在扳机上。
就在三十秒前,一名扛着摄像机的记者用三脚架狠狠撞击房门,金属与铁门相撞的巨响几乎盖过了监护仪的警报。
王局扯开领带,露出脖颈处被拉扯出的血痕,喉结滚动着将警告咽回喉咙。
但当又有人试图撬开消防斧破门时,他的视线扫过身后急救舱里痛苦抽搐的钱老,以及赵峰因缺氧而发紫的脸。
“砰!”
“都给我退后!”王局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颤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天花板。
记者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抗议:“执法证!出示执法证!”
“你们无权动用枪械!”推搡中,有人的摄像机镜头擦过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三!”王局开始倒数,枪口在颤抖,“二!”人群仍在逼近,录音笔几乎戳到他鼻尖。“一!”
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响,天花板的石膏碎屑簌簌掉落,子弹在隔音层里闷响。
“治疗正在进行,请保持安静!”王局重复这句话时,才发现枪口还在冒烟,而掌心的冷汗已经浸透了枪柄。
枪响的余震尚未消散,记者们僵在原地,摄像机镜头随着颤抖的手腕歪向一侧。
最先后退的是举着直播设备的自媒体人,他喉结滚动着吞咽唾沫,对着镜头结结巴巴:“刚、刚才发生了枪击,家人们注意安全……”
人群如潮水般向后退去,采访本、录音笔在慌乱中散落一地。
第266章 钱老站起来了
王局盯着记者们退去的背影,后背死死抵住门,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
喉间泛起铁锈味,不知是嘶吼过度还是嘴角的伤口渗血。
“封锁现场!无关人员全部撤离!”随着一声暴喝,荷枪实弹的士兵如黑色潮水涌入走廊。
记者们被冰冷的枪管抵住后背,只能举着设备步步后退。
人群后方,几个胆大的自媒体人仍在拍摄,镜头里,王局染血的西装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格外刺目。
退到警戒线外,记者们立刻炸开了锅。
“必须曝光!暴力阻挠新闻自由!”
“限制新闻自由,无耻!”
王局没有机会胡闹的记者群众,望着紧闭的房门,默默在心里重复着那不成声的祈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警戒线外的骚乱如沸腾的油锅,金属盾牌碰撞的哐当声、直播设备的嘈杂解说、记者与士兵的对峙叫骂,混着救护车呼啸的警笛声,将军区第一医院围裹成风暴中心。
“医疗黑幕!必须给说法!”举着喇叭的记者跳上警戒线旁的消防栓,脖颈青筋暴起:“钱老昏迷期间的治疗记录为什么不公开?”
记者身后的摄影师疯狂调整机位,镜头将王局染血的西装放大成直播画面的焦点。
“快看!病房灯亮了!”人群突然骚动。
举着长镜头的记者们潮水般涌向楼体,三脚架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
“家人们!心跳监测仪五分钟前恢复正常了!”某头部自媒体人对着镜头嘶吼,额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现在是见证历史的时刻,中微子疗法究竟是骗局还是奇迹?”
弹幕在他身后的手机屏幕疯狂滚动。
“赌五毛是回光返照”
“钱老挺住啊!”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不知谁的尖叫撕开空气。
最前排的记者踉跄着撞开警戒线,摄像机几乎贴到赵峰脸上。
“赵博士!钱老现在的身体指标是否稳定?”
“中微子治疗是否会留下后遗症?”话筒和录音笔如荆棘般刺向两人,闪光灯将走廊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光刃。
“钱老真的痊愈下床了!”某百万粉丝博主突然跪地拍摄,声音带着哭腔:“看这军姿!这步伐!这哪里像重症患者?”
他的直播画面里,钱老布满老年斑的手缓缓举起,向人群行军礼。
楼下围观群众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声浪掀动医院上空的云层,惊起一群白鸽掠过朝阳。
“我拍到了!这张照片绝对能拿奖!”有摄影记者激动得手指发抖,相机快门声连成急促的鼓点。
“钱老!请问您现在感觉如何?”
“中微子疗法是否能推广到普通患者?”
潮水般的提问中,钱老浑浊的目光扫过沸腾的人群。
赵峰一个箭步挡在钱老身前,脊背绷得笔直,掌心朝外围记者团下压:“钱老刚脱离危险,需要静养,请各位就不要采访了。”
话音未落,十几支话筒已经戳到赵峰下颌,镁光灯刺得他瞳孔骤缩。
“赵博士!中微子疗法成功是不是意味着攻克了世界性医学难题?”
“钱老!上面是不是早就掌握了这项技术却秘而不宣?”
钱老扶着门框,浑浊的眼珠里映着晃动的镜头,喉结艰难滚动。
赵峰突然转身扶住钱老颤抖的胳膊,对着密密麻麻的麦克风厉声喝道:“钱老现在连站立都困难,你们的职业道德在哪里?”
人群短暂沉默,随即有尖锐的女声刺破寂静:“赵博士这么维护钱老,是不是因为疗法还有未公开的风险?”
此起彼伏的追问裹挟着录音笔的红光涌来,赵峰感觉后颈渗出冷汗,而身后传来钱老压抑的咳嗽声。
钱老对着镜头缓缓抬起右手,行军礼的动作凝滞却坚定:“国家机密无可奉告,但我这条老命,是小赵用命换来的。”
暴雨般的快门声中,赵峰被数十台摄像机的红光织成的网困住。
记者们高举的录音笔组成银色荆棘,最前端的话筒几乎要戳到赵峰脸上。
“赵博士,有消息称中微子疗法消耗了您80%的造血干细胞,这是真的吗?”尖锐提问扑面而来。
“赵博士,请您一定要接受我的采访!”
“赵博士,接受我的采访吧!”
赵峰的手还保持着托举弧度,闪光灯却突然暗了下去。
王局带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如黑色潮水般涌来,金属盾牌碰撞出的铿锵声,为这场疯狂的采访画上休止符。
“让开!”王局沙哑的嘶吼穿透人群,士兵们用盾牌组成人墙,生生撕开一条通道。
“钱老需要休息!”赵峰扶住钱老颤抖的胳膊,往病房方向退去。
记者们举着设备追赶,提问声、快门声、直播解说声混成一片,直到厚重的金属门轰然关闭,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
走廊里只留下赵峰急促的喘息,和钱老轻拍他手背的安抚声。
三日后,《华国日报》头版刊登了整版照片:晨光中,钱老身姿笔挺地站在病房窗前,右手行军礼,左手握着赵峰的手。配图文字简短有力:“中微子疗法取得重大突破,钱老康复见证医学奇迹。”
照片下方,是用小字记录的赵峰履历,神秘博士,中微子项目首席科学家,每一个头衔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血与火。
都市报的社会版则用了大幅特写:“他是实验室里的孤勇者,更是百姓心中的守护神。”
街边报亭前,买报的人群排起长队,白发老人摘下老花镜擦拭眼角,年轻母亲指着报纸给孩子讲述英雄的故事。
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时,赵峰正戴着护目镜调试精密仪器,白大褂上还沾着几处深色污渍。
叶凌抱着热气腾腾的外卖袋闪进来,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赵大科学家,再不吃就凉成冰坨啦!”
仪器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赵峰摘下护目镜,眼底的疲惫在看见她的瞬间化作温柔:“辛苦你了,外面还是很多记者?”
赵峰伸手接过外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冻得发红的指尖:“这么冷的天,还特意跑一趟。”
叶凌夸张地打了个哆嗦,踮脚拍掉他肩头沾着的白色粉末:“你还知道心疼我啊,外面何止记者!医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我差点被当成偷偷潜入的狗仔!”
第267章 人民英雄
叶凌将外卖在堆满实验报告的办公桌上摊开,糖醋排骨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你知道吗?卖报的大爷跟我说,今早报纸刚摆出来就被抢光了。”
赵峰拉过椅子让她坐下,目光扫过她被寒风吹乱的发丝:“其实不用特意给我送外卖,我随便对付两口就行。”
赵峰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叶凌碗里:“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呢!”叶凌把剥好的虾仁放进他碗里,语气里带着嗔怪:“那天在新闻上看见你被那么多话筒和镜头围着。我生怕你被那些问题伤到。”
赵峰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因为拎外卖袋留下的勒痕:“有你在,再难的坎都能跨过去。”
“嗯嗯。”叶凌害羞的低下头。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细碎的雪花扑在实验室的玻璃上。
叶凌起身拉开窗帘,远处医院门口仍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隐约可见几个举着相机的身影。
但此刻的喧嚣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她转头看向赵峰,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带来的报纸发呆。
“对了!”叶凌从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报纸:“楼下卖报大爷硬塞给我的,说一定要让你看看读者留言。”
叶凌展开报纸,社会版边角处用红笔圈着几行字:“赵博士,我奶奶看了新闻,现在天天催我考医学院”
“希望赵博士保护好身体,我们还等着您攻克更多难题”。
赵峰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看,这些温暖的回应,都是因为有你在背后默默支持我。”
他伸手将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以后不管多忙,都等你送饭。”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实验室里的灯光却愈发温暖,将两人相视而笑的身影,温柔地揉进这方独属于他们的烟火人间。
深夜的书房里,薛院士死死攥着《华国日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头版上,钱老身姿笔挺地站在病房窗前行军礼,左手紧握着赵峰的手,配图文字“中微子疗法取得重大突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他眼底。
“凭什么......”薛院士猛地将报纸摔在地上,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泼洒出来,浸湿了桌角的论文。
那些曾被他视作珍宝的学术成果,在赵峰耀眼的成就面前,仿佛都成了废纸。
镜中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布满血丝,嘴角挂着冷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倒要看看,没了钱老这个活招牌,你赵峰还能风光多久。”
妒火在薛院士心中疯狂蔓延,他想起这些年在科研道路上的种种付出,却总是被赵峰这个“后起之秀”压过一头。
如今,赵峰凭借中微子疗法一跃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自己却无人问津。
这份憎恨和怨念,如同毒蛇般缠绕着薛院士的心脏,驱使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只要钱老出了事,赵峰的一切成果都将成为笑话。
冬夜的军区第一医院笼罩在浓重的雾霭中,走廊尽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薛院士裹紧黑色羊绒大衣,贴着墙根避开巡逻的士兵。
他的金丝眼镜蒙着一层薄霜,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钱老病房虚掩的门缝,那扇门此刻仿佛成了他扳倒赵峰的最后筹码。
凌晨三点,监控画面突然出现雪花干扰。
薛院士趁机闪身溜进病房,金属门把手在掌心沁出冷汗。
钱老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让薛院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只要你出点意外。”薛院士从公文包掏出微型注射器,针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赵峰的中微子疗法就成了杀人凶器。”
薛院士屏息推开虚掩的房门。
消毒水混着中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钱老突然翻身,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骤然睁开:“谁?”
薛院士僵在原地,公文包差点脱手。
他强压下慌乱,挤出笑意:“钱老,是我,小薛。听说您最近睡眠不好,特意带了助眠的药方。”
“小薛?”钱老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刺眼的白光让他眯起眼睛:“这么晚了还折腾,快坐。”
钱老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薛院士按住。
薛院士的拇指摩挲着藏在袖口的注射器,喉结上下滚动:“您别动,我给您看看方子。”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钱老突然剧烈颤抖,干涸的嘴唇发出漏气般的抽气声:“嘶——小薛,这、这是。”
“只是普通药剂。”薛院士死死按住钱老,针管内的液体快速注入。
钱老青筋暴起的脖颈瞬间泛起诡异的青灰,他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抓住薛院士的手腕嘶吼:“小薛!你,你要干什么!”
警报器响!
“钱老!”赵峰第一个撞开门,怒吼与心电监护仪的尖锐长鸣同时炸开。
薛院士举着带血的注射器僵在原地,钱老脖颈的血珠正顺着皱纹蜿蜒,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刺目的红。
钱老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最后一丝力气化作颤抖的呢喃:“救,救命!”
话音未落,钱老身体重重砸回枕头,指尖无力地垂落床边。
金属床栏的震颤,赵峰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
他一把钳住薛院士握注射器的手腕,骨节因用力而发白:“放开钱老!”
薛院士疯狂挣扎,金丝眼镜歪斜滑落:“钱老死了,你的研究就是个笑话!”
“拷上!”王局一声令下,两名刑警迅速上前按住薛院士。
赵峰顾不上纠缠,转身查看钱老状况。
钱老脖颈处的青灰正在蔓延,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快叫急救!”赵峰扯开钱老领口,指尖迅速按压人中。
赵峰余光瞥见薛院士公文包里散落的药瓶,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禁止临床使用的神经毒素。
叶凌不知何时冲进病房,颤抖着握住钱老冰凉的手:“钱老,坚持住!”
叶凌转头看向赵峰,眼中蓄满泪水,“赵峰,你一定有办法的!”
赵峰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墙上的急救箱。迅速取出肾上腺素,熟练地抽药、注射。
“钱老,您答应过要看着中微子疗法造福更多人!”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监护仪上,原本平直的线条依旧平直。
赵峰释放中微子,用中微子控制毒素蔓延,一点点把毒素逼出体内。
“有心跳了!”护士的惊呼让紧绷的气氛稍有缓和。
赵峰瘫坐在地,汗水浸透了后背。
王局将戴着手铐的薛院士往外带,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医生,多亏你们来得及时。”
第268章 王局你看着处理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薛院士睁不开眼,金属手铐硌得他手腕生疼。
王局将笔录本重重拍在桌上,纸页震得钢笔都在晃动:“说吧,为什么对钱老下手?”
“哈哈哈哈!”薛院士突然仰头大笑,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露出布满血丝的双眼:“我就是要钱老死!只要钱老一咽气,赵峰那些所谓的‘重大突破’,不过是草菅人命的笑话!”
薛院士猛地向前扑去,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凭什么?凭什么我在实验室熬了四十年,成果却比不上他一个毛头小子!”
叶凌攥着赵峰的衣角,指尖微微发颤。
赵峰凝视着薛院士扭曲的面容,突然想起多年前学术会议上,那个曾经侃侃而谈的前辈,此刻竟像困兽般疯狂。
“你以为毁掉我就能证明自己?”赵峰声音低沉:“钱老昏迷前,还念叨着让我继续完善中微子疗法。”
“住口!”薛院士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白沫:“他眼里只有你!我的论文、我的实验,全被你的成就踩在脚下!现在好了,只要钱老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薛院士突然冲向审讯桌,额头重重撞在边缘,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来啊!判我死刑!让所有人看看,赵峰的研究害死了钱老!”
王局迅速按住挣扎的薛院士,转头对赵峰说:“赵博士,薛院士现在情绪失控,你们先回避吧。”
叶凌拽着赵峰后退两步,却见薛院士突然安静下来,用染血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字迹:“我不甘心......不甘心......”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赵峰身上残留的硝烟味。
叶凌轻轻擦拭他脸上溅到的血迹,声音带着哽咽:“薛院士他疯了!”
“疯了就疯了吧,那种人,疯了也不值得同情。”
“也是!”叶凌赞同赵峰的观点。
“赵博士!”王局急切的喊声刺破走廊的寂静。
赵峰闻声转身,看到王局快步追来,额角还沾着审讯室里蒸腾的热气。
赵峰心里一沉,直觉案件的处理结果绝不会轻松。
“等一等!”王局扶住墙缓了缓气息,从怀里掏出被体温焐热的文件,纸张边缘微微卷曲。
赵峰盯着那叠文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薛院士疯狂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让赵峰身败名裂”的嘶吼几乎要穿透记忆。
“薛院士的事。”王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涉及钱老,影响太恶劣了。”
王局翻开文件,钢笔尖重重划过纸面:“我决定,剥夺他所有医学职称、科研奖项,吊销医师执业证,还要以故意杀人未遂起诉。按律,至少是终身监禁。”
“那些事情,全部由王局自己决定处理吧。”
“好,我明白了。这份文件你看一下。”
赵峰接过文件时,纸张的沙沙声像是科研记录本的翻页,提醒着他学术净土不容践踏。
“钱老醒了,还惦记着你的研究。”王局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拍了拍赵峰肩膀:“好好休息,别让钱老失望。”
王局抬手拍了拍赵峰的肩膀:“行了,这儿没你们的事了,快回去歇着。钱老那边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王局转身大步离开,鞋踩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走廊的白炽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叶凌望着赵峰眼下青黑的倦意,心疼地踮起脚尖,轻轻抚平他蹙起的眉:“累坏了吧?”
赵峰把叶凌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呼吸着她发间洗发水的清香,紧绷了整夜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有你在真好。”赵峰的声音闷闷地从她肩头传来,手臂收紧了几分,仿佛要将这片刻的安宁都揉进骨子里。
叶凌回抱住他,掌心贴着他后颈,能感受到皮肤下微微的战栗,那是高度紧张之后的余悸。
她仰头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吻:“我们回家吧。”
赵峰低头望进她眼底的温柔,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又小心翼翼地含着珍惜,直到叶凌脸颊发烫,轻轻推他,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以后不管多危险,都要和我一起面对。”
赵峰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触,呼吸缠绕在一起。
叶凌笑着点头,伸手将他歪斜的衣领整理好,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胸前的位置:“说好了,你可不许再让自己陷入险境。”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
两人十指相扣走向电梯,赵峰突然停下脚步,从身后搂住叶凌,下巴搁在她肩头,在她耳畔轻声呢喃:“等钱老康复,我们去看雪吧,就我们两个。”
叶凌倚进他怀里,看着玻璃上两人交叠的身影,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好,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五天,消毒水的气味成了生活的底色。赵峰和叶凌几乎寸步不离钱老的病房,晨光微熹时调配营养餐,暮色四合时记录各项生命体征。
叶凌总把粥熬得软糯,用勺子轻轻吹凉,再一勺勺喂给钱老;赵峰则守在监护仪前,目光在数据与老人的面色间来回游移,连打盹时都保持着随时能起身的姿势。
“又让你们费心了。”钱老靠在床头,声音虽还虚弱,眼里却有了笑意。
钱老看着叶凌将温热的毛巾敷在自己额角,又瞥见赵峰正在整理最新的检查报告,苍老的手颤巍巍伸出,“小峰,别总绷着,陪我下盘棋?”
棋盘在小桌上铺开,黑白棋子错落。
赵峰执黑的手顿了顿,忽然想起初次见面时,钱老也是这样在办公室摆开棋局,笑着说:“科研如对弈,要敢落子,也要懂收局。”
钱老的手虽不如当年稳当,落子却依旧果断:“听说小薛薛院士……”
话未说完,叶凌轻轻将温水递到钱老唇边,“钱老,先喝水润润喉。”
“唉,你们这两个孩子,有些事情就是不让我知道。”
“钱老,您身体还在康复阶段,现在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专心调养身体。”
钱老欲言又止,他知道,赵峰叶凌是真心对待他的。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监护仪的屏幕上跳跃。
第五日清晨,护士惊喜的声音打破病房的宁静:“钱老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了!”
赵峰握着化验单的手微微发颤,转头看见钱老正试着扶着床栏坐起,腰背竟比发病前还要挺直几分。
“瞧瞧,我说过要看着你们把中微子疗法推广出去。”钱老接过叶凌递来的外套,浑浊的眼睛闪着光:“今天要是能出院,我请你们吃饭了。”
第269章 钱老出院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赵峰盯着手中的检查报告,眉头紧紧皱起。
赵峰说道:“钱老,这不是请不请吃饭的问题。”
钱老靠在床头,眼神中满是期待:“小峰啊,帮忙想想办法。再进行一次中微子治疗,我就能出院了吧?”
赵峰深吸一口气,将报告轻轻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缓缓说道:“钱老,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很不稳定。虽然各项指标有了好转,但中微子治疗对身体的负荷极大,现在贸然进行,风险实在太高了。”
“小峰,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钱老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赵峰的胳膊:“可时间不等人啊!中微子疗法的推广不能再拖了,我想亲眼看着它造福更多的人。”
钱老眼底跳动着炽热的渴望,仿佛每一秒的耽搁都在消耗他毕生的执念。
叶凌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赵峰望着钱老日渐消瘦却依然倔强的面容,突然开口:“赵峰,或许我们可以采取保守治疗和居家监测结合的方案?”
叶凌快步走到病床边,将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图表展示给钱老:“您看,这些是近三日的动态监测曲线,神经系统恢复速度超出预期,如果配合便携式生命体征监测仪,兴许可以让钱老出院!”
赵峰望着叶凌眼中的坚定,又转头看向钱老布满血丝却满含期待的眼睛,内心天人交战。
赵峰想起钱老发病前,总在深夜实验室里佝偻着背调试设备的身影,最终,赵峰咬了咬牙:“钱老,我们可以尝试,但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钱老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别说三个,三十个条件我都应!”
“第一,居家期间每两小时必须上传生命体征数据;第二,禁止参与任何高强度工作;第三,每天必须保证八小时睡眠。”
叶凌忍俊不禁,从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协议书:“我就知道赵峰你会松口,连文件都拟好了。”
钱老笑着接过笔,墨迹在纸上晕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爱小题大做。”
可颤抖的笔尖却泄露钱老此刻的激动。
三小时后,钱老裹着厚厚的羊绒围巾站在医院门口。初晴的阳光映着残雪,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钱包仰头深吸一口冷空气,转头对身后的两人笑道:“走,我请你们吃涮羊肉!就去实验室胡同那家老店!”
“好,我给王局打个电话,咱们一起去!”
寒风裹挟着雪粒如钢针般砸在涮羊肉店雕花木门上,发出细碎的撞击声。
赵峰推开门,叶凌扶着钱老走进店里,望着空荡荡的大堂愣住了,往日挤满食客、飘着欢声笑语的店内此刻寂静无声,红漆八仙桌整齐排列,却不见半个人影。
靠墙的老式收音机不再播放评书,只余铜锅下炭火噼啪作响,火苗映得墙面红彤彤的,却衬得空旷的大堂更显冷清。
雕花窗棂外的街灯透过玻璃投进几缕昏黄,在光滑的青砖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往常摆放菜单的木架上空空如也,连墙角挂着的老算盘都被仔细收了起来,仿佛整间店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厨房方向隐约传来切菜声,更凸显出大堂的寂静。
“钱老,快坐!”王局从后厨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知道您馋这口,特意提前包了场!”
王局笑着拉开角落的桌子,热腾腾的麻酱小料已经摆好:“往常这个时间点,店里挤得转不开身,现在清净了,您放心吃!”
钱老踩着厚实的棉鞋踏入店内,脚下的青砖没有了往日被食客踩出的嘈杂脚步声,只有略显沉重的步伐在空荡的大堂回响。
他伸手摸了摸雕花木椅的扶手,又看了看擦得锃亮却无人落座的桌椅,眼眶微微发红:“你小子,办事雷厉风行,没想到还藏着这份心思。”
钱老在太师椅上坐下,铜锅升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不过清场多浪费,让老百姓知道我这糟老头子还能吃能喝,比什么辟谣都管用。”
“是是是,钱老说什么都对!”
后厨传来最后一声瓷碗碰撞的脆响,王局解下沾满面粉的围裙,随手往案板上一搭,快步走向大堂。
铜锅的热气早已漫过雕花隔断,混着芝麻酱的醇香扑面而来,钱老爽朗的笑声穿透氤氲的雾气,在空旷的店里回荡。
“王局,快坐!再不来肉都被我们吃光了!”叶凌举着铜漏勺招呼,勺里裹着红油酸菜还在滴水。
赵峰起身挪开半盘冻豆腐,特意在钱老身边腾出空位,炭火映得他眼底的疲惫都暖融融的。
王局一屁股坐下,抓起桌上的二锅头就给自己满上:“钱老,这杯我敬您!”
酒液入喉的瞬间,王局哈出一口白气:“当年您带着我们蹲守学术诈骗案,三天三夜没合眼,结案后也是在这儿庆功的。”
钱老夹着颤巍巍的羊肉片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悠远:“那会儿小薛也在,他最爱吃这儿的糖蒜……”
话音未落,整个大堂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铜锅咕嘟咕嘟的沸腾声愈发清晰。
王局却稳稳按住钱老的手,举起酒杯:“钱老,先说好三件事!第一,今天只谈吃,不谈科研;第二,这杯酒您随意。”王局狡黠地一笑,夹起两片羊肉放进钱老碗里:“第三,这羊肉必须趁热吃!”
哄笑声中,钱老将酒盏轻轻碰了碰王局的杯沿。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
铜锅里的炭火渐渐转成暗红,麻酱小料碗底结了层油膜,四碟羊肉早已见了空盘。钱老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却还执意要给王局添酒,被赵峰眼疾手快地拦住:“钱老,您不能多喝。”
“你们这些孩子,就是爱扫兴!”钱老佯装不悦,嘴角却藏不住笑意。
叶凌适时递上温热的醒酒汤,瓷勺轻碰杯沿的脆响混着王局的憨笑:“钱老,等您彻底康复,我陪您喝个痛快!”
酒足饭饱后,老人颤巍巍地摸出手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今天这顿,必须我请。”
钱老对着收银台的二维码眯起眼睛,枯瘦的手指在屏幕上反复确认金额:“转了一万,就当是包场的费用。”
第270章 名满天下
“使不得使不得!”王局急得直摆手,围裙带子都散开了:“这店老板我已经打好招呼,说好了算局里招待,哪能让你破费。”
“胡闹!”钱老突然板起脸,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科研人特有的执拗:“学术讲究严谨,吃饭也得明算账。你总说要守护学术净土,难道连一顿饭钱都要计较?”
钱老将手机屏幕怼到王局眼前,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大堂格外清晰。
钱老望向空荡荡的大堂,红漆桌椅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么好的老店,可别因为我们耽误了生意。”
踏出涮羊肉店雕花木门时,暮色已悄然漫上屋檐。
钱老裹紧羊绒围巾,朝实验室方向望了一眼,寒风卷着残雪掠过他消瘦的面庞,却吹不散眼中跃动的炽热。
“钱老,您真不再住院休息几天?您的身体刚好转,真的不适合操劳!”
“时间不等人啊!”钱老拍开赵峰的手:“还有很多实验,等着我去完善!所以我不能停!”
钱老语气坚定,仿佛忘记了自己仍虚弱的身体。
叶凌快步上前,将便携式生命监测仪塞进钱老口袋:“至少带上这个,每小时数据自动同步到医疗终端。”
叶凌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又带着对这位倔强老人的无奈。
王局挠挠头,从兜里掏出一包润喉糖塞给钱老:“钱老,嗓子不舒服就含一颗,别总为了讲实验熬坏了身体。”
钱老笑着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这些孩子,比我死去的老伴儿还啰嗦。”
刚转过街角,实验室大楼前突然亮起无数闪光灯。
数百名学生举着“欢迎钱老康复归来”“科研之光永不熄灭”的横幅,整齐地站在台阶上。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钱老师!钱老师!”的呼喊声响彻夜空。
数百道身影如星辰般汇聚,从商界精英到学术巨擘,从医疗权威到科技新锐,各界翘楚竟在此刻齐聚。
身着高定西装的跨国集团总裁们褪去往日的锋芒,恭敬地捧着商业计划书:“钱老,您当年提点的新能源项目,如今已覆盖全球三十七个国家。”
身旁的科技公司创始人举起新型智能设备,声音激动:“这款产品的底层算法,正是源于您实验室十年前的技术手稿。”
人群中白大褂翻飞,数位国际医学组织的核心成员快步上前,展示着印有“钱氏疗法”的最新诊疗方案。
角落里,知名学府的校长们抱着荣誉证书,目光中满是敬重:“您的学术理念,已成为三所顶尖院校的必修课程。”
更有文化界泰斗、政坛要员,静静见证这场无声的致敬。
当一位白发苍苍的诺贝尔奖得主捧着联名推荐信走向前时,钱老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老师!”这位享誉世界的科学家声音哽咽:“您教会我们,科研的终点不是荣誉,而是造福人类。这些年,我们始终记得。”
话音未落,众人齐刷刷躬身行礼,惊起广场上的白鸽。
钱老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所有人的脸上,面前这些人,都是他昔日的学生。
寒风卷起广场上的残雪,却吹不散钱老眼中滚烫的热泪。
钱老看着数百名学生在探照灯下闪耀的面孔,有人鬓角染霜,有人意气风发,此刻却都仰望着他,如同三十年前初入实验室那般虔诚。
“当年在这间地下室,我们连像样的实验服都凑不齐。”钱老的声音被风揉碎又托起。
“小吴在那儿摔碎过第一个烧杯,小张通宵演算的草稿纸能铺满整条走廊......”
人群中爆发出低低的笑声,几位鬓发斑白的学者悄悄抹了把眼睛。
诺贝尔奖得主上前半步,手中的联名推荐信在冷风中微微发颤:“老师,您总说‘科研是场接力赛’,可您才是点燃第一棒火炬的人。”
商界巨擘们放下了平日紧握资本的手,医学权威摘下象征地位的金丝眼镜,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钱老的身影。
赵峰站在角落,数着人群中佩戴各国院士徽章、国际奖项勋章的闪光,喉咙突然发紧:“这些人加起来,够改写多少行业规则啊!”
叶凌的监测仪在口袋里震动,显示钱老的心率持续攀升,她却笑着摇头:“赵峰你看钱老眼睛,比任何监测数据都鲜活。”
钱老突然举起手,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他的目光扫过科技新锐手中的智能设备、文化泰斗怀里的学术著作、政坛要员夹着的政策文件,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不是得了什么奖项,而是看着我的学生,用知识改变了世界的模样。”
掌声如惊雷炸响,惊起满树寒鸦。
望着钱老在光晕中微微佝偻却依旧挺拔的背影,想起他抽屉里泛黄的备课笔记,每一页都写满对学生的期许。
原来那些深夜的指导、严苛的训斥、无私的资助,早已在岁月里长成了参天大树,根系深扎大地,枝叶直抵苍穹。
“学生们!跟我走!”钱老向前走去,数百名昔日的学生追随钱老的脚步。
赵峰、叶凌和王局并肩站在一起,望着那逐渐缩小的身影,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王局抬手抹了把眼角,粗粝的手掌蹭得制服沙沙作响:“这钱老,明明下午还在病房咳得说不出话,怎么突然意气风发了?”
他的声音闷在围巾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叶凌轻轻按住监测仪,屏幕上钱老的心率曲线虽高却平稳,像一簇跃动的小火苗:“你们看,钱老现在走得比我们都快。”
赵峰望着钱老被学生们围住讨论的场景,那些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戴着金丝眼镜的医学权威,此刻都弯腰侧耳,生怕漏听恩师的只言片语。
“钱老常说,科研人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看到学生超越自己。”赵峰喃喃道,目光追随着钱老背影。
暮色渐浓,三人转身离开时,实验室的灯光亮起。
赵峰回头望去,钱老的身影正站在三楼窗前,白发在仪器蓝光中微微发亮,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钱老,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叶凌对着灯火通明的实验室轻声说。
这句话,是祝愿,更是所有人心底最恳切的期盼。
第271章 雪落京都
“赵峰,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雪的?”叶凌忽然转过头,眼巴巴看着赵峰。
“钱老的事情解决了,我明天就带你去看雪。”
“你真好。”叶凌依偎在赵峰怀里。
“咳咳咳!”王局咳嗽了几声,仿佛是在说,你们小年轻秀恩爱,好歹避着人啊。
“王局!你感冒了么?”叶凌天真无邪冲着王局眨巴着眼睛。
“没,我没感冒!只是赵博士,你不多待几天么?”
“我已经完成王局交代治疗钱老的任务,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王局应该不会想左右我想去哪里的权利吧?”
“不会不会!”王局想左右赵峰的自由之身,可是害怕适得其反。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赵峰自由,万一真有什么事,把赵峰找回来就是。
第二天!
赵峰特意借了一辆车。
盘山公路蜿蜒如银龙,赵峰握着方向盘,瞥见副驾上叶凌紧盯窗外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还有半小时就到,你眼睛都快贴玻璃上了。”
话音未落,叶凌突然拍他胳膊:“停车!快看那片雾凇!”
积雪在轮胎下发出咯吱轻响,叶凌迫不及待跳下车,登山靴踩碎薄冰,惊起枝桠间的红腹锦鸡。
叶凌追着红腹锦鸡跑,发梢沾了雪粒也浑然不觉,回头朝赵峰喊:“快给我拍照!要和那棵倒悬雪松合影!”
赵峰举着手机追上去,取景框里,叶凌歪头笑出两个梨涡,身后雪枝垂落如水晶帘幕。
“别动!”他突然靠近,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轻轻捏走一片粘在围巾上的雪花。
叶凌的呼吸骤然停滞,远处传来的山风卷着雪沫,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升温的气息。
古寺的铜铃在雪中叮咚作响,叶凌拽着赵峰钻进侧殿。
檀香混着松柏香萦绕鼻尖,她仰头望着斑驳壁画,忽然踮脚去够许愿树的红绸。
“帮我系高点!”叶凌把写满字的绸带塞进他手里:“要让神明看得清清楚楚,才能灵验。”
赵峰垂眸,瞥见绸带上歪歪扭扭画着两个小人牵手,心跳漏了半拍。
登上山顶观景台时,暮色正浓。
赵峰铺开防潮垫,变魔术似的掏出保温壶和油纸包。
“桂花酒酿圆子,特意让巷口阿婆现做的。”赵峰掀开壶盖,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
叶凌捧着粗陶碗,看雪片掉进琥珀色的汤汁里,突然指着远处:“你说那片雪云像不像棉花糖?”
“明明像你上次打翻的奶油蛋糕。”赵峰笑着躲开她佯装挥来的拳头,两人在雪地上追逐,踩出歪歪扭扭的脚印。
累得气喘吁吁时,叶凌突然躺在雪堆里,望着漫天星斗喃喃:“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赵峰挨着她躺下,肩头蹭着冰凉的雪,却觉得心里滚烫。
远处城市的灯火在雪幕中晕成光斑,他转头看叶凌睫毛上凝结的冰晶,突然伸手盖住她眼睛:“别看了,真正的星星在这儿。”
雪片簌簌落在赵峰肩头,叶凌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笑意,忽然觉得整座雪山的星光都黯淡了。
叶凌伸手轻轻触碰他覆在自己眼前的手:“原来你就是我的星星。”
赵峰微微一愣,随即低笑出声,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
他缓缓移开手,目光却牢牢锁住她泛着水光的眼睛。
远处古寺的钟声穿透风雪传来,一下又一下,敲在两人重叠的心跳上。
“那我可得努力发光,别被真正的星星比下去。”他说着,指尖轻轻刮了下她冻得通红的鼻尖。
叶凌突然坐起身,发梢扫落肩头积雪。
叶凌指着远处城市在雪幕中晕开的暖黄色光斑,又转头看向赵峰:“你看,那些灯火像不像撒在人间的星星?”
不等他回答,她便将头重新靠回他肩上,声音闷闷的:“但它们都不如你,你会陪我看雪,会记得给我带桂花酒酿圆子,还会......”
“还会在你追锦鸡时当专属摄影师?”赵峰接过话茬,手臂不自觉收紧,将她更往怀里带了带。
叶凌被逗得轻笑,笑声惊起几只躲在雪枝间的麻雀。她捡起脚边一团雪,揉成雪球佯装要砸他:“就会取笑我!”
打闹间,赵峰的围巾滑落一半,叶凌伸手去帮他整理,却在指尖触到他温热脖颈的瞬间红了脸。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寒冷的空气里融成一片白雾。
赵峰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突然认真道:“以后每年下雪,我都陪你看。”
叶凌睫毛轻颤,仰头对上他炽热的目光。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山顶的风雪呼啸而过,可她却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眼底的温柔。
“一言为定。”叶凌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夜色渐深,两人依偎着坐在观景台上,看着雪花在月光下轻盈起舞。
叶凌靠在赵峰肩头,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此刻的模样。
叶凌靠在赵峰肩头上,正准备提议下山,远处山道突然亮起刺目的车灯,在雪幕里划出蜿蜒的光带。
轮胎碾过积雪的声响由远及近,一辆黑色防弹车稳稳停在观景台入口,银灰色车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李家的族徽熠熠生辉。
还未等两人反应,又有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王家的鎏金纹章、陈家的翡翠徽记、沈家的玄铁印记接连在雪夜中浮现,八辆顶级豪车将观景台围得水泄不通。
车门打开,数位身着华服的家族掌舵人纷纷下车,打破了雪夜的宁静。
裹着黑貂毛披风的刘汉天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六名黑衣保镖。
叶凌警觉地起身,却被赵峰按住肩膀:“是刘家主。”
“赵先生!”刘汉天摘下白手套,快步握住赵峰的手,掌心的温热透过寒夜传来:“听说你在京都,我特意过来。”
“刘家主,没想到因为我的事情,害你跑一趟。”
话音未落,王家主已踏着积雪上前,手中捧着描金檀木匣:“赵博士,我王家刚寻得宋代汝窑冰裂纹盏,诚邀您前往府上共赏雅器。”
陈家主摇着湘妃竹扇,身后随从托着的鎏金盘中,九颗鸽血红宝石在雪光中熠熠生辉:“赵先生若肯移驾,陈家千年药庐的珍奇药材,任您取用。”
第272章 神秘雪狐
赵峰笑着拒绝所有人,指了指身旁的叶凌:“这是我女朋友叶凌。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们还想在山里多转转。”
刘汉天一愣,随即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身影,恍然笑道:“原来是二人世界!但山顶温泉别苑的雪景可是一绝,还有你最爱的陈年黄酒......”
“等下次再说吧!”赵峰拍了拍刘汉天的手臂:“这次就想带她看看野外风景。”
赵峰指向远处被雪覆盖的断崖,月光为峭壁镀上银边:“听说那边能看到蓝尾火狐,这边的雪景,都是她惦记好久了。”
陈家主突然轻笑出声,折扇敲了敲掌心:“瞧瞧咱们,一群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倒跟小丫头抢起人来了。”
王家主也跟着摇头:“输给小情侣,不丢人。”
刘汉天望着两人依偎远去的背影,忽然扬声喊道:“赵先生!岭南温泉四季恒温,记得带弟妹来泡汤!”
王家主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喊:“明春新茶上市,赵某若肯赏光,王家茶寮随时为二位备好头茬雀舌!”
李家主从兜里摸出张烫金名片,朝赵峰背影扬了扬:“江南老宅的地窖存着三十年女儿红,想开坛的时候吱一声!”
陈家主也凑趣:“我家那私人滑雪场空着呢,下次来给你们包场!”
叶凌回头望去,只见数位平日威严赫赫的家主,此刻站在车灯光晕里挥舞手臂,倒像是热情的邻家大叔。
叶凌攥紧赵峰的手笑道:“原来这些大人物,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赵峰笑着摇头:“他们啊,都是念旧的人。”
雪地上,八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与两行车辙渐渐被新雪覆盖。
夜风卷着家主们的笑声飘向远方,而在山脚下,八辆豪车的司机们正摇下车窗笑谈:“多少年没见家主们这么高兴过了。”
“能见到赵先生,就是我们最高兴的事情。”
晨光刺破云层时,叶凌裹着毛毯钻出帐篷,鼻尖瞬间捕捉到松针混着野菊的清香。
赵峰蹲在溪边生火,军绿色外套肩头沾着夜露,手里举着根串着肥鱼的树枝冲她晃:“尝尝我新学的‘雪溪烤鱼’?”
三天的行程像被揉进蜜糖里。
他们循着山涧逆流而上,在布满青苔的岩壁发现处天然温泉。
叶凌把脚泡在氤氲热气里,看赵峰用树枝在沙滩上画星图,突然被溅起的水花扑了满脸。
“偷袭!”
叶凌抄起竹筒反击,却被赵峰拦腰抱起转圈圈。
叶凌被赵峰转得头晕目眩,咯咯笑着锤他胸膛:“快放我下来!”
两人脚下的鹅卵石突然打滑,赵峰眼疾手快将她护在怀里,双双跌进温泉池。
水花四溅的瞬间,叶凌鼻尖撞上他温热的锁骨,发丝缠上他沾着水珠的睫毛。
“你这急救反应有待加强啊。”叶凌湿漉漉地爬起来,发梢滴着水在锁骨处蜿蜒出晶莹的线。
赵峰喉结微动,扯过搭在岩石上的毛巾裹住她:“那叶小姐可要多配合演练。”
暮色四合时,温泉池腾起的白雾与山间岚霭融为一体。
叶凌裹着毛毯坐在岩石上,看赵峰在篝火旁摆弄竹筒饭。
忽有细碎声响从竹林传来,三道黑影掠过枝头。
赵峰警觉起身,却见三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窜出,脖颈铃铛叮咚作响。
“是雪狐!”叶凌惊喜地伸手,最胆大的那只竟凑过来蹭她指尖。
赵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雪狐颈间刻着暗纹的银铃,好像是别人专门饲养的。
三只雪狐歪着毛茸茸的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睛倒映着篝火,喉间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咽。
最娇小的那只突然叼住叶凌的裤脚,轻轻扯动,蓬松的大尾巴讨好地扫过她手背。
“它们好像在给我们带路。”叶凌蹲下身,指尖抚过雪狐颈间的银铃,冰凉的金属触感下隐约传来微弱的震动。
赵峰警惕地握紧银针,却见雪狐们齐齐转身,雪白的身影在月光下宛如流动的绸缎,每跑出十步便停下回望,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星光,像是在催促。
循着雪狐的踪迹,赵峰叶凌穿过一片挂满冰晶的白桦林。
月光穿透枝桠的缝隙,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叶凌突然拽住赵峰的衣袖:“你听,有流水声。”
潺潺水声混着空灵的琴音从前方传来,雪狐们突然加速奔跑,铃铛声清脆如珠落玉盘。
转过最后一道山弯,一座隐在雪雾中的古宅赫然出现在眼前。
朱漆大门上斑驳的麒麟纹与雪狐颈间的银铃暗纹如出一辙,门环处结着冰棱,却在雪狐靠近时自动缓缓开启。
门内庭院铺满皑皑白雪,红梅在枝头绽放,花瓣上凝着未化的霜,石桌上竟摆着两杯还冒着热气的姜茶。
“这地方,太过蹊跷。”赵峰挡在叶凌身前,银针却在触到院中的空气时突然发出嗡鸣。
最年长的雪狐跃上石桌,用爪子轻轻推了推姜茶,又对着叶凌眨了眨眼睛,仿佛在示意并无恶意。
赵峰的银针在茶汤里泛着诡异的蓝光,三只雪狐却齐刷刷蹲坐在石桌旁,黑曜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叶凌手中的茶盏。
最年长的雪狐用爪子轻轻叩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喉间溢出带着恳求意味的呜咽。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古怪,茶不能喝。”赵峰将叶凌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过古宅飞檐下若隐若现的暗哨。
“它们好像真的很希望我们喝茶!”叶凌话音未落,整座古宅突然剧烈震颤,石桌上的茶盏倾倒。
雪狐们见状急得团团打转,最娇小的那只突然跃到叶凌肩头,用脑袋轻轻蹭她的脸颊,又叼起她的手指指向茶汤。
一道藕荷色身影跌跌撞撞从月洞门冲出,绣着银线蝴蝶的裙摆沾满雪渍。
扎着双丫髻的少女喘着粗气,圆杏眼瞪得溜圆,冻得通红的鼻尖还沾着片雪花:“你们、你们怎么偷溜进我家的!”
少女慌忙攥紧腰间挂着的铜铃,却因用力过猛让铃铛撞出清脆乱响。
赵峰刚要开口,三只雪狐突然围着少女打转,最调皮的那只跳起来叼住她的发带。
“你们三个别闹!”少女跺着绣鞋去追,发间垂落的珍珠步摇晃出细碎银光:“平日里见着生人跑得比兔子还快,怎么反倒把人往家里带?”
第273章 白小棠麒麟令
叶凌对突然出现的少女,越看越喜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赵峰微微眯起眼,周身气息骤然冷冽,直指着少女:“你究竟是谁?这宅子又藏着什么秘密?”
赵峰目光如炬,扫过少女腰间的铜铃和雪狐颈间的银铃,暗纹如出一辙的巧合,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少女被这凌厉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带着委屈和慌乱:“我、我叫白小棠,这里真的是我家!”
白小棠跺了跺脚,绣鞋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印子:“爷爷走之前明明说过,雪狐带回来的都是客人,你们怎么这样凶!”
说着,她伸手抹了把眼泪,圆杏眼满是控诉。
“啊?客人?”
赵峰叶凌一头雾水,他们是被请过来的客人?
叶凌轻轻按住赵峰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温声问道:“小棠,你爷爷是谁?”
叶凌蹲下身,与白小棠平视,眼中满是关切,伸手将白小棠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的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白小棠抽噎着,盯着叶凌温柔的眼睛,像是找到了倾诉的缺口:“爷爷叫白守山,是这山里的郎中。三年前,山外突然来了好多奇怪的人,打听什么‘麒麟令’。爷爷说,那东西关系重大,不能落入坏人手里,便带着它出了山,说处理完就回来。”
白小棠声音渐渐低落:“可从那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赵峰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麒麟令?就是门上刻的那个?”
他转头看向斑驳的朱漆大门,麒麟纹路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透着一股威严与神秘。
白小棠用力点头,哽咽道:“嗯!爷爷说,麒麟令是白家守护了几百年的东西,能号令山中灵兽。雪狐们脖子上的银铃,就是用麒麟令边角料打造的。”
她伸手摸了摸身旁雪狐的脑袋,雪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自从爷爷走后,雪狐们每天都会去山口等,上个月突然开始带人回来,我还以为是爷爷派来找我的。”
说到这里,白小棠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叶凌心疼地握住白小棠冰凉的手:“小棠,你一个人在这深山里,害怕吗?”
白小棠咬着嘴唇,强装坚强:“不怕!爷爷说过,白家后人不能怂!”
白小棠抬头望向夜空,眼中满是孤独,“只是夜里听着风声,还有雪狐们的呜咽,偶尔也会想,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白小棠突然抓住叶凌的胳膊,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姐姐,你们能带我出去吗?我真的好想看看外面!也想去找爷爷。”
赵峰盯着白小棠袖口若隐若现的暗紫色纹路,沉声道:“出去可以,但你身上这些纹路,还有这宅子的古怪,最好别对我们隐瞒。”
赵峰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会帮你找爷爷,但也得保证自身安全。”
白小棠慌忙挽起衣袖,露出整条手臂上蜿蜒的纹路,怯生生道:“这些纹路是爷爷走后出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每次雪狐带人回来,纹路就会发烫,好像在指引我。”
白小棠声音越来越小:“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太想有人陪陪我了。”
叶凌轻轻抱住白小棠,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我们相信你。既然雪狐带我们来,说不定这就是缘分,我们一起想办法。”
白小棠眨巴着眼睛:“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今夜我们先住下吧。”赵峰余光瞥见白小棠瞬间亮起的眼神,补充道:“但我们会四处转转,还请白姑娘不要介意。”
“我相信雪狐选择出来的人,肯定没错!”白小棠欢快地转了个圈,珍珠步摇晃出细碎银光:“我这就去收拾客房!被子上个月刚晒过,可蓬松了!”
白小棠蹦跳着跑向厢房,雪狐们踏着月光紧随其后,银铃叮当声惊起檐角栖息的夜枭。
叶凌望着少女雀跃的背影,轻轻戳了戳赵峰的手臂:“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你就别总板着脸了。”
“越是天真的表象,越可能藏着秘密。”赵峰摸出一枚银针,在庭院空气中虚晃,针尖泛起极淡的青芒:“这宅子的气息不对劲,连空气里都带着若有似无的药味。”
他突然顿住,顺着石缝间生长的藤蔓望去,那些墨绿叶片竟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客房内,白小棠正踮着脚挂新窗帘,见两人进来,立刻捧出个粗陶罐子:“尝尝我晒的山楂干!虽然比不上外面的点心,但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她塞了把进叶凌手里,又偷偷往赵峰掌心放了两颗:“哥哥别嫌少,这是最后的存货啦。”
赵峰盯着掌心的山楂干,喉结微动,最终还是收进了口袋。
叶凌则笑着咬下一颗:“真好吃!小棠手艺真棒!”
待白小棠离开,赵峰立刻关上门,目光在窗棂、床榻、茶盏上飞速划过。
赵峰最终将目光落在书房角落蒙尘的竹匣上。
匣身缠着褪色的红绸,暗纹竟与雪狐颈间的银铃如出一辙。
他抽出银针划开密封蜡,一股陈年酒香混着奇异药草气息扑面而来,匣内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个酒葫芦,葫芦皮上皆烙着「千盏居」的火印。
“这些葫芦!”叶凌指尖抚过葫芦口的铜塞,在塞子内侧摸到细微刻痕:“每一个葫芦里都藏着东西!”
叶凌用力拧开铜塞,一截泛黄的绢布滚落,上面用朱砂画着展翅乌鸦的图腾,与白小棠昏迷前攥着的铜铃图案完全吻合。
最年长的雪狐突然用爪子刨开墙根积雪,露出半截破碎的酒碗。
粗陶碗底「醉仙酿」三个楷字已被磨得模糊。
赵峰瞳孔骤缩!
赵峰摩挲着酒碗裂纹,想起白小棠手臂上诡谲的暗纹:“白守山是郎中,老酒鬼擅长用烈酒浸泡草药,这些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叶凌翻开书案上的《本草纲目》,某页夹着的信笺飘落。
纸上只有半阙词:“麒麟隐雾兮,银铃叩寒窗。醉里藏天机,莫忘旧时光。”
字迹与赵峰见过的老酒鬼留下的药方笔迹如出一辙。
“小棠说雪狐银铃是麒麟令边角料所制。”叶凌突然抓住赵峰衣袖:“词里反复提到银铃、醉意,难道老酒鬼是白家的隐秘守护者?白小棠很可能是他的孙女!”
赵峰忽然肯定下一件事:“是老酒鬼,是老酒鬼让雪狐带我们过来的?”
“不管了,先休息吧,明天再跟白小棠问个明白。”
“好,都听你的。”
第274章 老酒鬼的孙女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厅堂,赵峰捏着半片刻有「醉仙酿」的陶片,注视着正在擦拭铜铃的白小棠。
少女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与雪狐颈间银铃的微光交相辉映。
“小棠,你爷爷叫白守山?”赵峰突然开口,声音惊得白小棠手中铜铃当啷坠地。
白小棠抬头时眼底浮起戒备,圆杏眼在赵峰和陶片间来回游移:“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爷爷名字的?”
叶凌适时递上温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我们昨夜在书房发现了些线索。你爷爷白守山,是不是一个老酒鬼?”
白小棠攥紧茶盏的指节发白,茶汤在碗中泛起涟漪:“爷爷以前是不喝酒的。”
她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三年前从外面回来后,他总把自己关在书房,屋子里整日飘着酒气。我问他,他却说酒里才能找到他自己。”
少女突然咬住下唇,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完的话。
赵峰将陶片轻轻推到她面前,裂痕处残留的酒渍泛着暗红:“这种‘醉仙酿’,我们在老酒鬼留下的东西里见过。”
赵峰抽出夹在《本草纲目》里的半阙词,墨迹在阳光下透出几分熟悉的苍劲:“还有这字迹,和老酒鬼写的字一模一样。”
白小棠猛地抓住词笺,指尖颤抖着描摹“麒麟隐雾”四字。一滴滚烫的泪砸在“银铃”二字上,晕开朱砂般的红:“这是爷爷教我写的字!”
叶凌突然抓住白小棠手腕,绣鞋在青砖上蹭出急促声响:“带我去书房!我要找他留下的东西!”
雪狐们似感应到主人情绪,齐声发出呜咽。
当白小棠跪在布满酒渍的竹匣前,颤抖着揭开最后一个酒葫芦的铜塞时,一枚刻着“白”字的玉佩滚落掌心。
玉佩边缘磨损的纹路,与她颈间常年贴身戴着的银锁严丝合缝。
“是爷爷的!”白小棠将玉佩紧紧贴在胸口,三年来强撑的坚强轰然崩塌:“原来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白小棠转身望向窗外连绵雪山,晨光为她发间的铜铃镀上金边:“我要找到爷爷,就算真的有危险,我也不怕!”
白小棠指尖反复摩挲着玉佩上斑驳的刻痕。
赵峰倚着门框,看着少女倔强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
“人海茫茫,想找一个刻意隐匿行踪的人谈何容易。”赵峰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等等,这玉佩不对劲!”
白小棠猛地抬头,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这是爷爷贴身之物!”
她突然扯下颈间银锁,将两件物什重重扣在一起,麒麟纹路严丝合缝间,玉佩表面竟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星轨图。
更惊人的是,银针开始剧烈震颤,顺着星轨指向的方向,穿透窗纸直指苍茫雪山。
赵峰蹲下身,指尖触到玉佩表面发烫的纹路:“是定位秘术!老酒鬼用了《灵枢秘典》里记载的‘北斗引’!”
叶凌望向赵峰,目光中带着兴奋:“这种术法需要在施术者身上埋入同源信物,玉佩能找到爷爷,前提是他还活着。”
“对,老酒鬼还活着。”赵峰做出肯定。
“你们快看玉佩!”
玉佩表面的麒麟纹竟渗出暗红血珠,在青砖地面晕开北斗七星的图腾。
白小棠猛地掀开袖口,暗纹下的十二时辰盘正不受控地逆向飞转,铜片摩擦声刺耳如骨裂。
“不好!”赵峰突然将白小棠拽到身后,三枚青铜铃铛不知何时悬在梁上,正对着玉佩发出摄魂般的嗡鸣。
雪狐们毛发倒竖,颈间银铃迸发出刺目银光,与青铜铃铛形成诡异共振。
“这不是普通的定位术!”叶凌咬破指尖在祭坛图上画下血符,符咒却如泥牛入海般消散:“北斗引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成型,白守山三年前就开始布局。”
叶凌话音未落,玉佩突然炸裂成三块,每块碎片都悬浮空中,映出不同的画面:锁链缠绕的青铜鼎、滴着酒液的符咒、以及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正在刻写星图。
白小棠颤抖着捡起碎片,发现内侧竟刻着极小的密文:“朝圣楼。”
雪狐们突然齐刷刷望向墙上的日晷。
“走!”赵峰下定决心:“我们去朝圣楼找老酒鬼!”
白小棠将碎片紧紧贴在胸口,发间珍珠步摇突然散落,化作七颗珍珠滚落在北斗图腾的星位上。
当最后一颗珍珠嵌合的刹那,整座厅堂剧烈震颤,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我跟你们去!”白小棠带上麒麟令和三只雪狐,紧跟着赵峰叶凌。
赵峰找到来时开的那辆车!
远光灯刺破夜幕,在盘山公路上投下晃动的光带。
赵峰紧握着方向盘,仪表盘的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白。导航显示通往朝圣楼的县道早已废弃,可玉佩碎片却在储物格里持续发烫,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指引方向。
“右拐!”叶凌突然按住导航屏幕,指尖点向挡风玻璃外漆黑的岔路。
白小棠怀中的雪狐竖起耳朵,爪子不安地抓挠着座椅。
三只雪狐挤在后排,颈间银铃随着颠簸发出细碎声响,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轮胎碾过枯枝的脆响惊飞了林鸟。
赵峰瞥见后视镜里闪过几点幽绿,像是某种野兽的眼睛。
“坐稳。”他猛踩油门,越野车在布满碎石的土路上剧烈摇晃。
白小棠将玉佩碎片贴在车窗上,冰凉的玻璃瞬间凝出霜花,勾勒出与星轨相同的纹路。
“还有三公里。”
“爷爷!”白小棠一脸紧张:“小棠过来找你了。”
赵峰猛打方向盘拐进岔道,后备箱传来碰撞声!
雪狐们突然齐声低吼!
朝圣楼猩红的灯笼已在雾中若隐若现,可导航却突然显示“您已偏离路线,即将到达目的地”。
越野车的轮胎重重碾过导航提示的终点坐标,溅起的泥水洒向四周。
仪表盘的蓝光突然熄灭,整辆车陷入死寂,唯有储物格里的玉佩碎片仍在发烫,将周围的空气蒸腾出袅袅白雾。
“不可能!”叶凌的指尖抚过挡风玻璃,上面凝结的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拼凑成北斗七星图:“星轨显示就在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白小棠怀中的雪狐突然窜出车窗,银尾扫过地面,竟在虚空中撞出清脆的金属鸣响,宛如触碰到无形的屏障。
第275章 地底朝圣楼
赵峰猛地推开车门,寒雾瞬间涌进车厢。
三只雪狐同时仰头长嚎,颈间银铃震碎雾霭,隐约露出飞檐斗拱的轮廓,那是朝圣楼的一角,却如海市蜃楼般时隐时现。
“是障眼法!”叶凌惊呼一声。
雪狐们突然疯狂刨地,冻土下露出锈蚀的锁链。
赵峰挑起锁链的刹那,整座山谷发出轰鸣,云雾翻涌间,朝圣楼的全貌缓缓显现。
暗红的灯笼在雾中明明灭灭,而楼体表面密密麻麻的铜铃,此刻正对着他们发出渗人的嗡鸣,仿佛无数冤魂在齐声低诉。
“小心!”赵峰突然将白小棠拽到身后。本该空无一人的楼门前,不知何时亮起三双幽暗的眼睛。
楼门前的地面轰然炸裂,三条遮天蔽日的巨蛇破土而出。
最前方的赤蛇躯体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鳞片足有磨盘大小,暗金色的纹路交错其上,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它昂首时,三角头颅几乎与朝圣楼的飞檐平齐,血盆大口张开瞬间,腥风裹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
中间的青蛇身躯蜿蜒盘绕,躯体缠绕间竟将整棵合抱粗的古树绞成齑粉,鳞甲缝隙中不断渗出带着符咒的黏液,滴落之处腾起阵阵白烟。
后方的玄蛇更是骇人,蛇尾扫过山体,直接削去半壁岩石,长尾上布满碗口大的毒囊,随着呼吸规律起伏,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三条巨蛇同时吐信,猩红的信子如同一面面猩红的旗帜,长度足有十丈,信子尖端闪烁着幽蓝的毒光。
赤蛇猩红的竖瞳骤然收缩,如山峦般的躯体轰然砸下,巨尾横扫之处碎石飞溅,恍若一场小型地震。
赵峰被这股恐怖的冲击力震得虎口发麻,连退数步:“这力量,根本不是凡物!”
话音未落,青蛇口中突然喷出大片符咒黏液,叶凌眼疾手快抱住白小棠的腰肢向后急退。
那些黏液滴落在地面,瞬间腐蚀出冒着黑烟的深坑,轰隆声中,整片地面轰然塌陷。
玄蛇蛰伏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它那布满毒囊的身躯突然俯冲而下,碗口大的毒囊擦着车顶掠过,紫雾弥漫间,众人的视线瞬间被彻底模糊。
“屏住呼吸!这毒雾碰不得!”叶凌急切发出警告。
三只雪狐发出尖锐的嘶鸣,化作三道银光缠住蛇尾,颈间的银铃震出刺耳的音波结界。
但蛇身突然迸发刺目的紫光,音波结界如脆弱的玻璃般瞬间破碎。
白小棠在气浪冲击下踉跄着撞向楼柱,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就在这时,怀中的麒麟令突然迸发滚烫金光,灼烧着她的肌肤。
“麒麟令,认主!”白小棠咬牙咬破指尖,将鲜血按在麒麟令上,颈间的星芒印记爆发出耀眼光芒。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三条巨蛇同时僵住,原本猩红的蛇瞳中,被缓缓涌入的金光取代。
麒麟令产生剧烈共鸣,光芒大盛。
赤蛇发出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却不受控制地将头颅伏在白小棠脚边,鳞片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青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主动绞碎困住众人的符咒锁链,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
玄蛇则用尾巴轻轻卷起滚落的玉佩碎片,恭敬地推到白小棠面前。
赤蛇伏首的鳞片仍在簌簌颤动,赵峰盯着白小棠掌心流转的金光,喉结滚动着难以置信:“这力量能压制这么强的凶兽,麒麟令根本不止是信物!”
叶凌突然抓住白小棠的胳膊,目光死死盯着朝圣楼缓缓开启大门:“朝圣楼门开了!”
白小棠的袖口暗纹突然诡异地扭曲,像是被某种力量撕扯:“哥哥姐姐,你们听,铜铃声里混着锁链声!”
白小棠将玉佩碎片收入怀中,指尖残留的余温与麒麟令共鸣。
雪狐们突然齐刷刷竖起耳朵,对着门内黑暗发出呜咽。
最年长的雪狐突然窜进阴影,片刻后叼着半截腐朽的桃木牌返回,牌面刻着半朵残败的莲花,边缘焦黑如被雷劈过。
“这是爷爷书房的镇宅符!爷爷肯定在朝圣楼里面。”
“既然如此,我们进去吧。”
踏入朝圣楼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赵峰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匕首,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这地方太阴森了。”
斑驳的墙壁上布满蛛网,褪色的壁画扭曲变形,画中本该祥和的仙鹤竟长出蛇尾,利爪死死抓着破碎的星图。
“这地方不对劲。”叶凌压低声音,指尖划过冰凉的墙面,沾了满手暗红粉末。
“哥哥姐姐,你们听!”白小棠怀中的雪狐突然炸毛,冲着前方黑暗发出尖锐嘶鸣。
走廊尽头的灯笼无风自灭,幽绿磷火顺着地面蜿蜒蔓延,在青砖上勾勒出向下的箭头:“爷爷的气息就在下面。”
白小棠握紧麒麟令,令牌表面泛起微光,与磷火遥相呼应。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小心!”赵峰一把拽住踉跄的白小棠。整段回廊开始倾斜下沉,脚下的青砖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
叶凌被甩向墙壁,撞落一块松动的砖,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同一行字:“不要相信眼睛”。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建筑!”叶凌大声喊道,声音被金属摩擦声淹没。
走廊尽头的地面轰然裂开,深不见底的深渊中,赤红液体翻涌沸腾。
白小棠惊恐地后退半步:“你们看!裂缝边缘刻着半阙词,是爷爷的笔迹!”
笔迹最后三个字被利爪抓得支离破碎。
雪狐们突然跃入深渊,银铃碰撞声在黑暗中回荡。
白小棠毫不犹豫地跟上。
赵峰和叶凌对视一眼,赵峰沉声道:“跟紧了!”
三人纵身跃下。
三人随着雪狐跃入深渊,失重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就在以为即将坠落谷底时,柔和的光晕突然从下方蔓延开来,三只雪狐颈间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化作流光稳稳托住他们。
落地后,众人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地底世界。
“这、这怎么可能?”赵峰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漂浮在莹蓝色雾气中的浮空岛屿。
翡翠藤蔓编织成的虹桥上,灵鹿悠然踱步,脚下洒落的金粉在空中凝成闪烁的星轨,与朝圣楼阴森压抑的氛围判若云泥。
叶凌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月光花瓣,花瓣在掌心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皮肤:“灵气竟如此纯净温和,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
白小棠怀中的雪狐欢快地跃下,直接奔向开满三色昙花的琉璃泉。
第276章 灵墟秘境
白小棠望着雪狐在琉璃泉边欢腾打滚,泉中倒映的光斑在雪狐皮毛上跳跃。
最活泼的雪团突然抖落满身水珠,晶莹的水花在空中划出弧线,正巧落在赵峰肩头。
赵峰下意识伸手去挡,却见水珠在触及指尖的瞬间化作蝴蝶,扑棱着翅膀停在叶凌发间。
“好漂亮!好狡猾的蝴蝶!”叶凌笑着抬手去捉,却被另一只雪狐咬住衣角往后拽。
雪狐颈间银铃叮当作响,拉着叶凌跌坐在开满三色昙花的软垫上。
花瓣簌簌飘落,在叶凌周身织成星光帘幕,引得雪狐立刻蹦跳着扑过来,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痒得直缩的脖颈。
白小棠被逗得直笑,蹲下身张开双臂。
最年长的雪狐立刻衔着发光的月芽草跑来,将草茎轻轻放在白小棠手心,又用脑袋蹭了蹭她手腕的星芒印记。
当白小棠将月芽草抛向空中,三只雪狐同时腾空跃起,在空中翻出漂亮的跟头,颈间银铃碰撞出清越的旋律,惊起一群在灵树上栖息的琉璃雀。
“原来它们还会玩抛接游戏!”叶凌忍不住加入游戏。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环境,让赵峰有些手足无措,可是看到叶凌白小棠这么高兴,就先随他们吧。
正当三人沉浸在这片奇异美景中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远方的客人,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赵峰叶凌白小棠朝着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广袖长袍的中年男子,脚踏流转着星辉缓步而来。
他周身萦绕着柔和的光晕,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半透明的莲花,花瓣上还滚动着如珍珠般的微光。
“你好,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根据朝圣楼误打误撞进入这里的。”赵峰下意识挡在白小棠身前,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原来是通过朝圣楼进来的。”男子恍然大悟:“等等,那是麒麟令?”
白小棠握紧怀中的麒麟令,鼓起勇气问道:“前辈,您知道麒麟令?”
白小棠将令牌举起,金光顿时大放,与中年男子周身的星辉交相辉映。
中年男子目光一亮,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快步走上前来,对着白小棠拱手一礼:“果然是麒麟令现世!在下灵墟秘境守界使云澜,等候麒麟令主人已久!”
云澜的语气中满是激动与恭敬:“自从千年前麒麟令消失,秘境便一直流传着预言,当麒麟令重现,便是灵墟迎来重大转机之时。”
云澜看向白小棠手中的麒麟令,眼中满是感慨:“没想到,麒麟令竟选择了如此年轻的主人。姑娘,这块令牌不仅是开启诸多秘宝的钥匙,更是灵墟秘境与外界沟通的信物。您的到来,或许能解开困扰秘境多年的难题。”
说罢,云澜侧身做出邀请的姿势:“三位远来是客,还请随我前往秘境中枢。我这就命人备好灵泉仙酿与灵食,为各位接风洗尘。路上,我再为你们详细说说这麒麟令的来历与灵墟的过往。”
云澜声音诚恳而热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
白小棠攥紧麒麟令,灼热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她抬头看向赵峰,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与不安:“哥哥,要不要跟他走?”
赵峰目光如炬,直视着云澜:“我们是来找老酒鬼白守山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
云澜微微一怔,随即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原来你们是寻白前辈!凡是进入秘境的人,都登记在册,我这就查一查。”
云澜抬手轻挥,一道流光闪过,面前凭空出现一本泛着微光的古朴典籍。书页自动翻动,金色的文字在虚空中漂浮、闪烁。
叶凌不动声色地靠近白小棠,低声道:“小心为上,这地方处处透着蹊跷。”
叶凌的目光紧紧盯着云澜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云澜的指尖在虚空中划过,突然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找到了!白守山前辈确是来过灵墟秘境,不过他进入秘境深处已有好些时日,至今未归。那里机关重重,危险万分,若是贸然前往,你们也有性命危险。”
白小棠急切地追问:“前辈知不知道我爷爷去秘境深处干什么?”
云澜轻叹一声:“具体缘由我并不清楚,但麒麟令现世,或许与白前辈探寻之事有所关联。”他目光落在白小棠手中的麒麟令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只是还望几位能助灵墟一臂之力,解开秘境困局。”
雪狐们突然发出不安的呜咽,银雪用头蹭着白小棠的手背,颈间银铃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赵峰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叶凌不着痕迹地将白小棠护在身后,三只雪狐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赵峰抱拳一礼,语气虽仍带着戒备,却多了几分郑重:“云前辈,方才多有冒犯。我们三人初入秘境,人生地不熟,确实需要前辈指引。”
云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抬手虚扶:“赵兄弟言重了,换作是我,也不得不防。”
云澜掌心泛起微光,一朵半透明的莲花缓缓浮现:“这灵莲引路灯,可保各位在秘境中免受幻象侵扰。”
莲花化作三道流光,分别落在赵峰叶凌白小棠三人肩头。
白小棠握紧麒麟令,上前半步:“前辈若能助我们寻到爷爷,小白一定不会忘这份恩情。”
“言重了!”
云莲载着四人缓缓下沉,穿过层层星辉织就的结界。
当脚下的云雾散尽时,一座瑰丽的地底世界豁然展现在眼前。
穹顶悬浮着千万颗发光的琉璃珠,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远处巨型钟乳石垂落,顶端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光芒,与地面纵横交错的萤石溪流相映成趣。
“这里便是灵墟中枢。”云澜抬手示意,脚下的云莲自动降落在一座白玉拱桥上。
桥下流淌的荧光溪水竟是活物,无数半透明的灵鱼穿梭其中,尾鳍摆动时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闪烁的符文。
白小棠望着两岸鳞次栉比的浮空阁楼,那些建筑仿佛由水晶与月光熔铸而成,外壁雕刻的古老图腾正泛着神秘的幽蓝。
街道上往来的强者皆身着流光,有人骑着发光的灵鹿运送灵植,有人操控着青铜傀儡搬运灵石。
这地底世界,已经超出科学理念范围。
远处传来空灵的乐声,细看竟是瀑布顶端的琴台,七根由灵泉凝成的琴弦自动震颤,奏响的旋律让空气中都泛起涟漪。
赵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却发现所有人望向白小棠手中麒麟令,都带着敬畏目光。
第277章 秘境主人
云澜将赵峰、叶凌和白小棠引至一座悬浮于云端的琼楼前。
楼阁以琉璃为瓦,白玉作柱,檐角垂落的水晶风铃随风轻响,每一粒水晶都折射出斑斓光晕。
楼内更是奢华至极,地面铺着会发光的星纹地毯,墙壁上镶嵌着会变换画面的灵玉,描绘着秘境各处奇景,软榻上铺着散发柔光的天蚕丝被褥,空气中浮动着安神的灵香。
安顿好三人后,云澜神色恭敬道:“三位请暂且歇息,我这便去禀报秘境主人。”
言完,云澜脚下浮现莲花虚影,化作流光离去。
穿过层层结界,云澜来到秘境最深处一座悬浮于虚空的神秘宫殿。
宫殿被浓郁的雾气缭绕,雾气中隐约可见星辰流转,似蕴含着无尽奥秘。
踏入宫殿,只见殿内悬浮着无数散发微光的符文,如星河般环绕中央的玉台。
玉台上,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身影端坐在巨大的青铜宝座之上。
他面容冷峻而威严,银发如瀑,眼眸深邃似能看透人心,周身萦绕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
他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牵动着周围的灵力波动,宝座下方,云雾翻涌。
云澜单膝跪地,恭敬道:“禀主人,麒麟令主人终于进入秘境,随行还有两人。”
秘境主人微微抬手,声音低沉而浑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带他们来见我,麒麟令现世,关乎秘境存亡,不可有失。”
云澜领命起身,正要退下时,忽听青铜宝座上传来一声幽叹。
秘境主人修长手指摩挲着宝座扶手上的饕餮纹路,暗紫色鳞片项链随动作轻响,泛起诡谲幽光:“且慢。麒麟令少女虽灵力微薄,却与麒麟令共鸣时引动了星辰异象,此等天赋,不可小觑。”
他抬手虚抓,殿内符文骤然凝聚成一面光影镜,映出白小棠在琼楼中抚弄麒麟令的模样。少女指尖触碰到令牌时,镜中突然迸发出万千金芒,将整个房间染成琉璃色。
云澜瞳孔微缩,这等异象,他守界百年也从未见过。
“但麒麟令主人稚嫩是一个重大隐患。”秘境主人指尖划过镜面,金芒顿时扭曲成血色荆棘:“灵墟危局迫在眉睫,她若无法在试炼中觉醒麒麟令真意,便不足为凭。”
他屈指弹向虚空,一道暗紫色符文穿透云雾:“带她去‘九死回廊’,那里的幻象会撕碎所有懦弱。若能活着走到第三重,再议后续。”
云澜低头应是,余光瞥见宝座下的云雾突然沸腾,一只布满尖刺的巨爪破土而出,却在触碰到主人袍角的瞬间化作青烟。
这是守护宫殿的上古凶兽“噬魂螭”,连他也只敢远远窥视其真容。
当云澜回到琼楼时,白小棠正倚在窗边,望着悬浮在穹顶的琉璃珠发呆。
三只雪狐在她脚边嬉戏,银雪突然竖起耳朵,颈间银铃发出急促声响。
“白姑娘,”云澜微笑着展开半透明的玉简,“秘境主人为你准备了一场特殊的接风礼,九死回廊的试炼。”
他故意隐去凶险,只指尖轻点玉简,展示回廊中波光粼粼的灵泉幻境:“通过试炼,我们全力帮你找到白守山前辈留下的线索。”
赵峰猛地挡在白小棠身前,剑眉拧成川字:“我们刚到,为什么要接受什么试炼?”
“等等,不能去!”叶凌却盯着云澜袖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小棠低头看着掌心发烫的麒麟令,金芒顺着纹路爬上手背,仿佛在催促她前行。
“我去。”白小棠挺直脊背,眼中闪过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爷爷在等我,我要早点找到爷爷。”
当她踏出琼楼的刹那,天空突然降下九道金虹,将她裹挟着没入云雾深处。
赵峰和叶凌正要追赶,却被云澜抬手拦下:“二位请留步,这是命定之人的路。”
云澜望着金虹消散的方向,袖中符文悄然亮起,九死回廊的入口,此刻正流淌着暗红的血光。
赵峰撞在云澜设下的灵力屏障上,如同撞上实质铁壁,喉间腥甜翻涌。他怒目圆睁,指节捏得发白:“九死回廊?这名字分明暗藏杀机!”
白小棠被金虹裹挟的刹那,三只雪狐发疯般跃起,雪球的银铃在虚空中划出残影。
然而光芒太过刺眼,它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主人消失在云雾漩涡里。
当金虹散尽,琼楼前的灵泉突然翻涌如沸,水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拼凑成“九死”二字。
云澜负手而立,语气平静得可怕:“这是麒麟令主人的宿命。”
云澜指尖划过虚空,半透明玉简展开成光幕,映出白小棠坠落的场景,少女坠入一片猩红迷雾,脚下赫然是布满倒刺的青铜锁链桥,深不见底的峡谷中传来野兽的嘶吼。
叶凌突然抽出短刃,寒芒直指云澜咽喉:“你们早有算计!试炼根本是陷阱!”
话音未落,琼楼四周突然升起十二根刻满符文的石柱,将赵峰叶凌困在光茧之中。
云澜望着光幕里白小棠握紧麒麟令的身影,目光无比严肃:“对真正的天命者而言,九死才能重生。”
血色迷雾中,白小棠踉跄着扶住锁链。金芒从麒麟令迸发而出,照亮周围景象,锁链上竟缠绕着无数枯骨,它们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幽绿磷火。
白小棠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出第一步,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
“小棠!别往前走了!”赵峰焦急的声音在迷雾中回荡。
白小棠浑身僵住,缓缓转身,却见爷爷白守山满身是血地跪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断剑。
“快逃...他们要杀了你...”白守山伸出染血的手,喉间溢出鲜血。
麒麟令突然剧烈发烫,白小棠却猛地攥紧令牌,金芒在掌心炸开:“这不是真的!爷爷在等我救他!”
幻象在金光中轰然碎裂,白小棠转身直面深渊,裙摆被腥风掀起:“不管有多少幻象、多少危险,我一定要走到尽头!”
金芒顺着锁链蔓延,将骷髅震成齑粉。
当第一缕光穿透迷雾时,峡谷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与此同时,秘境深处的青铜宝座上,秘境主人望着光影镜中白小棠的身影,微微点头!
秘境主人抬手召出噬魂螭,凶兽的尖爪碾碎半空中的符文:“准备第二重试炼!这次,让她直面真正的恐惧。”
第278章 通过三重试炼
当第一缕光穿透猩红迷雾时,白小棠脚下的青铜锁链突然剧烈震颤。
深渊中腾起遮天蔽日的阴影,那是一头生着九颗狼首的巨兽,每颗头颅都吞吐着幽蓝鬼火,颈间缠绕的铁链上挂满破碎的令牌。
麒麟令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嗡鸣,金芒在白小棠掌心凝结成盾,堪堪挡住巨兽挥来的利爪。
“这是‘九婴噬魂兽’,专为吞噬试炼者心魔而生。”云澜的声音透过光幕传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它的嚎叫!”
话音未落,九颗狼首同时发出悲鸣,白小棠眼前的景象瞬间崩塌。
白小棠竟置身于熟悉的山神庙前,爷爷白守山背对着她擦拭断剑。
“爷爷!”少女狂喜着扑上前,却在触碰到老人衣角的瞬间僵住。
白守山缓缓转身,脸上布满触目惊心的裂痕,胸口赫然插着与幻象中同款的断剑。
“小棠。”他的声音像碎玻璃摩擦:“是你把麒麟令带来的,是你害死了我。”
“不!不是这样!”白小棠猛地后退,却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赵峰面无表情地抓住她的手腕,瞳孔里翻涌着墨色雾气:“我们不该跟你来这鬼地方,你的麒麟令根本是灾星。”
叶凌的短刃抵住她咽喉,语气冰冷:“把令牌交出来,或许能换你爷爷一条命。”
三只雪狐的幻影在她脚边化为齑粉,银铃的响声变成绝望的呜咽。
九婴噬魂兽的鬼火舔舐着她的脚踝,白小棠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真正的强者不是从不害怕,而是害怕时仍能握紧手中的光。”
白小棠低头看向麒麟令,金芒正顺着裂痕渗入皮肤,那些裂痕竟与白守山脸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你们不是我的朋友!”少女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滴在令牌上,金芒轰然炸开。
赵峰和叶凌的幻影如琉璃般碎裂,白守山的身影化作光点融入麒麟令,断剑的幻象竟在令牌表面凝成一道真实的纹路。
九婴发出痛苦的嘶吼,九颗狼首同时转向秘境深处,仿佛在向主人发出警告。
“有意思。”青铜宝座上的秘境主人抚掌而笑。
白小棠指尖的血珠还未落地,整个青铜祭坛突然扭曲成液态的镜面。
她脚下的倒影猛然伸出惨白的手,将她拽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待意识回笼,少女发现自己竟躺在山神庙的床上,窗外飘着熟悉的桂花香。
“小棠,该喝药了。”白守山端着药碗推门而入,白发却比记忆中更加斑驳。
药碗递到她面前时,白小棠瞳孔骤缩,碗中倒映的根本不是爷爷,而是九婴噬魂兽的狰狞面孔。
“爷爷!”她本能地伸手去抓,掌心却触到一片冰冷。
低头看去,她竟穿着囚服,双手被麒麟令化作的锁链贯穿,鲜血顺着纹路流入地下。
抬眼间,山神庙变成了阴森的地牢,赵峰和叶凌站在铁栏外,眼神冰冷如刀。
“白小棠,你爷爷的死,不过是开始。”赵峰把玩着一把断剑,剑锋滴落的血珠在地上汇聚成河:“整个世界都会因为你而陪葬。”
叶凌的短刃抵住她的咽喉,身后突然出现数百具雪狐骸骨:“还记得它们怎么死的吗?因为你非要闯这秘境。”
地牢的墙壁开始扭曲,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爷爷临终的叹息、雪狐绝望的眼神、还有自己握着麒麟令时的偏执。
地面突然裂开,白小棠坠入更深的幻境。
这次她置身于一片战场,自己竟成了九婴噬魂兽的宿主,每挥出一拳都会撕裂空间。
远处,无数面孔在血雾中浮现,带着惊恐与怨恨:“杀人凶手!”
“灾星!”
“魔鬼!”
“不!”白小棠咬破舌头,腥甜的血味让她短暂清醒。
她试图召唤麒麟令的力量,却发现金芒被漆黑的雾气吞噬。
试炼外,叶凌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的皮肉。她死死盯着光幕中不断扭曲的画面,白小棠在幻境中挣扎的模样让她呼吸发紧。
叶凌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却被无形屏障弹回。
“冷静点。”赵峰按住她颤抖的肩膀:“白小棠不是第一次面对心魔了。”
“你没看见九婴噬魂兽的攻击!还有那个‘溯世迷牢’...”叶凌声音发颤,想起地牢中数百具骸骨的幻象,指甲深深掐进赵峰的衣袖:“那些画面太真实了,换作是我们也未必能顶得住,我怕小棠有什么万一。”
“但她是白小棠。”赵峰的声音低沉而笃定,掌心覆上叶凌紧握成拳的手:“她得为白家争一口气。”
叶凌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白小棠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九婴噬魂兽的咆哮如重锤般敲击着她的灵台。
当“灾星”的咒骂声再次响起时,她突然抓住一缕游离的金芒,那是麒麟令在黑暗中残留的微光。
“爷爷说过,恐惧会吞噬力量,但信念能重塑天地。”少女的睫毛颤动,血珠顺着嘴角滑落,在地面晕开奇异的符文。
幻境中的战场开始崩塌,九婴噬魂兽的虚影与她重叠的瞬间,白小棠突然将染血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
金芒如活物般顺着血脉奔涌,那些被黑暗侵蚀的经脉中,古老的纹路正在苏醒。
当她再次睁眼时,瞳孔里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芒,囚服化作流光消散,麒麟令化作的锁链竟缠绕成战甲披在身上。
“原来试炼不是打败怪物,而是接纳真正的自己。”白小棠指尖划过空气,记忆碎片在她身后凝聚成璀璨星图。
地牢中的雪狐骸骨突然发出清悦的长鸣,化作流光没入她的剑鞘;赵峰和叶凌的幻象露出惊愕表情,被金芒净化成点点萤火。
九婴噬魂兽发出不甘的嘶吼,九颗狼首同时喷出幽蓝鬼火。
白小棠却腾空而起,手中凝结出半透明的麒麟虚影。
“破!”随着一声轻喝,金红双色光芒相撞,整个溯世迷牢开始瓦解。
试炼外的光幕剧烈震颤,叶凌和赵峰被刺目的光芒逼得闭上眼。
当光芒消散时,白小棠正站在扭曲的青铜祭坛中央,麒麟令表面浮现出全新的图腾,而九婴噬魂兽的虚影正恭敬地伏在她脚下。
云澜满意的点头:“三关试炼已过,恭喜你,通过考验!”
第279章 我要找爷爷
白小棠踏着仍在震颤的青铜祭坛,指尖还残留着麒麟令滚烫的余温。
秘境主人的笑声却仿佛仍在耳畔回荡。
她握紧双拳,金芒在掌心明灭,这场试炼让她看清了心魔,却也撕开了更多疑惑。
白小棠踏出试炼的瞬间,叶凌和赵峰几乎同时冲了上来,叶凌双手颤抖着在她肩头虚悬,目光急切地上下扫视:“小棠!有没有受伤?哪里疼?快让我看看!”
赵峰则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担忧,伸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生怕她体力不支倒下,声音低沉而关切:“身上有没有伤口?先别逞强,歇一歇。”
白小棠望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忽然想起幻境中那些冰冷画面,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那些曾在幻觉里背叛她的面容,与眼前焦急的两人重叠,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云澜前辈!”白小棠突然转身,手中麒麟令金光大盛:“你说过,我通过试炼,你就帮忙寻找爷爷白守山!你一定知道我爷爷的下落
云澜抚着长须,目光沉沉落在白小棠手中泛着微光的麒麟令上,最终颔首:“既已应下,自然不会食言。我这便去找秘境主人调集人手,全力搜查秘境深处。”
话音未落,云澜周身腾起幽蓝法阵,身形如青烟般消散在祭坛角落。
短暂的寂静,唯有风声掠过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清响。
叶凌攥着腰间短刃的手仍在微微发抖,率先打破沉默:“小棠,云澜真的能找到白爷爷吗?这秘境太危险了!”
赵峰也皱着眉头,沉声道:“这秘境能诞生九婴噬魂兽,还藏着诸多未知因素,实在神秘莫测。云澜虽然答应帮忙,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白小棠握紧麒麟令,感受着上面传来的温热:“爷爷留下的手记里说过,天道秘藏现世,麒麟令才能指引方向。爷爷是主动踏入秘境寻找秘藏线索的,我相信他一定在等着我。”
白小棠抬起头,眼神坚定:“云澜既然熟悉秘境,或许真的能找到爷爷。”
叶凌咬了咬嘴唇:“可那秘境主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可怕的试炼?”
“不管他是谁。”白小棠眼神明亮:“只要能找到爷爷,就算再危险的地方我也会去。”
叶凌咬着嘴唇,望着白小棠眼中坚定的光,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小棠,你去哪我就去哪!大不了咱们三个一起闯!”
叶凌伸手握住白小棠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
赵峰沉默片刻,沉声道:“爷爷既然是为了探寻秘藏线索才来的秘境,那我们更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小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和叶凌都在你身边保护你。”
赵峰拍了拍白小棠的肩膀,力道沉稳而有力。
白小棠看着赵峰叶凌,眼眶微微发热,握紧他们的手:“谢谢你们。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闯不过去的难关!”
“先去云澜安排给我们的房间看看吧。”
“好。”
叶凌推开房门,屋内布置简洁却温馨,床铺被褥都透着股暖意。
“先好好睡一觉吧。”赵峰说着,将一壶热水放在桌上:“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白小棠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握紧了手中的麒麟令。
白小棠口中喃喃自语:“爷爷,你一定要等我啊。”
晨光刺破秘境厚重的云层时,白小棠猛地从床上坐起。
窗外的桂花香依旧浓郁,可昨夜云澜承诺却石沉大海。
白小棠攥着麒麟令走到庭院,只见赵峰叶凌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皱眉。
“云澜失信了?”叶凌眉头一皱。
赵峰说道:“等下去不是办法。这秘境如此庞大,或许能从别处打探到线索。”
“那我们出去走走?”
“好啊!”
三人沿着青石板路前行,发现这座隐藏在秘境中的城镇远比想象中热闹。
街边摊位上,闪烁着幽光的灵草与刻满符文的兵器整齐排列,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头戴斗笠的武者腰间悬挂着灵兽骸骨,擦肩而过时带起一阵腥风。
几个老者围坐在茶馆门口,棋盘上的棋子竟会自行挪动,每一步落下都迸发出雷光。
赵峰的脚步忽然变得沉重,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拖拽。
赵峰的目光紧锁在不远处一个拄着木杖的老妪身上,对方佝偻着背,缓步走过青石板路,可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泛起蛛网状的符文涟漪。
更令他脊背发凉的是,老妪怀中抱着的竹篮里,竟躺着半截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兽骨,那威压比外界最恐怖的生物还要凌厉。
“小心。”赵峰猛地拽住白小棠和叶凌的手腕,将两人拉到街边屋檐下。
此时一队身披玄甲的武者正从他们面前经过,为首之人腰间玉佩坠着的狼牙,竟在空气中划出细微的空间震动。
“看到了吗?”赵峰压低声音,喉结剧烈滚动:“这些人根本没动用灵力,仅凭随身之物就能轻易让空间震动。”
叶凌瞪大了眼睛,目不暇接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叶凌一会儿盯着茶馆门口悬浮跳跃的青玉棋子,一会儿又被街边摊位上自动淬炼的符文兵器吸引。
“那岂不是说,方才茶馆里那些摆弄棋子的老头,还有擂台上耍弄火猿的武者!”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叹。
“随便一人,都能将外界的顶尖强者碾成齑粉。”赵峰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意,他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觉得后背渗出冷汗。
平日里在外威风凛凛的门派长老,在这秘境中,或许连给这些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白小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麒麟令,令牌表面的纹路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她内心的不安。
街道上的喧嚣依旧,但三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久久无法挪动脚步。
刚才所见的种种奇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碎了他们对力量的认知。
叶凌缓缓收回视线,眼中的惊叹早已被凝重取代。她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短刃,却发现自己的掌心已满是冷汗。
原本以为凭借在外历练的经验,足以应对秘境中的挑战,可如今看来,他们不过是初出茅庐的稚子。
赵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震撼:“记住,在这里不要轻易展露锋芒,更不要贸然与人起冲突。”
第280章 尊敬目光
赵峰目光扫过远处几个谈笑风生的武者,那些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威压,让他喉咙发紧。
白小棠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谨慎:“爷爷能在这样的地方探寻秘藏线索,绝对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她握紧麒麟令,金芒在掌心明灭:“但无论前方有多危险,我都不会退缩。”
“小棠,你真是好样的。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么争气,一定很高兴。”
白小棠等人继续在街巷中前行,白小棠下意识将麒麟令往怀中藏了藏,却在路过一处酒铺时,令牌边缘的金芒不经意间透过衣料漏了出来。
霎时间,原本喧闹的街道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喝酒划拳的武者僵在原地,行商的小贩忘了吆喝。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白小棠,那目光中没有贪婪,没有觊觎,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尊敬。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摘下斗笠,对着白小棠的方向躬身行礼。
几个腰间挂着灵兽头骨的壮汉对视一眼,默默退到路边,让出宽敞的通道。
叶凌紧张地握住短刃,贴近白小棠低声道:“小棠,他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们?是不是因为麒麟令。”
赵峰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身前,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可奇怪的是,那些投来目光的人虽满脸敬畏,却没有任何恶意。
“这位小友留步!”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他手中折扇上画着的墨龙竟随着步伐游动。
男子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拱手行礼道:“敢问小友,方才所见,可是麒麟令?”
白小棠迟疑片刻,还是将麒麟令取出。
麒麟令一现世,空中骤然响起一声清悦声响,街道两侧的灵草竞相绽放,就连茶馆中自行挪动的棋子都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中年男子见状,眼中闪过狂喜,再次深深一礼:“果然是麒麟令!没想到此生还能亲眼见到这件信物,荣幸之至!”
赵峰眉头紧锁:“你认识这件信物?”
中年男子直起身子,目光中满是追忆:“白守山白前辈,当年手持麒麟令震慑秘境八方,以一己之力平息万兽之乱,是我辈敬仰的大英雄!麒麟令现世,便是白前辈归来的征兆,难怪大家方才会对麒麟令持有者尊敬!”
白小棠已经红了眼眶。原来爷爷在这秘境中,竟有着如此传奇的过往。
白小棠指尖紧紧攥着麒麟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前辈,您既然知道我爷爷,那知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中年男子闻言,折扇轻轻一合,发出清脆声响,脸上露出追忆之色:“白守山前辈独自深入秘境核心,此后再无消息。我虽然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但实在不知他此行目的。”
白小棠身形一晃,赵峰立刻上前扶住她。
叶凌警惕地扫视四周逐渐聚集的人群,那些敬畏的目光中似乎藏着难以捉摸。
“在下墨云舟,久居此地。”男子重新拱手行礼,扇面上的墨龙仿佛活过来般游动:“若小友不嫌弃,可到寒舍一叙。”
白小棠攥紧麒麟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既然前辈也不知爷爷去向,我们就不叨扰了。”
白小棠后退半步,将令牌重新收入怀中,金芒隐去的瞬间,四周人群仿佛解除了某种无形禁制,街道的喧嚣再度涌来。
墨云舟折扇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小友何必拒人于千里?白前辈留下的旧物或许藏有线索,若能……”
“不必了。”赵峰跨前一步,目光如刀般扫过对方:“在这强者如云的地方,无故受人恩惠,往往要付出更大代价。”
叶凌压低声音:“小棠,这地方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宜久留。”
墨云舟见状,轻叹一声重新合上折扇,扇面墨龙化作青烟消散:“既如此,我也不强求。若日后改变主意,可来西街寻我。”
“前辈,慢走不送!”
墨云舟说道:“告辞!”
赵峰神色凝重,低声催促白小棠:“快把麒麟令收起来,这东西太过惹眼,咱们得先搞清楚这秘境究竟是什么来头。”
白小棠赶忙将麒麟令妥善藏好,三人放慢脚步,在街巷中寻找合适的询问对象。
目光扫过,赵峰锁定了一位正在街边修补兽皮的老者。
赵峰上前抱拳,态度恭敬:“老前辈,冒昧打扰,我们初来此地,对这秘境实在不太了解,不知您能否给我们讲讲,这秘境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打量了他们一番,放下手中的活计,微微叹了口气:“年轻人,你们连这秘境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闯进来,胆子可不小啊。这秘境,乃是建国以后设立的一处禁地,专门用来控制那些成精的动物。”
叶凌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控制成精动物?可这世上真有成精的动物?”
老者轻笑一声,脸上满是沧桑:“你们还别不信,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建国之后,为了维护世间秩序,防止成精的动物扰乱人间,便设了这秘境,将它们圈禁于此。这里面,各种奇珍异兽、精怪妖魔数不胜数,实力强大的更是不在少数。而白守山白前辈,当年就是在这秘境之中,凭借麒麟令的威力,震慑住了各方精怪,平息了万兽之乱,守护了秘境的安宁。”
赵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这么说,这秘境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困住了那些成精的动物?那白小棠爷爷进入秘境核心,会不会就是为了探寻与这些成精动物有关的秘密?”
老者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白前辈行事向来神秘,他的目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小心为好,这秘境之中,处处暗藏危机,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赵峰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继续追问道:“老前辈,可我瞧着这秘境里强者如云,他们聚在此处,难道只是为了栖身?”
老者布满老茧的手缓缓抚平兽皮褶皱,浑浊眼眸泛起微光:“年轻人,这秘境看似混乱,实则是守护世间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些强者各有所长,却都怀着同样的目的,将成精的动物牢牢困在此处,不让它们踏出半步,以免扰乱外面的秩序。”
第281章 初探镇妖塔
叶凌倒吸一口冷气:“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一位强者都在默默守护着外面的世界?”
“正是如此。”老者郑重地点头,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随着动作轻响:“白守山白前辈当年更是身先士卒,以麒麟令号令群雄,才换来这秘境百年的相对安宁。如今他深入秘境深处,恐怕也是为了加固封印,或是探查异动。”
赵峰心头一震,抱拳深深行礼:“老前辈们高义!若非你们这些守护者,外面的普通人不知要受多少侵扰。”
老者摆摆手,露出欣慰的笑容:“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明白其中道理。既然来了,若愿意的话,不妨也为守护这道防线出份力?”
白小棠想要说话,却被赵峰堵住嘴巴,生怕她说出麒麟令的事情,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赵峰目光坚定,胸膛微微起伏:“为了外面的世界,小子帮忙义不容辞!还请老前辈指点,我们该从何处做起?”
老者眼中闪过赞许,苍老的手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既如此,先随我去镇妖塔走一趟。最近塔中灵气波动异常,怕是有不安分的精怪在作祟!”
“好,我们跟前辈走!”
浓稠如墨的雾气在脚下翻涌,白小棠三人踩着布满青苔的石阶向上攀爬。
潮湿的水汽凝结成水珠,顺着暗褐色的石壁蜿蜒而下,在幽绿苔藓间晕染出诡异的纹路。
镇妖塔的轮廓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斑驳的塔身布满古朴符文,那些本该流转着金光的纹路如今黯淡无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
顶端腾起的阵阵黑气如毒蛇般扭曲缠绕,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硫磺混杂的刺鼻气息。
“这塔身符文比半月前黯淡许多。”老者摩挲着腰间青铜铃铛,浑浊的目光紧锁塔顶,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一处剥落的符文:“每道裂痕都在渗着妖气,看来精怪的暴动绝非偶然。”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吹过,塔檐悬挂的铜铃发出沙哑的呜咽,几片带着焦痕的兽毛被卷着掠过众人肩头。
叶凌攥紧短刃,刀刃映出塔壁上渗出的幽绿黏液,正沿着凹槽缓缓汇聚:“前辈,里面到底封印了多少妖物?”
叶凌的声音不自觉压低,仿佛怕惊醒沉睡的巨兽。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震得石阶上的碎石簌簌滚落。
“记不清了。”老者枯瘦的手指拂过塔身凸起的纹路,那些纹路竟像是某种巨兽的鳞片:“只知道每道符文下,都镇压着足以掀翻一座城市的妖力。”
他的目光扫过塔底裂开的缝隙,那里涌出的黑雾中隐隐有猩红的光点闪烁,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突然,塔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整座塔身剧烈震颤。
无数道裂痕从顶端蔓延而下,碎石如雨点般坠落。
数十道黑影裹挟着腥风俯冲而下,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
为首的白狐生着九根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尾巴,利爪划过空气发出刺耳尖啸,身后跟着豺狼虎豹等精怪,它们的皮毛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眼中跳动着嗜血的幽芒。
“白守山的孽种也敢来送死?当年他欠我们的血债,今日就讨回来!”白狐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团带着腐蚀性的紫雾,所到之处石阶瞬间被蚀出深坑。
“小心!”赵峰猛地拽住白小棠翻滚避让,碎石在他们方才站立处迸溅。
叶凌旋身甩出短刃,刃上寒光却被豺狼的鳞片弹开,反震之力震得他虎口发麻:“这些家伙的防御,根本不是普通妖兽!”
叶凌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塔身,感受到符文残留的微弱震颤。
老者腰间青铜铃铛无风自鸣,清脆的铃声与群妖的嘶吼碰撞,在空气中激起层层音浪。
他枯瘦手掌缓缓抬起,塔身符文骤然亮起金色光芒,却在黑气的侵蚀下显得格外微弱:“孽畜!当年没把你们镇压彻底,如今还敢作乱!”
话音未落,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将群妖困在其中。
白狐发出凄厉嘶吼,利爪疯狂抓挠光柱,溅起的火星落在地上,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赵峰趁机仔细打量老者,粗布麻衣下隐约可见道道狰狞伤疤,那些伤口深可见骨,却泛着陈旧的铜绿色,显然是被妖兽所伤。
赵峰忍不住开口:“前辈究竟是谁?能让这些精怪如此忌惮,您绝非普通守护者!”
“身份?”老者头也不回,声音混着铃铛清响:“进了这秘境,从前的名字、来历就都该忘了。我只知道,守好这里,外面的人才能睡个安稳觉。”
老者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血珠滴落在塔身符文上,竟泛起诡异的紫光。
远处的黑雾中,传来铁链拖拽地面的哗啦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白小棠眼眶泛红,握紧麒麟令低声道:“我也要像爷爷一样,保护这里。”
白小棠的指尖触到令牌上凸起的纹路,那是麒麟踏碎妖邪的图腾,此刻正微微发烫。
叶凌握紧短刃,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赵峰开始认真起来,中微子能量在他掌心凝聚,照亮了四周弥漫的黑雾,却照不穿塔底深处那片漆黑如墨的深渊:“你们守了这么多年,该换我们年轻人出份力了!”
中微子光刃劈向光柱中的薄弱处,与群妖的嘶吼、铃铛的轰鸣、符文的震颤。
光柱轰然炸开,群妖发出绝望哀嚎,老者趁机抛出一串锁链,将它们尽数捆住。
镇妖塔的符文重新闭合,黑气渐渐消散,只留下满地焦黑兽毛。
白狐在锁链中发出桀桀怪笑:“没用的!塔底的妖王已经苏醒,你们都得陪葬!”
白狐的笑声回荡在塔身之间,与深处传来的巨兽低吼声遥相呼应。
“好小子,有两下子。”老者终于转头,浑浊的眼中难得露出笑意,却望向更加黑暗的塔底:“不过镇妖塔的麻烦才刚开始......”
老者的身影隐入阴影,背后的伤疤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道道燃烧的火焰:“跟着我去底层,这次的异动,比起以往更加可怕,兴许妖王真的要苏醒了!”
一阵阴风吹过,塔檐的铜铃再次发出呜咽。
第282章 镇妖塔惊变
老者说道:“既然来了,我们就深入镇妖塔一看究竟吧!”
赵峰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一切都听前辈意思。”
“好,年轻人,有胆魄!”
潮湿的空气裹着腐臭与铁锈味,如同浸泡百年的尸布紧贴在众人皮肤上。
白小棠三人跟在紫光老人身后,石阶上凝结的暗绿色苔藓在青铜铃铛的光晕下泛着诡异油光,每一步都能听见细微的“嘎吱”声,那是被妖力腐蚀的石块在不堪重负地呻吟。
“停!”紫光老人突然暴喝,布满老茧的手掌几乎贴上石壁。
众人这才发现,无数蛛网状的裂纹正从墙面渗出墨色液体,如同活物般沿着纹路蜿蜒,所过之处,石砖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白小棠下意识攥紧麒麟令,令牌表面的麒麟图腾突然泛起金芒,将触手可及的黏液灼烧出焦黑痕迹。
“这是妖王的气息。”紫光老人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腰间铃铛突然疯狂震颤:“它在吸收塔底的怨气,快阻止它!”
话音未落,脚下的石阶突然剧烈晃动,碎石如暴雨坠落。
赵峰猛地揽住白小棠滚向岩壁,叶凌旋身甩出短刃,刀刃却被坠落的青石撞得嗡嗡作响。
当他们跌跌撞撞踏入塔底时,眼前的景象让呼吸几乎停滞。百米高的穹顶垂落千条锁链,如同被斩断的巨蟒般扭曲盘绕。
中央的青铜宝座布满沟壑,深可见骨的裂痕中渗出猩红液体,宝座四周悬浮的古老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最后“砰”地炸开,化作黑色灰烬。
“终于来了,一群自不量力的蝼蚁。”宝座上方的黑雾突然凝聚成三丈高的虚影,猩红竖瞳扫过众人,地面的碎石瞬间被妖力碾成齑粉。
紫光老人腰间铃铛骤然迸发刺目紫光,与宝座上方虎妖虚影的猩红竖瞳撞出噼啪作响的能量火花。
虎妖抖落周身黑雾,三丈高的身躯每一块肌肉都在扭曲蠕动,暗金色虎纹如同活物般在皮毛下流淌,锋利的虎爪划过地面,青石板瞬间熔成铁水般的沟壑。
“人类,拿命来!”虎妖巨口开合间,腥风裹挟着数百根森森白骨呼啸而出,腐骨碎片所过之处,空气泛起诡异的波纹,竟将空间撕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白小棠瞳孔骤缩,双手结印将麒麟令高举过头,令牌上的麒麟图腾化作实体,周身缠绕着焚天烈焰,与腐骨风暴轰然相撞,爆发出的气浪掀翻了塔底堆积千年的碎石。
叶凌足尖轻点岩壁,刀刃刺出!
然而虎妖皮毛泛起一层幽蓝妖盾,短刃触及瞬间便被震得倒飞回来。
赵峰见状,周身中微子能量疯狂流转,双手呈抱月之势凝聚出百米长的光刃,光刃所过之处,空间竟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虎妖轻蔑地甩动尾巴,三道水缸粗的黑色罡风呼啸而出,与光刃轰然相撞。
剧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紫光老人周身紫光暴涨,腰间铃铛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万千道紫光化作锁链缠住虎妖四肢。
但虎妖仰天怒吼,声波震得锁链寸寸崩裂,塔身都开始剧烈摇晃。
白小棠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麒麟令上,麒麟虚影顿时燃烧起金色业火,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虎妖后腿。
虎妖吃痛,猛地一甩,将麒麟虚影狠狠撞向石壁,整个穹顶都簌簌落下碎石。
老人见状,将毕生修为注入铃铛,铃铛发出的紫光化作巨网罩向虎妖。
白小棠也驱动麒麟令,金芒化作锁链缠住虎妖脖颈,叶凌则趁机将短刃刺入虎妖的关节缝隙。
虎妖疯狂挣扎,震得整个塔底剧烈晃动,无数锁链从穹顶坠落。
老人大喝一声,紫光暴涨三倍。
赵峰全力催动中微子。
白小棠全力催动麒麟令。
三人攻势下,虎妖的妖盾寸寸崩裂,庞大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老人的光网缠住虎妖四肢,妖力与紫光剧烈碰撞,在虎妖关节处炸开一朵朵黑色蘑菇云,碎肉混着骨刺如弹雨般飞溅。
每一处伤口都在喷涌腥臭的黑血,血液滴落在地便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坑洞,蒸腾的毒雾将四周染成诡异的青灰色。
虎妖发出垂死的怒吼,声波震得众人耳膜渗血。
它拼尽最后的力量腾空而起,却被赵峰中微子爆炸压制下去。
妖躯在剧烈的爆炸中支离破碎,先是前爪被炸成齑粉,接着半边虎身被能量流撕碎,断裂处翻卷着暗红的肌肉纤维。
最后连妖丹都被紫光老人的铃铛震碎,化作万千道黑芒消散在空气中。
当黑雾散尽,地面只留下几截焦黑的虎骨与半截仍在抽搐的尾巴。
虎尾上的鳞片泛着诡异的紫光,每一片都像被高温融化过的金属,扭曲变形。
空气中残留的妖毒渐渐消散,唯有那股刺鼻的腥臭味久久不散。
地面的震动渐渐平息,紫光老人望着众人,浑浊的眼中满是赞许:“好!好!没想到你们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实力,老夫佩服!”
看着伸手拭去额角汗珠,干枯的手指上还沾着未完全消散的妖毒痕迹,却率先走向瘫坐在地的众人,浑浊的眼中满是关切:“都受伤了吧?”
白小棠挣扎着起身,麒麟令的金光已黯淡不少,她强撑着笑道:“多亏前辈的紫光压制住虎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白小棠膝盖一软险些栽倒,赵峰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中微子能量在掌心流转,化作温和的光芒笼罩住她擦伤的手臂。
叶凌擦拭着短刃上的黑血,目光却不自觉望向紫光老者背后狰狞的伤疤,伤疤如火焰般的伤痕在紫光映衬下,竟像是活着的纹路。
“前辈这些伤?”
叶凌刚开口,就被老者爽朗的笑声打断:“这些都是老骨头的勋章咯!守护秘境这么多年,哪能不挂点彩?”
老者从怀中掏出几个古朴的瓷瓶,瓶塞一拔,浓郁的药香瞬间驱散了塔底的腐臭:“这是用塔中灵药炼制的金疮散,止血生肌最是灵验。”
老者亲自为众人涂抹药膏,布满老茧的手动作却意外轻柔:“上药后,伤口会好的快一点。”
“多谢前辈!”
“谢谢前辈!”
第283章 秘境初知
塔外的日光透过斑驳树影洒在众人身上,与塔内阴森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白小棠倚着赵峰慢慢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黯淡的麒麟令,看着正细心收拾药瓶的老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救我们性命,还赠药治伤,一直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老者闻言抬起头,脸上沟壑里还沾着战斗时的灰尘,却笑得和蔼:“就叫我紫光前辈吧。”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疲惫却坚毅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叶凌将擦拭干净的短刃收入鞘中,好奇地追问:“紫光前辈,这镇妖塔如此凶险,那秘境里还有其他地方,是我们不知道的?”
叶凌话未说完,紫光前辈便了然地轻笑一声,打断道:“镇妖塔不过是秘境中冰山一角罢了。”
紫光前辈站起身,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脉,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这里看似平静,实则处处暗藏杀机。类似镇妖塔的危险之地比比皆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地方或是被上古禁制笼罩,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入幻境,心智迷失;或是盘踞着更为强大的妖物,它们修行千年,所拥有的力量绝非这虎妖可比。”
赵峰眉头紧皱,中微子能量在掌心若隐若现,他沉声道:“既如此危险,为何不将秘境封闭?”
紫光前辈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秘境虽险,却也藏着无数机缘。这里生长着世间难寻的灵药,埋藏着失传已久的功法秘籍,若是有缘,能在此处获得机缘,实力将突飞猛进。而且,秘境与外界息息相关,一旦彻底封闭,其中的力量失衡,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白小棠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紫光前辈转身看向三人,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若是你们愿意,老夫倒是可以带你们在秘境中走上一遭,不过前路艰险,你们可要想好了。”
赵峰、白小棠和叶凌对视一眼,三人眼中皆是毫不退缩的神色,齐声应道:“我们愿意!”
紫光前辈爽朗大笑,腰间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好!有这股子勇气,倒是让老夫想起年轻时闯荡秘境的日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往后遇到危险,可不许临阵脱逃!”
“绝不会!”三人异口同声,声音在山林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看着斗志昂扬的年轻人,紫光前辈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期待。
这秘境前仆后继的强者中,终于涌入年轻血液!
“你们应该还不熟悉这秘境吧?”紫光前辈回头看了眼赵峰叶凌白小棠。
赵峰说道:“我们才刚来,并不熟悉这里的情况。”
“那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去吃饭,顺带熟悉这里的情况。”
“多谢紫光前辈!”
暮色如纱,将众人的身影裹进蜿蜒山道。山风掠过百年古木,掀起一阵松涛呜咽,树影在青苔遍布的石阶上张牙舞爪,恍若无数暗绿色的巨蟒在游弋。
紫光前辈腰间铃铛轻响,清脆的声波荡开萦绕山道的白雾,竟在岩壁上撞出星星点点的磷火,如同被惊动的萤火虫群,转瞬又隐入潮湿的腐叶堆中。
穿过藤蔓交织的拱门时,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沾着夜露的紫藤花穗垂落眼前,幽蓝的花瓣上凝结着珍珠般的水珠,在暮色里泛着冷冽的光。
拱门两侧的玄武岩柱爬满暗红色的苔藓,状若凝固的血迹,其间还嵌着几枚泛着幽光的兽骨,随着众人靠近,骨节处突然亮起猩红符文,似是某种古老的警示。
转过月洞门,一座古雅院落豁然眼前。
“都别拘谨,这里是守境人的落脚处。”紫光前辈推开雕花木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沉睡多年的巨兽被惊醒。
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浓郁酒香扑面而来,厅堂内的景象令人屏息,中央火塘里燃烧着青黑色的木炭,火焰跳跃时会迸发幽蓝火星,将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兽皮地图映得忽明忽暗。
那些地图上布满暗红指印,像是用鲜血绘制的标记,角落里还钉着几枚泛着妖异紫光的鳞片。
八张圆桌已围满人影,桌上的陶碗盛满浑浊的米酒,酒液表面漂浮着几片枯黄的药草。
有人擦拭着滴血的长刀,刀刃划过粗粝的麻布,发出刺耳的沙沙声;有人将泛着蓝光的药草捣成糊状敷在伤口,草药汁液滴落地面,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墙角堆积的兵器架上,断戟残戈交错堆叠,其中一柄锈迹斑斑的长枪枪头,还缠绕着几缕银白色的长发,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
“哟!多少年没见新面孔了!”粗犷的声音自角落传来。
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单手拎起酒坛,坛口残留的酒液顺着虬结的手臂滴落:“我叫铁岩,专管那些不长眼的擅闯者!紫光这次可算给秘境添点生气了!”
铁岩咧嘴大笑,露出缺了半颗的牙齿,震得桌上碗碟叮当作响。
话音未落,屏风后突然爆出银铃般的笑声:“新鲜血液!快让姐姐瞧瞧!”
红衣女子踩着满地火星款步而出,发间赤金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殷红指甲勾着半块烤肉在众人眼前晃悠:“我是灼华,最爱给新来的小家伙们接风!”
她轻挥衣袖,陶碗瞬间盛满滚烫米酒,酒面还浮着跳动的火苗。
窗边独坐的墨衣女子终于抬眼,指尖莹蓝丝线仍在伤口处游走:“青萝。”
青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却破天荒扯了扯唇角:“难得有活人能走到这儿,不错。”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浑身披着兽皮铠甲的巨人弯腰钻进厅堂,肩头雪白猿猴捧着酒坛蹦跳:“巨擘!防御能力最强的巨擘!”
巨人巨擘瓮声瓮气,震得屋顶簌簌落灰:“多少年没见生面孔,今晚不醉不归!”
梁上黑影一闪,少年笑嘻嘻落在桌上,腰间葫芦撞得碗碟乱颤:“疾风来也!秘境都快闷出霉味了,可算有新人解闷!”
疾风眨眼抢过铁岩的烤肉,在怒吼声中灵巧翻跃:“偷酒偷肉我最在行,跟着哥哥混,保准不无聊!”
紫光前辈笑着将酒碗重重搁在桌上,浑浊的眼中泛起笑意:“怎么样?这群老骨头比镇妖塔里的虎妖还热情。”
紫光前辈舀起琥珀色的肉汤浇在米饭上:“吃饱喝足,明日带你们见识真正的秘境危险,说不定能让这些老家伙们,再开开眼!”
第284章 新朋旧友
火塘里的青黑色木炭突然炸开一朵幽蓝火花,映得厅堂内众人的脸庞忽明忽暗。赵峰、白小棠和叶凌被眼前的热闹场景感染,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铁岩豪迈地将酒坛推向三人,瓮声瓮气地说:“来来来!别客气,这可是咱们秘境特有的米酒,喝了能解乏!”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拍着赵峰的肩膀,差点没把赵峰拍个趔趄。
白小棠好奇地凑近陶碗,闻着米酒中混合着药草的独特香气,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意瞬间蔓延全身,她忍不住轻咳两声,惹得灼华捂嘴轻笑。
“小丫头,这酒得大口喝才痛快!”灼华说着,伸手揽过白小棠的肩膀,热情得像团火。
她指尖的火苗轻轻跃入白小棠的酒碗,原本浑浊的米酒竟泛起晶莹的光泽:“姐姐给你加点料,包你喜欢!”
巨擘坐在角落里,看着所有人打闹,发出震天的笑声,肩头的白猿也跟着手舞足蹈,不小心打翻了酒坛。
酒水泼在地上,腾起一阵淡淡的白雾,空气中的酒香愈发浓郁。
青萝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专注地修补着伤口。
但她时不时会抬起头,目光扫过热闹的众人,眼底难得地闪过一丝笑意。
紫光前辈坐在主位,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脸上满是欣慰。
紫光前辈缓缓开口:“在这秘境里,大家就是一家人。往后的日子,相互照应着点!”
众人纷纷应和,酒杯、酒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欢声笑语中,赵峰、白小棠和叶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们原本以为秘境里只有危险和厮杀,却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群热情豪爽的伙伴。
酒过三巡,铁岩突然扯开嗓子唱起了古老的歌谣。
他的嗓音粗犷而沧桑,歌词虽然晦涩难懂,但那激昂的曲调却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让所有人都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
灼华随着歌声翩翩起舞,火红的衣袂翻飞,宛如盛开在火焰中的花朵。
白小棠被这热烈的氛围感染,也站起身来,与灼华一同舞动。
她的动作虽不及灼华那般娴熟优美,却自有一股灵动之气。叶凌和疾风则在一旁打着节拍,时不时加入几句即兴的和声。
赵峰靠在墙边,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中微子能量在他掌心若有若无地闪烁,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时刻警惕危险,而是融入这个温暖集体的一员。
夜色渐深,火塘里的木炭渐渐化作暗红的灰烬,但热情却丝毫不减。
众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秘境里的奇闻趣事。
紫光前辈讲述着他年轻时遇到的那些强大妖物,铁岩炫耀着自己如何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擅闯者,疾风则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在秘境各处的冒险经历!
铁岩撕下油亮的兽腿肉,直接往赵峰怀里塞,油渍顺着指缝滴在少年衣襟上:“小子!尝尝这秘制烤肉,咬得动骨头才算本事!”
赵峰刚接过还在冒热气的肉块,灼华的银铃笑声又从身后传来,夹着裹满香料的肉块的银筷已经递到他嘴边:“别听老粗的,姐姐烤的才叫一绝!”
白小棠被巨擘掌心托着的巨型肉饼惊得后退半步。
白小棠肩头却被疾风勾住,少年笑嘻嘻晃着竹签:“试试我的火焰烤肉?保证香到你舌头打卷!”
左支右绌时,青萝忽然将沾着药香的烤肉碟推过来,指尖莹蓝丝线灵巧地卷起肉块,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精准送入她口中。
“够了够了!”叶凌撑着桌子直摆手,腰带都被米酒撑得松了两格:“再吃下去,就撑死了!”
这话惹得满座哄笑,铁岩拍着肚皮打了个震天响的酒嗝,肩头的酒坛骨碌碌滚到桌底。
当最后一簇幽蓝火苗熄灭在灰烬里,月光顺着雕花窗棂爬进厅堂。
疾风倒挂在梁柱上,葫芦里的酒滴滴答答落在铁岩乱蓬蓬的头发上。
巨擘蜷缩在角落,鼾声震得墙皮簌簌掉落,肩头白猿抱着啃剩的骨头呼呼大睡。
灼华歪在长榻上,火红裙摆拖在地上,发间步摇还在轻轻晃动。
白小棠枕着自己的包袱,望着梁上交错的影子,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恍惚间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赵峰和叶凌蜷缩在堆满兽皮的角落,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沉入梦乡。
晨光刺破薄雾时,三声清悦雪狐啼骤然撕裂静谧。
白小棠枕边的银铃突然轻响,三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踏着琉璃般的霜花跃入厅堂,蓬松大尾扫过廊下悬着的铜铃,惊醒了沉睡的所有人。
白小棠被毛茸茸的触感弄醒,笑着抱住蹭过来的雪狐,指尖拂过狐狸耳尖的冰晶:“怎么这么早就来闹人?”
为首的雪狐阿霜用鼻尖顶了顶她手心,喉间发出急切的呜咽,尾巴轻轻拍打白小棠的大腿。
铁岩震天的鼾声突然卡壳,他揉着被疾风酒葫芦砸出红印的额头,嘟囔着翻身坐起:“哪个小兔崽子又暗算老子?等我抓住他——”
话没说完,倒挂在梁上晃悠的疾风,立刻抄起枕边兽骨枕头砸过去。
“你这呼噜声,怕是能把秘境的封印都震碎!”
灼华慵懒地舒展腰肢,火红裙摆滑落时带起一阵细碎的环佩轻响,她指尖勾起一缕火焰,漫不经心地烤着昨夜被酒渍弄脏的袖口:“行了行了,也不看看时辰。”
灼华看到青萝正在整理药箱,忽然挑眉调侃:“小医仙,要不要姐姐帮你把止血草药烘干?”
青萝指尖的丝线悄然隐入袖口,苍白的脸颊难得泛起一抹淡红:“不必,我自己来。”
她低头时,发丝垂落遮住昨夜未愈的伤口,却藏不住被草药裹得严实的手腕。
巨擘肩头的白猿“吱呀”尖叫,突然蹦到地上抓着他的裤腿猛拽。
巨擘瓮声瓮气地抱怨着起身,震得地板都跟着颤动:“急什么?莫不是又惦记后山的野果?”
紫光前辈不知何时已端坐在主位,袍角流淌着神秘的紫色符文,宛如星河倾泻。
他抬手虚点,三枚刻着古老图腾的玉简悬浮半空,缓缓飘向赵峰、叶凌与白小棠:“既然都醒了,那就干活吧!唯有通过镇妖塔的考验,才能获取守护秘境的力量。”
第285章 第二座镇妖塔
“又是镇妖塔?”白小棠怀中的雪狐突然竖起耳朵,冰晶耳尖泛起血光。
她抱紧雪狐,指尖触到它微微发抖的身躯,“难道是和之前那座镇妖塔一样危险?”
紫光前辈掌心的玉牌突然迸发刺目光芒,照亮墙上若隐若现的古老壁画,那是一座悬浮在岩浆之上的破碎城池,城中央插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青铜巨刃。
“不错,这是镇压着更强大上古凶兽的第二座镇妖塔。”紫光前辈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随着血月临近,塔中封印松动,必须重新加固封印。否则将永远成为镇压邪祟的祭品。”
叶凌的短刃自动出鞘三寸,寒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原来又是一场生死之战。”
赵峰掌心的中微子能量剧烈翻涌,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阴影。
他想起镇妖塔中九死一生的过往,又看向同伴们凝重的神色,沉声道:“我去。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守护这里。”
“算我一个。”叶凌反手将短刃入鞘,金属碰撞声清脆如裂冰。
白小棠抚摸着雪狐颤抖的脊背,忽然笑了:“雪狐都没怕,我怎么能退缩?镇妖塔我都闯过,还会怕这一座?”
当众人还在回味昨夜的欢声笑语时,紫光前辈已踏着悬浮的符文走向门外,苍老的声音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跟上!”
铁岩突然大步上前,将沉甸甸的酒坛塞进赵峰怀里:“小子,喝了这个壮胆!要是在镇妖塔里拉稀,老子可不会去捞你!”
“还有这个。”灼华指尖燃起三簇火焰,轻轻没入三人衣角:“遇到危险就唤我。当年我可是从镇妖塔的火海逃出来的,多少知道些门道。”
青萝默默递来三个药囊,想说什么又咽下,最后只是低声道:“镇妖塔机关诡谲,千万小心,记得活着回来。”
疾风倒挂着掠过众人头顶,往每个人怀里塞了枚铃铛:“摇响它,本大侠随叫随到!就算是镇妖塔,我也能摸条暗道进去!”
巨擘瓮声瓮气地拍了拍三人肩膀,差点把白小棠拍跪在地:“小心那些会喷火的机关!当年我误触机关,差点被烧成焦炭!”
赵峰攥紧怀中还带着体温的酒坛,喉结动了动:“谢了!等我们从镇妖塔回来,一定好好喝个痛快!”
叶凌反手将铃铛系在腰间,金属碰撞声混着他低沉的嗓音:“若真遇到暗道,疾风,记得来接应。”
白小棠蹲下身子,将雪狐冰凉的鼻尖贴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抬头时眼尾泛红:“青萝的药我收好了,灼华姐的火焰我也收下了!”
话未说完,灼华已笑着用指尖弹了弹白小棠额头:“少啰嗦,带着雪狐快跟上!”
紫光前辈的身影在光门外逐渐模糊,三人来不及多说什么,立即追赶过去。
全程急行赶路!
悬浮的符文光门吞没众人身影的刹那,刺骨寒意裹挟着浓烈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
赵峰踉跄着扶住滚烫的岩壁,粗糙的触感从指腹传来,仔细看去,每一寸岩石都刻满扭曲符文,仿佛是无数被困灵魂的无声呐喊。
他抬头望去,第二座镇妖塔如远古巨兽的獠牙刺破血云,塔身缠绕着粗壮的锁链与幽蓝火焰,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铮鸣,仿佛下一秒就会挣脱束缚,将天地吞噬。
“这就是第二座镇妖塔?”白小棠声音微微颤抖,怀中的雪狐突然弓起脊背,冰晶耳尖泛起刺目红光。
三只雪狐同时发出尖锐狐啼,蓬松大尾扫过地面,竟在坚硬的岩石上犁出三道冰痕,寒意顺着裂痕蔓延,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霜。
紫光前辈袍袖鼓荡,掌心玉牌与塔尖的青铜巨刃共鸣,迸发出的光芒照亮塔下沸腾的岩浆海,赤红的浪潮翻涌,隐约可见岩浆中沉浮着巨大的骸骨。
“这地方凶险异常,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紫光前辈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凝重,他抬手示意众人跟上:“塔中封印已松动许久,稍有不慎,我们面对的就不只是机关,还有被释放的上古凶兽。”
紫光前辈踏上一条由骨片铺就的蜿蜒小路,每走一步,骨片都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赵峰握紧拳头,中微子能量在掌心若隐若现,警惕地扫视四周。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远处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有东西在靠近!”赵峰低声提醒道。
叶凌立刻抽出短刃,寒芒在昏暗的环境中闪烁,摆出防御姿势。
白小棠则抱紧雪狐,雪狐的身体微微发抖,却依然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时,紫光前辈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他凝视着黑暗中,沉声道:“是守塔的魂兽,它们被禁锢在此地守护封印,本性并不嗜杀,不要主动招惹。”
随着他袍袖一挥,一道柔和的光芒亮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众人这才看清,几只身形巨大的魂兽正徘徊在路旁,它们浑身散发着幽绿的光芒,空洞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
一行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从魂兽身边走过。
赵峰能感觉到,那些魂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白小棠心中不忍,轻声说道:“等我们加固了封印,或许就能让你们解脱了。”
白小棠的话似乎触动了魂兽,其中一只轻轻呜咽了一声,声音中满是凄凉。
当他们终于远离魂兽,继续前行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震动。
“小心!”叶凌大喊一声,拽着白小棠迅速后退。
刚才立足的地面轰然塌陷,无数骨爪从裂缝中探出,腐臭气息熏得人作呕。
赵峰眉头紧皱:“和第一座镇妖塔一样,这里的封印……”
“已经千疮百孔。”紫光前辈抬手间,塔身某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沉寂百年,镇守的凶兽妖王正在苏醒。”
老者指向塔底裂开的猩红缝隙,那里翻涌的黑雾中,隐约可见巨大的竖瞳在开合:“随我找到核心阵眼,封印或者斩杀妖王,否则一切都将太迟。”
第286章 麒麟令驯服
一只雪狐突然挣脱白小棠怀抱,雪白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向塔门。
它踏过的地方凝结出冰莲,竟暂时止住了岩浆的侵蚀。
“小家伙,不要乱跑!”白小棠追出两步,却见雪狐回首望向她,仿佛催促赶紧往前走!
叶凌的短刃嗡鸣不止,寒芒直指塔顶盘旋的黑影:“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话音未落,黑影如陨石坠落,爪风掀起的气浪将众人掀翻在地。
赵峰抹去嘴角血迹,终于看清来者模样,那是浑身燃烧着幽冥业火的三头犬,断角处还挂着半截生锈的锁链。
“小心!这是镇守第一层的狱火冥犬!”紫光前辈指尖掐诀,玉牌迸发的光芒却只让冥犬稍稍迟滞。
赵峰刚撑起中微子护盾,保护住自己和叶凌,便见紫光前辈已如紫电般掠至前方。
紫光前辈周身腾起的幽蓝符文与狱火冥犬的幽冥业火轰然相撞,热浪掀得白小棠踉跄后退,怀中的麒麟令却在此刻泛起温润金光。
“它已经被怨气浸染心智!”紫光前辈双掌结印,玉牌与塔尖青铜巨刃共鸣:“小棠,用麒麟令驯服它!”
白小棠望着三头犬眼中疯狂翻涌的业火,指尖紧紧攥住麒麟令。
三只雪狐突然齐声尖啸,蓬松大尾同时甩动,三道冰棱如箭矢般射向冥犬喷出的烈焰,短暂压制住火势。
一只雪狐跃至白小棠肩头,冰晶顺着她的手臂流淌,为麒麟令镀上一层冷光。
“你本是守护灵,不该困在这戾气之中!”白小棠咬牙扯断颈间红绳,麒麟令化作流光没入掌心,金色纹路顺着手臂蔓延。
她趁紫光前辈用符文牵制冥犬的间隙,奋力将令牌按在犬首断角处。
温热的鲜血顺着令牌纹路流淌,竟将幽冥业火染成金红。
狱火冥犬发出震天怒吼,三只头颅剧烈摇晃,却被紫光前辈布下的星轨符文牢牢锁住。
雪狐们趁机再度发动攻势,冰雾弥漫间,冥犬的动作渐渐迟缓。
随着一声悲怆长嚎,它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地,额间浮现出与麒麟令同纹的金印,断角处缓缓生长出新的骨茬。
紫光前辈抬手抚过犬首,玉牌光芒化作锁链缠绕其颈:“从今往后,你便暂随我们破除塔中封印。”
叶凌收起短刃时,发现掌心已被冷汗浸透,低声道:“三只雪狐虽然没有进行有效的强攻,却恰到好处地扰乱了冥犬的攻势。”
赵峰点头认可:“没错,这雪狐,比我想象中作用更大。”
雪狐轻盈地跃上冥犬脊背,冰晶顺着锁链蔓延,将残余的幽冥业火尽数熄灭。
紫光前辈转身望向镇妖塔深处,塔身裂缝中传来的凶兽嘶吼愈发清晰:“第一道关卡已破,但真正的妖王,肯定更加可怕!”
狱火冥犬跟着众人继续前行。
熔岩蒸腾的热浪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白小棠怀中的阿霜突然剧烈挣扎,冰晶耳尖泛起诡异的暗紫色,还未等她安抚,脚下的骨路突然发出刺耳的脆响。
无数漆黑藤蔓破土而出,表面布满倒刺,所过之处岩石寸寸崩裂。
紫光前辈玉牌迸发的光芒竟被藤蔓吸收,化作诡异的幽紫色。
“小心!这是噬魂藤,会吞噬灵力!”紫光前辈话音未落,叶凌的短刃已划出数道寒芒,却见藤蔓被斩断的瞬间又迅速再生,反而缠绕得更紧。
赵峰凝聚中微子能量轰出,剧烈的爆炸声中,噬魂藤被炸开缺口。
然而烟尘尚未散尽,更骇人的景象出现,藤蔓中央缓缓升起一只浑身布满紫色鳞片的巨蝎,蝎尾毒针闪烁着幽蓝寒光,每一节关节都缠绕着断裂的锁链,巨大的螯钳上还残留着半具骸骨。
“这是镇守第二层的蚀骨魔蝎!”紫光前辈面色凝重,玉牌光芒与蝎尾毒针碰撞出刺目火花:“它的毒液能腐蚀一切,一旦被蛰中,后果不堪设想!”
魔蝎突然挥动螯钳,数十根骨刺如暴雨般袭来。
狱火冥犬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它仰头望向白小棠,三只眼中的暴戾早已消散,只剩下温和与坚定。
不等众人反应,它挣脱紫光前辈用玉牌光芒化作的锁链,三张大嘴同时喷出幽冥业火,火焰与骨刺相撞爆发出轰鸣。
白小棠看着冥犬燃烧的身影微微一怔,怀中的雪狐突然跃下,三只雪狐灵巧地跃上岩壁,冰晶凝成的箭矢不断袭扰魔蝎的眼睛。
“它想为我们争取时间!”赵峰大喊,他的中微子护盾在魔蝎毒雾侵蚀下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叶凌握紧短刃,寒芒在毒雾中划出一道道光痕,试图寻找魔蝎的弱点。
狱火冥犬浑身燃起的业火越来越盛,用庞大的身躯死死缠住魔蝎挥舞的螯钳,哪怕鳞片被毒针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依然不退半步。
白小棠突然发现魔蝎关节处的锁链上刻着古老符文。她心头一动,指挥雪狐凝聚寒气冻结魔蝎的关节,同时让麒麟令光芒融入紫光前辈的符文阵法。
随着光芒大盛,魔蝎身上的锁链开始发烫,痛苦地挣扎起来,而狱火冥犬在最后一刻,化作漫天幽蓝星火消散在硫磺味浓重的空气中。
紫光前辈望着消散的星火微微叹息:“它终究选择以自由的方式完成守护。”
众人还来不及沉浸在悲伤中,塔身突然剧烈摇晃,裂缝中涌出的黑雾更加浓郁。
地面开始龟裂,尖锐的岩石破土而出。
“小心!第三只妖兽来了!”叶凌大喊。只见黑雾中,一双散发着猩红光芒的巨大眼睛缓缓显现,紧接着,一个形似蜈蚣的巨型妖兽爬了出来,它浑身覆盖着坚硬的甲壳,密密麻麻的足在地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每一只足尖都闪烁着诡异的绿光,所过之处,岩石都被腐蚀出深坑。
“这是千足蚀岩兽,它的攻击不仅威力巨大,其毒液还能让方圆百米的土地寸草不生!”紫光前辈神色严峻:“大家务必小心,不可轻敌!”
塔身摇晃得愈发剧烈,碎石如雨点般坠落。
千足蚀岩兽猩红的巨眼扫视着众人,密密麻麻的足爪在地面抓挠,发出刺耳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的腐蚀性气息愈发浓烈。
赵峰立刻撑起中微子护盾,幽蓝色的能量罩在蚀岩兽的毒液侵蚀下泛起阵阵涟漪,发出“滋滋”的警告声。
“这东西的毒液腐蚀性比魔蝎更强,大家一定要小心。”
第287章 千足蚀岩兽
叶凌手持短刃,寒芒闪烁,目光紧紧锁定蚀岩兽,试图寻找它坚硬甲壳下的破绽。
三只雪狐默契十足地跃上空中,口中吐出冰雾,试图减缓蚀岩兽的行动速度,冰晶在蚀岩兽的甲壳上凝结,却被它轻易抖落。
紫光前辈双手快速结印,玉牌光芒大盛,与蚀岩兽足尖射出的诡异绿芒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蚀岩兽的攻击连绵不绝,更多的毒液喷射而出,所到之处,地面瞬间被腐蚀出巨大的坑洞。
白小棠怀中的麒麟令微微发烫,她感受到令牌中蕴含的力量在涌动。
“大家分散攻击它的关节!”她大声喊道,同时指挥雪狐们凝聚寒气,朝着蚀岩兽关节处喷射。
三只雪狐的冰系力量与麒麟令的金光相互呼应,在蚀岩兽关节处形成一层厚厚的冰晶。
蚀岩兽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身躯猛地扭动,无数足爪如钢鞭般朝着众人抽来。
赵峰操控中微子能量形成屏障,抵挡着部分攻击,但仍有几只足爪突破防御,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叶凌身形矫健,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短刃不断刺向蚀岩兽的关节。
蚀岩兽的甲壳太过坚硬,短刃每次刺下都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
紫光前辈见状,玉牌光芒化作一道道符文,缠绕在蚀岩兽的身上,试图束缚住它的行动。
就在众人全力攻击时,蚀岩兽突然高高扬起上半身,口中喷出一股浓稠的毒液,朝着白小棠喷射而来。
狱火冥犬虽已消散,但它留下的守护意志似乎仍在,三只雪狐毫不犹豫地挡在白小棠身前,用冰盾抵御着毒液的侵蚀。
冰盾在毒液的腐蚀下迅速消融,雪狐们的皮毛也被毒液灼伤,发出痛苦的呜咽。
白小棠心疼不已,麒麟令的光芒愈发耀眼。
白小棠咬牙集中精神,将体内灵力注入令牌,金光化作一道光柱,直冲蚀岩兽。
与此同时,紫光前辈的符文阵法与叶凌的寒芒、赵峰的中微子能量形成合力,朝着蚀岩兽的要害攻去。
千足蚀岩兽感受到强大的威胁,疯狂地挣扎起来,它的足爪不断挥舞,地面被破坏得千疮百孔。
千足蚀岩兽疯狂挣扎时,地面突然迸裂出蛛网般的裂痕,腥臭的黑雾顺着裂缝喷涌而出。
白小棠怀中麒麟令的金光与蚀岩兽足尖的幽绿光芒激烈碰撞,在半空炸出刺目的光团。
三只雪狐浑身毛发倒竖,冰晶从它们爪尖蔓延成冰链,死死缠住蚀岩兽几根不断喷射毒液的足爪。
“它的甲壳下有弱点!”叶凌在毒雾中疾闪,短刃划过蚀岩兽腹部时溅起火星:“关节连接处的缝隙在发光!”
蚀岩兽突然将上半身弓成月牙状,数百只足爪如钢叉般朝众人刺来。
赵峰的中微子护盾在密集攻击下泛起层层涟漪,防护罩表面腐蚀出的孔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紫光前辈额间青筋暴起,玉牌上的符文疯狂流转,化作光网缠住蚀岩兽头部。
“小棠!用麒麟令引动镇妖塔本源!”紫光前辈的声音被蚀岩兽的嘶吼声淹没:“这畜生被封印怨气操控,唯有麒麟令能净化它!”
白小棠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麒麟令上的瞬间,塔身所有裂缝同时迸发金光。
蚀岩兽痛苦地翻滚,震落的甲壳碎片将地面砸出深坑。
三只雪狐趁机跃上它的脊背,冰雾凝成锁链锁住其关节。
白小棠将令牌高举过头顶,金光化作麒麟虚影,张开巨口咬住蚀岩兽的头颅。
“以麒麟血脉为引,解千年封印之厄!”白小棠的声音在震颤的塔内回荡。
蚀岩兽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足尖的幽绿毒液也化作缕缕青烟。
紫光前辈见状,玉牌光芒与麒麟令遥相呼应,形成金色囚笼将妖兽困住。
当最后一丝怨气消散时,蚀岩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额间浮现出与麒麟令相同的符文印记。
地面终于停止摇晃,可塔身深处传来的嘶吼声却更加阴森。
蚀岩兽轰然倒地的震动还未完全平息,紫光前辈的玉牌光芒缓缓收敛,他望着地面上额间浮现麒麟符文的妖兽,长舒一口气:“不愧是麒麟令,封印怨气、驯服妖兽的威力,当真不减当年。”
指尖残留的灵力与麒麟令的金光产生共鸣,在石壁上勾勒出古老的图腾。
三只雪狐摇摇晃晃地走到白小棠脚边,冰蓝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畏惧。
叶凌擦拭着短刃上的火星,目光突然警惕地扫向塔身深处:“紫光前辈,你有没有听见……”
话音未落,整座镇妖塔突然剧烈震颤,比蚀岩兽更为阴森暴戾的嘶吼声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腥臭的黑雾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喷涌而出。
蚀岩兽庞大的身躯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额间的符文印记泛起诡异的紫光。
“糟了!妖王竟然提前苏醒了!”紫光前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玉牌上的符文疯狂流转:“这股妖气,镇妖塔的封印怕是撑不住了!”
地面轰然炸裂,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甲的巨爪破土而出,爪尖滴落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坑洞。
新出现的妖兽缓缓升起,猩红竖瞳中闪烁着毁灭一切的杀意,周身缠绕的魔气凝成无数带着倒刺的锁链。
“小心!这是被魔气彻底污染的妖王!”赵峰的中微子护盾瞬间展开,却在接触魔气的瞬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它的气息附带腐蚀属性,我们根本无法持久防御!”
随着地面轰然炸裂,妖王漆黑如墨的鳞甲在黑雾中若隐若现,黏腻的毒液顺着甲壳缝隙滴落,将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猩红竖瞳扫过众人时,整个镇妖塔都在震颤,无数带着倒刺的魔气锁链破空袭来。
“保护小棠!”紫光前辈玉牌光芒暴涨,符文化作屏障将白小棠护在中央,却被妖王随意一挥的利爪轰得粉碎。
他踉跄着喷出一口鲜血,仍咬牙结印:“这妖王太恐怖了,不可力敌!”
白小棠握紧发烫的麒麟令,金光与魔气相撞激起阵阵爆鸣。
可妖王的攻击如潮水般涌来,三只雪狐的冰盾接连破碎,皮毛被魔气灼烧得焦黑。
白小棠指尖染血,却在灵力即将耗尽时,看见麒麟令上浮现出古老纹路。
叶凌在魔气漩涡中腾挪,短刃每次刺中妖王都迸出火星。
第288章 打破困局
“鳞片间的关节是弱点!”叶凌大喊着跃上妖王脊背,却被突然甩动的长尾重重砸向墙壁。
“接招!”赵峰双手前推,中微子划破黑雾,却只在妖王身上留下灼痕。
妖王发出震天怒吼,张开血盆大口,漆黑光柱直冲塔顶,镇妖塔的封印符文开始片片剥落。
紫光前辈突然掏出玉牌,将全身灵力注入其中:“小棠!用麒麟令与我共鸣!”
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织成网,却在触及妖王的瞬间被魔气腐蚀。
白小棠的麒麟令金光在魔气侵蚀下愈发微弱,她望着妖王胸口若隐若现的麒麟图腾,突然想起紫光前辈的惊呼声。
“难道?”白小棠咬破舌尖,将精血再次注入令牌,麒麟虚影发出清越长鸣,竟穿透魔气缠绕,与妖王胸口印记产生共鸣。
妖王剧烈震颤,鳞片间渗出黑血,却反而激起更狂暴的攻击。
紫光前辈的符文网被利爪撕碎,他咳着血甩出玉牌:“叶凌!刺它后颈封印处!”
叶凌借力跃起,短刃直取妖王颈后凸起的骨刺。
“叮——”火星四溅,骨刺上浮现出与麒麟令同源的纹路。
赵峰突然大喊:“这些符文在共振!小棠,用令牌扰乱它的封印!”
白小棠强撑着将麒麟令按在塔身裂缝处,整座镇妖塔轰然作响,古老阵纹从地底升起,与妖王身上的锁链符文相互绞杀。
妖王痛苦嘶吼,黑鳞片片崩落,露出皮下扭曲的封印锁链。
妖王剧烈震颤后爆发出更狂暴的攻击,它周身缠绕的魔气如活物般翻涌,凝聚成无数尖锐的魔刺,暴雨般朝着众人射来。
“散开!”紫光前辈大喊一声,手中玉牌光芒暴涨,勉强撑起一道临时屏障,可魔刺撞击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次冲击都让屏障剧烈晃动,裂痕迅速蔓延。
白小棠强撑着将麒麟令按在塔身裂缝处,古老阵纹从地底升起,与妖王身上的锁链符文相互绞杀。
但妖王的力量远超想象,它仰天怒吼,音波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身形猛地膨胀,挣脱了部分阵纹的束缚。
那些被挣断的阵纹化作流光消散,在地面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不行,这样下去根本破不了它的防御!我们的攻击对它来说就像挠痒痒!”
紫光前辈的符文网被利爪撕碎,他咳着血甩出玉牌,试图再次困住妖王,却被妖王一道魔气冲击震得倒飞出去,玉牌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这妖王的力量在不断变强,它似乎适应了我们的攻击方式!”紫光前辈脸色惨白,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无奈。
三只雪狐虽然浑身伤痕累累,皮毛被魔气灼烧得不成样子,但依旧默契十足地跃上空中,吐出冰雾试图减缓妖王的行动。
然而,妖王只是随意抖了抖身子,那些冰雾便瞬间消散,还反手一挥,一道魔气将雪狐击飞,雪狐发出一声悲鸣,重重摔落在地。
白小棠的麒麟令金光在魔气侵蚀下愈发微弱,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灵力几乎枯竭。
看着疯狂肆虐的妖王,心中满是不甘:“难道我们真的拿它没办法了吗?”
妖王似乎察觉到众人的疲态,猩红竖瞳中闪过一丝嘲讽,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发动更强大的攻击。
就在白小棠绝望之际,怀中麒麟令突然传来滚烫灼意,内部古老纹路竟开始逆向流转。
她猛然想起族中古籍记载——“麒麟逆鳞,可破万厄!”
白小棠浑身血液瞬间沸腾:“紫光前辈!赵峰!用全力攻击它胸口的麒麟图腾!”
紫光前辈猛地抬头,布满裂痕的玉牌迸发最后的光芒:“原来如此!这图腾是封印关键!”
紫光前辈双手快速结印,强行运转几乎枯竭的灵力,低吼道:“困龙锁!起!”
符文化作锁链缠住妖王四肢。
赵峰中微子发出刺耳轰鸣,蓝色光柱如彗星般撞向图腾中心。
叶凌抓住机会,踩着雪狐们凝聚的冰阶冲向妖王脖颈。
雪狐首领浑身毛发炸起,忍痛嘶吼:“接着!”
晶莹的本命冰核融入短刃,叶凌借力腾空,大喝:“破甲!”
寒芒暴涨三尺,精准刺入封印锁链的交汇点。
妖王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吼——!蝼蚁们,受死吧!”
鳞片下封印锁链寸寸崩断,却在即将完全失控时。
白小棠将滴血的麒麟令狠狠按在塔身核心阵眼,厉声道:“镇妖塔听令!开!”
整座镇妖塔剧烈震颤,万道金光自地底喷涌而出,与妖王身上翻涌的魔气展开惨烈对撞。
“以麒麟之名,赦!”白小棠高举令牌,声音裹挟着古老威压响彻塔内。
麒麟令与妖王胸口图腾产生共鸣,金色锁链从图腾中迸发:“锁!”
将其疯狂扭动的身躯死死捆住。
赵峰趁机将中微子能量化作百米巨刃斩向妖王脖颈。
紫光前辈拼尽最后力气,玉牌化作流光融入麒麟令:“小棠!唤醒塔灵!”
白小棠眼中金芒大盛,振臂高呼:“镇妖塔灵,显形!”
镇妖塔顶层缓缓浮现巨大麒麟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妖王头颅。
在金光与魔气的剧烈碰撞中,妖王不甘的怒吼渐渐平息:“我不会...就此...陨落...”
庞大身躯轰然倒塌,化作漫天黑雾消散。
当最后一丝魔气散去,镇妖塔归于平静。
白小棠瘫倒在地,喃喃道:“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麒麟令重新恢复温润光泽。
叶凌搀扶起受伤的雪狐,轻声安慰:“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赵峰虚弱地关闭护盾装置,喘息着说:“这次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紫光前辈望着塔顶缓缓消散的麒麟虚影,长叹道:“千年之劫,已经开始了。”
尘埃落定的镇妖塔内,碎石与魔气凝成的残渣在地面上冒着青烟。
紫光前辈倚靠着斑驳的塔壁,布满老茧的指尖抚过玉牌上蛛网状的裂痕,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麒麟令认主,血脉共鸣,小棠,你就是千年古籍预言中能破劫之人。”
赵峰扯下破损的领口擦了把脸上的血污,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我和叶凌这半路杀出的算什么?”
“你是变数。”紫光前辈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却固执地展开泛黄的残卷:“古籍记载,‘破劫者伴生变数,其力逆道而行’。中微子之力不属于任何修行体系,所以你是这其中的变数!”
第289章 新的劫数
紫光前辈猛地抬头,浑浊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赵峰:“赵峰你或许就是打破平衡的关键。”
“前辈的意思是,赵峰的力量能扭转局势?”叶凌手上缠着绷带,却还在细心地给雪狐涂抹疗伤药,闻言抬头时,眼神中带着疑惑。
紫光前辈将残卷卷好,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镇妖塔镇压的不仅是妖兽,更是天道劫数。”
紫光前辈望向塔顶消散的麒麟虚影,声音微微发颤:“麒麟令唤醒塔灵时,我感受到有更古老的存在被惊动了。灵力与科技的碰撞,或许能撕开劫数的口子。”
白小棠握紧还带着余温的麒麟令,挣扎着站起身:“无论前方还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嗯,一起面对!”
紫光前辈倚着斑驳塔壁,浑浊的目光始终锁着白小棠怀中微微发烫的麒麟令,沙哑开口:“从你掏出麒麟令对抗妖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到你是白守山的孙女。”
白小棠浑身一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令牌纹路:“紫光前辈,您知道我爷爷?我正是为寻他才闯入镇妖塔!”
一旁赵峰叶凌,警惕地扫视四周。
紫光前辈布满老茧的手抚过玉牌裂痕,仿佛在触碰一段尘封往事:“秘境异变,是白守山带着麒麟令深入秘境,自那以后他便以身为引,化作秘境深处一道活封印。”
紫光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麒麟令认主极为苛刻,若不是血脉相连,你根本无法激发它的力量。”
“所以爷爷还在秘境中?”白小棠声音发颤,麒麟令的光芒突然暴涨。
三只雪狐同时发出兴奋的呜咽,它们的冰蓝色眼睛映着金光,仿佛也在为这份血脉共鸣而激动。
“好!好!”紫光前辈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释然与欣慰:“当年白守山孤身踏入险地时,就断言麒麟令会指引血脉归来。你能在关键时刻唤醒塔灵,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伸手按住白小棠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镇妖塔最深处的禁阵,唯有白家人持令才能开启。”
白小棠扑通一声跪在满地碎石上,麒麟令在她掌心泛起涟漪般的金光:“紫光前辈!求您带我去见爷爷!我不能让他再独自困在这里!”
紫光前辈佝偻的身躯猛地一颤,布满血丝的眼眶泛起水光。
他颤抖着扶起白小棠,玉牌上的裂痕渗出微光:“傻丫头,白家为秘境抛洒热血,我岂会袖手旁观?只是那禁阵凶险异常,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叶凌为雪狐上好最后一道药,站起身来:“前辈说得对,我们现在人困马乏,不宜贸然深入。先回去休整,再制定计划才是上策。”
三只雪狐也齐声低鸣,似乎在赞同这个提议。
白小棠攥紧麒麟令,眼中虽有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回去。但请前辈务必尽快想出办法,我怕爷爷坚持不了太久。”
说到最后,白小棠的声音忍不住哽咽。
紫光前辈拍了拍白小棠的肩膀:“放心,我这就召集秘境中的能人异士,共同商讨寻找白守山的办法。赵峰,你的中微子之力或许能成为关键,到时还需你多费心。”
“没问题!”赵峰爽快应下:“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全力以赴。”
“那我们走吧。”叶凌望向镇妖塔深处,眼神警惕:“此地不宜久留,那些危险随时可能追上来。”
众人互相搀扶着,朝着镇妖塔外走去。
白小棠一步三回头,直到麒麟令的光芒再也照不到塔内的黑暗。她在心中默默发誓:“爷爷,我一定会尽快来救你。”
暮色给守境人营地的帐篷镀上一层暖橘色,白小棠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其中,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沾血的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气息,平日喧闹的营地此刻却安静得异常,巡逻的人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情,手按在武器上,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有情况!”叶凌突然挡在白小棠身前,他缠着绷带的手紧紧握住腰间短刃,三只雪狐也立刻弓起身子,毛发炸起,发出低低的嘶吼。
赵峰反应迅速,中微子在他周身流转,嗡嗡的能量运转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大批身着玄色劲装、腰佩流云纹玉佩的将士从营地各处涌出。
他们步伐一致,铠甲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手中的武器泛着冷光,却并没有摆出攻击的架势。
白小棠心中一紧,下意识握紧了怀中的麒麟令,令牌表面的纹路似乎也微微发烫。
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位身形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阔步走来。
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袍,袍角绣着银色的云纹,随着他的走动,云纹仿若流动的星河。
他头戴玉冠,腰间挂着一枚古朴的玉佩,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沉稳与坚毅,正是秘境使者云澜。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身上的伤痕,眉头微微皱起,加快脚步走上前来。
“云澜前辈!”白小棠又惊又喜,向前迈出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您怎么来了?”
白小棠的眼神却充满期待,紧紧盯着云澜。
云澜微微仰头,嘴角上扬,露出温和的笑容,厚重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白小棠的肩膀,沉稳地说道:“丫头,自然是来履行约定的。知道镇妖塔异动,我就猜到你会涉险,所以早早召集人手赶来相助。”
他的目光落在白小棠手中的麒麟令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看来你不负我期望。”
紫光前辈说道:“云澜使者大驾光临,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白守山以身为引,如今只有小棠能救他。”
“紫光前辈客气了。”云澜微微欠身,声音低沉有力,随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将士们,高声下令:“将携带的疗伤药和物资都送过来,给各位疗伤!”
云澜看向白小棠,眼神坚定:“放心,此次我带来的皆是秘境精锐,定当助你寻回白守山前辈!”
白小棠眼眶泛红,情绪激动,向前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云澜前辈!爷爷他被困许久,我实在放心不下。”
“不必多礼。”云澜伸出手,有力的手臂扶起白小棠:“我们先休整一番,商议对策。白守山前辈为秘境付出诸多,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将他平安救出!”
赵峰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有了支援,这下底气足多了。”
叶凌也放松下来,紧绷的肩膀缓缓下沉,摸了摸身旁雪狐的脑袋。
第290章 夜里谋局
夜幕彻底笼罩营地时,主帐内的牛皮舆图已铺满秘境深处的残缺结构图。
白小棠跪坐在最前端,麒麟令悬浮在烛火上方,投射出若隐若现的符文;赵峰半蹲在旁,脑海中想着一些事;叶凌倚着帐帘,三只雪狐的鼻尖时不时凑向他手中绘制的妖兽分布图。
紫光前辈用开裂的指甲划过舆图上的血色标记:“白守山当年布下的九道活阵,如今只剩秘境核心的‘锁天枢’还在运转。但从麒麟令共鸣的方位来看……”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云澜眼疾手快扶住他颤抖的身躯。
“根据灵力潮汐监测,明日辰时三刻将出现百年难遇的星轨交汇。”云澜展开一卷刻满星图的兽皮,银色云纹在烛火下流转如银河:“届时秘境结界会出现三道呼吸般的薄弱点,我们必须在结界闭合前!”
“但问题是如何确定准确坐标。”赵峰认真说道:“我在秘境中收集的数据显示,某些区域的空间曲率出现异常,就像被某种力量折叠过。”
叶凌的雪狐突然同时竖起耳朵,在舆图某处疯狂刨抓。
“它们之前追踪妖兽时,确实在这片迷雾林感应到强烈的灵力干扰。”叶凌抽出匕首在地图上划出弧线:“这个三角区域或许就是结界缺口。”
白小棠的麒麟令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众人的影子钉在帐壁上。
“我感受到了!”白小棠声音发颤,指尖划过舆图上的金光投影:“爷爷在那里!但有股黑暗力量正在吞噬他的灵力。”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士兵捧来刻满符文的青铜罗盘:“大人!地脉监测仪显示,秘境深处的异动频率正在加快!”
紫光前辈突然笑出声,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滑落:“白守山这家伙,在用最后的力量为我们争取时间。”
云澜抓起舆图用力拍在桌面!“今夜所有人不得合眼!调整装备,推演路线!”
“明天定要将白前辈平安救出!”众人异口同声。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白小棠攥着微微发烫的麒麟令立在营地中央。
昨夜反复推演的战术图在脑海中盘旋,她望着整装待发的三百玄甲军,银甲映着朝霞泛起粼粼金光,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爷爷出征时的背影重叠。
“丫头,这是清心符。”紫光前辈将泛黄符箓塞进她掌心:“关键时刻对你有用!”
紫光前辈布满血丝的眼中难得露出笑意:“守山那老东西总说白家后人骨头硬,如今看来,白家后人确实不让人失望。”
叶凌带着三只雪狐走来,雪狐颈间叮当作响:“它们昨夜在营地外围发现了新的妖兽足迹,不过都绕开了我们的路线。”
叶凌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攥紧的麒麟令:“看来白前辈还在暗中护着我们。”
赵峰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小棠你就放心冲,我给你当盾牌!”
云澜抬手示意全军肃静,银色云纹在袍角翻涌如浪。
他抽出长剑指向秘境方向,剑锋凝聚的灵力化作赤红箭矢:“玄甲军听令!第一队破障,第二队护持,第三队随白小棠直取核心!”
号角声撕裂长空的瞬间,白小棠的麒麟令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
令牌纹路里流淌的血脉之力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她仿佛听见爷爷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三百将士的脚步声震得大地微颤,她握紧令牌率先冲出营地。
“爷爷,我来接你回家了。”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却在风里凝成冰晶。
暮色裹挟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白小棠抹去额头冷汗,麒麟令在掌心泛起微弱警示蓝光。
三百玄甲军的脚步已变得沉重,靴底深陷在凝结着黏液的苔藓中,每走一步都能带起刺鼻的腥气。
“不对劲。”叶凌突然驻足,雪狐们毛发炸起,脖颈铃铛发出细碎急响。
他蹲下身,匕首尖抵住地面凸起的青石,“这石面的纹路是古代禁术‘困龙阵’。每块石头都对应着九宫方位,一旦触发,将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保持阵型!结盾!”云澜话音未落,整片山林突然天旋地转。
四周漂浮着半透明的尸骸,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磷火。
“别碰那些尸体!”赵峰发出警告:“这些都是被空间乱流撕碎的强者残魂,接触即会被吞噬生机!”
他的警告声被一声凄厉尖叫打断,一名玄甲军伸手触碰了最近的尸骸,磷火瞬间缠上手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炭化剥落。
“屏息凝神!”紫光前辈手掌拍出五道紫光:“这阵法会吸收外来灵力,我们撑不了太久!”
云澜大喊:“这些残魂不对劲!必须速战速决!”
白小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麒麟令突然传来灼烧。
“哥哥,快想想办法!”她的声音被空间扭曲得变了形。
“别急,看我的。”赵峰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刹那间,中微子暴涨,如同一轮小型太阳在阵中亮起。
中微子穿透幽绿磷火,那些半透明的尸骸还未来得及发出尖啸,就在中微子中扭曲消散。
被附身的玄甲军膝盖一软瘫倒在地,手臂焦黑的皮肤上,细密的纹路快速褪去。
“这就解决了?”叶凌挑了挑眉,露出兴奋。
三只雪狐围着赵峰转圈,像是在表达崇拜。
赵峰说道:“这种程度的能量波动,还难不倒我。”
紫光前辈欣慰地点点头:“神技!”
云澜收起长剑,袍角的银色云纹重新流转:“继续前进,不能再耽搁了。”
队伍继续在腐叶堆积的小径上前进,暮色渐浓,四周的雾气愈发浓重。
白小棠手中的麒麟令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抗拒着某种力量。
“奇怪?”赵峰突然停下脚步:“空间曲率数据开始混乱,就像有无数面镜子在折射我们的位置。”
叶凌的雪狐焦躁地来回踱步,突然齐刷刷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出叫声。
“有东西在监视我们,”叶凌握紧匕首:“而且不止一个。”
话音未落,四周的雾气突然凝结成实体,化作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是迷雾傀儡!”
云澜长剑出鞘,剑锋震颤着嗡鸣:“这些东西会不断重生,必须找到控制它们的阵眼!”
第291章 秘境深处
白小棠指尖深深掐入麒麟令的纹路,滚烫的令牌突然剧烈震颤。
她闭上眼,将额头贴在令牌表面,白家祖传的灵力感应之术在血脉中苏醒。
爷爷教导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万物皆有灵,阵眼必有迹。”
“找到了!”白小棠猛地睁眼,瞳孔中流转着金色符文,她抬手指向西北方:“那棵千年枯柏下!麒麟令的共鸣在那里形成漩涡!但阵眼被九道锁灵咒封印,强行破除会引发灵力风暴!”
紫光前辈倒抽冷气:“那是上古禁术!丫头,你确定?”
白小棠咬破指尖,精血滴在麒麟令上,金光如活蛇般窜出:“看我的!”
白小棠踏着玄妙步法冲入雾中,令牌光芒所过之处,迷雾傀儡发出刺耳尖叫。
当金光触及枯柏的瞬间,地底突然浮出刻满倒悬符文的青铜阵盘。
“小心!”叶凌的雪狐突然扑向白小棠,一道暗箭擦着她耳畔飞过。
白小棠旋身将麒麟令嵌入阵盘凹槽,无数锁链从地底暴起缠住众人。
她咬牙催动灵力,令牌与阵盘同时迸发强光,锁链寸寸碎裂,迷雾傀儡在金光中化为齑粉。
“快走!”云澜长剑挑起一片浓雾:“结界波动加剧了!”
三百玄甲军踏着还未消散的金光继续前行,而在云层之上,那双猩红瞳孔中怒意翻涌,利爪将云层抓出道道裂痕。
白小棠手中麒麟令的金光突然剧烈闪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泛起层层涟漪。
三只雪狐同时弓起脊背,颈间铃铛发出尖锐的嗡鸣,叶凌瞳孔骤缩:“不对劲!那些迷雾傀儡还没死透!”
墨色雾气突然从地面渗出,方才消散的傀儡面孔竟从雾中重组。
这次它们的轮廓更加凝实,眼眶中跳动的幽绿火焰化作锁链,朝着玄甲军激射而来。
一名玄甲军挥剑格挡,剑身瞬间布满冰霜裂纹,整个人被冻成冰雕。
“是怨魂具象化!”紫光前辈的声音里带着惊惶:“这些傀儡吸收战斗灵力,进化成更难缠的形态!”
云澜的长剑舞出银色光网,却被傀儡锁链缠住剑身,灵力顺着剑刃疯狂流失。
就在众人陷入绝境时,赵峰突然踏前一步。
“不过是能量重组的把戏。”赵峰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看我的量子共振矩阵!”
空气中骤然响起蜂鸣般的震颤,中微子从虚空中浮现,在赵峰身前凝聚成精密的能量矩阵。
“吼——”幽绿傀儡刚扑到矩阵边缘,光粒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
那些狰狞的面孔在强光中扭曲、融化,还未发出惨叫便分解成星点灵力,被矩阵尽数吸收。
当最后一个傀儡消散时,矩阵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赵峰掌心。
“这也太轻松了!”叶凌的雪狐凑到赵峰脚边,仰头发出崇拜的呜咽。
紫光前辈难以置信地摇头:“这等操控能量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这些家伙的能量构成比我预想的简单多了。”赵峰拍了拍白小棠的肩膀:“走吧,结界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们得加快速度。”
穿过迷雾傀儡肆虐的区域,前方地势陡然开阔。
白小棠手中的麒麟令光芒大盛,将脚下蜿蜒的地脉照得清晰可见,那些泛着紫光的脉络如同活物般涌动,最终汇聚成一道冲天光柱,在云层间勾勒出古老阵法的轮廓。
“那就是‘锁天枢’结界!”云澜的声音被呼啸的罡风撕扯得断断续续,他袍角的银纹剧烈翻涌:“星轨交汇还有两个小时,但结界的薄弱点......”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叶凌的雪狐突然人立而起,对着虚空发出尖锐的嘶鸣,它们颈间的铃铛疯狂震颤,发出刺耳的声响。
白小棠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麒麟令在掌心烫得如同烙铁,表面符文疯狂流转。
三百玄甲军顶着扭曲的空间艰难前行,断崖边缘的景象令众人倒吸冷气,本该垂直的崖壁竟如同镜面般倒映着天空,崖底涌动的不是云雾,而是流动的星光。
紫光前辈颤抖着抚摸岩壁:“这是时空错位层,当年白守山用星辰之力浇筑的屏障。”
“但屏障出现了裂痕!”白小棠指着岩壁上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麒麟令自动脱离掌心,悬浮在纹路前方。
金色符文从令牌表面剥落,与岩壁上的纹路逐渐重合,刹那间,整片断崖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裂缝中伸出无数锁链,将靠近的玄甲军捆住。云澜挥剑斩断锁链,剑身上却留下焦黑痕迹:“这些是噬灵锁,会吸收修士的灵力反哺结界!”
白小棠闭眼感受麒麟令传来的指引,突然睁眼道:“需要同时注入阳火与阴雷!两种极端能量才能中和结界的排斥力!”
白小棠咬破指尖按在麒麟令上,令牌喷出赤金色火焰;云澜则引动漫天乌云,掌心凝聚出银紫色雷球。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空间剧烈震荡,裂缝中浮现出一扇由星光构成的门扉。
“趁结界不稳定,快冲!”云澜长剑一挥,玄甲军结成锥形阵冲入光门。
穿过星光门扉的瞬间,白小棠仿佛坠入煮沸的泥潭。
浓稠如墨的瘴气裹着腥甜的铁锈味涌入鼻腔,暗紫色闪电撕裂铅云的刹那,她瞥见脚下是翻滚着气泡的黑色沼泽,枯枝败叶在黏液中沉浮,时不时探出半腐化的兽爪。
“这根本不是结界内的世界。”云澜的长剑劈散雾气,却在剑刃上凝出冰晶:“是被扭曲的空间夹层!”
三百玄甲军的银甲泛起诡异的幽蓝,他们的影子在瘴气中拉得极长,仿佛正被某种无形力量蚕食。
紫光前辈的符纸刚点燃就变成灰烬:“妖气浓度超出测算,灵力外放会瞬间被吞噬!”
话音未落,一名士兵脚下的沼泽突然化作巨口,獠牙穿透铠甲的声响刺得人头皮发麻。
叶凌的雪狐凌空跃起,利爪撕开瘴气形成的幻象,但更多扭曲的面孔从四面八方浮现。
白小棠握紧麒麟令,令牌表面的符文却黯淡无光。
“不对劲,爷爷的灵力明明就在附近!”
白小棠闭眼感应,却只捕捉到杂乱无章的波动,仿佛所有能量都在这片混沌中被搅碎。
赵峰徒手劈开缠绕的瘴气触手,指节上结满冰霜:“好多东西在这里完全失效,连声音都会迷路!”
赵峰的喊声刚落,右侧突然传来云澜的怒吼,众人转头却只看见漂浮的剑穗,一名玄甲兵竟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赵峰急忙大喊:“大家手拉手,不要分开!”
第292章 失去联系
众人手挽手在沼泽中艰难挪动,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咕叽”声。
腐臭的泥浆漫过靴筒,冰冷的触感顺着小腿往上爬,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啃噬皮肤。
白小棠死死攥着麒麟令,可令牌上的符文早已黯淡,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热,只剩下一片彻骨的冰凉。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已经在这片沼泽打转很久了。”叶凌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三只雪狐也没了往日的灵动,耷拉着尾巴,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翻涌的气泡。
话音刚落,沼泽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紧接着,无数暗红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活蛇般朝着众人缠来。
藤蔓表面布满尖刺,还滴落着腐蚀性的黏液,落在铠甲上便发出“滋滋”的声响。
“散开!小心那些藤蔓!”云澜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显然他还没有摆脱困境。
众人急忙抽出武器,奋力砍向逼近的藤蔓。
这些藤蔓韧性极强,斩断一处,立刻又有新的部分生长出来。
白小棠挥舞着麒麟令,试图借助令牌的力量,可令牌却毫无反应。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一条藤蔓猛地缠住她的脚踝,将她往沼泽深处拽去。
“小棠!”赵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与此同时,雪狐也扑上来,对着藤蔓一阵撕咬。
好不容易挣脱藤蔓的纠缠,白小棠却惊恐地发现,麒麟令与爷爷灵力之间的联系彻底消失了。
白小棠再次闭上眼睛,全力感应,可脑海中只剩下一片混乱的波动,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温暖的灵力痕迹。
“不,不可能!”白小棠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又跌入沼泽。
紫光前辈快步上前扶住她,苍老的脸上满是担忧:“丫头,冷静点!这空间夹层太过诡异,也许只是暂时断了联系。”
白小棠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干扰源,不然不敢想象爷爷现在的处境。”
浓稠的瘴气如实质般挤压着众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掺着砂砾的腐水。
白小棠将麒麟令贴在额前,徒劳地试图捕捉一丝灵力波动,令牌表面的黑色纹路却愈发深沉,如同蛛网般蚕食着古老符文。
“东南方向的瘴气浓度有细微变化!”赵峰突然扯开被藤蔓割破的衣袖,露出手臂上淡蓝色的能量纹路:“我能感觉到空间褶皱在那里重叠,干扰源或许就在那个位置!”
沼泽中腾起的黑雾瞬间吞噬赵峰的身影。
“赵峰!”白小棠朝着雾中扑去,却被叶凌一把拽住。
三只雪狐毛发倒竖,对着雾气发出凄厉的呜咽,颈间铃铛碰撞出不成调的乱响。
在几人努力下,赵峰被解救出来。
“别冲动!”叶凌的匕首在掌心旋出寒光:“这雾里有东西在篡改我们的感知。”
紫光前辈咬破指尖,在空气中画出古老符印,精血化作的红光只维持了一瞬便被黑雾吞噬。
“是惑心瘴!”紫光前辈的声音里带着震颤:“能将恐惧具象化。大家守住灵台清明!”
沼泽中突然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指甲缝里还嵌着发黑的泥浆,死死抓住玄甲军的脚踝。
“这些幻象在消耗我们的灵力!”云澜的长剑劈开雾气,剑刃却卡在某种无形屏障中。他猛地抽剑,带起一串火星:“必须找到瘴气源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名玄甲军的铠甲下渗出黑雾,整个人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两百九十九名玄甲军中突然响起苍凉激昂的战歌,齐声吟唱的嗓音穿透腐臭瘴气:“秘境苍茫路,吾辈踏歌行!肝胆照日月,铁血护安宁!”
战歌如洪钟大吕,震得沼泽表面泛起涟漪,银甲在瘴气中泛起凛然寒光。
为首将军猛地将长枪插入沼泽,枪杆上篆刻的古老符文迸发金光:“亲兵听令!结九霄破魔阵!”
随着号令,玄甲军迅速列阵,彼此铠甲相扣,形成一道流动的银色城墙。
沼泽中伸出的惨白手臂触及阵壁,便在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中化作青烟。
云澜长剑高举,剑尖凝聚的灵力化作赤红箭矢,直刺翻滚的黑雾:“杀!”
箭矢撕裂雾气的刹那,隐藏在瘴气中的巨大虚影现形,那是一只遮天蔽日的巨蟒,鳞片上密密麻麻爬满人脸,正吞吐着散发腐臭的黑雾。
白小棠握紧黑雾令,却见令牌突然自主飞起,悬浮在阵前,黯淡的符文竟开始重新流转。
“是亲兵战歌唤醒了阵灵!”紫光前辈老泪纵横:“当年秘境主人训练亲兵时,以战歌为引、意志为契,才有了这能撼天动地的军阵!”
玄甲军踏地而歌,战靴震得地面震颤,银色阵壁上浮现出与麒麟令共鸣的古老符文。
三只雪狐趁机窜入麒麟,利爪如电,直取巨蟒七寸。
巨蟒吃痛,口中喷出更加浓烈的“惑心瘴”,但玄甲军的歌声愈发嘹亮:“心似金石坚,何惧魑魅行!刀光破虚妄,热血护太平!”
随着战歌轰鸣,阵壁光芒大盛,如同一把利刃,将黑雾层层劈开。
赵峰趁机跃起,双手结印:“看我的!中微子震荡!”
空气中响起蜂鸣般的震颤,无数中微子凝聚成网,笼罩在巨蟒身上。
巨蟒发出震天嘶吼:“吼——!”
鳞片上的人脸纷纷炸裂,化作腥臭的血雨。
白小棠抓住时机,将最后一滴精血注入麒麟令:“麒麟引战魂,破障护苍生!”
令牌爆发出万丈金光,与玄甲军的银色光芒、赵峰的蓝色光网交织,形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在强光中,“惑心瘴”如冰雪消融,巨蟒庞大的身躯也开始寸寸崩解。
当最后一片鳞片消散时,沼泽上空的铅云裂开一道缝隙,久违的光线洒落。
阳光刺破瘴气的刹那,白小棠踉跄着接住坠落的麒麟令。
令牌表面的黑色纹路虽已褪去,但符文依旧黯淡,再无先前与爷爷灵力共鸣时的炽热。
她将令牌贴在胸口,闭眼凝神,可感知到的只有空荡荡的混沌,没有那熟悉的回应。
“小棠,现在可不可以联系上你爷爷了?”赵峰眼中满是关切。
白小棠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麒麟令的感应还是一片空白!”
三只雪狐突然弓起脊背,颈间铃铛发出急促的嗡鸣。
“不对劲,”叶凌握紧匕首,警惕地扫视四周,“我能感觉到,还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暗处蛰伏。”
紫光前辈面色凝重:“惑心瘴虽然破了,但这空间夹层的扭曲本源还未找到。白守山的灵力若被某种力量彻底隔绝。”
紫光前辈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其中的凶险。
云澜收回长剑,袍角的银纹仍在微微震颤:“不管前方还有什么,我们都要继续前进。玄甲军听令,重整阵型!”
玄甲军齐声应和,可整齐的脚步声中,却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
第293章 鹏影遮天
沼泽上空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啸,白小棠猛地抬头,只见遮天蔽日的黑影自浓雾中压下。
一只翼展足有千丈的大鹏鸟破云而出,暗紫色的羽翼边缘燃烧着幽蓝业火,每扇动一次都掀起足以掀翻山岳的飓风,腐臭的泥浆被卷上半空,如暴雨般砸落。
“是上古鹏妖!”紫光前辈的声音被风声撕扯得破碎,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这等妖物,举手投足间便能毁天灭地!”
鹏妖尖锐的利爪划过地面,沼泽瞬间被撕开百丈深的沟壑。
玄甲军躲避不及,铠甲被抓成齑粉。
它居高临下俯瞰众人,金色竖瞳中流转着冰冷的蔑视:“小小的蝼蚁,也敢踏入本王的领地?”
翅膀再次挥动,裹挟着腥风的音波震得耳膜几乎要被撕裂。
云澜挥剑凝聚灵力,银色剑光却在触及鹏妖羽翼的刹那消散如烟。“
它的羽毛坚不可摧!”云澜抹去嘴角血迹,袍角银纹剧烈翻涌:“普通攻击根本伤不到它!”
鹏妖发出桀骜的长鸣,尾羽甩出的暗紫色闪电将地面轰出冒着黑烟的巨坑,炽热的气息烤得空气扭曲变形。
白小棠握紧麒麟令,可令牌在鹏妖的威压下竟微微发烫,光芒忽明忽暗。
“这力量太可怕了!”白小棠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叶凌的三只雪狐刚要发动攻击,却被鹏妖呼出的业火瞬间逼退,毛发被燎得焦黑。
鹏妖抖落身上的火焰,掀起的气浪将玄甲军阵冲得七零八落。
“就这点能耐?”它的声音带着震颤天地的威压:“在本王面前,你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沼泽在鹏妖的威压下剧烈震颤,玄甲军们如同风中残叶,被掀翻在地。
白小棠死死抓着地面凸起的树根,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她望着空中肆意肆虐的鹏妖,心中涌起一股决绝。
“不能坐以待毙!”白小棠突然转头看向赵峰:“哥哥,你的中微子对它有用吗?”
赵峰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这鹏妖太过强大,不过我的中微子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应该没问题。”
“不管怎样都要试试!”叶凌手持匕首,眼神坚定:“我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打破这僵局!”
三只雪狐也抖擞精神,毛发炸起,发出低沉的嘶吼,颈间铃铛摇晃出激昂的节奏。
紫光前辈咬破指尖,在空中快速勾勒出防御符印,精血化作的红光勉强形成一层护盾,将众人笼罩其中:“我来为你们争取时间!这鹏妖的业火极为难缠,大家务必小心!”
鹏妖似乎察觉到众人的意图,金色竖瞳闪过一丝寒光,双翅猛地收拢,随后如炮弹般俯冲而下。
暗紫色的羽翼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裹挟着幽蓝业火,瞬间便来到众人面前。
云澜大喝一声,长剑高举,灵力疯狂汇聚:“玄甲军,结阵!”剩余的玄甲军们挣扎着起身,迅速排列成阵,彼此铠甲相扣,银色光芒再次闪耀。
然而,鹏妖的利爪轻易撕开了阵壁,玄甲军们被震飞出去,铠甲碎裂,鲜血染红了沼泽。
赵峰见状,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中微子震荡,凝!”
空气中顿时响起蜂鸣般的震颤,无数中微子凝聚成一张蓝色光网,朝着鹏妖罩去。
鹏妖察觉到威胁,发出一声怒吼,翅膀猛地一挥,一道飓风形成,将光网吹散。
白小棠握紧麒麟令,感受着令牌在鹏妖威压下的异动,她突然想起紫光前辈说过的话,这麒麟令蕴含着神秘力量,或许能与玄甲军的战歌产生共鸣。
“大家,唱起战歌!”白小棠声嘶力竭地喊道:“用战歌唤醒麒麟令的力量!”
玄甲军们对视一眼,齐声吟唱起来:“秘境苍茫路,吾辈踏歌行!肝胆照日月,铁血护安宁!”
激昂的战歌再次响起,沼泽为之震颤。白小棠将令牌高举,口中默念咒语,精血顺着指尖流入令牌。
麒麟令光芒大盛,与战歌的力量相互呼应,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鹏妖被光柱的光芒刺得有些烦躁,它发出一声尖啸,双翅煽动,无数暗紫色闪电朝着众人劈下。
紫光前辈的防御符印在闪电的轰击下摇摇欲坠,很快便消散开来。
就在众人以为难以抵挡之时,三只雪狐突然窜出,它们身上散发出白色光芒,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将部分闪电引向别处。
鹏妖愤怒地咆哮着,尾羽甩出的暗紫色闪电如雨点般落下,将地面轰得千疮百孔。
白小棠看着麒麟令的光芒,心中一动。
她发现鹏妖似乎对这光芒有所忌惮,尤其是当光芒与战歌力量结合时。
“哥哥,配合我!”白小棠喊道:“用中微子震荡扰乱它的行动,我趁机用麒麟令攻击它的弱点!”
赵峰点头,再次凝聚中微子震荡。
这次,他将力量集中在鹏妖的翅膀根部,试图限制它的行动。
中微子光网再次出现,笼罩在鹏妖翅膀根部,鹏妖翅膀微微一颤,飞行速度明显减慢。
白小棠看准时机,将麒麟令向前一掷,令牌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取鹏妖的咽喉。
鹏妖察觉到危险,想要躲避,却因翅膀受影响而动作迟缓。
金色流光狠狠地刺进鹏妖的咽喉,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鹏妖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空中疯狂挣扎。
它的双翅胡乱挥舞,掀起的飓风和业火让众人难以靠近。
但它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即便咽喉受伤,仍在做最后的抵抗。
“不能让它有喘息的机会!”云澜挥舞长剑,带领玄甲军再次冲上前去。
玄甲军们的战歌愈发激昂,银色光芒与麒麟令的金色光芒相互辉映。
三只雪狐也趁机再次发动攻击,它们的利爪在鹏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赵峰不断施展中微子震荡,持续削弱鹏妖的力量。
白小棠则全力催动麒麟令,金色光芒如同一把利剑,不断地切割着鹏妖的伤口。
鹏妖脖颈喷涌的黑血在空中凝结成毒雾,腥臭的气息令沼泽沸腾翻涌。
它双翅拍击间,暗紫色羽翼如天幕倾塌,裹挟着幽蓝业火的飓风将玄甲军吹得七零八落。
云澜的长剑被气浪震飞,整个人重重撞在腐木上,咳出的鲜血里混着细碎的内脏。
“还没完!”鹏妖嘶哑的咆哮震得众人耳膜渗血,金色竖瞳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
第294章 秘境深处
鹏妖猛地将头扎入地面,百丈长的巨喙搅动泥浆,整片沼泽如同沸腾的油锅,无数暗红色骨刺破土而出,朝着众人激射而来。
紫光前辈精血耗尽,防御符在骨刺冲击下轰然碎裂。
雪狐腾空而起,雪白毛发被骨刺划出道道血痕,却仍拼死将几根骨刺撞偏方向。
白小棠被气浪掀翻,麒麟令光芒在毒雾中忽明忽暗,她强撑着爬起,指甲缝里渗着泥浆与鲜血:“哥哥!它要自爆!”
赵峰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
赵峰双手颤抖着结印,中微子震荡网时断时续,勉强缠住鹏妖疯狂拍动的翅膀。
鹏妖的躯体开始膨胀,鳞片缝隙渗出黑色火焰,沼泽中的瘴气被尽数吸入它体内。
白小棠突然将麒麟令按在自己心口,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麒麟战魂,借我本源!”
令牌表面的符文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条金色麒麟而出,直扑鹏妖咽喉旧伤。
“吼——!”鹏妖发出最后的怒吼,正要引爆体内能量,却被赵峰全力催动的中微子震荡网贯穿心脏。
震荡波在鹏妖体内疯狂肆虐,将它庞大的身躯绞成碎片。
暗紫色的血雨倾盆而下,带着腐臭的肉块重重砸在沼泽上,溅起的泥浆里还夹杂着未消散的业火。
众人瘫倒在焦土上,耳边仍回荡着余震的轰鸣。
白小棠望着手中黯淡的麒麟令,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再无法唤醒令牌中的灵力。
雪狐一瘸一拐地凑过来,用脑袋蹭着她的手背,颈间铃铛发出微弱的清响。
“紫光前辈!”云澜突然惊呼。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老者跪坐在泥浆中,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那是燃烧寿元施展禁术留下的痕迹。
紫光前辈颤抖着指向天空:“瘴气虽散,但空间夹层的裂缝在扩大!”
话音未落,沼泽上空突然裂开一道猩红的口子,刺骨的寒意从中涌出。
猩红裂缝如活物般在天穹扭动,边缘翻涌着粘稠的暗紫色血浆,每一次脉动都让整片沼泽震颤不已。
腐臭的泥浆泛起诡异的幽光,无数气泡从地底喷涌而出,破裂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白小棠脚下的地面开始逆向漂浮,碎石、腐木与玄甲军破碎的兵器在空中无序旋转,被裂缝中涌出的漆黑漩涡逐一吞噬。
刺骨寒意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所到之处,沼泽中的藤蔓瞬间结满冰晶,随后寸寸崩裂成齑粉。
紫光前辈周身萦绕的金光被冻成细碎的星屑,他咳出血块的刹那,血液在空中凝成诡异的冰花。
远处传来冰层挤压的轰鸣,整片沼泽的水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冰面下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轮廓。
“听!那是什么声音?”叶凌突然攥紧匕首,三只雪狐颈间的铃铛发出刺耳的长鸣。
裂缝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指甲刮擦岩石的尖锐噪音,如同万鬼哀嚎。
数十道黑影自雾中窜出,魔狼周身缠绕的符文锁链迸发幽绿光芒,爪尖滴落的毒液腐蚀着空气,在地面烧出冒着青烟的深洞。
赵峰撑起的中微子震荡网在寒雾中闪烁不定,蓝光所及之处,黑雾竟凝结成尖锐的冰锥。
“不对劲!”赵峰的睫毛结满冰霜:“这些雾气里有,有活物!”
话音未落,魔狼群已撞碎光网,它们的皮毛下蠕动着无数黑色线虫,每咬穿一具玄甲军的铠甲,线虫便如潮水般涌入伤口,将血肉啃食得只剩白骨。
云澜的银纹战袍被冻成脆片,他将断剑插入地面的瞬间,符文阵迸发出的不再是光芒,而是刺目的幽蓝火焰。
火焰灼烧着黑雾,却腾起更多刺鼻的焦臭,那些被点燃的雾气中,竟裹着密密麻麻的蝇尸,翅膀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魔狼群开始疯狂撕咬彼此,鲜血飞溅在冰面,瞬间化作冰晶,折射出妖异的紫芒。
裂缝扩张的轰鸣声中,传来骨骼错位的爆响。一只巨爪撕裂云层探出,鳞片缝隙中生长着腐烂的水草,爪尖缠绕的锁链上还挂着半截玄甲。
白小棠的麒麟令表面浮现出血色冰纹,令牌边缘渗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黑色液体,滴落在地便炸开幽蓝的火焰。
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声浪震得冰面龟裂,裂缝深处涌出的黑色雾气里,隐约可见猩红的竖瞳在闪烁!
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猩红兽瞳从冰面下骤然亮起。
白小棠的麒麟令剧烈震颤,血色冰纹如蛛网般蔓延至整条手臂,粘稠黑液顺着纹路灼烧皮肤,在地上烙出冒着蓝火的焦痕。
“裂缝每扩张一分,这些妖兽就很有可能冲出秘境深处空间夹层!”
赵峰的中微子震荡装置迸出火花,他指着天空,睫毛结满冰霜:“必须在彻底崩坏前修复裂隙!”
裂缝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片天空开始扭曲成漩涡状,数以百计的巨型蝙蝠倒挂着俯冲而下,翅膀边缘流淌着能腐蚀空气的绿色毒液。
“结阵!”云澜将断剑插入地面,银纹在冰层上炸开幽蓝火焰,却被扑面而来的妖风瞬间吹熄。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小棠,麒麟令能不能修复裂缝?”云澜抹去嘴角的血,目光焦急。
白小棠咬牙摇头,指尖被黑液腐蚀得血肉模糊:“令牌的力量被压制了,但我爷爷说过,核心与裂缝同源,我可以尝试修复裂缝!”
“好,接下去靠你了,你一定要成功啊!”
魔狼群的符文锁链迸发出刺目绿光,它们后腿蹬地跃起时,冰层下伸出无数惨白手臂死死缠住玄甲军的脚踝。
“普通攻击只会让裂缝吸收能量!我们需要找到它的弱点!”
一只巨狼撞碎光网,皮毛下钻出的线虫如黑色潮水,一名玄甲军惨叫着倒下,转眼只剩森森白骨。
“裂缝边缘的血浆在脉动!”白小棠突然指向天空:“那是它的‘伤口’,我们必须把力量集中在那里!”
云澜扯下银纹战袍的残片缠住伤口:“玄甲军听令!交替掩护,向裂缝正下方突进!赵峰,麻烦你用中微子开辟通道!”
“明白!”赵峰双手结印,中微子震荡波撕开兽群的瞬间,裂缝中探出的巨爪突然握拳,整片沼泽的冰层轰然炸裂。
上万只背生骨翼的蜥蜴从裂缝中倾泻而出,翅膀拍击声如同暴雨般密集,它们喷射的紫色火焰将天空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第295章 修复裂缝
兽潮声震碎最后一层冰棱,上万只骨翼蜥蜴俯冲时带起的紫焰,将众人笼罩在燃烧的幽光之中。
白小棠的麒麟令剧烈发烫,血色冰纹顺着手臂爬向心口,粘稠黑液在她掌心汇聚成漩涡,隐隐与裂缝中的脉动产生共鸣。
“护住小棠!”赵峰的中微子震荡网被腐蚀得千疮百孔:“这些怪物在阻止我们接近裂缝!”
话音未落,三只魔狼突然窜出兽群,符文锁链缠绕成尖刺,直取白小棠咽喉。
雪狐发出悲怆长鸣,颈间铃铛炸开刺目白光。
三只雪狐同时扑向魔狼,雪白皮毛在毒液侵蚀下片片剥落,却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撞偏了致命一击。
“别管我们!”叶凌嘶吼着掷出匕首,刀刃在魔狼眉心炸开幽绿火花:“你一定要让裂缝闭合!”
云澜的断剑早已卷刃,银纹战袍被火焰烧得只剩残片。
他挥舞着半截剑柄,将扑来的蜥蜴砸向裂缝,却见那些怪物的尸体刚接触血浆,便化作养分加速裂缝扩张。
“这样不行!”云澜抹去脸上血污:“小棠,需要我们做什么?”
白小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麒麟令表面的裂纹中渗出滚烫金血。
“收集玄甲军的战魂之力!”白小棠的声音混着兽吼震颤:“战歌!只有战歌能唤醒令牌最后的力量!”
云澜闻言立刻转身,染血的手掌重重拍在一名玄甲军肩头:“听见了吗?用我们的命,为小棠争取时间!”
两百余名玄甲军齐声怒吼,残破的铠甲碰撞出最后的铿锵。
他们高举断刃,以血为墨在空气中画出古老战纹,苍凉的歌声穿透紫焰:“秘境危局起,吾辈铸长城!魂魄化星斗,热血封幽冥!”
歌声所及之处,沼泽中的腐木燃起金色火焰,与裂缝的暗紫形成惨烈对峙。
赵峰趁机发动强大震荡,中微子蓝光如巨网罩向裂缝边缘。
“快走!我来拖住它们!”
白小棠泪水混着血污滑落,将麒麟令按在眉心,嘶吼道:“麒麟战魂,借吾本源!以我为引,祭阵!”
令牌轰然炸裂,化作万千金芒融入战歌,直刺裂缝核心。
当麒麟令的金芒刺入裂缝核心,整片空间突然诡异的凝滞。
紫黑色的天空如同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绸缎,裂缝边缘翻涌的血浆开始逆向流淌,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白小棠浑身浴血跪倒在地,看着掌心消散的令牌碎片,突然听见无数妖兽发出绝望的尖啸,那声音里竟掺杂着不甘与恐惧。
“不对劲!”云澜的半截剑柄还在滴血,他望着疯狂躁动的兽群,银纹残片在风中簌簌坠落:“这些畜生像是察觉到生路被断!上万只骨翼蜥蜴突然舍弃攻击,疯狂扑向裂缝,它们的翅膀在金芒中灼烧成灰烬,却仍前赴后继地用血肉之躯阻挡修复的力量。
赵峰中微子迸发,整个人却在能量反噬中摇摇欲坠:“它们在强行撕开通道!裂缝修复的压力越大,兽潮就越疯狂!”
冰层下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一只足有山峰般巨大的冰原蝎破土而出,尾钩上凝结的毒刺竟有玄甲军的长枪般粗。
“小心!”叶凌猛地将白小棠拽到身后,他的雪狐浑身皮毛焦黑,却仍对着裂缝方向狂吠。
突然,三只雪狐同时仰天长啸,颈间铃铛炸成漫天碎片,化作三道白光没入白小棠体内。
白小棠感觉经脉被一股狂暴力量撕扯,心口处却亮起麒麟虚影,那是令牌最后的残魂在燃烧。
“不能停!”她抹去嘴角血迹,金芒在周身凝聚成锁链,强行牵引裂缝边缘的血浆:“爷爷说过,有些东西必须用牺牲来封印!”
“玄甲军听令!”云澜染血的手掌重重拍在一名士兵肩头:“今日以命铸阵!”
两百余名玄甲军齐声怒吼,纷纷将武器刺入自己心脏,用最后的力量在地面画出巨大阵图,鲜血顺着纹路流入裂缝,竟凝结成古老的封印符文。
裂缝深处传来不甘的怒吼:“人类,你们会后悔的!”
整片沼泽开始逆向漂浮,无数妖兽在半空扭曲变形,化作黑色雾气涌入裂缝。
冰原蝎疯狂撞击金芒锁链,尾钩每一次挥动都带起成片玄甲军的残骸。
“给我!合上!”白小棠拼尽最后力气,将心口的麒麟虚影拍出。
虚影化作流光没入裂缝,整个空间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
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撕裂苍穹,紫黑色的裂缝如被缝合的伤口,在万千金芒中急速收拢。
最后一缕暗紫色血浆倒卷回虚空,带起的漩涡将几只来不及逃离的骨翼蜥蜴绞成齑粉。
白小棠瘫倒在焦土上,看着掌心消散的麒麟令碎片,耳中残留的尖啸声突然被诡异的寂静取代。
“它们退了?”云澜拄着断剑勉强支撑,银纹残片在风中发出濒死的嗡鸣。
远处,上万只骨翼蜥蜴收拢焦黑的翅膀,盘旋着没入雾气深处,紫焰拖曳的尾迹如泣血的残虹。
冰原蝎发出不甘的怒吼,巨螯重重砸向地面,震起的冰棱间,残留着玄甲军破碎的银纹铠甲。
赵峰急忙蹲下身子,查看叶凌有没有受伤。
“裂缝闭合切断了它们的来路...这些畜生终于知道再无胜算。”
“它们不会善罢甘休!”
突然,整片沼泽的温度骤降,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卑微的人类,你们以为封住裂缝就能高枕无忧?下次再见面,这片土地将成为你们的坟场。”
白小棠浑身一震,心口的麒麟虚影突然剧烈震颤。
三道熟悉的雪白身影从她体内窜出,雪狐们颈间重新浮现出流转着金光的铃铛,皮毛上焦黑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雪狐轻轻叼起她的衣角,发出急切的呜咽。
而地面上,那些消散的麒麟令碎片正在金芒中重组,符文焕发出比之前更耀眼的光芒。
“这、这是?”白小棠声音发颤,连指甲缝里未干的血渍都顾不上擦拭。
三只雪狐围着令牌欢快打转,颈间铃铛清脆的声响与令牌共鸣,在死寂的沼泽上空荡开层层金波。
赵峰撑着中微子装置勉强起身,额角还在渗出黑血,却死死盯着令牌:“竟比受损前更强了?”
云澜的银纹残甲在风中哗啦作响,他将断剑拄地支撑摇晃的身体:“白守山前辈说过,麒麟令认主后会因危机觉醒。或许这次血战,反而让它突破自身。”
第296章 拿命出发
白小棠突然瞳孔骤缩,令牌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最终拼凑成一幅流动的星图。
星图中央,一道熟悉的气息若隐若现,那是属于白守山的灵力波动!
“是爷爷!”她将令牌贴在心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他在西北方向的迷雾森林!但气息很微弱,像是被什么困住了!”
“我们知道小棠丫头你急着救爷爷,可是你看看身边这些人。”紫光前辈提醒了一句。
白小棠看向周围,全部东倒西歪,死的死伤的伤。
白小棠根本不敢直接开口,让他们继续行动。
云澜一招手:“原地修整三小时!”
三小时的休整,在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沼泽上,每分每秒都像被拉长的弓弦。
白小棠蹲在云澜身侧,将最后一点金疮药倒在他肩窝的伤口上。
紫焰灼烧的焦皮下,外翻的血肉还在微微颤动,她用牙齿咬断缠布末端,指尖触到他铠甲碎片时,忍不住攥紧了拳。
“清点人数。”云澜突然开口,半截剑柄在身侧支着地面,目光扫过周围散落的残甲。一名玄甲军小校挣扎着起身,拄着断矛挨个数点,最终嘶哑着回报:“云澜使者,还能行动的,一百五十人。”
这话让空气瞬间凝住。
白小棠猛地抬头,看向那些或坐或躺的身影,三小时前两百余人的怒吼犹在耳畔,此刻却只剩半数还能撑着兵器起身。
有个年轻士兵的腿被蜥蜴尾钩洞穿,正用断刃死死别住伤口,见白小棠望过来,还扯出个僵硬的笑。
“别皱眉。”云澜低笑一声,伸手帮赵峰按压震颤的太阳穴:“能站着的,都是玄甲军的骨头。”
赵峰扯了扯嘴角,刚想反驳,喉间突然涌上腥甜,急忙侧头咳出一口黑血。
中微子在他掌心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我的中微子还能勉强开道,范围缩小一半,但护着一百五十人够了。”
不远处,叶凌正把雪狐们拢在怀里。
三只小家伙颈间的新铃铛泛着柔光,正用湿漉漉的鼻尖蹭叶凌手臂上的毒液疤痕,那里的皮肤已泛起健康的粉色。
叶凌忽然抬头看向白小棠,声音带着刚恢复的沙哑:“麒麟令的星图还稳吗?”
白小棠立刻低头看向掌心。重组后的令牌泛着温润金光,星图上代表爷爷的光点虽微弱,却始终在西北方向闪烁。
白小棠指尖轻轻抚过令牌边缘,那里还残留着玄甲军战魂的灼热:“很稳定,但气息越来越弱。”
“三小时到了。”赵峰突然站起身,膝盖发出一声脆响,他却像没听见:“准备出发。”
云澜将断剑猛地插进地面,借着力道站起,银纹残甲在风中哗啦作响:“都跟上!”
云澜瞥向那一百五十名玄甲军,眼神陡然锐利:“忘了战歌怎么唱的?魂魄化星斗,热血封幽冥,现在,用剩下的骨头,护着小棠走出这片沼泽!”
“是!”一百五十人齐声应和,声音虽不复先前洪亮,却字字砸在焦土上,震起细碎的烟尘。
叶凌把雪狐放进怀里的布兜,三只小家伙探出头,对着白小棠摇尾巴。
叶凌摸了摸雪狐的耳朵,率先迈步:“铃铛能破瘴气,我开路。”
白小棠看着眼前这些浑身是伤却眼神明亮的人,突然握紧令牌。
星图的金光映在她眼底,她将令牌高举过头顶,金光骤然暴涨,在前方开出一条温暖的通路:“走!去迷雾森林!”
赵峰深吸一口气,将中微子护盾覆盖出去,淡蓝色的能量波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以中心层层荡开,在队伍外围织成半透明的护盾。
紫焰灼烧的焦土接触到中微子,立刻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连空气中残留的妖兽戾气都被震得淡了几分。
“护盾只能维持一小时。速度要快,一旦能量耗尽,那些腐木里的瘴气会立刻反扑。”
叶凌已经抱着布兜走到最前方,三只雪狐像是察觉到危险,突然从布兜里探出头,颈间的新铃铛同时轻颤。
清脆的响声穿透中微子护盾,在沼泽上空画出三道银线,所过之处,缠绕在腐木上的灰黑色瘴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消散无踪。
“这边走!”叶凌脚步不停,铃铛声引着他避开暗藏毒液的泥潭:“雪狐能嗅到生机,跟着铃声走不会错。”
白小棠紧随其后,高举的麒麟令洒下金芒,与护盾光芒交织成更坚韧的屏障。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身侧的玄甲军。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正被同伴架着胳膊,断刃在泥地里拖出浅浅的痕迹,却始终咬着牙没掉队。
报数的玄甲兵肩上还扛着昏迷的战友,铠甲上的血渍被汗水浸得发暗,每一步都像在挪动千斤重担。
云澜的断剑在侧后方劈开横生的枯藤,突然低喝一声:“左前方三十步,有骨翼蜥蜴的残巢!”
话音未落,几只漏网的蜥蜴突然从腐木后窜出,紫焰喷吐着扑向护盾。
中微子光芒骤然变亮,将蜥蜴狠狠弹开。
“别管它们!”白小棠回头喊道,麒麟令的金芒突然化作数道利刃,精准地刺穿蜥蜴的翅膀:“加快速度,别让护盾的能量浪费在没用的小角色身上!”
队伍在中微子护盾与铃铛声的护持下,朝着迷雾森林的方向疾行。
沼泽地的泥泞不断拉扯着众人的脚步,腐木枝桠如同鬼爪般从两侧探出,却被中微子护盾和麒麟令的金芒一一挡开。
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渐渐体力不支,架着他的两名玄甲军额头青筋暴起,脚下的泥坑越来越深。
突然,雪狐的铃铛声急促起来,叶凌猛地顿住脚步:“前面有断层!”
众人急忙停下,只见前方丈许处,焦土突然断裂,深不见底的暗沟里翻涌着灰黑色的瘴气,隐约能听见沟底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
“跳过去!”云澜的断剑重重砸在地面,溅起的泥块落在护盾上:“小棠开路,我殿后!”
白小棠深吸一口气,麒麟令的金芒在身前凝聚成桥。
她率先迈步,金芒桥在脚下微微震颤,刚走到中段,暗沟里突然窜出数条粗壮的藤蔓,带着腥气缠向她的脚踝。
“小心!”赵峰嘶吼着催动护盾,中微子将藤蔓狠狠弹回沟底。
但这一下剧烈消耗,中微子护盾边缘的蓝光明显黯淡了几分。
叶凌趁机抱着雪狐跃过断层,铃铛声在对岸炸开,将反扑的瘴气逼退:“快!”
玄甲军们互相搀扶着,踩着金芒桥依次跃过。
第297章 活祭镇压
那名小校扛着昏迷的战友,起跳时脚下一滑,半个身子险些坠沟,云澜眼疾手快,用断剑勾住他的铠甲,硬生生将人拽了上来。
“还有十分钟!中微子护盾要破了!”
话音刚落,护盾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东南角裂开一道缝隙,灰黑色的瘴气立刻如同毒蛇般钻了进来,瞬间缠住一名玄甲军的小腿。
那士兵惨叫一声,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三只雪狐的铃声陡然拔高,银线如同利剑刺穿瘴气,那名士兵腿上的溃烂才勉强止住。
就在这时,白小棠突然停住脚步,高举的麒麟令剧烈震颤。
星图上的光点骤然明亮,前方的迷雾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露出一片诡异的空地。
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台。
祭台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渗出暗红色的血浆。
而在祭台最顶端,白守山双目紧闭,被数道血色锁链穿透四肢,钉在中央的石柱上,他的衣袍早已被血浸透,周身的灵力正顺着锁链,源源不断地注入祭台底层。
“爷爷!”白小棠目眦欲裂,麒麟令的金芒突然暴涨,竟硬生生将濒碎的护盾又撑住片刻:“是祭台!他在用自己的灵力镇压阵眼!”
云澜的断剑重重劈向最近的骸骨,却见那些骨头刚被劈开,立刻又自动粘合,符文的红光反而更盛:“这是活祭阵!用阵眼的生机镇压底下的东西!”
赵峰的护盾终于彻底消散,瘴气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在距离祭台十步处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
三只雪狐突然窜出,对着祭台发出愤怒的嘶鸣,颈间的铃铛疯狂震颤,却始终无法穿透那层血色屏障。
白守山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听到了孙女的声音,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一丝微弱的灵力顺着锁链飘出,在白小棠掌心化作四个字:“别碰祭台。”
赵峰扶着岩壁的手猛地收紧,他望着祭台上被血色锁链洞穿四肢的身影,喉结滚动了半天才哑声开口:“那老酒鬼以前喝多了能抱着酒坛在房梁上睡三天,怎么就成现在这副模样?”
话没说完,就被叶凌按住了肩膀。
雪狐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竖着耳朵盯着祭台。
此刻再看那嶙峋的骸骨堆里,白守山垂落的手腕上还晃着个半碎的酒葫芦,红绳磨得发亮,却再无酒液滴落。
“活祭阵以血肉为引,以灵力为锁。”紫光前辈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他拂过祭台边缘的符文,指尖被烫得冒出白烟:“白守山前辈是在用自己的生机,压住底下的幽冥煞气。”
玄甲军们都沉默了。
先前在沼泽里还能扯着笑的年轻士兵,此刻望着那被锁链穿透的白守山,突然别过头去,用断刃狠狠砸了下地面。
谁都记得,正是这位看似散漫的老人,用酒葫芦里的烈酒给他们的伤口消毒,说玄甲军的骨头不能被瘴气啃了去。
白小棠一步步走向祭台,金芒在她脚边碎成星点。
麒麟令在掌心烫得惊人,星图上的光点明明灭灭,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她仰望着祭台顶端的爷爷,泪水砸在骸骨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爷爷……”
锁链突然剧烈震颤,暗红色的血浆顺着符文倒流,白守山的睫毛颤了颤,终于艰难地睁开眼。
白守山望着底下泪流满面的孙女,干裂的嘴唇扯出个极浅的笑,锁链又勒紧几分,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傻丫头!”
“我要怎么救你?”白小棠的声音被泪水泡得发黏,她伸手想去碰那些锁链,却被一层血色屏障弹开:“麒麟令能劈开一切封印,我现在就去救你!”
“别碰!”白守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灵力顺着锁链飘下,在她眼前化作破碎的光影,那是幼时她偷喝他的酒,被辣得直哭,他笑着用袖子给她擦脸的模样:“这阵……不能破……”
光影突然碎裂,白守山猛地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底下的东西出去,会死更多人!”
赵峰突然低吼一声:“什么狗屁阵法!老酒鬼要是没了,守着这破阵有屁用!”
白小棠却像是没听见,只是固执地仰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死死盯着爷爷被锁链穿透的肩膀:“您以前说过,孙女的话您最听了,爷爷,跟我回家好不好?”
白守山的喉结剧烈滚动,咳出的血沫在下巴凝成暗红的痂。
他望着孙女掌心那枚金光炽烈的麒麟令,浑浊的眼底突然掀起惊涛骇浪,锁链勒入骨肉的痛楚仿佛都轻了几分。
“不行……”白守山的声音带着濒死的嘶哑,指尖的血珠顺着锁链滴落在祭台符文上,激起细碎的红光:“这令牌认主时要引心头血,你现在灵力不稳,强行催动会没命的。”
话未说完,白小棠突然将麒麟令狠狠按在眉心。
金芒如活物般顺着她的血脉游走,鬓角的发丝被灵力掀起,眼底映着令牌上流转的星图,竟比祭台的血色更灼目。
“爷爷忘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指尖抚过令牌背面那道浅痕,那是幼时她学刻符,失手用刻刀划下的:“您说过麒麟令择主,从来不是看灵力强弱,是看有没有敢逆天改命的骨头。”
令牌突然发出剧烈震颤,星图上的光点骤然连成一线,竟与祭台底层渗出的血气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白守山瞳孔骤缩,望着那枚在孙女掌心熠熠生辉的令牌,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兄长将这令牌交给他时说的话:“守山,此令藏着破阵之法,只是需以至亲血脉为引!”
他一直以为那是兄长的戏言,直到此刻看见令牌上腾起的金色光柱,穿透血色屏障直刺祭台石柱,那些缠绕白守山四肢的锁链竟开始寸寸断裂。
“小棠!”白守山的声音里第一次染上慌乱,却在看到孙女眼底不容置疑的光时,突然泄了气般笑了。
碎酒葫芦在风中轻轻摇晃,红绳上沾着的血珠被金光映得透亮。
“罢了!”他缓缓抬起被锁链洞穿的手,掌心渗出的血珠竟化作金色,与麒麟令的光芒遥相呼应:“你爹走得早,爷爷总想着护着你,可是爷爷却忘了,白家的丫头,从来都不是能困住的雀儿。”
锁链崩裂的脆响接连响起,白守山的身体晃了晃,却借着这股力道,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那半碎的酒葫芦。
葫芦口突然喷出淡金色的酒雾,与麒麟令的金光交融成桥,稳稳地落在白小棠脚边。
“走这桥上来。”他望着孙女,干裂的嘴唇终于扬起熟悉的弧度:“爷爷教你最后一招,怎么用这破令牌,既保得住阵眼,又能带爷爷回家。”
第298章 九幽魔
酒雾金桥刚凝实到一半,祭台底层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
灰黑色的瘴气如同沸腾的墨汁翻涌而上,骸骨堆里的符文齐齐亮起血光,竟在半空凝成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腥臭的涎水顺着骸骨缝隙滴落,砸在地上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吼——!”
巨口猛地咬合,无形的音波震得白小棠气血翻涌,脚下的金桥剧烈摇晃,金芒险些溃散。
她死死攥紧麒麟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见令牌星图上的光点突然集体闪烁,像是在与那魔音对抗。
“是九幽魔的残魂!”紫光前辈突然祭出腰间玉佩,淡紫色的光晕在他身前展开,却被魔音震得布满裂纹:“它在害怕麒麟令的净化之力!”
话音未落,祭台边缘的骸骨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骨爪抓向白小棠的脚踝。
赵峰嘶吼着扑过来,掌心的中微子爆发,将骨爪冻在半空。
“小棠快走!”
白小棠刚要迈步,却见那巨口突然喷出一道血箭,直刺赵峰后心。
云澜的断剑破空而来,将血箭劈成两半,自己肩头却被飞溅的血珠烫出焦痕:“玄甲军,结阵!”
一百五十名玄甲军拖着伤体组成人墙,残矛断刃交叉成盾,将白小棠护在中间。
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用断矛撑着地面,嘶吼声震得牙关发麻:“保护使者!保护小棠姑娘!”
骨爪撞在人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前排的玄甲军瞬间被骨爪穿透胸膛,却仍死死咬着牙不肯倒下。
“爷爷!”白小棠的泪水混着汗水滑落,滴在金桥上激起涟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守山正用灵力压制着体内暴走的魔气,闻言咳出一口黑血:“二十年前,我和我兄长封印它时,留了后手,这祭台既是牢笼,也是祭坛,麒麟令能引星辰之力净化魔气,只是需要……”
他的话被又一声魔吼打断,巨口突然膨胀数倍,竟将半座祭台都吞入其中。
白守山被锁链牵扯着悬在半空,衣袍被魔气撕裂,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
“需要什么?”白小棠踩着金桥疾行,金芒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尾:“爷爷快说!”
“需要至亲的两心相印!”白守山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底闪过决绝,他猛地扯断手腕上的红绳,那半碎的酒葫芦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酒星融入金桥:“像这样——”
酒星与金芒交融,金桥突然变得稳固如钢。
白小棠终于踏上祭台,麒麟令与白守山掌心的金色血珠相触,发出一声清越的麒麟吟。
九幽魔的巨口疯狂撞击祭台,整个空地都在震颤。
赵峰的中微子力挺白守山白小棠,他突然笑了:“老酒鬼,你可得活着,不然谁陪老子喝酒?”
赵峰笑着笑着,全力催动中微子。
“我这中微子,还能撑到你们爷孙团圆。”赵峰看向叶凌时突然咧嘴一笑:“记得回头把我那瓶未开封的冰醪糟,给老酒鬼送去。”
叶凌没应声,只是将三只雪狐往怀里紧了紧。
小家伙们颈间的铃铛突然发出急促的脆响,银线如同蛛网般铺开,将那些绕过玄甲军阵的骨爪一一斩断。
叶凌望着祭台上那道金红交织的光柱,忽然低声道:“雪狐能闻出魔气的弱点,在它巨口的獠牙缝里。”
“收到!”云澜的断剑突然在地面划出火星,他踩着玄甲军的肩头跃起,断剑直指巨口左侧最弯的那根獠牙:“玄甲军,给我撞开它的嘴!”
前排的玄甲军们嘶吼着,用残躯顶着骨爪往前推进,甲胄碎裂的声音与骨爪摩擦声混在一起,竟盖过了九幽魔的咆哮。
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被同伴推着,用断矛狠狠扎进巨口下的牙龈,腥臭的黑血喷了他满脸,他却笑得像个疯子:“给小棠姑娘争取时间!”
祭台顶端,白小棠已握住爷爷那只渗着金色血珠的手。麒麟令的星图与白守山掌心的血纹彻底重合,无数金色光点顺着两人相握的指尖流转,那些爬满白守山皮肤的黑色纹路,正被光点一点点吞噬。
“凝神!”白守山的声音虽虚弱却异常沉稳,他望着孙女因灵力透支而苍白的脸,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跟着我念口诀——星辰为引,血脉为锁,麒麟破煞,万象归……”
“吼——!”
九幽魔像是察觉到致命威胁,巨口突然猛地合上,玄甲军们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赵峰的中微子死死压制住九幽魔!
“赵峰哥哥!”白小棠目眦欲裂,麒麟令的金光突然暴涨,星图上的光点竟凝成一头栩栩如生的金色麒麟,咆哮着撞向巨口。
“就是现在!”叶凌突然将雪狐抛向空中,三只小家伙在空中首尾相接,铃铛声化作一道银色利刃,精准地刺入巨口左侧的獠牙缝。
九幽魔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巨口被迫张开,露出里面蠕动的暗红色肉壁。
白守山趁机拽着白小棠跃起,两人相握的手托着麒麟令,如同托着一轮微型的太阳,直直坠向巨口深处。
“星辰为引,血脉为锁,麒麟破煞,万象归墟!”
爷孙二人的声音在魔口深处炸响,金色麒麟突然俯冲而下,与两人掌心的令牌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
九幽魔的咆哮戛然而止,巨口在光柱中寸寸消融,那些活过来的骸骨重新散成枯骨,连祭台表面的血色符文,都被金光涤荡成温润的白色。
当金光散去时,白小棠抱着昏迷的爷爷落在空地上。
麒麟令安静地躺在她掌心,星图上代表白守山的光点虽仍微弱,却稳稳地跳动着。赵峰被叶凌半扶半抱地靠过来,赵峰却指着白守山手腕上那根重新系好的红绳,笑得露出带血的牙:“看吧,我就说老酒鬼命硬。”
玄甲军们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夕阳透过迷雾照在他们带伤的脸上,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突然哼起了玄甲军的战歌!
金光彻底敛去的刹那,祭台底层传来一声濒死的嘶吼。
那些尚未消融的灰黑色瘴气突然凝聚成张模糊的鬼脸,眼眶里跳动着两簇猩红的火焰,死死盯着空地上相拥的爷孙二人。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鬼脸的声音像是无数枯骨在摩擦,每说一个字,就有一缕瘴气消散在夕阳里:“我乃九幽魔,藏在这祭台底下千年,岂是你们这点血脉之力能彻底净化的?”
白小棠将爷爷护在身后,麒麟令重新在掌心亮起微光,星图上的光点正缓缓修复着白守山的生机。
第299章 九幽魔憎恨
白小棠望着那张不断淡化的鬼脸,声音因灵力透支而发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只要有麒麟令在,你永远别想出世。”
“麒麟令?”鬼脸突然发出尖锐的笑,猩红的目光扫过那些互相搀扶的玄甲军,扫过叶凌怀里舔舐伤口的雪狐,最后落在累趴下的赵峰身上:“它能护你们一时,护得住一世吗?这破祭台的封印,每百年就会弱一分,等下一次血月当空……”
它的声音突然拔高,瘴气凝聚的形体剧烈震颤,竟在半空刻出一道扭曲的血符:“我会从这裂缝里爬出来,啃食你们的骨头,饮尽你们的血脉!尤其是你这个麒麟令主人,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爷爷,变成比活祭阵里的骸骨更可悲的傀儡!”
“闭嘴!”云澜的断剑突然掷出,穿透鬼脸的眉心,却只激起一阵虚无的涟漪。
云澜捂着肩头的焦痕上前一步,玄甲军们齐刷刷地举起残矛断刃,尽管伤痕累累,眼神却亮得惊人。
鬼脸的笑声越发癫狂,形体已淡得几乎透明,却仍在固执地重复:“等着吧!血月升,魔气生,你们一个个都得玩完!”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鬼脸彻底融入祭台的裂缝,只留下一只窥视的眼睛。
空地上的寂静几乎能听见血珠滴落的声音。
白小棠低头看着白守山苍白的脸,白守山唇间还残留着咳出的血沫,睫毛在夕阳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爷爷……”她试探着轻唤,指尖抚过他手腕上重新系好的红绳,那里的温度比寻常人低了许多。
白守山的眼皮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浑浊的眼珠转动着,先是落在孙女通红的眼眶上,又缓缓扫过周围带伤的众人,最后停留在祭台底层那道仍在微微泛着黑气的裂缝上,喉间发出一阵干涩的声响。
“它没说谎。”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肺腑:“九幽魔的残魂藏在祭台地基下的魔脉里,刚才只削了它三成力量。”
这话让刚松了口气的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赵峰挣扎着想坐直些,却被叶凌按住肩膀,他急道:“老酒鬼你别吓唬人!那道金光不是把它打散了吗?”
“是打散了形体,没断了根基。”白守山的目光移向麒麟令,令牌上的星图正缓缓流转,像是在安抚他的气息:“魔脉与地脉相连,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给它输送煞气,血月那年尤其旺盛,不出十年,封印必然撑不住。”
白小棠的心猛地一沉,她握紧爷爷的手:“那我们该怎么办?重新加固封印吗?麒麟令能不能!”
“难。”白守山轻轻摇头,咳了半天才续上话,“当年我和兄长布下这阵,用了七十二名修士的心头血,现在哪还有那么多能舍命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互相包扎伤口的玄甲军,落在那名腿伤士兵用断矛支撑的背影上,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玄甲军的血勇能挡一时,挡不住地脉里源源不断的魔气。”
云澜捡起地上的断剑,用布擦去上面的血污:“那就找到彻底根除的办法。既然它怕麒麟令,总有克制之法。”
“有是有……”白守山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眼珠定定地望着令牌上最亮的那颗星,“只是需要开启令牌的终极形态,可那需要……”
他的话突然顿住,剧烈的咳嗽让他弯起身子,白小棠急忙用灵力护住他的心脉,却见爷爷抬手按住她的手腕,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小棠,你记住,若真到了血月那一天,别管爷爷,也别管这破阵,带着麒麟令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不!”白小棠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死死攥着他的手不肯放:“您说要看着我找到能托付终身的人,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白守山望着孙女泛红的眼眶,突然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抬手想帮她擦泪,指尖却在半空晃了晃,终究无力地垂下:“傻丫头,爷爷这把老骨头,能多撑一天,就给你多争取一天。”
话音未落,白守山突然眼前一黑,头歪在白小棠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麒麟令上的星图猛地亮了亮,一道柔和的金光包裹住他,那些刚褪去大半的黑色纹路,竟在金光中彻底隐去了踪迹。
“爷爷!”白小棠惊呼出声,却见叶凌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向祭台裂缝。那里的黑气不知何时淡了许多,而爷爷苍白的脸上,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雪狐说,他在自我修复。”叶凌的声音难得地带着些微起伏,怀里的小家伙们蹭了蹭他的手心:“只是需要时间。”
赵峰喘着气笑了笑,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白小棠的后背:“别担心,老酒鬼命硬得很。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让他休息,等他自己醒过来。”
“好,先给白守山前辈安排地方休息!”
夕阳将一行人疲惫的身影拉得很长,白小棠抱着爷爷的手臂微微发酸,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麒麟令贴着白守山的衣襟,那抹温润的金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在他胸口洇出淡淡的光晕。
“往山腰走。”云澜拄着断剑勘察地形,目光落在西侧一处背风的山坳:“那里有片松林,巨石环伺,易守难攻。”
云澜看向两名玄甲兵:“你们俩先去清场,看看有没有隐蔽的洞穴或凹地,注意魔气残留。”
玄甲兵领命而去,其余人相互搀扶着跟上,沉重的脚步声惊起林间飞鸟。
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被同伴架着,断矛在地上拖出浅浅的划痕,嘴里仍念叨着:“得找些枯枝败叶,给白守山铺个软和些的地儿。”
山坳里果然如预想般避风,几块丈高的巨石形成天然屏障,松针落了满地,踩上去软绵绵的。
先行探查的士兵从巨石后探出头:“里面非常干净,还有块平整的大青石!”
众人七手八脚地清理出一片空地,玄甲军用战袍铺在青石上,白小棠轻轻将爷爷放下,看着他胸口随呼吸起伏的弧度渐渐平稳,眼眶一热。
赵峰捡来几块石头搭起简易灶台。
雪狐突然窜出去,叼回几捧干燥的松果,银线在松果上绕了圈,松果竟自行裂开,露出里面的果仁。
“这小家伙们还挺能干。”赵峰笑着抛了颗果仁过去,雪狐叼住后蹭了蹭他的裤腿:“云澜,派两个人守在巨石外,其他人轮流休息,伤口先简单处理下。”
“好!”云澜点头应下。
第300章 白守山解脱
白小棠守在爷爷身边,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红绳与麒麟令光丝交织的地方,忽然发现爷爷原本蜡黄的脸色,竟透出几分血色。
她将耳朵贴在爷爷胸口,能听到微弱却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跟麒麟令的光晕呼应。
暮色渐浓,松涛声里混进士兵们压抑的呼吸声。
赵峰往火堆里添了些湿柴,让青烟飘得更高些,既能驱蚊,又能作为警戒信号。
叶凌靠在巨石上闭目养神,三只雪狐蜷在他膝头,颈间的银线偶尔闪烁,扫过靠近的蚊虫便瞬间将其冻成冰晶。
白小棠握着爷爷的手,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仿佛听见爷爷在哼那首老旧的酒坊歌谣,她往青石边挪了挪,头抵着爷爷的胳膊,在松针的清香里渐渐睡去,梦里,爷爷正笑着将半碎的酒葫芦塞进她手里。
火堆噼啪作响,映着周围或坐或躺的身影,巨石外的风声里,玄甲军轮流换岗。
夜色渐深,松涛拍打着巨石的声响渐缓,火堆的光芒也弱了些,只余下暗红的炭火偶尔爆出火星。
白小棠是被一阵极轻的骚动惊醒的。她猛地抬头,就见白守山的手指动了动,搭在红绳上的指尖微微蜷缩。
更让她心头一跳的是,爷爷原本因受伤而扭曲的左手手指,竟在缓缓舒展,手腕处狰狞的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结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爷爷?”她屏住呼吸,声音都在发颤,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爷爷的四肢,之前被魔气灼伤的小臂,焦黑的皮肤正慢慢褪去,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右腿膝盖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已被一层薄薄的皮肉覆盖,连周围青紫的瘀痕都淡了许多。
白守山的喉结轻轻滚动,眼皮颤了颤,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艰难,而是缓缓睁开了眼。
白守山浑浊的眼珠在火光里转了转,先是对上孙女白小棠惊惶又狂喜的脸,随后扫过围拢过来的众人。
赵峰举着刚添的柴禾僵在原地,叶凌膝头的雪狐竖起耳朵,云澜按住玄甲兵想上前的动作,眼底浮起释然。
“水……”白守山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傍晚时稳了许多。说话间,他尝试着动了动胳膊,虽然还有些僵硬,却已能自主抬起,手肘处之前被魔气侵蚀的溃烂,此刻只剩一道浅淡的白痕。
白小棠手忙脚乱地解下水囊,小心地将水递到他唇边。
温水滑过喉咙,白守山咳了两声,借着抬手拭唇的动作,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指尖在布满新肉的手腕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显然是麒麟令的力量在修复他的伤势。
“老酒鬼你可算醒了!”赵峰盯着白守山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和明显好转的伤口,咋舌道:“你这恢复速度也太神了!麒麟令还有这本事?”
白守山醒来后,众人松了一口气!
天光大亮时,第一缕晨曦穿透松针缝隙,落在白守山渐渐红润的脸上。
他已能半倚着巨石坐起,虽仍需白小棠搀扶,气息却平稳了许多,看向众人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清明。
“该走了。”云澜望着山外渐亮的天色:“秘境夹层的空间壁在日出后会变得不稳定,必须赶在午时前找到出口。”
赵峰用树枝扒拉着余烬,火堆已只剩些温热的灰烬:“老酒鬼能走吗?要不我背着你?”
白守山摆摆手,试着站起身,脚下虽还有些虚浮,却已能站稳:“无妨,慢些走便是。”
白守山抬手按了按胸口,麒麟令的温润触感透过衣襟传来,昨夜修复伤势时消耗的灵力,正顺着令牌与血脉的联系缓缓回补。
雪狐突然窜到前方,对着山坳外的密林啾啾叫了两声,银线般的尾巴指向西侧的陡坡。
“雪狐说那边有空间波动。”叶凌跟上雪狐的身影,玄甲兵们立刻握紧武器,警惕地护在两侧。
一行人沿着陡坡缓缓下行,松针在脚下簌簌作响。
白小棠扶着爷爷的胳膊,能感觉到他步伐里的力量在一点点恢复,手腕上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与麒麟令的光晕交相辉映。
行至半山腰时,前方的空气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雪狐毛发倒竖,对着那片扭曲的光影低低嘶吼。
“就是这里了。”白守山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光影中央那道若隐若现的裂隙上:“夹层与外界的通道,每天此时只开半个时辰。”
云澜示意众人戒备,自己率先走向裂隙,手掌贴上去时,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安全,没有魔气残留。”
赵峰搓了搓手:“总算能离开这鬼地方了,出去之后我要和老酒鬼先喝三大坛烈酒!”
白小棠扶着白守山踏入裂隙的瞬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包裹着往前推送。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光影飞速掠过,直到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
他们已站在秘境之外的山林里,这里可以看到阳光,空气中再无半分瘴气的腥甜。
身后的裂隙在众人踏出的刹那,如同被抚平的皱纹般彻底消失,只余下几片飘落的枯叶,证明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并非幻觉。
白守山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长长舒了口气。
解脱了,白守山解脱了!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夹层中残留的阴冷。
玄甲兵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有人忍不住瘫坐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云澜将断剑收回鞘中,走到白守山面前:“白守山前辈,如今已出秘境,不知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白守山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喘息片刻,麒麟令的灵力仍在缓慢滋养着他的经脉,他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清晰:“暂时没有定数。”
赵峰刚捡了些野果回来,闻言咂嘴道:“老酒鬼你总不能带着小棠四处漂泊吧?九幽魔的事还没了结,你们爷孙俩单独行动太危险。”
云澜点点头,顺势说道:“赵峰所言有理。既然前辈尚无打算,不如随我一同回秘境主人府上暂歇。府中虽不比别处自在,却有专人看守,魔气若有异动也能及时察觉,或许还能从府中典籍里找到克制魔脉的法子。”
白小棠扶着爷爷的手臂紧了紧,她能感觉到爷爷指尖的微颤。
白守山沉默地望着远处的山峦,半晌,才缓缓抬眼看向云澜:“秘境主人,是那位隐居多年的玄清先生?”
“正是。”云澜颔首:“先生对上古封印颇有研究,或许能解麒麟令终极形态的玄机。”
这话让白守山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第301章 秘境主人玄清
白守山低头看了看白小棠泛红的眼角,又扫过那些虽带伤却目光坚毅的玄甲兵,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既如此,便叨扰了。”
“爽快!”赵峰把野果塞给白小棠:“早该找个安稳地方合计合计,总比在秘境瞎转悠强。”
离开山林的范围,视野豁然开朗。秘境之外的平原上,一座古朴的城池静静矗立,青灰色的城墙沿着地势蜿蜒,墙头上旌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正是秘境外围的守护之城。
“这城看起来结实多了。”赵峰掂着手里剩下的野果核,瞅着城门口两座丈高的石兽:“这守门的石狮,眼珠子都像淬了灵力!”
云澜刚要答话,守城卫兵已快步迎上来,见了他胸前的玄甲令牌,立刻单膝跪地:“参见云澜使者!”
“免礼。”云澜侧身让过:“这位是白守山前辈,还有随行诸位,都是自己人。”
卫兵抬头时,目光不经意扫过白守山手腕,瞥见红绳缠绕的麒麟令,瞳孔微缩,连忙低头应道:“晚辈知晓,秘境主人一早便传讯,说有贵客将至,已吩咐放行。”
“好,我们现在就通行!”
穿过瓮城时,白小棠被檐角铜铃吸引,伸手想去够,却被白守山轻轻按住手腕。
“不要乱碰,这城里的物件多有阵法加持,碰错了容易惊动护城禁制。”白守山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看那铃铛,每个铃铛都刻着不同的符文,合在一起便是预警阵。”
白小棠吐了吐舌头,缩回手时正好撞见雪狐冲她眨眼睛,尾巴尖的银线扫过她手背,凉丝丝的像块冰玉。
“它们好像不怕这些阵法?”她小声问。
白守山说道:“雪狐一族本就对灵力波动敏感,这些基础阵法伤不到它们。”
一只雪狐突然窜到路边摊位前,对着一串挂着的兽骨吊坠嗅了嗅,摊主见状笑道:“这位小哥,给姑娘带一串?”
赵峰立刻凑过去:“多少钱?我买了!”
赵峰说着就要掏腰间的钱袋,却被白守山按住:“不必浪费,小棠有麒麟令护着,比这玩意儿管用百倍。”
白守山瞥了眼吊坠,“再说这兽骨上的魔气没清干净,戴久了反伤身。”
摊主闻言一惊,连忙拿起吊坠细看,果然在骨缝里发现一丝黑气,顿时冷汗直冒:“多谢前辈提醒!不然我可要误人了!”
路过城中心的十字街时,白小棠看见路边有个卖酒葫芦的摊子,摊主正用粗布擦拭着葫芦上的釉彩。
白小棠脚步顿了顿,想起梦里爷爷塞给她的半碎酒葫芦,眼眶微微发热。
白守山察觉到孙女的目光,顺着看过去,轻声道:“等事情解决了,爷爷给你雕个新的,用百年老葫芦料。”
“真的?”白小棠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白守山嘴角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这是他醒后第一次露出这样轻松的神情。
赵峰在旁咋咋呼呼:“老酒鬼你可别骗孩子!要雕就得雕个能装三斤酒的,小的不够喝!”
“就你嘴馋。”白守山笑骂一句,脸色却比方才红润了些。
行至东南城门时,守将亲自迎了出来,对着云澜拱手:“云澜使者,城外刚探过,一路平安。只是半个时辰前,西边山头闪过一道黑气,属下已派小队去查了。”
云澜眉头微蹙:“黑气?是魔气吗?”
“暂时不能确定,气息很淡。”守将顿了顿,补充道:“秘境主人府里的灵鹤刚才传信,说让您不必忧心,那黑气成不了气候。”
白守山突然开口:“是残留在世间的魔息,秘境夹层破了个小口,难免有些漏出来。”白守山抬手按了按胸口:“麒麟令能感觉到,不碍事,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云澜点头:“进城后我会加派人手巡查,先送前辈去见秘境主人。”
视野里出现一片依山而建的建筑群,青瓦覆顶,朱漆回廊,被一道玉带似的溪流环绕。
三座石拱桥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纹样,与白守山手腕上的令牌隐隐呼应。
“那桥是按麒麟阵的方位建的。”白守山望着桥头石狮,眼神复杂:“当年建这府邸时,我还来帮过忙,一晃已是三十年了。”
赵峰咋舌:“您跟秘境主人玄清先生还有这交情?那当年怎么不留在这儿享福,非要去山里酿酒?”
白守山没直接回答,只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守的东西。”
说话间已到府门前,整块墨玉雕琢的大门上,云纹流转间似有微光。
门刚开一条缝,就听见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守山兄,三十年不见,你这老骨头倒是比当年硬朗些了!”
众人进门时,正见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老者站在庭院中,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手里把玩着一串菩提子,正是秘境主人玄清先生。
他目光落在白守山手腕上,笑道:“麒麟令认主后,连带着你的身子也受了益,看来当年我没说错,这令牌跟你有缘。”
白守山拱手:“别来无恙。”
“托福,还能多活几年。”目光转向白小棠,眼中带着温和:“这便是小棠吧?当年你出生时,我还送过一块平安锁,还记得吗?”
白小棠摇摇头,又点点头:“奶奶说过,我小时候戴过一块刻着麒麟的锁,后来弄丢了……”
“不是弄丢了,是护你挡了一次魔气,碎了。”秘境主人笑道:“无妨,这次来,我再给你补一块更好的。”
叶凌膝头的雪狐突然跳下地,围着秘境主人转了两圈,用脑袋蹭他的裤腿,惹得他哈哈大笑:“小家伙们倒是还记得我,当年给你们的冰玉膏,没白喂。”
赵峰挠挠头:“秘境主人,我们能先进屋歇脚不?我女朋友叶凌脚都快走断了。”
玄清先生笑着摆手:“快请进,茶都备好了。守山兄,关于麒麟令和魔气的事,咱们屋里详谈。”
一行人穿过栽满药草的庭院,踏上回廊时,白小棠看见廊下挂着许多竹简,上面写满了她不认识的古字,指尖刚要碰到,就被白守山轻轻拉住。
“那些是上古封印的残卷,别碰,灵气太盛,你现在的身子受不住。”白守山低声叮嘱,目光里满是关切。
第302章 定魂玉和九尾狐
踏入厅堂,空气中的墨香与药草气息愈发浓郁。
北墙的书架直抵屋顶,几卷竹简垂落在矮榻边,秘境主人抬手示意众人落座,自有小道童奉上热茶,青瓷杯盏里飘出淡淡的云雾香。
“守山兄先尝尝这醒神露,用晨露混着忘忧草煮的,能压一压你体内残留的魔气。”秘境主人将茶盏推到他面前,目光扫过他手腕的麒麟令:“这令牌昨夜异动剧烈,我在府中都能感觉到灵力波动,看来是拼了老命护着你。”
白守山抿了口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胸口的滞涩感消了大半:“它护的不是我,是白家世代守着的承诺。”
白守山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你应该已经知道,秘境夹层里的九幽魔残魂,比预想中更棘手。”
“嗯,云澜的灵鹤传过信了。”秘境主人收起笑意,指尖叩了叩矮几上的竹简:“那魔脉与地脉纠缠千年,当年你兄长以性命为代价才压下去,如今封印松动,光靠麒麟令的力量怕是撑不了太久。”
白小棠听得心头一紧,忍不住问:“先生,那有没有彻底根除的办法?爷爷说开启麒麟令的终极形态或许可行,但他不肯说需要什么条件。”
秘境主人看向白守山,眼中带着几分了然:“终极形态确实能净化魔脉,只是代价太大!需要令牌持有者以心头血为引,燃尽半生修为。守山兄当年不肯接这令牌,就是怕有朝一日要走到这一步。”
“什么?!”赵峰手里的茶盏差点摔了:“燃尽修为?那跟废人有什么区别?老酒鬼都这把年纪了,哪禁得住这么折腾!”
叶凌一脸紧张:“没了修为,老酒鬼怕是会直接死了吧?”
云澜眉头紧锁:“就没有别的法子?玄甲军愿以精血相助,再布一次封印!”
“没用的。”白守山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近乎苍凉:“当年七十二修士的心头血都没能彻底斩断魔脉,如今玄甲军虽勇,却缺了能引动天地灵气的阵眼。”
白守山抬眼看向秘境主人:“秘境主人府中藏着的《镇魔策》,最后一卷是不是记载着‘以魔制魔’之法?”
秘境主人沉默片刻,起身从书架最高层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展开时,上面的血色符文在火光中微微发亮:“你果然还记得。这法子是上古传下来的,需找到被魔气浸染却未堕入魔道的生灵,以其灵核为饵,诱使九幽魔残魂离体,再用麒麟令锁其形、镇其魂。”
“这样的生灵去哪找?”白小棠追问:“被魔气染了还能不堕魔,天底下有这种东西吗?”
叶凌怀里的雪狐突然蹭了蹭他的下巴,银线般的尾巴指向羊皮卷上的一幅图案,那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眉心嵌着颗冰晶似的珠子。
叶凌帮忙解释:“雪狐说,它们一族的圣地深处,住着一只活了千年的九尾狐,当年曾被魔脉波及,却靠着自身灵力净化了魔气。”
“九尾狐?”秘境主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传说它们的灵核能聚阴阳之气,若是能借来一用,也不是不行。”
“我去找九尾狐!”白小棠猛地站起身:“爷爷不能再耗损修为了,我带着麒麟令去找九尾狐!”
白守山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眼神严厉:“胡闹!九尾狐圣地在极北冰原,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去?”
“我可以陪她去。”叶凌放下茶杯,指尖轻抚过雪狐的背:“雪狐能引路,那么就有机会。”
赵峰也跟着点头:“我也去!多个人多份力,总不能让小丫头片子单打独斗。”
秘境主人看着争执的众人,突然笑了:“别急着定主意。这法子虽险,却不是唯一的路。《镇魔策》里还说,若能在血月升起前找到定魂玉,可暂稳魔脉,至少能再拖十年。”
“定魂玉?这东西在哪?”赵峰往前凑了凑,眼睛亮得像要冒光:“要是找着它能拖十年,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老酒鬼你歇着,我跟叶凌去把定魂玉找来!”
秘境主人指向羊皮卷角落的注释,符文在火光下泛着暗红的光:“藏在地龙栖息地。”
“地龙?”白小棠愣了愣:“就是那种浑身覆甲、能在地底钻行的凶兽?”
地龙最喜食蕴含灵气的物件,定魂玉要是藏在那,怕是早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白守山指尖一顿,杯沿的茶水溅出几滴:“我竟不知那巢穴里有这东西,当年布外围阵法时,只知道那片乱石堆下有地龙窝,兄长特意设了驱兽阵,没提过定魂玉。”
“他是怕你知道了,会瞒着所有人去闯地龙窝。”秘境主人叹了口气:“你兄长最清楚,地龙虽凶,却不敢碰有上古灵力的物件,定魂玉藏在那,反倒比祭台底下安全。”
“地龙啊?”赵峰挠了挠头,想起昨夜路过乱石堆时,地面传来的沉闷震动:“那玩意儿皮糙肉厚,还是我出手解决吧!”
云澜站起身,玄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此事交给玄甲军吧。地龙习性凶猛,且巢穴里多有暗洞,玄甲兵带了破甲弩和硫磺粉,对付地龙更有把握。”
云澜看向白守山,语气恭敬却坚定,“前辈刚醒,不宜再动气,小棠姑娘留下陪您,我带一队人即刻出发,争取天黑前回来。”
白守山刚要开口,却被秘境主人按住肩膀:“云澜说得对,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养伤。”
秘境主人从袖中摸出一张泛黄的兽皮图,上面画着地龙巢穴的大致方位:“这是当年驱兽阵的分布图,顺着阵眼走,能避开大部分地龙的活动区,找到定魂玉所在的主巢穴。”
“好!”云澜接过兽皮图,指尖在上面扫过,“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定不辱命。”
秘境主人忽然严肃说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赵峰急了,拽着云澜的胳膊不肯放:“哎哎哎,带上我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云澜看着他眼里的恳切,又瞥了眼白守山默许的眼神,终是点了头:“行,你和叶凌跟上,但必须听指挥,不许擅自往巢穴深处闯。”
“没问题!”赵峰乐颠颠地往门口跑,刚到廊下又回头冲白小棠喊,“看好老酒鬼,等我们把定魂玉带回来,咱就着醒神露,先干三碗庆祝!”
白小棠笑着点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玄甲兵的脚步声混着雪狐的轻叫,渐渐远了。
厅堂里静了下来,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火星。白守山望着窗外的流云,忽然低声道:“小棠,去书架第三层,找那本蓝布封皮的《麒麟令考》,里面夹着你奶奶绣的平安符,拿过来给我看看。”
第303章 白家故事
白小棠应声走到书架前,指尖拂过一排排古籍,终于在第三层摸到那本蓝布封皮的书。
书页边缘已经泛黄发脆,翻开时簌簌掉着细屑,一枚绣着麒麟纹样的平安符静静夹在其中,丝线虽有些褪色,针脚却依旧细密。
她捧着平安符走回矮榻边,刚要递过去,就见白守山望着窗外的流云出了神,鬓角的白发在光线下泛着银辉。
“爷爷,您在想什么?”
白守山回过神,接过平安符轻轻摩挲,指尖在麒麟的眼睛处顿了顿:“在想你奶奶。当年这平安符,是她连夜绣出来给我的,没想到最后落在了你这儿。”
白守山忽然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你奶奶总说,麒麟护主,可她偏要在符上多绣个酒葫芦,说咱白家的人,走到哪都不能忘了酿酒的本分。”
白小棠想起梦里爷爷塞给她的半碎酒葫芦,鼻子一酸:“奶奶是不是也知道定魂玉的事?她当年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
“她啊,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肯明说。”白守山叹了口气,将平安符塞进孙女手里:“你奶奶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让我别太犟,有些担子,该让小辈挑的时候就得松手’,我当时还以为她在说酿酒的手艺,现在才明白她说的是白家的重担!”
白守山没再说下去,只是望着远处的山峦,目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白小棠攥紧平安符,符上的丝线硌得手心发痒:“爷爷,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开启麒麟令终极形态的代价?所以才一直粗浅教我令牌的用法?”
白守山沉默了片刻,终是轻轻点头:“知道。你父亲当年就是为了护这令牌,耗尽了修为才死的。”
白守山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像叹息:“我不能再让你走同样的路。小棠,爷爷宁愿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能看着你出事。”
“可我是白家的人啊。”白小棠抬起头,眼里闪着倔强的光:“您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守的东西。麒麟令在我手里,我就不能看着它蒙尘,更不能看着魔脉为祸人间。”
白守山看着孙女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样凭着一股执拗往前闯。
白守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里带着难得的温柔:“傻丫头,路还长着呢。先等定魂玉找回来,十年时间,足够我们想别的法子。”
正说着,廊下传来小道童的脚步声:“白前辈,小棠姑娘,秘境主人让我来送些点心,说是用安神草做的,能静心。”
白小棠接过食盒,掀开盖子时,一股清甜的香气飘出来,里面躺着几块月牙形的糕点。
“真好看。”白小棠拿起一块递到爷爷嘴边:“爷爷尝尝?”
白守山咬了一小口,甜味在舌尖化开,眉头渐渐舒展。窗外的风穿过竹帘,卷起书页的一角,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山坳西侧的乱石堆前,赵峰正踮着脚往石缝里瞅,被云澜一把拽了回来。
“别靠太近,地龙对活人气息敏感。”云澜将兽皮图铺在地上,指尖划过图上蜿蜒的线条:“按驱兽阵的阵眼走,从右侧这条暗渠绕进去,能避开主巢穴的巡逻区。”
赵峰蹲在旁边,手指敲着地面数石子:“云澜前辈,你确定这图靠谱?当年的驱兽阵过了三十年,说不定早失效了。”
赵峰忽然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一块松动的岩石,“你看那石头,刚才动了一下,是不是地龙在底下拱呢?”
云澜没抬头,从玄甲兵手里接过破甲弩,检查了一下弩箭上的倒钩:“秘境主人说这阵是用山铜混着朱砂布的,只要地脉灵气不断,就能撑百年。倒是你,等会儿进去了别咋咋呼呼,地龙的听觉比狼还灵。”
叶凌正往腰间缠布条,闻言抬头道:“我带了些雄黄粉,地龙怕这东西,实在不行就撒一把,能争取点时间。要是真遇上了,我来断后。”
“断什么后?咱是去拿玉,不是去拼命。”
云澜没接话,对身后的玄甲兵打了个手势:“第一队跟我走主道吸引注意力,第二队跟着赵峰和叶凌从暗渠进,记住,拿到定魂玉就往东侧的通风口撤,那里有玄甲军接应。”
“得嘞!”赵峰拽着叶凌就往暗渠钻,刚爬了两步就被卡住,他往后缩了缩,嘟囔道:“这渠也太窄了,胖点的都进不来!”
叶凌推了他一把:“少废话,快爬,等会儿地龙真来了,你想卡这儿当诱饵?”
暗渠里又黑又潮,岩壁上的水珠滴在头盔上,嗒嗒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爬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方突然透出微光,赵峰探头一看,竟是个能容两人站立的石室,石室尽头的通道里,隐约传来鳞甲摩擦岩石的声响。
“嘘——”叶凌捂住他的嘴,指了指通道口的地面,那里散落着几片巴掌大的鳞甲,边缘还带着血丝:“刚过去一只,应该是巡逻的。”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石室,通道里弥漫着一股腥气,像是铁锈混着腐土的味道。
赵峰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左侧岩壁上的一道裂缝:“你看那裂缝里,是不是有光?”
叶凌凑近一看,裂缝后隐约有白光闪烁,还带着微弱的灵力波动:“像是定魂玉!秘境主人说过,这玉有上古灵力,能自行发光。”
叶凌试着推了推裂缝旁的岩石,竟发现石头是活动的:“能打开!”
两人合力挪开岩石,里面果然是间宽敞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一块拳头大的玉石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周围的岩壁上刻满了符文,将石室罩在其中。
而石室门口,正趴着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地龙,鳞甲在光线下泛着青黑色的光,显然是守在这里的。
“好家伙,还真有看守。”赵峰往后缩了缩,摸出靴筒里的石片:“我去引开它,你趁机拿玉。”
叶凌按住他的手,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后里面是硫磺粉:“用火折子点燃,这东西烧起来的烟能呛得它睁不开眼。”
赵峰眼睛一亮,刚要去拿火折子,就见地龙突然抬起头,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显然是发现了他们。
“糟了!”赵峰一把抢过硫磺粉,往地上一撒,叶凌立刻点燃火折子,浓烟瞬间在通道里弥漫开来。
地龙被烟呛得发出一阵嘶吼,庞大的身躯在通道里乱撞,赵峰趁机窜进石室,刚要去拿定魂玉,却发现石台周围刻着细密的纹路:“这是不是陷阱?”
“别碰符文!”叶凌跟着跑进来,指着纹路边缘的凹槽:“把血滴进去试试,秘境主人说过,白家血脉能解部分阵法。”
赵峰愣了愣:“我又不是白家的人!”
第304章 定魂玉
话没说完,就见地龙撞破了烟雾冲进来。
赵峰第一时间用中微子控制住狂奔的地龙!避免危机!
原本紧锁的石台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定魂玉。
“成了!”赵峰一把抓起玉,塞进怀里:“快跑!”
两人刚冲出石室,就撞见云澜带着玄甲兵赶来,破甲弩的箭头正对准追出来的地龙。
“动手,击退它们!”云澜一声令下,弩箭齐发,射在地龙的鳞甲缝隙里,疼得它连连后退。
“拿到了!”赵峰从怀里掏出定魂玉,白光在他掌心晃得人睁不开眼:“这玉真邪门,刚才还差点拿不到,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自己打开石台了。”
云澜看着玉上的光芒,突然笑道:“或许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跟这玉的灵力能呼应。先别管这些,赶紧撤,这地龙怕是在叫同伴。”
果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像是有更多地龙在靠近。
一行人沿着暗渠往外撤,赵峰把定魂玉揣得紧紧的。
刚钻出石缝,就见夕阳正往山坳里沉,余晖把山林染成一片金红。
“总算出来了!”赵峰往地上一坐,大口喘着气,玄甲兵递过来的水囊被他咕咚咕咚灌了大半。
叶凌用布擦着脸上的灰,闻言笑了笑:“你刚才拿玉的时候倒挺勇。”
“那不是急的嘛!”赵峰摸了摸怀里的定魂玉,白光透过粗布隐隐透出来,“说真的,那石台突然打开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老酒鬼在暗中帮我呢。”
云澜清点完人数,见没人受伤,紧绷的脸松弛了些:“别磨蹭了,天黑前得赶回秘境主人府上。小棠姑娘和白守山前辈怕是正等着消息。
往回走的路上,赵峰总忍不住摸怀里的玉,指尖能感觉到玉上的暖意顺着布料渗过来,连带着浑身的疲惫都轻了些。
“你说这玉真能稳十年?”赵峰凑到云澜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要是真行,老酒鬼就不用燃尽修为了,小棠也不用冒险去极北冰原了。”
“秘境主人的典籍不会错。”云澜望着远处的城池轮廓:“至少这十年里,我们能想出更稳妥的法子。玄甲军会加派人手看守魔脉,绝不会让九幽魔有可乘之机。”
叶凌走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想起白小棠担忧的眼神,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匕首,刀鞘上的血迹已经干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去,让他们安心。
进守护之城时,守城的卫兵见他们带着定魂玉,眼睛都亮了,连忙放行:“秘境主人放话,说你们要是回来了,直接带往内院,不用通报。”
穿过熟悉的回廊,远远就看见白小棠正站在庭院里的老槐树下,踮着脚往门口望,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看见他们的身影,白小棠眼睛猛地亮了,转身就往厅堂跑:“爷爷!他们回来了!”
赵峰刚踏进院门,就被白小棠拽住胳膊:“定魂玉呢?拿到了吗?”
“你看这是什么!”赵峰故意卖了个关子,从怀里掏出定魂玉,白光在暮色里格外显眼。
白小棠的呼吸瞬间顿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一个劲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厅堂里,白守山正和秘境主人说着话,见他们进来,连忙放下茶杯。
当看到赵峰手里的定魂玉时,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泪光,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白守山前辈,在下幸不辱命。”云澜走上前,将玉双手奉上:“地龙栖息地里虽险,但总算把定魂玉带回来了。”
白守山接过玉,指尖在温润的玉面上轻轻摩挲,玉上的光芒映着他的脸,连皱纹里都仿佛漾着暖意。
“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字,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有这玉在,至少能让秘境多安稳十年。”
赵峰凑过来,挠着头嘿嘿笑:“老酒鬼,我没给你丢人吧?虽然过程惊险了点,但玉可是完好无损!”
白守山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甚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种。我请你喝我藏了二十年的陈酿。”
“真的?”赵峰眼睛瞪得溜圆。
众人都笑了起来,厅堂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秘境主人接过定魂玉,放在灯下仔细端详,玉上的纹路在光线下清晰可见,隐隐与麒麟令的符文相呼应。
“没错,是这玉。”白守山点了点头:“一个月后我亲自将玉送往祭台,重新嵌入地基,有它镇着,魔脉十年内不会异动。”
夜幕刚垂,秘境主人府的庭院里就亮起了灯笼,玄甲兵们搬来长桌,小道童端上热腾腾的饭菜,连尘封的酒坛都被搬了出来,泥封一启,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早就说过,拿到定魂玉得喝三大碗!”赵峰抢过酒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液晃出金色的涟漪:“老酒鬼,你那二十年陈酿呢?可别说话不算数!”
白守山被他逗笑,从廊下的柜子里摸出个黑陶坛,坛口缠着红布:“急什么,这坛忘忧酿得配着喜事喝。”
白守山解开红布,一股清冽的香气飘出来,比寻常烈酒多了几分草木的清甜:“当年你奶奶亲手酿的,说等白家哪天卸下重担,就开封庆祝。”
白小棠捧着碗,看着爷爷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酒里藏着的不只是岁月,还有太多没说出口的期盼。
“爷爷,您也喝点?”白小棠给白守山斟了小半碗。
“少给你爷爷灌酒!”赵峰凑过来,碗沿碰了碰白小棠的杯子:“先敬定魂玉!要不是它,咱们还得愁眉苦脸呢!”
叶凌也跟着举杯,目光落在赵峰怀里的定魂玉上,玉的白光透过粗布,映得酒液都泛着淡淡的暖光:“说起来,那石台怎么会突然打开?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赵峰挠挠头,含糊道:“就地龙冲过来的时候,我急得往石台上一靠,它自己就开了。说不定是这玉跟我投缘!”
云澜端着酒碗,对众人举了举:“不管怎么说,能找到定魂玉,是大家的功劳。玄甲军敬诸位一杯,往后十年,咱们共守这方安宁。”
玄甲兵们齐声应和,碗沿碰撞的脆响混着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夜鸟。
白守山抿了口酒,目光扫过席间的年轻面孔,小棠眼里的倔强,赵峰的咋咋呼呼,叶凌的沉稳,还有云澜的担当,忽然觉得胸口的郁气散了大半。
“来,尝尝这醉鸡。”秘境主人夹了块肉给白守山:“用晨露腌的,配你的忘忧酿正好。”
秘境主人瞥了眼赵峰空了的酒碗,笑道:“这小子酒量倒是不错。”
第305章 叶凌的心里话
酒过三巡,长桌上的气氛越发热络。
叶凌不胜酒力,才喝了小半杯就有些头晕,指尖捏着杯沿,眉头微蹙。
她刚想把杯子往旁边推,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
“别喝了。”赵峰的声音带着点酒气,却难得正经:“你那点酒量,喝多了该头疼了。”
赵峰不由分说地把叶凌手里的酒杯拿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酒液一滴没洒。
放下空杯,赵峰还冲叶凌挤了挤眼:“这种烈酒,还是我替你挡着。”
叶凌被他这副“护食”似的模样逗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谁用你挡了,我自己能行。”
嘴上这么说,眼底的晕红却淡了些,指尖悄悄把面前的空碗往赵峰那边挪了挪。
赵峰看在眼里,心里跟揣了块暖玉似的,比喝了忘忧酿还舒坦。他转头冲小道童喊:“再来壶清茶,要温的!”
云澜正和玄甲兵交代事宜,瞥见这幕,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白小棠更是凑到叶凌耳边,低声笑道:“你看哥哥,喝了酒倒比平时细心了。”
叶凌没说话,只是端起赵峰刚递过来的清茶,抿了一口。
茶水的温润滑过喉咙,压下了酒意,也压下了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赵峰可没闲着,见叶凌面前的醉鸡没怎么动,夹了块最嫩的鸡腿,细心地剔掉骨头,放进她碗里:“多吃点,今天辛苦了一天。”
他自己碗里堆着满当当的菜,却顾着给叶凌添,忙得不亦乐乎。
“你自己吃。”叶凌推了推碗:“没人跟你抢。”
“我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嘛。”赵峰压低声音,酒气混着热气喷在叶凌耳边:“你看白小棠,她爷爷给她夹菜夹得比我还勤呢。”
叶凌抬眼望去,果然见白守山正给孙女舀了勺汤,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喝,别烫着。”
叶凌收回目光,见赵峰还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只好夹起那块鸡腿,小口吃了起来。
赵峰喝得脸颊通红,眼神却亮得很,先前紧绷的神经彻底松下来,话也比平时多了几倍。
叶凌端着酒杯,正被白小棠劝着再饮一杯。她本就不胜酒力,此刻脸颊已泛起薄红,眼神也添了几分朦胧。
赵峰看在眼里,连忙伸手按住她的杯沿,对小棠笑道:“可别再灌她了,你看她脸都红透了,再喝该头疼了。”
白小棠挑眉:“就喝这一小口,庆祝咱们拿到定魂玉呢。”
“庆祝也不能拿她的身子当回事啊。”赵峰不由分说地把叶凌手里的酒杯接过来,仰头替她喝下:“要喝我替她喝,她这酒量,沾点酒就晕,回头走不动路还得我扶。”
叶凌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伸手想抢杯子:“我没那么弱……”
“还说没那么弱?”赵峰把空杯往桌上一放,捏了捏她的脸颊,入手温烫:“你看你这脸,红得跟庙里的关公似的。刚才喝上一杯时,手都在抖,当我没看见?”
叶凌被戳穿,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桌上的菜。
赵峰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软了软,转头对下人喊:“再沏壶浓茶来,要最解腻的那种。”
茶端上来时,他先倒了杯晾着,又给叶凌夹了块清爽的凉拌菜:“多吃点菜压一压,酒这东西,逞强不得。”
叶凌夹起菜,小口嚼着,含糊道:“我没逞强……”
“还说没有?”赵峰笑叶凌:“刚才明明不想喝,还硬撑着往下咽,脸都皱成包子了。”
叶凌被他说得耳尖发烫,抬眼瞪他,眼神却没什么力道,反倒像带了点嗔怪。
赵峰看得心里一动,又给她续了些茶水:“听话,喝点茶。真要是醉了,明天起来头跟炸了似的,有你受的。”
旁边的云澜看了眼两人,笑道:“赵峰说得对,叶凌姑娘不必勉强。”
叶凌这才没再坚持,端起茶杯慢慢喝着。
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确实压下了些酒意,可先前喝下去的几杯酒劲渐渐上来了,眼皮还是越来越沉。
她强撑着坐直身子,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水汽。
赵峰看她困得直点头,碰了碰她的胳膊:“要不先回房歇着?这里有我们呢,不用硬撑。”
叶凌摇摇头:“再坐会儿……”
话没说完,头却猛地往前栽了一下,幸好赵峰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肩膀。
她靠在椅背上,睫毛颤了颤,终究没撑住,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绵长起来。
“你看,说了让你少喝点吧。”赵峰无奈地摇摇头,声音却放得极轻,生怕吵醒了她。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走吧,我送你回房。”
叶凌的身子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
赵峰低头看了眼她泛红的脸颊,混着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倒让他觉得心里踏实。
“这丫头,就是不听劝。”赵峰低声嘟囔了句,半扶半抱着她往客房走。
叶凌的头靠在他肩上,发丝蹭得他脖颈发痒,怀里定魂玉的暖意透过布料渗过来,和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缠在一起,倒让他酒醒了大半。
推开房门时,叶凌忽然直起身子,扶着门框站稳了。赵峰正想松手,却被她拽住了衣袖,力道不大,带着点酒后的绵软。
“别走。”她抬头看他,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浸了水的星子:“我有话跟你说。”
赵峰愣了下,反手关上门。
屋里只点了盏小灯,光线下她脸上的灰痕还没擦净,却显得比平时柔和:“什么话?”
叶凌没说话,过了会儿,她忽然笑了,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知道吗?在地龙冲过来的时候,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可看到你扑过去拿玉的样子,又觉得好像没那么怕了。”
赵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那不是没办法嘛,总不能让玉留在那儿。”
“不是的。”叶凌摇摇头,往前走了半步,两人离得极近,他能闻到她发间的皂角味,“是因为你在。从进秘境开始,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看到你身影,我就觉得能撑过去。”
赵峰的喉结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赵峰,”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胸口的定魂玉,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刚才在宴席上,我看着你给我夹菜,突然很怕。怕这十年安稳是假的,怕哪天睁开眼,你又要去冒险……”
第306章 天启使者
赵峰的心猛地一揪,伸手想拍拍她的背,却又觉得不妥,手悬在半空,最后只是笨笨地说:“不会的,有你在,我哪儿也不去。”
叶凌忽然抬头,撞进他的眼里。
灯光在她瞳孔里晃出细碎的光,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像羽毛拂过,带着点酒后的温热。
“那说好了。”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这十年,还有以后,你都得好好的。”
赵峰僵在原地,脸颊上的触感像烧起来一样。
赵峰看着叶凌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好像都藏在这昏黄的灯光里了。
“嗯。”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有点哑:“都听你的。”
叶凌被他这句“都听你的”说得心头一颤,踮起的脚尖还没落下,身子忽然晃了晃,酒劲终究是压不住了。
赵峰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掌心触到她腰间细软的布料,只觉得那点温热顺着指尖往心口钻。
“站不稳了还逞强。”赵峰无奈地低笑,扶着她往床边走:“先躺好。”
叶凌被他半扶半抱按坐在床沿,裙摆扫过床榻,带起一阵淡淡的草木香。
她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像雨后沾了露的蝶翼:“我没醉……”
话音未落,手腕就被他轻轻攥住。
赵峰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昏黄的灯光落在他发红的耳尖上:“没醉?那能自己脱鞋吗?”
叶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又抬头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她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反倒被他握得更稳了些。
“要你管。”她嘟囔着,却乖乖地抬起了脚。
赵峰没说话,只是低头替她解靴带。
指尖偶尔碰到她脚踝的皮肤,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顿,又默契地移开视线。他动作笨拙却仔细,解完一只又解另一只,直到两只靴子都被摆到床脚,才松了口气似的抬头,却撞进她含笑的眼里。
“赵峰,”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泛红的脸颊:“你脸好烫。”
他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却被她拽住了衣襟。叶凌的力气不大,带着酒后的绵软,却让他动弹不得。
“你靠太近了。”她低声说,呼吸拂在他鼻尖,带着清茶和酒混在一起的气息。
赵峰喉结动了动,伸手想扶她躺下,掌心刚碰到她的肩,就被她顺势拉住,跌了个趔趄,撑在了她身侧的床榻上。
两人瞬间离得极近,他能数清她睫毛的根数,能闻到她发间皂角混着酒的味道,连她胸口起伏的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他刚想开口,就被她捂住了嘴。叶凌的掌心温软,带着点茶水的湿意,她眨了眨眼,眼神朦胧却认真:“别说话。”
窗外的风卷着树叶沙沙响,屋里的灯芯偶尔爆个火星,映得两人交缠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
赵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忽然觉得先前喝的酒都涌到了头上,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慢慢拿开她的手,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纱:“叶凌……”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仰头,睫毛轻轻颤了颤。
下一瞬,他忽然俯身,轻轻咬住了她的唇角。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带着点酒后的莽撞,又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叶凌的身子僵了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月光从窗棂溜进来,落在交叠的身影上,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缠成了绕指的温柔。
窗纸透进亮时,赵峰先醒了。
身侧的人还睡得沉,呼吸轻浅地拂在他颈窝,带着点没散尽的草木香。
叶凌的发丝缠在他小臂上,像捆软绵的丝线,他动了动手指,竟舍不得挣开。
昨夜的事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浮在心头。
记得她咬着唇的模样,记得她睫毛扫过他下颌的痒,更记得最后她累极了,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找到暖窝的猫。
赵峰屏住呼吸,慢慢挪开被她枕着的胳膊,刚想起身,叶凌却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
他连忙僵住,见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披衣下床。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鸟鸣。
他低头看了眼床榻上蜷着的身影,被子滑到了腰间,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肩。
赵峰走过去,伸手想替她拉好被子,指尖刚碰到布料,就听见她含糊地嘟囔:“赵峰……”
赵峰手一顿,喉结滚了滚,轻声应道:“我在。”
叶凌却没再说话,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像是在做梦。
赵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院子里空荡荡的,日头都爬到墙头上了,往常这时候,小道童早该端着早饭过来了。
赵峰往伙房的方向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整个院子静得连风吹树叶的声都格外清楚。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没人应。
转了半圈,别说人了,连灶房里的铁锅都凉透了。
赵峰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回去叫叶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醒了?”叶凌披着他的外袍,头发松松地挽着,眉眼间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找什么呢?我饿了。”
她身上的外袍太长,袖口都快盖住指尖,走一步晃一下,倒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赵峰看得心头一软,伸手替她拢了拢衣襟:“好像没人,连吃的都没预备。”
叶凌往四周看了看,眉头微蹙:“云澜他们呢?还有白爷爷和小棠呢?”
“不管了,我们先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厨房里,赵峰正往灶膛里添柴,火苗“噼啪”跳了两下,映得他侧脸明暗交错。
“别多想。”他头也不回地说:“许是临时有急事,没来得及知会咱们。”
赵峰看房旁边米袋子:“先煮点粥,等他们回来再说。”
叶凌帮着擦了擦落灰的瓷碗,指尖碰到碗沿的凉意,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靴底碾过石子的轻响。
这声音不同于寻常布鞋,沉而脆,带着股生人气息。
赵峰瞬间停了手,侧身将叶凌往身后带了带。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领口绣着银线暗纹,衬得他肤色冷白,眉眼间带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
他身后跟着两个劲装护卫,站姿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你们是谁?”男子率先开口,声音清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灶台上的铁锅和散落的柴草,眉头微蹙:“这里是静修之地,岂容随意生火?”
赵峰上前一步,挡在叶凌身前,沉声道:“我们是在这里借住的客人。院里空无一人,我们只是想煮点东西填肚子,并没有其他意思。”
第307章 天启不服
男子视线落在叶凌身上,她还披着赵峰那件宽大的外袍,袖口堆在手腕上,露出的半截小臂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纤细。
他眉峰挑得更高了些:“客人?我怎不知这处院落招待过你们这号人物?”
叶凌从赵峰身后走出半步,仰头看他:“我们是随云澜先生一同来的,昨日才到。不知阁下又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放肆。”旁边的护卫低喝一声,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男子抬手制止了护卫,目光重新落回赵峰身上,带着审视:“我乃天启使者,这处院落已被划为禁地,你们擅自闯入,还敢反问?”
天启使者顿了顿,语气更冷:“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赵峰握住叶凌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微凉,沉声回道:“在下赵峰,她是叶凌。我们与云澜使者是同伴,并非外人。”
天启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却没什么温度:“同伴?云澜向来独行,何时有过你们这样需要在灶房偷煮米粥的同伴?”
天启往前走了两步,玄色袍角扫过地面的干草,“我看你们形迹可疑,倒像是混进来的细作。”
叶凌皱眉道:“你说话未免太武断。我们若真是细作,怎会堂而皇之地在厨房生火做饭?”
萧彻冷笑一声,眼神如冰:“说不定是故意的。这处院落的人一早便在前殿候命,唯独你们滞留在此,不是细作是什么?”
天启抬了抬手:“拿下。”
护卫应声上前,赵峰将叶凌护得更紧。
“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未免太失风范!”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云澜的声音:“天启住手!他们是自己人!”
天启闻言转头,见云澜快步走来,玄色袍角在风里掀动,他脸上那点冷冽未散,反倒漫上几分毫不掩饰的不屑。
“云澜,你可算肯露面了。”他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灶台上咕嘟冒泡的粥锅,又落回赵峰和叶凌身上,语气里的讥诮藏都藏不住:“你什么时候有两个得自己钻厨房煮粥的朋友?”
云澜走到两人身边,先对赵峰和叶凌低声道:“别担心,这位是天启使者。”
云澜随即转向天启,拱手道:“云澜误会了,他们是我在秘境中结识的同伴,昨日才到此处,还没来得及熟悉院里的规矩。”
“同伴?”天启挑眉,指尖在袖摆下轻轻摩挲着,眼神里满是不信:“你云澜何时有过这样的同伴?前几日传讯还说独行无阻,转头就带了两个连早饭都得自己动手的人回来,倒是新鲜。”
天启目光刻意在叶凌身上那件宽大的外袍上顿了顿,语气更添刻薄:“看这模样,倒像是偷偷藏起来的,而非什么正经同伴吧?”
叶凌听得心头火起,刚想开口辩解,被赵峰暗中按住了手。
赵峰知道这时候硬碰硬没好处,便沉声道:天启“使者若不信,可问云澜使者我们在秘境中如何共渡难关。眼下只是院里没人,我们才自己动手,绝非不是有意破坏规矩。”
“哦?共渡难关?”天启看向云澜,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你们竟还一同闯了秘境?我怎么不知道?”
云澜面色平静:“天启。此事容后细说,先让他们……”
“不必细说。”天启抬手打断他,眼神骤然变冷,直直射向赵峰:“既是关键人物,更该规规矩矩待在前殿候命,而非躲在后厨偷懒。我看他们来历不明,还是先带回去看管,待查清底细再说。”
“天启!”云澜语气沉了沉,往前一步挡在赵峰身前:“他们是我担保之人,若有差池,我一力承担。你这般咄咄逼人,未免有失体面。”
天启冷笑一声,往前逼近半步,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体面?云澜,你忘了这里的规矩?来历不明者不得靠近要地,你私自带人入住,本身就已违规。我现在只是按规矩办事,你想拦?”
灶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两个护卫上前一步,手按在佩刀上,只等天启下令。
赵峰将叶凌护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却牢牢没松开她的手。
叶凌仰头看了看赵峰紧绷的侧脸,又看向剑拔弩张的两人,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查。但使者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人罪,未免太失的气度。”
天启转头看她,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小姑娘,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她的话就是我的话。”赵峰接过话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要查便查,但想动她,得先过我这关。”
天启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反倒淬着冰碴子:“过你这关?就凭你?”
天启眼神骤然凌厉,如刀般刮过赵峰:“一个连自己人都护不住,要躲在女人身后的货色,也配说这种话?”
赵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握着叶凌的手紧了紧,指腹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
叶凌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在飙升,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滚烫。
“我护不护得住,不是你说了算。”赵峰往前踏出半步,将叶凌彻底挡在身后,目光直直迎上天启:“至少我不会对同伴恶语相向,更不会用身份压人。”
“同伴?”天启像是听到了什么污秽字眼,嫌恶地皱了皱眉:“云澜,你带来的人口气倒不小,可惜骨头太嫩,经不住吓。”
云澜上前一步,沉声道:“天启,他们在秘境深处救过我的命,绝非你想的那般。此事关乎秘境异动的真相,若你执意如此,耽误了正事,谁担得起责任?”
“责任?”天启嗤笑一声,“我看最大的麻烦就是他们两个。说不定秘境异动就是这小子搞的鬼,带在身边,怕不是想里应外合?”
这话一出,赵峰再也忍不住,胸腔里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攥着叶凌的手猛地松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细作。”天启往前逼近,玄色锦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怎么?想动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不容得你撒野!”
两个护卫立刻上前,拔刀出鞘,寒光瞬间照亮了灶房的角落。
叶凌心头一紧,伸手想拉赵峰,却被他反手按住。
赵峰的掌心烫得吓人,她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翻涌的怒意,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赵峰。”叶凌低声唤他,声音里带着安抚:“别冲动。”
第308章 怀疑你是细作
赵峰深吸一口气,眼神却依旧冷得像冰:“我是不是细作,云澜可以作证。但你辱我可以,辱她不行。”
赵峰目光扫过天启,一字一句说道:“刚才那句话,给她道歉。”
“道歉?”天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笑了起来:“我天启,何曾给人道歉过?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道歉?”
话音未落,赵峰突然动了。
他身形快如闪电,不等护卫拔刀,已经欺到天启面前,中微子拳风砸了过去。
天启显然没料到他敢真动手,瞳孔一缩,侧身躲过,玄色袍角却被劲风扫得猎猎作响。
“放肆!”天启又惊又怒,抬手一掌拍向赵峰胸口:“敢对我动手,找死!”
赵峰不退反进,硬生生受了他一掌,闷哼一声,却借着这股力道近身,手肘狠狠撞向天启小腹。
天启吃痛,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柴堆,劈里啪啦的响声在灶房里炸开。
“拿下他!”天启怒吼一声,捂着小腹后退,眼神里的冷冽彻底变成了杀意。
两个护卫立刻扑了上来,刀光直逼赵峰面门。
“赵峰!”叶凌惊呼一声,想去帮忙,却被云澜拉住。
“别去。”云澜沉声道,“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插手只会更乱。”
赵峰指尖微光明明灭灭,落在天启眼里,只当是某种偏门的内劲。
“装神弄鬼。”天启冷哼一声,看着那道微光,眼底的轻蔑更甚:“这种旁门左道,也敢拿出来献丑?”
他话音未落,赵峰已再次欺近。
微光看似缓慢地探出,却在触及墨色气流的瞬间,突然爆发出细密的震颤。
那震颤无声无息,却像无数根细针,悄无声息地刺破了墨色气流的防御。
“噗——”天启心口猛地一闷,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护体的玄色气流竟溃散了一瞬。
他惊怒交加,仓促间后退,却还是被那道微光擦过肩头,玄色锦袍瞬间破开一道细缝,内里的皮肉泛起淡淡的青痕。
“这是什么鬼东西?”天启又惊又疑,揉着肩头看向赵峰:“你的内劲怎会如此诡异?”
赵峰不语,只是稳步上前。
旁人只当中微子是诡异内劲,唯有真正对上,才会明白那是中微子在微观层面的撕裂之力,无形无质,却能穿透世间万物。
两个倒地的护卫挣扎着想爬起来,赵峰瞥了一眼,指尖微光轻弹,两道气流无声飞出,正正撞在他们膝弯。
护卫们闷哼着再次跌坐,看向赵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恐惧,这人明明没动真格,却总能以诡异的方式制住他们,实在邪门。
云澜看着赵峰指尖那抹熟悉的淡青色,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早察觉赵峰的内力异于常人,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神妙,连天启都看不出底细。
叶凌更是松了口气。
先前见天启的玄色气流那般骇人,她还替赵峰捏着把汗,此刻见他游刃有余,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天启稳住心神,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纵横多年,从未在这般年纪的小辈手上吃过亏,更让他憋屈的是,到现在都摸不清对方的路数。
“故弄玄虚的把戏。”天启咬着牙,周身墨色气流再次翻涌,这一次却凝聚成数道利刃:“我看你能挡到几时!”
利刃破空而来,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赵峰不闪不避,中微子在身前织成一张薄网。
利刃撞上网面,竟像陷入泥沼般慢了下来,随即“噗”地一声,化为点点墨屑。
灶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衬得天启的脸色愈发难看。
天启盯着赵峰身前那道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薄网,墨色利刃消散的景象还在眼前晃悠,心头的惊疑像藤蔓般疯长。
这小子的“内劲”不仅能破他护体气流,竟连凝聚的气刃都能轻易化解?
“竖子猖狂!”天启怒喝一声,显然被激起了真火。
天启双掌翻飞,墨色气流在身前盘旋成涡,那漩涡越转越快,隐隐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今日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话音未落,墨色漩涡猛地向前一涌,化作一道粗壮的气柱,直扑赵峰面门。
这一击比先前的气刃霸道数倍,光是那裹挟的劲风,就让灶房角落里的陶罐嗡嗡作响。
赵峰眼神微凝,指尖微光流转得更快了。
他没有硬接,而是脚步轻旋,身形如同风中柳叶,看似险之又险地避开气柱正面,指尖的中微子却如附骨之疽,顺着气柱边缘缠了上去。
中微子的震颤无声无息,落在墨色气柱上,就像投入滚油的水珠。
原本凝聚的气柱突然出现无数细密的涟漪,旋转的势头竟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表面更是泛起阵阵不规则的波动。
“怎么可能?”天启瞳孔骤缩,他能清晰感觉到气柱里的力量正在溃散,就像堤坝被无数蚂蚁蛀空,明明看不见伤口,却在瞬间失去了支撑。
天启急忙催谷内力想稳住气柱,可那股诡异的震颤已经顺着气柱蔓延到他掌心,细微却顽固的撕裂感从经脉深处传来,让他运功都滞涩了几分。
“破!”赵峰低喝一声,指尖微光骤然暴涨。
“噗——”
墨色气柱像是被无形的手捏碎,瞬间崩解成漫天墨点,簌簌落下,在地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
而那道微光去势不减,直逼天启胸口。
天启这一次是真的慌了,他没想到自己压箱底的招式竟如此不堪一击。
仓促间,他猛地拍出双掌,将残余的玄色气流尽数汇聚在胸前,形成一道厚实的气墙。
中微光撞上气墙,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极轻微的“啵”声,像气泡破裂。
天启却如遭重锤,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狠狠撞在灶房的石墙上。
“咔嚓”一声脆响,石墙竟裂开一道细纹,他喉头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脸色却瞬间惨白如纸。
胸前的玄色气流彻底溃散,玄色锦袍上多了一个焦黑的小点,那是中微子穿透防御后留下的印记。
灶房里一片死寂。
两个护卫瘫在地上,忘了挣扎,嘴巴张得能塞下拳头。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天启逼到这步田地,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叶凌捂着嘴,眼里满是震惊,随即涌上狂喜。
云澜看着赵峰的背影,眸色深沉,指尖微微收紧,这等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第309章 天启难堪
天启扶着墙壁,缓缓站直,看向赵峰的眼神里,恐惧终于压过了杀意。
他能感觉到,对方刚才那一下留了手,否则此刻他绝不止是气血翻涌这么简单。
“你……”天启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张了张嘴,想说句硬气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堂堂天启,执掌一方势力,纵横半生,今日竟在一个无名小辈面前连连吃亏,连对方的路数都摸不透,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可天启心里清楚,再打下去,他只会输得更惨。
赵峰站在原地,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掸掉了灰尘。
赵峰看着天启,眼神依旧冰冷:“现在,还觉得我不配让你道歉吗?”
“你……”天启捂着胸口,脸色青白交加,看着赵峰的眼神里既有不甘,又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他纵横多年,从未在小辈面前如此狼狈,可赵峰那诡异的“内劲”实在邪门,硬撑下去只会更难堪。
“够了。”
云澜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僵局。
云澜往前踏出一步,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天启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天启,秘境之事要紧,何必在此争执不休?”
天启冷哼一声,别开脸,显然还憋着一口气:“云澜,你倒是护着他。就不怕引狼入室?”
“他若真是狼,我这道门也拦不住。”云澜淡淡道:“但他不是狼,你伤了他们,谁来给秘境主人交代?”
这话戳中了要害。
天启再怎么不甘,也清楚秘境之事关乎重大,若是因为私怨耽误了正事,回去确实没法交代。
他眼神闪烁了几下,胸口的闷痛还在隐隐作祟,最终只能悻悻地收敛了周身的墨色气流。
“哼,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暂且作罢。”天启拂了拂被气劲扫乱的袍角,语气依旧生硬:“但这两人的底细,必须彻查清楚。若真有问题,我绝不姑息。”
赵峰没接话,只是眼神里的冰冷稍稍褪去。
他知道云澜是在给双方台阶下,此刻纠缠不休反而不妥,只是看向叶凌时,眼底仍带着一丝安抚,这事还没算完。
叶凌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冲动。
刚才那番打斗看得她心都揪紧了,现在总算平息,自然不想再生波折。
云澜见状,又转向赵峰,语气温和了些:“赵峰,天启使者也是职责所在,并非针对你们。此事过后,我会亲自向秘境主人说明情况,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他这话既给了赵峰承诺,也暗暗提醒他见好就收。
赵峰微微颔首:“多谢云澜使者。”
赵峰没提道歉的事,有些账不必急着算,眼下保住叶凌周全才是首要的。
天启瞥了他们一眼,见赵峰没再步步紧逼,脸色稍缓,却依旧没什么好语气:“这个仇我记下了!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走!”
说罢,天启捂着胸口,率先转身往外走,玄色袍角扫过地上的柴屑,带着一股狼狈的仓促。
两个护卫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怕,赶紧跟上天启的脚步,路过赵峰身边时,还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
灶房里终于清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三人,还有灶台上那锅早已沸得冒泡的米粥,香气弥漫开来,冲淡了刚才的火药味。
叶凌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叶凌看向赵峰,见他肩头似乎被天启那一掌扫到的地方有些发红,不由得皱起眉:“你没事吧?”
“没事。”赵峰摇摇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一点小伤而已。”
云澜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受委屈了。”
云澜顿了顿,目光扫过灶台上那锅还在冒着热气的粥:“本该是我妥善安排,反倒让你们自己动手,还引来这场风波。天启那边,我会亲自向秘境主人说明情况,不会让他再找你们麻烦。”
赵峰摇摇头:“不关云澜使者的事,是他咄咄逼人。”
他转头看向叶凌,见她眉宇间还有些紧张,便柔声道:“粥应该好了,先趁热吃点吧。”
叶凌点点头,刚才一番紧张,确实也饿了。
赵峰取来碗筷,盛了两碗粥递过去,米粥熬得软糯,米香混着淡淡的甜味在鼻尖萦绕,让人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些。
云澜接过粥碗,却没立刻喝,只是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若有所思:“天启性子向来如此,自负又多疑,这次秘境异动牵扯太大,他对来历不明的人自然格外警惕。”
云澜抬眼看向赵峰,“不过你刚才那手内劲,倒是让我意外。”
赵峰舀粥的手顿了顿,含糊道:“只是些旁门技巧,让先生见笑了。”
赵峰不想过多解释中微子的事,毕竟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云澜也没追问,只是笑了笑:“能在天启手下讨到便宜,绝非‘旁门技巧’那么简单。”
云澜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放在灶台上,站起身道:“我先去见秘境主人,把这里的事说清楚。你们二人安心在此歇息,若有需要,吩咐这里的侍从便是。”
赵峰和叶凌起身相送,看着云澜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才重新坐回灶台边。
灶房里只剩下米粥的余温和柴火的微光,叶凌捧着温热的碗底,轻声道:“云澜使者倒是个明事理的人。”
赵峰嗯了一声,替她添了些粥:“嗯,云澜人挺好的,他护着我们才是情急之中。”
两人没再多说,安静地喝完了粥。
收拾碗筷时,叶凌瞥见赵峰肩头的红痕似乎深了些,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点药膏?”
“皮外伤而已,过会儿就消了。”赵峰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别担心。”
然而他们不知道,云澜刚离开灶房没多远,就被几个值守的侍从看到。
“云澜使者,刚才灶房那边是不是动手了?”一个侍从忍不住好奇:“我们好像听到动静,还看到天启使者捂着胸口走了。”
云澜脚步微顿,淡淡道:“一点误会,已经解决了。”
云澜没细说,转身继续往前走,却没留意身后侍从们交换的眼神。
不过半个时辰,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在秘境主人的府邸里传开了。
第310章 天启名声毁了
“听说了吗?天启使者在灶房跟人打起来了!”
“真的假的?谁这么大胆子,敢跟天启使者动手?”
“好像是云澜使者带来的两个人,叫什么赵峰的,听说年纪轻轻,却把天启使者打得节节败退!”
“不可能吧?天启使者厉害程度在秘境之中也算排得上名号,怎么会输给一个无名小辈?”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天启使者捂着胸口出来的,脸色白得像纸,两个护卫都拦不住那年轻人!”
流言越传越玄乎,从打成平手变成天启惨败,最后竟传成赵峰一招制敌,天启连护体气劲都被打散了。
前殿的侍从们聚在角落窃窃私语,看向灶房方向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天启使者何时吃过这种亏?这叫赵峰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天启刚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没来得及坐下缓口气,门外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侍从们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议论。
“真的假的?天启使者被一个毛头小子打伤了?”
“可不是嘛,我亲眼看见的,他捂着胸口出来,脸色差得吓人!”
“那年轻人也太厉害了吧?天启使者不是号称刀枪不入吗?”
字字句句,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天启的耳朵里。
天启猛地攥紧拳头,胸口的闷痛瞬间被一股暴怒取代,刚压下去的气血又开始翻涌。
“砰”的一声,他一掌拍在旁边的桌案上,坚硬的木桌竟被震出一道裂痕。
“一群混账东西!敢在这里嚼舌根!”天启低吼出声,眼底的墨色气流又开始盘旋。
守在门外的两个护卫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使者息怒!是属下们没拦住传言!”
“滚!”天启怒斥道,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都给我滚出去!”
护卫们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生怕晚一步就成了天启的出气筒。
房间里只剩下天启一人,他死死盯着门口,胸口剧烈起伏。
输给赵峰已经是奇耻大辱,现在还被这些下等侍从传遍府邸,这是要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赵峰……”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有云澜,一个个都看我笑话!”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灶房的方向,眼神阴鸷的可怕。刚才在云澜面前收敛的杀意,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别以为有云澜护着,有秘境的事压着,我就奈何不了你。”天启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弧度:“秘境之中,有的是机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的狼狈。但比起身体的伤,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名声扫地的羞辱。
“等着吧,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清楚!”天启低声咆哮,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天启,是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夜色像一层薄纱,轻轻罩住了秘境主人的府邸。
赵峰和叶凌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缓缓前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白前辈住的地方还真僻静。”叶凌轻声说,目光扫过周围错落的亭台楼阁,这里的静谧恍若两个世界。
赵峰嗯了一声,脚步没停:“老酒鬼就是喜欢清净。”
穿过一道雕花木拱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雅致的小院映入眼帘,院墙边种着几株芭蕉,夜风拂过,叶片沙沙作响。
石桌旁,白守山正和白小棠对坐品茶,桌上的青瓷茶具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赵峰小友,叶凌姑娘,我们还想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先找过来了。”白守山抬头看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早已料到他们会来。
白小棠眼睛一亮,连忙起身搬了两张椅子:“我就说爷爷今晚心神不宁,原来是有贵客要到。”
白小棠俏皮地眨了眨眼:“哥哥姐姐快坐,这是刚沏好的云雾茶,你们尝尝。”
赵峰和叶凌道谢坐下,接过白小棠递来的茶杯。
茶香清冽,刚入口微苦,回味却带着甘甜,瞬间驱散了几分夜的凉意。
“深夜打扰老酒鬼了,是有一事想请教。”赵峰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道出此行目的:“你曾经提到的‘天幕人’,我们实在好奇,想多了解些。”
“赵峰小友为我做了那么多,按照道理,我应该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你。”白守山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沉吟片刻道:“你们想问什么?”
“天幕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真的能掌控天道的秩序吗?”叶凌忍不住问道,白日里天启的蛮横已经让她见识到强者的可怕,很难想象还有更超然的力量。
白守山看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语气带着几分敬畏:“天幕人,没人见过他们的真容,有人说他们是天道的化身,也有人说他们是从更高维度降临的守护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强得超乎想象。”
他顿了顿,继续道:“千年前,北方有个‘噬灵教’,修炼的邪术能吞噬他人修为,短短十年就席卷华国,当时连几位顶尖强者联手都压制不住。结果某天正午,天空突然降下一道巨大的光幕,那光幕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直接将整个噬灵教从秘境中抹去,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叶凌倒吸一口凉气,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没了。”白小棠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后怕:“我听爷爷说,当时离得近的人,只看到那片区域的空间都在扭曲,等光幕散去,原本的山头变成了一片平地,连石头都化成了齑粉。”
赵峰眉头微蹙:“他们出手,有什么规律吗?还是说,全凭心意?”
若是天幕人毫无章法,那才是最让人不安的。
“有规律。”白守山肯定地点头,“天幕人只针对两种人!妄图打破秘境壁垒、扰乱空间秩序的,还有像噬灵教那样,用邪术大规模残害生灵、破坏天道平衡的,天幕人就会泯灭这存在。至于寻常的争斗、恩怨,他们从不过问。”
他看向赵峰,眼中带着一丝深意:“就像你今日与天启交手,哪怕打得天翻地覆,天幕人也不会在意但。若是你想用那‘诡异内劲’做出出格的事……。”
赵峰心中一凛,明白了白守山的意思。看来对方早已察觉到他气劲的不同寻常。
“我们不会的。”赵峰沉声道,语气坚定:“我所做的一切,只为护自己想护的人,从没想过破坏什么。”
第311章 粗暴解释
白守山笑了笑,眼中的深意散去:“我信你。不然,也不会让你们来找我。”
白守山端起茶杯,与赵峰轻轻一碰:“天幕人虽强,却也不是无情的规则机器。他们维护的是平衡,而非扼杀所有可能。”
白小棠嚼着一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其实说白了,他们就像个严厉的教书先生,只要你乖乖遵守规矩,哪怕在学堂里打打架、吵吵嘴,他都懒得管。可要是谁敢拆学堂、杀同学,肯定下场凄惨。”
这个比喻虽简单,却把复杂的关系说得透彻。
赵峰和叶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
“多谢前辈解惑。”赵峰放下茶杯,指尖还残留着瓷杯的凉意:“只是还有一事不明。若是遇到危及天道平衡的事,该如何寻找天幕人?”
这话一出,石桌旁的气氛忽然静了下来。白守山脸上的笑意淡去,指尖摩挲杯沿的动作也停了,望着夜空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白小棠咽下嘴里的桂花糕,小声道:“爷爷,这个问题……”
白守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找不到的。”
“找不到?”叶凌愣住,“难道他们从不出现在人前?”
“不是不出现在人前,是没人知道该怎么找。”白守山的声音低沉了些:“天幕人向来是自主现身,何时何地,全看他们的判断。千年来,无数人想探寻他们的踪迹,有人踏遍万座秘境,有人耗尽毕生修为推演天机,最后都落得一场空。”
他顿了顿,说起一段往事:“三百年前,西域有个‘通天阁’,阁主是当时公认的第一智者,据说能算出星辰轨迹的偏移。他花了三十年时间研究天幕人的踪迹,甚至布下了横跨三个秘境的‘引星阵’,扬言要逼天幕人现身。”
赵峰挑眉:“结果呢?”
“结果?”白守山苦笑一声:“阵眼刚启动,天空就降下一道白光,不是天幕人来了,是那通天阁连同阁主本人,都被那道白光夷为平地。有人说,他触怒了天幕;也有人说,天幕人根本不屑于被寻找,这是对他们的警告。”
叶凌听得心惊:“连探寻都不行?”
“可以这么说。”白守山看向叶凌:“天幕人就像悬在头顶的星辰,你能看到光,却摸不到,也不必去摸。该他们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白小棠托着下巴,补充道:“就像打雷下雨,你知道会有,但没法提前敲敲云彩问啥时候下雨,天幕人比天气还难捉摸呢。”
赵峰沉默了。他原本想着,若是日后遇到类似噬灵教那样的邪祟,或许能借助天幕人的力量,此刻看来,这想法实在天真。
“其实这样也好。”叶凌轻声道:“若是真能被找到,说不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白守山赞许地点头:“叶姑娘说得是。天幕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干涉,保持神秘,本身就是对秩序的一种维护。”
白守山端起茶杯,饮尽杯中残茶:“所以啊,不必想着怎么找他们。守好本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比什么都强。”
夜风穿过芭蕉叶,带来一阵凉意。
赵峰望着石桌上跳动的烛火,忽然明白了。天幕人的存在,本就是一种无形的规则,你遵守,便相安无事;你违背,自会承受后果。寻找他们,本身就是在挑战这种规则。
“受教了。”赵峰站起身,向白守山深深一揖:“深夜叨扰,我们先行告辞。”
白守山也站起身,笑道:“路上小心。秘境不比外界,夜里不太平。”
“我们明白!”
赵峰和叶凌刚转身准备离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小院的静谧。
“白前辈!白前辈!”一个侍从模样的人快步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慌张,连行礼都显得仓促:“秘境主人有令,请您即刻过去一趟!”
白守山眉头微蹙:“什么事如此匆忙?”
侍从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颤抖:“是……是兽潮!南边的妖兽突然暴动,已经冲破了两道防线,秘境主人请您过去商议对策!”
“兽潮暴动?”白守山脸色一变,眼中的从容瞬间褪去:“怎么会如此突然?前些日子探查还一切平稳。”
侍从摇着头,急声道:“具体情况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妖兽像是疯了一样,不计代价地冲击屏障,再不想办法,恐怕防线要守不住了!”
“兽潮?”赵峰眼神一凝,刚迈出的脚步顿住。
秘境之中的兽潮非同小可,一旦防线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叶凌也看向白守山,语气带着担忧:“白前辈,我们对妖兽习性略知一二,或许能帮上忙,不如让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
白守山看了他们一眼,此刻情况紧急,也顾不上太多,点头道:“也好,秘境安危要紧,一起走!”
说罢,他不再迟疑,快步跟着侍从向外走去。赵峰和叶凌立刻跟上,四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沿途不时遇到神色慌张的侍从,显然兽潮的消息已经传开。
风中隐约传来远处隐约的嘶吼声,沉闷如雷,让这座原本平静的府邸瞬间笼罩上一层紧张的气息。
赵峰一边快步前行,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心中却暗自思忖:兽潮来得如此突然?
穿过几条回廊,一行人很快抵达府邸中央的议事大厅。
厅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交谈声传出来。
刚踏入厅内,赵峰便感觉到一道充满戾气的目光直射而来。
赵峰抬眼望去,只见天启使者正站在大厅左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盯着他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翻涌着恨意与杀意,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而大厅主位旁,秘境主人一袭深色长袍,面色凝重地负手而立,看到白守山带着赵峰和叶凌进来,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云澜使者则站在另一侧,目光平静地扫过赵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守山兄来得正好。”秘境主人率先开口,打破了厅内的僵持:“南边防线告急,妖兽暴动的规模远超预期,你可有应对之策?”
白守山还未及回应,天启便冷哼一声,目光死死锁在赵峰身上,语气尖刻:“某些人不好好待着,倒是喜欢凑这种热闹。只是不知是来帮忙,还是来添乱的?”
这话显然是冲着赵峰去的,敌意昭然若揭。
赵峰神色淡然,并未理会他的挑衅。眼下兽潮当前,计较这些毫无意义。
云澜眉头微蹙,开口缓和气氛:“天启,此时正是商议对策的时候,私事暂且搁置吧。”
第312章 南边兽潮
天启却像是没听见,往前一步,逼近赵峰几分,胸口的气息因愤怒而微微起伏:“搁置?我看有些人就是故意来搅局的!谁知道这场兽潮,是不是跟某些来历不明的人有关?”
天启这话阴狠毒辣,不仅是在针对赵峰,更是暗指兽潮的爆发或许与赵峰有关,试图将祸水引到他身上。
赵峰眼神一冷,刚要开口,白守山沉声说道:“天启使者慎言!赵峰小友是随我一同前来相助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兽潮,而非在此相互猜忌!”
秘境主人也皱起眉头,看向天启:“好了,此事稍后再论。守山兄,先说说你的看法。”
天启被当众打断,脸色更加难看,但在秘境主人面前,终究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恨恨地瞪了赵峰一眼,暂且按捺下怒火,只是那眼神里的敌意,却丝毫未减。
赵峰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他清楚,天启对自己的恨意已深,今日不过是个开始。
白守山走到厅中,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兽潮来得蹊跷,南边防线外本是低阶妖兽的聚居地,按常理绝无可能形成如此规模的暴动。依我看,要么是有高阶妖兽在暗中驱使,要么是……”
白守山顿了顿,看向秘境主人:“防线内侧的阵法是否出现异常?”
秘境主人面色凝重地点头:“守山兄所言极是。半个时辰前收到消息,南侧‘锁灵阵’的三处节点灵力波动异常,恐怕已被妖兽冲击得松动了。”
“果然如此。”白守山了然道:“锁灵阵一破,妖兽的凶性便会不受压制,自然会疯狂冲击防线。当务之急是派人加固阵法节点,同时守住最后一道屏障,不能让妖兽涌入核心区域。”
天启此刻虽仍对赵峰憋着怒火,但也知道事情轻重,冷哼一声插言:“加固阵法?说得轻巧!现在防线都快被妖兽塌碎,派去的护卫连靠近节点都难,谁能去加固?”
“我去加固。”赵峰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与叶凌可带队突破妖兽围堵,直抵阵眼。”
天启立刻瞪眼:“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懂什么阵法?别是想借着机会破坏阵眼,给妖兽当内应吧!”
“天启!”云澜终于忍不住呵斥:“此时还在纠结这些?赵峰若想作乱,何必等到现在?”
秘境主人抬手制止了争执,看向赵峰:“赵峰小友确有破阵之能?”
赵峰点头:“略懂一些。只要能抵达节点,半个时辰内可修复。”
白守山也帮腔道:“赵峰小友的手段,我见过几分,绝非信口开河。”
秘境主人沉吟片刻,当机立断:“好!就依守山兄所言。天启,你带领玄甲兵正面死守最后一道防线,务必拖延时间!”
“玄甲兵?”赵峰看向天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玄甲兵是秘境主人麾下最精锐的护卫,身披特制玄铁铠甲,寻常妖兽根本无法伤其分毫,向来只在最危急的时刻才会动用。
天启虽不情愿,但秘境主人的命令无法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属下遵命!”
天启看向赵峰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阴翳,若是这小子搞砸了,正好能治他的罪。
“云澜,你带人从侧翼支援,清理靠近防线的低阶妖兽,为正面减轻压力。”
秘境主人继续下令,“守山兄,你留在此地统筹调度,随时传递消息。”
“没问题。”白守山应下。
分派完毕,天启转身便走,临行前还不忘恶狠狠地剜了赵峰一眼。
云澜走到赵峰身边,低声道:“多加小心,玄甲兵虽强,但妖兽数量太多,你们突破时切记不可恋战。”
“多谢提醒。”赵峰颔首。
片刻后,议事大厅外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
一千名玄甲兵已集结完毕,他们身披漆黑铠甲,手持长戟,队列严整如铁,哪怕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也未有一人动容。
天启翻身上马,抽出腰间长刀,刀尖直指南方:“玄甲兵,随我出发!今日便是死,也要把这些畜生挡在防线外!”
“杀!杀!杀!”一千名玄甲兵齐声呐喊,声震夜空,随即跟着天启如一道黑色洪流,朝着南侧防线奔去。
赵峰与叶凌也迅速召集了二十名玄甲兵,白守山递给他们一枚传讯符:“这是阵眼分布图,若遇危险,立刻捏碎传讯符,我会设法支援。”
“多谢前辈。”赵峰接过符纸,与叶凌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收下传讯符。
赵峰与叶凌带着二十名玄甲兵,避开正面战场,沿着一条隐蔽的山脊线疾驰。玄铁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甲片碰撞的轻响被远处的兽吼掩盖,一行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悄无声息地扑向妖兽后方。
“前面就是第一道节点的位置。”叶凌忽然勒住马缰,指着前方一片被血色染红的林地:“看痕迹,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混战。”
赵峰翻身下马,指尖拂过地面残留的爪痕,眸色微沉:“是铁脊狼的爪印,数量至少有上百只。看来锁灵阵的波动已经引来了附近所有的妖兽。”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玄甲兵:“诸位随叶姑娘守住外围,防止妖兽回援。我去修复节点,半个小时内必回。”
“赵小友小心!”玄甲兵队长沉声应道,抬手一挥,二十名玄甲兵迅速列成防御阵型,长戟斜指地面,铠甲碰撞声中透着肃杀。
赵峰不再多言,身形如箭般窜入林地。刚踏入阵眼范围,便感觉到一股紊乱的灵力扑面而来,锁灵阵的节点果然已被妖兽撞得松动,原本流转的灵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林间胡乱冲撞。
他从怀中摸出白守山给的阵眼分布图,对照着找到嵌入地面的阵盘,只见刻满符文的青石已裂开数道缝隙,原本莹润的光泽黯淡无光。
“还好不算太晚。”赵峰低语一声,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内劲,小心翼翼地按在阵盘上。他并未直接灌注灵力,而是引导着紊乱的气流重新归入符文轨迹,这正是他对阵法的独到理解,与其强行修补,不如疏导。
就在他全神贯注修复节点时,林地外忽然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夹杂着玄甲兵的怒喝。
“是赤瞳虎!至少有三只!”叶凌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赵峰眉头微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赤瞳虎皮糙肉厚且速度极快,二十名玄甲兵虽能抵挡,却未必能撑太久。
金色内劲在阵盘上流转得越来越快,那些裂开的缝隙竟开始缓缓愈合,黯淡的符文重新亮起微光。
第313章 修复节点
就在第一处节点即将修复完成时,一阵腥风猛地从左侧袭来,伴随着妖兽的咆哮。
赵峰侧身避开,只见一头身形如牛的赤瞳虎扑到近前,血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他,涎水顺着獠牙滴落,显然将他视作了猎物。
“找死。”赵峰眼神一冷,未等赤瞳虎再次扑来,他屈指一弹,中微子直射而出,精准地打在赤瞳虎的额间。
“嗷呜——”赤瞳虎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竟被这看似轻柔的一指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树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解决掉偷袭的妖兽,赵峰立刻回身继续修复阵盘。
当最后一道符文亮起时,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紊乱的灵力开始平复,远处传来的兽吼声似乎都减弱了几分。
“第一处搞定。”赵峰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却见叶凌带着玄甲兵退到了林地边缘,每个人的铠甲上都沾满了妖兽的血污,显然刚才的战斗并不轻松。
“赵峰,西侧又来了一群墨麟豹,速度太快,我们快顶不住了!”叶凌急声道,手中匕首上的血珠正顺着锋刃滴落。
赵峰抬头望去,只见数十道黑影在林间穿梭,银色的豹瞳在夜色中闪着凶光,正是以速度著称的墨麟豹。
他当机立断:“放弃这里,跟我去第二处节点!”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冲出林地,内劲运转至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凡是挡在前方的墨麟豹,都被他随手震飞。
玄甲兵紧随其后,借着他撕开的缺口迅速突围。
奔逃中,叶凌忍不住问道:“节点不修了?”
“已经修好了。”赵峰头也不回,“锁灵阵是联动的,一处修复,其余节点的压力会减轻不少。我们抓紧时间修复剩下两处,玄甲兵那边才能撑得更久。”
叶凌恍然大悟,看向赵峰的背影时,眼中多了几分敬佩。这个看似年轻的男人,不仅实力强悍,心思更是缜密得可怕。
此时的正面防线,天启正带着一千名玄甲兵与兽潮死战。
玄铁铠甲虽然坚硬,但面对源源不断的妖兽,甲胄上已布满划痕,不少玄甲兵的手臂都因长时间挥舞长戟而微微颤抖。
“都给我顶住!”天启怒吼着劈碎一头扑来的巨熊,余光瞥见远处林地的方向,眸色阴鸷,赵峰那小子居然还没死?也好,等解决了兽潮,再慢慢收拾他!
天启正想着,忽然感觉到南侧的兽吼声减弱了几分,冲击防线的妖兽似乎也变得混乱起来。
“嗯?”天启皱眉望去,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安,难道赵峰那小子,真的把节点修复了?
赵峰带着众人一路疾驰,很快抵达第二处节点所在的山谷。
这里的情况比第一处更糟,嵌入山壁的阵盘几乎被硬生生撞塌,碎石与断裂的藤蔓堆了满地,周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是裂山犀。”叶凌指着山壁上碗口大的凹痕,脸色凝重:“这种妖兽力大无穷,专擅冲撞,看来是被阵眼的灵力吸引来的。”
赵峰刚要迈步上前,山谷入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数头身形庞大的裂山犀正横冲直撞地奔来,坚硬的犀角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拦住它们!”叶凌挥剑迎上,剑光与犀角碰撞的瞬间,她竟被震得后退半步。
这些裂山犀显然比寻常妖兽更狂暴,显然是锁灵阵失效后的连锁反应。
赵峰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阵盘,当机立断:“队长带十人随叶姑娘阻截,剩下的人跟我护阵!”
赵峰冲到山壁前,中微子全力催发,直接按在破损的阵盘上。
这一次,他不再循序渐进,而是将内劲化作细密的丝线,顺着断裂的符文轨迹快速游走,必须赶在裂山犀冲破防线前修好节点,否则前功尽弃。
山谷入口的厮杀声越来越烈,玄甲兵的长戟刺入裂山犀的厚皮,却只能留下浅浅的血痕。
叶凌身法虽然灵动,却也只能勉强牵制,渐渐落入下风。
赵峰眼角的余光瞥见叶凌被一头裂山犀逼得险象环生,手指猛地在阵盘上一点,一道中微子破空而去,精准地打在裂山犀的关节处。
那妖兽痛吼一声,动作顿时迟滞,叶凌趁机挥动匕首斩断了它的犀角。
“专心修阵!”叶凌回头喊了一声,剑光越发凌厉。
赵峰不再分心,全力引导内劲修复符文。
当最后一道裂纹愈合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从远处传来,是天启的气息。
那股带着墨色气流的内劲正狂暴地碾压着妖兽,却也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
赵峰心中了然:节点修复后,兽潮的冲击力已减弱三成,天启必然察觉到了异常。
以天启睚眦必报的性子,此刻恐怕正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的方向。
“赵峰小友,第二处修好了?”玄甲兵队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峰点头,看向山谷外:“修好了!走,去最后一处。”
一行人刚出山谷,便见叶凌正与一头体型格外庞大的裂山犀缠斗,那妖兽的犀角竟泛着淡淡的红光,显然是开启了狂化状态。
“是裂山犀头领!”叶凌喘息着喊道,“它在驱使其他妖兽,必须杀了它!”
赵峰眸色一沉,身形如鬼魅般绕到裂山犀身后,掌风裹挟中微子拍向它的后颈。
这一击看似轻缓,却蕴含着破甲碎骨的力道。
裂山犀头领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红光瞬间褪去。
周围的妖兽见状,竟齐齐后退半步,眼中露出畏惧。
“走!”赵峰挥手示意众人跟上,心中却清楚,解决了眼前的妖兽,与天启的账,迟早要彻底清算。
最后一处节点位于南侧防线最边缘的断崖下,地势隐蔽却也最为凶险,此处紧邻妖兽巢穴的核心区域,锁灵阵的失效让这里成了兽潮最汹涌的源头。
赵峰一行人刚靠近断崖,便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呛得皱眉。
崖壁下的阴影里,无数双幽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低低的嘶吼声如同闷雷在谷中回荡。
“是暗影蛇!”叶凌握紧匕首,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种妖兽擅长隐匿,毒牙有麻痹效果,最是难缠。”
赵峰目光扫过崖壁,果然看到数道粗壮的蛇鳞在月光下闪过,那些暗影蛇竟盘在岩壁的缝隙里,如同蓄势待发的毒箭。
赵峰低喝一声,中微子在掌心凝聚成淡金色的护盾:“叶凌带队清蛇,我去修阵!”
玄甲兵立刻结成圆阵,长戟交错形成密不透风的屏障。
叶凌身形如蝶,匕首划破夜空,精准地刺向暗影蛇的七寸,银亮的刀锋上很快沾满墨绿色的毒液。
第314章 第三处节点
赵峰趁机冲向断崖底部,那里的阵盘已被蛇群啃噬得布满齿痕,原本嵌在地面的青石阵基竟被硬生生掀翻了半块。
“比前两处严重得多。”赵峰眸色凝重,指尖拂过断裂的符文:“难怪兽潮始终不退,这处节点的灵力几乎完全溃散了。”
赵峰不再保留,将中微子催发到极致,顺着破碎的符文轨迹疯狂涌入。
断裂的青石在灵力冲刷下缓缓合拢,那些被毒液腐蚀的刻痕里,竟燃起淡淡的金色火焰。
就在此时,崖壁忽然剧烈震动,一头足有水桶粗的暗影蛇王从裂缝中窜出,猩红的信子吐动着,目标直指正在修阵的赵峰。
“小心!”叶凌察觉不对,回身掷出匕首,却被蛇王甩尾拍飞。
赵峰头也未抬,左手反手一掌拍在蛇王的七寸上。
那足以绞碎玄铁的巨力,竟被他轻飘飘一掌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崖壁上,鳞片簌簌脱落。
“还有心思偷袭?”赵峰冷哼一声,右手在阵盘上迅速点动,最后一道符文亮起时,他忽然感觉到三道灵力流同时从三个方向汇来。
三处节点终于全部修复,锁灵阵的光芒如同白昼般在南侧防线亮起!
刹那间,正在冲击防线的妖兽齐齐发出痛苦的嘶吼,眼中的凶光迅速褪去,竟开始四散奔逃。
那些原本狂暴的高阶妖兽,也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断崖下的暗影蛇群更是慌乱,纷纷缩回岩壁缝隙,再不敢露头。
“成了!”玄甲兵队长激动地喊道,长戟拄地的手都在颤抖。
赵峰长舒一口气,刚站直身体,便见远处的防线方向,天启带着玄甲兵正追杀溃逃的妖兽。
那道墨色的内劲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却透着一股不甘的戾气。
“我们回去。”赵峰转身看向众人。
“好!”
与此同时,天启正一脚踩碎最后一头巨狼的头骨。
天启望着妖兽溃逃的方向,墨色内劲在掌心翻涌,眼底的阴翳几乎要溢出来,赵峰不仅没死,还真修好了阵法,这下连给他按罪名的借口都难找了。
“天启使者,妖兽退了!”副将兴冲冲地跑来,甲胄上的血污都来不及擦:“防线守住了!”
天启猛地转头,眼神冷得像冰:“守住了就该懈怠?清点伤亡,加固防线,谁敢松懈,军法处置!”
副将被他吼得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退下。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甲胄碰撞声。
玄甲兵队长带着人护送着赵峰和叶凌穿过防线缺口,两人气息稳健,显然没受重伤。
“赵峰小友!”云澜快步迎上来,看到两人平安无事,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你们没事就好。”
赵峰刚要回话,天启的声音便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过来:“哼,倒是命大。我看不是修阵厉害,是躲在后面让玄甲兵送死的本事厉害吧?”
叶凌立刻皱眉:“天启使者说话注意分寸!赵峰在断崖下独自修阵,我们所有人都在旁边护法,何来躲在后面一说?”
“哦?独自修阵?”天启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赵峰的手掌:“这阵盘连玄铁都能啃碎的毒液,怎么没把你的手腐蚀掉?怕不是根本没靠近阵眼,找了个地方躲到兽潮退了才出来吧?”
这话阴损至极,明着是质疑赵峰,实则是在暗示赵峰临阵脱逃。
玄甲兵们听得脸色一变,刚才在断崖下拼死护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哪容得下这般污蔑?
“天启使者!”队长忍不住开口:“赵峰小友修阵时直面蛇王,一掌震退数丈,我等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天启斜睨着他,“一个玄甲兵队长也敢质疑我?怕不是收了这小子的好处,想合伙蒙骗本使者?”
队长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刚要争辩,却被赵峰抬手按住。
赵峰看向天启,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天启使者若不信,大可去断崖下看看。阵盘上残留的中微子气息,除了我,这秘境里恐怕没人能留下。”
中微子是他独有的内劲,旁人模仿不来。
天启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赵峰敢当众点破,堵死了他找茬的路。
就在这时,秘境主人和白守山的身影出现在防线后方。
秘境主人看着完好的阵法光幕,又看了看赵峰,眼中带着赞许:“守山兄果然没看错人,赵峰小友此番立了大功。”
白守山捋着胡须笑道:“我就说这小子有本事吧?天启,你刚才在传讯符里说赵峰可能通敌,现在可得给人家道个歉。”
天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秘境主人面前哪敢说不,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比骂他还难受,赵峰却像没听出其中的怨毒,淡淡颔首:“分内之事。”
云澜见状,连忙打圆场:“好了,大家都辛苦了。先回议事厅清点损失,再商量后续加固阵法的事吧?”
秘境主人点头:“也好。守山兄,赵峰小友,云澜,随我来。天启,你留下处理防线收尾,一个小时后到厅中汇合。”
天启躬身应下,看着赵峰跟在秘境主人身后离去的背影,指甲终于刺破掌心,一滴血珠落在玄铁铠甲上,瞬间被高温蒸腾成烟。
议事厅内,秘境主人递给赵峰一杯灵茶:“小友年纪轻轻,不仅阵法造诣惊人,身手更是不凡。不知师从何处?”
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是在打探他的来历。
赵峰早已料到,浅啜一口茶:“晚辈不便透露。”
白守山适时开口:“秘境主人不必多问,赵峰小友的为人,我可以担保。”
秘境主人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说起正事:“锁灵阵虽已修复,但这次兽潮来得蹊跷。三处节点同时松动,不像是偶然,倒像是有人在暗中布局。”
云澜皱眉:“难道是其他秘境的人搞鬼?”
赵峰忽然想起在断崖下闻到的一丝异香,那味道不同于妖兽的腥气,倒像是某种丹药燃烧后的余味:“我在第三处节点附近闻到过奇怪的香气,或许与驱动妖兽的东西有关。”
“哦?”秘境主人眼神一凛:“是什么样的香气?”
“很淡,带着点硫磺味,还有点像……”赵峰顿了顿:“像蚀骨散燃烧后的味道。”
第315章 你我一起去
白守山脸色微变:“蚀骨散是禁药,能刺激妖兽凶性,难道真有人敢私藏?”
正说着,天启推门而入,听到这话立刻接道:“私藏禁药?我看就是某些来历不明的人带进来的!不然妖兽怎么偏偏在他来了之后暴动?”
话题又绕回赵峰身上。
赵峰抬眸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使者若有证据,不妨拿出来。若是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小心引火烧身。”
“你!”天启气得拍案而起。
秘境主人沉声喝止:“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天启,你立刻带人去断崖下搜查,看看有没有残留的蚀骨散痕迹。赵峰小友,你也随去指认位置。”
这显然是想让两人当面对质。
赵峰起身应下,天启却梗着脖子道:“我不去!要去他自己去!”
秘境主人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命令。”
天启咬了咬牙,终究不敢违抗,狠狠瞪了赵峰一眼,转身往外走。
赵峰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踏出议事厅,空气中仿佛都飘着火星子。
云澜看着他们的背影,担忧地看向秘境主人:“这样会不会……”
“看看也好。”秘境主人望着窗外,眼神深邃:“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真有问题的人,迟早会露马脚。”
白守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心里却在想:这趟浑水,怕是要被这两个年轻人搅得更浑了。
断崖下的腥气尚未散尽,散落的蛇鳞与妖兽骸骨间,几缕淡青色的烟丝仍在石缝中缭绕。
赵峰停在当日修阵的位置,指尖指向一块被毒液侵蚀的青石:“异香就是从这里飘来的,当时阵盘刚修复,这味道混在蛇群的腥气里,很容易被忽略。”
天启抱臂站在一旁,嘴角挂着几分不以为然:“谁知道是不是蛇群身上带的腥臊味?这地方除了石头就是蛇鳞,哪有什么禁药痕迹。”
话虽如此,他还是朝身后的玄甲兵抬了抬下巴。
玄甲兵们立刻散开,手持长刀拨开碎石,指尖在岩壁上反复摩挲,连一丝缝隙都不肯放过。
“天启使者,这里有东西!”
一名士兵忽然低呼,从石缝深处抠出半片焦黑的纸包。
那纸页边缘卷曲,残留着淡淡的硫磺味,与赵峰描述的蚀骨散气息隐隐相合。
天启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走上前接过纸包,指尖捻了捻碎屑:“不过是片烧焦的废纸,说不定是哪个士兵吃干粮剩下的包装。”
“未必。”赵峰缓步走近,目光落在纸页边缘的暗红色纹路:“蚀骨散需用浸过妖兽血的桑皮纸包裹才能锁住药性,这纹路看着像血浸的痕迹。”
赵峰俯身拾起一块沾着粉末的碎石,指尖凝起微薄的金色内劲,碎石表面缓缓渗出暗红汁液:“而且这粉末遇灵力会显血色,倒是可以带回议事厅,让秘境主人请药师查验。”
玄甲兵们听得认真,看向天启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刚才在议事厅,他一口咬定是赵峰带了禁药,如今有了实物,反倒显得他有些急躁。
天启捏着纸包的手指紧了紧,喉结滚动两下:“查验就查验,我倒要看看,能查出什么名堂。”
赵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起来,这蚀骨散的燃烧痕迹看着有半日了,比我踏入秘境的时间早了三个时辰。那会儿我还在入口处登记,不知道在清晨驻守防线时,有没有察觉到这边有异状?”
阳光穿过崖顶的缝隙,照在天启紧绷的侧脸上。
天启沉默片刻,才硬邦邦地回:“妖兽暴动前并无异动,或许是夜间就有人动了手脚。”
“夜间驻守此处的,也是玄甲兵吧?”赵峰转头问向身后的队长。
队长连忙点头:“是,属下带人轮值,不过后半夜倒没发现异常,就是拂晓时蛇群忽然变得烦躁。”
“拂晓时分?”赵峰若有所思:“正好是蚀骨散药性发作的时辰。”
天启忽然抬眼,语气生硬:“查也查了,到底是不是禁药,还得药师说了算。在这里猜来猜去有什么用?走了!”
天启转身就走,步伐比来时快了几分,捏着纸包的手藏在袖中,指节微微泛白。
赵峰望着天启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却没再追问,对玄甲兵队长道:“把石缝里的残留粉末收一些,一同带回吧。”
“是。”
一行人往防线方向走,路上天启始终一言不发,玄甲兵们也察觉出气氛微妙,没人敢多嘴。
直到快到防线时,天启才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赵峰,语气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戾气:“别以为找到片破纸就能证明什么,查不出实证,休想说三道四。”
赵峰淡淡颔首:“自然,凡事讲证据。”
天启冷哼一声,加快脚步走进防线,背影透着几分说不清的紧绷。
有些事不必当场说破,查出真实情况,比什么更真实。
赵峰转头对叶凌道:“走吧,回去看看药师怎么说。”
“嗯。”叶凌点头,看着赵峰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方才天启的反应,或许比激烈的对峙更能说明问题。
议事厅内,气氛比来时更显凝重。
秘境主人请来的白发药师正端坐案前,指尖捻着那半片焦黑的纸包,鼻尖凑近轻嗅,又取了些粉末放在玉盘里,滴入特制的验药灵液。
灵液接触粉末的瞬间,竟泛起诡异的暗紫色泡沫,还伴随着细微的滋滋声。
“是蚀骨散。”药师放下玉盘,语气肯定:“而且是掺了燥火符灰的改良版,药性更烈,挥发更快,对妖兽的刺激性也强上三成。”
厅内众人神色一凛。
改良版的蚀骨散制作更复杂,绝非寻常人能弄到。
天启站在一旁,脸色发白,却仍强撑着道:“就算是蚀骨散,也不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外人潜入秘境下的手。”
“外人潜入?”白守山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南侧防线日夜有玄甲兵驻守,连只鸟都飞不进来。肯定是内部之人作案。”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得天启喉头发紧。
天启下意识地看向赵峰,却见对方正低头把玩着茶杯,仿佛事不关己。
“药师,能看出这蚀骨散是什么时候燃烧的吗?”秘境主人问道。
药师点头:“纸包残片的焦痕里还留着余温,结合药性挥发速度,应该是今日拂晓时分点燃的。”
拂晓时分,正是天启防线巡查的时段。
第316章 痛恨赵峰
玄甲兵队长忽然上前一步,抱拳道:“启禀秘境主人,属下想起一事!拂晓换岗时,曾见负责西侧崖壁警戒的两名玄甲兵擅自离岗,说是去解手,回来时神色慌张,属下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
“哪两个人?”秘境主人沉声问。
队长报上两个名字,天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是他的心腹副将安排的人!
“来人!”秘境主人扬声下令:“去把这两人带来!”
玄甲兵领命而去,厅内一时寂静无声。
天启的手紧紧攥着衣摆,指节泛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赵峰忽然开口,语气平淡:“说起来,我在断崖下修阵时,除了蛇群,还察觉到崖壁深处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不像是妖兽的气息,倒像是人类修士的内劲残留。”
赵峰顿了顿,看向天启:“使者驻守南侧防线多年,对崖壁结构应该很熟悉吧?不知那里是否有密道之类的通路?”
天启猛地抬头,眼神慌乱:“没有!断崖下只有蛇穴,哪来的密道!”
天启的声音都在发颤,显然是慌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两名玄甲兵押着两个神色惶恐的士兵走了进来。
“扑通”一声,两人刚进厅就跪了下来,抖得像筛糠。
“秘境主人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的!”其中一人哭喊道:“是,是李副将让我们做的!他给了我们一包药粉,说拂晓时在断崖下点燃,能逼退蛇群,让防线压力小些,我们哪知道是蚀骨散啊!”
李副将,正是天启身边最得力的副将!
天启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柱子上。
“李副将人呢?”秘境主人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知道!换岗后就没见过他了!”
众人瞬间明白过来,李副将这是畏罪潜逃了。
白守山叹了口气:“看来是这李副将私藏禁药,想借此立功,却没想到引发了兽潮。只是他一个副将,哪来的改良版蚀骨散?”
这话像是在问,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天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副将是他的心腹,谁会信他不知情?可他是真的不知道李副将藏了这东西,只让对方找机会给赵峰使绊子,没让他用禁药啊!
赵峰忽然站起身,对秘境主人道:“既然找到了肇事者,想必后续核查自有章程。晚辈有些累了,先去歇息。”
他转身离开,经过天启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有时候,棋子失控,下棋的人也会被溅一身泥。”
天启猛地抬头,对上赵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明白,赵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直接扳倒他,而是一步步引着他走进自己布的局,既洗清了自己,又让真相浮出水面,还留了余地。
议事厅内,秘境主人看着失魂落魄的天启,眼神复杂:“天启,李副将是你的人,你难辞其咎。即日起,暂停你的职务,关紧禁闭室中,待查清此事再做处置。”
天启颓然地低下头,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禁闭室的石壁冰冷刺骨,如同天启此刻的心境。
他背对着石门,双手死死按在石墙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粗糙的石缝里。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赵峰经过他身边时说的那句话,“有时候,棋子失控,下棋的人也会被溅一身泥。”
“赵峰……”天启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
若不是赵峰突然出现,他怎会急着让李副将动手?若不是赵峰坏了他的好事,李副将又怎会狗急跳墙用禁药?如今李副将跑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他身上,而赵峰呢?干干净净地站在阳光下,成了修复阵法的功臣!
天启猛地转身,一拳砸在石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这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主谋,只是没抓到实证罢了!”
天启太清楚秘境里的规矩了。暂停职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权力会被架空,意味着所有人都会用怀疑的目光看他,意味着那些平日里被他压着的对手,很快就会跳出来踩他一脚。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赵峰!
那个看似平静无害的年轻人,实则比毒蛇还狠。
一步步设下圈套,看似没有直接针对他,却每一步都把他往绝路上逼。
“我不甘心!”天启低吼着,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我在守卫秘境守了几十年!出生入死多少次,才有今天的地位!凭什么被你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子毁了?”
天启想起赵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就觉得浑身发冷。
那眼神里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了然,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所有伎俩。这种被彻底掌控的感觉,比当众被羞辱还要让他痛恨。
“赵峰,你给我等着!”天启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戾气:“就算我暂时被禁足,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他忽然想起李默逃走前留下的暗信,说在赵峰的住处藏了些“好东西”。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那才是能扳倒赵峰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能让你身败名裂,就算拼着被再罚重些,也值了!”天启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手指在袖中飞快地捏了个传讯诀。
禁闭室门外,负责看守的玄甲兵听到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忌惮。
这位天启使者,怕是真的被逼疯了。
而此时的赵峰,刚回到住处,就察觉到窗台上多了一片不属于这里的枯叶。
他挑眉,指尖一弹,枯叶化作齑粉。
“看来,有人还不死心。”他轻笑一声,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他眼底的冷光。天启的怨毒,他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对方被逼到这份上,还想着反扑。
“既然这么想玩,那就陪你玩玩。”赵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赵峰刚抿了口茶,院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脆响。
“打扰了!”门外传来玄甲兵统领的声音,带着几分生硬:“奉秘境主人令,例行检查各住处安全,还请配合。”
赵峰放下茶杯,眸色微沉。
例行检查?哪有深更半夜搞检查的?
赵峰说道:“门没锁,请进。”
第317章 到底谁私通李副将
四名玄甲兵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白日里跟在天启身边的副统领。
他们眼神锐利,进门后便分散开来,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扫视,动作带着明显的刻意。
副统领走到桌边,目光落在赵峰刚倒的茶上,语气公事公办:“近日查出禁药,为防有人私藏,所有住处都要检查,还望勿怪。”
赵峰靠在椅背上,神色平静:“应该的,只是不知要查些什么?”
“主要是危险物品,以及禁药相关的痕迹。”副统领说着,朝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两名玄甲兵立刻上前,一人翻查书架上的卷轴,一人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动作粗鲁,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
赵峰冷眼旁观。这些人找的不是禁药,是能给他定罪的“证据”。
果然,翻查床头柜的玄甲兵忽然低呼一声:“副统领,你看这个!”
他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黑木盒子,打开后,里面竟躺着半瓶暗绿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与白日里在断崖下找到的蚀骨散气息隐隐相似!
副统领眼睛一亮,立刻走过去拿起木盒,对着月光细看:“这是什么?”
“看着像蚀骨散的原料。”玄甲兵故意提高声音,眼神瞟向赵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副统领脸色一沉,转身看向赵峰,语气陡然严厉:“赵峰小友,你怎会有这东西?”
赵峰看着那半瓶粉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藏的“好东西”,原来是这个。用蚀骨散的原料栽赃,倒也算用心。
“我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东西?”赵峰站起身,走到桌边,指尖轻点木盒:“这盒子看着眼生得很,不是我的东西。”
赵峰拿起木盒翻转,只见底部刻着一个极小的符文印记,样式古朴,显然是个人私印。
“这印记倒是特别。”赵峰挑眉看向副统领,“副统领在秘境多年,可知这是谁的私印?”
副统领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那是李副将的私印,他怎会不认得?只是这话从赵峰嘴里问出来,倒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这是赵峰小友的东西,还是哪位访客落下的?”副统领含糊其辞。
“访客?”赵峰故作思索:“我来秘境后见过的人不多,除了秘境主人和老酒鬼白守山,便是天启使者身边的人了。白日里似乎有位副将模样的人来过,说是奉天启使者之命送伤药,莫非是他?”
赵峰故意说得模糊,却精准点出“天启使者身边的副将”。
翻查书架的士兵还不死心,又从一堆卷轴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些奇怪的符文:“副统领,这符文看着像是催动妖兽的阵法!”
赵峰瞥了一眼,嗤笑一声:“那是我从蛇王巢穴里找到的残卷,原想带回给秘境主人看看,没想到倒成了你们的把柄?”
他步步紧逼:“副统领深夜带人搜查,刚巧就找到这些‘证据’,莫非早就知道它们在这里?还是说这些本就是你们带来的?”
副统领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渗出冷汗。
他只接到天启的传讯,说赵峰房里有能定罪的东西,却没料到赵峰竟能把线索引到李副将身上。
“这未必是那位副将放的!”副统领强撑着道:“说不定是你故意栽赃!”
“哦?”赵峰挑眉,“那不如请秘境主人来看看?让药师查验一下这木盒上的指纹,再问问守卫,白日里是不是有位副将进过我房间?”
副统领被赵峰问得心头一慌,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对啊!他可以反咬一口!
“栽赃?”副统领忽然冷笑一声,将木盒重重拍在桌上:“我看你是想混淆视听!这木盒上有李副将的私印又如何?说不定是你与他私通,他才把东西藏在你这里!”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在场的玄甲兵都愣住了。
副统领见状,底气更足,指着赵峰道:“你说李副将奉天启使者之命来送伤药?谁看见了?怕是你们早就勾结好了,借着送药的由头传递禁药!不然他一个副将,怎敢私藏改良版蚀骨散?定然是有你这个外援撑腰!”
副统领越说越顺,仿佛自己都信了这套说辞:“李副将现在畏罪潜逃,你这里却藏着他的东西,不是私通是什么?我看兽潮暴动根本就是你们合谋的!你修复阵法也不过是苦肉计,想借此博取信任,好里应外合,毁掉整个南侧防线!”
这番话颠倒黑白,却偏偏挑不出明显的错处。
私通李副将、合谋兽潮、假意修阵,每一条都足以让赵峰万劫不复。
玄甲兵们面面相觑,看向赵峰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
毕竟李副将确实跑了,而这禁药原料又出现在赵峰房里。
赵峰看着副统领唾沫横飞的样子,眼底的寒意更甚。这蠢货倒是比天启会咬,知道往“通敌”的罪名上引。
“副统领这话,可有证据?”赵峰的声音冷得像冰:“说我与李副将私通,是看到我们密谋了,还是听到我们对话了?”
“证据?这木盒就是证据!”副统领指着桌上的盒子:“若不是私通,他为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你这里?”
“按你这么说,”赵峰忽然笑了,笑容里却没半分暖意:“李副将是天启使者的心腹,跟着他少说也有五年了吧?他房里若有天启的东西,是不是也能说他们私通,想一起毁掉秘境?”
副统领脸色一僵:“你休要胡搅蛮缠!天启使者忠心耿耿,怎会做这种事!”
“哦?忠心耿耿?”赵峰步步紧逼,“那他为何在禁闭室里发传讯诀,让你来我这里搜查?为何早不查晚不查,偏偏等李副将跑了才来查?”
赵峰忽然提高声音,看向旁边的玄甲兵:“你们是奉命行事,可知道这命令是秘境主人亲下,还是有人假传指令?”
那几名玄甲兵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副统领。
他们接到的传讯确实是从天启那里来的,说是得到了秘境主人的默许。
副统领见状,连忙呵斥:“休要挑拨离间!我等只听命令,不管其他!赵峰,你藏有禁药原料,又与李副将私通,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说着就要挥手让人上前擒拿。
“谁敢动他试试?”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转头,只见白守山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白守山身后还跟着两名秘境主人的亲卫,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白守山前辈?”副统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318章 你也要害赵峰
白守山走进来,目光扫过桌上的木盒,又看向副统领,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命令,还敢污蔑赵峰小友私通?我看你才是想与李副将里应外合,栽赃忠良!”
副统领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白守山前辈明鉴!属下只是奉命行事,绝无此意!”
“奉命?奉谁的命?”白守山步步紧逼:“是秘境主人,还是禁闭室里那位?”
副统领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守山看向那几名玄甲兵:“你们刚才说,这盒子是从床头柜里找到的?”
玄甲兵们连忙点头。
“赵峰小友的房间,白日里可有旁人来过?”
一名玄甲兵想了想,小声道:“李副将确实午后来过,说是送伤药,呆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
“那不就结了?”白守山拿起木盒,掂量了一下:“李副将借送药的由头藏东西,事后让天启派人来搜,好栽赃嫁祸。这把戏,当我们都是瞎子?”
他转头对亲卫道:“把这副统领拿下,带去秘境主人那里!让他好好说说,到底是谁私通李副将,想毁了南侧防线!”
副统领被亲卫按住肩膀,膝盖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副统领看着白守山冷厉的眼神,终于慌了神,连声道:“白守山前辈!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天启使者!全是他逼我的!”
“他说只要能抓到赵峰的把柄,就让我升统领!还说这事成了,秘境主人那边他会打点!”副统领语无伦次地辩解,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带着哭腔:“我一时糊涂,才被他蛊惑,求白老看在我多年守卫秘境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
白守山冷笑一声:“多年守卫?就凭你助纣为虐,构陷忠良?若不是赵峰小友心细,今日岂不是要被你们屈打成招?”
他转头对亲卫道:“少跟他废话,带去找秘境主人。是真是假,让秘境主人亲自审。”
“不要!”副统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亲卫死死按住:“我真的知道错了!白守山前辈,我可以指证天启!他早就知道李副将私藏禁药,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说等事成之后就把责任全推给李副将!”
这话一出,连旁边的玄甲兵都惊呆了。
赵峰挑眉,这副统领倒是会见风使舵,知道把天启拖下水才能自保。
“哦?他还说过什么?”白守山追问。
“他说赵峰来历不明,本事又大,留着迟早是祸害,不如借兽潮除掉!”副统领的声音越来越小:“李副将用禁药,其实也是他默许的,只是没料到会弄出这么大动静!”
亲卫听得眉头紧锁,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还敢胡说八道,污蔑天启使者!”
“我没有胡说!”副统领急得满脸通红:“他给我传讯时,用的是玄甲兵特制的加密符,那符记只有他和我知道,我可以拿出来对质!”
白守山眼神一动:“带上来,一并交给秘境主人。”
副统领被拖出去时,还在哭喊着求饶,声音越来越远。
剩下的四名玄甲兵面如死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守山看向他们,沉声道:“你们虽是奉命行事,但识人不明,滥用职权,都该受罚。去军纪处领三十军棍,好好反省。”
“是!”四名玄甲兵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白守山拿起桌上的木盒,递给赵峰:“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峰接过木盒,随手放在桌上:“交给秘境主人便是,正好让他看看,某些人急到什么地步了。”
白守山叹了口气:“天启这次是栽了,只是李副将跑了,这背后怕是还有牵扯。”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赵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他既然敢用改良版蚀骨散,就一定有货源。顺着这条线查,总能摸到些什么。”
白守山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笑道:“你这小子,心思倒是比谁都细。”
白守山刚要再说些什么,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秘境主人的亲卫前来通报:“秘境主人请白守山前辈和赵峰小友去议事厅一趟。”
赵峰放下茶杯,眸色微动。
看来副统领的招供,已经传到秘境主人耳中了。
“走吧。”白守山站起身,将木盒揣进怀里:“正好去看看,天启还有什么话说。”
赵峰点头,紧随其后走出房门。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天启被两名亲卫押在厅中,头发散乱,甲胄歪斜,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
他看到赵峰走进来,眼中瞬间迸发出怨毒的火光,挣扎着想要扑上来,却被亲卫死死按住。
“赵峰!你这个卑鄙小人!是你陷害我!”天启嘶吼着,声音嘶哑。
赵峰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到秘境主人下首的位置站定。
秘境主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枚闪烁着微光的传讯符,正是副统领说的那枚加密符。
“天启!”秘境主人的声音冷得像冰,“副统领说的,是不是真的?”
天启猛地抬头,梗着脖子道:“他胡说!是他和李副将私通,怕被查出来,才故意栽赃我!主人明鉴!”
“栽赃?”白守山冷笑一声,将怀里的木盒放在案几上:“那这枚加密符怎么说?副统领说,是你用它传讯,让他去搜查赵峰小友的住处。”
他拿起传讯符,注入一丝灵力,符面上立刻浮现出一行小字:“找到东西,立刻定罪,事后升你为统领。”
天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不,这不是我的!是伪造的!”
“伪造?”秘境主人拿起传讯符,指尖拂过符面:“这符记是玄甲兵特制的,除了掌权者,旁人根本仿制不出来。你说不是你,难道是副统领偷了你的符印不成?”
天启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枚传讯符确实是天启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副统领竟会留着当证据。
“还有这个。”白守山又将那半瓶蚀骨散原料推到天启面前:“李副将是你的心腹,他的私印你总认得吧?副统领说,你早就知道他私藏禁药,还默许他用在兽潮里。”
“我没有!”天启急得满头大汗:“我只是让他找机会给赵峰使绊子,没让他用禁药!是他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赵峰忽然开口,语气平淡:“那你为何在禁闭室里发传讯符,让副统领栽赃我?为何在议事厅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矛头指向我?”
第319章 天启的疯狂
赵峰步步紧逼:“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如此急躁?”
天启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死死瞪着赵峰,眼神像要吃人。
秘境主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最后一丝信任也荡然无存。
秘境主人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失望:“天启,你跟随我多年,我一直以为你忠心耿耿,没想到……”
“秘境主人!我是被冤枉的!”天启还在挣扎:“都是赵峰!是他设的圈套!他想取而代之!”
“够了!”秘境主人猛地一拍案几,案几瞬间碎裂:“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天启,你滥用职权,构陷同僚,默许下属使用禁药,导致兽潮暴动,死伤惨重。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天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秘境主人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狠下心:“即日起,革去天启所有职务,打入死牢,待抓到李副将,一同处死!”
“不——!”天启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却被亲卫堵住嘴,拖了下去。
议事厅内终于安静下来。
秘境主人揉了揉眉心,看向赵峰,语气缓和了许多:“赵峰小友,让你受委屈了。”
赵峰摇头:“无妨,真相大白就好。”
“只是李副将还没抓到,此事怕是还没完。”秘境主人的眼神沉了下来:“改良版蚀骨散,绝非李副将能弄到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赵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死牢里的寒气像毒蛇,顺着铁链钻进天启的骨头缝里。他猛地弓起背,铁链被拽得“哐当”狂响,手腕被铁镣勒出的血痕早已结痂,此刻又被挣得裂开,渗出血珠混着污泥,糊成一片黑红。
“凭什么?”天启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额头狠狠撞向身后的石壁:“我兢兢业业守了这秘境几十年!凭什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就能毁了我?”
额头撞得青肿,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反而更用力地反复撞击,石屑簌簌落在他散乱的发间。
那些被赵峰揭穿的画面在脑子里炸开,副统领跪在地上哭喊的样子,传讯符上自己亲笔写的字,还有秘境主人那双失望透顶的眼睛。每一幕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是他!都是他设计的!”天启突然像想起什么,猛地扑到牢门前,手指死死抠住木栏的缝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他早就看穿了我的计划!故意引我上钩!这个阴沟里爬出来的东西!”
他想起赵峰在议事厅里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起对方看自己时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一股疯狂的恨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突然开始用头猛撞牢门的木柱,“咚、咚、咚”的闷响在死牢里回荡,撞得木屑纷飞。
“我要杀了他!我要撕碎他!”他唾沫横飞,嘴角挂着白沫,原本整齐的胡须被扯得乱七八糟:“他以为赢了?做梦!我知道他想查蚀骨散,我知道谁在背后供货!我要让他查到一半就死无葬身之地!”
他突然停下动作,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又诡异。
“赵峰啊赵峰!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留了后手吧?”天启用带血的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嘴里念念有词:“只要我把那个名字说出来,你就会被当成同党,到时候,咱们一起下地狱!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看向牢门入口,耳朵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像只警惕的野兽。
听到远处传来狱卒的脚步声,他瞬间挺直脊背,原本疯狂的眼神里竟挤出几分刻意的镇定,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嘴唇,暴露了他此刻的歇斯底里。
“来了……终于来了……”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沫,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赵峰,准备好跟我一起上路了吗?”
晨曦透过窗棂,在青石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赵峰推开房门时,正撞见白守山在院中打拳,拳风裹挟着灵力,扫得院角的翠竹簌簌作响。
“醒了?”白守山收势站定,额角沁着薄汗:“后厨炖了米粥,加了些秘境特产的朱果,尝尝?”
赵峰颔首,跟着他往膳厅走。
经过回廊时,见几名侍女正低头擦拭着什么,地上隐约能看到干涸的血迹,想来是昨日押解天启时留下的。
“秘境主人今早去了防线巡查。”白守山舀着粥,漫不经心道:“临走前让我告诉你,不必急着查蚀骨散的事,先歇几日。”
赵峰搅动着碗里的朱果,果肉殷红如血:“李副将一日不抓,蚀骨散的源头就一日不清,怕是歇不踏实。”
正说着,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侍女端着一碟刚蒸好的玉面馒头进来,怯生生道:“白守山前辈,赵先生,这是后厨新做的,用的是晨露和面。”
赵峰瞥见她袖口沾着点灰,像是刚从外面跑回来,随口问了句:“今早府里有什么事?”
侍女手一抖,馒头差点从碟子里滑出来:“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死牢那边好像有点动静,听说是昨夜有人去提审天启使者大人了。”
白守山眉头微蹙:“秘境主人没说要提审。”
赵峰舀粥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碗沿。
天启被打入死牢后,他本以为这事会尘埃落定,没想到……
“或许是秘境主人暗中安排的。”赵峰压下心头的异样,夹起个馒头:“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膳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死牢的铁门被推开时,铁锈摩擦的吱呀声在甬道里回荡。
秘境主人的亲卫统领提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些潮湿的寒气,照见天启蜷缩在墙角,铁链在他脚边盘成一团,像条冬眠的毒蛇。
“主人有令,提你去前厅问话。”亲卫统领的声音在空荡的牢里撞出回声。
天启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异样的亮。他没像昨日那般挣扎嘶吼,只是用被铁链磨破的手腕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声响。
“终于肯见我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半颗发黄的牙齿:“我就知道,没我招供,你们查不出蚀骨散的源头。”
第320章 确实认识
统领没接话,示意狱卒解开他身上的锁链,依旧留下脚镣,以防他暴起伤人。
穿过阴森的甬道时,天启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墙上渗出水珠的石缝笑了:“赵峰现在是不是正吃香的喝辣的?他大概想不到,我手里攥着能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
狱卒推了他一把:“少废话!”
他踉跄着往前走,笑声却越发癫狂:“急什么?等会儿你们就知道赵峰绝对脱不了干系!”
前厅里,秘境主人正坐在主位上翻看卷宗,见天启被押进来,只是抬了抬眼。
“说吧,”秘境主人将卷宗合上:“你要招供什么?”
天启被按跪在地上,膝盖撞在青石地砖上发出闷响。
天启却像感觉不到疼,仰起头笑道:“秘境主人想知道蚀骨散是谁供的货吗?想知道李副将为什么敢用禁药吗?这背后,可少不了赵峰的功劳。”
白守山皱眉:“你又想栽赃赵峰?”
“栽赃?”天启突然提高声音,铁链在他激动的动作下剧烈晃动,“我有证人!紫光,他和赵峰认识多年,当年赵峰刚进秘境时,还是紫光带赵峰熟悉秘境!”
这话一出,连秘境主人都愣住了。
紫光阁是秘境最大的药材商,他倒是听过,但从未听说过赵峰与紫光有交情。
“你可有证据?”秘境主人追问。
天启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破的木牌,上面刻着半个“紫”字:“这是当年紫光给赵峰的信物,后来被李副将捡到!”
他喘了口气,眼神越发疯狂:“李副将的蚀骨散,就是赵峰托紫光弄来的!他还说,只要兽潮乱起来,就让紫光阁暗中断了南侧防线的药草供应,到时候……”
“够了!”白守山猛地拍桌:“一派胡言!”
天启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赵峰:“不信你们去抓紫光来问!”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亲卫的通报声:“秘境主人,赵峰先生来了。”
天启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说曹操曹操到!正好,让他当着你的面,说说和紫光的交情!”
门帘被掀开,赵峰迈步进来,晨光随着他的身影涌入厅内,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天启,眉峰微蹙。
“我刚从前厅过来,听说有人提审天启。”赵峰的目光落在天启脸上:“只是没想到,刚一过来,就听到你要污蔑我!你说的紫光,是谁?”
天启看着赵峰故作镇定的模样,笑得越发狰狞:“怎么,赵峰,这就不认了?”
秘境主人看着赵峰的神色变化,心中疑窦渐生:“赵峰小友,你认识紫光?”
赵峰还未开口,天启已抢先喊道:“何止认识!他们是旧识!不然紫光怎会冒险给李副将提供禁药?还不是看在赵峰的面子上!”
天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亲卫死死按住:“主人,快派人去抓紫光!晚了他就跑了!只要抓到他,赵峰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秘境主人沉默片刻,对统领道:“带一队人,去紫光阁,把紫光请来。”
“是!”统领领命而去,前厅内瞬间陷入死寂。
赵峰看着天启那双写满怨毒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这是天启布下的死局,无论紫光是否招供,只要把“旧识”这顶帽子扣在他头上,就足以让秘境主人心生猜忌。
而天启要的,从来都不是自证清白,而是拖着他一起坠入深渊。
天启跪在地上,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冷笑,仿佛已经预见了赵峰身败名裂的下场。
秘境主人指尖轻叩着桌沿,目光在赵峰与天启之间流转。
他虽不完全相信天启的疯言,但“旧识”二字不得不让人起疑。
赵峰迎着众人的视线,神色平静无波。
“赵峰小友,”秘境主人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与紫光,当真认识?”
赵峰点头,坦然承认:“认识。刚进去秘境时,是紫光前辈带我认识秘境的,只是后来再未见过。”
“哈哈哈!”天启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再未见过?赵峰啊赵峰,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若不是你暗中联络,他怎会给李副将提供蚀骨散?”
赵峰看向他,眼神淡漠:“我与他有几面之缘,连他如今在何处谋生都不知,何来联络一说?”
“那这信物怎么解释?”天启举起那块残破的木牌:“李副将亲口说,这是从你旧物中找到的!”
赵峰瞥了眼木牌,恍然道:“你说的这个,我不知道。”
赵峰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卫统领带着两名手下押着一个身着锦袍老者走了进来。
只是此刻脸色苍白,眼神慌乱,但正是紫光。
紫光一进门就扫视全场:“小人不知犯了何事,还请秘境主人明示!”
天启见状,立刻喊道:“紫光!你看看是谁来了!”
紫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赵峰,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赵峰小兄弟?”
这声“兄弟”出口,前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秘境主人的目光沉了下去:“紫光,你认识赵峰?”
紫光点头,又连忙摇头,结结巴巴道:“认识,也不算太熟,就是有几面之缘!”
“几面之缘?”天启厉声打断他:“那李副将的蚀骨散,是不是你通过赵峰的关系卖给他的?”
紫光脸色骤变,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蚀骨散是禁药,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啊!”
“不敢碰?”秘境主人忽然开口,目光锐利地看向紫光:“那昨日在西市药铺,你让伙计偷偷给一个黑衣男子送货,包里装的是什么?”
紫光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赵峰,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秘境主人怎么会知道?
这细微的反应,自然没逃过秘境主人的眼睛。他重重一拍桌:“紫光!如实招来!”
紫光的嘴唇哆嗦着,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看看盛怒的秘境主人,又看看一脸平静的赵峰,再想想天启那副同归于尽的疯狂模样,终于瘫软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是,是我卖的,但和赵峰小兄弟没关系!”
天启立刻喊道:“你撒谎!明明是他让你……”
“是李副将逼我的!”紫光突然拔高声音,打断天启的话:“他拿着我早年偷税漏税的账本威胁我,说要是不给他蚀骨散,就把账本交给秘境主人!我也是没办法啊!”
第321章 我保紫光
紫光朝着秘境主人连连磕头:“秘境主人明鉴!我与赵峰确实认识,这次的事真的和他无关!是李副将一人所为!”
天启瞪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胡说!你明明说过……”
“我什么都没说过!”紫光急得满脸通红:“是你一直逼我承认和赵峰有关联,我没答应,你才怀恨在心,想把我也拖下水!”
事情的发展突然急转直下,连秘境主人都有些意外。
秘境主人看向赵峰,见对方眼中并无惊讶,心中已然明了,想必赵峰早就查到了些什么,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在逼紫光说实话。
天启彻底懵了,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最后的希望,怎么会变成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峰看着失魂落魄的天启,淡淡开口:“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天启猛地回过神,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却被亲卫死死按住。
秘境主人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紫光和状若疯癫的天启,沉声道:“蚀骨散一案牵连甚广,险些酿成大祸,你二人一个私售禁药,一个构陷同僚、搅动风云,按秘境律法,皆当处斩!”
紫光身子一颤,磕头如捣蒜:“秘境主人饶命!我是被胁迫的,从未想过害人啊!”
“等等。”赵峰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秘境主人,紫光虽有过错,但并非主谋,且他能如实供出李副将的胁迫,也算有功。晚辈与他虽只几面之缘,却知他并非奸邪之辈,当年初入秘境时,他还曾提点过我不少生存之道,恳请主人饶他一命。”
天启闻言,突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喊道:“他是同谋!赵峰你保他,就是承认你们一伙的!”
“放肆!”白守山从旁走出,面色严肃:“天启,事到如今你还在混淆视听!紫光既已认罪伏法,且供出关键信息,与你这处心积虑构陷他人之辈岂能一概而论?”
白守山转向秘境主人,拱手道:“老友,赵峰所言有理。紫光私售禁药固然该罚,但念其是被胁迫,且有悔悟之心,不如免去死罪,改为重罚,让他戴罪立功。一来可彰显你秘境主人宽仁,二来也能让旁人看清,知错能改者尚有一线生机,而像天启这般执迷不悟者,唯有死路一条。”
秘境主人指尖停在桌沿,沉吟片刻。他看向赵峰,见其神色坦然,又瞥了眼白守山,最终缓缓开口:“赵峰小友与白老都为紫光说情,想必有其道理。也罢,便依你们所言。”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天启构陷忠良、意图扰乱秘境,罪无可赦,即刻押入死牢,秋后问斩!紫光私售禁药,革去药材商身份,杖责五十,罚去南侧防线服苦役三年,若有差池,立斩不赦!”
紫光连连叩首:“谢主人开恩!谢赵峰小兄弟!谢白老!”
天启被亲卫钳制着,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凭什么他能活?我也能戴罪立功!”
天启猛地挣开亲卫的手,踉跄着扑向厅中,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顾不上疼,只顾着仰头嘶吼:“我知道李副将藏禁药的总库在哪!那地方除了我没人知道!里面的蚀骨散唤醒秘境的大半兽潮觉醒,若是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早不说晚不说,偏这会儿才开口?”白守山眼神冷冽:“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编谎话拖延时间?”
“是真的!”天启急得额头青筋暴起,铁链在他掌心勒出红痕:“我知道一个地方专门囤禁药!我还能画出路线图!只要找到那批药,也算大功一件吧?”
天启死死盯着秘境主人,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紫光不过是供了些药,我却能帮你们根除隐患!凭什么他能去服苦役,我就得死?”
赵峰看着他这副急赤白脸的模样,淡淡开口:“你若真心想赎罪,方才提审时为何不说?非要等判了死罪才想起有功劳?”
“我……”天启语塞,随即梗着脖子喊道:“我先前是被猪油蒙了心!可现在我想明白了!只要能活,我什么都肯做!那批禁药若不销毁,迟早是大祸害,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出事?”
秘境主人指尖在桌沿叩了叩,目光沉沉地看着天启:“你说的石窟,当真存在?”
“千真万确!”天启连忙道:“我可以现在就画出来!若有半句虚言,任凭秘境主人处置!”
白守山皱眉道:“他的话未必可信,说不定是故意引我们去,他自己好趁机逃跑。”
天启连忙赌咒:“我愿立下血誓!若所言不实,就让我当场暴毙!”
秘境主人沉默片刻,对统领道:“取笔墨来,让他画。再派一队玄甲兵,跟着图纸去北侧山谷探查。”
天启闻言,脸上瞬间露出狂喜,忙不迭地爬向案几,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蘸着墨,在纸上飞快勾勒,嘴里还不停念叨:“就是这里,过了三道溪流,在断崖下有块凸出来的青石,按动石缝里的机关就能打开石窟!”
赵峰站在一旁,看着他笔下的路线,眸色微沉。
不管天启打的什么主意,能趁机清除掉剩余的禁药,总归是件好事。只是这人心思诡谲,怕是没那么容易安分。
玄甲兵领命离去,前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每一秒都漫长煎熬。
天启跪在地上,膝盖早已麻木,可掌心的冷汗却将铁链浸得发滑。
天启死死盯着案几上未干的墨迹,那几笔歪歪扭扭的路线图,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符,心里头像揣着几十只乱撞的野蜂。
天启脑海里反复打磨,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只要找到那批药,他就能活!可转念又想到赵峰那副平静无波的脸,一股邪火便直冲头顶,若不是赵峰横插一脚,他何至于要靠这种方式苟活?
赵峰立在厅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
赵峰看着天启那副坐立难安的模样,眸底掠过一丝冷意。
等待的时间里,他并非毫无思绪。
天启画出的路线虽看似详细,但北侧山谷常年有异兽盘踞,寻常人根本难以靠近,李副将若真将药库藏在那里,必然有特殊的防护手段。
玄甲兵此去,怕是不止找药那么简单。他更在意的是,天启此刻的“立功”,究竟是真的想活命,还是另一场算计的开始?毕竟,这人连同归于尽的局都敢设,谁知道会不会在石窟里藏下别的陷阱?
第322章 我还要戴罪立功
白守山端起茶杯,却没心思喝,茶水早已凉透。
白守山在心里权衡若真有禁药总库,天启的功过该如何折算?
若没有,那便是欺瞒,罪加一等。他更倾向于前者,毕竟李副将的野心绝非一两瓶蚀骨散能满足的,只是天启这等反复无常之人,即便立了功,也断不可轻饶。
秘境主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批禁药的分量。若是真的,那便是掐灭了一场更大的浩劫;若是假的,天启的命,今日便绝不能留。
等待的每一刻,都是对人心的试炼。
秘境主人看了眼赵峰,见对方依旧沉稳,心中微动,这年轻人,倒是比同龄人多了几分定力。
两个时辰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门口。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为首的玄甲兵捧着一个漆黑的木箱走进来,沉声禀报:“启禀主人,按天启所画路线,确实在北侧山谷断崖下找到石窟,箱中便是缴获的蚀骨散,数量足有百余斤。”
木箱被打开,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在场众人脸色皆变,这么多禁药,若是真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天启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秘境主人!您看!我说的都是真的!这算不算大功?”
秘境主人看着箱中禁药,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既揭发了禁药总库,免去死罪。”
天启刚要欢呼,却听秘境主人话锋一转,声音冷冽:“但你构陷同僚、搅动风云之事并非虚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废去你一身修为,打入秘境最底层的矿坑,终生不得出!”
修为被废,终生困于矿坑,这比死更让天启绝望。
天启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滔天怨毒,目光死死锁定赵峰:“为什么!凭什么紫光能去防线服苦役,我却要去矿坑?都是因为你!赵峰!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天启挣扎着想扑向赵峰,却被亲卫死死按住,只能发出困兽般的咆哮:“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峰神色平静,看着状若疯魔的天启,心中毫无波澜。这场风波因天启而起,如今的结局,皆是他咎由自取。
木箱被重新合上,那股刺鼻的腥气却仿佛渗进了厅内的梁柱,久久不散。
“百余斤蚀骨散!”白守山沉声道:“李副将一个人,绝无能力私藏这么多禁药。这背后必然有势力在支撑,否则单是炼制所需的药材和场地,就瞒不过秘境的耳目。”
秘境主人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目光凝重:“李副将位阶不高,能调动的资源有限。若说他背后有组织,这组织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扰乱防线那么简单。”
赵峰接口道:“蚀骨散能唤醒兽潮,这批禁药若真流入秘境各处,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要的,或许是整个秘境的混乱。”
众人一时沉默,都在思索这股隐藏势力的来头。
秘境之内派系虽多,却从未听说有哪个势力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囤积禁药,更遑论将主意打到兽潮头上。
就在这时,被亲卫按在地上的天启突然抬起头,喉结剧烈滚动着,先前的怨毒被一丝恳求取代,声音带着哭腔:“秘境主人,您听我说……”
天启挣扎着往前挪了半尺,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这禁药背后的事,我知道得比谁都清楚!李副将当年拉拢我时,曾漏过口风,说他是跟着‘药阁’的人做事!那组织不仅炼蚀骨散,还在暗中培育变异异兽,图谋极大!”
这话一出,连秘境主人都抬了抬眼。
药阁是秘境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药铺联盟,从未有人将其与禁药联系起来。
天启见状,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主人!求您别废我的修为!我熟悉‘药阁’的暗线,知道他们藏药的密室在哪,甚至能认出他们的接头人!只要留我一身本事,我保证能把这群乱党连根拔起!这功劳,总比守着矿坑强吧?”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急切:“紫光能去防线戴罪立功,我也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比他做得好!只要能将功赎罪,哪怕让我去最危险的地方当探哨,我都愿意!”
白守山冷哼:“你如今说的话,谁还敢信?”
“我愿立血契!”天启嘶声喊道,“若有半句虚言,任凭主人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他死死盯着秘境主人,像是在赌上最后一丝希望:“那批禁药只是开始,‘药阁’的人早就布好了局,再过一段时间便是秘境百年一次的异兽迁徙期,他们打算在那时……”
说到关键处,他突然停住,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秘境主人身上:“只要您答应不废我修为,我就把所有事和盘托出!”
厅内再次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在权衡!
天启的话若属实,这背后的阴谋确实比处置他个人重要得多;可若信了他,又难保不是另一场算计的开始。
天启这人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为了保命,竟连这种隐秘都敢抛出来当筹码。
天启跪在地上,脊背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透着孤注一掷的紧张。
天启看着秘境主人指尖在桌沿起落,听着白守山压抑的冷哼,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转机。
“药阁?”秘境主人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审视:“你说的暗线、密室、接头人,可有凭证?”
天启连忙道:“我能画出药阁总坛的地形图!他们在后院假山下藏了条密道,直通培育变异异兽的地窖!还有他们接头时用的暗号,这是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的规矩!”
天启越说越急,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秘境主人若是不信,可先派玄甲兵去药阁附近探查,就知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白守山皱眉:“即便你说的是真的,药阁既敢布这么大的局,必然防备森严,你一个人前去,怕是……”
“我可以带玄甲兵去,他们可以限制我的自由!”天启立刻接话,眼中闪着狠光:“我是最适合去的那个人,因为我知道他们的巡逻换班时辰,知道哪里的守卫最松懈!只要给我一队人手,不出三日,定能端了他们的老巢!”
秘境主人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厅中众人,最终落在赵峰脸上:“赵峰小友,你觉得呢?”
第323章 可以去
赵峰平静道:“天启的话可信度存疑,但药阁之事非同小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真如他所说,异兽迁徙期将近,此事确实拖不得。”
赵峰顿了顿,补充说道:“可以让他带一队玄甲兵前往,再派一位信得过的统领随行监督,若他有半分异动,当场拿下便是。”
秘境主人指尖一顿,点了点头:“也好。”
秘境主人看向天启,声音冷冽如冰:“我便信你最后一次。三日内,若你能端掉药阁的窝点,带回实证,便免你矿坑之刑,废去修为的事也暂且搁置。”
天启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刚要谢恩,却听秘境主人继续道:“但你要记住,玄甲兵的刀,可不认什么血契。若你敢耍花样,或是三日内毫无进展……”
未尽之言里的杀意,让天启脊背一凉,他连忙磕头:“属下绝不敢!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主人所托!”
秘境主人挥了挥手:“统领,给天启松绑,派十名玄甲兵随行,由你亲自监督。”
“是!”统领上前解开天启的锁链,冰冷的铁链落地时,天启几乎要瘫软在地,却强撑着站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有庆幸,有狠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天启瞥了眼赵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跟着统领往外走。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输。
厅内,白守山看着天启的背影,眉头紧锁:“老友,真要信他?”
秘境主人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声音低沉:“信不信,三日内便知。只是这药阁若真藏着这么大的阴谋,我们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统领解开天启的锁链,铁环坠地的脆响在厅内回荡。
天启揉了揉被勒得发红的手腕,眼中那抹复杂的光尚未褪去,便被一股急于证明自己的急切覆盖。
“天启,”秘境主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此行的分量?”
天启转过身,躬身道:“属下明白。”
“不,你未必明白。”秘境主人站起身,目光如炬:“药阁之事若属实,便是关乎秘境存亡的大事。我给你三日期限,不是让你拖沓观望,而是要你速战速决。”
秘境主人走到天启面前,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的额头:“玄甲兵随你调遣,资源也可向统领支取,但有一条,若三日内拿不到药阁谋逆的实证,或是让核心党羽逃脱,无需再回禀,统领自会按律处置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像冰锥刺入天启心底。
天启猛地抬头,对上秘境主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恩赐,而是一场更凶险的赌局。
“属下,属下遵命!”天启的声音微微发颤。
“去吧。”秘境主人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别让我失望。”
天启再没多言,转身跟着统领大步流星地走出厅门。
玄甲兵早已在外列队等候,甲胄在残阳下泛着冷光,映得他的影子忽明忽暗。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动静。
白守山望着秘境主人的背影,轻声道:“你这是要把宝压在了他身上?”
秘境主人走到窗边,望着天启一行人消失在巷口的方向,淡淡道:“不是压宝,是借刀。天启若真有本事,便让他去搅一搅药阁的浑水;若是没本事,死在别人手里,也省得我再费手脚。”
赵峰接口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该做两手准备。我想去药阁附近探查一番,或许能发现些天启没说的线索。”
秘境主人点头:“也好。你行事稳妥,多加小心。”
白守山看着赵峰,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凝重:“赵峰,你独自前去探查,切记多加小心。天启此人狡诈多变,他既然敢提药阁,难保没在那附近布下什么后手。而且那药阁能藏住这么大的阴谋,必然戒备森严,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甚至身陷险境。”
赵峰微微颔首,沉声道:“老酒鬼放心,我明白其中利害,定会谨慎行事,绝不贸然行动。”
白守山仍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你性子沉稳是好事,但也别太过托大。药阁背后的势力不明,他们能私藏百余斤蚀骨散,还培育变异异兽,手段定然狠辣。若是察觉不对,立刻退回来,不可逞强。”
“多谢提醒,我记下了。”赵峰应道,随即转身出了厅门。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秘境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红,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紧张气息。
赵峰没有直接前往药阁所在的边缘地带,而是先绕到了玄甲兵押送天启离开的路线附近,远远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只见天启一行人脚步匆匆,正朝着秘境北侧而去,看方向正是药阁方位。
赵峰目光微凝,确认他们没有中途停留或耍什么花样后,才悄然转身,选了一条更为隐蔽的小路,朝着秘境边缘潜行。
赵峰身形轻盈,如同暗夜中的影子,避开巡逻的守卫,很快便接近了药阁所在的区域。
这里与秘境中心的规整不同,房屋低矮杂乱,行人也多是衣着朴素的寻常修士。
赵峰贴着斑驳的墙根前行,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正是蚀骨散特有的味道。
他瞳孔微缩,顺着气味寻去,终于在一片破败的屋檐后,窥见了“药阁”的匾额。
朱漆剥落的招牌在风中摇晃,三间相连的铺面里亮着昏黄的灯,几个伙计模样的人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药材。
看似寻常的景象,却让赵峰的后背渗出冷汗,那些装着普通草药的陶罐下,竟隐隐压着半卷兽皮。
正当他准备绕到后院探查时,远处突然传来铠甲碰撞声。
赵峰迅速隐入墙角,只见天启领着玄甲兵大步而来,月光在甲胄上流淌,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药阁门上。
“就是这里!”天启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亢奋:“东侧耳房下有暗门,直通……”
话未说完,药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为首的灰袍老者抚着胡须,目光扫过玄甲兵阵列,最后落在天启脸上:“天启使者,你怎么来了?”
灰袍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底闪过杀意。
赵峰心头剧震,感觉到天启早与药阁有勾结!而此刻玄甲兵以及玄甲兵统领还浑然不觉。
第324章 可以去
天启上前一步,刻意拔高了声音:“奉秘境主人之命,核查药阁账目!你等速速让开,别耽误了公事!”
天启一边说着,一边朝灰袍老者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统领眉头微皱,总觉得这老者的反应太过平静,但天启催得紧,只得扬声道:“让开!”
灰袍老者连忙侧身让路,躬身道:“使者请进,只是药阁简陋,怕是容不下这么多玄甲卫……”
“不必废话!”天启径直往里闯:“十个人守在门口,其余随我进来!”
玄甲兵依令行事,十名玄甲兵守在门外,其余跟着统领和天启踏入药阁。
铺面里药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墙角的铜炉正燃着安神香,烟气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诡异。
“天启使者随我来。”灰袍老者转身引路,经过侧门时,他袖口微动,一枚铜钱悄无声息地滚落在地。
“咚”的轻响刚落,后院突然传来几声闷哼。
守在门口的玄甲兵瞬间警觉:“什么人?”
话音未落,铺面的门窗“砰”地合拢,厚重的木板上竟浮现出符文,将整个屋子封得密不透风。
“不好!”统领猛地拔刀,却见天启突然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淬毒的匕首,直刺他后心!
“你!”统领惊怒交加,侧身避过,匕首却划破了他的臂膀,乌黑的血珠瞬间渗出。
“哈哈哈!”天启狞笑着后退,灰袍老者已领着十几个劲装汉子围了上来,个个眼中凶光毕露:“统领大人,你以为我真的是来领罪的?秘境容不下我,我便换个地方做主!”
被引入内的玄甲兵猝不及防,瞬间陷入混战。
甲胄碰撞声、兵刃交击声混杂着惨叫声响起,一名玄甲兵刚砍倒一个劲装汉子,就被暗处射出的弩箭穿透喉咙。
“天启!你竟敢勾结乱党!”统领捂着伤口怒吼,挥刀逼退两个敌人,却见天启正站在墙角,慢条斯理地解着腰间的信号弹。
“信号弹?”天启捏碎了弹壳,笑得越发癫狂:“你觉得外面那十名守卫,还能活多久?”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归于死寂。
统领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浴血的玄甲兵一个个倒下,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查账,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杀。
灰袍老者擦了擦刀上的血,朝天启拱手:“解决这些玄甲兵,也算能瞒住秘境主人几日了。”
“几日足够了。”天启瞥了眼奄奄一息的统领:“等异兽迁徙期一到,整个秘境都是我们的天下!”
统领眼中血丝迸裂,剧痛与怒火交织,反倒激出了骨子里的悍勇。
统领猛地甩掉臂上的血污,长刀拄地撑起身子,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弟兄们!我们是秘境的屏障,岂能栽在叛徒手里!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撕开这牢笼,把消息送出去!”
残存的几名玄甲兵早已杀红了眼,闻言齐声怒吼,甲胄上的血珠顺着甲片滚落,砸在地面溅起细小的血花。
一人左臂被砍伤,索性弃了盾牌,双手握刀劈开迎面而来的刀锋;另一人后背中了两箭,却硬是转身将长矛捅进敌人胸膛,带着对方一同倒下。
“不知死活!”灰袍老者冷哼一声,指尖弹出数枚毒针。
统领眼疾手快,挥刀格挡,毒针撞在刀刃上迸出火星,却有一枚擦着他的脖颈飞过,钉入身后一名玄甲兵的咽喉。
那名玄甲兵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倒下。
统领心头一痛,正欲上前,天启突然从侧后方扑来,手中匕首直取他的双目。
“你的对手是我!”统领侧身避过,长刀反撩,划破了天启的小臂。
天启吃痛后退,眼中闪过惊惶,随即被狠厉取代:“给我杀!一个活口都别留!”
劲装汉子们如潮水般涌上,玄甲兵的阵列渐渐被压缩。
统领看准一个空档,猛地一脚踹开身旁的木柜,柜中药材散落一地,暂时阻挡了敌人的攻势。
“东侧!撞墙!”他嘶吼着指向东侧耳房的土墙,那里正是天启方才说的暗门所在,此刻却成了唯一可能的突破口。
两名玄甲兵会意,顶着刀光冲到墙边,用肩头奋力猛撞。
土墙簌簌掉灰,却纹丝不动。
灰袍老者狞笑着甩出一张网,将其中一人罩住,数柄刀立刻劈了下去。
“啊——”惨叫声中,最后一名玄甲兵挡在统领身前,被乱刀砍倒。
统领孤身一人被围在中央,长刀上的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汇成一小滩血泊。
统领喘着粗气,目光扫过满地玄甲兵的尸体,突然仰天大笑:“天启!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玄甲兵的骨血里,就没有‘认命’二字!”
笑声未落,他猛地将长刀插进地面,双手抓住身旁的柱子,竟凭着蛮力将半根柱子生生拔起!木屑飞溅中,他抱着沉重的木柱横扫而出,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撞开暗门!”统领咆哮着冲向耳房,木柱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响,砖石应声碎裂。
灰袍老者脸色骤变:“拦住他!”
天启也慌了神,捡起地上的短刀就冲了过去。
统领眼角余光瞥见他,突然侧身,用后背硬生生受了短刀一击,同时将木柱狠狠砸向墙面。
“轰隆——”
土墙终于被撞出一个大洞,外面的月光倾泻而入,照亮了洞后幽深的通道。
统领咳出一口血,脸上却露出笑容。
他抓起地上的长刀,拖着伤躯就要钻进洞口,却被灰袍老者的掌风击中后背,踉跄着扑倒在洞口边缘。
“想走?”灰袍老者步步逼近,掌间凝聚起黑气。
统领回头,看着身后围上来的敌人,突然将长刀掷向洞口外的夜空。
长刀划破夜幕,在半空炸开一团微弱的红光,那是玄甲兵的紧急信号,虽不及信号弹醒目,却足以让附近的巡逻队察觉异常。
“就算我死在这里,你们的阴谋也藏不住了!”
统领的长刀被灰袍老者一掌震飞,重重钉在梁柱上,嗡鸣不止。
他捂着淌血的臂膀,后背又挨了一记闷棍,踉跄着撞在封死的门板上,眼前阵阵发黑。
残余的三名玄甲兵已倒在血泊里,最后一人喉咙被割开时,还死死攥着半截断矛,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不甘。
“完了吗?”统领的视线开始模糊,毒血顺着伤口蔓延,四肢渐渐发麻。
统领看着灰袍老者步步逼近,看着天启脸上那抹胜券在握的冷笑,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秘境主人还在等消息,弟兄们的血不能白流!可他连站都快站不稳了,谁能来救救他们?谁能把这阴谋捅出去?
第325章 赵峰救场
“下辈子,记得看清身边的人。”灰袍老者狞笑着抬手,掌风裹挟着腥气直劈他的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屋檐跃下,一道中微子光束精准地斩在灰袍老者的手腕上。
“嗤”的一声,血珠飞溅,老者惨叫着后退,掌风偏斜砸在门板上,木屑纷飞。
“谁?”天启惊怒转头,看清来人时瞳孔骤缩:“赵峰?你敢坏我好事!”
赵峰没理会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统领,低声道:“撑住!”
赵峰指尖在统领臂上几处穴位快速点过,暂时封住了毒血蔓延。
“你怎么会在这里?”统领又惊又喜,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方才那点绝望瞬间被狂喜冲散,是赵峰!是那个素来沉稳的赵峰!他们有救了!
天启见状,目眦欲裂,抓起地上的短刀就朝赵峰后心扑去:“找死!既然你来了,你也死在这里吧!”
赵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中微子光束弹出。
只听“哐当”一声,短刀脱手飞出,天启只觉手腕剧痛,像是骨头都要裂开,踉跄着后退数步才站稳。
“就这点本事?”赵峰终于侧目,眼神冷淡如冰。
天启捂着发麻的手腕,脸颊因痛怒涨得通红,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赵峰!我不会放过你!”
天启眼底燃着怨毒的火焰,却不敢再贸然上前,刚才赵峰那一招快得让他根本看不清,只知对方绝非自己能应付。
赵峰不再理会他,余光瞥见墙角的暗门,又看了眼被封死的门窗,当机立断:“东侧有换气窗,我开路,你跟上!”
话音未落,赵峰足尖一点,软剑如灵蛇出洞,缠住一名敌人的脖颈,借力旋身踢向东侧墙壁。“砰”的一声,朽坏的木窗应声碎裂,夜风裹挟着月光涌了进来。
“拦住他们!”灰袍老者捂着流血的手腕怒吼,袖口飞出数枚毒针。
赵峰早有防备,反手将统领推向窗口,中微子护盾展开,毒针撞在中微子护盾上纷纷落地。
“走!”赵峰低喝一声,目光陡然凌厉,逼得众人不敢上前。
“不能让他们逃了!”天启怒吼一声,赤红着眼睛抄起地上的长矛:“赵峰不仅知道这里的秘密,还是我们道路上的巨大绊脚石,必须杀了他!”
众人本被赵峰的气势震慑,闻言顿时红了眼,嘶吼着从两侧包抄上来。
一人挥舞着链枷砸向赵峰后心,另一人则挺枪直刺窗口的统领,想断了他们的退路。
赵峰眼神一凛,中微子光束在掌心划出半弧,先一步缠住链枷的铁链,猛地向后一拽。
那汉子猝不及防,被拽得踉跄着撞向同伴,两人兵器互碰,顿时乱了阵脚。就在这瞬间,赵峰已欺身而上,光束如裁纸般划过两人咽喉,滚烫的血溅在他衣袖上,他却连眼神都未变一下。
“快!”赵峰一脚踹开扑来的敌人,反手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口的统领往外一送。
统领重重摔在窗外的草丛里,刚要挣扎起身,就听屋内传来两声惨叫,又是两名劲装汉子倒在光束下,脖颈处的伤口平整得惊人。
灰袍老者见状心头大骇,这赵峰的身手竟远超预料!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腰间的玉佩上,玉佩瞬间腾起黑雾,化作数只利爪抓向赵峰。
“雕虫小技。”赵峰冷哼一声,光束陡然暴涨,黑雾遇光束便如冰雪消融,利爪还未近身就散成了青烟。
赵峰趁老者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欺近其身侧,光束点向对方胸口。
老者仓促间后仰躲避,却被光束扫中肩头,半边身子顿时失去知觉,踉跄着撞翻了药柜。
“废物!一群废物!”天启气得浑身发抖,亲自举矛刺向赵峰。
他这一矛用上了全力,矛尖带着破空声直取心口,却被赵峰侧身避开。
紧接着,赵峰手腕翻转,光束顺着矛杆滑上,天启只觉虎口剧痛,长矛“当啷”落地,掌心已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趁着这空档,赵峰纵身跃出窗口,落地时顺势将统领往阴影里一拖。
“撤!”赵峰架起统领,头也不回地扎进夜色里。
屋内,天启捂着小腹咳出一口血,看着地上五具同伴的尸体,又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夜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恨得牙齿都快咬碎:“赵峰——!”
吼声在药阁里回荡,却只换来更深的死寂。灰袍老者捂着残废的肩头,眼神阴鸷地盯着窗口,忽然开口:“追不上了。传信给外围哨卡,让他们封死所有通往秘境中心的路。”
天启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
“他带了个累赘,跑不远。”灰袍老者的声音冷得像冰。
“对!他们肯定跑不远!”
赵峰架着气息虚浮的统领,脚步沉稳地穿行在巷弄之间。
统领甲胄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却被赵峰用随身的药粉简单处理过,血腥味淡了许多。
“往南拐,穿过青石板巷,那边有座废弃的望楼。”统领声音虽弱,却条理清晰:“望楼底层有暗渠,直通城外河湾。”
赵峰颔首,刚转向青石板巷,就见巷口亮起三盏灯笼,五名劲装汉子横刀而立,显然是哨卡。
为首者见他们身影,立刻扬声道:“站住!深夜行色匆匆,是何身份?”
赵峰不说话,只将统领往身后略挡,中微子光束在袖中微闪。
那为首者见状不妙,刚要挥刀,却见赵峰身形一晃,如清风掠过长巷,光束并未直取要害,只在五人手腕上各划了一道浅伤。
“呃!”五人只觉手腕一麻,长刀纷纷落地,再抬头时,赵峰已扶着统领走到巷尾,背影从容不迫,仿佛只是拂去了衣上尘埃。
“追!”有人反应过来,捂着流血的手腕怒吼,却见赵峰回头淡淡一瞥,那眼神里的冷冽让他们脚步顿住,再不敢贸然上前。
穿过青石板巷,望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赵峰扶着统领拾级而上,刚到二楼,就听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追兵已绕过哨卡赶来。
“暗渠在西北角,有机关闸板。”统领指向墙角:“扳动第三块松动的地砖……”
赵峰依言俯身,指尖刚触到地砖,楼下已传来破门声。
他不再耽搁,猛地按下地砖,只听“咔哒”一声,墙角的石壁缓缓滑开,露出黑黝黝的通道。
“下去。”赵峰先将统领送进通道,自己则转身立于门口,看着涌上楼的十余名追兵,光束在掌心流转,却并未主动攻击。
为首的汉子见状怒喝:“拦住他们!”
众人挥刀扑上,赵峰身形辗转腾挪,光束如银线穿梭,每一次触碰都精准地打在对方兵器关节处。
不过片刻,追兵手中的刀枪已断了七八柄,却无一人受伤。
第326章 赵峰你被包围了
“够了!”赵峰突然收束光束,声音在空荡的望楼里回荡:“回去告诉天启,想拦我,这点人手还不够。”
追兵面面相觑,看着满地断刃,再看看通道口紧闭的石壁,竟无一人敢再上前。
等他们终于鼓起勇气冲过去时,石壁早已严丝合缝,哪里还有半分踪迹。
通道内,赵峰扶着统领踏在潮湿的石阶上,水流声渐响。
统领喘着气,看向赵峰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你刚才是故意留手?”
“杀他们易如反掌,脏了手不值当。”赵峰淡淡道:“我们要做的是送你回去,不是缠斗。”
说话间,前方已透出微光,河湾的夜风裹挟着水汽涌来。
赵峰推开暗渠出口的栅栏,扶着统领踏上岸边的小船。
赵峰解开缆绳,竹篙轻点,小船便如离弦之箭滑入河心,身后望楼的灯火越来越远,最终缩成夜空中的几点星火。
小船刚行至河湾中央,四周突然亮起数十盏渔灯,像夜空中骤然坠落的星辰,将水面照得如同白昼。
赵峰手微微一顿,抬头望去,只见两岸芦苇丛中影影绰绰,竟立着数百名劲装汉子,手中刀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船头前方,两艘更大的乌篷船横亘水面,船头立着两人,正是天启和灰袍老者。
天启脸上缠着绷带,一只手还在渗血,却笑得格外得意:“赵峰,我说过你跑不远吧?”
天启扬手一挥,两岸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粗嘎的、阴狠的、幸灾乐祸的,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小小的渔船困在中央。
灰袍老者站在另一艘船头,半边身子仍无法动弹,眼神却比夜色更冷:“暗渠是我故意留的生路,你果然选了最体面的那条路。”
灰袍老者缓缓抬起完好的左手,掌心托着一枚莹白的珠子,“这河湾水下埋了百张天丝渔网,你觉得还能像刚才那样,轻轻松松破局?”
赵峰将统领护在身后,目光扫过两岸密密麻麻的人影,又看向水下隐约可见的网影。
赵峰没有回头,只低声对统领道:“抓紧船舷。”
统领早已握紧腰间的短刀,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玄甲兵从不怕包围。”
天启笑得越发癫狂,指着赵峰对众人道:“拿下他们!赏黄金百两,秘境主人的位置,我们也能分一杯羹!”
赵峰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河面上荡开,竟压过了两岸的嘈杂。
赵峰任由小船在水面轻轻摇晃,目光落在天启脸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天启,你费尽心机设下这包围圈,又引我到这河湾,到底想要什么?”
天启脸上的得意僵了一瞬,随即被更浓的戾气取代:“事到如今还装糊涂?”
天启猛地指向赵峰,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我要的是秘境主人的位置!是这整个秘境的生杀大权!”
“就凭你?”赵峰挑眉,眼神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勾结药阁,背叛秘境,用弟兄们的血铺路,你觉得这样坐上那个位置,能坐稳?”
“坐稳?”天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灰袍老者手中的莹白珠子:“等异兽迁徙期一到,这珠子能引动兽潮!到时候秘境主人的卫队挡不住,那些守旧的老东西也得跪下求饶!我只需做那个收拾残局的人,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灰袍老者冷冷补充:“兽潮过后,秘境格局重定,我们药阁掌握着疗伤的秘药,自然能挟制各方势力。天启做明面上的主人,我们掌实权,本是两全其美。”
“原来如此。”赵峰点了点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所以你之前假意认罪,主动请缨查药阁,都是演给秘境主人看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逃脱秘境主人的掌控,搅乱局势,好让你们趁机部署兽潮之事?”
天启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狞笑道:“是又如何?秘境主人偏心赵峰你这样的外人,早就该换了!我在这秘境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凭什么不能登高一呼?”
“凭你心术不正,凭你视人命如草芥。”赵峰的声音陡然转冷:“你以为引动兽潮是小事?一旦失控,整个秘境都会化为焦土,包括你自己!”
“那又怎样?”天启像是被戳中了痛处,面目狰狞:“我就算玉石俱焚,也不会再屈居人下!赵峰,你今天落在我手里,就该明白,这世道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动手!”天启的怒吼划破夜空,两岸的劲装汉子如饿狼般扑向河心的小船。
数十柄长刀在渔灯下泛着冷光,刀气交织成一张密网,朝着赵峰和统领罩来。
赵峰将统领护在身后,中微子光束骤然亮起,中微子光束与刀气碰撞,激起漫天星火。
“铛!铛!铛!”连续不断的金铁交鸣震得人耳膜发疼,靠近的几柄长刀瞬间被光束斩断,断刃坠入水中,溅起细碎的水花。
统领趁机扯掉信号弹的引信,猩红的火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醒目的花。
然而信号弹刚升至半空,就被灰袍老者甩出的黑气缠住,火光顿时黯淡下去,只剩微弱的红光在黑气中挣扎。
“没用的!”天启狞笑着挥刀砍来,刀气带着破空声直取赵峰咽喉:“你们的援军到不了了!”
赵峰侧身避过,光束顺着刀脊滑下,逼得天启连连后退。
就在这瞬间,三名劲装汉子从水下钻出,手中短刀带着黑气刺向统领后腰。
“小心!”赵峰回手一挥,中微子光束穿透两人胸膛,第三人却已扑到近前。
统领怒吼着转身,用胳膊硬生生挡下这一刀,刀刃划破甲胄,带出一串血珠。
统领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将人狠狠掼进水里,却见那汉子刚落水就被天丝渔网缠住,黑气顺着伤口蔓延,转眼便没了声息。
“缠住他们!别让信号弹的余光照出去!”灰袍老者疯了一样催动黑气,黑气如潮水般涌向小船,将月光和渔灯的光亮都挡在外面。
黑暗中,刀光与光束的碰撞更显凌厉。
赵峰的光束数次险些被黑气侵蚀,每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
统领则靠着甲胄的掩护,用短刀格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臂上的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身下的船板。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统领喘着粗气,信号弹的余辉渐渐熄灭:“必须冲出去,否则真的得死在这里!”
赵峰眼神一沉,中微子突然暴涨数尺,硬生生劈开前方的黑气,同时一脚将小船蹬得冲向岸边。
“跟紧我!”赵峰嘶吼着,中微子开路,带着统领跃向河岸的芦苇丛。
然而刚落地,数道黑气便如利箭般射来,赵峰将统领推开,自己却被黑气擦中肩头,顿时传来灼痛感。
“赵峰!”统领目眦欲裂。
第327章 玄甲兵支援
赵峰一把将船舵塞给统领,自己则转身立于船尾,中微子在掌心跃动:“往前冲!别回头!”
统领咬着牙握住舵柄,尽管臂上伤口剧痛,仍死死稳住船身,朝着芦苇深处猛冲。小船破开水面,激起两道白色的水痕,苇秆被船身撞得噼啪作响。
“想跑?”天启的船紧追不舍,他站在船头挥刀狂劈,刀气如月牙般掠向船尾的赵峰:“赵峰,你今天必死无疑!”
中微子光束横挥,将刀气劈成两半,余波震得水面泛起涟漪。
“有我在,你动不了他一根头发。”赵峰声音冷冽,目光扫过后方密密麻麻的追兵小艇,以及灰袍老者那艘不断喷涌黑气的乌篷船。
一名劲装汉子驾着小艇从左侧包抄,长矛带着黑气刺向统领后背。
赵峰侧身挡在船头,光束斜挑,长矛应声而断,同时抬脚将小艇踹得侧翻,那名劲装汉子惨叫着落入水中,瞬间被水下的渔网缠住。
“西侧!快堵西侧!”灰袍老者在乌篷船上嘶吼,黑气如潮水般涌向小船左侧,水面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冰。
统领猛地转舵,小船险之又险地避开黑冰,却被右侧追来的小艇撞中船尾。“砰”的一声,船身剧烈摇晃,统领险些被甩入水中,亏得他死死攥住舵柄才稳住身形。
赵峰借势跃起,光束如流星坠地,直劈那艘小艇的船底。
“咔嚓”一声,艇身断裂,汉子们纷纷落水,而他则稳稳落回船尾,脚下已多了三道被黑气灼出的焦痕。
“赵峰小友!”统领回头时红了眼:“你先撤,别管我了!”
“废话!”赵峰光束连闪,逼退两艘靠近的小艇:“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往前开,冲到前面找到巡逻的玄甲兵,就安全了!”
他话音未落,灰袍老者的黑气突然凝聚成一条巨蟒,张开獠牙咬向船尾。
赵峰眼神一凛,光束暴涨数尺,与黑蟒正面相撞。
“滋滋”声中,黑气不断被光束消融,却又源源不断地涌来。
“撑住!”统领嘶吼着将船速提到极致,小船如离弦之箭冲出芦苇丛,前方终于出现了玄甲兵巡逻艇的灯火。
赵峰猛地收束光束,借着反冲力将黑蟒震散,同时一脚将船尾的木箱踢向追兵。
木箱在空中炸开,里面的石灰粉漫天飞扬,暂时挡住了视线。
天启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玄甲兵灯火,额头青筋暴起,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通体乌黑的骨哨,尖锐的哨声刺破夜空。
河湾两岸的芦苇丛中顿时传来“簌簌”声响,数百支涂着黑气的弩箭如暴雨般射向小船。
“低头!”赵峰将统领按在船板上,中微子在头顶交织成盾,弩箭撞上光束瞬间化为飞灰,却有几支借着石灰粉的掩护擦过船身,深深钉入木质船板,黑气顺着箭尾缓缓蔓延。
灰袍老者枯瘦的手指在莹白珠子上快速划过,河底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天丝渔网竟顺着水流向上收紧,细密的网眼泛着银光,眼看就要将小船兜住。
“渔网收网!他们跑不掉!”灰袍老者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
统领咬紧牙关猛转舵柄,小船在水面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堪堪避开渔网收紧的中心,船底却仍被渔网边缘扫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还有三十丈!玄甲兵的巡逻艇就在前面!”统领嘶吼着抹去嘴角的血迹。
天启的乌篷船已追至三丈之内,他手中长刀裹着黑气直劈赵峰后心:“留着你的命见玄甲兵?做梦!”
赵峰回身挥出中微子光束,光束和刀气在空中碰撞,震得两人同时后退。
天启借势一脚踹在船板上,整艘乌篷船竟如离弦之箭撞向小船侧舷。
“砰——”两船相撞的巨响在河湾回荡,小船瞬间倾斜,统领半个身子坠入水中,腰间的短刀死死勾住船舷才没被冲走。
水下的天丝渔网趁机缠上统领的小腿,冰冷的触感伴随着刺痛传来。
“统领!”赵峰瞳孔骤缩,光束如闪电般劈向渔网,却见那网线遇光竟泛起金光,只是微微震颤并未断裂。
灰袍老者冷笑:“天丝渔网掺了异兽筋,你的光束斩不断!”
就在此时,玄甲兵巡逻艇的号角声骤然响起,三艘挂着玄甲营旗帜的快船冲破水雾,船头玄甲兵手持长戟齐声怒吼:“玄甲兵五营在此!叛贼束手就擒!”
眼看着玄甲兵巡逻艇冲过来了,天启脸色瞬间惨白,却仍红着眼嘶吼:“杀了他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
他纵身跃向小船,长刀直指赵峰咽喉,竟是要同归于尽。
赵峰侧身避开刀锋,反手将光束刺入天启肩头,同时一脚将他踹回乌篷船。
“天启叛变,抓住他们!”赵峰对赶来的玄甲兵大喊,随即俯身抓住统领的手臂,中微子光束凝聚成细线,顺着渔网缝隙精准地割断缠住小腿的网线。
灰袍老者见势不妙,全力施展黑气,无数黑气如蝙蝠般扑向玄甲兵巡逻艇。
“撤!”他嘶哑着下令,乌篷船调转方向就要往芦苇深处逃。
“哪里走!”玄甲兵统领站在船头拉满长弓,箭矢裹着金光射向灰袍老者,却被灰袍老者用残余黑气勉强挡下。
玄甲兵五营营长雷豹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见灰袍老者要逃,当即扯开嗓门怒吼:“左营堵死芦苇荡!右营给老子缠上那艘乌篷船!中军跟我冲,活剐了这群叛贼!”
三艘快船瞬间呈钳形散开,船头玄甲兵举着长戟齐声应和,声浪震得水面都在发颤。
左营快船抢先冲到芦苇荡边缘,雷豹的亲卫将长戟狠狠扎进泥里,戟身连成一片钢铁屏障,硬生生封死了乌篷船的退路。
右营的快船则像灵活的鱼,借着水流绕到灰袍老者船后,抛索手甩出带倒钩的铁链,“哐当”几声勾住船板,铁链一紧,乌篷船顿时动弹不得。
“劈断铁链!快!”灰袍老者的黑气疯了似的扑向铁链,却被链身的符文金光烧得滋滋冒烟。
雷豹的中军快船已撞上天启的船,他第一个跳过去,长戟横扫就将两名叛贼拍进水里,对着天启咧嘴冷笑:“天启,上次在演武场你可不是这么躲的啊?”
天启肩头的伤被中微子光束灼得钻心,挥刀的力道都弱了三成,见雷豹杀来,眼底闪过惧色,却仍硬着头皮挺刀迎战。
玄甲兵们紧跟着涌上船,甲胄碰撞声、兵刃交击声响成一片,叛贼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的刀砍在玄甲上只留白痕,玄甲兵的长戟却能轻易刺穿他们的劲装。
“雷豹!你敢伤我?”天启被长戟逼得连连后退,忽然拽过身边一人当盾牌。
第328章 秘境主人亲自
赵峰在远处看得清楚,中微子光束嗖地射出,精准打在天启持刀的手腕上。
“啊!”天启惨叫着脱手,雷豹的长戟当即架在他脖子上:“老子玄甲兵五营的规矩,叛徒只配喂鱼!”
天启被雷豹的长戟抵住咽喉,脖颈上已压出一道血痕,他却突然转头看向灰袍老者,眼神里满是疯狂的催促:“老东西!别藏着掖着了!再不动真格,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灰袍老者枯瘦的脸猛地一抽,望着越来越近的玄甲兵快船,终于咬碎了牙。
他颤抖着将那枚莹白珠子举过头顶,此珠名唤“万毒髓”,乃是药阁用百种奇毒蛊虫炼制三十年而成。
灰袍老者另一只手死死按住珠子上的一道血纹,口中念念有词。
原本温润的珠子瞬间泛起诡异的靛蓝,表面渗出细密的毒雾,带着刺鼻的苦杏仁味飘向玄甲兵的快船。
“是药阁的万毒雾!快闭气!”雷豹猛地捂住口鼻,玄甲兵们虽训练有素,却仍有几个反应稍慢的吸入毒雾,顿时手臂僵直,手中长戟“哐当”落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就在灰袍老者操控毒雾掩护,天启挥刀砍断铁链,乌篷船即将冲入芦苇荡的瞬间,河湾上空突然卷起一阵旋风。
风眼之中,一道玄色身影踏水而来,衣袍下摆扫过水面竟不起半分涟漪,周身萦绕的淡金色光晕将毒雾照得无所遁形,靛蓝瘴气一触到金光便如冰雪消融。
“秘境主人!”雷豹失声惊呼,玄甲兵们齐齐单膝跪地,连船板的震动都仿佛温顺了几分。
天启和灰袍老者的笑容同时僵在脸上,灰袍老者手中的万毒髓“啪嗒”落地,珠子上的靛蓝毒雾瞬间被金光驱散。
天启握着刀的手剧烈颤抖,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他曾在秘境大典上远远见过这道身影,那是能仅凭气息就让异兽俯首的存在。
秘境主人的目光落在飘着药毒的水面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用百种药草炼毒,以万条生魂养珠,药阁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灰袍老者突然凄厉地尖叫一声,竟想化作黑气遁逃,却被秘境主人指尖弹出的金光缠住。
黑气在金光中痛苦地扭曲,最终凝回老者真身,他半边身子已被金光灼得焦黑,瘫在船板上动弹不得。
天启见势不妙,竟抓起身边一名叛贼挡在身前,自己则翻身跃入水中,想借着水下的天丝渔网藏身。
可他刚潜入水面,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回,重重摔在船板上。
秘境主人缓步走到他面前,金色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波澜:“你以为暗渠的机关、河湾的渔网,真能瞒过我的眼睛?”
天启这才惊觉,那些自以为得计的布置,竟全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天启猛地磕头,额头撞得船板咚咚作响:“主人饶命!都是药阁蛊惑我!我愿戴罪立功,帮您清剿药阁余党!”
秘境主人没有看他,只是对雷豹道:“带回去,玄甲营的军法,该让有些人记起来了。”
雷豹立刻带人上前,用符文锁链将天启和灰袍老者捆得结结实实。
那些被毒雾所伤的玄甲兵,在金光的笼罩下,僵直的手臂渐渐恢复知觉,指甲上的黑气也缓缓褪去。
秘境主人的目光最终落在赵峰身上,微微颔首:“赵峰小友,这一次我玄甲兵中出了这种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赵峰拱手行礼,刚要说话,却见秘境主人抬手示意不必多言。
玄色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河湾上空,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在水面回荡:“兽潮将至,守住河湾,莫让外人坏了秘境的根基。”
雷豹望着那道消失的流光,抹了把脸对赵峰笑道:“这下好了,有秘境主人坐镇,看谁还敢作乱。”
雷豹眼神一厉,长戟顿在船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将这两个带头的押回营中严加看管!”
天启被符文锁链捆得像粽子,却仍在疯狂扭动,铁链勒入皮肉的刺痛让他面目狰狞:“雷豹!你放了我,将来必有重谢!”
雷豹闻言冷笑,一脚踩在他后心将人按倒:“在玄甲军中就算是天王老子犯了规矩,也得乖乖受罚!你勾结药阁、叛出玄甲营,不死对不起你的身份?”
灰袍老者倒是没嘶吼,只是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悄悄捏着什么,眼瞅着一名玄甲兵靠近,突然从袖口甩出一把黑色粉末。
那粉末遇风即燃,化作数道小火蛇缠向兵卒面门。
“找死!”旁边的玄甲兵反应极快,长戟横扫将火蛇拍散,同时反手一戟柄砸在灰袍老者后脑勺。
老者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嘴角溢出黑血,不知是被打晕的,还是藏在嘴里的东西咬破了。
赵峰走上前,踢开灰袍老者掉落在地的万毒髓,光束在他袖中一扫,果然扫出半枚碎裂的黑色丹丸。
“这是药阁的爆心丹,看来他早就留了自尽的后手。”
雷豹啐了一口:“想得美!死了哪能抵消罪过?带回去,慢慢审!”
“营长,剩下的同党怎么处理?”一名玄甲兵突然发问。
雷豹长戟直指水面,声如惊雷:“叛贼同党,就地格杀!”
玄甲兵们早已按捺不住,长戟齐出,寒光在夜色中划出凌厉弧线。
水中挣扎的叛贼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长戟贯穿身体,鲜血染红了河面,与消散的黑气交融成诡异的暗红。
一名叛贼拼死游向芦苇丛,刚抓住一把苇秆,就被身后飞来的短刀钉穿手掌。
他惨叫着回头,只见雷豹亲卫已跃至岸边,长戟横扫,直接将人劈成两半,尸身坠入水中,瞬间引来暗流里的食腐鱼群。
“不!不要杀我!我只是被胁迫的!”有个年轻汉子高举双手浮出水面,却被玄甲兵一脚踩回水里,长戟紧接着刺入胸膛。
“玄甲营的规矩,从无胁迫一说!”雷豹的声音冰冷如铁:“入了叛贼的船,就得有死的觉悟!”
河面上很快再无活口,只有漂浮的碎木和渐沉的尸身证明方才的厮杀。
天启被锁链拽得一个趔趄,见同党转眼被屠戮殆尽,吓得魂飞魄散,喉咙里发出哀鸣:“别杀我,我知道药阁的据点!我知道他们藏在哪!”
“天启先不杀!”雷豹根本不看他,转头对赵峰道:“其余杂碎留着是祸害,当场清了干净。”
雷豹踢了踢脚下的灰袍老者:“倒是这个,得带回营里好好扒扒底细,药阁在秘境里藏了这么久,绝不止这点人手。”
第329章 药阁隐患
灰袍老者突然发出嗬嗬怪笑,笑声里满是疯狂:“晚了……都晚了……兽潮一来,这秘境迟早是我们的天下!你们谁也活不了!”
“聒噪!”一名玄甲兵扬手一记刀背砸在他嘴上,老者惨叫一声,满口牙齿混着血沫喷溅出来,再也发不出声音。
赵峰望着平静下来的河面,眉头却未舒展。方才厮杀时,他分明瞥见几道黑影借着芦苇掩护潜入了更深的水道,只是雷豹下令格杀时,那些黑影已消失在雾中。
“雷豹营长,”赵峰沉声道:“芦苇丛深处恐怕还有漏网之鱼。”
雷豹眼神一凝,当即下令:“左营留十人清理现场,其余人跟我搜芦苇荡!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漏网的杂碎揪出来!”
玄甲兵们迅速结阵,火把如长龙般涌入芦苇丛,噼啪的苇秆断裂声与偶尔响起的兵刃交击声。
芦苇丛深处,夜色如墨,火把的光芒在苇秆间跳跃,映出玄甲兵们警惕的身影。
刀刃劈开苇秆的脆响与叛贼的闷哼交织,偶有黑气从暗处袭来,都被玄甲兵身上的符文金光挡开。
雷豹一戟挑翻最后一名藏在泥地里的叛贼,长戟上的血珠滴落在水洼中,漾开一圈圈暗红:“清点人数,看看还有没有漏网的!”
“营长,叛贼同党全部清除,其中三人携带药阁特制的信号烟火。”亲卫捧着搜出的物件上前,烟火管上雕刻的蛇形花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雷豹一把捏碎烟火管,火星溅落在苇叶上:“烧了这片芦苇,免得留下隐患。”
火舌很快舔上干燥的苇秆,噼啪燃烧声中,赵峰望着远处被玄甲兵搀扶着的统领,对方小腿的血痕虽已包扎,脸色却依旧苍白如纸:“先送统领回营救治,派两队人沿途护卫。”
“好!”雷豹当即点出十名玄甲兵:“务必把统领安全送到军医帐,要是出了半分差错,唯你们是问!”
待护送统领的队伍消失在夜色中,雷豹才拍了拍赵峰的肩膀:“走吧,咱们回去复命。”
秘境主人府上!
秘境主人端坐主位,周身的淡金色光晕虽已收敛,却仍透着无形的威压。
雷豹单膝跪地,将清缴过程与搜出的物件一一禀报,末了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让叛贼在河湾作乱,还惊扰了秘境主人,望秘境主人降罪。”
赵峰立于一旁,目光落在帐中悬挂的秘境舆图上,河湾的位置被朱砂圈出,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秘境主人的目光从舆图移开,落在赵峰身上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赵峰小友,此次玄甲营出了内鬼,让你身陷险境,是我失察了。”
赵峰拱手道:“主人言重了,若非您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只是药阁敢如此明目张胆,恐怕不止天启这一处眼线。”
“你说得没错。”秘境主人指尖在舆图上一点,河湾周边瞬间浮现出数个光点:“这些据点都与药阁有关,天启不过是他们抛出来的棋子。”
雷豹猛地抬头:“属下愿带人清剿这些据点!”
秘境主人微微颔首:“去吧,记住,留活口。我要知道药阁到底想在兽潮来临前做什么。”
雷豹领命起身,临走前看了赵峰一眼,见对方仍在研究舆图,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秘境主人轻叹一声:“看来药阁觊觎秘境本源已久,你若愿意,可留下协助玄甲营抵御兽潮。”
赵峰望着舆图上闪烁的光点,又想起统领带伤掌舵的模样,缓缓点头:“我愿意留下保护秘境,保护秘境就是保护外面的人。”
秘境主人闻言,眼中的金色光晕微微流转,原本沉静的面容露出一丝暖意。他缓缓起身,周身的威压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好一个保护秘境就是保护外面的人,赵峰小友有这份心,实乃秘境之幸。”
秘境走到舆图前,指尖在河湾与几处光点之间轻轻划过,一道淡金色的脉络在舆图上显现:“你可知,这秘境与外界看似隔绝,实则气息相通。兽潮若破了河湾,戾气便会顺着地脉蔓延出去,到时候外面的世界也会遭殃。”
赵峰望着那道金色脉络,忽然明白为何秘境主人对河湾的防御如此看重,这里不仅是秘境的屏障,更是守护外界的第一道防线。
“玄甲营虽精锐,却少了能应对药阁诡术的人手。”秘境主人转头看向他,目光中带着期许:“我这有一枚‘破妄丹’,可助你看穿药阁的幻术迷阵,你且收下。”
一枚通体剔透的丹丸从他袖中飞出,稳稳落在赵峰掌心,丹药触肤生温,隐隐有流光转动。
赵峰握紧丹丸,拱手道:“多谢秘境主人信任,我定不辱使命。”
“不必谢我。”秘境主人抬手示意他起身,“你守护秘境,亦是在守护自己珍视的人。雷豹那边我已嘱咐过,玄甲兵的资源任你调用,有任何需要,直接来找我便是。”
秘境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药阁在秘境经营多年,此次失利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兽潮来临前,他们定会再有动作,你需多加小心。”
“是!”赵峰点头应下。
看着赵峰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秘境主人捋了捋长须,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或许,这年轻人,正是化解此次危机的关键。
“秘境主人,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赵峰小友早点回去休息也好。”
赵峰辞别秘境主人,走出府邸时,夜色已深了几分。
赵峰握紧怀中的破妄丹,脚步不自觉地朝着叶凌暂居的小院走去。
赵峰刚踏入院门,叶凌的身影就撞进眼帘。
她站在廊下,风灯的光晕在她发梢跳跃,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
不等他开口,叶凌已经快步迎上来,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扑进他怀里。
“你可算回来了。”她的声音埋在他胸口,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双臂像藤蔓似的缠上他的腰,勒得很紧。
赵峰能感觉到她后背微微起伏,是强忍着没哭出声的模样。
他抬手轻抚她的长发,指腹蹭过发间沾着的草屑,想来她是听到动静就一直站在院里等,连鬓边碎发被夜风吹乱了都没顾上。
“让你担心了。”他低声道,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去。
第330章 灰袍老者自尽
叶凌却把脸埋得更深,鼻尖抵着他锁骨处的衣襟,闷闷地说:“雷豹营长派人来报信,说河湾那边黑气冲天,我……”
叶凌话没说完就被哽咽打断,她忽然收紧手臂,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过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峰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她单薄的肩膀在发抖,于是低下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放得更柔:“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连油皮都没擦破一块。”
“才不是。”叶凌忽然抬起头,手指带着点莽撞地抚过他的袖口,那里果然有一道被黑气灼出的焦痕:“你总骗我。”
叶凌眼眶更红了,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踮起脚尖,把脸贴在他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皮肤上:“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要跟我说实话。”
“好。”赵峰笑了,抬手托住她的后颈,让这个拥抱更紧了些。
赵峰低头看着叶凌泛红的眼眶,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指尖轻轻拭过她眼角未掉的泪:“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他微微侧头,吻上她颤抖的唇。
夜露的微凉混着她发间的草木气,在唇齿间漫开。
叶凌的呼吸一窒,随即抬手揪住他的衣襟,踮脚回应着这个迟来的拥抱与亲吻。
廊下的风灯摇曳,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青砖上,忽明忽暗。
亲吻正浓时,院门外却猛地传来玄甲兵急促的呼喊,惊惶的声音刺破夜的静谧:“不好了!那灰袍老者在牢里自尽了!”
亲吻骤然中断,叶凌惊得攥紧了赵峰的衣襟,赵峰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眼神沉得像结了冰的河面。
他反手握住叶凌微凉的手,沉声道:“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叶凌立刻抬头,眼底虽有惧色,却透着一股执拗。
赵峰略一沉吟,知道叶凌心思缜密,便点头应下:“跟紧我。”
他攥着叶凌的手转身冲出小院,门外的玄甲兵见叶凌同来,虽有些讶异,却也不敢多问,急忙引路:“赵峰小友,叶姑娘,营长已经在牢房那边等着了!”
夜色深沉,两人跟着玄甲兵穿过曲折的巷道,牢房方向的火把光在远处摇曳,隐约能听见甲胄碰撞的声响。
越靠近牢房,空气中便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叶凌脚步微顿,低声道:“是鹤顶红,而且掺了速死的草乌汁。”
赵峰眼神更冷,加快脚步冲进牢房区。
雷豹正站在关押灰袍老者的牢门外,脸色铁青地盯着地上蜷缩的身影,见赵峰带着叶凌进来,沉声道:“你们来得正好,刚发现人没气了,看守的弟兄已经被我扣下审问。”
牢房内,灰袍老者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残留着黑紫色的血沫,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叶凌深吸一口气,走到尸体旁蹲下,小心翼翼地拨开老者的嘴角查看,又指尖轻触他的脖颈与手腕,起身时眉头紧锁:“毒发很快,应该是藏在臼齿后的毒囊,咬碎后瞬间毙命。但奇怪的是,他指甲缝里有新鲜的泥土,不像是牢里该有的。”
赵峰目光扫过牢房四壁,石墙光滑,地面除了血迹再无异常,唯有墙角的草堆里沾着些湿润的黑泥,与叶凌所说的泥土颜色一致。
赵峰心头一动,看向雷豹:“搜过他身上的衣物了吗?”
雷豹立刻道:“刚让弟兄们仔细搜过,除了贴身衣物,只有一块绣着蛇纹的令牌。”
叶凌接过亲卫递来的令牌,借着火把光细看,忽然指着令牌背面的细微刻痕道:“这不是药阁的普通令牌,这刻痕是‘影部’的标记,专门负责灭口和传递死讯。”
赵峰望着老者死不瞑目的脸,又看向那块蛇纹令牌,冷声道:“他不是自尽畏罪,是被灭口的。这毒囊,恐怕是早就被人藏在他嘴里的。”
雷豹闻言猛地攥紧了腰间佩刀,指节泛白:“灭口?这牢房看守森严,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塞毒囊?”
叶凌指尖轻抚过蛇纹令牌上的刻痕,忽然抬眼看向牢门外的火把光:“未必是外人塞的。能把毒囊藏在臼齿后这么久不被发现,要么是他早有死志,要么……”
叶凌顿了顿,目光扫过被押在一旁的看守:“要么是有人提前给了他信号,让他见机自尽。”
被扣押的两个看守脸色煞白,其中一人急忙跪地磕头:“我们一直守在门外,连眼睛都没敢眨,真没见有人靠近这里!”
赵峰没理会看守的辩解,走到墙角草堆前蹲下,指尖捻起一点黑泥搓了搓,又凑近闻了闻,沉声道:“这泥土里混着松针碎屑,牢房附近没有松树,去查西北方那片松树林,看看有没有新近翻动的土痕。”
雷豹立刻挥手:“带两队人去查!仔细搜!”
叶凌忽然蹲下身,重新检查老者的袖口,果然在夹层里摸出一小撮干燥的苍耳子粉末,她眉头皱得更紧:“苍耳子能活血化瘀,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自尽者身上,除非他本想靠这个逼自己清醒,或者拖延毒发时间,却没来得及用。”
“拖延时间?”赵峰眼神锐利起来,“他想等谁?”
话音刚落,去松树林搜查的玄甲兵匆匆跑回,其中一人手里捧着块沾着泥土的玉佩,气喘吁吁道:“在松树林深处的新土堆里挖到这个!”
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上面雕着半朵雪莲,叶凌看到玉佩的瞬间瞳孔骤缩:“这是药阁长老的信物!”
赵峰接过那半朵雪莲玉佩,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眸色沉沉:“药阁长老的信物出现在这里,看来动手的人不仅要灭口,还想故意留下线索。”
叶凌站在一旁,眉头仍未舒展:“可他们为何要多此一举?直接让老者悄无声息地死了便是,何必留下玉佩引我们怀疑药阁?”
“要么是嫁祸,要么……”赵峰话锋一转,忽然看向雷豹:“天启那边平安无事吧?”
“天启平安无事!”
“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雷豹立即点头:“当然可以!”
三人快步穿过牢房区的甬道,火把的光在石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空气中除了挥之不去的药味,又多了几分潮湿的霉味。
第331章 天启还活着
关押天启的牢房在最深处,符文锁链在他身上泛着冷光,铁链与石壁碰撞的哐当声老远就能听见。
“醒了就安分点!”守在牢门外的玄甲兵见三人过来,沉声喝止了里面的动静。
赵峰示意兵卒打开牢门,刚踏入半步,就被一道带着怨毒的目光锁定。
天启正靠坐在墙角,脸色因失血而惨白,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赵峰:“是你……赵峰!”
他挣扎着想扑过来,却被锁链拽得一个趔趄,手腕上的皮肉已被勒出深痕,渗着血珠:“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怎会落得这般境地!”
叶凌站在赵峰身侧,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后退了半步。
天启此刻的模样,比在河湾时疯癫了不止一倍。
赵峰目光扫过他身上的锁链,声音平淡无波:“勾结药阁、叛出玄甲营,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选的路?”天启突然凄厉地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若不是你,我怎会走这条路!”
天启猛地凑近牢门,铁链绷得笔直:“你以为灰袍老东西死了就完了?药阁的势力遍布秘境,等兽潮一来,玄甲营守不住河湾,第一个要你命的就是我!”
雷豹听得火起,长戟在掌心转了个圈,戟尖直指天启面门:“死到临头还敢叫嚣?信不信我现在就劈了你!”
“劈啊!”天启梗着脖子往前凑,眼底满是疯狂:“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不然等我出去,定要将你玄甲营上下挫骨扬灰,定要让赵峰死无葬身之地!”
赵峰突然抬手,一道光束擦着天启的脸颊飞过,精准打在他身后的石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天启的咒骂戛然而止,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赵峰刚才那一下,分明是留了手。
赵峰收回手,指尖在袖中捏碎了一片从灰袍老者身上搜来的药渣,声音冷漠:“灰袍老者是被药阁灭口的,你觉得他们会救一个没用的棋子?”
天启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却依旧嘴硬:“你骗我!药阁答应过会救我!”
“答应你的人,说不定就是杀灰袍老者的人。”赵峰缓步走到牢门前,目光落在他手腕的伤口上:“你说他们要救你?可他们到现在没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天启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叶凌忽然开口,声音清冽:“灰袍老者死前留下了药阁长老的信物,你口口声声说药阁会救你,可知那半朵雪莲玉佩代表什么?”
“雪莲玉佩?”天启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那是药阁十二长老的信物,怎么会在他手里?”
赵峰与叶凌交换了个眼神,看来天启知道的,比他们想的要多。
“看来你认识。”赵峰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现在告诉我,药阁让你们在河湾作乱,到底想做什么?说出来,或许能留你一条命。”
天启死死咬着牙,眼神在恐惧与挣扎中反复切换,最终却又被怨毒覆盖:“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赵峰,你给我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猛地撞向牢门,像是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在这一下撞击里,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雷豹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赵峰看着天启疯狂撞向牢门的举动,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他抬手示意雷豹稍安勿躁,指尖在袖中捻了捻那药渣的粉末,忽然沉声道:“你身上的伤,用的是药阁特制的止血散吧?可惜啊,那散里掺了蚀骨草,寻常时候看不出异样,可一旦动了真怒,血气翻涌,疼痛就会顺着伤口往骨头里钻。”
话音刚落,天启果然痛呼一声,捂着手腕的伤口弯下腰,额上瞬间滚下豆大的冷汗。那痛感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啃噬骨头,比刚才铁链勒出的伤疼上百倍。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天启疼得声音发颤,看向赵峰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惧意。
“没什么,不过是让你提前尝尝背叛的滋味。”赵峰直起身,语气平淡:“蚀骨草的毒,我能解,药阁的人却不会管你。现在说出来我想知道的内容,还来得及。”
叶凌在一旁补充道:“河湾的黑气与寻常瘴气不同,里面混了引兽的异香,你在河湾待了那么久,不可能没察觉。药阁费尽心机引兽潮,到底是为了毁掉河湾的防御,还是另有所图?”
天启疼得浑身发抖,视线都开始模糊,可牙关依旧咬得死紧。
就在这时,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呕出一口黑血。血滴落在地,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散发出和河湾黑气相似的腥气。
“这是……”叶凌眉头一蹙:“他体内也有黑气。”
赵峰眼神一凛,看来药阁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天启活着,早就给他下了与河湾黑气同源的毒。
赵峰蹲下身,捏住天启的下巴迫使抬头,冷声道:“你看,他们连后路都给你准备好了。等这毒攻心,神仙也救不了你。”
天启望着地上那缕消散的黑烟,瞳孔里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碎裂。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药阁,药阁要找地脉心……”
“地脉心?”赵峰与叶凌对视一眼,这个名字他们从未听过。
“在河湾底下,藏着秘境的地脉心!”天启咳着血,语速飞快:“十二长老说,拿到地脉心,就能掌控整个秘境的灵气,到时候,玄甲营和所有反抗药阁的人!都得死!”
话没说完,天启忽然浑身抽搐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嘴角溢出黑血。
“不好,他要毒发了!”叶凌急忙从药囊里摸出解毒丹,想递过去,却被符文锁链的光挡在牢门外。
赵峰抬手打出一道中微子,撞在符文锁链上,锁链的光芒顿时弱了几分。“快!”
叶凌趁机将解毒丹塞进天启嘴里,指尖在他喉间一点,逼他咽了下去。
丹药入喉,天启的抽搐渐渐平息,但脸色依旧青紫,显然毒素没那么容易解。
“地脉心具体在河湾什么地方?”赵峰追问,生怕他就此断气。
天启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却还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水……水眼……漩涡……”
说完这几个字,他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雷豹急忙上前探了探天启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有气!”
赵峰直起身,望着牢里昏迷的天启,眸色深沉。地脉心、水眼漩涡,看来河湾底下藏的秘密,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叶凌收起药囊,轻声道:“解毒丹只能暂时稳住他的毒,要想彻底解,得找到药阁的解药配方。”
“先把他看好,别再出岔子。”赵峰看向雷豹:“另外,派人盯紧河湾的水眼,尤其是有漩涡的地方,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回报。”
雷豹重重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第332章 地脉心
三人从牢房区出来时,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
晨露打湿了巷道的青石板,空气里的血腥味与药味渐渐被清冽的晨光冲淡。
雷豹安排好玄甲兵加强牢房守卫,又加派了两队人手去河湾水眼附近探查,转身见赵峰正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出神,便走上前沉声道:“赵峰小友,眼下这局面,怕是得尽快禀报秘境主人。”
赵峰点头:“嗯,地脉心关乎整个秘境的灵气,必须让秘境主人尽快知晓。”
叶凌站在一旁,轻声道:“秘境主人这几日都在大厅处理事务,此刻过去正好。”她看向赵峰手中的半朵雪莲玉佩:“带着这些证物过去,他能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错。”雷豹抬手抹了把脸,驱散些许疲惫:“我在前头引路,大厅的守卫我都熟。”
三人穿过营地的练武场,晨光中已有玄甲兵在操练,见三人神色凝重地往大厅方向走,都识趣地没有上前搭话。
大厅外的石狮子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守卫见是雷豹带着人来,又看了看赵峰和叶凌,虽有些诧异,但还是侧身放行:“雷营长,你来干什么?秘境主人正在里头看卷宗。”
“我有急事,要面见秘境主人。”
雷豹点头示意,推开沉重的木门。
厅内光线略暗,秘境主人正坐在案前,手里捏着一卷竹简,见三人进来,抬眼问道:“这么早过来,可是有急事?”
赵峰上前一步,将半朵雪莲玉佩放在案上,沉声道:“秘境主人,药阁在河湾有所图谋,他们的目标是地脉心。”
秘境主人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眉头微蹙:“药阁?”
雷豹紧接着将灰袍老者被灭口、天启招供等事一一说明,叶凌则补充了黑气与药阁影部令牌的关联。
秘境主人指尖在玉佩上轻轻敲击着,片刻后,声音沉了下来:“十二长老竟敢动对地脉心的心思!”
秘境主人抬眼看向三人:“天启现在如何?”
“被关押在牢房,中毒昏迷,我们用解毒丹暂时稳住了他。”赵峰回道:“河湾水眼那边,已经加派人手探查。”
秘境主人放下手中的竹简,起身走到厅中悬挂的秘境舆图前,指尖重重点在河湾的位置,沉声道:“你们可知地脉心是什么?”
赵峰与叶凌同时摇头,雷豹也面露疑惑,显然对此知之甚少。
“地脉心是秘境的灵根,也是万险之源。”秘境主人转过身,眼神凝重如深潭:“它聚天地灵气而生,却也藏着毁天灭地的戾气。”
秘境主人走到案前拿起那半朵雪莲玉佩,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上古时期,秘境曾因地脉心异动引发浩劫,半数生灵化为焦土。后来先祖设下结界将其镇压在河湾水眼,才换得千年安宁。”
叶凌心头一震:“这么说,地脉心本身就很危险?”
“是。”秘境主人点头,语气沉重:“它的灵气能滋养万物,可一旦失控,戾气外泄,会让生灵狂性大发,草木化为毒藤,连山石都会变得极具攻击性。药阁想要掌控它,简直是自寻死路,更是要把整个秘境拖入深渊!”
赵峰忽然想起天启的话,问道:“十二长老难道不知其中凶险?”
“他不是不知,是被野心冲昏了头脑。”秘境主人冷笑一声:“药阁历代都在研究掌控地脉心的法子,十二长老更是痴迷于此数十年,怕是找到了某种邪术,妄图以人血为引,强行驯服地脉心的戾气。”
雷豹听得脸色发白:“用人血?那得害死多少人?”
“为了地脉心,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秘境主人看向赵峰:“你们在松树林找到的泥土,混着松针碎屑,那是用来布置地脉阵的引子。苍耳子粉末能活血,不是老者想拖延毒发,怕是药阁早就算准他会被擒,故意让他带在身上,好让血液更快渗入阵眼。”
叶凌恍然大悟:“难怪他指甲缝里有泥土,恐怕是被擒前就参与了布阵!”
“没错。”秘境主人将玉佩拍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们让灰袍老者死在牢里,故意留下玉佩,就是想引我们去河湾查探,趁机启动地脉阵。到时候阵法一动,水眼结界破裂,地脉心的戾气外泄,我们自顾不暇,他们正好浑水摸鱼。”
赵峰眼神一凛:“那水眼那边的弟兄……”
“已经派人去传令,让他们暂时撤退,只在外围监视。”秘境主人走到门口,望着天边渐亮的晨光:“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血祭阵一旦布成,拖得越久,启动时的威力就越大。”
他回头看向三人,目光锐利:“赵峰,你灵力精纯,可助我加固结界;雷豹,你带玄甲营守住河湾要道,绝不能让药阁的人靠近水眼半步。”
“遵命!”
秘境主人的目光再次落在舆图上的河湾,眸色沉沉:“三天后是月圆之夜,地脉阵最易启动,我们必须尽快破掉他们的计划。”
三人正随秘境主人商议破阵之法,大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道清亮的呼喊:“赵峰哥哥!”
赵峰回头,只见白小棠提着裙摆快步闯进来,身后跟着一身素衣的白守山。
小姑娘脸上还带着赶路的红晕,见到赵峰便急声道:“爷爷听说出事了,立即带我赶来了!”
白守山前辈上前一步,对着秘境主人拱手行礼,目光沉稳:“事情我都知道了,药阁觊觎地脉心,事关重大,我愿尽一份力帮忙。”
白守山指尖在袖中捻了捻,露出半截刻着符文的木牌:“白家先祖曾留下破阵图谱,或许对破解地脉阵有用。”
秘境主人见那木牌上的纹路古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是白家的‘镇灵符’?”
白守山点头:“先祖曾参与镇压地脉心,留下记载说地脉阵需以活人精血催动,而镇灵符可暂时凝滞血气流动。只是此法消耗灵力极大,需三人合力方能起效。”
赵峰心头一动,看向白小棠:“你也懂阵法?”
小姑娘挺了挺胸脯,从腰间摸出个布包:“我带了祖传的朱砂和符笔!画符我可是跟爷爷学了三年呢!”
雷豹在一旁看得直乐:“这下好了,多个人多份力!正好我这一身蛮力没处使,护着你们画符没问题!”
秘境主人抚掌道:“有白家相助,破阵之事胜算大增。”
他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河湾水眼的位置,“三天时间紧迫,我们分两步走:赵峰随我去加固水眼结界,白守山前辈和小棠带玄甲营精锐拆解地脉阵阵眼,雷豹你……”
“我守着天启!”雷豹立刻接话,长戟往地上一顿:“免得这小子醒了又耍花样,说不定还能问出些别的!”
“如此,最好!”
第333章 地脉阵
晨光彻底漫过营寨的角楼时,众人已按计划分头行动。
赵峰随秘境主人赶往河湾水眼,沿途玄甲兵正有序撤离,将外围的警戒圈拉得更远。
水眼上空的雾气比往日浓重,隐约能看见漩涡中心泛着暗紫色的光,那是结界松动的征兆。
赵峰环顾四周,芦苇荡静得只闻风声,水面波澜不惊,竟连半个药阁的人影都没瞧见。
这般反常的寂静,让人心里发沉!
药阁处心积虑布下此阵,此刻却不见踪影,实在让人无法揣测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秘境主人取出一枚青铜令牌,往漩涡中一掷,令牌化作万千光点融入雾气,原本躁动的水面顿时平静了几分。
“结界已撑不了太久。”秘境主人指尖结印,周身灵力如潮水般涌向水眼:“赵峰小友你守住西北方位,那里是结界最薄弱的地方,一旦有黑气溢出,立刻用灵力压制。”
赵峰点了点头,双掌缓缓抬起,掌心已凝聚起中微子:“请放心,这里交给我!”
另一边,白守山带着白小棠和十名玄甲营精锐潜入河湾东南的芦苇丛。
白小棠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湿泥放在鼻尖轻嗅:“爷爷,这里的土有铁锈味。”
白守山取出罗盘,指针在芦苇深处剧烈晃动,他沉声道:“挖!”
玄甲兵挥起工兵铲,刚挖下三尺就碰到硬物。
拨开湿泥,一截锈迹斑斑的铜管赫然出现,管身上刻着暗红色的符文,正是引血用的阵眼导管。
白小棠立刻铺开符纸,朱砂笔在她手中流转如飞,三道镇灵符瞬间成型,精准贴在铜管的三个节点上。
“暂时能困住血气流动,但最多撑到日落。”白守山将罗盘收入袖中:“得找到其他七处阵眼,一起毁掉才行。”
他扫视四周,芦苇高过人头,风吹叶动间却听不到任何异动:“药阁的人按理说该在此处看守阵眼,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
白小棠握紧符笔,警惕地望向芦苇深处:“会不会是陷阱?”
牢房深处,雷豹正盯着昏迷的天启。
昨夜送来的汤药还温着,可天启的脸色越来越青,嘴唇泛着黑紫。
雷豹绕着牢房转了两圈,铁链的哐当声在空荡的通道里格外清晰,除了门口的两个玄甲兵,再无他人。
越想越不对劲。
药阁既然能劫走灰袍老者,没理由对天启置之不理,这般安静,反倒透着诡异。
雷豹忽然瞥见天启领口露出半片衣角,上面绣着个模糊的“药”字!
那是药阁底层弟子的标记。
雷豹心头一动,伸手去解天启的衣襟,果然在里层发现一张揉皱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残缺的阵法,与白小棠说的阵眼纹路如出一辙。
“这小子藏得够深!”雷豹抓起图纸就往外走:“得赶紧送去给赵峰!”
日头爬到正中时,河湾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铁锈味的腥气从芦苇丛深处飘来。
白小棠贴在铜管上的镇灵符开始发烫,符文边缘泛起焦黑。
“不好,他们在催动阵法!”白守山祭出本命法器,一面刻满符文的青铜镜悬在半空,镜光所及之处,藏在淤泥下的另外两处阵眼顿时显形:“小棠,快画符!”
小姑娘咬着舌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朱砂里,符笔疾走如电。
可远处的漩涡突然掀起巨浪,暗紫色的雾气冲破结界,西北方向传来赵峰的喝声,那里的黑气已经溢出来了。
雷豹提着图纸赶到水眼时,正撞见赵峰双掌齐出,中微子如屏障般抵挡黑气侵蚀,掌心已被戾气灼出细密的红痕。
“赵峰,你看这个!”他将图纸抛过去:“天启身上藏的,说不定是阵眼分布图!”
赵峰接住图纸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图上缺失的位置,正好对应着白守山刚找到的两处阵眼。
他抬头望向四周,雾气越来越浓,却始终不见药阁的人现身,仿佛这场阵法异动,只是地脉心自身的躁动。
“还有五处!”赵峰灵力催至掌心,金光更盛:“去帮老酒鬼和白小棠!他们越是不动,我们越要抓紧时间!”
日影西斜时,第七处阵眼在河湾北岸的石缝里被找到。
白小棠的额角渗着冷汗,朱砂笔在她手中微微发颤,最后一道镇灵符落下时,她腿一软,坐倒在泥里。
白守山急忙扶住她,却见她指着石缝深处:“爷爷,那里有光……”
石缝尽头藏着块半透明的晶石,正随着漩涡的节奏闪烁,晶石表面刻着完整的地脉阵图,最后一处阵眼,竟在水眼正下方的结界里。
“难怪镇灵符撑不住。”白守山脸色凝重,“最后一处阵眼,在地脉心旁边。”
此时,秘境主人的灵力已快耗尽,结界上的裂纹越来越多,黑气如毒蛇般往外钻。
赵峰双掌翻飞,灵力如溪流般不断注入结界缺口,掌心的红痕已蔓延至手腕,他再次环顾四周,雾气中除了己方的人,依旧空无一人。
药阁的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让人喘不过气。
他忽然想起雷豹送来的图纸,上面在水眼位置画着个红色圆圈,旁边标着“血引”二字。
“难道……”赵峰看向秘境主人:“难道药阁的人根本不在外围,而是早就潜入了水眼底下?”
话音未落,牢房方向突然传来警报声。
雷豹无比焦灼:“天启不见了!牢房里只剩一具假人!”
漩涡中心的暗紫色光芒骤然暴涨,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水眼结界如蛛网般碎裂开来。
赵峰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双掌抵挡的黑气瞬间暴涨数倍,中微子屏障被撞得摇摇欲坠。
“不好!”秘境主人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洒在青铜令牌所化的光点上:“他们在水眼底下启动了血祭!”
话音未落,河湾东南的芦苇丛突然传来惨叫声。
白守山刚扶起白小棠,就见两名玄甲兵直挺挺倒下,脖颈处插着淬了黑气的短针,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是药阁的影杀卫!”白守山将白小棠护在身后,青铜镜悬于头顶,镜光扫过之处,三道黑衣人影从芦苇深处显形,手中短刃泛着幽蓝的光。
“爷爷!”白小棠刚要画符,却见其中一人掷出枚烟雾弹,呛人的黑雾瞬间弥漫开来。
待雾气散去,地上的铜管已被劈成数段,镇灵符化作灰烬,最后一处阵眼的线索,断了。
牢房方向的警报声越来越急。
雷豹提着长戟冲进牢房时,只看到地上那具稻草扎的假人,胸口插着张字条,上面用鲜血写着:“血引已至,地脉必开”。
第334章 天启血祭
守在门口的两名玄甲兵倒在血泊里,咽喉处的伤口与芦苇丛的士兵如出一辙。
“这群畜生!”雷豹目眦欲裂,长戟在掌心转得猎猎作响:“竟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杀人!”
雷豹刚冲出牢房,就见三名黑衣人影翻墙而出,其中一人肩上扛着个麻袋,轮廓正是天启的身形。
雷豹怒吼一声追上去,长戟破空而出,却被对方反手甩出的锁链缠住。
那锁链上缠着黑气,一碰触就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想抢人?”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指尖在麻袋上一点,天启的惨叫声从袋中传出,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他本就是用来祭阵的,现在送他去该去的地方,也算全了药阁的情分。”
雷豹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晨雾中,长戟重重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石崩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雷豹知道,天启活不成了,药阁要用他的血,彻底引爆地脉阵。
水眼处的黑气已凝成实质,如巨蟒般冲天而起。
赵峰的双掌早已血肉模糊,中微子屏障上布满裂痕。他忽然瞥见漩涡中心浮出个血色漩涡,隐约能看到天启的身影在其中挣扎,皮肤正被戾气一点点剥离。
“他们真的害死了他!”赵峰目眦欲裂,灵力催至极限,中微子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硬生生将黑气逼退三尺。
可这不过是昙花一现。
血色漩涡中突然伸出无数只漆黑的手,拽着天启往深处坠去。
随着他的惨叫戛然而止,地脉阵的符文在水面上亮起,与水眼底下的晶石遥相呼应,整个河湾开始剧烈震颤。
“快退!”秘境主人拽住赵峰往后飞掠:“地脉心的戾气要彻底失控了!”
赵峰被拽着退到岸边,回头望去,只见血色漩涡中升起颗暗紫色的晶石,周身缠绕着浓稠的黑气,正是他们要找的地脉心。
而晶石旁边,十二位长老的身影缓缓浮现,手中正捏着颗跳动的血珠,那是天启的心头血。
“多谢诸位替老夫扫清障碍。”十二位长老的笑声在河湾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这地脉心,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秘境主人站在岸边,光点在他周身流转,眼神却如寒潭般凛冽。他盯着十二位长老,声音里淬着冰:“药阁,十二位长老,你们可知擅自触碰地脉心,会让整个秘境重蹈浩劫的覆辙?”
为首的十二长老轻笑一声,指尖在血珠上轻轻一点,那血珠顿时迸出数道血丝,缠向地脉心:“浩劫?老夫们只知掌控它,便能让药阁凌驾于所有势力之上。你守着这颗废石千年,早就成了井底之蛙!”
其余十一位长老齐齐冷笑,周身黑气翻涌,显然对这番话深以为然。
“放肆!”秘境主人猛地抬手,光点骤然凝聚成一柄长剑:“先祖以性命守卫秘境,岂是让你们这等野心之辈亵渎的?”
赵峰扶着胸口刚站稳,中微子在掌心重新凝聚成盾。
赵峰看向身旁,雷豹不知何时已带着几名玄甲兵赶到,长戟上还沾着泥污,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白守山则护着脸色苍白的白小棠退到稍远的芦苇丛,青铜镜悬在半空,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影杀卫。
“赵峰小友,护住结界残片!”秘境主人周身光芒大盛,长剑已破空而出,直刺为首的十二长老面门。
十二位长老身形交错,竟形成一道诡异的阵形。
左侧三位长老同时捏诀,黑气瞬间凝聚成盾,硬生生挡下了光点长剑。
“敢拦我药阁大事?”右侧一位长老狞笑着抬手,数道黑针直射赵峰面门。
赵峰撑起中微子护盾,挡下黑针!
“用天启的血催动戾气,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雷豹怒吼着掷出长戟,戟身带着破风之声砸向黑盾,却被黑气弹得倒飞而回。
为首的十二长老笑声更显诡异:“天谴?老夫们行事,何须看天道脸色?倒是你们,不妨看看身后——”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河湾四周的芦苇丛不知何时已泛起黑气,那些原本青绿的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根部渗出暗红色的汁液。
“那是地脉阵的杀阵!”白守山脸色骤变,青铜镜的光芒扫过那些符文:“他们早就布好了后手,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白小棠咬着唇从布包里摸出符纸,指尖因灵力透支而微微发颤:“爷爷,朱砂还有……”
话未说完,三道黑影突然从芦苇丛中窜出,短刃直刺她后心。
“小心!”雷豹眼疾手快,飞身挡在她身前,长戟一横,堪堪架住三把短刃。
黑气顺着戟身蔓延而上,他闷哼一声,手臂瞬间泛起黑紫。
“影杀卫果然还在!”赵峰掌心的中微子盾猛地向前一推,将三名影杀卫震飞出去:“雷豹,退开!”
就在此时,十二位长老突然齐齐结印,地脉心的戾气如潮水般涌向秘境主人:“你的对手是我们!”
黑气凝聚成数十条巨蟒,张开獠牙咬去。
秘境主人挥剑斩碎当先数条,却被其余巨蟒缠住了身形。
光点长剑上的光芒越来越暗,他喉头一动,又一口精血喷在剑上:“你们以为凭这些戾气就能困住我?”
“困不住你,却能拖到月圆。”为首的十二长老抬头望向天边,原本被雾气遮蔽的月亮已露出一角:“等月上中天,血祭阵彻底成型,别说你,整个秘境的人都得给地脉心当祭品!”
这话让玄甲兵们齐齐变色。
赵峰余光瞥见白小棠正在白守山的指引下画符,朱砂里混着她刚逼出的精血,符纸上的镇灵符纹路正发出微弱的金光,他们竟想在杀阵中重布镇灵之法!
“雷豹,护好他们!”赵峰大喝一声,中微子突然化作数道流光,精准地击中那些黑气巨蟒。
巨蟒发出刺耳的嘶鸣,消散了大半。
秘境主人趁机挣脱束缚,长剑直指为首的十二长老眉心:“痴心妄想!”
十二位长老却像是早有预料,身形同时向后飘退,与地脉心的距离更近了些。
“你来啊,敢伤我们分毫,这地脉心的戾气立刻就能让河湾变成炼狱!”十一位长老异口同声,声音里的疯狂令人胆寒。
地脉心的嗡鸣越来越响,水面上的血色符文开始疯狂闪烁,岸边的石头竟在咔咔作响中长出了尖锐的棱角。
赵峰心头一沉,这群老东西是想以地脉心为质,逼他们束手就擒。
就在这僵持之际,白小棠突然喊道:“画好了!爷爷,阵眼在西北!”
白守山立刻催动青铜镜,镜光直射赵峰身后的方位:“赵峰小友,借你的中微子一用!”
第335章 想要同归于尽
赵峰瞬间会意,中微子猛地转向西北,与镜光交汇的刹那,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恰好落在地脉阵外围杀阵的薄弱处。
那些刚要成型的符文顿时泛起焦黑,黑气如退潮般缩回。
“找死!”为首的长老怒喝一声,其余十一位长老同时抬手,竟不顾戾气反噬,强行催动地脉心。
血色漩涡突然掀起巨浪,直拍向白小棠所在的位置。
“护住她!”秘境主人与赵峰同时出手,光点与中微子交织成盾,硬生生挡下了那道浪头。
巨浪散去时,十二位长老的脸色已变得苍白,显然强行催动戾气让他们也受了伤。但为首者看着地脉心,眼中却闪过一丝狂热:“没用的,再有一个小时,月圆便出现!”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突然从他们身后窜出,速度快得只剩残影,竟是白小棠画的镇灵符!
那符纸不知何时被白守山以灵力掷出,精准地贴在了地脉心下方的晶石上。
“什么?”十二位长老脸色骤变,齐齐转身想去撕,却被秘境主人的长剑缠住了动作。
镇灵符遇上晶石,顿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那些缠绕着地脉心的黑气竟如冰雪遇阳般消融了少许。
地脉心的嗡鸣戛然而止,连水面的血色符文都黯淡了几分。
“白家先祖留下的法子,岂会被你们这邪术压制?”白守山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
赵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中微子凝聚成矛:“雷豹!”
雷豹虽手臂发麻,却立刻会意,长戟横扫,逼退了两名试图上前阻拦的影杀卫。
为首的十二长老眼睁睁看着中微子矛刺来,却因被秘境主人牵制而避无可避。
只听“噗”的一声,他握血珠的手被刺穿,那颗跳动的血珠顿时飞了出去,在空中化作点点红光,消散无踪。
“不——!”十二位长老发出凄厉的嘶吼,看向地脉心的眼神充满了疯狂:“你们毁了我们的大计!那就一起死吧!”
他们齐齐扑向地脉心,竟想以十二人精血同时强行融合戾气。
秘境主人瞳孔骤缩,长剑脱手而出,穿透了最前方两位长老的肩胛。
但这显然晚了一步,为首的长老指尖已经触碰到了地脉心。
刹那间,无尽的戾气从地脉心涌出,如黑色的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河湾。
戾气海啸般涌来的瞬间,秘境主人周身光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他双手结印,将毕生灵力凝聚成一道光墙,死死抵在戾气前方。
“轰隆——”
光墙与戾气碰撞的巨响震得河湾水面掀起丈高巨浪,赵峰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芦苇丛中。
赵峰抬头望去,只见那道曾坚不可摧的光墙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裂痕,秘境主人的身影在强光中摇摇欲坠,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秘境主人,你没事吧!”赵峰失声惊呼!
雷豹更是瞪大了眼睛,长戟“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那可是秘境主人!他怎么会……”
白守山也是脸色煞白,青铜镜的光芒都跟着颤抖:“强如秘境主人都被戾气所伤,这地脉心的力量,比我们想的还要恐怖!”
众人的惊呼声未落,光墙“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戾气如脱缰野马般扑向秘境主人。
秘境主人闷哼一声,被黑气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水眼边缘的岩石上。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红了身前的水面。
众人这才看清,秘境主人原本挺括的衣袍已被黑气灼出无数破洞,胸口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黑气正顺着伤口往肌理里钻。
更令人心惊的是,秘境主人鬓角的白发竟在瞬间变得雪白,连周身的光点都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雷豹红着眼想冲上去,却被白守山死死拽住。
白守山说道:“别添乱!那是地脉心的本源戾气,靠近就会被吞噬!”
十二位长老此刻已与戾气融为一体,半边身子化作黑雾,脸上却挂着同归于尽的狞笑:“秘境主人又如何?今日就让你与这地脉同灭!”
话音未落,秘境主人挣扎着抬手,掌心光点虽已微弱,却依旧指向地脉心:“别管我……毁阵眼……”
原来刚才那一下,秘境主人竟是借着戾气的冲击力,将最后一丝灵力凝聚成针,精准刺入了地脉心下方的晶石!
镇灵符本就压制着晶石,此刻再受光点冲击,竟从内部裂开了细纹。
地脉心的戾气猛地一顿,十二位长老的黑雾身躯也跟着扭曲起来。
“抓住机会!”白守山突然将青铜镜抛向赵峰:“用中微子轰那裂纹!”
赵峰接住铜镜,只觉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灵力顺着镜面涌入掌心,与中微子瞬间融合。
赵峰双掌齐推,金光大盛的中微子如利箭般射向晶石裂纹!
中微子利箭精准撞在晶石裂纹上的刹那,一声刺耳的尖啸响彻河湾。
晶石表面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镇灵符的金光顺着缝隙钻进地脉心,原本暗紫色的晶石竟泛起诡异的潮红。
“不——!”十二位长老的嘶吼声里掺着痛苦的闷哼,与地脉心相连的黑气突然剧烈震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赵峰能清晰看到,那些缠绕在长老身上的戾气正顺着晶石裂纹往外渗漏,而地脉心本身,竟在金光与黑气的冲撞中出现了一道细微的缺口!
“地脉心!在崩裂?”雷豹失声惊呼,他分明看到有细碎的石屑从缺口处剥落,每掉一块,整个河湾的震颤就加剧一分。
白守山盯着水面上迅速黯淡的血色符文,瞳孔骤缩:“不只是地脉心!地脉阵的纹路在消失!”
众人低头看去,果然见那些原本密布水面的暗红色符文正以惊人的速度淡化。
东南方那截被劈碎的铜管处,最后一点血气也彻底消散,连带着白小棠之前贴的镇灵符都化作了飞灰。
“是晶石裂纹!”白小棠突然反应过来,指着地脉心的缺口:“它是整个地脉阵的能量源,现在本源受损,阵眼自然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十二位长老的身影突然扭曲起来,黑雾身躯上浮现出无数裂痕,像是随时会溃散:“你们竟然敢伤地脉心!”
他们想扑上去修补缺口,却被残存的金光弹开。
秘境主人趁机咳出一口血,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点光点:“它本就不该被你们操控。今日毁了,也好过让秘境沦为炼狱!”
光点脱手而出,再次砸在晶石裂纹上。
“咔嚓——”
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地脉心的缺口瞬间扩大数倍,一股混杂着金光与黑气的能量洪流从缺口中喷涌而出,直冲天际。
第336章 河湾崩塌
河湾四周的芦苇丛突然剧烈晃动,那些泛着黑气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粉碎,杀阵的气息彻底消散无踪。
但与此同时,水眼处的漩涡却开始疯狂逆转,像是要将整个河湾的水流都倒吸进去。
“不好!地脉失衡了!”白守山脸色煞白,青铜镜的光芒在能量洪流中剧烈闪烁:“地脉心一破,地脉阵彻底崩溃,这河湾要塌了!”
赵峰抬头望去,只见水眼边缘的岩石正在簌簌掉落,裂缝从水眼向四周蔓延,连他们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下沉。
而那十二位长老,此刻已彻底被能量洪流吞噬,只剩下几声不甘的嘶吼在洪流中回荡,转瞬便被漩涡的轰鸣淹没。
“走!”赵峰一把拉起还在调息的秘境主人,又拽过腿软的白小棠:“此地不能久留!”
雷豹扛起白守山,玄甲兵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向河湾外围撤退。
身后,地脉心的缺口还在不断扩大,能量洪流卷起的狂风带着碎石呼啸而过,整个河湾仿佛成了崩塌前的末日炼狱。
撤退的脚步刚迈出数十步,脚下的土地突然传来剧烈的震颤,像是有巨兽在地下翻涌。
赵峰回头望去,只见水眼处的漩涡已彻底失控,逆转的水流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漏斗,周围的岩石、泥沙被疯狂卷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是什么?”白小棠突然指着漏斗中心,声音带着颤抖。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漩涡最深处竟泛起一片纯粹的黑暗,那不是水流的阴影,而是真正的虚无,一道黑洞正在缓缓成型,边缘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连光线都被吞噬其中。
“地脉核心塌了!”白守山倒吸一口凉气,青铜镜的光芒在黑洞前竟显得黯淡无力:“地脉心是秘境地脉的枢纽,它崩碎后,地脉断层形成了空间裂隙!”
黑洞猛地扩张数倍,一股恐怖的吸力从其中爆发出来。
赵峰只觉后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斜,他死死拽着秘境主人,指尖的中微子凝聚成锁链缠向旁边一棵老芦苇,却被吸力瞬间扯断。
“抓紧!”雷豹大吼一声,将白守山背得更紧,另一只手拽住赵峰的腰带。
玄甲兵们纷纷效仿,互相拉扯成一串,可脚下的土地仍在不断崩裂,每一秒都有碎石被吸入黑洞。
秘境主人突然睁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掌心光点拍向黑洞边缘:“这裂隙还不稳定,用灵力撑住!”
光点撞上黑洞,竟在边缘激起一圈淡金色的涟漪,吸力顿时减弱了几分。赵峰立刻会意,中微子如潮水般涌向涟漪:“白前辈,借铜镜之力!”
白守山毫不犹豫地将青铜镜掷向他,镜面与中微子融合的刹那,金色涟漪瞬间扩大,形成一道临时的屏障。
但黑洞仍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水眼处的漩涡已彻底被吸入其中,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连河湾的水流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快撤到营寨!”赵峰嘶吼着,拖拽着众人向地势较高的西北方移动:“那里离裂隙远,或许能避开!”
可没走几步,脚下的地面突然整个塌陷,雷豹反应极快,纵身跃到一块还算稳固的岩石上,却眼睁睁看着两名玄甲兵惨叫着坠入下方的裂缝,转瞬便被黑洞的吸力卷走。
“妈的!”雷豹红着眼想下去救。
白守山死死按住雷豹:“救不了了!再不走我们都得被卷进去!”
黑洞的扩张还在继续,原本只是水眼大小的裂隙,此刻已蔓延至半个河湾,芦苇丛成片成片地被连根拔起,在空中打着旋儿坠入黑暗。
赵峰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疯狂旋转的虚无,突然想起天启最后在血色漩涡中的挣扎,原来这才是药阁真正的后手,哪怕计划失败,也要用崩塌的地脉拖所有人陪葬。
就在这时,秘境主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别管我……你们走……”
赵峰怒喝一声,咬着牙将他扛到肩上:“秘境需要你主持大局,你要是死在这儿,谁来收拾这烂摊子!”
赵峰背着人,借着中微子屏障的掩护,拼尽全力向西北方冲去。
身后,黑洞的轰鸣越来越响,河湾的崩塌已如脱缰野马,再无人能阻拦。
黑洞的吸力越来越强,赵峰背着秘境主人,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中跋涉。
中微子屏障虽能抵挡些许吸力,却在持续的能量消耗下渐渐黯淡,赵峰掌心都渗出了血珠。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雷豹嘶吼着拽住一块摇摇欲坠的岩石,另一只手死死扣着白小棠的手腕:“赵峰撑不了多久!”
白小棠被狂风刮得睁不开眼,却突然摸到腰间悬挂的一枚令牌,正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纹样,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光滑。这是白家世代相传的麒麟令。
“爷爷!麒麟令!”她突然大喊,声音在黑洞的轰鸣中几乎被淹没。
白守山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用麒麟令!配合赵峰的中微子!”
白小棠立刻解下令牌,指尖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在麒麟纹的眼睛处。
青铜令牌骤然爆发出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金光,竟在狂风中缓缓悬浮起来。
“赵峰!借你的中微子引动它!”白守山嘶吼着,灵力顺着雷豹的手臂传递给白小棠:“麒麟令或许能暂时稳住裂隙!”
赵峰瞬间会意,他猛地将中微子从屏障中分出一缕,精准缠向麒麟令。
光芒碰撞的刹那,令牌上的麒麟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震彻河湾的低啸。
金光如潮水般涌向黑洞边缘,原本疯狂扩张的裂隙竟猛地一顿,连那恐怖的吸力都减弱了几分。
赵峰趁机扛着秘境主人向前冲了数丈,脚下终于踏上稳固土地。
“就是现在!”白小棠咬着牙催动灵力,麒麟令上的金光突然化作一道锁链,一头连着令牌,一头竟刺入了黑洞边缘的空间裂隙!
“这是?地脉共鸣?”白守山又惊又喜:“麒麟令在牵引未崩塌的地脉灵力,形成反向拉扯!”
赵峰立刻将所有中微子注入金光锁链,只见锁链瞬间变得凝实,竟在黑洞边缘拉出一道金色的圆弧,将扩张的裂隙死死卡住。
黑洞的轰鸣变得沉闷,那些被吸入空中的碎石竟开始缓缓坠落。
“再加把劲!”雷豹趁机背起白守山,跟着赵峰向西北方疾冲:“营寨就在前面!”
第337章 动手杀了秘境主人
白小棠额头青筋暴起,麒麟令的光芒已与她的灵力相连,每一次脉动都让她气血翻涌。
但她死死盯着那道金色圆弧,直到看到赵峰等人的身影冲上营寨所在的高地,才猛地松了口气。
“撤!”赵峰回头大喊,中微子锁链猛地一收。
麒麟令应声飞回白小棠手中,金光瞬间黯淡,只留下淡淡的余温。黑洞失去束缚,再次开始扩张,但此刻众人已远离裂隙中心,营寨的玄甲兵正抛来绳索,将他们一一拉上相对安全的高台。
站在高台上回望,河湾中心的黑洞已吞噬了大半水域,只剩下疯狂旋转的黑暗。
高台上的风卷着河湾崩塌的余威,刮得人睁不开眼。
赵峰刚将秘境主人安置在相对安全的角落,眼角便瞥见十二道黑影冲破尘埃,带着蚀骨的杀意扑来,是药阁长老!
他们竟从黑洞边缘逃了出来,半边身子仍裹着残破黑雾,裸露的皮肤爬满血纹,显然被地脉心崩裂反噬的不轻。但当看清秘境主人灵力枯竭、气息奄奄的模样时,眼中的疯狂瞬间点燃。
“杀了他!夺他本源!”为首的长老嘶吼着,十二人如饿狼分袭,六人死缠赵峰,另外六人直扑秘境主人。
“滚开!”赵峰怒喝一声,掌心中微子大盛。不同于之前的凝聚形态,此刻的中微子竟化作漫天光点,如荆棘般密布周身。
冲在最前的两名长老猝不及防,被光点穿透黑雾,疼得发出凄厉惨叫,踉跄后退时,身上已多了数十个血洞。
雷豹趁机挺戟横扫,逼退侧方三人,却被另外两名长老抓住破绽。
黑雾利爪擦着他的玄甲划过,溅起一串火花,甲胄上顿时浮现出焦黑的腐蚀痕。
“赵峰!护好秘境主人!”雷豹咬牙格挡,余光瞥见三名长老已绕过防线,直扑秘境主人。
赵峰瞬间回防,中微子光点骤然收缩,凝聚成一面中微子护盾。
“铛!”三道黑雾拳同时砸在盾面,震得赵峰手臂发麻,脚下的石板裂开细纹,但中微子护盾竟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长老们满脸错愕。
他们分明感觉到赵峰灵力也已透支,这中微子的强度却比之前更胜!
赵峰没工夫解释,刚才借麒麟令稳住裂隙时,他意外摸到了中微子与地脉灵力的共鸣窍门,此刻更是强行催发了更深层的能量。
“想动他,先踏过我的尸体!”赵峰猛地将金盾向前一推,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三名长老倒飞出去,撞在高台边缘的石柱上,喷出的黑血溅红了半面石壁。
但这只是暂时的。
剩下的九名长老对视一眼,突然齐齐掐诀,周身黑雾疯狂翻涌,竟舍弃防御,将所有戾气凝聚成十二道黑索,如毒蛇般缠向赵峰。
“小心!是戾气化形!”白守山急声提醒,挣扎着想用青铜镜支援,却被影杀卫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索逼近。
赵峰瞳孔骤缩,中微子瞬间分化,一半化作利刃斩断迎面而来的三道黑索,另一半凝聚成锁链,将扑向秘境主人的两名长老捆了个结实。
“爆!”赵峰低喝一声,锁链猛地收紧,金光爆闪间,两名长老的黑雾身躯竟如被点燃的油布般燃烧起来,凄厉的惨叫响彻高台。
可就在这刹那空档,又有四名长老冲破防线。
其中一人的黑雾利爪擦着赵峰的腰侧划过,带起一串血珠,伤口处顿时传来刺骨的灼痛。
“赵峰哥哥!”白小棠急得眼眶通红,想掷出麒麟令支援,却被两名影杀卫死死缠住,令牌的金光在连番催动下已黯淡如残烛。
赵峰强忍剧痛,中微子再次爆发。
这一次,金光如潮水般漫过整个高台,凡是被金光触及的黑雾,都像滚油遇水般剧烈翻腾。
六名长老被金光逼退数丈,看着赵峰的眼神从疯狂变成了惊疑,这人明明灵力将近,为何威力反而越来越强?
“他在燃烧精血?”为首的长老突然嘶吼,眼中闪过狂喜:“不管了,他撑不了多久!耗死他!”
十二人立刻改变战术,不再硬冲,而是以黑雾为盾,不断释放细碎的戾气球,如冰雹般砸向赵峰。
他们算准了赵峰要护着身后的秘境主人,只能被动防御,精血总有耗尽的时刻。
赵峰果然被牵制住了。
他必须将中微子凝聚成盾护住秘境主人,面对四面八方砸来的戾气球,只能勉强分出部分光点拦截。
每挡下一击,他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嘴角不断溢出的血珠滴在中微子护盾上。
“噗!”一枚戾气球突破防御,擦着他的肩头炸开,黑雾瞬间侵蚀了半只臂膀,赵峰顿时感觉手臂失去了知觉。
但他依旧死死挡在秘境主人身前,金盾虽已布满裂纹,却始终没有溃散。
中微子的光芒映在他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长老们。
“咳……”秘境主人突然低咳一声,浑浊的视线穿过赵峰的肩头,落在那些步步紧逼的黑雾身影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恨涌上心头:若不是自己被戾气所伤,灵力尽散,怎会让赵峰这小辈独自面对十二位长老的围攻?秘境主人想抬手,指尖却连凝聚一丝光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峰的身影在金光与黑雾中摇摇欲坠。
“赵峰小友……”秘境主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浓重的无力感。
“闭嘴!”赵峰猛地回头吼了一句,声音因脱力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赵峰刚转回头,一枚戾气球已冲破防御,擦着他的额角炸开,滚烫的黑雾溅在脸上,瞬间燎起一串水泡。
赵峰却连眨眼都顾不上,中微子突然化作漫天金雨,逼退了三名试图近身的长老。
但这爆发式的反击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喉头涌上腥甜。
“他快撑不住了!”为首的长老敏锐地捕捉到赵峰的迟滞,狞笑着挥手:“加把劲!拿下他,秘境主人就是囊中之物!”
七道黑影同时扑上,黑雾利爪交织成一张大网,封死了赵峰所有退路。
雷豹想冲过来支援,却被三名长老死死缠住,长戟舞动得越来越慢,手臂上的腐蚀痕已蔓延到肘弯。
白小棠更是被影杀卫逼到高台边缘,只能徒劳地挥动着黯淡的麒麟令,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道苍老却洪亮的声音突然炸响:“药阁邪徒,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第338章 白守山拿命硬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守山不知何时挣脱了雷豹的搀扶,手里紧握青铜镜柄。
镜柄上残留的微光顺着他的掌心蔓延,在他周身织成一道淡青色的光纹。他本就因强行催动灵力而气血翻涌,此刻脸色更是白得像纸,却挺直了脊梁,一步步走向战团中心。
“爷爷!”白小棠失声惊呼。
“白守山!”为首的长老认出了他,眼中闪过不屑:“你实力不如秘境主人,也敢来送死?”
白守山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看向赵峰,声音沉稳:“赵峰小友,左路交给我。”
白守山猛地将镜柄向前一推,淡青色的光纹骤然暴涨,竟化作一道青藤般的锁链,精准缠住了左侧两名长老的脚踝。
“雕虫小技!”长老们冷哼着挥爪去斩,却没想到青藤锁链异常坚韧,黑雾利爪劈在上面,竟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印痕。
就是这刹那的耽搁,赵峰瞬间抓住了机会。他将中微子全部凝聚到右侧,金光大盛如烈日,硬生生撞开了四名长老的围攻。
“多谢白前辈!”赵峰嘶吼着,借着这股冲劲向前疾冲数步,终于将秘境主人护到了高台内侧的石墙下。
“守住这里!”赵峰将秘境主人往石墙后一推,转身时,白守山已被两名长老逼得连连后退。
青藤锁链虽能牵制,却挡不住黑雾的持续腐蚀,镜柄上的微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赵小友!用这个!”白守山突然将镜柄掷向赵峰,自己则硬生生受了长老一记掌风,踉跄着后退时,胸口炸开一团血雾。
赵峰接住镜柄的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青铜镜的灵力虽已耗尽,但镜柄中还残留着白家先祖的地脉印记,与他体内的中微子竟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白前辈!”赵峰看着白守山被三名长老围攻,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眼眶瞬间红了。
“别管我!”白守山咳出一口血,却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白家守护秘境千年,这点代价算什么?”
白守山猛地一拍胸口,竟也开始燃烧精血,淡青色的光纹再次暴涨,这一次竟凝聚成一柄光剑,硬生生逼退了三名长老。
赵峰握紧镜柄,掌心的中微子与镜柄的印记彻底融合,金光中泛起淡淡的青芒。
他看着白守山浴血奋战的背影,看着石墙后气息奄奄的秘境主人,再看看那些面目狰狞的药阁长老,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从心底涌起。
“雷豹!护好小棠!”赵峰大吼一声,中微子突然化作一道长鞭,带着破空的锐啸,抽向最靠近白守山的那名长老!
这一鞭的威力远超之前,竟直接撕裂了对方的黑雾身躯,露出里面焦黑的骨骼。
长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坠下高台。
白守山趁机喘了口气,看向赵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
“咳咳……玄甲兵……听令!”
石墙后突然传出一声沙哑却威严的低喝,秘境主人扶着石壁艰难站起,枯槁的手掌按在高台地面的凹槽上。
秘境主人每动一下,嘴角便溢出一丝黑血,显然强行催动灵力已伤及根本。
幸存的玄甲兵们闻声回头,看到秘境主人竟能起身,眼中瞬间燃起斗志。
“秘境主人!”领头的玄甲兵眼眶一热,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污,单膝跪地领命。
“别多礼……”秘境主人摆了摆手,指尖微光注入凹槽:“启动护阵,结玄甲连环阵!”
随着他的话音,凹槽中亮起一串古老的符文,如活过来般沿着石板缝隙蔓延。
玄甲兵们立刻起身,拖着伤躯按照符文指引列阵,长戟顿地的铿锵声在高台上此起彼伏。
“爷爷快看!是护阵!”白小棠趁机摆脱影杀卫,踉跄着跑到白守山身边,指着地面不断亮起的符文,眼中闪过希冀。
白守山捂着流血的胸口,喘息道:“这阵法需以精血为引,玄甲兵们!”
“我等愿以精血护阵!”不等他说完,领头的玄甲兵已嘶吼着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长戟上:“弟兄们,让这帮邪徒看看玄甲营的骨气!”
“愿以精血护阵!”十二名玄甲兵齐声怒吼,鲜血顺着戟身流淌,与地面符文相融,银色的能量屏障缓缓升起。
“不知死活!”三名药阁长老冲破赵峰的拦截,黑雾利爪带着腐蚀气息抓向屏障,却被银色光芒弹开:“不过是垂死挣扎!”
“是不是挣扎,试试便知!”赵峰趁机与白守山靠拢,中微子凝聚成盾护住两人:“白前辈,您还能撑住吗?”
白守山咳出一口血沫,将断裂的镜柄塞给他:“镜柄里有先祖印记,与你的中微子共鸣,或许能成杀招。”
白守山突然抓住赵峰的手腕,眼中闪过决绝:“用我的精血催动,快!”
赵峰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迟疑道:“前辈,您已经……”
“哪来那么多废话!”白守山突然提高声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白家守护秘境千年,这点代价算什么?再磨蹭,玄甲兵们就撑不住了!”
精血落在镜柄上的瞬间,淡青色光纹与金色中微子轰然炸开,化作一道青金色长箭。赵峰不再犹豫,拉满无形弓弦,箭尖直指被屏障困住的三名长老。
“小心!”为首的长老察觉不对,想后撤却被屏障死死抵住,只能嘶吼着凝聚黑雾,“结戾气!”
三道黑雾在半空汇聚成球,却被青金长箭瞬间穿透。
光芒炸开的刹那,白守山突然喊道:“玄甲兵,借阵力助赵小友!”
领头的玄甲兵立刻会意,十二人同时将灵力注入屏障,银色光芒顺着长戟蔓延,竟在青金光芒外再添一层护盾,将长老们的退路彻底封死。
“不——!”凄厉的惨叫被光芒吞噬,三名长老连渣都没剩下。
高台上的局势骤然逆转。
剩余的九名长老看着同伴灰飞烟灭,又瞥见稳步推进的玄甲阵,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首的长老转身就跑,却被雷豹一戟拦住去路。
“想跑?问过我雷豹的戟了吗!”雷豹红着眼挺戟直刺,玄甲上的焦痕在激战中不断加深:“赵峰,我缠住他们,你找机会杀了他们,务必要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
赵峰点头,中微子与镜柄印记再次共鸣。
这一次,青金色光芒化作漫天光雨,将高台边缘全部封锁。
白守山虽已力竭,强撑着凝聚最后一丝青藤锁链,缠住一名试图跳崖的长老脚踝。
“噗嗤!”长戟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第339章 快救白守山
当最后一名长老被玄甲兵钉在石柱上,高台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赵峰扶住摇摇欲坠的白守山,声音哽咽:“前辈,您撑住,秘境主人一定有办法……”
白守山却笑了,指着河湾中心的黑洞:“不用了,你看,裂隙扩张变慢了。”
白守山咳着血,眼神渐渐涣散:“告诉小棠,爷爷没给白家丢脸!”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镜柄彻底化作飞灰,身体软软倒在赵峰怀里。
“爷爷——!”白小棠的哭喊撕心裂肺。
白守山胸口的血洞已不再涌血,气息微弱得几乎探不到。
白小棠颤抖着将麒麟令贴在爷爷心口,可令牌金光黯淡,连最基础的灵力疏导都做不到。
“没用的……”秘境主人扶着石壁站起,枯槁的手指搭上白守山腕脉,浑浊的眼中闪过痛惜:“他燃烧精血过度,经脉已断,寻常方法救不活。”
“那怎么办?”赵峰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您是秘境主人,一定有办法!”
秘境主人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高台边缘的地脉裂痕。
黑洞虽不再疯狂扩张,但裂隙深处仍有微弱的金色光点在浮沉,那是地脉心崩裂后残留的最后一丝本源气息。
“只有一个办法。”秘境主人声音艰涩,“用玄甲连环阵锁住地脉余息,再以你中微子为引,强行渡入他体内。但这无异于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你们都会被地脉反噬。”
“好,我来!”赵峰想也没想便应下,将白守山平放,转身对玄甲兵喝道:“结阵!”
十二名玄甲兵虽已精疲力竭,仍咬牙挺戟,鲜血再次注入符文。
银色屏障收缩成茧,将白守山与地脉裂痕笼罩其中。
赵峰握紧青铜镜柄,青金色光芒顺着指尖流淌,与屏障内的地脉光点产生共鸣。
“小心!”秘境主人突然提醒:“地脉余息暴烈如岩浆,快借麒麟令的温和灵力中和!”
白小棠立刻将麒麟令塞进赵峰掌心。
三道光芒交织的瞬间,地脉裂痕中突然喷涌出一股金色暖流,顺着中微子丝线涌向白守山心口。
“呃啊——”白守山猛地抽搐,皮肤下青筋暴起如蛛网。
那股暖流看似温和,实则带着地脉崩裂的狂暴,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稳住!”赵峰额头冷汗直冒,中微子与镜柄印记同时发力,试图驯服这股力量。
可就在暖流即将抵达心脉时,白守山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气息骤然微弱下去。
“爷爷!”白小棠泣不成声。
赵峰眼中闪过决绝,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麒麟令上。
金光大盛的刹那,他仿佛听到无数古老的低语,那是白家先祖留在令牌中的守护意志。
“以我精血为契,借地脉余息,续守护者命!”
青金双色光芒如锁链般缠上那股暖流,强行将其导入白守山心脉。
当最后一丝暖流融入,白守山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涣散的瞳孔竟缓缓凝聚起微光。
“成了!”赵峰脱力跪倒,看着白守山胸口起伏渐稳,终于松了口气。
可不等众人高兴,河湾中心的黑洞突然剧烈翻涌,一道比之前粗壮百倍的黑色裂隙从中延伸,直扑高台而来。
秘境主人脸色剧变:“不好!地脉心彻底崩了!”
黑色裂隙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扑来,高台边缘的石柱应声碎裂,碎石混着黑雾如暴雨般砸落。
玄甲连环阵的银色屏障剧烈震颤,符文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十二名玄甲兵喉头同时涌上腥甜,却死死拄着长戟不肯后退,他们的血还在符文里燃烧,这是守护的最后防线。
“撑不住了!”领头的玄甲兵咳出一口血,长戟深深陷入石板:“赵峰大人,往主府撤!那里的镇岳阵能挡地脉异动!”
赵峰刚将白守山扶稳,便感觉到对方掌心传来微弱却稳定的灵力波动。
白守山脸色虽仍苍白,涣散的瞳孔却已凝聚起微光,甚至能勉强站稳:“我没事,别管我,护好秘境主人。”
“前辈少说两句!”赵峰不容分说,半扶半搀着他冲向西侧山道:“雷豹,护着秘境主人!小棠,清路!”
白小棠立刻将麒麟令横在胸前,黯淡的金光流淌,化作一道淡金色护罩,暂时挡住了身后追来的黑雾。
她回头时,正看到玄甲兵们的银色屏障彻底碎裂,九道身影被气浪掀飞,却仍在坠落前嘶吼着将长戟掷向裂隙,用最后的力气为他们争取时间。
“走!”赵峰咬碎牙,加快脚步。
白守山的呼吸逐渐平稳,地脉余息在体内缓慢修复经脉,甚至能配合着赵峰的搀扶迈步,只是每走几步便会咳嗽,染血的手帕攥得死紧:“主府的镇岳阵,需地脉令与麒麟令同启,小棠,记着!”
“爷爷您别说话!”白小棠哽咽着打断,金光再次暴涨,劈开前路的烟尘。
山道尽头,主府轮廓在烟尘中显现。
朱漆大门虽被震裂,内院的阁楼却完好无损,笼罩其上的护罩正顽强抵抗着地脉气浪。
“砰!砰!”麒麟撞击光幕的闷响不断传来,震得窗棂簌簌发抖,但光幕只是微微波动,暂时稳住了阵脚。
赵峰扶着白守山站定,见他已能自主站稳,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便松开了手。
白守山活动了下手腕,感受着体内缓缓流转的地脉余息,虽不算充沛,却已平稳有力,胸口的伤口也只是隐隐作痛,并无大碍。
“爷爷!”白小棠快步上前,伸手想扶他,却被白守山轻轻挡开。
“我没事。”白守山摆摆手,声音虽还有些沙哑,却已中气十足:“地脉余息护得及时,经脉没伤着根本,就是身体耗得太狠,静养一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常。”
“爷爷,你知道我刚才又多担心你么?”白小棠急得想哭。
白守山转向秘境主人,语气凝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外面的黑洞……”
秘境主人走到中央玉座旁,枯槁的手指重重敲在地面的九宫格符文上,凹槽中的光芒随之剧烈闪烁了几下:“镇岳阵撑不了太久,最多三天。”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惊。
“三天?”雷豹猛地直起身,玄甲碰撞发出铿锵声:“秘境前辈,您没说错?这阵法不是以千年地脉为根基吗?”
“地脉心已崩,根基早已动摇。”秘境主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黑洞每吞噬一分灵力,就强一分,三天后,镇岳阵的光幕会像纸糊的一样碎裂。也就是说,三天内必须解决黑洞,否则我们谁也活不了,这个秘境也将会被摧毁。”
第340章 寻找地脉心
白守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翻涌的黑暗漩涡,沉声道:“所以,必须找到地脉心的本源晶核?”
“是。”秘境主人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满裂纹的玉简:“晶核藏在黑洞中心的漩涡眼,那是地脉亿万年灵气所聚,若是能够让它重新凝聚地脉心,就可以平息这场浩劫。”
他将玉简递给赵峰:“赵峰小友,你体内的中微子能与地脉共鸣,又借过麒麟令和白兄的精血之力,驯服过地脉余息,只有你最合适。”
赵峰接过玉简,指尖刚触碰到,便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共鸣,与体内的中微子遥相呼应。他看向众人,目光沉静:“我去。”
“赵峰哥哥!”白小棠急声道,“三天时间。太赶了!”
“越赶越不能慌。”赵峰握紧玉简,看向雷豹:“你留在这里,护好秘境主人和白前辈。镇岳阵若有异动,我会想办法汇合。”
雷豹刚想反驳,却被白守山按住肩膀:“让赵峰去。雷豹,你留在这里更重要,镇岳阵需要人盯着,我们几个还得靠你护着。”
白守山转向赵峰,从怀中掏出那半截断裂的镜柄:“这镜柄有先祖印记,与地脉共鸣极强,你带上。记住,三天内必须回来,不管成没成,都不能恋战。”
“我明白。”赵峰接过镜柄,又看向白小棠。
白小棠立刻将麒麟令解下来塞进他手里,眼眶红红的:“这令牌能安抚地脉,你带着。三天,我和爷爷就在这儿等你三天。”
“好。”赵峰握紧令牌,镜柄的青芒与令牌的金光、掌心的中微子交织,竟生出一股沉稳的力量。
雷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需要帮忙就放信号!我就算拼了命,也会冲过去接应你!”
赵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清晰而坚定:“守住这里,就是帮我最大的忙。”
白守山和秘境主人肩并肩站在一起,指尖微光注入九宫格符文:“我们得让镇岳阵撑满三天,不能让他在外面拼死拼活,回来却没了退路。”
秘境主人点头,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绝:“放心,就是燃尽我这点残躯,也得把这三天撑过去。”
白小棠站在窗边,看着赵峰的身影消失在黑雾中,紧紧攥住了拳头。
她在心里默默牵挂,赵峰哥哥一定要回来。
半小时后,赵峰站在距离黑洞百丈外的断崖边,衣袍被狂乱的气流撕扯得猎猎作响。
身后是主府方向隐约传来的镇岳阵光幕嗡鸣,身前则是翻涌如沸腾墨汁的黑暗漩涡,那便是地脉心崩裂后形成的黑洞。
比在高台上所见更显狰狞,边缘的黑雾中夹杂着碎石与断裂的草木,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旋转、碾碎,最终化作齑粉融入黑暗。
赵峰将青铜镜柄别在腰间,握紧了白小棠塞来的麒麟令。
淡金色的令牌在麒麟中散发着微弱却顽固的光芒,与掌心跃动的青金色中微子相互牵引,形成一道薄薄的光膜,勉强隔绝着周围蚀骨的戾气。
“果然不是能轻易靠近的地方。”赵峰低声自语,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越来越清晰。即便有中微子与麒麟令双重护持,黑洞散逸的地脉戾气仍像无数细针,试图穿透皮肤钻进体内。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玉简,裂纹遍布的玉简表面正隐隐发亮,顺着纹路浮现出一道扭曲的轨迹,终点直指黑洞最中心那片相对平静的暗金色漩涡,秘境主人所说的漩涡眼。
“本源晶核就在那里么……”赵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
黑雾突然剧烈翻涌,一道数丈粗的黑色气柱从黑洞边缘喷薄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赵峰瞳孔骤缩,侧身疾冲的同时,将中微子与麒麟令灵力猛地向外一推。
青金色光膜瞬间暴涨,与黑色气柱撞在一起。
“砰”的一声闷响,他被震得倒飞出去,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光膜剧烈波动,却终究没碎。
赵峰抹掉嘴角的血迹,心中一沉:这才只是边缘,就已如此凶险,漩涡眼内不知是何等光景。
但他没有退路。
赵峰调整呼吸,将中微子灵力运转到极致,青金色光膜再次凝实。
他没有选择直线冲入,而是沿着黑洞边缘的环形山道,借着嶙峋的怪石掩护,一步步向漩涡眼靠近。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脚下的山道早已被地脉异动震得支离破碎,稍不留意就会坠入下方翻滚的黑雾。耳边充斥着石头摩擦的刺耳声响,以及黑洞深处传来的、仿佛巨兽呼吸般的低沉轰鸣。
走了一炷香时间,麒麟令突然微微发烫。
赵峰停下脚步,发现前方的麒麟中隐约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那是尚未被黑洞吞噬的地脉灵气,正漫无目的地游荡。
他尝试着将一丝中微子灵力注入麒麟令,淡金色光芒顿时明亮了几分。
那些漂浮的光点像是受到了召唤,竟缓缓向他聚拢过来,在光膜外形成一圈金色光晕,将蚀骨的戾气隔绝在外。
“有用!”赵峰精神一振。看来白小棠说的没错,麒麟令果然能安抚地脉灵气。
借着这圈金色光晕的掩护,他加快了脚步。沿途的黑色气柱依旧不时袭来,但有了地脉光点的缓冲,抵挡起来轻松了不少。
又过了半个时辰,前方的黑暗突然变得稀薄,隐约能看到一片旋转的暗金色区域,漩涡眼到了。
漩涡眼比赵峰想象中更小,直径不过十丈,却像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周围的黑雾到了这里便自动绕行,形成一道环形的黑色壁垒。
壁垒内侧,无数金色光点正环绕着中心一点飞速旋转,那中心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亮。
“那就是本源晶核?”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彻底摒弃。
按照秘境主人的嘱咐,先将麒麟令举在胸前,注入温和的灵力,同时让中微子保持着与地脉的共鸣频率。
做完这一切,他才迈步走出岩石掩护,缓缓向漩涡眼的黑色壁垒靠近。
壁垒上的黑雾接触到他周身的金色光晕,竟没有发起攻击,反而像是遇到了同类般,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赵峰握紧青铜镜柄,一步踏入了漩涡眼。
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狂暴戾气,而是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力量,仿佛置身于孕育万物的地脉本源之中。
无数金色光点在他周围盘旋,像是在好奇地打量这个外来者。
而在漩涡眼最中心,悬浮着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透明、却流淌着七彩光芒的晶石。
那便是地脉心的本源晶核。
晶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微微颤动了一下,七彩光芒骤然收敛,散发出一股警惕的气息。
赵峰停下脚步,没有再靠近。他放柔了眼神,轻声道:“我没有恶意。”
晶核的光芒闪烁了几下,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发起攻击。
第341章 三天一定要成
赵峰维持着中微子与地脉的共鸣频率,将麒麟令缓缓向前递出。
淡金色的光晕随灵力流淌,在他与晶核之间织成一道柔和的光带:“秘境主人说,地脉心崩裂是因戾气侵蚀,你本是守护这片土地的灵核,不该困在这黑暗里。”
晶核的七彩光芒又暗了几分,周围盘旋的金色光点突然躁动起来,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挣扎。
赵峰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源自本源的痛苦,既有崩裂的创伤,又有被戾气撕扯的煎熬。
他想起白守山给的镜柄,忙解下来握在左手。
半截镜柄刚脱离衣袍,青芒便骤然暴涨,与麒麟令的金光交相辉映,在掌心凝成一枚旋转的太极图。
晶核突然剧烈震颤,一道纤细的七彩光丝从核心射出,试探着触碰太极图。
就在二者相触的刹那,赵峰体内的中微子如遇共鸣,顺着手臂经脉涌至掌心,与光丝、太极图缠成一团。
“嗡——”
漩涡眼内响起一声清越的鸣响,那些躁动的金色光点瞬间安定,纷纷向晶核聚拢。
晶核表面的七彩光芒不再闪烁,而是化作层层光纹,顺着光丝向赵峰掌心蔓延。
他只觉一股温润却磅礴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中微子交融时,竟让他清晰“看”到了地脉的脉络,从脚下深渊延伸至秘境各处,如同无数条发光的血管,只是此刻大多黯淡,唯有连接漩涡眼的主脉还在微弱搏动。
“原来你一直在撑着……”赵峰心头微动,放柔了灵力输出:“我需要你重新凝聚地脉心,外面的镇岳阵快撑不住了,很多人在等你平息浩劫。”
晶核的光丝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
赵峰能感受到它的犹豫,既有对创伤的畏惧,也有对外部戾气的忌惮。
他想起白小棠的话,将麒麟令往前送了送:“这令牌能安抚地脉,镜柄能引动先祖之力,加上我的中微子,我们一起帮你。”
赵峰催动中微子顺着光丝反向注入晶核。那股带着安抚力量的青金色能量刚进入晶核,便见其表面的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一丝。
晶核猛地一颤,七彩光芒大盛。
这一次,不再是警惕,而是主动将更多光丝探向赵峰,如同在渴求帮助。
赵峰深吸一口气,左手镜柄、右手麒麟令,中微子全力运转。
太极图在掌心飞速旋转,将镜柄的先祖之力、令牌的安抚之力与自身中微子拧成一股,源源不断地注入晶核。
漩涡眼外的黑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疯狂撞击环形壁垒,发出沉闷的轰鸣。
但壁垒内侧,金色光点正越聚越多,在晶核周围形成一道璀璨的光茧,将所有冲击隔绝在外。
赵峰望着光茧中渐渐舒展的晶核,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开始了。
必须稳住这三股力量的平衡,稍有差池,不仅晶核可能彻底崩碎,连他自己都会被地脉本源的力量反噬。
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中微子与地脉之力交融的刺痛感也越来越清晰,但他没有丝毫动摇。
脑海里闪过白守山的嘱托、雷豹的吼声、白小棠泛红的眼眶,还有秘境主人那句“燃尽残躯也要撑三天”。
“撑住。”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对晶核说:“我们一起,撑过这三天。”
光茧中的晶核仿佛听懂了,七彩光芒骤然爆发,将整个漩涡眼照得如同白昼。
主府内的空气凝重得像块浸了水的铅块,九宫格符文的光芒忽明忽灭,每一次黯淡都让人心跟着往下沉。
白守山的手掌按在符文凹槽里,指腹被磨出的血珠顺着纹路蜿蜒,与残存的灵光混在一起:“镇岳阵的灵力快见底了,才一天半,比预想的最少提前了。”
白守山说话时气息不稳,胸口的旧伤在阵法反噬下隐隐作痛,额头上沁出的冷汗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白小棠紧握着麒麟令,令牌的金光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她每隔片刻就会将令牌贴在眉心,可除了一阵模糊的刺痛,什么感应都没有,既探不到赵峰的气息,也听不到任何回应。
“爷爷,赵峰哥哥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说出那个最坏的可能,更怕扰乱了爷爷的心神。
雷豹背对着众人站在窗边,玄甲上的裂痕在烛火下像蛛网般蔓延。
外面的黑雾已经漫到了窗棂,时不时有尖锐的气刃撞在光幕上,发出指甲刮过琉璃似的刺耳声响。
雷豹攥着腰间的短戟,指节捏得发白,喉结滚动了好几次,终究没敢回头:“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哪怕就在黑洞边缘守着,万一赵峰出来时需要接应……”
“站住!”白守山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现在踏出这扇门,就是把所有人往绝路上推!镇岳阵的西南角全靠你的玄甲灵力撑着,你走了,那里就是死穴!”
白守山咳了两声,手帕上又添了几点暗红:“我们不知道赵峰在里面怎么样了,是顺利还是遇险,可越是这样,越得守住这里,这是他唯一的退路。”
秘境主人蜷缩在玉座上,枯槁的身体缩成一团,像是随时会散架。他刚才又强行燃烧了一缕精元稳住阵眼,此刻连说话都费劲,只能用尽力气抬手,指向光幕上那道越来越清晰的裂痕:“看那处……快补……”
白小棠连忙将麒麟令的灵力导过去,可金光刚触到裂痕,就被一股更凶的黑气撞得粉碎。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眼眶瞬间红了:“不行,我的灵力太弱了……”
“我来!”白守山双掌按上符文,两道光芒交织着冲向裂痕,总算暂时止住了它的蔓延,可他鬓角的白发却在这一刻又多了几缕,像是被抽走了精气。
雷豹望着窗外翻涌的黑雾,突然狠狠一拳砸在窗框上:“他娘的!这破阵到底还能撑多久?”
“撑到撑不住撑死为止。”白守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落在那枚地脉令上,上面的纹路已经模糊不清:“赵峰说过,守住这里就是帮他最大的忙。我们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但只要我们还站在这里,这阵就不能塌,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得给这三天撑满了。”
黑雾又一次撞击在光幕上,整座主府都跟着摇晃,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迷了人的眼。
白小棠死死咬住嘴唇,将麒麟令握得更紧了些,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不管赵峰哥哥现在怎么样,我们都得撑住,一定得撑住。
第342章 全境慌乱
黑雾早已漫过小半个秘境,连终年不散的云海都被染成墨色。
风卷着砂砾打在岩壁上,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噗嗤——”
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从黑雾中飞旋而出,斜斜插在青石坪上,剑柄还在微微颤动。
剑穗上的红绸已被黑气蚀成灰黑色,末端缠着半片染血的衣袍碎片。
“是黄字院的王师兄!”穿青衫的少年死死盯着那柄剑,脸色惨白如纸:“他半个时辰前说去探探黑雾的底细,怎么会……”
他身旁的圆脸少女突然尖叫一声,手指着西方天际:“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还算完整的天幕突然裂开一道锯齿状的黑缝,缝中涌出的黑气如同活物,在空中扭曲成无数利爪形状,狠狠抓向地面。
所过之处,百米外的迎客松瞬间枯成焦炭,树皮簌簌剥落,露出里面漆黑的枝干。
“是戾气!是地脉心崩裂后的戾气!”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修士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扒着地面:“古籍上说,地脉绝则秘境毁!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这话像是点燃了炸药桶,原本还算镇定的人群顿时炸开。
穿紫袍的中年修士猛地将储物袋拽到胸前,灵力狂灌之下,袋口“唰”地飞出十几张符箓:“慌什么!我这里有祖传的避煞符,能挡一时是一时!”
可他话音未落,一道黑气便如毒蛇般窜来,轻易穿透符箓的金光,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焦黑的伤口。
紫袍修士惨叫一声,看着伤口处蔓延的黑气,突然瘫坐在地:“没用……什么都没用……”
“往主府跑!”梳双髻的少女突然喊道,她怀里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灵兔:“我早上还看到白小棠姑娘带着麒麟令往主府去!镇岳阵还在!那里一定安全!”
众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抬头望向黑雾深处。
果然,在墨色的浪潮中,主府方向那道淡金色的光幕正顽强地闪烁着,虽已薄如蝉翼,却在狂风中始终未灭。
“对!白前辈是地脉守护者,他一定有办法!”
“快!跟上!”
人群刚要动身,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震颤。青石坪边缘“咔嚓”裂开一道丈宽的地缝,滚烫的蒸汽混杂着黑气喷涌而出,将跑在最前面的灰衣修士半个身子卷了进去。
“救我——!”凄厉的呼救声在地缝中戛然而止,只剩下骨头被碾碎的闷响。
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穿青衫的少年望着不断扩张的地缝,突然蹲在地上痛哭:“过不去,我们根本到不了主府!”
白发老者拄着藤杖,颤巍巍地走到地缝边。他看着裂缝中翻滚的黑气,又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光幕,浑浊的眼中滚下两行老泪:“想当年,我刚入秘境时,这里的地脉灵气能凝成露珠,清晨推开窗,满院的灵植都在发光啊!”
他身旁的中年修士抹了把脸,声音嘶哑:“前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看那镇岳阵的光幕,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话音刚落,黑洞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次连天空的黑雾都被震得翻涌起来,露出后面那片旋转的暗金色漩涡,漩涡边缘的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
“那是……地脉心崩裂的黑洞……”老者的声音带着绝望:“它在长大……它要把整个秘境都吞进去……”
所有声音瞬间消失,只剩下风卷黑雾的呼啸。
修士们呆呆地望着那片狰狞的漩涡,有人手中的法器“哐当”落地,有人下意识地抱紧身边的同伴,更多人则是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
“要死了……”不知是谁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主府内的九宫格符文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光幕上的裂痕“咔嚓”一声又扩大了半寸。
白守山猛地喷出一口血,染红了身前的符文凹槽,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没了血色。
“守山兄!”秘境主人挣扎着从玉座上直起身,枯槁的手紧紧攥着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能再耗了!你的灵力快跟不上了!”
白守山抹掉嘴角的血迹,喘息着摇头:“镇岳阵的灵脉与我相连,我若撤力,这阵撑不过半个时辰。”
白守山看向窗外,黑雾已漫到主府门前的石阶,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哭喊声;“外面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话音刚落,雷豹突然转身,玄甲上的鳞片因灵力透支而失去光泽:“主府西侧的偏门还能通!刚才有修士想从那里冲进来,被我拦在了光幕外!”
“拦得好!”白守山刚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现在开门就是引火烧身,那些人带着一身戾气,进来只会加速阵法崩溃!”
“可他们快被黑雾吞噬了!”白小棠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我刚才看到有几个低阶修士被黑气缠上,就在府门外不远!”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光幕外的黑雾中,几道微弱的灵光正在挣扎,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其中一道灵光突然闪烁了几下,化作一道纤细的身影,那是个梳着双髻的少女,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正拼命拍打着光幕,嘴中喊着什么,却被黑雾的呼啸声淹没。
“是那个带灵兔的姑娘……”白小棠的声音发颤,“她还活着……”
秘境主人望着那道挣扎的灵光,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灵核正因过度燃烧而隐隐作痛:“守山兄,再撑一撑。”
白守山一愣:“你要做什么?”
“开阵!”秘境主人突然厉喝一声,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丝灵力,指尖凝出一道白光,狠狠点在九宫格中心的符文上:“打开东侧的聚灵阵!让那些还有救的修士进来!”
“不可!”白守山急忙阻止:“聚灵阵与镇岳阵相连,开门的瞬间,戾气会顺着缺口涌进来!我们会被反噬的!”
“反噬也得开!”秘境主人的声音带着决绝,眼眶因灵力透支而泛红:“我是秘境主人,护不住他们,死后也无颜见先祖!你守住主阵眼,我来操控聚灵阵,最多容百人进来,多一个都不行!”
他看向雷豹,目光锐利如刀:“你带玄甲兵守在聚灵阵入口,只放身上戾气较轻的修士进来!一旦发现有人被黑气缠上,立刻斩杀,绝不能让戾气扩散!”
雷豹猛地抱拳,玄甲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脆响:“遵命!”
第343章 救人要紧
“小棠。”秘境主人又看向白小棠:“用你的麒麟令在聚灵阵内布一道净化结界,能挡一点是一点。”
白小棠用力点头,泪水却忍不住滚落:“我知道了!”
“白兄,”秘境主人最后看向白守山,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还记得我们年轻时,一起在聚灵阵前喝的那坛桂花酒吗?等这事了了,我再陪你喝一坛。”
白守山看着他眼中那抹豁出去的决绝,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将仅剩的灵力全部注入符文:“好!我守住主阵眼!你尽管开门,出了事,我陪你一起扛!”
“嗡——”
随着秘境主人指尖的白光融入符文,主府东侧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金光,与镇岳阵的光幕交织成一道拱门。
黑雾被金光逼退三尺,露出后面那片狼藉的通道。
“开了!主府开门了!”
“快!往金光那里冲!”
外面的哭喊声突然变得清晰,无数道灵光争先恐后地向拱门涌来。
雷豹带着玄甲兵守在门内,长戟横在胸前,目光如炬:“身上有黑气的不准进!后退者格杀勿论!”
第一道冲进拱门的是个青衫少年,他抱着一个昏迷的同伴,身上沾着血污,却没有黑气缠绕。
雷豹侧身让他过去,厉声喝道:“去西侧偏殿!不准乱闯!”
紧接着,那个梳双髻的少女抱着灵兔冲了进来,发髻散乱,衣衫被黑气蚀得破烂,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兔子。她看到白小棠,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白姑娘……救救……救救大家……”
白小棠刚要上前,却被一道突然袭来的黑气逼退。
那黑气顺着聚灵阵的缺口窜入,直扑少女怀中的灵兔,雷豹挥戟斩去,却只劈散了一半,剩下的黑气擦着少女的手臂掠过,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咳……”秘境主人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聚灵阵的光幕剧烈闪烁起来:“快……关阵!戾气顺着缺口进来了!”
白守山咬紧牙关,将灵力催至极限:“再等等!还有人没进来!”
他望着拱门外,最后一道灵光正拼命向这里跑来,那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黑雾已漫过他的脚踝,正顺着裤管向上蔓延。
“快!”白小棠忍不住喊道。
老者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拼尽最后力气向前一扑,终于在黑雾吞噬他之前滚进了拱门。
雷豹立刻挥戟斩断追来的黑气,秘境主人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聚灵阵的符文按下。
“砰”的一声,金光闪烁的拱门瞬间闭合,将外面的黑雾与哭喊声一同隔绝在外。
主府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几十名幸存的修士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他们看着彼此身上的伤痕,看着那道重新闭合的光幕,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未来的茫然。
秘境主人软软倒回玉座,胸口剧烈起伏,原本就枯槁的脸此刻更像一片风干的树皮:“能,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白守山望着他,突然叹了口气。他知道,为了开这一次阵,秘境主人至少燃烧了十年的寿元。
幸存的修士们缓过神来,目光齐刷刷投向玉座上的秘境主人。
那个梳双髻的少女抱着灵兔,踉跄着上前几步,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声音哽咽:“多谢秘境主人救命之恩,若不是您开阵,我和兔兔早就被黑气吞了!”
她怀里的灵兔似懂非懂,用小脑袋蹭了蹭少女的手背,发出微弱的呜咽。
青衫少年扶着昏迷的同伴,也跟着跪下,眼眶通红:“前辈,我知道我们进来会给阵法添负担,可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他话没说完,便被白发老者按住肩膀。
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直身体,对着秘境主人深深鞠躬:“老朽代表所有幸存者谢过秘境主人。您明知道开门会遭反噬,却还是给了我们一条活路,这份恩情,我们记一辈子。”
“多谢秘境主人!”
“我们绝不会添乱!就在偏殿待着,绝不靠近主阵眼!”
修士们纷纷附和,有的拱手作揖,有的直接跪倒在地,原本死寂的大厅里响起一片感激的话语,与刚才的绝望哭嚎判若两境。
秘境主人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不必谢,我是秘境主人,护不住所有人,至少得护住能护住的!”
秘境主人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痛苦的起伏。
白小棠连忙上前,将一枚清灵丹递到他嘴边:“前辈,您先服下丹药歇歇。”
老者看到这一幕,突然对身后的修士们道:“都愣着干什么?有灵力的赶紧运转功法调息,没灵力的去偏殿角落待着!谁也不许在主厅乱晃,别给前辈们添堵!”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青衫少年扶着同伴往偏殿走,紫袍修士忍着手臂的剧痛盘膝坐下,连那个梳双髻的少女都将灵兔揣进怀里,乖乖找了个角落坐下,生怕自己挡了别人的路。
雷豹看着这一幕,紧绷的嘴角稍稍缓和。他原本还担心这些人进来后会乱闯,没想到竟如此懂事。
白守山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大厅,又看向玉座上闭目调息的秘境主人,心中五味杂陈。
刚才他还在反对开门,可此刻看着这些劫后余生的修士,突然觉得秘境主人的决定或许是对的,就算阵法撑不住,至少守住了人心。
就在这时,偏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快看窗外!”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主府上空的光幕虽然依旧黯淡,却在刚才聚灵阵闭合的刹那,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那光芒很微弱,却像是一道暖流,缓缓淌过每个人的心头。
“是……是我们的灵力!”有人反应过来:“我们刚才调息时,散逸的灵力被阵法吸走了!”
老者恍然大悟,激动得胡须颤抖:“镇岳阵能吸收修士的灵力!我们虽然帮不上大忙,却能为阵法添一点力!”
他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所有人听着!全力运转功法,把多余的灵力渡给阵法!就算只能多撑一刻钟。”
“对!渡灵力!”
“我们也能帮忙!”
修士们纷纷效仿,一道道微弱的灵光从他们体内溢出,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光幕。原本黯淡的光幕竟真的明亮了几分,连那些蔓延的裂痕都似乎停止了扩张。
白守山看着这一幕,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他转头看向秘境主人,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或许,这场浩劫,并非只有绝望。
第344章 同心协力
“这办法真有用!”雷豹猛地一拍大腿,玄甲碰撞的脆响惊得众人纷纷抬头。
光幕上的裂痕果然不再蔓延,甚至有几处细微的纹路正在缓缓愈合,像是被那些汇入的灵力一点点填补。
雷豹当即解下玄甲,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劲装,沉声道:“玄甲兵听令!运转护体灵力,将灵力渡给镇岳阵!”
“是!”十二名玄甲兵齐声应和,虽个个带伤,眼神却瞬间亮了起来。
他们将长戟拄在地上稳住身形,玄甲上的鳞片突然亮起银色微光,那些凝结着多年战气灵力顺着符文脉络流淌,汇入脚下的九宫格,主府上空的光幕顿时泛起一层坚韧的银芒。
“我们也来!”偏殿里的修士们见状,更是激动不已。
这一刻,主府内的修士,全部挺身而出贡献灵气。
白守山感受着阵法中涌动的灵力,原本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他看向玉座上的秘境主人,扬声道:“你看!人心齐,泰山移!就算是地脉浩劫,也挡不住咱们拧成一股绳!”
秘境主人缓缓点头,枯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像是在为这股合力打着节拍。
秘境主人身体还在隐隐作痛,但看着光幕上越来越亮的光芒,突然觉得燃烧十年寿元换这一刻,值了。
主府上空的光幕已稳定成一道温润的金芒,连黑雾撞击的力道都弱了几分。
白守山终于能松口气,靠在石柱上调息,看着厅内众人仍在源源不断地渡送灵力,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雷豹,去看看西侧山道的情况。”白守山声音虽还有些沙哑,却已稳了许多。
雷豹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折返,眉头紧锁:“外面的妖兽,怕是没剩下多少了。”
众人的心猛地一沉。
雷豹走到窗边,指着黑雾深处:“青麟谷的狼群刚才还在嘶吼,现在没声了,估计全被戾气吞了。只有黑风崖的那几只石甲熊还在撑着,可看那样子,也快撑不住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黑雾缝隙中看到几道庞大的身影。
那是三只石甲熊,原本青灰色的石甲此刻已被黑气染得发黑,却仍用巨掌拍打着涌来的戾气,每一次挥掌都震得地面发颤。
“它们在护着身后的幼崽。”白小棠突然轻声道。
白小棠视力最好,看清了石甲熊身后的山洞里,缩着几只毛茸茸的小熊崽,正吓得瑟瑟发抖。
话音未落,一道粗壮的黑气突然从地底窜出,缠住了最外侧那只石甲熊的后腿。
石甲熊发出一声痛吼,石甲竟如风化的岩石般簌簌剥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皮肉。它挣扎着想甩掉黑气,却被更多戾气缠绕,庞大的身躯渐渐瘫软,最终被黑雾彻底吞没。
“还有两只!”青衫少年不忍地别过脸。
剩下的两只石甲熊像是疯了,突然发出震天咆哮,竟主动冲进黑雾,用身体为幼崽挡住袭来的戾气。
它们的石甲在黑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却迟迟没有倒下,反而有淡淡的金光从石甲缝隙中透出。
“那是地脉余息?”白守山猛地睁眼。
只见其中一只石甲熊的背部突然裂开,不是被戾气撕裂,而是有新的骨骼从中钻出,在体表凝结成锋利的骨刺,原本青灰的石甲竟染上了一层暗金色,如同淬了地脉精元。
它挥掌拍向黑气时,那些戾气竟像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
另一只石甲熊则发出一声奇异的低吼,体型竟缩小了一半,动作却变得异常敏捷,避开黑气的同时,口中喷出淡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黑雾竟被净化成无害的水汽。
“它们在吸收戾气?”紫袍修士惊得瞪大了眼,忘了手臂的疼痛。
白发老者抚着胡须,眼中闪过惊叹:“是地脉心崩裂后的异变!撑过戾气侵蚀的妖兽,竟与残存的地脉余息融合了!”
黑雾似乎被这两只异变的石甲熊激怒,更加疯狂地反扑。可石甲熊却越战越勇,暗金色的骨刺与淡金色的雾气交织成一道屏障,竟将山洞周围的黑雾逼退了数丈。
主府内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紫袍修士望着窗外那两只越战越勇的石甲熊,突然打了个寒颤:“它们现在是在护着幼崽,可这异变,要是哪天失去理智,会不会比黑雾更可怕?”
他这话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梳双髻的少女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灵兔,声音发颤:“不会的吧?它们刚才明明在帮我们挡黑气……”
“帮我们?”紫袍修士苦笑一声,指着那只长着骨刺的石甲熊:“你看它拍碎戾气时的样子,那力道要是落在人身上,怕是能直接拍成肉泥。现在有黑雾逼着,它才把凶性对着戾气,万一……”
“没有万一!”雷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妖兽通灵性,它们护着幼崽就说明还有理智。倒是你,与其在这瞎猜,不如多渡点灵力!”
话虽如此,他看向窗外的目光却也多了几分凝重。那只体型缩小的石甲熊正喷吐着金色雾气,所过之处,不仅黑雾被净化,连地上的碎石都染上了一层莹润的光泽,像是被地脉精元浸润过。
这等能力,已远超普通妖兽的范畴。
白发老者拄着拐杖走到窗边,长叹一声:“地脉心崩裂,天地法则都乱了。撑过去的妖兽能吸收戾气异变,那撑过去的修士呢?”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是啊,妖兽能异变,人呢?
白守山靠在石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符文凹槽,突然开口:“不管是人是兽,能撑过这场浩劫的,都是命硬的。至于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先熬过眼前这关再说。”
白守山看向秘境主人:“你觉得,这阵还能撑多久?”
秘境主人闭目沉吟片刻,声音虚弱却清晰:“有这么多灵力支撑,撑到赵峰回来应该没问题。但外面那些异变的妖兽。得想办法稳住它们,别让它们在最后关头添乱。”
“我去!”雷豹立刻请缨:“我带着玄甲兵去黑风崖那边守着,要是它们真失控,我能应付。”
“不用,我已经让云澜使者带一队玄甲兵守在那边了。”
第345章 度日如年的奇迹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缓流淌,每一刻都像被拉长的丝线,绷紧了主府内每个人的神经。
第二天清晨,黑雾突然掀起一阵狂涛,如同蓄谋已久的巨兽,狠狠撞在镇岳阵的光幕上。
“咔嚓”一声脆响,光幕上刚愈合的裂痕竟又裂开一道,淡金色的光膜剧烈震颤,像是随时会碎裂。
“稳住!”白守山猛地站起身,掌心按在九宫格中心,将体内仅剩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所有人加大灵力输出!”
修士们咬牙坚持,玄甲兵的银芒与众人的金光交织成更坚韧的屏障,总算勉强挡住了这次冲击。
可每个人脸上都添了几分疲惫,紫袍修士手臂上的伤口再次崩裂,血珠滴落在地,瞬间被阵法吸走,化作光幕上一闪而逝的红光。
“已经两天了……”梳双髻的少女望着浓重的黑雾,声音低得像耳语:“赵峰哥哥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没人能回答。
黑洞方向始终被暗金色的漩涡笼罩,既没有传来好消息,也没有更坏的征兆,这种未知比任何灾难都更磨人。
阿木靠着兽骨铃铛与石甲熊保持着联系,每次沟通后,他的脸色都会凝重几分:“它们说,地脉的震颤越来越频繁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挣扎……”
白发老者拄着拐杖,望着光幕上那道迟迟无法愈合的裂痕,长叹道:“地脉心要是再不凝聚,别说阵法撑不住,恐怕整个秘境都会跟着塌陷。”
雷豹握紧了长戟,指节泛白:“再等等,赵峰那小子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说过要撑过三天,就一定能做到。”
可话虽如此,他看向黑洞方向的目光却越来越沉。
第三天的正午时分,漩涡眼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整座秘境都跟着剧烈摇晃,主府的房梁上落下簌簌尘土,光幕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不好!”白守山脸色骤变:“是地脉主脉在崩裂!”
剧烈的摇晃让主府内的修士们东倒西歪,有人撞在石柱上发出闷响,有人死死抱住身边的同伴才勉强稳住身形。
偏殿角落里,那只灵兔突然竖起耳朵,对着黑洞方向发出尖锐的嘶鸣。
“撑住!”白守山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地鸣声中格外清晰,他的手掌已深深按进九宫格的符文凹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被阵法瞬间吸走,化作光幕上一道猩红的纹路:“地脉主脉崩裂会引发连锁反应,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秘境主人猛地从玉座上坐直身体,枯槁的双手在空中快速结印,一道道淡金色的符文从他掌心飞出,如同补天的丝线缠向光幕的裂痕:“小棠,净化之力稳住西北角!”
白小棠拼命打出一道清辉,将西北角蔓延最快的裂痕暂时冻住。可她的手臂已开始颤抖,额头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令牌上激起细碎的光纹,连续支撑结界让她的灵力早已见底。
“玄甲兵,结阵!”雷豹的吼声带着破音,他率先将长戟横在身前,十二名玄甲兵立刻组成环形阵列,玄甲上的鳞片同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十二道灵力汇成一股洪流注入阵法,光幕上的银芒瞬间压过金光,暂时遏制了裂痕的蔓延。
但黑雾像是嗅到了绝望的气息,变得更加狂暴。它们不再是零散冲击,而是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带着撕裂一切的戾气狠狠拍向光幕。
“咔嚓——”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光幕正中央裂开一道丈许长的口子,黑色的戾气如同毒蛇般顺着缺口窜入,直扑最近的紫袍修士。
“小心!”雷豹挥戟斩去,长戟与戾气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可那戾气却如同附骨之疽,顺着戟身向上蔓延,灼烧得他虎口发麻。
紫袍修士趁机滚到一旁,手臂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溅在地上,竟在接触到阵法的刹那化作一道血色光箭,反向射向缺口处的黑雾。
“血能克制戾气?”有人惊呼。
白发老者眼前一亮,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地上:“试试!用精血催动灵力!”
血珠融入阵法的刹那,光幕上果然泛起一层淡红色的光晕,那些靠近缺口的黑雾像是被烫到般退缩了几分。
修士们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主府内血光点点,与金光、银光交织成一道奇异的屏障。
可这终究是饮鸩止渴。随着精血流失,越来越多的人脸色苍白如纸,那个青衫少年刚要咬破舌尖,就被身边的老者按住:“你还年轻,留着力气!”
老者自己却猛地咳出一口血,尽数喷在身前的地面上,他看着光幕上因这口精血而暂时愈合的缺口,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随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张老!”青衫少年惊呼着扶住他,却发现老者已没了气息,只有眼角还凝着一丝释然。
悲伤还未蔓延,更恐怖的冲击接踵而至。
地脉主脉的崩裂引发了连锁反应,秘境各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坍塌声,主府下方的地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阵法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微弱,光幕上的光芒已黯淡到几乎看不见。
“不行了……”有人绝望地瘫坐在地:“撑不住了……”
黑雾凝聚的巨手再次落下,这一次,银芒与金光同时剧烈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溃散。
雷豹的长戟已出现裂痕,玄甲兵中有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玄甲的银光瞬间熄灭。
白守山的视线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已彻底耗尽,连精血都快无法凝聚。
就在这时,白守山突然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温热,是那些幸存修士之前渡来的灵力,此刻竟顺着阵法脉络回流,一点点汇入他的体内。
“你们……”白守山眼眶一热。
“白前辈,您不能倒下!”青衫少年咬着牙将最后一丝灵力渡出:“我们还有力气!”
梳双髻的少女解开衣襟,露出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那是块蕴含微薄灵力的暖玉,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它也能帮忙!”
越来越多的人拿出珍藏的灵物,有的是贴身玉佩,有的是疗伤丹药,甚至有人将本命法器的灵力强行抽出。
这些微薄的力量汇聚在一起,竟在光幕内侧凝成一道小小的光茧,暂时挡住了巨手的碾压。
秘境主人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他缓缓抬起手,将眉心最后一点灵光剥离,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黑洞方向:“赵峰,老夫能做的,就到这里了……”
第346章 最后关头
流光掠过之处,黑雾竟自动退避。
就在这时,黑洞中心的漩涡突然剧烈收缩,暗金色的光芒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太阳,瞬间爆发出万丈霞光!
“那是……”雷豹猛地抬头,眼中映出漫天金辉。
霞光中,一道身影踏着流光而来,玄衣染血,却身姿挺拔。
赵峰的手中托着一颗跳动的晶石,晶石通体莹白,内部仿佛有星辰流转,正是凝聚完成的地脉心!
“接住!”赵峰的声音穿透轰鸣,将地脉心掷向主府。
白守山拼尽最后力气跃起,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稳稳将地脉心按进九宫格的中心。
刹那间,无穷无尽的灵力从地脉心涌出,顺着阵法脉络流遍整个秘境。
镇岳阵的光幕如同被注入活水,瞬间暴涨百倍,将黑雾狠狠推开,那些蔓延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散发出比最初更璀璨的光芒。
地脉的震颤停止了,黑雾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湛蓝的天空。
远处,那两只异变的石甲熊发出欢快的咆哮,它们身上的戾气渐渐消散,石甲恢复了青灰色,却多了几分温润的光泽。
主府内,所有人都瘫坐在地,望着天空中渐渐散去的霞光,泪水无声滑落。
赵峰缓步走进主府,看着满地狼藉中一张张劫后余生的脸,突然笑了:“我说过,我们能撑过去的。”
白小棠扑进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秘境主人靠在玉座上,脸上带着安详的笑意,疲惫的身体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叶凌的身影冲破人群,眼眶早红得像浸了水的玛瑙,刚扑进赵峰怀里,眼泪就决了堤。
“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染血的玄衣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赵峰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掌心能摸到她发丝里还沾着刚才震动落下的尘土。
赵峰低头看着怀里哭得肩膀发颤的姑娘,喉结滚了滚,刚想开口说句“我没事”,却被她更紧地抱住。
“不许再这样了。”叶凌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得发哑:“以后什么事都不许一个人扛着,你要是,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
后面的话被抽泣咽了回去,可那份后怕像藤蔓似的缠得赵峰心口发紧。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衣上的血渍蹭到她鬓角,反倒让她抱得更牢。
“好。”赵峰轻声应着,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以后去哪都带着你,行不行?”
叶凌没说话,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赵峰轻轻拍着叶凌的背,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平息,才扶着她站直身子。他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痕:“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叶凌吸了吸鼻子,嗔怪地瞪他一眼,却反手抓住他染血的衣袖不肯松开。
赵峰不再多言,目光扫过主府内的景象。
青衫少年正将张老的遗体小心放平,用自己的外袍盖住老人苍白的脸,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人。
紫袍修士靠在石柱上,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正用仅剩的灵力给自己简单包扎,见赵峰看来,勉强扯出个笑容。
雷豹拄着长戟站在光幕边,玄甲上的鳞片碎了大半,他正望着外面渐渐清晰的天空,听到脚步声回头,粗声粗气地说:“赵峰小友,还算你说话算数。”
只是话音刚落,雷豹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声,胸口的伤口就渗出血迹。
“雷大哥!”赵峰快步上前,摸出一瓶疗伤丹药递过去:“先稳住伤势。”
白守山坐在九宫格旁,脸色苍白如纸,地脉心虽补足了阵法灵力,却补不回他耗损的本源。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落在那枚莹白的晶石上,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地脉心成了,秘境总算保住了。”
“老酒鬼你辛苦了。”赵峰躬身一礼,又看向玉座上的秘境主人。
秘境主人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眉心那点灵光消失后,他的身形仿佛又苍老了十岁,如同风中残烛。
“爷爷秘境主人他……”白小棠凑过来,声音带着担忧。
“只是灵力耗尽,睡着了。”赵峰探了探秘境主人的脉搏,轻声道:“等他醒了,秘境自会恢复生机。”
白守山转向阿木:“石甲熊那边怎么样?”
阿木捧着兽骨铃铛,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它们说戾气散了,地脉稳了,现在正在修补塌陷的地缝呢。”他顿了顿,又道,“就是消耗太大,估计得睡上十天半月才能缓过来。”
赵峰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那道已经愈合的光幕上。
淡金色的光膜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再没有之前的紧绷感,外面的天空蓝得像被洗过,连风里都带着草木的清新气。
“大家先原地调息。”赵峰扬声道,将自己的丹药、灵泉尽数取出:“有伤的先疗伤,没力气的喝点灵泉补补。从今天起,秘境不会再有事了。”
赵峰将一瓶最好的疗伤药塞给青衫少年,又给玄甲兵们分了丹药,最后走到白守山身边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灵泉。
泉水入喉,带着地脉心的清冽暖意,赵峰这才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凝聚地脉心时硬抗的戾气反噬,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叶凌默默坐在他身边,拿出干净的帕子,蘸着灵泉替赵峰擦拭脸颊的血污,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阳光透过光幕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休整半天,主府内的气息渐渐活络起来。
青衫少年将张老的遗体安置在偏殿的石床上,用石块简单围了个小圈,算作临时的安息之所。
青衫少年起身时,眼眶虽仍红着,眼神却已平静了许多,对着赵峰深深一揖:“多谢赵峰哥哥的丹药,晚辈会好好守着张老。”
紫袍修士的伤口已不再渗血,他撕下衣角将左臂缠紧,走到光幕边活动了几下筋骨,回头时脸上有了几分血色:“阵法稳固得很,地脉心的灵力还在往外溢,照这样下去,不出三日,秘境里的草木就能重新抽芽。”
雷豹靠在柱上打坐,胸口的血迹凝成了暗红的斑块,他吞下的丹药正缓缓起效,呼吸已平稳了不少。
雷豹见赵峰看过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别担心,你雷大哥皮糙肉厚,这点伤算什么。倒是你,凝聚地脉心肯定没少受罪吧?”
赵峰刚想说无碍,却被叶凌轻轻拽了拽衣袖。
第347章 你们该回去了
叶凌指着赵峰玄衣背后的破口,那里隐约能看到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已不再流血,却仍泛着淡淡的黑气,那是戾气残留的痕迹。
“还说没事。”叶凌皱着眉,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出一小瓶晶莹的药膏:“这是我珍藏的清灵膏,能化戾气,快涂上。”
赵峰没再推辞,任由她小心翼翼地替自己上药。
药膏触肤时泛起一阵清凉,那些潜藏的刺痛感果然减轻了不少。
白守山靠着九宫格闭目养神,地脉心散发的灵力正缓缓滋养着他耗损的本源。
他忽然睁开眼,看向秘境主人:“他该醒了。”
话音刚落,玉座上的秘境主人睫毛轻轻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先是有些茫然,待看清九宫格中心的地脉心,才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成了……终究是成了……”
“秘境主人爷爷!”白小棠喜极而泣,连忙上前扶住秘境主人。
秘境主人摆摆手,枯槁的手指抚过玉座的纹路:“地脉心归位,秘境的灵机很快就会复苏。你们也该离开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秘境稳固后,入口会重新开启。”老者看向赵峰,眼中带着几分欣慰:“你凝聚了地脉心,与这方天地有了羁绊,日后若想来,凭此物便可随时出入。”他指尖弹出一道微光,落在赵峰眉心,化作一个淡不可见的印记。
“离开?”雷豹猛地从柱上直起身,长戟“当啷”一声杵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把这破地方稳住,怎么刚喘口气就要走?”
青衫少年也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秘境刚经历这么大的动荡,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我们不能离开!”
话音未落,几名幸存的玄甲兵突然单膝跪地,玄甲碰撞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首的队长铠甲上还沾着黑雾灼烧的焦痕,声音却洪亮如钟:“秘境主人!我等玄甲兵本就是秘境锻造的利刃,生为守护,死为屏障!您说要闭关自愈,我等便守在秘境入口外,便是化作石雕,也绝不让半只邪祟靠近!此生誓死追随,绝不背弃!”
其余玄甲兵齐声应和,甲胄摩擦声震得主府梁木簌簌落灰:“誓死追随秘境主人!”
几名修士见状,相视一眼后毅然上前,对着玉座躬身行礼。
其中一位面色刚毅的中年修士朗声道:“我等能在黑雾中苟活,全靠主人与赵峰小友拼死相护。秘境既需静养,我等愿随玄甲兵同守入口,您一日不醒,我等便一日不撤;您一月不出,我等便一月不离!便是拼尽修为,也要护这方天地安稳!”
另一位灰袍修士接口道:“张老以精血护阵,这份情义我辈记在心里。如今秘境要自愈,我等岂能袖手旁观?秘境主人放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惊扰秘境复苏!”
秘境主人看着眼前这些浑身带伤却眼神灼灼的身影,枯槁的手指微微颤抖,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诸位,不必如此。”
“秘境主人此言差矣!”玄甲兵队长仰头道,“若无秘境滋养,何来我等玄甲兵?若无主人庇护,我辈修士早已葬身黑雾。这份恩,该还!”
雷豹听得热血上涌,重重一拍队长的肩膀:“好样的!有你们在,老子更放心了!一个月后回来,定要与诸位痛饮三百杯!”
秘境主人望着众人坚毅的神情,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枯槁的手紧紧按住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气。
秘境主人抬起头时,眼中的温和已被凝重取代:“诸位,不是留不留的问题,是必须走。”
“地脉主脉崩裂后,秘境正在进行‘重置’,这一个月里,天地法则会变得极不稳定。”他指向地面那些尚未愈合的裂痕,那里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看到了吗?这是法则紊乱的征兆,它们会随机吞噬一切‘非本源’的存在。”
玄甲兵队长一愣:“我等是秘境锻造的,不算本源?”
“你们的灵核虽源于秘境,但铠甲与修为中混杂了太多外界修士的灵力加持。”秘境主人摇头否定:“重置期内,秘境只会留下最纯粹的本源,连老夫都要进入沉睡来规避风险,何况你们?”
秘境主人看向赵峰,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包括你也要离开,赵峰小友。”
赵峰怔住了:“我与地脉心相融……”
“相融不代表完全同化。”秘境主人打断赵峰说法:“地脉心能护你不受戾气侵害,却挡不住法则重置的剥离力。你体内的修士灵力与秘境本源仍有差异,留到后期,只会被强行剥离,到那时……”
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叶凌脸色发白,下意识攥紧赵峰的衣袖:“那怎么办?”
“入口会在一个时辰后彻底关闭,开启空间通道送你们出去。”秘境主人掌心浮出一枚玉简:“这是秘境的地图,一个月后重置完成,你们循着地图上的标记,就能重新进入。”
青衫少年声音发颤:“张老的遗体……”
“偏殿的聚灵阵能隔绝法则干扰,老夫会亲自照看。”秘境主人保证说到:“一个月后,定让他完好无损。”
玄甲兵队长还想再说,却被雷豹按住肩膀。
雷豹看了眼秘境主人决绝的神情,沉声道:“秘境主人从不说谎,秘境主人让走,肯定是为咱们好。”
紫袍修士叹了口气:“罢了,留在这里若是添乱,反倒辜负了之前的心血。赵峰小友,咱们一个月后再见。”
赵峰望着九宫格中心跳动的地脉心,又看了看身边的叶凌,终是点头:“好。”
秘境主人见他应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指尖弹出数道灵光,分别落在每个人眉心:“这是临时的防护灵光,能护你们平安抵达外界。去吧,都不要耽搁。”
众人不再犹豫,对着玉座深深一揖。
玄甲兵队列队在前,修士们紧随其后,青衫少年最后看了眼偏殿,也咬牙跟上。
雷豹走到赵峰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子,下次见面,老子带最好的酒来接你。”
“一言为定。”
叶凌握紧赵峰的手,一步步跟着队伍走向门口。阳光穿过光幕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主府内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秘境主人靠在玉座上,望着九宫格中莹白的地脉心,轻轻合上了眼。
门外,众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空间通道开启的嗡鸣声响彻天际。
赵峰回头望了一眼主府的方向,握紧了叶凌的手:“走吧,我们也该离开了。”
叶凌点点头,目光却始终望着那座渐渐被光晕笼罩的建筑。
第348章 重返外界
空间通道的光晕在入口处缓缓流转,如同一条连接两个世界的光河。
赵峰牵着叶凌的手刚要踏入,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白守山白小棠快步追了上来。
“等等我们!”白小棠清脆的声音穿过嗡鸣的通道声,带着一丝急切。
赵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们怎么……”
“他都发话了。”白守山喘着气,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小棠的净化之力虽源于秘境,却被我这外来者的灵力浸染多年,早已不算纯粹本源,留在秘境只会遭法则反噬。”
白守山自嘲地笑了笑:“至于我这个老骨头耗损太重,留在这儿也是拖累,不如出去找些灵药补补。”
白小棠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铃,铃身刻着的符文在光线下流转:“秘境主人爷爷说了,凭这个银铃,一月后咱们能直接穿过秘境的新生灵障呢。”
叶凌见状,立刻笑着牵住白小棠的另一只手:“正好,外面的世界可热闹了,我带你去逛集市,那里的糖画比秘境里的灵果还精致。”
白小棠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
白守山看向赵峰,将一个小巧的玉瓶塞给他:“这里面是我珍藏的灵酒母,一月后回来,用秘境的灵泉酿新酒,保管比你喝过的任何佳酿都醇厚。”
赵峰握紧玉瓶,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一言为定。”
雷豹在通道那头喊道:“磨磨蹭蹭干什么?再不走通道要缩了!”
“来了!”赵峰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眼身后渐渐模糊的秘境轮廓,主府的飞檐在光晕中若隐若现。
“走吧。”他轻声道,牵着叶凌的手,与白守山祖孙并肩踏入了光河。
通道内的流光如同细碎的星辰,拂过肌肤时带着一阵温暖的酥麻。白小棠好奇地伸手去触碰那些流转的光点。
穿过光河的瞬间,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浓郁的灵气消散无踪,四人站在一片荒僻的山林边缘,不远处便是炊烟袅袅的村落,田埂上还有孩童追逐嬉闹的身影。
白守山深吸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
白守山看向赵峰,目光带着几分探寻:“外界虽大,却也繁杂。接下来,你打算往哪去?”
赵峰望着远方天际,眼神坚定:“我要去找天幕人。”
白守山闻言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天幕人行踪诡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人海茫茫,你这般寻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叶凌也轻声附和:“是啊,我们连天幕人的线索都没有,贸然寻找太危险了。”
赵峰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眉心那道淡不可见的印记:“那我先去京都。”
“京都?”白守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里经济发达消息灵通,或许真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白小棠拉了拉叶凌的衣袖,好奇地问:“京都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叶凌被她逗笑,点头道:“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
雷豹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他正扛着长戟找一个地方坐下,仿佛赖着不走。
“雷豹,你要不要跟我们去京都?”
雷豹往身后的老槐树上一靠,长戟斜斜杵在地上,铁戟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摸了摸络腮胡,粗声粗气地哼道:“老子才不跟你们去那花花绿绿的京都瞎逛。”
“秘境入口就在这附近。”雷豹拍了拍树干,震得几片枯叶簌簌落下:“我就在这儿守着,等一个月满了,直接跟玄甲兵他们汇合,省得来回折腾。”
白守山知道他性子执拗,也不劝,只是叮嘱:“这里荒僻,虽无大险,却也得提防野兽。这瓶凝神丹你拿着,若遇突发状况,或能应急。”
雷豹接过去揣进怀里,挥挥手不耐烦道:“快走快走,再磨蹭天都黑了!等你们从京都回来,老子保管把这林子清得连只兔子都藏不住!”
赵峰深深看了他一眼,终究没再多说,只道:“保重。”
四人转身往村落走去,叶凌回头时,还能看见雷豹靠在树下的魁梧身影,像尊铁塔般立在山林边缘,长戟的影子拖在地上,随着日头西斜渐渐拉长。
村里的老乡说,往前二十里有个小型机场,虽只通短途航班,却能直达临近的枢纽大城,再转乘去京都的飞机。
白小棠是头回见“飞机”这物件,趴在车窗上盯着远处天际掠过的银白影子,眼睛瞪得溜圆:“那铁鸟飞得好高!比秘境里的灵鹤还快吗?”
叶凌笑着指给她看手机里的图片:“等上了飞机,你从窗户往下瞧,能看见像积木似的房子,还有比溪流还宽的马路呢。”
到了机场,赵峰望着停机坪上那庞然大物,指尖仍下意识摩挲着眉心的印记。
白守山拍了拍他的肩:“京都藏龙卧虎,或许真能找到天幕人的线索。走吧,别误了登机时间。”
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的声音,四人顺着廊桥走向机舱。
透过舷窗,还能望见来时的方向,只是那片山林早已缩成模糊的绿影,雷豹的身影更是看不见了。
引擎轰鸣着响起,飞机缓缓滑向跑道,最终拔地而起,冲破云层。
飞机穿过云层的瞬间,白小棠突然“呀”了一声,紧紧攥住叶凌的衣角。
窗外的云海像翻涌的棉絮,阳光透过舷窗洒在她脸上,映得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亮闪闪的。
“叶凌姐姐!你看云在跑!”她指着窗外飞速后退的云团,小脸上满是惊奇:“它们跑得比秘境里的风还快呢!”
叶凌笑着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这是飞机在飞呀,咱们现在比灵鹤还高呢。”
白小棠立刻把脸贴在舷窗上,鼻尖都快压扁了:“那下面的房子是不是像糖画师傅捏的小屋子?我看见一条亮晶晶的带子,是比溪流还宽的河吗?”
“那是高速公路哦,里面跑的是汽车,就像秘境里的兽车,但跑得更快。”
叶凌耐心解释着,指尖在玻璃上点了点:“你看那边,像不像秘境主府的飞檐?那是城市的高楼。”
前排的赵峰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白小棠举着银铃的手,铃身上的符文在阳光下流转,竟与云层折射的光晕奇妙地融在一起。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转回头时,却听见白守山低低的笑声。
第349章 重返京都
“这丫头在秘境里总盼着看灵鹤齐飞,如今见了铁鸟飞机,倒把灵鹤忘到脑后了。”白守山捻着胡须,眼底带着暖意:“刚才在候机厅,她还指着自动贩卖机问是不是会吐灵果的仙草呢。”
正说着,空乘推着餐车走过,白小棠立刻被包装精致的小蛋糕吸引了目光,眼睛瞪得圆圆的,活像只发现了浆果的小松鼠。
叶凌刚要帮她拿一个,她却突然拽了拽叶凌的袖子,小声道:“这个要用灵晶换吗?”
周围的乘客被逗笑了,叶凌忍着笑掏出手机:“不用哦,用这个‘法宝’刷一下就行。”
看着付款码扫过机器的瞬间,白小棠的嘴巴张成了圆形,小声惊叹:“外面的法宝好厉害!比储物袋还方便!”
飞机遇上气流微微颠簸时,白小棠下意识抱紧了叶凌的胳膊,却在看见窗外掠过的一道彩虹时,瞬间忘了紧张,指着天边雀跃道:“是虹桥!比秘境里的灵桥还漂亮!”
赵峰望着那道横贯云海的彩虹,又看了眼身边叽叽喳喳的白小棠,以及叶凌温柔的侧脸,指尖摩挲眉心印记的动作渐渐放缓。
秘境的硝烟仿佛被这机舱里的暖意冲淡了些,他忽然觉得,或许京都的风,会比想象中更温和些。
飞机降落在京都机场时,舷窗外的阳光正透过云层,给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辉。舱门刚打开,裹挟着人声与风的热浪便涌了进来。
白小棠被这阵仗惊得往后缩了缩,攥着叶凌的手小声问:“外面的人都在赶急事吗?”
顺着廊桥往外走,航站楼里的景象更是让她看直了眼。
穿西装的男人拖着亮闪闪的行李箱快步疾走,耳机里的音乐漏出几个音符;扎着马尾的姑娘抱着文件袋,手机贴在耳边说着听不懂的项目报表;还有推着婴儿车的夫妇,车里的宝宝叼着奶嘴,好奇地蹬着小腿打量来往的人。
“哇,那个大箱子自己会走!”白小棠忽然指着一个自动跟随的行李箱惊呼,那箱子像只乖巧的小兽,亦步亦趋地跟着主人,轮子碾过地面几乎没声音。
叶凌刚要解释,旁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妈妈你看,那个姐姐的银铃会发光!”
白小棠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银铃,符文在灯光下流转,确实比在秘境时更亮了些。她忍不住晃了晃手腕,银铃发出叮铃脆响,引得旁边几个孩子围过来看。
“这铃儿真好看,是哪里买的?”一个抱着孩子的阿姨笑着问。
白小棠歪头:“是秘境主人爷爷给的,外面买不到哦。”
阿姨被她天真的语气逗笑,从包里拿出颗水果糖递给她:“那给你颗糖,比铃铛还甜呢。”
白小棠刚接过糖,就被一阵广播声吸引。电子屏上的人影张着嘴说话,声音却从头顶的喇叭里传出来,她仰着头看了半天,拉着白守山的袖子:“爷爷,那盒子里是不是藏了会说话的灵鸟?”
白守山捋着胡须笑:“这叫电视,比咱们秘境的传讯玉符厉害多了,能把千里外的人影声音传过来。”
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原本拥挤的人流像被无形的手拨开,自动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半米宽的通道。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正快步走来,身姿挺拔如松,耳麦里偶尔传出短促的指令,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但凡靠近通道的人,都会被他们无声的气势逼退半步。
“这是?”叶凌微微蹙眉,下意识将白小棠往身后拉了拉。
白守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低声道:“是内家好手,气息沉凝,寻常修士未必是对手。”
话音未落,通道尽头已出现一道身影。
刘汉天穿着件石青色唐装,袖口绣着暗金色云纹,手里把玩着两颗油亮的核桃,身后跟着两个捧着茶盏和锦盒的随从,正慢悠悠地朝这边走。
刘汉天每一步落下,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低了几分,连哭闹的孩子都被家长捂住嘴,好奇地望着这阵仗。
“赵峰恩人!”刘汉天远远就扬声笑道,声音清亮如钟,竟盖过了航站楼的广播:“可算把你盼来了!”
刘汉天走到近前,先是对着白守山拱手:“这位是白守山白老先生吧?白老先生别来无恙?”
刘汉天看向叶凌,眼底带着赞许:“叶凌姑娘依旧风姿卓绝,不对,应该是更好看了。”
刘汉天最后弯腰揉了揉白小棠的头发,“小姑娘,你好啊!”
白小棠攥着手里的水果糖,指了指他身后的随从:“他们走路好轻,比秘境的玄甲兵还安静。”
刘汉天朗声大笑:“这些都是家里养的护院,粗手笨脚的,让姑娘见笑了。”
刘汉天打了个手势,最前面的黑衣壮汉立刻上前,将众人的行李接了过去,动作利落得像拎起几片羽毛。
穿过航站楼的熙攘人流,刘汉天引着众人往停车场走。
那些黑衣护卫如影随形,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将好奇打量的目光尽数挡在外面。白小棠被叶凌牵着,眼睛却像不够用似的,一会儿盯着自动感应门的玻璃倒影,一会儿又被停车场里闪烁的指示灯吸引。
“刘家主这排场,在京都也是独一份了。”白守山看着远处恭敬等候的司机,捻须笑道。
刘汉天摆手道:“不过是些虚礼,白老先生别见笑。”
刘汉天拉开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上车说,家里的厨子备了硬菜,刚卤好的酱肘子冒着热气呢,还有两坛藏了二十年的烧刀子,今晚得好好喝几杯。”
车内铺着柔软的羊毛脚垫,角落里的铜炉飘出淡淡的松木香,驱散了旅途的疲惫。
白小棠刚坐稳,就见随从递来个黑陶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切得方方正正的酱牛肉,油亮的肉色裹着琥珀色的卤汁,几片翠绿的香菜撒在上面,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尝尝?”刘汉天用竹筷夹起一块递过去,“这是用老汤慢火卤了五个时辰的,配着刚出炉的芝麻烧饼吃,绝了。”
白小棠接过来塞进嘴里,肉质酥烂却不柴,卤汁的咸香混着芝麻的醇厚,让她眼睛都眯了起来:“比秘境的灵鹿烤肉还香!”
刘汉天一脸好奇:“秘境?秘境是什么地方?”
“没什么,小孩子随便说说的。”赵峰不想暴露太多秘境的事情给外界知道,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叶凌笑着帮白小棠擦了擦嘴角的油星,转头问刘汉天:“厨子的手艺还这么好?”
“那老小子别的不行,做硬菜是一绝。”刘汉天转动着手里的核桃:“知道你们要来,一早就杀了条十来斤的黄河大鲤鱼,说要做道糖醋鲤鱼,还炖了锅酸菜白肉,就等着解腻呢。”
第350章 酒鬼上身
一扇朱漆大门豁然出现在眼前,门楣上悬挂的“刘府”匾额由整块紫檀木雕刻而成,金边在夕阳下泛着沉光,两侧的石狮子足有一人高,爪下踩着的绣球竟嵌着鸽蛋大的玛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宅子,比秘境的主府还气派。”白小棠扒着车窗惊叹,手指在玻璃上划过飞檐翘角的轮廓。
刘汉天笑着推门下车:“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让各位见笑了。”
话音刚落,两扇大门便从内打开,十几个仆从躬身立在两侧,齐声喊道:“恭迎家主,恭迎贵客!”
穿过刻满云纹的影壁,庭院里的景象更令人咋舌。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两侧,每隔三步便立着一盏宫灯,灯架是纯铜打造的,灯罩上绘着《八仙过海》。
正中央的水池里养着几尾金红色的锦鲤,尾鳍扫过水面时,竟惊起一串细碎的银辉。
“刘家主这手笔,怕是皇家别院也不过如此。”白守山捋着胡须,目光却被廊下那排酒坛勾去了大半。
那些酒坛用红布封着口,坛身上贴着泛黄的封条,最上面一坛的封条上写着“光绪二十三年”,一看便知是压箱底的陈酿。
“老先生好眼光!”刘汉天引着众人往正厅走:“那几坛是我祖父留下来的女儿红,今儿个特意开封,给各位接风。”
刚进正厅,一股浓郁的酒香混着肉香便扑面而来。
八仙桌上已摆得满满当当:油光锃亮的酱肘子卧在描金盘里,颤巍巍的皮肉间淌着琥珀色的卤汁;糖醋鲤鱼翘着尾巴,鱼身上淋着的酱汁泛着晶亮的光泽,鱼眼处还嵌着两颗樱桃;最惹眼的是个黄铜大盆,里面炖着酸菜白肉,薄如蝉翼的肉片在汤里翻滚,酸菜的酸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而桌旁的条案上,一字排开五个酒坛,其中两坛已经开封,醇厚的酒香漫开来,竟让白守山的脚步顿了顿。
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方才还端着的长者架子,此刻竟有些绷不住了。
“白老先生,尝尝这个?”刘汉天刚要给白守山倒酒,却见他已经自己抢过酒坛,抱起坛子就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白守山的嘴角往下淌,打湿了他的衣襟。他喝得急,喉结上下滚动,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沉稳?
“爷爷!”白小棠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拉了拉他的袖子:“慢点喝呀!”
白守山却像没听见似的,喝完一坛又去抱另一坛,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好酒……比秘境的灵酒烈……够劲!”
赵峰和叶凌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在秘境里仙风道骨的白守山,竟在几坛好酒面前彻底破了功。
刘汉天看得直乐,又开了一坛酒推过去:“老先生慢点喝,管够!”
刘汉天转头对赵峰道:“我这酒可是用玉泉山的泉水酿的,埋在地下三十年,后劲大着呢。”
白守山此刻哪还顾得上说话,抱着新开封的酒坛又是猛灌几口,脸上红得像要滴血,眼神却越发清明,甚至抬手隔空一抓,精准地接住了一块掉在桌上的酱肘子,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好酒配好肉,痛快!”他拍着桌子大笑,银须上还沾着酒珠,活脱脱一个豪放的老酒鬼。
白小棠看得目瞪口呆,拉着叶凌的衣角小声问:“爷爷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从不这样的。”
叶凌忍着笑解释:“大概是这酒太合他心意了。”
正说着,白守山突然放下酒坛,指着条案上剩下的酒坛,眼神发亮:“这些都给我留着?”
“自然,自然。”刘汉天笑得开怀:“老先生若是喜欢,我让人给您单独备个酒窖。”
“好!好!”白守山连连点头,又抱起酒坛喝了一大口,忽然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散开,竟带着淡淡的灵气,想来是这三十年的陈酿,被他体内残存的灵力催发,竟生出了几分灵酒的韵味。
白守山抱着酒坛,眼神愈发亮堂,忽然一拍桌子站起身,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晃出坛口,溅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却毫不在意,指着桌上的糖醋鲤鱼,舌头微微打卷:“这鱼,做得有灵气!”
说罢竟伸出手指,对着鱼身虚虚一点。
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极淡的白光,那原本翘着尾巴的鲤鱼,鱼眼处的樱桃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活了过来。
“爷爷!”白小棠惊呼,她分明看见鱼身上的酱汁泛起细碎的光点。
刘汉天眼睛一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先生这手绝了!我这厨子祖上是御厨,最擅长给食材提气,今儿个遇着懂行的了!”
白守山被这话哄得眉开眼笑,又猛灌了口酒,忽然凑近赵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小子,这酒里,有地气!”
赵峰一怔,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果然在醇厚的酒气里品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土腥气,混着草木的清冽,倒真像深埋地下的灵泉气息。
他刚要开口,就见白守山已经转身,抓起个芝麻烧饼往嘴里塞,含糊道:“配着肉吃,更香!”
叶凌拿起手帕,轻轻帮白守山擦去下巴上的酒渍,无奈笑道:“老先生慢些,菜还多着呢。”
“菜多?”白守山眼睛瞪得溜圆,目光扫过满桌菜肴,忽然一拍大腿:“那正好!再开两坛!”
刘汉天连忙让随从启封新酒,陶坛开封的瞬间,更浓郁的酒香漫开来,连白小棠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小声道:“闻着就好甜。”
白守山此刻已全然没了长辈架子,见新酒开封,直接伸手去抱,手指刚碰到坛口,却忽然顿住。
众人被他逗得发笑,刘汉天笑着递过酒杯:“用杯子喝,慢慢品,管够。”
白守山接过酒杯,却不像刚才那般猛灌,而是学着刘汉天的样子小口抿着,眼神渐渐迷离,嘴角却始终挂着笑。
白守山小口抿着酒,忽然把杯子往桌上一墩,眼睛瞪得溜圆,指着窗外的月亮嚷嚷:“那玉盘!比秘境的夜明珠亮堂!我要摘下来泡酒!”
说着就要提气起身,叶凌眼疾手快按住他的肩膀:“老先生,那是月亮,摘不得的。”
“摘不得?”白守山脖子一梗,银须翘得老高,“想当年我在秘境,连星辰都能拘来酿酒!这破盘子算什么?”
老酒鬼手舞足蹈地比划,袖子扫过酱肘子,溅了些卤汁在脸上。
第351章 一间房
白小棠看得急了,掏出兜里的水果糖递过去:“爷爷吃糖!比酒甜!”
白守山低头瞅着糖纸,忽然嘿嘿一笑,一把抢过塞进嘴里,含混道:“还是小棠疼爷爷……”
话音未落,白守山又抄起酒坛猛灌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衣领,他却拍着肚子直咂嘴:“这酒里有小虫子在跳!比灵酒里的灵虫还活泼!”
刘汉天笑得直拍大腿:“老先生好眼力!这酒曲里确实养着百年老酵母,算起来也是活物呢!”
“活物?”白守山眼睛更亮了,忽然对着酒坛作揖:“那我得敬你一杯!”
白守山将剩下的半坛酒往地上泼了些,酒液溅在青砖上,竟腾起几缕极淡的白汽。
随从慌忙去扶摇晃的酒坛,却被他挥手赶开:“别碰!这是我跟活物的赔罪酒!”
刘汉天笑得直不起腰,指着满桌狼藉对赵峰道:“老先生这状态,怕是今晚得醉透了。”
赵峰刚点头,就见白守山忽然捂着额头晃了晃,眼睛一闭竟直挺挺往后倒。
叶凌眼疾手快托住他后背,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老人此刻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果子,呼吸间满是酒气,嘴角却还挂着满足的笑,想来是真醉过去了。
白小棠踮脚摸了摸爷爷的脸颊,小声问:“爷爷睡了吗?”
“嗯,醉睡着了。”叶凌帮白守山理了理衣襟,对刘汉天道:“劳烦刘家主安排间房,让老酒鬼歇着吧。”
刘汉天立刻吩咐仆从:“把老先生扶到东厢房,仔细照看。”
刘汉天转头对抱着糖纸发呆的白小棠笑:“小姑娘也累了吧?我让丫鬟带你去西厢房,那屋有架琉璃灯特别好看。”
白小棠眼睛一亮,攥着叶凌的衣角又回头望了眼酣睡的爷爷,被丫鬟牵着往门外走时,还不忘回头叮嘱:“姐姐明天叫我呀!”
送走老少两人,正厅里只剩赵峰和叶凌,还有满脸笑意的刘汉天。
桌上的酒坛倒了大半,菜碟里的酱汁沾着银须上掉落的酒珠,倒比刚才添了几分烟火气。
刘汉天亲自给两人各倒了杯浓茶:“解解酒。”
“多谢刘家主!”
刘汉天笑了笑,忽然起身:“夜深了,我带你们去歇息。后院新收拾了间观景房,推窗就能看见玉泉山的月,正好醒醒酒。”
赵峰和叶凌跟着往后院走,廊下的宫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叶凌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忽然听见刘汉天回头道:“就这间了,里面备了两套被褥,夜里凉,盖严实些。”
叶凌脚步一顿,抬头看见门楣上挂着“听月轩”的匾额,正要道谢,却见刘汉天冲赵峰挤了挤眼,转身就带着随从快步走远了,连脚步声都透着几分刻意的仓促。
“他……”叶凌刚要开口,赵峰已推开了房门。
屋里果然亮着盏琉璃灯,光线透过彩色灯壁洒在地板上,像落了满地碎星。
靠窗的拔步床上铺着月白色锦被,而屏风后还立着张梨花木榻,上面叠着套天青色被褥,哪是什么两套被褥,分明是一间房里摆了床榻两处歇脚地。
叶凌的脸颊“腾”地红了,攥着袖口小声道:“刘家主怕是弄错了……”
赵峰反手带上门,琉璃灯的光晕在他眼底晃出几分促狭。
赵峰没接叶凌的话,只是望着那床榻慢悠悠道:“刘家主这人最是细心,怕是没弄错。”
叶凌刚要再说什么,手腕忽然被他轻轻攥住。男人的指尖带着些微酒气,温度却烫得惊人,顺着衣袖往上漫,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你……”她抬头想挣开,却撞进赵峰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灯影,也映着她泛红的脸颊,像藏着片化不开的暖云。
“秘境里总想着护着你。”赵峰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酒后的微哑,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到了这儿,总该让我靠得近些了吧?”
叶凌的脸更烫了,想抽手偏又没用力,只能别过脸盯着地上的灯影:“没正经……”
话音未落,腰忽然被他揽住,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靠向他怀里。
男人身上的气息混着松木香和淡淡酒香,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让她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正经事?”赵峰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垂,故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比如?想想明天怎么应付醒酒的老酒鬼?”
叶凌被他蹭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挣扎着推开他些:“不许笑老酒鬼。”
“不笑他。”赵峰顺势松开手,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笑你。刚才在飞机上,是谁说外面的法宝厉害?现在知道,厉害的不止法宝吧?”
叶凌被他说得窘迫,转身想去榻边,手腕却又被拉住。
赵峰牵着她走到床边,指了指那月白色的锦被:“床大,今晚挤挤?”
琉璃灯的光忽然晃了晃,映得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
叶凌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想起秘境里并肩作战的夜晚,想起机舱里他挡在身前的背影,心跳又乱了几分。
“谁要跟你挤……”她小声嘟囔着,却没再挣开他的手。窗外的月光顺着窗缝溜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细碎的银辉。
赵峰没再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床边挪了半步。
琉璃灯的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将叶凌垂着的眼睫照得根根分明,像沾了细碎的金粉。
他忽然抬手,轻轻将她颊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擦过耳廓时,叶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还是没动。
“秘境的夜总是黑沉沉的,”赵峰的声音轻得像月光:“那时候总想着,要是能有这么亮的灯就好了,能看清楚你……”
话没说完,叶凌忽然抬头看他。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带着些微醺的热意,让她下意识抿了抿唇,心跳如擂鼓。
“看清楚什么?”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
赵峰笑了笑,没回答,只是低头凑近了些。
两人的呼吸渐渐交缠,带着茶的清苦和酒的醇厚,在灯影里酿成一种让人微醺的暖。
叶凌的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忽然偏过头,指着窗外:“你看,月亮……”
赵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玉泉山的剪影在月色里泛着淡墨色,倒真像幅浸了酒气的水墨画。他转头时,鼻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软得像团云。
“不如看你。”他低声说。
第352章 一夜好梦
叶凌猛地转回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她的手腕还被他攥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她指尖发麻。
屏风后的梨花木榻静静立着,却好像远在天边,此刻满室的光,满室的呼吸,都只围着两人转。
赵峰慢慢松开她的手,转而轻轻托住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叶凌的身子僵了僵,却没退。
“叶凌!”他喊她的名字,声音低得像叹息,“在秘境里没敢做的事……”
叶凌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唇,忽然闭上了眼。
下一瞬,温热的触感落在额头上,轻得像羽毛。
琉璃灯的光晕在空气中浮动,将赵峰眼底的深沉与克制映得清晰。
他托着叶凌后颈的手微微收紧,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缓缓低下头。
叶凌闭着眼,睫毛却在不住颤抖,连呼吸都屏住了。
唇上先是触到一丝微凉,随即是带着酒气的温热覆上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的身子瞬间绷紧,指尖攥得发白,却在那温柔的辗转里,慢慢卸了防备。
赵峰的吻从轻柔试探,渐渐染上几分压抑许久的炽热。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更紧地拥在怀里,另一只手顺着后颈滑到发间,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带着滚烫的温度。
叶凌的踮着的脚尖渐渐发软,不由自主地靠向他,鼻尖蹭着他的下颌,闻到他身上松木香混着酒香的气息,心跳如鼓点般密集。她抬手抓住他的衣襟,布料被攥出褶皱,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绪。
吻渐渐深入,带着些微的酒意,也带着藏了太久的情意。
琉璃灯的光忽然晃了晃,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缠绵又缱绻。
赵峰忽然打横将她抱起,叶凌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温热的颈窝,烫得能烧起来。
他低头看她,眼底的笑意混着浓情,在灯影里漾开。
“床大!”他哑着嗓子说:“不挤。”
叶凌把脸埋得更深,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却没反驳。
拔步床的锦被柔软如云,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
赵峰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却没立刻俯身,只是跪在床边望着她。琉璃灯的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睫毛像蝶翼般轻颤,让他心头一软,忍不住又俯身,在她唇角印下一个轻吻。
“别怕。”他低声说,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眼。
叶凌睁开眼,撞进他盛满温柔的眼眸里,忽然抬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格外亮,透过窗棂洒进来,与室内的琉璃灯光交织在一起,落在散落的衣袍上,落在交缠的发丝间,也落在两人相贴的滚烫肌肤上。
夜还很长,月静静悬在天上,听着室内低语。
天光破晓时,第一缕晨曦穿透琉璃灯的彩壁,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叶凌是被窗棂外的惊呼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首先撞进眼帘的是赵峰熟睡的侧脸。
男人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沉重心事的梦,下颌线绷得紧实,却在晨光里透着几分难得的柔和。
昨夜的酒气早已散尽,只剩松木香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味,清淡又安心。
窗外的惊呼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像一张无形的网,骤然收紧了清晨的宁静。
赵峰睫毛动了动,猛地睁开眼,眼底瞬间褪去惺忪。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叶凌,见她也醒着,只是脸颊泛着红晕,眼神有些慌乱,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没事,我去看看。”
叶凌点点头,拉过锦被掩住肩头,看着他利落地起身穿衣。
晨光透过窗纸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肩背线条,昨夜的温存仿佛还留在空气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搅得荡然无存。
刚整理好衣襟,门外就传来了管家恭敬又急促的声音:“赵锋先生,叶小姐,您二位醒了吗?”
赵峰扬声道:“进来说。”
房门被轻轻推开,管家弓着腰走进来,脸上堆着焦虑,眼神却不自觉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见床榻凌乱、衣袍散落,老脸顿时泛起尴尬的红,连忙低下头:“家主在前厅的会议厅等着,说是有要紧事商议,请您二位过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叶凌拢了拢头发,声音还有些不自然。
管家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具体的家主没细说,只是今早府里就没安生过,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好像是京都那边出了大事,各大家族都乱了套。”
刘管家偷瞄了眼赵峰的神色:“家主说,这事怕是得请您二位拿拿主意。”
赵峰颔首:“知道了,我们换件衣服就过去。”
管家应声退下,临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叶凌看着床脚的衣裙,脸颊又热了几分,赵峰已拿起她的外衣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目光相触,又各自移开。
“快些吧,别让刘家主等急了。”赵峰率先打破沉默,转身去屏风后整理自己的配饰。
叶凌嗯了一声,快速穿戴整齐。
铜镜里映出她微红的眼角和脖颈间淡淡的痕迹,让她想起昨夜的缠绵,心跳又漏了半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跟着赵峰往外走。
廊下的青石板上还留着昨夜的酒渍,被晨露打湿后泛着深色的印子。
几个仆从神色匆匆地跑过,见了他们也只是匆忙行礼,脚步不停,显然是真的出了急事。
“看来情况不简单。”叶凌低声道。
赵峰脚步未停,目光扫过庭院里歪斜的宫灯和散落的花盆:“刘家主一向沉稳,能让他这么急着开会议厅,怕是京都的变故,已经波及到刘府了。”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前厅外。
远远就听见会议厅里传来争执声,夹杂着瓷器碰撞的脆响,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与昨日的热闹宴饮判若两地。
管家守在门口,见他们来了,连忙掀开门帘:“赵先生,叶小姐,里面请。”
踏入会议厅的瞬间,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刘汉天正背着手站在窗边,眉头拧成了疙瘩,几个身着锦袍的老者围坐在桌边,脸色都很难看,见赵峰和叶凌进来,才暂时停下争执,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刘汉天转过身,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二位来了,坐。”
刘汉天指了指桌边的空位,语气凝重:“事出紧急,就不客套了,京都昨夜起了大变故,各大老祖全都回来了。”
第353章 老祖回归
“老祖?”叶凌怔了怔,眼底满是茫然:“什么老祖?是说那些家族里的长辈?”
刘汉天脸上的凝重更深了几分,摇着头叹气:“不是寻常长辈。是各大家族里隐世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祖宗!就拿张家来说,他们那位老祖据说光绪年间就闭了死关,按辈分算,现在张家的家主都得喊他太爷爷的太爷爷,他一身衣服都还是老样式,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桌旁一个穿藏青锦袍的老者接口道:“不止张家,李、王、陈这几家的老祖都冒出来了,满城都在传这事,可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说是地气动了,惊了长眠的先人;也有人说是山里的精怪在作祟,附了老祖宗的身子。”
叶凌听得心头发紧,下意识看向赵峰,见他也是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离奇的变故同样摸不着头绪。
“我们刚到京都没多久,对这些家族的旧事不太清楚。”赵峰开口,声音平静:“这些老祖回归,除了吓人,有没有闹出什么具体的动静?”
“这倒没有。”刘汉天摇头:“说是回归,其实也就是露了个面,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家族禁地了,既不见人,也没下任何命令,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发毛啊!就像头顶悬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叶凌忽然想起偏院的老少二人,连忙问道:“白老先生和小棠那边没受影响吧?今早动静这么大,别吓着孩子。”
“偏院那边我让人守着了,暂时没什么事。”刘汉天应道:“白老先生昨夜醉得沉,估计现在还没醒,小棠姑娘在旁边陪着,应该安稳。”
赵峰站起身:“既然情况不明,不如先让他们在偏院好好歇着,别去打扰。我和叶凌出去走走,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也顺便打听下那些老祖的底细。”
“这合适吗?”刘汉天有些顾虑:“现在外面传得神乎其神,万一撞见什么……”
“总比坐在这里瞎猜强。”赵峰目光扫过院外:“越是离奇的事,越得亲眼看看才能安心。刘家主这边先稳住,若是有新的动静,我们尽快回来通报。”
正说着,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糕点:“家主,赵先生,叶小姐!小棠姑娘说爷爷醒了,一个劲问外面吵什么,还说要出来看看热闹呢!”
叶凌无奈地笑了笑:“这老酒鬼,倒是醒得及时。”
赵峰眼底也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去看看吧,别让他真跑出来添乱。”
两人快步赶到偏院时,正看见白守山拄着根拐杖站在廊下,眯着眼睛往院外瞅,白小棠拽着他的袖子,急得脸都红了:“爷爷!外面好多人在跑,肯定不安全,咱们回屋好不好?”
“怕什么?”白守山一甩袖子,中气十足:“想当年我在秘境,比这乱十倍的场面都见过!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吵得人睡不好觉……”
他看见赵峰和叶凌,眼睛一亮:“你们来得正好,外面咋咋呼呼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赵峰简明扼要地说了说京都各大家族老祖回归的事,白守山听完,脸上的醉意彻底没了,摸着下巴沉吟半晌,忽然道:“不对劲,这些老东西一个个精得跟猴似的,没好处的事绝不会露面,集体冒出来,肯定有古怪。”
“老先生知道些什么?”叶凌追问。
白守山却摇了摇头:“我当年常年待在秘境,对外面这些家族的事早不关心了,具体的也说不准。”
白守山摆了摆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院里待着,保证不出去瞎逛。”
白小棠连忙点头:“我会看好爷爷的!”
赵峰见他确实没要乱跑的意思,便放心道:“那我们先出去看看,有消息马上回来。”
离开偏院时,阳光已爬过墙头,照得青石板发亮。刘府的护卫们都换上了硬甲,腰间的佩刀明晃晃的,往来穿梭的脚步透着紧张,可问起具体出了什么事,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京都城里乱了套,至于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老祖,更是像层迷雾,没人能看透。
“看来这事,比想象中更蹊跷。”叶凌低声道。
赵峰望着京都城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平静无波,可越是平静,越让人觉得暗藏汹涌。
“走,出去看看。”他抬步往外走:“总得知道,这层迷雾后面,到底藏着什么。”
京都城的晨雾尚未散尽,严府门前却无比紧张。
与其他家族的惶然不同,严府上下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朱漆大门敞开着,门口的石狮子被连夜擦洗得锃亮,连门楣上悬挂多年的旧匾额都换成了新的,烫金的“严家”二字在晨光里闪着刺眼的光。
内院正厅,一个身着藏青马褂的老者端坐主位。他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锐利如鹰,指尖夹着支旱烟,烟雾缭绕中,望着底下噤若寒蝉的子孙,嘴角勾起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慌什么?”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是露个面,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严家家主严振南连忙躬身:“老祖息怒,是子孙们没见过世面,惊扰您了。”
他偷瞄了眼主位上的老人,心头仍在发颤。这位老祖是三天前从家族禁地后山里走出来的,当时一身粗布短打,脚上还蹬着双草鞋,说是刚从秘境出来。
起初他只当是山野村夫装神弄鬼,直到老祖抬手捏碎了院里那块半人高的青石,他才彻底傻了眼。
“张家那老东西!”老者磕了磕烟杆,烟灰落在光洁的地砖上:“他也配?当年在秘境,他见了我都得绕道走。”
严振南大气不敢出。
他这老祖隐世近百年,说起话来还带着清末的腔调,可那身手却神乎其神,昨日里只随意拍了拍李家祠堂的柱子,那百年楠木就从内里裂了缝,吓得李家人连夜派人来赔罪。
“老祖!”严振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您看……现在京都这局势,咱们要不要……”
“要什么?”老者抬眼,眸光扫过他:“守着这点家业,等着别人来分食?”
他猛地起身,身形竟异常矫健,几步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七大家族的府邸方向,冷哼一声:“当年我严家退出七大家族之列,是迫于无奈。如今我回来了,那些占据高位的,也该挪挪窝了。”
第354章 严家张家老祖
严振南眼睛一亮:“老祖的意思是……”
“去!”老者转过身,指节敲了敲桌面:“把李家送来的那箱翡翠,给张家送去。告诉张家,三日内,让他张家把城西的矿脉交出来,不然,我亲自去他张家祠堂坐坐。”
严振南迟疑道:“李家刚送来赔礼,咱们转头就拿他们的东西去压张家,会不会太张扬了?”
“张扬?”老者笑了,笑声里带着股久居上位的倨傲:“我严苍出来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七大家族?从今日起,该叫八大家族了。”
严振南虽心有顾虑,但在严苍锐利的目光下,终究还是躬身应道:“是,我这就去办。”
他刚转身要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仿佛有巨物撞上了严府大门。
紧接着,是门闩断裂的脆响,以及护卫们惊慌失措的呼喊。
“什么人敢闯我严府!”严振南怒喝一声,下意识地挡在严苍身前。
严苍却捻灭了旱烟,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带着几分玩味:“来得倒快,我还以为要等上三日呢。”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旧式长衫的老者已大步踏入厅内。
他头发灰白,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脸上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扫视着厅内,最后落在严苍身上。
“严苍,多年不见,你这脾气倒是一点没改。”老者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久居山林的粗粝感:“刚出来就想抢我张家的矿脉,真当我张百忍死了不成?”
严苍缓缓站起身,两股无形的气势在厅内碰撞,让周围的严家子孙都忍不住后退几步,脸色发白。
“张百忍,你当年在秘境见了我就躲,如今倒有胆子主动找上门了?”严苍冷笑:“那矿脉本就该有我严家一份,现在物归原主,有何不可?”
张百忍哼了一声:“当年的事早有定论,你严家技不如人,哪还有脸提旧账?今日我来,就是告诉你,想动我张家的东西,先问问我手里的拐杖答不答应!”
说着,他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顿,坚硬的地砖竟裂开一道细纹。
严苍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看来这些年你在禁地里没少下功夫,那就让我瞧瞧,你这点本事够不够看!”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晃,已欺至张百忍身前,一掌拍了过去。
掌风凌厉,带着百年沉淀的威压,直逼对方面门。
张百忍也不含糊,侧身避开,同时拐杖横扫,带着呼啸的风声攻向严苍下盘。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厅内的桌椅板凳被余波扫到,瞬间碎裂开来。
严振南等人看得心惊胆战,却又不敢上前插手。
这两位老祖的实力,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随便一丝余波都能让他们重伤。
“住手!”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又一位老者站在门口,正是李家老祖李长生。
“都是百年前的人了,还学年轻人打打杀杀,不嫌丢人吗?”李长生缓步走进来,目光在严苍和张百忍身上扫过:“京都现在风雨飘摇,你们倒好,还在这里为了点矿脉争斗,就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严苍和张百忍闻言,都停下了手,各自后退几步,脸上却依旧带着怒意。
“李长生,这是我和张百忍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严苍沉声道。
张百忍也冷哼道:“就是,别以为你出来了就能管闲事。”
李长生脸上不见丝毫愠怒,反而慢悠悠地摸了摸胡须:“我不是来管闲事,是怕你们俩在这里打坏了东西,传出去让其他家族看了笑话。毕竟,咱们这些老家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落个只会内斗的名声吧?”
他这话看似在劝和,实则点出了眼下的关键,各大老祖刚回归,正是立威的关键时刻,若因这点矿脉争斗损了颜面,得不偿失。
严苍眉头紧锁,显然在权衡利弊。他虽傲气,却也明白李长生的话有几分道理。刚回归就和张百忍拼个两败俱伤,确实会让其他家族钻了空子。
张百忍也冷静了几分,他盯着严苍道:“矿脉是我张家的根基,绝不可能让。但你想打,我奉陪到底,只是别在这里脏了严府的地。”
李长生见状,适时开口:“既然如此,不如选个地方,光明正大地分个胜负。天景山山顶地势开阔,又离城不远,明日正午,你们俩在那里了断恩怨如何?赢的人,自然能拿到矿脉的话语权。”
严苍瞥了张百忍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就依你。明日正午,天景山,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年在禁地里练出了什么名堂!”
张百忍毫不示弱地回视:“彼此彼此,到时候可别输了哭着喊着要回去闭死关!”
说罢,他转身就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错辨的决绝。
严苍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阴鸷,半晌才冷哼一声:“不知死活。”
李长生见事情定了下来,松了口气:“严苍,你也消消气。都是百年的人了,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明日点到为止即可,真伤了和气,对谁都没好处。”
严苍没接话,只是重新坐回主位,拿起旱烟杆重新点燃,烟雾缭绕中,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严振南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见张百忍走了,才敢上前:“老祖,明日,要不要准备些人手?”
“不必。”严苍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对付他,还不需要帮手。”
李长生也道:“这种老一辈的较量,外人插手反而不妥。你们只需在山下等着结果便是。”
严振南点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
天景山一战,不仅关系到城西的矿脉,更关系到严家能否在京都重新崛起,容不得半点差错。
而此时,刚走出严府的张百忍,站在街角抬头望了望天,眉头紧锁。
他看似强硬,实则心里清楚,严苍的实力不容小觑。
当年在秘境,若不是自己跑得快,恐怕早已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来人。”张百忍低声道。
一个黑影从暗处闪出,躬身听令。
“去查,严苍这几十年在禁地里到底做了什么。”张百忍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还有,通知家里,明日天景山,只能胜不能败。”
黑影应了声是,迅速消失在巷尾。
张百忍拄着拐杖,一步步往张家方向走去。
明日一战,注定是场硬仗。
第355章 过去看看
赵峰和叶凌刚走到京都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就被一阵鼎沸的人声裹住。
“听说了吗?严家老祖和张家老祖要决斗!就在明天正午的天景山!”
“真的假的?就为城西那矿脉?”
“真的!”
“刚从严府那边传出来的,张家老祖都直接打上门了,两位老神仙在厅里动了手,桌椅碎了一地!最后还是李家老祖出面,才定下明日在天景山了断恩怨。”
叶凌和赵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他们刚穿过两条街,几个妇人议论,说的也是天景山决斗的事,连带着把两位老祖当年在秘境的传闻都翻了出来,有说严家老祖能捏碎青石的,有说张家老祖拐杖能裂地砖的,越传越玄乎。
“去看看。”赵峰脚步一转,往城西方向走去。
叶凌跟上他的脚步,低声道:“天景山离城不远,现在过去,说不定能摸到些线索。”
两人随着人流往城西走,越靠近严府方向,谈论决斗的人越多。
有提着鸟笼的老者摇头叹息,说老祖宗们刚出来就动刀动枪,怕是要变天;也有半大的小子兴高采烈,盼着明天去天景山看热闹,想亲眼瞧瞧老神仙打架是什么模样。
忽然听到有人喊:“快看!那不是张家的车队吗?”
赵峰抬头,只见一队黑色轿车正缓缓驶过街口,为首的是辆复古款劳斯莱斯,车窗贴着深色防爆膜,隐约能看见后座斜倚着个身影,手边搭着一根乌木拐杖。
前后几辆保镖车都是顶配的防弹车型,轮胎碾过路面时悄无声息,却透着一股不容靠近的威压。
“是张百忍。”叶凌认出那拐杖样式。
赵峰目光扫过车队后方,几辆不起眼的家用车保持着距离跟随着,车手握着方向盘的手势沉稳,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
赵峰忽然加快脚步:“往天景山方向走,先去看看地形。”
叶凌会意,两人避开人群,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
巷尾直通城外,远远已能望见天景山的轮廓,那山顶的位置在阳光下泛着点微光,像藏着什么看不清的东西。
“两位老祖实力深不可测,明日这一战,恐怕会惊动整个京都。”叶凌望着山影轻声道。
赵峰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不止惊动,甚至会改变京都大家族的格局。”
天景山脚下早已挤得水泄不通。
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架在警戒线外,镜头齐刷刷对准山顶方向,记者们扯着嗓子对着麦克风嘶吼,生怕漏过任何一丝动静。周围的看客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有抱着折叠凳的老头老太太,有举着手机直播的年轻人,还有些穿着西装、面色凝重的家族子弟,显然是各大家族派来的眼线。
“让让!都让让!”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奋力推开人群,为身后的豪车清出一条路,车标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显然是其他家族的人到了。
叶凌被挤得踉跄了一下,赵峰伸手扶住她,低声道:“往东边走,那里有片松林,视野开阔些。”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钻出人群,刚站稳脚跟,山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惊雷滚过云层。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开始了!”有人指着山顶大喊。
叶凌抬头望去,只见两道身影在山顶的平地上快速移动,时而碰撞出刺眼的光弧,时而腾起漫天烟尘。
严苍的掌风扫过之处,几棵碗口粗的松树应声折断,而张百忍的拐杖点地时,地面竟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碎石飞溅如箭。
“我的天,这是人能做到的?”旁边一个举着望远镜的年轻人喃喃自语,手都在发抖。
突然,张百忍的拐杖直刺严苍心口,严苍却不闪不避,双掌合十夹住杖头,猛地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乌木拐杖竟被生生折成两段。
张百忍脸色一变,借着反作用力后退数步,从怀中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刃。
“那是,玄铁匕首!”人群里有人惊呼:“听说张家老祖当年在秘境用这匕首斩过巨蟒!”
严苍见状冷笑一声,抬手扯下腰间的玉佩,灵力灌注之下,玉佩竟化作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剑气与刃光交织成一片光幕,连阳光都被挡了回去。
叶凌握紧了赵峰的手,指尖冰凉:“他们的力量,好像比传闻中更可怕。”
赵峰目光紧锁山顶,眉头微蹙:“不对,他们在留手。”
话音刚落,严苍一剑逼退张百忍,朗声道:“张百忍,你就这点本事?”
张百忍喘着粗气,嘴角却勾起一抹笑:“老东西,别急着得意。”
说罢,他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断杖上。那半截乌木拐杖竟像是活了过来,发出嗡嗡的鸣响,周身浮现出繁复的纹路。
“是秘术!”李长生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他不知何时也到了山脚,正一脸凝重地望着山顶:“这老东西,竟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严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也收起了长剑,双手结印,周身腾起淡淡的红光。
红光在严苍周身流转。
他双掌缓缓推出,空气仿佛被点燃,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红色气浪朝着张百忍席卷而去。
张百忍握着半截拐杖,脸上皱纹因发力而绷紧,断杖上的血色纹路愈发清晰,竟隐隐透出龙吟般的低啸。
他将断杖横在身前,那些纹路骤然亮起,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盾,硬生生接住了那道气浪。
“轰——”
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山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冲击波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山脚下的人群惊呼着后退,记者们的摄像机被震得东倒西歪,连远处的豪车都晃了晃。
松林中的叶凌被赵峰紧紧护在怀里,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脚下的地面都在轻微震颤。
“这威力……”叶凌望着山顶腾起的蘑菇状烟尘,声音发颤:“他们是真的拼上性命了。”
赵峰目光紧锁山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矿脉背后恐怕藏着更深的秘密,否则不会让两位老祖做到这份上。”
山顶的烟尘渐渐散去,露出两道狼狈的身影。
严苍的长衫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嘴角挂着血丝;张百忍的木簪断了,灰白的头发散乱下来,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也耗损极大。
“痛快!”张百忍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血腥味:“严苍,你这掌法倒是精进了!”
他猛地将断杖插入地面,那半截木头竟如同生根般疯狂生长,眨眼间化作一棵盘根错节的巨树,枝丫带着尖刺,朝着严苍绞杀而去。
第356章 两败俱伤
严苍非但不退,反而迎着树影冲了上去,双手在身前划出复杂的轨迹,红光凝聚成一柄巨大的手掌虚影,一把抓住最粗壮的树干,硬生生将其掰断。
“咔嚓——咔嚓——”
巨树不断断裂,木屑与红光交织飞舞,看得山脚下众人屏息凝神。
有胆小的已经捂住了眼睛,胆大的则举着手机疯狂拍摄。
“这是传说中的内力吗?也太夸张了!”
“我爸是地质队的,说城西矿脉下面埋着特殊矿石,难道和这有关?”
“不管因为啥,这架看得值回票价了!”
李长生在人群中轻轻叹气,他身边的李家子弟急得额头冒汗:“老祖,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要两败俱伤啊!”
李长生摇摇头:“他们心里都有数,这矿脉关系到家族未来十年的根基,谁都不会让步的。”
话音刚落,山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众人急忙抬头,只见张百忍被一根巨树枝丫刺穿了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衫。而严苍也被数道尖刺划破了后背,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老祖!”山脚下张家的族人身子一僵,有人已经要往山上冲,被身边的长辈死死按住。
“稳住!这是老祖们的较量!”
严苍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里的战意更浓:“张百忍,认输吧!再打下去,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张百忍咳出一口血沫,却笑得更凶了:“放屁!当年在秘境你就想让我认输,现在照样没门!”
他猛地拔起断杖,带起一串血珠,杖头直指严苍心口:“这矿脉只能有一个主人!”
严苍眼神一凛,周身红光暴涨数倍,连头发都被气劲吹得倒竖起来:“好!那就让咱们做个了断!”
山脚下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所有人都盯着山顶那两道浴血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到窒息的气息。
叶凌下意识攥紧了赵峰的手,只觉得这场决斗早已超出了矿脉之争。
严苍双掌合拢,红光在掌心凝聚成一团炽烈的光球,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扭曲,连阳光都折射出诡异的弧度。
他猛地将光球推向张百忍,那光球在空中拖着长长的焰尾,如同坠落的流星,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
张百忍眼中闪过决绝,将断杖横在胸前,半截杖身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与他肩头的鲜血交融,竟在周身形成一道血色金轮。
他嘶吼一声,推着金轮迎向光球,苍老的身躯在两股力量的拉扯下微微颤抖,却死死不肯后退半步。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顶炸开,红光与金光交织成一片混沌,整座天景山仿佛都晃了晃。
山脚下的人群被这股气浪掀得东倒西歪,有人直接瘫坐在地上,望着山顶那片翻滚的烟尘,连惊呼都忘了发出。
烟尘中,两道身影踉跄着分开。
严苍的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胸前的衣襟被炸开的气浪撕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痕。
他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按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喘息,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
张百忍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右肩的伤口彻底撕裂,整条胳膊无力地垂下,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透。那半截乌木拐杖不知何时已脱手飞出,插在远处的石缝里,杖身布满裂纹。
张百忍靠着一棵断树勉强支撑着身体,眼前阵阵发黑,却依旧死死盯着严苍,不肯闭上眼。
“咳咳……”严苍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你我……终究还是分不出胜负。”
张百忍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老东西……你也没赢……”
两人对视着,眼中没有了先前的戾气,只剩下耗尽力量后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场赌上家族根基的决斗,终究以最惨烈的方式落下帷幕,谁都没能拿到那矿脉的话语权。
山脚下,李长生望着山顶那两道摇摇欲坠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子弟道:“去,把两位老祖抬下来。另外,让人封锁天景山,今日之事,暂且压下去。”
严家家主和张家家主几乎同时朝着山顶冲去,脸上满是焦急。
那些举着手机拍摄的人此刻也没了声响,望着山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与茫然。
叶凌松开紧攥着赵峰的手,指尖还残留着用力过度的麻意:“两败俱伤……这矿脉之争,怕是要更乱了。”
赵峰望着山顶渐渐散去的烟尘,轻声道:“乱,才有机可乘。”
赵峰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些各怀心思的家族眼线,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光。
山脚下的寂静没持续多久,就被三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打破。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三位老者并肩走来。
为首的身着锦缎马褂,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正是王家家主王乾坤;他左侧是个穿中山装的干瘦老头,眼神阴鸷,是刘家老祖刘长青;右侧则是个披着貂裘的富态老者,嘴角总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乃周家老祖周万金。
“啧啧,这戏可真精彩。”王乾坤晃着核桃,声音里满是嘲弄:“严苍,张百忍,你们俩这是演哪出?拼得两败俱伤,就为了给我们看笑话?”
刘长青干咳两声,阴恻恻地接话:“当年在秘境争不过,现在出来了还争,争到最后还不是谁都拿不走?依我看,这矿脉与其烂在你们手里,不如让给我们这些有能力的家族。”
周万金拍了拍肚皮,笑眯眯地补充:“刘老哥说得在理。你们俩现在这模样,怕是连矿脉的边都摸不到了吧?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我们三家分了,也好让你们两家喘口气,怎么样?”
这话说得露骨又刻薄,明摆着是趁火打劫。
严振南等严家子弟气得脸色发白,却碍于对方老祖的威压不敢作声。
张家那边更是有人攥紧了拳头,要不是被长辈死死拉住,差点就冲上去理论。
李长生眉头一皱,上前一步道:“王家主,刘家主,周家主,矿脉之事是严张两家的恩怨,咱们还是别插手为好。”
“李长生,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王乾坤斜了他一眼:“当年要不是你李家缩在后面,这大家族的位置哪轮得到你坐?现在想充好人,晚了!”
周万金也跟着帮腔:“就是。我们三家可没说要独吞,李老哥要是有兴趣,也能来分一杯羹嘛。”
周万金看似拉拢,实则是想把李家也拖下水。
第357章 拼死合作
李长生脸色沉了下来,正想反驳,山顶突然传来严苍嘶哑的怒喝:“王乾坤!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严家的主意!”
张百忍也靠着断树吼道:“周万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想抢矿脉,先问问我手里的玄铁匕首!”
他说着,挣扎着想去捡地上的玄铁匕首,却因为失血过多,刚直起身子就踉跄着差点摔倒。
王乾坤见状,笑得更得意了:“都自身难保了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拦着我们!”
他话音刚落,刘长青突然对身后的刘家子弟使了个眼色。
几个刘家高手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往山顶摸去,显然是想先下手为强。
“住手!”李长生怒喝一声,周身气势爆发,挡在了山道前:“谁敢动,就是与我李家为敌!”
王乾坤眼神一冷:“李长生,你确定要护着他们?”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赵峰突然拉着叶凌往后退了几步,低声道:“好戏才刚开始。”
叶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人群深处,几个穿着普通服饰的人正悄悄后退,看方向竟是往城西矿脉而去。
叶凌心头一凛:“他们想趁机去矿脉?”
赵峰点头:“这三家明着在这施压,暗地里怕是早就安排好了。严张两家斗得两败俱伤,李家被绊在这里,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说话间,山顶的严苍和张百忍不知说了些什么,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虽然两人都摇摇欲坠,但那股子气势却比刚才更盛。
“王乾坤,刘长青,周万金,”严苍喘着气,一字一句道:“你们要是敢动矿脉一根手指头,我严苍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让你们三家陪葬!”
张百忍也跟着道:“我张家与严家虽有恩怨,但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想动矿脉,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这两位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老祖,此刻竟罕见地达成了一致,联手对抗另外三家。
王乾坤三人脸色微变,他们没想到严张两家会突然联手。
王乾坤脸色变幻片刻,突然冷笑一声:“联手?就凭你们俩现在这副模样,还想螳臂当车?”
他扬手一挥,身后的王家子弟立刻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盯着严张两家的人。
刘长青也对刘家子弟使了个眼色,那些人迅速围成半圈,隐隐将严家、张家和李家的人包在中间。
周万金则拍了拍手,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从豪车后走出来,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长条木箱,一看就藏着家伙。
“李家主,”周万金笑眯眯地看向李长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让开,矿脉分你三成;要是执意护着这两个废物,可就别怪我们三家不客气了。”
李长生身边的李家子弟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老祖的决定。李长生却缓缓摇头:“矿脉之事自有规矩,岂能容你们如此胡闹?我李家虽不强,但也容不得人随意拿捏。”
他话音刚落,李家的人立刻上前,与严张两家的人站成一排,形成一道人墙。
山脚下的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仿佛都变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严振南扶着刚被抬下山的严苍,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手心全是冷汗。张家的族长也握紧了拳头,将张百忍护在身后,眼神里满是决绝。
“好,好得很!”王乾坤怒极反笑:“既然你们非要凑在一起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把玩核桃的手猛地一捏,两颗坚硬的核桃竟被生生捏碎:“今日,就让你们看看,谁才是京都真正的话事人!”
刘长青阴恻恻地补充:“动手吧,别浪费时间了。”
叶凌突然拽了拽赵峰的衣袖,声音带着急意:“不能打!这么多人在这里,一旦打起来,肯定会有无辜的人受伤!”
她望着人群中那些抱着孩子的妇人、举着相机的记者,还有吓得脸色发白的年轻人,心都揪了起来。
这些人只是来看热闹的,不该被卷入这场家族争斗里。
赵峰眉头微蹙,他知道叶凌的心软,也明白这场混战一旦开始,后果不堪设想。
赵峰深吸一口气,刚要迈步,就听到旁边有人嗤笑:“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想管家族老祖的事?”
说话的是个王家子弟,满脸倨傲地上下打量着赵峰,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周围的人也纷纷侧目,看到赵峰和叶凌穿着普通,不像是什么大人物,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别不自量力了,赶紧滚远点,免得被波及!”
又有人喊道,语气里满是警告。
严振南和张家族长也注意到了这边,只是眼下局势紧张,他们根本没心思理会两个陌生人,只当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看客。
王乾坤更是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哪来的杂碎,也敢挡路?”
他挥了挥手,似乎想让身边的保镖把赵峰赶走。
就在这时,一直紧锁眉头的李长生突然浑身一震,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赵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李长生踉跄着往前几步,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
他死死盯着赵峰的眉眼,又看了看他袖口不经意露出的半截玉佩,那玉佩的样式,和当年在秘境中救了他们所有人的那位前辈随身佩戴的,一模一样!
“秘境!您是秘境里的那位赵峰?”李长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甚至忘了自己还在对峙,对着赵峰深深鞠了一躬:“李长生,见过赵峰前辈!”
这一声“前辈”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都懵了。
王乾坤脸上的嚣张僵住了:“李长生,你疯了?给一个毛头小子鞠躬?”
刘长青和周万金也满脸错愕,他们从未见过李长生对谁如此恭敬,更何况对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
严苍和张百忍虽然重伤,听到“秘境”二字时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他们仔细打量着赵峰,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那股不动如山的气质,像极了当年在秘境深处,那个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身影。
“是你!”严苍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敬畏:“在秘境最危机时刻,救下我们所有人的赵峰前辈!”
张百忍也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想要站直:“真的是您?”
第358章 这位就是前辈
刘长青也眯起眼,阴恻恻地打量着赵峰:“李家主,这种时候可别开玩笑。”
周万金则收起了笑容,眼神在赵峰身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些不寻常的地方,可看来看去,对方都只是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除了气质沉稳些,实在没什么特别。
就在这时,严苍咳着血开口,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王乾坤,闭嘴!若不是赵峰前辈,我等都死在秘境中了!”
张百忍也跟着点头,吃力道:“就凭这份恩情,别说叫他前辈,我们这些人给他行礼都不为过!”
两人一开口,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秘境?就是那个传说中九死一生的修炼秘境?”
“这年轻人竟然去过秘境?”
“难怪李家老祖这么恭敬,原来是有这层渊源!”
王乾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当然知道秘境的凶险,也记得当年王家后辈侥幸活着回来时,提过一句“有位神秘前辈出手相助”,只是那时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会是眼前这人。
可让他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低头,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他救过王家后辈,又如何?”王乾坤梗着脖子,语气依旧强硬:“现在是矿脉之争,跟当年的事两码事!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我们大家族的事?”
他说着,竟往前踏了一步,眼神直视赵峰,带着挑衅:“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严振南和张家族长脸色骤变,暗道不好。严苍和张百忍更是急得想站起来,却被伤势拖累,只能眼睁睁看着。
李长生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呵斥,却见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一直站在王乾坤身后的王家老祖,那位极少露面的老者,突然动了。
他没说话,只是身形一晃,就到了王乾坤面前。
众人甚至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王乾坤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右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垂了下来,丹田处的气息瞬间溃散,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老祖!您……”王乾坤疼得满脸冷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老祖。
王家老祖看都没看他,对着赵峰深深作揖,语气恭敬到了极点:“小畜生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老夫替他赔罪。这等不知好歹的东西,留着一身修为也是祸害,今日便废了他的根基,给前辈您消气。”
这一手又快又狠,直接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王乾坤可是王家现任家主,修为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佼佼者,竟被自家老祖说废就废了?
刘长青和周万金脸色煞白,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位“赵峰前辈”的分量,远比他们想象的重得多。连王家老祖都如此忌惮,他们刚才的态度,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前辈,”刘长青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刚才是我失言,还望前辈海涵。这矿脉之事,我们刘家不争了,全凭前辈做主。”
周万金也跟着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们周家也不争了。前辈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山脚下的气氛彻底变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对峙,因为赵峰的身份揭晓,瞬间转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赵峰扫了眼瘫在地上哀嚎的王乾坤,又看了看满脸敬畏的众人,淡淡开口:“矿脉是严张两家先发现的,规矩不能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严苍和张百忍身上:“你们两家斗了这么久,两败俱伤,有意思吗?”
严苍和张百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羞愧,低头道:“前辈教训的是。”
“城西矿脉丰富,对所有家族都有益处。”赵峰继续道:“与其争个你死我活,不如联手开发。你们各家族各派代表,共同管理矿脉,所得资源按贡献分配。”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共同管理?这倒是个谁都没想过的办法。
李长生眼睛一亮,连忙附和:“前辈这个主意好!既公平,又能避免内斗,实属上策!”
严苍和张百忍也点头同意,他们现在元气大伤,再争下去只会便宜别人,共同管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刘长青和周万金更是求之不得,连忙表态赞同。
唯有王家的人,看着地上惨叫的王乾坤,再看看赵峰平静无波的脸,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峰看众人都没意见,最后扫了眼全场:“既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三天后,各派代表到李家商议具体细则。”
“多谢赵峰前辈主持公道!”严苍被严振南扶着,艰难地拱了拱手,眼中满是感激。若不是赵峰出面,严家今日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张百忍也让族长按着行了个礼:“前辈之恩,张家记下了。”
他望着赵峰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长生更是激动不已,他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前辈肯出手化解这场纷争,实乃京都之幸。我李家定会全力筹备三日后的会议,绝不辜负前辈的信任。”
刘长青和周万金也连忙跟着表态,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全凭前辈安排,我刘家周家绝无二话。”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两人,此刻在赵峰面前乖顺得像个学徒。
王家的人虽没敢上前,但那位王家老祖再次对着赵峰深深一揖:“前辈宽宏大量,老夫代王家谢过前辈不怪之恩。”
王家老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赶紧把瘫在地上的王乾坤抬走,那狼狈模样,再没了先前的半分嚣张。
人群中的看客们也终于缓过神,望着赵峰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好奇。
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竟有如此分量,一句话就平息了这一场家族老祖的纷争,连那些眼高于顶的老祖都对他毕恭毕敬。
叶凌站在赵峰身边,感受着周围恭敬的目光,心头一阵激荡。她悄悄看了眼身边的人,只见他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平息的不是一场可能血流成河的争斗,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等众人渐渐散去,李长生特意留下来,恭敬地对赵峰道:“前辈,此地风大,不如移步李家歇息片刻?也好让晚辈略尽地主之谊。”
严苍和张百忍也连忙附和,都想请赵峰去自家坐坐,以表谢意。
赵峰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正好有些事想问你们。”
第359章 原来是因为秘境关闭
几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在前引路。
李长生主动说起了近况,言语间难掩对赵峰的敬佩:“前辈这些年怕是一直在潜心修炼吧?我等当年从秘境出来后,就再没见过前辈的踪迹。”
他话说到一半停住了,严苍接过话头,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巧,我们几个老家伙能在此地遇上,也是因为秘境闭关。”
一行人很快抵达李家府邸。
朱漆大门早已敞开,李家子弟身着正装,整齐地列队两侧,见赵峰走近,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见过赵峰前辈!”
这阵仗远超寻常待客规格,连严苍和张百忍都暗自咋舌,李家这是把赵峰当成了压箱底的贵客来敬。
李长生亲自引着赵峰穿过庭院,脚下青石板路光洁如镜,两侧奇花异草修剪得一丝不苟,廊下悬挂的宫灯随风轻晃,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底蕴。
他一路走一路介绍,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前辈,这是我李家祖传的迎客松,有三百多年了;那处水榭是当年皇帝御赐的匾额……”
赵峰只是淡淡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并未多言。叶凌跟在他身侧,看着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李家核心子弟此刻大气不敢喘的模样,心里对赵峰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到了主厅,李长生亲自扶着赵峰坐上首座,这位置便是七大家族的人来了也未曾坐过。
严苍和张百忍被请至两侧客座,他们的族长按规矩只能站在身后。
茶是明前的狮峰龙井,用山泉水现煮,由李家最年长的管家亲自奉上,茶杯是清代的珐琅彩瓷;点心是御膳房传下来的手艺,精致得像艺术品。
“前辈,尝尝这茶!”李长生执壶为赵峰添了些水:“是小孙儿上个月特意去杭州采的,虽比不得前辈您喝过的好茶,也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严苍也跟着开口,语气带着感激:“前辈今日出手,不光救了严家,更是救了整个京都的安宁。晚辈这伤势无碍,改日定要登门道谢。”
张百忍接过族人递来的参汤,喝了一口缓过气:“我张家也一样。前辈有任何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张家绝无二话。”
他们说着,目光都落在赵峰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敬畏。当年秘境之中,赵峰以一己之力驱散血色迷雾,斩杀妖兽,那等手段早已刻进他们骨子里。如今再见,对方虽看着年轻,那份沉稳气度却比当年更胜,显然修为已深不可测。
李长生看气氛正好,试探着问:“前辈,您这次回京都,是打算长住吗?若是需要地方,我李家名下有几处宅院,环境清幽,前辈尽管挑。”
“是啊是啊,”周万金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此刻正站在厅外候着,闻言连忙接口:“我周家在城东有处温泉山庄,前辈要是喜欢清静,去那里住再好不过,晚辈这就让人收拾出来。”
刘长青也凑上前,脸上堆着笑:“我刘家有位供奉是神医,擅长调理内伤,前辈要是用得上,晚辈这就让他过来候着。”
这些平日里互相提防的家族掌舵人,此刻竟不约而同地向赵峰示好,生怕慢了一步。
赵峰放下茶杯,淡淡道:“不必麻烦。我这次回来,只是有些事要查。”
他目光扫过众人:“先说说秘境关闭的事吧。除了你们,还有哪些人出来了?”
听到这话,严苍和张百忍对视一眼,收起了客套,神色都凝重起来。
李长生也正了正身子,开始细细禀报。
李长生清了清嗓子,语气凝重地开口:“前辈有所不知,这次从秘境出来的人,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多。”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光是我们能确认身份的老祖级人物,就已经超过四位数了。”
“四位数?”叶凌忍不住低呼出声,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虽听说过秘境凶险,却没想过里面竟藏着这么多修为高深的老祖,这数量实在太惊人了。
赵峰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李长生:“具体分布呢?”
“散落在华国各个城市。”李长生连忙答道:“北到东北,南至南海,几乎每个省份都有他们的踪迹。有的隐在深山里闭关,有的则混入俗世,占了些灵气充裕的山头或老宅。”
严苍接过话头,补充道:“这些人里,有像我们这样早年就接触过外界的,还算守些规矩;但更多的是一直在秘境深处修炼的老怪物,性情乖戾得很,这半年来闹出不少乱子。”
“上个月江南那边,就有位老祖为了抢一处温泉,把当地三个家族都给掀了。”张百忍喝了口参汤,声音依旧虚弱却字字清晰:“还有更离谱的,听说西南有位练体的老祖,直接拆了半座山建自己的洞府。”
叶凌听得心惊肉跳,她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四位数超过一千位的“老祖”散落各地,还个个都不好惹,这简直像埋下了无数颗定时炸弹。
赵峰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敲,眸色深沉:“这些人里,有没有特别扎眼的?”
“有。”李长生点头:“最让人忌惮的是‘血手’屠千仇,据说他在秘境里杀了上万妖兽,出来后霸占了秦岭一处矿洞。”
严苍也想起一人:“还有‘毒婆婆’,据说她手里的毒能毒死高阶妖兽,现在躲在云南边境,不少家族想请她出手,都被她用毒粉伤了人。”
叶凌越听越担心,忍不住看向赵峰,眼里带着一丝忧虑。这么多危险人物散布在外,日后怕是难得安宁了。
赵峰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随即他看向李长生三人:“这些人的修为,大多在哪个层次?”
“参差不齐,”李长生道,“弱些的刚够老祖门槛,强的怕是已经摸到当年秘境守护者的边了。”
这话一出,连严苍和张百忍都沉默了。当年秘境守护者的恐怖,他们至今记忆犹新,若是真有老祖达到那个层次,恐怕没人能制得住。
赵峰放下茶杯,缓缓道:“看来,这凡世是真要变天了。”
第360章 前辈不用担心
听到赵峰说凡世要变天,李长生连忙摆手:“前辈多虑了,有您在,这些人翻不起什么浪来。”
严苍也跟着点头,语气笃定:“前辈有所不知,您在秘境的威望,早已刻进了每个从秘境出来的人骨子里。当年若不是您驱散血色迷雾,我们这些人根本活不到现在。”
张百忍喝了口参汤,补充道:“别说那些刚出来的后辈,就是和我们同辈的老家伙,哪个提起您不是心服口服?您随便一句话,哪怕是传个口信,那些人也得掂量掂量。”
李长生见赵峰神色未变,又加重了语气:“就拿血手屠千仇来说,当年在秘境,他被妖兽围攻,是您随手丢给他一枚护心丹才保住性命。您要是现在让人带句话,他绝对不敢再在秦岭放肆。”
“还有那毒婆婆!”严苍想起往事,忍不住笑了笑:“她这辈子最敬畏的人,就是您了。”
叶凌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只知道赵峰在秘境救过眼前这几位老祖,却没想到他的威望竟到了这种地步,连那些凶名在外的老怪物都如此忌惮。
赵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他虽语气平淡,李长生三人却都听出了言外之意,并非不放在心上,只是不屑用过往的恩情压人。
李长生连忙道:“前辈仁慈,但事实如此。只要您肯出面,定下规矩,那些人就算再桀骜,也不敢轻易越界。毕竟谁都清楚,真把您惹恼了,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张百忍也道:“这次矿脉之争能平息得这么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王乾坤何等张狂,王家老祖还不是说废就废了?说白了,就是怕您动怒。”
赵峰指尖在杯沿轻轻一点,没再反驳。
他知道这些人说的是实话,当年在秘境,他不仅救过不少人,更以绝对的实力镇压过几次大乱,那些从秘境出来的修炼者,对他的敬畏早已刻入骨髓。
只是他望着窗外,眼神深邃。
秘境突然关闭,这么多修炼者涌入凡世,背后恐怕不简单。就算有他的威望镇着,怕也只是暂时的平静。
李长生见赵峰不再多言,连忙打圆场:“前辈一路辛苦,晚辈已备下薄宴,就在后园水榭,还请前辈赏光。”
严苍和张百忍也跟着起身:“我等也沾前辈的光,讨杯酒喝。”
赵峰略一点头,算是应了。
一行人移步后园,月色已爬上树梢,水榭四周挂着灯笼,映得湖面波光粼粼。
宴席早已摆好,红木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光是那道烤全羊,就看得出是用特殊草料喂养的特殊品种,香气能勾得人胃里直打鼓。
李长生请赵峰坐了主位,又让叶凌坐在他身侧,自己则和严苍、张百忍分坐两旁。周万金和刘长青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规规矩矩地坐在末席,连大气都不敢喘。
酒过三巡,李长生拍了拍手,只见几个穿着素雅长裙的女子从廊下走来,个个身姿窈窕,容貌秀丽,手里还捧着乐器。
“前辈,这是小女和几位族中晚辈,略通些音律,给前辈助助兴。”李长生笑着介绍,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为首的那名少女。
那少女约莫十八九岁,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尤其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含着情,走到赵峰面前时,脸颊微红,盈盈一拜:“李月瑶,见过赵峰前辈。”
叶凌心里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赵峰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悄悄松了口气。
李月瑶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指法娴熟,琴声悠扬,听得众人都有些入迷。一曲终了,她捧着一杯酒,走到赵峰面前,屈膝行礼:“前辈,月瑶敬您一杯。”
她递酒的姿势很柔,手指几乎要碰到赵峰的手,眼神里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怯,又藏着一丝刻意的妩媚。
周万金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暗骂李长生狡猾,竟想用这招讨好赵峰。
他也连忙招手,让身后跟着的秘书上前:“前辈,我这秘书也会跳几支舞,让她给您添个乐子?”
那秘书穿着高开叉旗袍,身材火辣,闻言立刻摆出准备起舞的姿势,眼神大胆地往赵峰身上瞟。
刘长青也不甘示弱,刚想开口,却被赵峰一个眼神扫了过来,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赵峰没接李月瑶的酒,只是淡淡开口:“不必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李月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端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地站在原地。
李长生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圆场:“月瑶,前辈累了,还不退下?”
李月瑶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退到了一旁。周万金的秘书也识趣地收了姿势,低着头不敢再看。
叶凌忍不住偷偷笑了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赵峰说:“看来你的魅力不小啊。”
赵峰侧头看了叶凌一眼,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声音压得极低:“那你要不要给他们提个醒?”
叶凌被他看得脸颊发烫,轻轻掐了下他的胳膊,嗔道:“就你不正经。”
这一下动作自然亲昵,落在旁人眼里,却像一道惊雷炸响。
李长生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酒液晃出了些在桌面上,他总算明白,刚才李月瑶递酒时,赵峰为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周万金更是暗自庆幸,还好自家秘书没真跳起来,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他悄悄给秘书使了个眼色,那女人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廊柱后。
严苍和张百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难怪赵峰对那些示好无动于衷,原来是早有心仪之人。这叶姑娘虽看着普通,能让赵峰前辈如此纵容,绝非等闲之辈。
刚才还想跟着凑趣的刘长青,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讪讪地端起茶杯假装喝茶,耳朵却竖着听这边的动静。
赵峰没在意众人的反应,只抬手替叶凌夹了块水晶虾饺,语气自然:“尝尝这个,刚才看你盯着它看了好几眼。”
叶凌脸颊更热,却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慢慢吃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再傻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李长生连忙起身,对着叶凌拱手道:“叶姑娘,刚才是晚辈考虑不周,让您见笑了。”他特意加重了叶姑娘三个字,态度恭敬得和对赵峰时别无二致。
严苍也跟着道:“叶姑娘莫怪,这些小辈不懂事,扰了您和前辈的清静。”
叶凌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摇摇头:“没事,你们别这么客气。”
第361章 前辈夫人
赵峰这才淡淡开口:“吃饭吧。”
简单三个字,却让气氛瞬间松弛下来。众人连忙拿起筷子,只是席间再没人敢提什么助兴的话,连目光都小心翼翼地绕开赵峰和叶凌,生怕冲撞了这位“未来的前辈夫人”。
李长生率先举杯,对着赵峰和叶凌笑道:“前辈,叶姑娘,刚才是晚辈唐突了,这杯酒我自罚三杯,给二位赔罪。”
说罢连饮三杯,动作干脆利落。
严苍也跟着举杯:“我也陪一杯,算是给叶姑娘赔个不是。”
他伤势未愈,张家族长想替他挡酒,却被他摆手制止,硬是抿了半杯才放下。
周万金和刘长青连忙跟着表态,各自喝了酒,席间的尴尬彻底散去。
赵峰随意吃了些菜,偶尔和叶凌低声说句话,内容无非是“这个鱼羹不错”“尝尝这道醉蟹”,却看得旁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叶凌起初还有些拘谨,见赵峰神色坦然,渐渐也放松下来,偶尔还会给赵峰夹一筷子他爱吃的烤羊肉。
李长生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起身笑道:“赵峰前辈,我前阵子得了件好东西,是块商周时期的玉龙佩,雕工极为精湛,据说当年曾是王室之物。晚辈知道前辈喜好这些,正愁没机会孝敬,不如就赠与前辈?”
严苍也跟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巧了,我严家库房里藏着一幅范宽的《溪山行旅图》摹本,虽是摹本,却也是明代高手所制,神韵十足。前辈若是不嫌弃,回头我让人送到您府上。”
周万金不甘示弱,连忙道:“我那有尊唐代的鎏金佛造像,通体镶宝,是早年从海外收回来的,据说还受过皇室供奉。前辈要是喜欢,我这就让人去取!”
刘长青在一旁听得心头发紧,他刘家虽也有些收藏,却远不如这几家的珍品值钱。
赵峰淡淡开口:“不必麻烦。”
众人脸色一僵,以为他嫌礼物不够分量。
“要得要得,能送给赵峰前辈一份小小的礼物,那都是我们荣幸。”
赵峰却继续道:“既然如此,你们送到刘汉天的刘家即可。”
“前辈放心,我们一定送达!”
宴席上的气氛越发融洽,众人推杯换盏,话题也渐渐从古玩珍品转到了寻常家常。
宴席散时,已是深夜。
月色如水,洒在李家的青石板路上,映得人影幢幢。
李长生、严苍等人执意要送赵峰和叶凌到门口,走到朱漆大门外时,赵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众人。
“各位,”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三天后的会议,除了矿脉之事,还有一件事要劳烦你们。”
众人连忙躬身:“赵峰前辈请吩咐!”
“凡世不比秘境,”赵峰缓缓道:“那些从秘境出来的老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难免,但若是仗着修为胡作非为,扰了俗世安宁,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烦劳各位多费些心思,传个话也好,提点也罢,让他们收敛些。真要闹出人命,谁也保不住。”
李长生率先表态:“前辈放心!晚辈明日就派人去联络京都的各位老友,定要把您的意思传到!”
严苍也道:“我严家在北方有些人脉,那些刚出来的老家伙,我会让人一一去打招呼,谁敢乱来,先得过我严苍这关!”
张百忍、周万金、刘长青也纷纷应声,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凛然:“听凭前辈差遣!”
赵峰点了点头:“有劳了。”
说罢,他没再多言,带着叶凌转身离去。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叶凌的手被他轻轻牵着,掌心温暖而有力,让她心里一片安定。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长生等人一直躬身立在原地,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直起身。
“前辈这是要立规矩了啊。”严苍感慨道,眼里闪过一丝敬畏。
李长生点头,神色凝重:“凡世的天,怕是真要变了。但有前辈在,总能稳住。”
送走赵峰和叶凌后,李长生等人连夜在李家主厅聚首,灯火彻夜未熄。
“赵峰前辈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李长生坐在首位,神色肃穆:“那些从秘境出来的老祖,必须管起来。三天后的会议,不光要定矿脉的规矩,更要立下凡世的规矩。”
严苍捂着胸口,气息仍有些不稳,却难掩眼中的郑重:“我已经让人备好了车队,全是防弹越野车,连夜出发去北方。尤其是‘铁臂’孙奎,他性子最躁,前几日还听说他在关外拆了人家的马场,得让他立刻收敛。”
张百忍也接口道:“我张家在江南的分公司,让那边的人务必找到‘玉面书生’柳乘风,他虽看着文雅,当年在秘境就爱抢别人的机缘,如今在苏杭一带怕是没少惹事。”
周万金拍了拍桌子,语气急切:“秦岭的屠千仇最是麻烦,我这就坐私人飞机过去,天亮前准能到。当年若不是前辈救他,他早成了妖兽的口粮,这次我得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刘长青也连忙道:“家父已经知道前辈的吩咐,连夜让人备车,明日一早就会召集京都的几位老辈议事。那些刚到京都的秘境修炼者,我刘家会派车队一一上门拜访,把前辈的意思传达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定下分工。
李长生坐镇京都,统筹全局,通过加密通讯联络七大家族和城中隐世的老祖;严苍和张百忍分别负责南北区域,让车队载着信使奔赴各地,重点敲打那些素有凶名的人物;周万金则乘私人飞机直抵秦岭,盯住屠千仇这个最不稳定的因素;刘长青则以刘家为据点,用专车接送各方人士,整理所有秘境修炼者的名单和动向,为三天后的会议做准备。
“记住,”李长生最后叮嘱道:“传消息的时候,务必说清楚这是赵峰前辈的意思。谁敢阳奉阴违,后果自负。”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眼底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赵峰牵着叶凌的手,沿着李家外的僻静小巷慢慢走着。
“今天这事,真是多亏了你。”叶凌侧头看他,眼里映着月光,亮晶晶的。
赵峰握紧了她的手,语气平淡:“举手之劳。”对他而言,摆平那些家族纷争,本就像拂去衣上尘埃般简单。
两人正说着话,巷口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引擎声,几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吱呀”一声急刹在不远处,车灯刺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条小巷。
第362章 叶家旁支
车门打开,一群穿着花哨的年轻男女簇拥着一个纨绔子弟走了下来。
那子弟染着一头黄毛,脖子上挂着粗金链,眼神轻佻地扫过叶凌,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叶家主家的大小姐吗?大半夜的跟个野男人在这儿约会,不怕你爸知道?”
叶凌脸色一沉:“叶少辉,你别胡说八道!”
叶少辉是叶家旁支的少爷,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在京都纨绔圈子里横行惯了,平日里就没少骚扰叶凌。他显然没把赵峰放在眼里,几步走到叶凌面前,伸手就要去碰她的脸:“小凌,跟这种穷酸有什么意思?跟哥回去,今晚给你介绍几个大人物认识。”
他的手刚伸到半空,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
赵峰不知何时已挡在叶凌身前,眼神冷得像冰:“拿开你的手。”
叶少辉疼得龇牙咧嘴,使劲挣扎了几下,手腕却纹丝不动,顿时恼羞成怒:“你他妈谁啊?敢管你叶爷的事?知道我是谁吗?”
他身后的跟班也纷纷围了上来,咋咋呼呼地叫嚣:“小子,赶紧放开辉少!”
“识相点就滚远点,不然废了你!”
叶凌急忙道:“赵峰,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走。”
叶凌知道叶少辉就是个无赖,不想让赵峰因为这种人动气。
可叶少辉却以为赵峰怕了,更加嚣张:“想走?晚了!小凌,你要是乖乖跟我走,我就放这小子一马,不然……”
他话没说完,突然感觉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他的惨叫响彻小巷。
赵峰松开手,叶少辉捂着变形的手腕瘫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那群跟班瞬间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年轻人下手这么狠。
“你、你敢打辉少?”一个染着绿毛的跟班色厉内荏地喊道。
赵峰眼神一扫,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开,那些跟班只觉得像被猛兽盯上,双腿一软,竟没一个人敢上前。
“滚。”赵峰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叶少辉的跟班们哪敢停留,慌忙架起地上哀嚎的叶少辉,连滚带爬地塞进车里。
黑色轿车引擎嘶吼着蹿出去,没走多远却猛地停下,巷口不知何时站着个穿唐装的老者,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挡住了去路。
“叶伯!”车里的跟班像是看到了救星,忙不迭地推开车门:“辉少被人打了!”
老者没看他们,目光越过车顶落在赵峰身上,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芒:“阁下出手未免太狠了些。我叶家的人,就算有错,也轮不到外人来教训。”
此人是叶少辉的爷爷叶振涛,在叶家旁支里算是修为最高的一位,早年在秘境边缘历练过,在京都的二流家族里也算有些名号。
赵峰牵着叶凌的手,连眼皮都没抬:“让开。”
“放肆!”叶振涛脸色一沉,周身气息陡然暴涨,震得旁边的轿车都晃了晃:“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身形一晃,竟瞬间出现在赵峰面前,枯瘦的手掌带着劲风拍向赵峰面门,这一掌看似缓慢,却封死了所有退路,显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叶凌惊呼一声,想拉赵峰躲开,却被他轻轻按住。
赵峰甚至没动,只淡淡瞥了叶振涛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砸在叶振涛心头。
掌风刚到赵峰身前半尺,就像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再也寸进不得。
一股磅礴的威压从赵峰身上散开,叶振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噗”地喷出一口血,踉跄着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满脸惊骇地看着赵峰:“你……你是……”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年轻人绝非寻常之辈,那气息比他当年在秘境里见过的长老还要恐怖!
赵峰懒得跟他废话,搂着叶凌径直往前走。经过叶振涛身边时,他脚步微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管好你的孙子。再敢动她一根头发,叶家和你,一起消失。”
叶振涛浑身一颤,竟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两人从身边走过,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巷尾,才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车里的跟班们吓得大气不敢喘,谁也没想到连叶伯都被吓得如此狼狈。
叶少辉疼得涕泪横流,却被叶振涛一个眼神瞪回去,半句狠话都不敢再说,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赵峰搂着叶凌的肩,脚步未停,仿佛刚才震慑叶振涛的不过是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
叶凌靠在他身侧,鼻尖萦绕着赵峰身上清冽的气息,刚才因叶少辉而起的愠怒和对叶振涛出手的担忧,都化作了心底稳稳的踏实。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巷口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惊雷般在窄巷里炸响。
“阁下对我叶家之人动了手,伤了我叶家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话音未落,巷口两侧的墙头上,不知何时已立着数道黑影,月光勾勒出他们挺拔的身形,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内家好手。
巷子正前方,一个身着墨色长衫的老者负手而立,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如婴孩,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四射,竟比叶振涛的气势强盛数倍。
此人正是叶家旁支真正的定海神针,叶振涛的堂兄,叶苍云。
叶苍云早年曾在秘境核心区域闯荡过,修为远超叶振涛,是叶家旁支公认的第二强者,平日里深居简出,连叶家族会都极少露面,今日竟为了叶少辉亲自现身。
他目光落在赵峰身上,带着审视和不悦:“我叶家虽非顶尖世家,却也有自己的规矩。叶少辉顽劣,该罚;振涛冲动,失了分寸,也该自省。但阁下伤我二人,折我叶家颜面,若不给出个说法,休怪老夫不客气。”
说着,叶苍云缓缓抬手,五指微张。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股比叶振涛强盛数倍的威压笼罩下来,地面的青石板竟隐隐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不堪重负。
叶凌脸色微变,她虽不懂修为深浅,却能感觉到叶苍云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远非叶振涛可比。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赵峰的衣袖,轻声道:“他是叶苍云,在叶家旁支地位很高……”
第363章 去叶家旁支
赵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他抬眼看向叶苍云,眼神依旧平淡,仿佛对方那骇人的威压只是清风拂面:“说法?”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刚才我已经说过,管好你们的人。是你们,没听进去。”
“狂妄!”叶苍云脸色一沉,眼中怒意暴涨:“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敢如此大言不惭!”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如一道鬼魅的黑影直扑赵峰,掌风凌厉,竟带着淡淡的破空之声,比叶振涛的招式不知精妙了多少倍。
这一掌,他已用上了七成力道,显然是想速战速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深刻教训。
面对这雷霆一击,赵峰却只是轻轻将叶凌往身后一带,自己依旧立在原地,连脚步都未曾挪动分毫。
在叶苍云的手掌即将触及赵峰衣襟的瞬间,赵峰终于有了动作。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看似缓慢,却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叶苍云的手腕脉门处。
“噗!”
一声轻响,仿佛气泡破裂。
叶苍云那势大力沉的一掌,竟如泥牛入海,所有力道瞬间消散无踪。
紧接着,一股沛然巨力从赵峰指尖传来,顺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
叶苍云脸色剧变,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涌遍全身,经脉仿佛都要被震断。他惊骇欲绝,想要撤掌后退,却发现手腕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你……”叶苍云满眼难以置信,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修为,在对方眼中竟如此不堪一击。
赵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叶家旁支的第二强者,就这点能耐?”
话音落,他指尖微一用力。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叶苍云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剧痛和恐惧。
赵峰松开手指,叶苍云踉跄后退,捂着脱臼的手腕,看向赵峰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到底是谁?”叶苍云声嘶力竭说道:“我叶家在京都立足百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不报上名号,今日休想出这巷子!”
“对!报出名号!藏头露尾的鼠辈!”
“伤我两位叶家人,总得让我们知道是死在谁手里!”
“我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族派来的,这是想挑起大战吗?”
“阁下若真是条汉子,就该亮明身份。我叶家虽非顶尖世家,却也不惧任何挑衅!”
叶凌看着这群颠倒黑白的人,气得脸颊发红,刚要开口辩解,手腕却被赵峰轻轻按住。
赵峰抬眼扫过人群,目光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所过之处,所有叫嚣声都戛然而止。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的名字,你们还没资格问。”
“你!”叶苍云嘴角抽搐:“好一个狂妄之徒!”
赵峰的目光在叶苍云扭曲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那群色厉内荏的叶家人,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公道,不是靠喊出来的。”
叶凌在他身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生怕赵峰吃亏。
赵峰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有些账,必须当面算。”
他抬步向前,每一步落下,青石板地面竟微微震颤,仿佛有无形的力量随着脚步扩散。
那些堵在巷口的叶家人见状,不由自主地后退,竟在他身前让出一条通路。
叶苍云捂着脱臼的手腕,看着赵峰稳步走来,喉头滚动了几下。刚才那两根手指带来的恐惧还未消散,此刻见对方竟真要闯叶家老宅,心头又惊又怒,却偏生提不起阻拦的勇气。
“你敢踏进一步试试!”叶苍云强撑着怒喝,声音却有些发虚。
赵峰已走到巷口,月光洒在他肩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侧头看向叶苍云,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片冰湖般的平静:“带路。”
“你想干什么?”叶苍云咬牙,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去你叶家!”赵峰清淡的说着。
叶苍云知道,今日这事若不能在老宅里讨回颜面,叶家旁支在京都的名声就算彻底烂了。他深吸一口气,踉跄着转身:“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在叶家翻出什么浪来!”
一群叶家人面面相觑,看着赵峰那从容不迫的背影,竟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赵峰示意叶凌跟上,两人随着叶苍云,朝着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老宅走去。
越靠近老宅,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便越浓,隐约能听到墙内传来的脚步声和兵刃摩擦声。
叶家老宅的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兽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叶苍云走到门前,对着门内沉声道:“开门!传我命令,所有管事以上的人,到正厅集合!”
厚重的木门“吱呀”作响,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门后数十名黑衣护卫。他们个个手持长刀,眼神警惕地盯着赵峰,刀锋在灯火下泛着寒光。
当护卫们看到叶苍云脱臼的手腕,以及他身后那陌生的年轻男子时,皆是一惊。
“二长老!您这是……”为首的护卫队长失声问道。
叶苍云没理会他,只是指着赵峰,声音因疼痛而发颤:“就是他,伤了少辉,废了振涛,还断了我的手腕!今日闯我叶家,要讨什么公道!”
护卫们闻言,瞬间拔刀出鞘,刀光连成一片,将赵峰和叶凌团团围住。
“拿下这狂徒!”
“敢在叶家撒野,找死!”
赵峰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那些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甚至没看那些护卫,只是对着叶家深处扬声道:“叶家族长叶鹤年,不敢出来见人么?”
话音刚落,正厅方向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着藏青色锦袍的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步走出。他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如婴孩,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正是叶家旁支的大族长叶鹤年。
叶鹤年的目光先落在叶苍云受伤的手腕上,又扫过被护卫围住的赵峰,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苍云,这是怎么回事?”
叶苍云连忙上前,添油加醋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只字不提叶少辉调戏叶凌在先,只说是赵峰无故伤人,还上门挑衅。
“一派胡言!”叶凌忍不住开口:“明明是叶少辉先动手骚扰我,叶振涛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叶苍云更是……”
第364章 叶家旁支翅膀硬了
“住口!”叶鹤年厉声打断她:“你是?叶凌?你虽然是主家大小姐,可也不能在我旁支老宅里放肆!”
他显然更信叶苍云的话,看向赵峰的眼神已带上了杀意:“年轻人,我叶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伤我三人,闯我家门,今日若不留下点什么,休想活着离开!”
赵峰终于抬眼看向叶鹤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留下点什么?比如,你这把老骨头?”
“放肆!”叶鹤年怒喝一声,手中的龙头拐杖猛地顿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地面竟裂开数道细纹。
一股比叶苍云强盛数倍的威压席卷开来,那些护卫都忍不住弯腰屏息,唯独赵峰依旧挺直着脊背,仿佛那威压只是拂面而过的晚风。
叶鹤年瞳孔微缩,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年轻人的修为,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看来,是我叶家太久没在京都动手,让有些人忘了规矩。”叶鹤年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淡淡的白气:“今日,老夫便亲自领教阁下的高招!”
赵峰将叶凌往身后轻轻一推,示意她退远些。他看着叶鹤年掌心的白气,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不必领教。”
他身形一晃,竟瞬间出现在叶鹤年面前。
叶鹤年大惊,连忙挥掌迎上。
两掌相交,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声。
叶鹤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那凝聚了毕生功力的一掌,竟被对方轻飘飘地化解,紧接着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手臂涌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哇——”
叶鹤年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后退,手中的龙头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委顿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全场死寂。
所有护卫都惊呆了,手里的长刀“当啷”作响,掉了一地。他们从未想过,在叶家旁支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大族长,竟会被人一招击败!
赵峰收回手,目光扫过那些吓傻的叶家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庭院:“叶少辉调戏良家女子,叶振涛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伤人,叶苍云助纣为虐,叶鹤年包庇纵容。”
他顿了顿,每说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今日,我来讨的公道,是让你们叶家旁支,给叶凌道歉。”
叶苍云瘫坐在地,看着委顿在地的叶鹤年,又看向赵峰那冰冷的眼神,终于彻底崩溃。
他挣扎着爬起来,对着叶凌的方向,颤抖着弯下了腰:“叶凌小姐,是我叶家错了……我们,给您道歉。”
有了叶苍云带头,那些叶家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个个低下头,声音参差不齐地道歉。
叶凌攥着衣角的手微微松开,却没料到赵峰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冷了三分:“道歉之后就该说一说正事了!”
赵峰的目光扫过叶苍云,最终落在瘫倒在地的叶鹤年身上:“叶少辉挑衅,叶振涛动手,叶苍云逞凶,你叶鹤年不分是非,这背后,若只是一时冲动,未免太巧了。”
叶苍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看向叶鹤年,眼神闪烁。
赵峰向前一步,青石板再次震颤,无形的压力让众人心头发紧:“叶凌是叶家主家大小姐,你们旁支就算心有不满,也从未敢如此明目张胆。今日之事,绝非偶然。”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说。为什么突然对她动手?”
叶鹤年猛地抬头,咳了口血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你以为伤了我们几个,就能查探叶家的事?太天真了!”
“家主!”叶苍云惊呼,似乎想阻止他。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瞒的!”叶鹤年厉声打断,挣扎着坐直身体:“没错!我们就是要对叶凌动手!主家衰败百年,早就该让贤了!”
这话一出,连那些护卫都惊呆了。
赵峰眼神微凝:“让贤?”
“哼,”叶鹤年冷笑,脸上露出狂热,“你们只知我叶家旁支蛰伏,却不知‘玄山公’早已归来!”
“玄山公?”叶凌脸色骤变,失声惊呼:“你叶家旁支离奇失踪的叶玄山老祖?”
叶苍云眼中闪过傲然:“正是!老祖当年号称‘一拳断江,双掌裂石’,若非主家忌惮他功高震主,暗中使绊子,老祖何至于隐世百年?如今他老人家破境归来,修为早已远超当年!”
他看向叶凌的目光带着狠厉:“你主家握着宗祠钥匙,占着嫡长名分,却连家族产业都快守不住了。老祖说了,这叶家,该换个能扛事的掌舵人了!你是主家最后一点根基,留着你,旁支如何名正言顺地接管一切?”
原来如此。
赵峰终于明白,这群人的嚣张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背后站着一位足以颠覆京都格局的传奇人物。
赵峰看向叶凌,见她指尖冰凉,便轻轻将她往身后带了带,随即转向叶鹤年:“叶玄山?倒是个耳生的名字。”
叶鹤年像是被踩了痛脚,怒喝道:“放肆!玄山公当年在京都出手时,你祖宗怕是还没出世!他老人家十三岁入武道,二十岁便以‘枯荣掌’连败十七位江湖高手,这样的人物,岂容你妄议!”
“是吗?”赵峰嘴角勾起一抹冷弧:“我倒要看看,这位‘玄山公’,能不能护住你们。”
话音未落,庭院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冷哼,震得廊下梁柱簌簌掉灰:“黄口小儿,也配提老夫名号?”
一股远比叶鹤年强盛百倍的气息席卷而来,庭院中的青石地砖竟如蛛网般开裂,几盏悬挂的灯笼“嘭”地炸开,火星溅落间,一道灰袍身影已立在院中。
老者身形佝偻,面容枯槁如老树皮,唯有双眼亮得惊人,仿佛藏着两团寒星。他左手背搭着一串油光锃亮的菩提子,右手微微抬起时,指节间竟隐隐有青芒流转,正是叶家族谱中记载的“玄山公”成名绝技“枯荣掌”的起手式。
叶鹤年等人见状,连忙匍匐在地,声音带着颤栗:“恭迎玄山公!”
叶玄山却看都没看他们,目光落在赵峰身上时,那双眼眸骤然紧缩:“是你伤了苍云?断了鹤年的内息?”
他指尖的青芒愈发浓郁,空气仿佛都被冻结:“老夫隐世百年,本想让你们这些后辈多活几日,偏偏有人嫌命长!今日,便用你的骨头,祭我旁支崛起的旗!”
第365章 看样子你不认识我
叶玄山指尖青芒暴涨,枯槁的手掌缓缓抬起,庭院中的空气仿佛被抽干,连月光都似被那掌风扭曲。
赵峰却忽然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动手前,”赵峰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在叶玄山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扫过:“你最好认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叶玄山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笑声苍老而尖锐,震得廊下瓦片簌簌作响:“认清楚?一个连名号都不敢报的黄口小儿,也配让老夫记认?”
他眼神骤冷,掌风已蓄势待发:“今日不管你是谁,伤我叶家人,辱我旁支威,便该死!”
赵峰眉峰微挑,似有些意外,又似早有预料:“看来,你消息倒是闭塞得很。”
“少废话!”叶玄山哪肯听他啰嗦,身形一晃,灰袍如鬼魅般飘起,带着裂石穿金的气势直扑而来:“枯荣掌下,从无活口!”
掌风未至,地面已被掀起层层石屑,那些散落的长刀竟被无形的气劲牵引,“嗡嗡”作响地悬浮起来,直指赵峰面门。
叶凌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赵峰却依旧立在原地,甚至没看那呼啸而来的掌风,只是淡淡开口:“秘境!”
秘境两个字,让叶玄山掌势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叶玄山盯着赵峰,眼中首次露出惊疑。
“你忘了,谁在秘境之中,和秘境主人白守山一起守护秘境的了?”
此言一出,大多数人不知所措,只有叶玄山知道其中份量!
叶鹤年瘫在地上:“不可能!那等人物,岂是你这年纪能企及的……”
“是不是,你试试便知。”赵峰不再多言,身形微动间,已出现在叶玄山面前。
赵峰甚至没抬手,只是对着那蓄势待发的“枯荣掌”发射一道中微子。
“噗——”
叶玄山掌间的青芒竟如被戳破的气球般消散,一股远比刚才更强的气劲顺着他的手臂倒卷而回。
“呃!”叶玄山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三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见那枯槁的皮肤竟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你……”他眼中终于有了恐惧,“你到底是谁?”
赵峰看着叶玄山眼中终于浮现的恐惧,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现在想知道我是谁了?”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那道无形的气劲悄然散去,庭院中凝滞的空气终于流通,却更添几分寒意。
“秘境之中,白守山前辈曾说,当年若非你拼死守住西麓隘口,秘境核心早已被妖兽污染。”赵峰的目光落在叶玄山颤抖的手掌上:“这份守护之功,我记着。”
叶玄山浑身剧震,抬头死死盯着赵峰,嘴唇哆嗦着:“你……你真的是……”
“是不是不重要。”赵峰打断他,目光扫过满院噤若寒蝉的叶家人:“重要的是,你们旁支依仗老祖回归,却行着欺压主家、为祸族内的勾当,这便是你们对‘守护’二字的诠释?”
叶玄山踉跄着后退,灰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他隐世百年,唯一引以为傲的便是当年守护秘境的功绩,此刻被对方当众点破,再想起自己刚才的嚣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玄山公……”叶苍云想上前搀扶,却被叶玄山挥手打开。
赵峰向前一步,青石板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叶玄山,念在你曾为秘境出过力,现在让你旁支所有人不要有任何痴心妄想,否则铸成大错!”
赵峰顿了顿,眼神冷冽如霜:“如此平息,今日之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叶玄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挣扎。
旁支谋划多年才攒下的家业,怎甘心一朝归还?可想起对方轻描淡写便破了自己“枯荣掌”的手段,想起那神秘莫测的身份,心中的傲气早已被恐惧碾碎。
“老祖……”叶鹤年咳着血,声音嘶哑,“不能给啊!我们……”
“住口!”叶玄山厉声打断,他看着赵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终于明白,眼前这年轻人绝非他们能抗衡的。
他深吸一口气,枯槁的手缓缓垂下,青芒彻底散去。
“好。”叶玄山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我答应你。”
叶玄山话音落下,满院叶家人皆面露颓色,唯有叶凌望着赵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叶玄山缓缓直起身,枯槁的脸上挤出几分复杂的笑意,对着赵峰拱手道:“阁下当真是秘境那位?”
赵峰只是淡淡道:“该说的,都已说清。”
叶玄山却像是得了定心丸,眼神里的惊惧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敬畏。他踉跄着上前两步,姿态放得极低:“老夫有眼无珠,先前多有冒犯,还望阁下海涵。”
他顿了顿,又道:“阁下既与白守山前辈有旧,又对我叶家之事这般上心,想必与主家也颇有渊源。我旁支虽有过错,却也盼着能弥补一二!不如,就在老宅暂住几日?老夫也好备上薄宴,向叶凌小姐和阁下赔罪。”
这话一出,叶苍云和叶鹤年皆是一惊。老祖这是要攀附对方?
叶凌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看向赵峰。
赵峰却只是扫了眼这座灯火通明的叶家,目光落在那些依旧惶恐的叶家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弧:“不必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疏离:“我来此,只为讨回公道。如今公道已了,便不多留。”
叶玄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不敢强求,只能苦笑道:“阁下,还在怪罪老夫?”
“怪罪谈不上。”赵峰看向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叶家事,终究该由叶家人自己理清。旁支与主家的恩怨,若需外人常驻才能平息,那这叶家,也不必再续了。”
这话如重锤敲在叶玄山心上,他老脸一红,低头道:“阁下说的是。是老夫糊涂了。”
赵峰不再多言,只是侧身对叶凌道:“我们走。”
叶凌连忙点头,快步跟上他的脚步。经过叶玄山身边时,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并肩走出叶家老宅,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庭院里复杂的目光。
巷口的月光依旧清冷,赵峰反手握住叶凌微凉的手,轻声道:“回去吧。”
叶凌抬头看他,路灯的光晕落在他侧脸,柔和了那份冷冽。
叶凌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却悄悄收紧了些。
叶家内,叶玄山望着紧闭的大门,久久未动。
第366章 帮我收着
叶苍云小心翼翼地上前:“老祖,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叶玄山猛地回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不然呢?”他冷哼一声:“你当那人是谁?能轻描淡写破我枯荣掌,还识得白守山那等人物,岂是我旁支能留的?”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从今日起,旁支所有针对主家的动作,立刻停下。还有,把侵占主家的产业,一一还回去。”
叶鹤年急道:“老祖!那我们多年的心血……”
“心血?”叶玄山瞪了他一眼:“若惹得那人不快,别说心血,这旁支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
他望着庭院中那道被月光拉长的、早已消失的背影,喃喃道:“能让白守山另眼相看的,整个华国怕是也只有那一位了……”
夜色渐深,老宅的灯火渐渐稀疏,唯有叶玄山的叹息,在庭院里久久不散。
快到刘家宅院时,叶凌忽然放慢脚步,抬头望过去,门灯下,一道身影正背着手来回踱步。
“是刘家主。”叶凌心头一热,眼眶微微发酸。
刘汉天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猛地停下脚步,随即快步迎了上来。他身上披着件深色棉袍,领口沾了些夜露,显然在门口站了不短的时间。
“赵峰恩人,叶小姐!”刘汉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像是压着焦虑喊了许久:“可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他一把拉住叶凌的手腕,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确认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赵峰,眼神里满是感激:“赵峰,今日多亏了你。”
赵峰轻轻摇头:“举手之劳。”
“什么举手之劳,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刘汉天叹了口气,拉着两人往院里走:“我从傍晚等到现在,眼皮子一直跳,生怕你们在里面吃亏。叶玄山那老东西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狠辣,真怕他不讲理……”
叶凌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心里暖融融的,轻声道:“刘家主,没事的,赵峰把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刘汉天连连点头,引着他们进了客厅,忙不迭地让佣人上热茶和点心:“快坐下暖暖,外面风大。我让厨房炖了乌鸡汤,专门给你们留着的。”
客厅里的吊灯亮得温暖,驱散了夜的寒气。
刘汉天坐在对面,看着叶凌捧着茶杯小口吹气,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赵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叶家那边真没闹僵?叶玄山肯罢休?”
叶凌看了赵峰一眼,见他没反对,便简单说了说经过,只是略过了赵峰与叶玄山动手的细节,只说对方最终认了错,答应归还产业。
刘汉天听得眉头直跳,听到叶玄山低头道歉时,忍不住咋舌:“这老东西居然肯低头?赵峰恩人,你到底……”
刘汉天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显然明白有些事不该问。
赵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刘家主放心,叶家旁支不会再找叶凌麻烦。”
“有你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刘汉天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叶小姐在我这儿住了很久,我早把她当亲孙女看了,总不能让她受委屈。”
叶凌听到这话,鼻尖一酸,轻声道:“谢谢刘家主。”
“谢什么,都是应该的。”刘汉天摆摆手。
这时,下人端来了炖好的乌鸡汤,香气浓郁。
刘汉天给两人各盛了一碗,看着他们喝完,才像是彻底放下心来。
刘汉天忽然说道:“对了,今天几个家族特意送来文物,指名道姓要送给赵峰恩人你的。”
“他们有心了!那些文物就有劳刘家主暂时帮我收着。”
“是!”
刘汉天打了个哈欠:“天色不早了,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送叶凌回客房时,赵峰在走廊停下脚步。叶凌回头看他,月光从窗棂洒进来,落在他肩头。
“今天,谢谢你。”叶凌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峰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沉默片刻,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吧,有我在。”
叶凌愣了愣,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脸颊慢慢热了起来。
晨光透过窗纱洒进客房时,叶凌才迷迷糊糊醒来。
昨夜的惊心动魄仿佛一场梦,直到摸到枕边微凉的发丝,才想起一切都是真的。
她起身洗漱,刚走到客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夹杂着下人恭敬的回话声。
“叶小姐醒了?”刘汉天从正厅迎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快来看看,叶家旁支送东西来了。”
叶凌走到门口,只见刘家院子里整整齐齐摆着数十个红木箱子,箱子上贴着封条,印着叶家旁支的族徽。
几个穿着黑衣的护卫垂手站在一旁,为首的正是昨日在叶家老宅见过的护卫队长,此刻低着头,神情格外恭敬。
“刘家主!”护卫队长见叶凌出来,连忙上前一步,双手递上一张烫金帖子:“这是我家老祖让送来的赔罪礼,共计两百件文物,皆是早年旁支不慎收存的主家旧藏,今日特来归还,哦不,是献给赵峰先生的。”
叶凌接过帖子,打开一看,上面用苍劲的毛笔字写着致歉的话,末尾落着叶玄山的署名,措辞谦卑得与昨日那位气势汹汹的老祖判若两人。
“赵峰呢?”叶凌下意识地问。
“赵峰恩人在书房看东西呢,我这就去叫他。”刘汉天说着就要转身,却被叶凌拦住。
“不用了,我去请他吧。”
叶凌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赵峰低沉的声音:“进。”
书房里,赵峰正坐在桌前翻看着一本古籍,阳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向叶凌,放下书:“醒了?”
“嗯!”叶凌点点头,“叶家旁支送了两百件文物来,说是赔罪礼!”
赵峰站起身,走到门口,目光扫过院里的红木箱子,眼神没什么波动:“叶玄山倒是比想象中识趣。”
护卫队长见赵峰出来,连忙上前,深深鞠了一躬:“赵峰先生,我家老祖说了,这些东西虽不足以弥补昨日的冒犯,但也是旁支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另外,老祖让属下转告,主家的产业清单已连夜整理好,三日内便会派人送到叶凌小姐手上。”
第367章 叶家旁支识相
赵峰没看他,只是对刘汉天道:“验一下文物。”
“哎,好。”刘汉天早有准备,立刻让人搬来开箱的工具。几个经验丰富的管事上前,小心翼翼地撬开箱子,里面果然整齐码放着各式文物,有青铜器皿、古玉摆件、字画卷轴,件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管事们逐一清点登记,核对完数目,对着刘汉天和赵峰点头:“刘家主,赵峰先生,数目没错,确是两百件,且都是真品。”
赵峰这才看向护卫队长,淡淡道:“回去告诉叶玄山,东西我收了。至于主家的产业,按规矩还回即可,不必特意送我这里。”
“是!属下一定转告!”护卫队长如蒙大赦,又鞠了一躬,带着手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叶凌看着那些箱子,心里五味杂陈:“这些,真的要收下吗?”
“为什么不收?”赵峰看着叶凌:“至于叶玄山的心思,无非是想借这些东西表个态,让我彻底放心。他既然识相,我们也不必做得太绝。”
叶凌望着赵峰平静的侧脸,忽然明白过来,这些文物对他而言,或许根本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叶家旁支低头的态度。
刘汉天在一旁笑着打圆场:“赵峰恩人说的是,这些东西放在叶家旁支手里也是蒙尘,不如收下来。”
赵峰对刘汉天点点头:“这些箱子先存到你这里,回头让人清点造册,登记清楚。”
“放心吧,我亲自盯着。”刘汉天拍着胸脯保证。
这边刚将叶家旁支送来的文物安置妥当,院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伴随着熟悉的呼喊:“师父!师父!您老人家可在?”
赵峰听到这声音,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叶凌与刘汉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
很快,一道身影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正是秦明。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中山装,肩上挎着个帆布包,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难掩见到赵峰的兴奋。
“师父!”秦明几步走到赵峰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我来了!”
赵峰打量他一眼:“事情办得如何了?”
“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秦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南方那边的几个据点已彻底清理干净,相关人等也都移交了上去,这是回执。”
秦明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赵峰接过,随意翻看了几页,便递给一旁的刘汉天:“刘家主,麻烦找个地方放一下。”
“好。”
秦明这才注意到院里的红木箱子,以及一旁侍立的管事,不由好奇道:“师父,这是……”
叶凌轻声解释:“这些是叶家旁支送来的赔罪礼,都是些文物。”
秦明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看了看,随即皱眉道:“叶家?就是那个不识好歹的旁支?他们倒还有点眼色。”
秦明回头看向赵峰:“师父,这些东西……”
赵峰淡淡道:“你来得正好。这些文物,还有之前让刘叔暂存的那些,你清点一下,全部上交给国家。”
秦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重重点头:“是,师父!”
赵峰秦明丝毫没有犹豫,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叶凌也有些惊讶,看向赵峰:“都上交吗?这里面不少是叶家主家的旧藏……”
“主家的旧藏,本就该物归原主,但以叶家如今的状况,未必能护得住。”赵峰看向她:“与其留在私人手中,不如交给国家妥善保管,让更多人能看到,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叶凌想了想,轻轻点头:“你说得对。”
她明白赵峰的意思,这些文物承载着历史,留在私人手中或许只能蒙尘,甚至可能再次遭遇波折,上交国家才是最好的归宿。
刘汉天在一旁听得暗暗点头,心中对赵峰更是敬佩。这可不是小数目的文物,换成旁人怕是早已据为己有,赵峰却能如此轻易地决定上交,这份胸襟气度,常人难及。
秦明已开始行动起来,他走到那些红木箱子旁,对刘汉天道:“刘家主,劳烦您让人把之前暂存的文物也一并搬出来,我好一起清点登记。”
“没问题!”刘汉天立刻吩咐下去:“快,把之前收在西厢房的箱子都搬出来!”
很快,西厢房里的箱子也被一一搬到院中,与叶家送来的箱子堆放在一起,密密麻麻,竟有近百个之多。
秦明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和记录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先是检查了叶家送来的文物,每件都仔细查看、记录,偶尔还会与旁边的管事低声交流几句,确认年代与价值。
赵峰站在廊下,看着秦明忙碌的身影,对叶凌道:“秦明在这方面是行家,有他盯着,不会出岔子。”
叶凌点头,看着秦明认真的样子,轻声道:“他看起来很可靠。”
“嗯,他跟了我很久,做事稳重。”赵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秦明的效率极高,不到两个小时,便将所有文物清点完毕。
秦明拿着厚厚的记录本走到赵峰面前:“师父,全部清点好了。叶家送来的两百件文物,加上之前的,一共是三百六十八件。其中一级文物三十七件,二级文物一百五十六件,其余皆为三级文物,件件都是真品,没有赝品。”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联系了京都博物馆的张馆长,他说立刻派人过来交接,预计傍晚就能到。”
赵峰满意地点头:“做得好。”
“能为师父分忧,是弟子的本分。”秦明嘿嘿一笑,看了看天色,“那我去安排一下交接的事宜,确保万无一失。”
“去吧。”
秦明应声离开,院子里只剩下赵峰、叶凌和刘汉天。
刘汉天感慨道:“赵峰恩人,您这格局,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么多珍贵的文物,说上交就上交了……”
赵峰淡淡道:“这些本就不该属于私人。”他望向远方,目光深邃:“它们是历史的见证,理应由国家好好守护,流传下去。”
叶凌望着赵峰深邃的目光,心头微动。
“这些文物若能在博物馆里展出,供世人观瞻,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叶凌轻声道,语气里带着释然。她想起叶家主家曾经的辉煌,那些文物本就是家族历史的一部分,如今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价值,或许比锁在私宅中更有意义。
刘汉天在一旁连连称是:“叶小姐说得极是!这些宝贝能入国家博物馆,那才是真的找对了归宿。赵峰恩人这一举动,可是积了大功德啊。”
第368章 刘家老祖回归
正说着,院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秦明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急促:“师父,博物馆的人到了,还来了几位部门的同志,说是想亲自向您道谢。”
赵峰微微颔首:“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一群穿着正装的人走进院子,为首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精神矍铄,正是京都博物馆的馆长张启明。
他身后跟着几位专家模样的人,还有两位身着中山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
“赵峰先生!”张启明一见到赵峰,便快步上前,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久仰大名!这次真是多亏了您,一下子为国家寻回这么多珍贵文物,老朽代表博物馆,代表所有文博工作者,向您致敬!”
他身后的两位中年男子也上前一步,其中一人拿出证件亮了亮,语气恭敬:“赵峰先生,我们是特殊事务处理部的,奉命前来协助交接,并转达上级的谢意。您上交的这批文物中,有几件是建国后一直追查的流失国宝,意义非凡。”
赵峰淡淡一笑:“举手之劳。文物本就属于国家和民族,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赵先生太谦虚了。”张启明感慨道:“现在像您这样有如此觉悟和胸襟的人,真是太少了。这批文物的价值无法估量,尤其是那几件商周青铜礼器,还有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残卷,都是国之重宝啊!”
他说着,忍不住看向院中那些箱子,眼神里满是珍视,仿佛那些不是冰冷的器物,而是跳动的历史脉搏。
秦明适时上前:“张馆长,所有文物都已清点登记完毕,清单在这里。”
秦明将厚厚的记录本递过去。
张启明接过清单,迫不及待地翻看,一边看一边和身边的专家低声交流,不时发出惊叹。几位专家也按捺不住,在秦明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开箱查验,每看到一件珍品,脸上都露出激动的神色。
“没错,是真的!这铭文,这包浆,绝对是真品!”
“天哪,这幅《寒江独钓图》居然在这里!我找了它二十年了!”
院子里一时充满了惊叹与赞叹,原本肃穆的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
那两位特殊部门的同志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对赵峰道:“赵先生,上级说了,您这次的贡献极大,按规定可以获得一笔丰厚的奖励,或者我们也可以为您提供任何合理范围内的帮助,还请您提出来。”
赵峰摆了摆手:“奖励就不必了。至于帮助,我暂时没有需要的地方。若真有那一天,我会开口的。”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那两人见状,也不再坚持,只是恭敬地说道:“好的,赵先生。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您随时可以找我们。”
刘汉天在一旁忙着招呼众人,安排人手协助搬运文物,整个刘家宅院一时热闹非凡,却又井然有序。
直到傍晚时分,最后一箱文物被小心翼翼地装上特制的运输车,张启明才再次走到赵峰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赵先生,大恩不言谢!这批文物我们会尽快整理入库,等展出时,一定第一时间给您送请柬!”
“不必客气。”赵峰点头。
送走所有人后,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满地的空木箱,无声地诉说着白日的喧嚣。
刘汉天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可算忙完了。赵峰恩人,今天这事,怕是要在整个圈子里传开了。一下子上交这么多国宝,您这名声,怕是要盖过那些所谓的收藏大家了。”
赵峰不以为意:“名声皆是外物,无关紧要。”
他看向叶凌:“累了吧?去休息会儿。”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缓步走向刘家。
来人是位身着素色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面容清癯,双目开合间,有精光一闪而逝。
他周身并无惊人气息外放,却仿佛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步履轻缓,每一步落下,都恰好踏在山风流转的间隙,浑然天成。
修为高深者在这里,一定会惊觉,这老者看似随意的行走,竟暗合天地至理,一言一行皆带着返璞归真的韵味。
“一晃三十年,外面的天地,倒是没什么大变。”老者抬头望了眼天边晚霞,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他正是刘家那位隐世多年、进入秘境修行的老祖,刘清源。
一身修为已臻化境,远超当年。
刘家人先是一惊,待看清老者容貌,顿时面露狂喜,连忙跪地行礼:“属下参见老祖!恭贺老祖功成出关!”
这两位供奉都是刘家的老人,当年曾见过刘清源几面,此刻见他归来,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刘清源微微颔首,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起来吧。家中近况如何?汉天那小子,把家撑得还好?”
“回老祖,家主把家族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些年刘家在本地声望日隆,只是……”其中一位供奉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只是前些日子,曾出了点小波折,叶家旁支的老祖似乎找过叶小姐的麻烦,不过后来被一位叫赵峰恩人出手解决了。”
“赵峰?”刘清源眉头微挑,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能让叶家旁支老祖吃亏,想来不是寻常人物。
他没再多问,淡淡道:“走吧,回去看看。”
话音未落,他身影已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便出现在数丈之外,身形如清风拂柳,刘家大门掠去。
两位刘家人见状,连忙运转身形跟上,却发现无论如何发力,都始终与刘清源保持着一段距离,连他的衣角都追不上。
两人心中骇然,愈发敬畏。老祖这次出关,实力竟恐怖到了这种地步!
刘家宅院。
叶凌摇了摇头,对赵峰道:“我不累,就是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解决了叶家旁支的麻烦,又妥善安置了那些文物,她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赵峰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抬头望向院外,目光微微一凝。
几乎是同一时间,刘汉天也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方向,脸上露出困惑之色:“奇怪,怎么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管家激动得变调的呼喊:“家主!家主!大喜!天大的喜事!老祖,老祖回来了!”
第369章 我看你面熟
“什么?!”刘汉天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说谁回来了?老祖?”
“是!是老祖!门口传来的消息,说老祖已经到了巷口,马上就到!”管家语无伦次地回道。
刘汉天浑身一震,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老祖!那位传说中进入秘境、三十年杳无音信的老祖,竟然回来了!这对刘家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幸事!
他顾不上多想,连忙拉着赵峰和叶凌往门口迎去:“快!快随我去迎老祖!”
赵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能感觉到一股极为精纯、却又内敛到极致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那气息温和却磅礴,宛如深渊大海,深不可测。
“这便是刘家的老祖?”赵峰心中暗道,能有如此修为,倒是有些意思。
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道身影缓步从巷口走来。
不是别人,正是刘清源。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当看到刘汉天时,眼中露出一丝暖意:“汉天,多年不见,你倒是老了些。”
“老祖!”刘汉天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快步上前,对着刘清源深深一拜:“孙儿参见老祖!您,您终于回来了!”
说到最后,刘汉天声音哽咽,眼眶都红了。
刘清源抬手虚扶,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刘汉天托起:“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赵峰身上,微微一凝。眼前这年轻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宛如邻家少年,可他竟完全看不透对方的深浅,仿佛面对的是一片无垠星空,神秘而浩瀚。
“这位便是对刘家有大恩的赵峰恩人吧?”刘清源语气带着一丝赞许:“多谢先生前些日子照拂刘家。”
他虽刚出关,却已从刘家人口中得知了大致情况,知道赵峰绝非寻常之辈。
赵峰看着刘清源,微微颔首:“刘老先生客气了,举手之劳。”
刘清源的目光在赵峰脸上停留了许久,眉头微蹙,似在极力回想什么。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明明是初见,却让他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具体的场景。
这感觉很是奇妙,既像是隔着漫长岁月的模糊记忆,又带着一丝近在咫尺的真切。
他沉吟片刻,缓步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赵峰的眉眼轮廓,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赵峰恩人,老夫看着你,总觉得有些眼熟,不知你是否见过老夫?”
刘汉天和叶凌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老祖会突然问这个。
刘汉天心里嘀咕,老祖消失几十年,赵峰恩人看着也不过二十多岁,两人怎么可能见过?
赵峰迎上刘清源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嘴角噙着一抹淡不可察的笑意:“刘老先生说笑了,或许是老先生认错人了。”
赵峰心中却了然。
刘清源会觉得眼熟,并不奇怪。
当年赵峰在秘境时,曾与年轻时的刘清源有过一面之缘,但刘清源一时认不出也正常。
有些过往,不必刻意点破,留几分朦胧反倒合适。
刘清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他确定那股熟悉感并非错觉,可赵峰的回答又滴水不漏,让他无从辩驳。他再次细细审视赵峰,试图从对方眼中找到一丝破绽,或是唤起更深的记忆,可赵峰的眼神清澈坦荡,宛如深潭,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或许吧。”刘清源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轻叹一声:“可能是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只是这感觉太过强烈,倒让你们见笑了。”
他虽不再追问,心里却存了个疑团。能让他看不透深浅,又莫名觉得眼熟的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峰微微一笑,顺势岔开话题:“老先生回来,一路劳顿,还是先进屋歇息吧。刘家主想必早已备好了接风宴。”
“对对对!”刘汉天连忙附和:“老祖,快里面请!我特意让厨房做了您当年最爱吃的几道菜,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刘清源点点头,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侧身对赵峰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峰恩人,请。”
“老先生先请。”赵峰也不推辞,与刘清源并肩往里走。
叶凌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前面相谈甚欢的身影,心里暗暗称奇。
刘家老祖一看便是辈分极高、实力强横的人物,可在赵峰面前,竟隐隐透着几分平等相待的意味,这在讲究尊卑长幼的老一辈中,实属罕见。
进了客厅,分主宾落座,下人很快奉上香茗,
刘清源抿了口茶,目光扫过客厅的陈设,眼中露出一丝怀念:“三十年了,这里倒是没怎么变。这些年,辛苦你打理刘家了。”
“能为家族分忧,是孙儿的本分,不辛苦。”刘汉天连忙道。
刘清源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又看向赵峰:“听汉天说,先生不仅为叶凌小姑娘解了围,还将数百件珍贵文物悉数上交国家?”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留在私人手中无益,交给国家才是正途。”赵峰淡淡道。
“先生有此胸襟,实在难得。”刘清源赞许:“如今这世道,人心浮躁,能做到视珍宝如无物的,寥寥无几。先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境,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又道:“说起来,老夫年轻时也曾遇到过一位奇人,气度胸襟,倒与先生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自那次相遇后,便再未得见。”
赵峰端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浅啜一口:“老先生遇到的,想必是位真正的高人。”
刘清源望着赵峰,眼中的疑惑又深了几分。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从赵峰身上捕捉到了一丝与记忆中那位奇人相似的神韵,可稍纵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他摇了摇头,笑道:“或许吧。往事已矣,不提也罢。”
这时,下人来报,宴席已经备好。
刘汉天连忙起身:“老祖,赵峰恩人,叶小姐,咱们入席吧。”
席间,刘清源不时看向赵峰,那股熟悉感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试探着问了些关于武道、关于古物的见解,赵峰都一一作答,言辞简练却切中要害,往往一两句话便能点透关键,让刘清源听得频频点头,心中愈发惊叹。
这等见识,绝非寻常年轻人所能拥有,倒像是历经了千百年沉淀的老怪物。
刘汉天和叶凌在一旁默默听着,只觉得两人的对话看似平淡,却蕴含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深意,插不上话,只能频频给两人添酒布菜。
酒过三巡,刘清源放下酒杯,目光再次落在赵峰脸上,忽然笑道:“赵峰恩人,老夫斗胆问一句,您师承何处?”
这个问题,他憋了许久。如此人物,定然有不凡的传承。
第370章 真的好像那个人
赵峰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平静地迎向刘清源,淡淡道:“说来惭愧,晚辈并无师承,皆是自行摸索,谈不上什么传承。”
“无师自通?”刘清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探究。
自行摸索能有如此修为与见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武道一途,若无名师指点,极易走火入魔;古玩鉴赏,若无传承积淀,更是难窥门径。赵峰这话,说出来怕是没几人会信。
可他看着赵峰坦荡的眼神,却又生不出怀疑之心。这年轻人身上有种奇特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他的话。
刘汉天在一旁听得咋舌,也知道“无师自通”意味着什么,看向赵峰的目光愈发敬畏。
叶凌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她不管赵峰有没有师承,在她心里,赵峰就是最厉害的。
刘清源沉默片刻,端起茶杯缓缓饮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赵峰,像是要透过他看到什么。
忽然,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古秘境中偶遇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是这般年纪,一身青衫,气质出尘,面对秘境中凶戾的异兽与复杂的阵法,始终从容不迫。
只是那个人的面容,他早已记不清,只记得那双眼睛,清澈、深邃,仿佛能映照天地万物,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而此刻,赵峰的眼睛,竟与记忆中那位前辈的眼睛,隐隐重合了。
“不可能……不可能……”刘清源在心中喃喃自语,可越是克制,那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赵峰的言谈举止,那份面对一切都波澜不惊的气度,甚至偶尔流露出的、对天地规则的了然,都像极了记忆中那位。
尤其是刚才谈及文物上交时,赵峰那句本就属于国家和民族,与当年那位前辈看着秘境中出土的古器时,所说的器物有灵,当归其所,语气中的坦然与通透,几乎如出一辙。
刘清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老夫斗胆再问一句,您对秘境,可有印象?”
这是他最后的试探。秘境便是他遇到那位的地方,极为隐秘,知晓者寥寥无几。
赵峰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随即笑道:“秘境?什么秘境。”
刘清源的心沉了一下,可他看着赵峰的侧脸,在灯火映照下,那份沉静与深邃,依旧让他无法释怀。
“是老夫唐突了。”刘清源自嘲地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应该是老了,总爱胡思乱想。”
他不再追问,却在心中打定主意,要好好留意赵峰。不管这相似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此人都值得他刘家倾力结交。
宴席散后,刘汉天安排好客房,便陪着刘清源去了书房,汇报这些年家族的琐事。
而书房内,刘清源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
刘汉天站在一旁,见老祖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老祖,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刘清源回过神,看向他,缓缓道:“汉天,你知不知道赵峰恩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孙儿明白,能让叶家老祖低头,还捐出那么多国宝,定然不是常人。”刘汉天点头道。
“你不明白。”刘清源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他的深不可测,远超你的想象。老夫活了百年,从未见过如此人物。”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老夫总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秘境中那一位。”
“秘境?”刘汉天愣了一下:“你竟然什么地方?”
刘清源看了刘汉天一眼,摆摆手:“秘境之事,说来话长,且牵扯甚广,你暂且不必知晓太多。”
有些地方的凶险与隐秘,不是如今的刘汉天能接触的,说了反而徒增困扰。
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顿,语气郑重了许多:“你只需记住,赵峰此人,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与之交好。”
刘汉天心中一凛,能让老祖用不惜一切代价来形容,足见赵峰在老祖心中的分量。
“孙儿明白!”刘汉天连忙应道:“赵峰恩人对刘家有大恩,就算老祖不说,孙儿也会好生维系这份情谊。”
“不够。”刘清源摇摇头,目光沉凝:“这不是普通的报恩,也不是寻常的结交。此人的潜力与能量,或许能在未来决定刘家的生死存亡。”
刘汉天怔住了。
决定刘家的生死存亡?
这话未免太过惊人。
刘家可是京都七大家族之一,更是皇朝后裔存在,根基稳固,怎么会轻易到生死存亡的地步?
可他看着老祖严肃的神情,丝毫不像玩笑,便知老祖必有深意。
“孙儿……孙儿记下了。”刘汉天不敢再多问,只将老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刘清源这才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想起当年在秘境中,那位前辈弹指间便化解了足以让他身死道消的危机,那份举重若轻的从容,与今日赵峰面对叶家老祖时的淡然,何其相似。
若赵峰真与那位前辈有关,别说一个刘家,就算是放眼整个华国,谁又敢轻易招惹?
退一步说,即便只是相似,赵峰自身的能耐也足以让刘家仰望。能让他完全看不透深浅,这份实力便已远超同辈,甚至不输于那些隐世多年的老怪物。
“对待赵峰,要敬,要诚,更要保持敬畏。”刘清源缓缓道:“不可有丝毫怠慢,更不能心生任何算计。以他的眼力,任何小动作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反而会弄巧成拙。”
“孙儿谨记。”刘汉天躬身应道。
他虽不完全明白老祖为何如此看重赵峰,但老祖的吩咐,他向来不敢违抗。更何况,赵峰确实对刘家有恩,且能力出众,与之交好本就是应有之义。
刘清源看着刘汉天恭敬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事,他现在没法说透。或许等将来时机成熟,或许永远没有时机。
但无论如何,交好赵峰,都是刘家眼下最重要的事。
他挥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这些年辛苦你了,好好歇息。”
“那老祖也早些歇息。”刘汉天再次行礼,转身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刘清源一人。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赵峰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位前辈的轮廓。
越想,越觉得重合之处甚多。
“真的会是他吗?”刘清源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若真是那位,那刘家的未来,恐怕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色渐深,刘家大宅一片静谧,唯有书房内的灯火,亮了许久许久。
第371章 他猜让他猜
回到客房,叶凌关上门,才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雀跃和好奇,凑到赵峰身边坐下:“赵峰,你觉不觉得,刘老先生好像猜到什么了?”
她刚才在席间一直留意着刘清源的神色,那位老祖看赵峰的眼神太过专注,尤其是提到秘境时,语气里的试探几乎藏不住。
赵峰正倒着水,闻言动作一顿,随即笑了笑,将一杯温水递给她:“哦?他猜到什么了?”
“就是秘境里的那位啊。”叶凌捧着水杯,眼睛亮晶晶的:“他好几次看你的眼神都怪怪的,还特意问你对秘境有没有印象,肯定是把你和他当年遇到的人联系起来了。”
叶凌能感觉到刘清源对赵峰的那份特殊关注,绝非普通的欣赏。
赵峰在她身边坐下,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语气淡然:“猜到便猜到了,没什么。”
叶凌眨眨眼:“不用解释一下吗?万一他一直疑神疑鬼的,会不会……”
“疑神疑鬼也无妨。”赵峰打断她,目光平静:“有些事,点破了反而少了些趣味。他愿意猜,就让他猜着好了。”
当时在秘境事情太多人太杂乱,如今对方认不出,或是隐约察觉却不敢确定,都无关紧要。
以他如今的心境,早已不必靠过往的身份来证明什么。刘清源的猜测,于他而言,不过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叶凌看着他从容的侧脸,心里忽然安定下来。也是,以赵峰的能耐,就算刘清源真的猜到了,又能如何?
她放下水杯,往赵峰怀里靠了靠,鼻尖蹭着他的衣襟,声音软乎乎的:“也是哦。不过说起来,那位刘老先生也挺厉害的吧?能在秘境里遇到你,还活下来了,肯定不简单。”
“嗯,算是个有毅力的人。”赵峰抬手揽住她的腰,指尖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叶凌听得入了神:“那他认出你也正常啊,毕竟你帮过他。不过他怎么会认不出呢?难道是不敢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你?”
赵峰低笑出声,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人总是会变的,何况隔了这么多久。他记不清细节,很正常。”
叶凌却忽然抬头,眼神认真:“可我觉得,对于对的人,就算你换了容貌,变了身形,我也能从千千万万人里,一眼找到你。
赵峰心中微动,低头看着她澄澈的眼眸,那里映着自己的身影,清晰而明亮。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声音低沉而温柔:“嗯,我信你。”
叶凌被他吻得心头一跳,脸颊更烫了,连忙把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那……那咱们不管刘老先生了?就让他一直猜下去?”
“嗯,让他猜。”赵峰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等他什么时候真的想通了,或是不想猜了,自然会有答案。”
夜色渐浓,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客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叶凌靠在赵峰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只觉得无比安心。
管他什么秘境往事,什么身份猜测,此刻只要能这样靠着他,就够了。
她蹭了蹭赵峰的胸口,声音越来越轻:“赵峰,我有点困了……”
“睡吧。”赵峰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柔。
叶凌“嗯”了一声,眼皮渐渐沉重,没多久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赵峰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眸光柔和。他轻轻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
刘清源的猜测,他并非毫不在意,只是没必要放在心上。
有些缘分,兜兜转转总会以不同的方式延续。当年的举手之劳,换来了今日刘家的几分敬重,也算一段善缘。
至于未来如何,顺其自然便好。
他笑了笑,熄了灯,躺在叶凌身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刘家大宅的厨房里便已忙活起来,蒸汽缭绕中,阵阵饭菜香飘向各处。
赵峰睁开眼时,叶凌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睡得正沉。
他放轻动作起身,推开窗,清晨的微凉空气涌了进来,带着草木的清新。
刚洗漱完毕,门外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管家恭敬的声音:“赵峰恩人,叶小姐,老祖和家主已在前厅等候,说是备了些早餐,请您二位过去用。”
“知道了,稍等。”赵峰应道。
他转身回到床边,俯身轻轻拍了拍叶凌的肩膀:“小懒猫,起床了,刘老先生请咱们吃早饭。”
叶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这么早啊?”
“不早了,天都亮了。”赵峰笑了笑,帮她把外套递过去:“快起来吧,别让老人家等急了。”
叶凌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换衣,等两人收拾妥当赶到前厅时,刘清源和刘汉天已经坐在那里了。
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小米粥熬得软糯,配着几样爽口的小菜,还有刚出炉的葱油饼,香气扑鼻。
“赵峰恩人,叶小姐,昨晚歇息得还习惯吗?”刘清源见两人进来,起身笑道,眼中的疲惫已褪去,精神矍铄。
“多谢老先生关心,一切都好。”赵峰颔首回应。
“快坐快坐。”刘汉天连忙招呼两人坐下,亲自给他们盛了粥:“尝尝家里的手艺,都是些家常东西,比不上外面的精致,但胜在干净实在。”
叶凌拿起一块葱油饼咬了一口,酥香可口,眼睛一亮:“好吃!比外面卖的还香。”
“喜欢就多吃点。”刘清源看着她,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小姑娘正在长身体,得多吃点。”
几人边吃边聊,话题大多围绕着些轻松的家常,刘清源偶尔会问起赵峰对京都的印象,或是一些关于古玩字画的见解,赵峰都从容应答。
席间,刘清源的目光还是会时不时落在赵峰身上,那份探究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比昨晚收敛了许多,更像是在细细观察。
赵峰对此视若无睹,依旧淡然自若地吃着饭,偶尔和叶凌低声说几句话,神色自然。
吃到一半,刘清源放下筷子,忽然开口道:“赵峰恩人,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72章 蒙混过关
赵峰抬眸:“老先生请说。”
刘清源沉吟片刻,道:“老夫这次从秘境出来,带了些小东西,算不上什么宝贝,但也是些有些年头的物件。想着赵峰恩人在这方面见识不凡,想请您帮忙掌掌眼,不知您是否有空?”
他这话看似是请教,实则更像是想借此机会与赵峰多接触,或许还藏着几分试探的心思。
刘汉天在一旁也连忙道:“是啊赵峰恩人,我老祖带回的东西,据说都是秘境里的古物,我们也看不懂,您就给看看,指点指点。”
叶凌看向赵峰,眼里带着几分好奇。
赵峰放下粥碗,擦了擦嘴角,神色平静:“老先生客气了,既然有此雅兴,晚辈自当奉陪。”
他自然明白刘清源的用意,不过是想借古物再多些交集,或许还盼着能从他的反应中找到些线索。
但他并不在意,看便看了,些许古物而已,还动摇不了他的心神。
刘清源见他答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抚掌道:“好!那太好了!吃完饭,老夫便带您去看看。”
一顿早餐吃得宾主尽欢,饭后,刘清源便领着赵峰往他的书房走去,刘汉天和叶凌也跟在后面。
刘清源的书房比昨晚刘汉天带赵峰去的那间更大,书架上摆满了古籍,角落里还放着几个古朴的木盒,想来就是他从秘境带回来的东西了。
“就是这些了。”刘清源指着那些木盒:“都随意放在这里,还没来得及整理。”
说着,他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玉佩,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
“赵峰恩人,您请看。”
赵峰走上前,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
玉质是上等的和田暖玉,历经岁月沉淀,表面泛着一层柔和的包浆,触手生温。云纹雕刻得行云流水,线条间藏着几分上古先民的质朴与苍劲,绝非后世仿品能及。
“这玉佩……”赵峰指尖轻轻拂过玉面,语气平淡:“年代久远,应是先秦时期的物件。云纹布局看似随意,实则暗含天地气象,想来是当时身份不凡之人佩戴。”
他说的都是些客观的鉴定,不深不浅,恰好点出玉佩的价值,却没流露半分多余的情绪。
刘清源目光微凝,追问:“赵峰恩人看得真准。那您看,这玉佩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玉佩是刘清源当年在秘境一处古祭坛旁捡到的,当时祭坛周围灵气异动,他总觉得这玉佩不简单,可研究多年也没看出门道。
赵峰拿起玉佩,对着光线看了看,沉吟道:“玉质上乘,工艺精湛,已是难得。至于特别之处,倒没看出太多。”
赵峰这话半真半假。
这玉佩确实蕴含一丝微弱的灵气,与祭坛残留的气息相连,算是件沾了些“异”气的古物,但对他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可他若点破灵气之事,难免会让刘清源更加怀疑,索性装糊涂。
刘清源盯着赵峰的神色,见他始终平静无波,仿佛真的只把玉佩当普通古物看待,心里那点期待又淡了几分。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当年那位对秘境中的灵气波动极为敏感,若是看到这玉佩,定然能察觉异样才对。
他不死心,又打开另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透着股晦涩的气息。
“那这块残片呢?”刘清源问道:“老夫总觉得这上面的纹路有些古怪,却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残片是他从一头异兽巢穴里找到的,当年那异兽凶悍异常,他拼了半条命才脱身,顺手捡了这残片。
赵峰拿起残片,指尖在符文上轻轻划过,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辨认:“这符文看着像是某种上古图腾,只是残损太严重,根本无法辨认全貌。青铜质地倒是不错,年代怕是比刚才的玉佩还要久远。”
他故意把话题引到年代和质地上,对符文的晦涩气息避而不谈。
那符文是上古修士刻画的简易防御阵纹,只是残片灵气早已散尽,只剩些微痕迹。刘清源看不明白,很正常。
刘清源看着赵峰专注研究却毫无头绪的模样,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
若赵峰真是那位,怎会对这些沾了秘境气息的物件如此迟钝?可要说不像,他身上那股从容气度,又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得厉害。
他接连又拿了几样东西,有锈迹斑斑的古剑,有刻着星图的龟甲,都是他从秘境带回的宝贝。
赵峰一一看过,点评时都只说些古玩鉴定的常规见解,偶尔还请教刘清源几句关于物件来历的问题,态度谦逊,丝毫不见高人风范。
叶凌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佩服。赵峰这演技也太自然了,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得像个普通行家,连她都快信了。
刘汉天更是听得连连点头,只觉得赵峰果然见识渊博,连老祖带回来的秘境古物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却没察觉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试探。
一圈看下来,刘清源心里的怀疑被赵峰这滴水不漏的表现搅得更乱了。
他既找不到证据证明赵峰是那位前辈,也无法彻底打消心中的猜测。
赵峰把最后一件古物放回盒中,笑道:“老先生带回的这些物件,每一件都来历不凡,都是难得的珍品。能得见这些,晚辈也算开了眼界。”
他这话给足了刘清源面子,也适时结束了这场鉴定。
刘清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哈哈一笑:“赵峰恩人过奖了,不过是些破铜烂铁罢了。有您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他知道,再试下去也没用。赵峰这年轻人心思深沉,若他不想说,自己再怎么试探也没用。
赵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和叶凌还要去逛街,就不多叨扰了。”
刘清源一愣,随即点头:“也好。”
刘清源虽不舍,却也知道强留无用。
刘汉天连忙道:“我送送你们!”
走到门口,刘清源忽然叫住赵峰:“赵峰恩人。”
赵峰回头:“老先生还有事?”
刘清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郑重:“若日后有任何需要刘家帮忙的地方,不必客气,尽管开口。”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一种姿态。不管赵峰是不是那位前辈,这份结交之心,他必须表达到位。
赵峰微微一笑:“多谢老先生。若真有需要,晚辈不会客气。”
说完,他带着叶凌转身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刘清源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第373章 真真假假
刘汉天在一旁道:“老祖,赵峰恩人这就走了?”
刘清源缓缓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那块青铜残片,轻声道:“他这是蒙混过关了啊。”
可他说这话时,脸上却没有失落,反而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越是刻意掩饰,越说明心里有鬼。
赵峰越是表现得像个普通行家,他反而越觉得,这年轻人身上藏着的秘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刘清源低声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这场试探,看似是他输了,可他却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而另一边,坐上车的叶凌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刚才好紧张啊,我都怕你露馅了。”
赵峰握着方向盘,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露馅又如何?”
叶凌眨眨眼:“也是哦。”。
反正不管赵峰是谁,她都信他。
刘清源这老头,倒是比想象中精明些。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赵峰带着叶凌刚走到刘家大宅的月亮门边,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让让!都让让!小心碰着!”
两人下意识回头,就见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脚步踉跄地往这边冲来。大概是箱子太重,其中一个下人脚下一滑,箱子猛地朝旁边倾斜,眼看就要撞向离得最近的叶凌!
叶凌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赵峰身边缩了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峰眼神微凝,看似随意地抬手往旁边一拂。
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气流涌动,可那倾斜的红木箱子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硬生生停在半空,随即稳稳地落回两个下人的肩头。
两个下人愣在原地,满脸茫然,不知道刚才那股阻止箱子的力量从何而来。
“你们怎么搞的!”刘汉天刚好送出来,见状厉声呵斥:“毛手毛脚的!要是伤了叶小姐,小心你们的皮!”
两个下人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地请罪:“家主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的!”
叶凌也心有余悸,拉了拉赵峰的衣袖:“没事吧?”
“没事。”赵峰淡淡道,目光扫过那箱子,又看向两个下人:“下次小心些。”
他刚才那一拂,用的是中微子层面的能量扰动,无形无质,只有修为达到极高境界的人才能隐约察觉到一丝能量波动,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可偏偏,这丝微不可察的波动,被刚走出书房的刘清源捕捉到了。
刘清源本是想再送送两人,刚走到回廊拐角,就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瞳孔猛地一缩,刚才那瞬间涌动的能量,看似微弱,却精纯得可怕,操控更是妙到毫巅,与他记忆中那位弹指间化解危机的手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刘清源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赵峰身上,神色复杂难明,随即又转向叶凌,关切地问:“叶小姐没事吧?让这些毛躁的东西惊扰了。”
“我没事,多谢刘老先生关心。”叶凌摇摇头,还有些后怕。
刘清源这才看向那两个下人,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箱子放下,去领二十棍罚,长长记性。”
“是!”两个下人哪敢辩驳,连忙放下箱子,磕头谢恩后匆匆退下。
刘清源的目光再次回到赵峰身上,这一次,他眼中的怀疑几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肯定的了然。
刚才那一手,绝非普通古物行家能做到的。那是对能量有着极致掌控才能施展的手段,与当年秘境中那位随手化解异兽攻击时的从容,如出一辙!
之前的蒙混过关,恐怕不是看不出,而是故意不说。这位年轻人,是真的不想暴露身份。
刘清源心中激荡,却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对着赵峰拱了拱手:“让赵峰恩人见笑了,是刘家管教不严。”
赵峰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无妨,意外而已。”
他自然知道刘清源察觉到了,却并不在意。有些东西,藏是藏不住的,偶尔露些痕迹,反而能让对方彻底安心。
刘清源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只是道:“路上小心。”
“告辞。”赵峰微微颔首,带着叶凌转身离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刘清源才缓缓收回目光,长长舒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刘汉天在一旁不解:“老祖,您怎么了?”
刘清源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赵峰离去的方向,喃喃道:“错不了……错不了……真的是他……”
那股能量波动,那份举重若轻的从容,还有面对试探时的云淡风轻,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之前的种种怀疑和不确定,在刚才那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他终于可以肯定,眼前的赵峰,就是秘境中那位惊鸿一瞥的奇人!
刘汉天被老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更糊涂了,却不敢多问。
刘清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眼中闪过一丝庆幸和激动。
刘家,这次是真的抱上大腿了。
刘清源正沉浸在确认的激动中,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刘老先生,刘家主,你们在说什么呢?老远就看见你们站在这儿。”
两人回头,见秦明大步走了过来。他今日穿了件素色长衫,手里还提着个食盒,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秦明是赵峰的徒弟,这几日在刘家也住得自在,与刘汉天也算熟络。
刘汉天愣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就是刚送赵峰恩人和叶小姐离开。”
秦明眼睛一亮:“我师父和师娘走了?没想到回来晚了一步。”
说着,他目光扫过两人,见刘清源神色异样,像是藏着什么心事,不由好奇地追问:“你们刚才在嘀咕什么呢?看刘老先生这神情,莫不是在说我师父?”
刘清源看向秦明,这年轻人虽是赵峰的徒弟,却似乎对自家师父的真正能耐知之甚少,平日里只当赵峰是位厉害的古物行家与武道高手,不知道那层更深的渊源。
刘清源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捋了捋胡须:“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师父是位难得的奇才。”
这话答得模棱两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秦明挠挠头,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我师父本事大着呢!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了。”他也没多想,提着食盒便往客房走去,心里还在琢磨着下次得早点起,才能赶上和师父说话。
看着秦明的背影,刘汉天忍不住看向刘清源:“老祖,这秦小子……”
“他是赵峰的徒弟。”刘清源淡淡道:“也是刘家需要用心结交的人。”
第374章 沈家赌场
既然认定了赵峰的身份,那他的徒弟自然也不能怠慢。
刘汉天点点头,又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问:“老祖,您刚才说,赵峰恩人真是您说的那位?”
刘清源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依旧没有明说,只是道:“有些事,知道了,放在心里就好。”
说透了,反而失了那份默契与敬畏。赵峰既然不愿暴露,他们便心照不宣便是。
刘汉天似懂非懂,却也明白老祖这是不愿再多谈,只好把满肚子的疑惑压了下去。
他拍了拍刘汉天的肩膀:“走吧,回屋。有些事,该好好盘算盘算。”
刘汉天连忙跟上,心里却在反复琢磨着老祖的话。赵峰恩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老祖如此郑重其事,甚至用上抱上大腿这样的词!
看来,这位赵峰恩人身上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而此时的赵峰和叶凌,早已坐上了去商场的车,将刘家的这些心思抛在了脑后。
“刚才秦明那小子好像来了?”叶凌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嗯,看到了。”赵峰目视前方,笑道:估计是来找我的,可惜晚了一步。”
“等下次见面再找他玩呗。”叶凌晃了晃他的手臂:“快想想,咱们先去买什么?我听说前面那家商场新开了家甜品店,评价超好的!”
“都听你的。”赵峰眼中漾起温柔的笑意。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声鼎沸。
叶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四周,像只好奇的小猫。
“哇,那家饰品店看起来好漂亮!还有前面那家,橱窗里的裙子好仙啊!”她指着路边的店铺,兴奋地念叨着。
赵峰耐心地听着,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喜欢什么,等会儿都去看看。”
“好!”
叶凌的目光就被街角一栋装修得格外张扬的建筑吸引了。
那建筑外墙挂着闪烁的霓虹灯牌,上面写着“沈家娱乐城”几个大字,门口穿着旗袍的侍者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客人,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嚣声。
“那是什么地方啊?”叶凌拉了拉赵峰的衣袖,好奇地问:“看起来好热闹。”
赵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这“沈记娱乐城”表面是娱乐场所,实则是京都沈家开的赌场,在圈内也算小有名气,以玩法多样、监管松散闻名,暗地里不少人在这里输得倾家荡产。
“一家赌场而已。”赵峰淡淡道:“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商场吧。”
“赌场?”叶凌眼睛更亮了,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碰到:“里面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好多游戏机和桌子啊?”
“差不多吧。”赵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那地方鱼龙混杂,没什么意思。”
“可是我想去看看嘛,就看一眼好不好?”叶凌拉着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我保证不乱动,就跟在你身边看一会儿。”
看着她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赵峰实在不忍心拒绝。
赵峰想了想,沈家的赌场虽然有些门道,但以他的能耐,护着叶凌进去转一圈也出不了什么事。
“好吧,就看一眼。”赵峰无奈地点点头:“但进去后要听话,不许乱跑。”
“嗯嗯!我肯定听话!”叶凌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笑开了花。
两人走进娱乐城,一股混合着烟酒和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里光线昏暗,只有赌桌和机器上方亮着刺眼的灯,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骰子滚动的脆响、纸牌翻动的声音、人们的欢呼与咒骂,显得格外嘈杂。
叶凌下意识地往赵峰身边靠了靠,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确实像电视里那样,一张张赌桌旁围满了人,有人满面红光,有人愁眉苦脸,还有些机器前坐着专注操作的玩家。
“你看那个,他们在玩什么啊?”叶凌指着一张摆满筹码的赌桌,小声问道。
“百家乐。”赵峰简单解释了一句。
他不想让叶凌在这种地方多待,正准备拉着她离开,旁边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胆敢出老千!这牌怎么可能是你赢!”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对面一个瘦高个怒吼道:“把我的筹码还回来!”
瘦高个却一脸淡定,慢条斯理地收起筹码:“愿赌服输,输了就说我出老千,哪有这种道理?”
“我看你是找死!”壮汉怒吼一声,就要动手。
周围的人纷纷避让,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迅速围了过来,为首的人沉声道:“这位先生,请冷静!在沈家的地盘上,不许闹事!”
壮汉似乎有些忌惮沈家的名头,气焰收敛了些,但还是骂骂咧咧地不肯罢休。
叶凌被这场争吵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对赵峰说:“这里真的好乱啊……”
赵峰顺势拉着她的手往门口走:“所以说没什么意思,我们还是去吃甜品吧。”
“等等嘛。”叶凌却没动,眼睛还在四处打量:“你看那边那个机器,好多人在玩,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她指的是一台老虎机,屏幕上闪烁着绚丽的图案,不时有人因为中奖而欢呼。
叶凌长这么大,从没接触过这些,好奇心被勾得死死的。
“那是老虎机,全靠运气,没什么技术含量。”赵峰解释道。
“可是看起来好好玩啊。”叶凌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就玩两把,好不好?就两把!输了就走!”
她拉着赵峰的胳膊轻轻摇晃,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赵峰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这辈子,好像总栽在她的眼神里。
“就两把。”赵峰妥协了,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换了几十个筹码递给叶凌:“输完就走,不许耍赖。”
“耶!赵峰你最好了!”叶凌立刻眉开眼笑,接过筹码就跑到老虎机前,小心翼翼地投了一个进去,学着别人的样子拉了一下拉杆。
屏幕上的图案飞速转动,叶凌紧张地攥着拳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赵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叮铃铃——”
几声脆响,屏幕上的图案停了下来,恰好连成一线。机器吐出十几个筹码,哗啦啦地落在托盘里。
“哇!中了!”叶凌惊喜地叫了一声,回头冲赵峰扬了扬手里的筹码,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我厉害吧!”
第375章 叶凌运气爆棚
叶凌看着托盘里多出来的筹码,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光。她兴奋地又投了一个进去,拉杆拉下,屏幕图案飞速旋转,最后竟又是一组连线!
“又中了!”她欢呼着,手忙脚乱地把新吐出来的筹码扒拉到自己面前,像只守护宝藏的小松鼠。
赵峰在一旁看得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运气不错,现在可以走了吧?”
“再玩最后一把!”叶凌头也不回,指尖捏着筹码,眼神紧紧盯着老虎机屏幕:“就一把!”
可这“最后一把”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把接一把停不下来。她的运气好得惊人,几乎每拉一次拉杆,都能或多或少中些筹码,面前的小堆筹码像滚雪球似的越积越高。
周围渐渐有人注意到这边,几个玩老虎机的人凑过来看热闹,嘴里啧啧称奇:“这小姑娘手气也太旺了吧!”
“是啊,我在这玩了一下午都没中这么多!”
叶凌被夸得脸颊微红,却更来了兴致,转头冲赵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赵峰无奈地靠在旁边的机器上,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雀跃,连带着他也觉得这嘈杂的赌场似乎多了点趣味。
“差不多了。”他走过去,轻轻按住她正要投筹码的手:“再玩下去,人家该以为你出老千了。”
叶凌这才低头看了看面前小山似的筹码,吐了吐舌头:“好像,是有点多了。”
可她的手还是诚实地又拉了一下拉杆,伴随着清脆的铃声,又是一串筹码落了下来。
她看着赵峰,眼神里带着点小狡黠:“你看,它自己要给我的嘛。”
赵峰哭笑不得,知道这丫头是彻底玩上头了。他索性不再催,只是站在她身边,目光淡淡扫过周围投来的或羡慕或贪婪的眼神,无形中形成一道屏障。
反正有他在,倒也不怕有人敢来捣乱。既然她玩得开心,就让她尽兴吧。
叶凌又玩了好一会儿,直到老虎机像是被榨干了运气,连续几次空奖,她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手,捧着满满一怀筹码,抬头问赵峰:“这些,能换多少钱啊?”
赵峰看着她怀里快抱不住的筹码,估了估数量,笑道:“够你买一整年的甜品了。”
“哇!”叶凌眼睛瞪得溜圆,连忙把筹码往兑换处的方向推:“那我们快换了走!不然等会儿它们又跑回去了!”
两人刚走到兑换处门口,一道阴冷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赢了这么多就想走?当我们沈家的场子是菜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赵峰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中年男人慢悠悠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四个精壮的保安,眼神不善地盯着叶凌怀里的筹码。
男人脸上挂着假笑,眼底却藏着算计,正是这家赌场的负责人沈坤,沈家的旁系子弟。
刚才叶凌在老虎机前连赢几十把的事早就传到了他耳朵里。寻常客人偶尔赢钱不稀奇,但像叶凌这样运气旺得离谱的,要么是出老千,要么就是撞了邪,而在沈坤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位先生说笑了,”赵峰语气平淡,将叶凌往身后拉了拉:“赌场开门做生意,自然有输有赢,难道只许客人输钱,不许赢钱?”
沈坤皮笑肉不笑地晃了晃手指:“话不是这么说。这位小姐手气太好,好到我们不得不怀疑啊。按规矩,得先检查检查,确认没耍花样才能兑换。”
他这话明着是说检查,实则是想耍赖。
这赌场本就是沈家的地盘,他们说你出老千,哪怕没有证据,也能把人扣下来,最后赢的钱自然成了赌场的囊中之物。
叶凌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往赵峰身后缩了缩,小声道:“我没有耍花样!”
“是不是耍花样,查过才知道。”沈坤挥了挥手:“把筹码先交出来,跟我们去后面一趟吧。”
保安立刻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夺叶凌怀里的筹码。赵峰眼神微冷,侧身挡在叶凌面前,无形的气劲散开,那几个保安的手像是撞在了棉花上,怎么也伸不过去。
“如果我说不呢?”赵峰的声音里带了点寒意。
沈坤脸色一沉,没想到这年轻人看着斯文,居然还敢硬抗。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在这儿闹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周围的赌客见状纷纷停下动作,远远地看着热闹,不少人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谁都知道,被沈坤盯上,这对年轻男女今天怕是难善了。
叶凌有些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道:“我们没有闹事,是你们不讲理!”
赵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目光落在沈坤身上:“我再说一遍,我们要兑换筹码离开。识相的,就让开。”
“口气倒不小!”沈坤怒极反笑,冲保安使了个眼色:“给我拿下!仔细搜搜,我就不信找不出他们出老千的证据!”
四个保安立刻掏出腰间的甩棍,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叶凌吓得闭上眼,紧紧抓住赵峰的衣角。
就在这时,赵峰忽然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砰砰砰砰”几声闷响,伴随着保安的痛呼,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四个人瞬间就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半天爬不起来。
这变故发生得太快,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沈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难以置信,他带来的保安都是练家子,怎么可能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
赵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脸色煞白的沈坤,淡淡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沈坤这才回过神,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恐怕踢到铁板了。但就这么放他们走,他又实在不甘心,更没法向家族交代。
咬了咬牙,沈坤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敢在沈家的地盘动手!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赵峰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无视他,拉着叶凌走向兑换处的窗口,将筹码放在台面上:“兑换。”
窗口后的工作人员早就被刚才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哪敢怠慢,手忙脚乱地开始清点筹码。
沈坤眼睁睁看着,想拦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第376章 我帮你赢下这家赌场
工作人员刚把现金清点好,正要递出来,沈坤忽然厉声喝道:“住手!这钱不能给!”
他往前踏了两步,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小子,别以为放倒几个保安就能耐了!敢在沈家的地盘撒野,得讲规矩!”
叶凌把脸埋在赵峰背后,闷闷道:“我们没撒野,是你们不让兑钱!”
赵峰轻抚着她的发顶,抬眼看向沈坤:“你想讲什么规矩?”
“既然你说没出老千。”沈坤眼珠一转,拍着赌桌喊道:“那就再赌一把!赢了,钱你拿走,我沈坤亲自给你们开门;输了,不仅把赢的吐出来,还得给我磕三个响头认错!”
周围有人忍不住插嘴:“沈经理这就不地道了,哪有强逼着客人赌的?”
沈坤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关你屁事!这儿是沈家的场子,我定规矩!”
他又转向赵峰,语气带着挑衅,“怎么,不敢了?刚才动手的能耐呢?”
叶凌拽了拽赵峰的衣角:“我们走好不好?我不想赌了……”
赵峰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声安抚:“别怕,看我怎么赢他。”随即抬眼看向沈坤,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赌可以,但这点赌注不够看。”
沈坤一愣:“你想赌什么?”
“就赌这家赌场。”赵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厅,“我赢了,这地方归我;我输了,十倍赔偿今天赢的钱,再给你磕三个头。”
“疯了吧!”有人惊呼出声。
沈坤更是又惊又怒,随即狞笑道:“好!有种!我跟你赌!输了可别耍赖!”
他心里冷笑,自己玩骰子几十年,还能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叶凌急得快哭了:“赵峰,我们不要赌场,真的不要……”
赵峰蹲下身,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轻声道:“相信我,今天让你看看,你男人不止能护着你,还能给你赢下整个场子当游乐场。”
叶凌愣愣地看着他,见他眼神笃定,心里的慌乱慢慢散了,小声点头:“那你小心点。”
沈坤已经摆开骰盅,拍着桌子喊:“三局两胜!猜大小!我先来!”
他抓起骰子晃得震天响,眼神死死盯着赵峰,像是要用气势压倒对方。
“停。”赵峰淡淡开口。
沈坤手一顿,阴恻恻地笑:“猜吧。”
“小。”赵峰中微子透视,直接看到数字结果。
沈坤猛地掀开骰盅,三颗骰子加起来四点,正是小!他脸色瞬间僵住,嘴里嘟囔:“运气好而已!”
第二局开始,沈坤摇得更卖力,手指都在发抖。
“大。”赵峰连眼皮都没抬。
骰盅掀开,十点大!
满场死寂,随即爆发出抽气声。
沈坤浑身发抖,指着赵峰:“你,你出老千!”
“愿赌服输。”赵峰懒得跟他废话,看向赌场的账房先生;“从现在起,这家场子归我了。记账,今天所有客人的损失都记在我账上,算我请客。”
沈坤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你胡说!这赌场是沈家的!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他话音未落,人群里忽然有人喊:“沈经理,愿赌服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就是!刚才人家小姑娘赢点筹码你就耍赖,现在输了又不认账,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看这小哥比你们敞亮多了!刚还说要给我们免单呢!”
不知是谁先带头,一声“好”字喊出来,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欢呼:
“小哥威武!”
“赢了好!早看这沈坤不顺眼了!”
“这赌场换了主儿,以后说不定能干净点!”
叶凌躲在赵峰身后,听着满场的叫好声,偷偷探出头,眼里的害怕渐渐变成了惊奇。她拽了拽赵峰的衣袖,小声问:“他们,是在为你高兴吗?”
“嗯。”赵峰低头看她,眼底漾着笑意:“因为他们知道,公道自在人心。”
人群里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往前挤了挤,拱手道:“这位先生,我是旁边茶馆的老板,刚才在这儿输了不少,本以为要自认倒霉,没想到您肯替我们兜底。您仗义!”
“是啊是啊,”一个大妈接话道:“这沈记赌场坑了多少人?我那口子前阵子差点把家底都输光!现在换了您这样的明主,是好事!”
欢呼声越来越响,甚至有人开始起哄:“把沈坤赶出去!”
沈坤被这阵仗吓得腿肚子发软,指着众人哆哆嗦嗦道:“你们……你们反了不成?知道我是谁吗?”
“不就是沈家的一条狗吗?”有人冷笑:“现在场子易主,你算哪根葱?”
沈坤气得浑身发抖,却在众人鄙夷的目光里,连一句硬气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今天这事彻底栽了,再闹下去只会更难堪,只能狠狠瞪了赵峰一眼,灰溜溜地带着人往门外走,背影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他一走,大厅里的气氛更热烈了。
有人端着刚兑换的筹码凑过来,笑着说:“先生,您这手太神了!能不能给我们露两手?”
赵峰笑着摆手:“我对赌钱没兴趣。以后这地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乌烟瘴气。”
“好!”众人又是一阵叫好,看向赵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叶凌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赵峰,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格外可靠。她走上前,悄悄握住他的手,抬头时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忍不住笑了:“赵峰,你好厉害啊。”
赵峰反手握紧她的手,在喧嚣的人声里,轻声道:“为你赢的,再厉害也值得。”
二十分钟后!
赵峰正和叶凌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沈坤气急败坏的嚷嚷:“就是他!二叔,三叔!就是这小子强抢我们沈家的赌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坤领着几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面色阴鸷的老者,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正是沈家现任家主沈万山的弟弟沈万海,在家族里颇有话语权。
沈万海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地面和欢呼的人群,最后落在赵峰身上,眉头拧成了疙瘩:“沈坤,这就是你惹出来的事?”
沈坤连忙跑到他身边,指着赵峰恶人先告状:“二叔,不是我惹的事,是这小子不讲理!他女人在老虎机上赢了钱,我们按规矩检查,他就动手打人,还逼着我赌场子,分明是出老千设套!”
“一派胡言!明明是你输了不认账,我们都看见了!”
“对!我们可以作证!”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沈万海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吗?沈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第377章 这家赌场我要了
沈万海转向赵峰,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年轻人,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这赌场是沈家的产业,你想凭一句话就拿走,未免太天真了。”
赵峰淡淡瞥了他一眼:“愿赌服输,是你们沈家自己定下的规矩,还是说,沈家的规矩只对别人有效?”
“放肆!”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怒喝:“敢这么跟我二叔说话,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是沈万海的儿子沈涛,向来横行霸道。
赵峰懒得理会,只是看着沈万海:“要么认账,要么滚。”
“你找死!”沈涛就要冲上来,被沈万海一把拦住。
沈万海死死盯着赵峰,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淡然。
他冷哼一声:“小子,别以为会点三脚猫功夫就敢在京都撒野。沈家在这儿立足几十年,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他转头看向沈坤,眼神骤然变得严厉:“没用的东西!连个外人都拦不住,还连累家族蒙羞!回去再跟你算账!”
沈坤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
沈万海的目光重新落回赵峰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仇视:“这赌场,我们沈家不认这个赌约。但你伤了我沈家人,砸了我沈家的场子,这笔账必须算!”
他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个个气息沉稳,显然都是练家子,比刚才被赵峰打倒的保安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今天,你要么把场子交出来,再自断一臂赔罪,要么,就躺着出去。”沈万海的声音里淬着寒意:“你选一个。”
叶凌下意识地抓紧了赵峰的手,脸上露出担忧。
赵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依旧平静,只是看向沈万海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冷意:“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们是不会明白道理的。”
沈万海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眼中杀意毕现:“给我拿下!”
十几个保镖立刻像饿狼般扑了上来,拳风凌厉,显然是下了死手。
赵峰将叶凌护在身后,身影微动,只听“砰砰”几声闷响,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保镖已经倒飞出去,撞在赌桌上,疼得满地打滚。
剩下的人吓了一跳,不敢再上前。
沈万海瞳孔骤缩,他没想到这年轻人竟如此厉害,连家族精心培养的保镖都不堪一击。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很快镇定下来,阴恻恻地笑了:“有点本事,难怪敢这么狂。不过,你真以为能跟我们沈家抗衡?”
他掏出手机,似乎想叫更多人来。
赵峰看着他,忽然笑了:“沈家?很了不起吗?”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沈万海面前。沈万海只觉眼前一花,手里的手机已经到了赵峰手里,被轻轻一捏,变成了一堆碎片。
“你!”沈万海又惊又怒,却不敢再妄动。
赵峰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告诉沈万山,这赌场我赵峰要了。识相的,就乖乖办好手续;不识相的,我不介意连整个沈家一起掀了。”
沈万海脸色铁青,被赵峰的气势震慑,却仍嘴硬:“狂妄!你以为沈家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大哥要是知道了,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峰懒得跟他废话,侧身看向赌场财务总管:“把该办的手续理清楚,后续事宜我会派人来对接。”
赌场财务总管早被刚才的场面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点头:“是,是……”
沈万海见赵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再下令动手。
刚才那十几个保镖的下场就在眼前,他很清楚,自己带来的人根本不够看。
他死死盯着赵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得很!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狠狠一甩袖子,带着沈坤和剩下的人狼狈离去,出门时脚步踉跄,连头都没敢回。
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众人看向赵峰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叶凌拉了拉赵峰的手,小声道:“他们会不会再叫更多人来?”
赵峰握紧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来了也一样。”
他心里清楚,沈家在京都立足多年,绝不会甘心就这么丢掉赌场,必然会搬来更厉害的救兵。但他既然敢开这个口,就有十足的把握应对。
果然,不到半小时,赌场门外就传来一阵更大的动静,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整齐的脚步声。
“沈家族长沈万山到!”
一声高喝从门外传来,人群瞬间骚动起来。谁都知道,沈万山才是沈家真正的掌权人,手段狠辣,在京都地面上能量极大。
赵峰抬眼望去,只见沈万海陪着一个身形高大、气势威严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眼神如深潭般深邃,正是沈万山。
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黑衣保镖,个个身形彪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带着家伙。此外,还有几个穿着中山装、气度不凡的中年人,看样子是沈家的核心人物。
沈万山一进门,目光就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赵峰身上,带着审视和不悦:“就是你,要掀了我沈家?”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赵峰神色平静:“赌场我要了,识相的,赶紧办手续。”
“放肆!”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怒喝,正是沈万山的长子沈雷:“我父亲在此,岂容你撒野!”
沈万山抬手制止了儿子,眼神依旧盯着赵峰:“年轻人,有胆识是好事,但过了头就是愚蠢。我沈家在京都几十年,朋友遍天下,敌人也不少,但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滚,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否则,不仅你要付出代价,你身边的这位小姑娘,也会受到牵连。”
这话明显是在威胁叶凌,叶凌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赵峰身后缩了缩。
赵峰眼神瞬间变冷,身上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息:“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赵峰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降至冰点,那股骇人的气息让沈万山身后的保镖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连沈万山本人都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
“年轻人,别以为逞口舌之快就能吓到我。”沈万山强作镇定,眼底却闪过一丝忌惮:“动她又如何?在京都,还没有我沈家不敢动的人。”
“那就试试。”赵峰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动了。
他没有先对沈万山下手,而是如同一道旋风穿梭在那群黑衣保镖之间。
第378章 沈家老祖
只听“咔嚓”“砰”的声响接连不断,伴随着保镖们压抑的痛呼,不过眨眼间,二十多个彪悍的保镖就全都捂着胳膊或腿倒在地上,个个面色惨白,再也站不起来。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峰,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沈雷脸色煞白,指着赵峰,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沈家的核心人物们也吓得连连后退,看向赵峰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沈万山瞳孔骤缩,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精锐保镖,在这年轻人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现在,你觉得还有资格威胁我吗?”赵峰一步步走向沈万山,每一步都像踩在沈万山的心脏上。
沈万山喉结滚动,强撑着道:“你敢对我动手?我沈家在京都的势力……”
“势力?”赵峰冷笑一声,伸手一抓,沈万山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被赵峰一把抓住了衣领。
“啊!”沈万山又惊又怒,挣扎着想摆脱,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在赵峰面前如同蝼蚁,根本动弹不得。
“放开我父亲!”沈雷嘶吼着冲上来,却被赵峰一脚踹在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时已经晕了过去。
其他沈家核心人物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上前。
赵峰抓着沈万山的衣领,眼神冰冷:“刚才你说,要么交出场子自断一臂,要么躺着出去?现在,我给你第三个选择。”
他将沈万山往前一推,沈万山踉跄着站稳,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带着你的人,现在就回沈家,把赌场转让的手续办得清清楚楚,签字画押。”赵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沈万山看着地上哀嚎的保镖,看着昏迷的儿子,再看看赵峰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终于彻底怂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再硬撑下去,只会让沈家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好,我带你回沈家!”沈万山咬着牙,声音里充满了屈辱:“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我沈家其他人!”
“只要你乖乖听话,什么事都没有。”赵峰松开手,后退一步。
沈万山如蒙大赦,连忙让人扶起地上的保镖和昏迷的沈雷,带着剩下的人狼狈不堪。
大厅里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赵先生太厉害了!”
“沈家这下栽大了!”
“以后这赌场就是赵先生的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被坑了!”
叶凌走到赵峰身边,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一丝后怕,她轻轻拉了拉赵峰的手:“赵峰,我们真的要……”
“嗯。”赵峰转头看向她,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赌场了。”
赵峰牵着叶凌的手,跟着沈万山一行人往沈家老宅走去。
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侧斑驳的砖墙爬满枯藤,风一吹,枯叶簌簌落下,像在为这场注定不平静的会面铺垫着萧瑟。
朱漆大门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门环上的铜绿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穿过三进院落,每一重门都由面色肃然的家丁把守,廊下悬挂的宫灯蒙着层灰,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正厅门前的两尊石狮瞪着空洞的眼,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闯入者。
踏入正厅的刹那,一股压抑感骤然袭来。黑檀木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着墨色唐装的老者,沈家老祖沈苍。
他须发皆白,却梳得一丝不苟,枯瘦的手指轻叩着扶手,指节处因常年运功而泛着不正常的暗红。
厅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与香炉里飘出的檀香缠绕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就是你,要断我沈家的财路?”沈苍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朽木,目光扫过赵峰时,带着老兽般的审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化不开的阴翳。
赵峰将叶凌护在身侧半步,目光平静地掠过厅内梁柱后暗藏的身影,那里至少藏着六个气息沉凝的护卫,呼吸声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赌约在,沈家应该愿赌服输。”
“放屁!”沈万山猛地跺脚,青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方才被压制的戾气此刻借着老宅的阴森翻涌上来,他指着赵峰的手因愤怒而颤抖:“我沈家的产业,岂容你一个毛头小子用旁门左道巧取豪夺!”
沈苍缓缓抬手,银白的胡须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起身时,宽大的唐装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尘,身形竟异常稳健,与他苍老的面容截然不同。
“年轻人,在京都地面上,敢动沈家的人不多。你既然有胆子踏进来,就得有胆子承担后果。”
叶凌下意识攥紧赵峰的衣袖,指尖泛白。她能感觉到厅内十几个阴影处传来的阴冷视线,像毒蛇吐着信子,黏在背上灼人。
墙角的自鸣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赵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猜,沈老先生不是来跟我论赌约的吧?”
“论?”沈苍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彻骨的寒意,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老夫活了九十岁,只信奉拳头硬的道理!今日便让你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比沈万山带来的保镖快了数倍,枯掌直取赵峰面门!
掌风未至,已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卷起香炉里的灰烬,在光线昏暗的厅内划出一道灰黑色的轨迹,竟是沈家秘传的“裂石掌”,掌力能碎青石,端的是霸道无比。
“小心!”叶凌惊呼出声,声音在死寂的厅内格外清晰。
赵峰眼神一凛,将叶凌往后一推。
与此同时,沈苍的掌风擦着赵峰的肩头掠过,“啪”地击在身后的梨花木屏风上,那寸厚的实木竟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有点意思。”沈苍一击不中,眼中凶光更盛,攻势愈发凌厉。他脚步踏在青砖上悄无声息,掌影层层叠叠,时而如猛虎下山,带起呼啸的风声;时而如灵蛇出洞,指尖泛着青黑的暗光,显然淬过药粉。周围的沈家人缩在角落,看着那翻飞的掌影,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峰起初只守不攻,借着腾挪闪避看清对方招式路数。他的身影在狭窄的厅内辗转,衣袂带起的风拂动着案上的烛火,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待摸清沈苍的掌力虚实后,他突然变招,不再闪躲,而是以快打快,指尖如电点向沈苍的脉门。
“嗤!”两指相触,沈苍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涌来,像被重锤砸中,震得他气血翻涌,踉跄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脚下的青砖竟被踩出半分浅痕。
第379章 你沈家不配
沈苍看向赵峰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惊骇:“好强!”
“现在知道,太晚了。”赵峰步步紧逼,周身散发出的气势让厅内的烛火剧烈摇晃,那些藏在暗处的护卫忍不住闷哼出声,显然已被这无形的威压震慑。“我本不想伤人,是你们沈家一次次找死。”
沈苍脸色铁青如猪肝,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饕餮纹的青铜令牌,狠狠往地上一摔!“哐当”一声脆响,令牌裂成两半。
“给我杀!今日让这小子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随着令牌落地,厅外突然涌入二十多个黑衣劲装的汉子,个个面无表情,眼神死寂如潭,腰间的短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竟是沈家豢养的死士!他们脚不沾地地扑来,带起一阵腥风,显然经历过血腥训练。
“老祖!”沈万山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老祖竟还藏着这等力量,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太师椅的扶手,指节泛白。
叶凌看着蜂拥而上的死士,脸色苍白如纸,却死死咬着唇没再后退。她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目光紧紧锁着赵峰的身影,此刻不能分他的心。
赵峰眼中最后一丝温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寒意。他不再留手,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死士之间。只听“咔嚓”的骨裂声与“噗通”的倒地声接连不断,那些在沈家人眼中悍不畏死的死士,在赵峰手下竟走不过一招,要么被拗断手腕,要么被击断肋骨,转眼就倒下一片,温热的血溅在青砖上,与灰尘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沈苍看得目眦欲裂,花白的胡须气得发抖,亲自提掌再次扑上。
这一次,赵峰不再闪避,正面迎上。两掌相交的刹那,沈苍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太师椅上,坚硬的红木椅瞬间散架!他“哇”地喷出一口黑血,溅在雪白的胡须上,触目惊心。
“老祖!”沈家人惊呼着围上去,乱作一团。
沈苍指着赵峰,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满厅死寂,只剩下死士压抑的呻吟与自鸣钟单调的滴答声。
赵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沈家人,那些方才还叫嚣的核心人物此刻缩在角落,像受惊的鼠辈。“现在,谁还想试试?”
无人敢应,连呼吸都放轻了。
赵峰走到沈万山面前,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转让协议扔在地上,纸张落在血迹斑斑的青砖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签字,画押。再敢耍花样,下次躺在这里的,就是整个沈家。”
沈万山看着昏迷的老祖和满地哀嚎的死士,终于彻底崩溃。
沈万山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笔尖在纸上悬了许久,墨点晕染开来,几乎要浸透薄薄的纸页。
他看着协议上“赌场无偿转让”几个字,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眦欲裂,可眼角余光瞥见倒在血泊里的死士,还有昏迷不醒的老祖,喉咙里涌上的血气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签啊!”赵峰的声音不高,却像鞭子抽在沈万山背上,他猛地一颤,笔尖终于落下,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按手印时,鲜红的印泥蹭在指尖,像沾了洗不掉的血。沈万山松开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赵峰拿起协议,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折好放进兜里。他瞥了眼地上的沈万山,又扫过缩在角落的沈家人,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从现在起,赌场归我。谁敢暗中使绊子,或者找叶凌的麻烦,我不介意让沈家从京都彻底除名。”
这话一出,沈家人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有人牙齿都开始打颤。
“你…你别太嚣张!”一个须发半白的沈家旁系长辈壮着胆子喊道:“我沈家在京都经营百年,盘根错节,你真要赶尽杀绝,就不怕引火烧身?”
赵峰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刮过那人:“盘根错节?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朽木。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你们的根扎得深,还是我的刀够锋利。”
他往前走了两步,那旁系长辈吓得连连后退,撞到身后的柱子才停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还有。”赵峰的目光落在昏迷的沈苍和沈雷身上,“看好你的老祖和儿子。三天内,让他们亲自去赌场一趟,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下这事。少了一个,或者敢耍任何花样,后果自负。”
沈万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你别欺人太甚!老祖他……”
“欺人太甚?”赵峰打断他,抬脚踩在旁边一张倾倒的梨花木椅上,椅子腿应声断裂:“要么照做,要么,我现在就拆了你们这老宅。”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厅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好几度。沈万山看着赵峰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知道这人说得出做得到,所有的不甘和怨毒都只能压在心底,化作一声屈辱的低吼:“我答应你!”
赵峰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叶凌,伸手牵住她冰凉的手:“我们走。”
叶凌顺从地跟着他往外走,经过那些缩在角落的沈家人时,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直到走出沈家老宅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叶凌才像是突然松了口气,脚步踉跄了一下。
赵峰连忙扶住她,柔声问:“吓到了?”
叶凌摇摇头,又点点头,抬头看着他,眼里还有未散的惊悸:“赵峰,我们这么做,会不会真的让沈家……”
“放心。”赵峰握紧她的手,指尖的温度传递过来:“对付这种人,退一步只会被得寸进尺。只有让他们疼到骨子里,才不敢再动歪心思。”
赵峰抬头望了眼沈家老宅的飞檐:“而且,沈家背后的龌龊事,远比我们看到的多。他们不跟我闹腾。”
叶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她知道,今天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
而此时的沈家正厅,沈万山看着紧闭的大门,猛地一拳砸在地上,血顺着指缝渗出来,他却浑然不觉,眼中是化不开的恨意:“赵峰!叶凌!我沈家跟你们没完!”
第380章 刘家座上宾
旁边的旁系长辈连忙上前:“家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老祖和少东家还晕着,死士也折损大半,得赶紧想办法啊!”
沈万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把老祖和雷儿抬下去救治。另外,派人去查这个赵峰的底细,我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眼神阴鸷,嘴角勾起一抹狠厉:“他不是要我们去赌场认栽吗?好,我就去。但他最好祈祷,别让我抓到他的把柄,否则……”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阴毒,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小时后!
沈万山坐在凌乱的正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师椅残存的木棱。
地上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却仿佛仍残留着刺鼻的腥气,与空气中的药味、檀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负责打探消息的管事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地站在厅中,声音带着难掩的惶恐:“家主,查到了那赵峰,来头不小。”
沈万山猛地抬眼,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说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的人查到,赵峰近日频繁出入刘汉天刘老爷子的府邸。”管事咽了口唾沫,语速飞快地说道:“而且绝非普通访客。”
“刘汉天?”沈万山瞳孔骤缩,握着木棱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刘汉天是谁?那是京都真正的老牌家族,皇朝后裔,根基深厚,就连沈家在他面前,也得矮上三分。
别说沈家如今折损惨重,就算是全盛时期,也绝不敢轻易招惹刘家的人。
赵峰竟是刘家的座上宾?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从沈万山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恨意。他原本还想着查到底细后伺机报复,可现在看来,这念头简直是自寻死路。
“家主,这……”旁边的旁系长辈也听到了管事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刘家怎么会……”
沈万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阴鸷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无力。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能轻易打垮他沈家精锐、连老祖都不是对手的年轻人,背后竟还站着刘家这棵大树。
难怪赵峰敢如此有恃无恐,敢放言让沈家从京都除名。有刘家撑腰,他确实有这个底气。
“老祖那边怎么样了?”沈万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疲惫地问道。
“老祖醒了,只是气血翻涌得厉害,还在静养。短期内不能再动气,更不能运功。”管事连忙回道。
沈万山沉默了片刻,厅内只剩下自鸣钟单调的滴答声。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认命的苦涩:“看来,这赌场是真的保不住了。”
“家主,难道就这么算了?”旁系长辈不甘心地问道:“那可是我们沈家重要的财源,而且还要老祖和少东家去赌场认栽,这脸我们丢不起啊!”
“丢不起?”沈万山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扫过一片狼藉的正厅:“不认栽又能怎么样?动他?除非我们沈家想彻底从京都消失!”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沉重:“刘汉天那个人,看似温和,实则护短得厉害。赵峰能成为他的座上宾,绝非偶然。我们要是动了赵峰,就等于打了刘家的脸,到时候别说保住赌场,整个沈家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压得在场的人都喘不过气来。他们都清楚,沈万山说的是实话。在京都这地界,刘家的威慑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
“那三天后,真要让老祖和少东家去赌场?”有人迟疑地问道。
沈万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不仅要去,还要恭恭敬敬地去!”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让老祖和雷儿养好精神,到时候亲自去赌场,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下这事,把姿态放低。告诉所有人,赌场是我们沈家自愿转让给赵峰的,绝不能让人看出半点不满。”
“家主……”
“别再说了!”沈万山打断了他们:“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沈万山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现在不是争面子的时候,保住沈家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沈家还在,总有翻盘的机会。要是因为一时意气,把整个沈家都搭进去,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众人看着沈万山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再无人敢反驳,只能低下头,应了声“是”。
沈万山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一阵憋屈,却又无可奈何。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指缝里残留着木棱的碎屑。
赵峰……刘汉天……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恨,有惧,还有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投鼠忌器,此刻的他,别无选择。
三天后,沈家老祖沈苍和少东家沈雷,果然如期出现在了赌场。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沈苍,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显然是强压着心中的屈辱。
赌场大厅里人头攒动,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消息灵通的赌客们早就听说了沈家要亲自来认下赌场转让的事,都想亲眼见证这场京都地下势力的风云变幻。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混合气味,却盖不住人们压抑不住的兴奋议论声。
“听说了吗?沈家老祖和少东家今天要来,亲自承认赌场给了赵先生!”
“啧啧,沈家在京都横了这么多年,这次算是栽到家了!”
“那赵先生到底什么来头?连沈家都得低头?”
“谁知道呢,不过能让沈家服软,肯定不简单!”
叶凌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手心微微出汗。
赵峰站在她身边,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有我在。”
叶凌抬头看他,见他眼神平静沉稳,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点了点头:“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沈苍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件墨色唐装,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花白的胡须也没了往日的精神,微微耷拉着。
他身后跟着沈雷,胸口的瘀伤还没好透,走路有些不稳,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怨愤,却被沈苍用眼神制止了。
沈万山没有来,显然是拉不下这个脸面。
第381章 赌场归属
赵峰叶凌一出现,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沈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二楼的赵峰身上。他顿了顿,用尽力气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今日,我沈苍,代表沈家,来向各位说一件事。”
人群屏住了呼吸,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这家赌场,从今日起,正式转让给赵峰先生。”沈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我沈家自愿转让,绝无半句虚言。”
话音落下,大厅里一片哗然!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沈家老祖承认,还是让众人震惊不已。
“真的转了!”
“沈家这次是真的怕了赵先生啊!”
沈雷站在沈苍身后,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家的产业被人夺走,比杀了他还难受。
沈苍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继续说道:“今后,赌场的一切事宜,都由赵峰先生做主。我沈家,绝不再插手分毫。”
说完,他从家丁手中拿过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补充声明,上面详细写着赌场的所有产权归属,以及沈家自愿放弃一切权利的条款。他颤抖着拿起笔,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沈雷极不情愿地签了字、按了手印。
做完这一切,沈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被家丁连忙扶住。他看都没再看二楼的赵峰一眼,低声道:“我们走。”
父子俩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狼狈地离开了赌场。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大厅里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赵先生威武!”
“恭喜赵先生!”
赵峰牵着叶凌的手,从二楼走下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一个赌场的老管事连忙上前,恭敬地说道:“赵先生,所有手续都已办妥,这是赌场的钥匙和所有账目,请您过目。”
赵峰接过钥匙和账目,递给身后的叶凌:“你收着吧。”
叶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赌场,从今往后,真的属于他们了。
赵峰环视了一圈大厅,声音洪亮地说道:“各位,从今天起,这家赌场由我接管。我向大家保证,在这里,绝对公平公正,绝不会再有像沈家那样坑蒙拐骗的事情发生!”
“好!”众人齐声叫好,掌声雷动。
“另外。”赵峰继续说道,“所有在沈家经营期间,被坑骗钱财的客人,都可以来后台登记,核实之后,我们会如数退还!”
这话一出,更是让众人激动不已。
“赵先生真是大仁大义!”
“比沈家强多了!”
叶凌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赵峰,他身姿挺拔,眼神坚定,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样的位置。她的心中充满了骄傲和安心,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和账目,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有赵峰在身边,他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而离开赌场的沈苍和沈雷,坐在车里,一路无话。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快到沈家老宅,沈雷才猛地一拳砸在车窗上,怒吼道:“爷爷!我们就这么算了吗?那可是我们沈家的产业啊!”
沈苍闭着眼睛,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算了?怎么可能算了!”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赵峰有刘家撑腰又如何?这笔账,我沈家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加倍奉还!”
沈家老宅的客厅里,沈苍刚被扶着坐下,一口闷茶还没咽下去,门外就传来一阵不阴不阳的笑声。
“哟,这不是沈老爷子吗?听说今日去赌场风光了?”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人摇着折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精悍的随从。正是京都另一家族的掌舵人,吴家家主吴坤。
沈家与吴家向来不和,明争暗斗多年,此刻吴坤上门,显然没安好心。
沈苍脸色一沉,冷声道:“吴坤?我沈家的事,与你何干?”
吴坤嘿嘿一笑,折扇“啪”的合上,用扇尖指了指沈苍:“沈老爷子别恼啊,我就是来道贺的。恭喜沈家壮士断腕,把赌场这么块肥肉让给了赵先生。”
他故意加重了壮士断腕四个字,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沈雷正一肚子火气没处发,见状猛地站起来:“吴坤!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沈家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哟,这不是沈少东家吗?”吴坤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怎么?赌场没了,气性倒是大了不少。可惜啊,再大的气性,也留不住自家的产业。”
“你!”沈雷气得浑身发抖,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沈苍一把拉住。
沈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吴坤,你今日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吴坤走到厅中央,环视了一圈凌乱的客厅,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你们沈家拼死拼活,甚至连老祖都亲自出手,最后却拱手让人的赌场,人家赵先生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沈苍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我说,赵峰在接手赌场两个小时后,就把赌场交给刘家打理了。”吴坤慢悠悠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话如同一个炸雷,在沈苍和沈雷耳边轰然炸响!
他们沈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折损了大批死士,老祖更是被打成重伤,最后还要忍辱负重去赌场认栽,结果人家赵峰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赌场?甚至随手就给了刘家?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比直接杀了他们还难受!
沈雷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指着吴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你……你胡说!”
“胡说?”吴坤冷笑一声,从随从手中拿过一张纸,扔在桌上:“这是刘家派人张贴在赌场门口的告示,白纸黑字写着,赌场暂由刘家代管。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去看。”
沈苍颤抖着手拿起告示,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自己在赌场强装镇定的样子,想起沈雷屈辱的眼神,想起沈家人为此付出的一切,这在赵峰眼里,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他们拼死争夺的东西,人家根本就不屑一顾。
第382章 要死你沈家自己去死
“噗——”沈苍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红了手中的告示。
“老祖!”沈雷惊呼着冲上去扶住他。
吴坤看着这一幕,眼中的快意更浓了:“沈老爷子,何必呢?为了一个人家根本不在乎的赌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却是嘲讽:“说起来,你们沈家这次可真是贻笑大方啊!”
吴坤见沈苍气急攻心喷了血,脸上的嘲讽更甚,他折扇轻摇,转身就要告辞:“话已带到,沈老爷子好生休养,吴某就不打扰了。”
“站住!”
沈苍突然嘶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濒死的疯狂。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吴坤的背影:“吴坤,你当真以为,沈家倒了,你们吴家能独善其身?”
吴坤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沈老爷子这是何意?”
“赵峰连我沈家都不放在眼里,转手就把赌场给了刘家,你觉得他会看得起你们吴家?”沈苍喘息着说道,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椅子扶手:“他今日能夺我沈家的产业,明日就能动你吴家的根基!我们两家斗了这么多年,可在赵峰眼里,恐怕都只是随时能碾死的蝼蚁!”
沈雷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道:“是啊吴叔!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会不懂!现在只有我们两家联手,才有机会抗衡赵峰和刘家!”
他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吴家肯出手,就算不能扳倒赵峰,至少也能让他付出点代价,洗刷今日的耻辱。
吴坤听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联手?抗衡赵峰和刘家?”他指着沈苍父子,语气里满是不屑:“沈老爷子,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就凭你们沈家现在这副模样,还有资格跟我谈联手?”
他收敛笑容,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赵峰能让你沈家折损这么多死士,能让你这位练了一辈子裂石掌的老祖吐血昏迷,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刘家撑腰,刘汉天那个人,我们吴家更是惹不起。”
吴坤一步步走到沈苍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警告:“你们沈家愿意为了一个赌场跟他们鱼死网破,那是你们自寻死路。但别想拉上我们吴家,要死,你们沈家自己去死,我吴某可不奉陪!”
这番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沈苍和沈雷最后的幻想。
沈苍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知道,吴坤说的是实话。在绝对的实力和背景面前,他们所谓的联手,不过是个笑话。
沈雷还不死心,嘶吼道:“吴坤!你别忘了,我们两家是竞争对手,可也是唇亡齿寒!我们沈家倒了,下一个就是你们吴家!”
“下一个?”吴坤嗤笑一声:“至少现在倒下的是你们沈家,不是我们吴家。只要我们吴家不去招惹赵峰和刘家,安安稳稳地经营自己的产业,就不会有事。”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告示,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倒是你们沈家,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招惹不该惹的人,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说完,他不再停留,对着随从挥了挥手:“我们走。”
“吴坤!你会后悔的!”沈苍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声音凄厉而绝望。
吴坤脚步未停,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还有一句轻飘飘的话在厅内回荡:“后悔?我只知道,跟你们沈家搅在一起,才是最让人后悔的事。”
吴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仿佛隔绝了最后一丝生机。
沈苍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吴坤那句“要死你们沈家自己去死”像魔咒般在他耳边盘旋,将他最后一点挣扎的勇气碾得粉碎。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沈雷在厅内焦躁地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满是血丝:“赵峰!刘家!还有吴坤这个小人!我沈雷对天发誓,今日之辱,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梨花木案几上,案几应声翻倒,上面的茶具摔得粉碎,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沈苍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他用袖子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赵峰……刘汉天……你们给我等着……就算拼上整个沈家,我也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他死死盯着墙上悬挂的沈家祖训,那泛黄的绢布上“光耀门楣”四个大字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他经营一生的基业,难道就要毁在一个无名小子手里?
“老祖,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沈雷冲到他面前,语气急切:“我们可以去找其他家族联手!张家、王家……总有看不惯刘家独大的人!只要我们许以重利,未必没有机会!”
沈苍眼中闪过一丝动摇,随即又被深深的无力感淹没。连与沈家势均力敌的吴家都避之不及,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家族又怎会蹚这浑水?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风从厅外吹来。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在厅内响起,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哦?老夫倒是想听听,你们打算如何让刘家不得好死?”
这声音突兀得如同平地惊雷,沈苍和沈雷皆是一惊,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大厅阴影处的太师椅上,不知何时竟坐着一个身着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闭目养神,双手搭在扶手上,仿佛已在那里坐了许久,周身的气息与周围的昏暗融为一体,若非他开口说话,竟无人察觉。
“你是谁?”沈雷厉声喝问,下意识地挡在沈苍身前,浑身肌肉紧绷。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守卫森严的沈家老宅,绝非等闲之辈。
沈苍也是瞳孔骤缩,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这等隐匿功夫,即便是巅峰时期的自己也未必能及!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子深邃如古井,扫过沈苍父子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怎么?沈老老祖这就不认识老夫了?”
沈苍浑身一震,盯着老者的面容仔细回想,脑中尘封的记忆突然被唤醒,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是你刘家老祖刘清源!”
第383章 威压如山
“刘清源……”沈苍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刘家的定海神针,这位传说般的人物,竟然会亲自出现在沈家老宅!而且是以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
刘清源缓缓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身形看似单薄,却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散发出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大厅。
那是一种沉淀了近百年的磅礴气势,如同深海暗流,看似平静,却蕴含着能轻易碾碎一切的力量。
厅内的沈家人,无论是站着的还是缩在角落的,都感到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呼吸骤然变得困难,双腿发软,竟有不少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沈雷挡在沈苍身前,额头青筋暴起,浑身肌肉剧烈颤抖,仿佛在对抗着无形的重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气息就让他连抬起手的力气都快没了,这种差距,如同云泥之别。
“刘……刘老先生,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沈苍强撑着开口,每说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冷汗顺着鬓角滚滚而下,浸湿了花白的胡须。
刘清源目光淡淡扫过厅内,那些跪地的沈家人在他视线触及的瞬间,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家老宅,倒是比老夫上次来,冷清了不少。”
他踱步走到沈苍面前,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旁边断裂的梨花木椅腿,那坚硬的木头竟在他指尖下化作细碎的木屑,随风飘散。
沈苍和沈雷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等指力,已然达到了化境!
“方才老夫在门外,听闻沈老爷子要拼上整个沈家,让我刘家不得好死?”刘清源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沈苍惨白的脸上,那双古井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却让沈苍如坠冰窟。
“不……不是的!刘老先生,我只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沈苍连忙否认,此刻他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疯狂,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吴坤会说招惹刘家是自寻死路。单是刘清源这一人,就足以压垮整个沈家!
“气话?”刘清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讽,似警告:“沈苍,你活了近百年,该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心思不能乱起。”
他的目光陡然转厉,如同两道无形的利剑,直刺沈苍的心底:“赵峰是我刘家的客人,更是我刘汉天亲自认可的人。他在京都的安危,我刘家担着。”
“你们沈家今日折损,是咎由自取。若安分守己,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刘清源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冷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但若是敢对赵峰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或者暗中使绊子……”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这座百年老宅,语气平淡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那这沈家老宅,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沈苍浑身一软,若非被沈雷死死扶住,早已瘫倒在地。他看着刘清源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知道这位老者说的是实话。刘家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魄力,让沈家彻底从京都除名。
“不敢,我们绝不敢!”沈苍颤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求饶:“刘老先生放心,我沈家从今往后,绝不再招惹赵先生,绝不再与刘家为敌!”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刘清源,只能死死低着头,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咽进肚子里。
沈雷也脸色惨白,方才的豪言壮语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他终于明白,他们与赵峰、与刘家之间,隔着的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刘清源看着沈苍这副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漠然。他见过太多像沈家这样的家族,因一时贪婪或狂妄,最终走向覆灭。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刘清源转身,缓步走向门口:“老夫言出必行。”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走到门口时,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还有,管好你的孙子,那位可不是你沈家能够招惹的。”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在门外,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那如山的威压并未立刻散去,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沈家人的心头。
过了许久,沈苍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沈雷扶着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清源的出现,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
“完了……彻底完了……”沈苍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经此一事,沈家在京都再无立足之地。别说报仇,能不能保住现有的根基,都是未知数。
大厅里,那些跪地的沈家人缓缓爬起来,看着自家老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充满了惶恐和茫然。
而此刻的赵峰,正陪着叶凌走在回家的路上。
“刚才好像感觉到一股很强大的气息,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叶凌有些疑惑地说道。
赵峰抬头望向沈家老宅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没什么,可能是刘清源老先生路过吧。”
他知道,刘清源出手了。这位刘家老祖,果然如刘汉天所说,极为护短。
“走吧,我们回家。”赵峰握紧叶凌的手,眼中满是温柔。
夜色温柔,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亲密的身影。
刘清源现身沈家老宅的消息,并未如惊雷般炸响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却像一股无声的暗流,在各大家族的核心圈层里悄然蔓延。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与刘家素有往来的几个老牌家族。
当他们从刘家旁敲侧击的态度里,捕捉到“沈家失势”“刘老祖亲至”等关键信息时,皆是心头一凛。
“沈家那档子事,竟是刘家老祖亲自过问了?”张家书房内,家主张启明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微蹙。他原以为不过是小辈间的意气之争,最多牵扯到沈、吴、刘三家的产业纠葛,却没料到会惊动那位深居简出的刘清源。
“不止呢。”一旁的管事低声道:“听说沈老爷子被气得吐血,吴家吴坤当场拒了联手,结果刘老先生直接出现在沈家老宅,一句话就镇住了整个沈家。”
“一句话?”张启明眼神微凝:“能让沈苍那老狐狸服软的话,怕是分量不轻啊。”
第384章 京都禁忌赵峰
张启明太清楚沈苍的性子,能屈能伸,却绝不是轻易低头的人,除非对方的实力足以让他彻底绝望。
“重点是赵峰。”管事补充道:“刘家明着说了,赵峰是他们认可的客人,动他就是打刘家的脸。刘老先生亲自下场,这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张启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沈家是前车之鉴。看来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赵峰,是真的惹不起。吩咐下去,让族里的小辈都收敛些,最近少在外面惹事,尤其是别去碰跟赵峰有关的人和事。”
类似的对话,同时在王家、李家等多个家族中上演。
京都的圈子就这么大,没有永远的秘密。刘清源的威慑力,沈家的惨状,吴家的明哲保身,以及那个名字赵峰,像一颗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赵峰,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清楚,好像是突然出现在京都的,一出手就搅黄了沈家的赌场,还让刘家如此力保。”
“管他什么来头,没看到沈家的下场吗?连刘老祖都惊动了,这等人物,咱们远远看着就好,千万别去触霉头。”
“听说了吗?吴家吴坤把沈家拒了,现在正忙着跟刘家示好呢,生怕被迁怒。”
“正常,沈家倒了,吴家本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何况现在刘家明显是要护着赵峰。谁傻谁才去跟刘家对着干。”
一时间,赵峰这个名字成了京都各大家族内部的禁忌。原本还有些家族想借着沈家的事试探一下刘家的底线,或是对那个夺走沈家产业的年轻人抱有几分轻视,此刻都偃旗息鼓。
刘清源的态度,就是最明确的信号,赵峰,动不得!
就连那些平日里与刘家有些不对付,暗中较劲的家族,也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他们可以不帮刘家,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碰那位老者的逆鳞。
三天时光,如白驹过隙。
京都的风似乎平静了许多,沈家的颓势已成定局,街头巷尾虽偶有议论,却多是点到即止,无人敢深谈。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所有关于沈家、关于那场风波的热烈讨论都压了下去。
赵峰陪着叶凌漫步在京都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上。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景象,与沈家老宅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凌兴致颇高,时不时被街边精巧的小玩意儿吸引,拉着赵峰的手走走停停,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赵峰你看,这个发簪好看吗?”她拿起一支嵌着细碎珍珠的银簪,对着街边的镜子比划着。
“好看,配你正好。”赵峰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她明媚的侧脸上,眼中满是宠溺。
就在这时,不远处两个茶客的交谈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说起来,前几日沈家那事,你听说了没?”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同桌的另一个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神下意识地扫了一圈,也压低了声音:“嘘!小声点!那事现在谁敢乱说?”
“怎么就不能说了?”长衫男人有些不解:“不就是沈家栽了跟头吗?以前他们家仗着势大,得罪的人可不少,现在落得这般田地,也算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狠狠拽了一把。
“你是真不怕死啊?”同伴脸色微变,声音压得更低:“那事牵扯到谁,你不清楚?现在整个京都的家族圈都讳莫如深,你还敢在这里嚼舌根?”
“牵扯到谁?不就是刘家吗?”长衫男人皱眉:“虽说刘家势大,但也不至于……”
“不止刘家!”同伴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关键是那个姓赵的!你没听说?刘家那位老祖都亲自出面了,明摆着要保他。沈家就是因为得罪了他,才落得那般下场!”
“姓赵的?”长衫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什么来头?能让刘家老祖亲自……”
“谁知道呢?”同伴摇了摇头,眼神闪烁:“总之,那是个不能碰的硬茬子。现在京都的几个大家族,都把他当成了禁忌,私下里连提都不敢多提,生怕引火烧身。”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听说,吴家的吴坤,前几日见了沈家的人,连面都没给好脸色,转头就去给刘家递了帖子,态度恭顺得很。你想想,吴家跟沈家斗了那么多年,这次却避之不及,还不是怕沾染上那位的晦气?”
长衫男人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后怕之色,讪讪地闭了嘴,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再也不敢提半个字。
不远处的赵峰和叶凌,将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叶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侧过头,看向赵峰,眼中带着一丝复杂:“他们说的是你?”
赵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坦然点头:“应该是吧。”
他倒是没想到,不过几天的功夫,自己竟然成了京都人口中不能提的存在。刘清源的威慑力,加上沈家的前车之鉴,显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叶凌有些担忧,“让你成了众矢之的……”
“傻瓜。”赵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中带着笑意:“他们越是忌惮,就越不敢轻易招惹。这样,我们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是吗?”
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虚名,只是能护着身边的人,不受打扰。如今看来,这个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
叶凌看着他从容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渐渐散去,点了点头:“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路过一个说书的摊子。
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一段江湖轶事,引得周围听众阵阵喝彩。
讲到兴头上,他话锋一转,似乎想提一提京都最近的新鲜事,刚说了句“前几日城东沈家……”
说书先生就被旁边一个茶房模样的人悄悄拉了一下衣角。
说书先生愣了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立刻话锋一转,又讲起了别的故事,绝口不再提沈家半个字。
周围的听众里,有几个知情的,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多问。
赵峰和叶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无奈。
这“禁忌”的名头,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深入人心。
“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赵峰笑了笑,拉着叶凌避开了人群,朝着更安静的方向走去。
街头的议论还在继续,只是那些议论里,再也没有出现赵峰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无形的符号,被悄然刻在了京都的潜规则里,成了一个谁也不愿、也不敢轻易触碰的禁忌。
第385章 吓哭小孩
从喧闹的步行街拐进旁边的大型商场,瞬间被空调带来的凉爽包裹。
不同于街头的古朴烟火气,商场里灯光璀璨,品牌店铺鳞次栉比,悠扬的背景音乐流淌在每个角落。
“还是商场里舒服,不晒。”叶凌挽着赵峰的胳膊,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橱窗,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我们去楼上看看女装区?”
“好,都听你的。”赵峰笑着应道,目光落在她被灯光映照得愈发白皙的侧脸,心中一片柔软。
两人顺着扶梯缓缓上行,周围人来人往,大多是结伴逛街的年轻人,或是带着孩子的家庭,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叶凌被一家饰品店的橱窗吸引,拉着赵峰走了过去,指着里面一条镶嵌着细碎蓝宝石的项链:“赵峰你看,这个是不是很配上次那条裙子?”
赵峰凑近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挺配,喜欢就进去试试?”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阵孩童的嬉笑声。
一个穿着白色T恤、蓝色背带裤的小男孩,约莫四五岁,正举着一个变形金刚,追在妈妈身后跑。
小男孩跑得欢快,没留意到站在橱窗前的赵峰和叶凌,眼看就要撞到赵峰身上。
赵峰下意识地侧身,同时伸手轻轻扶了一下男孩的胳膊,避免他摔倒。
“慢点跑,小心撞到人。”赵峰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善意的提醒。
男孩的妈妈连忙快步跟上,一把拉住儿子,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太皮了,没看路。”
“没关系。”赵峰笑了笑,收回手。
小男孩被妈妈拉住,停下脚步,刚才跑得上气不接,小脸红红的。他抬起头,好奇地看向眼前这个差点被自己撞到的叔叔。
当他的目光对上赵峰的眼睛时,那股子嬉闹的劲头像是被瞬间掐灭的火苗,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好奇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惊惧。他小嘴微张,似乎想喊“叔叔”,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钟的沉默后,“哇——”的一声,小男孩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拼命往妈妈怀里钻。
小小的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含糊不清地哭喊着:“妈妈……怕……我怕这个叔叔……”
男孩的妈妈吓了一跳,赶紧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不怕不怕,宝宝不怕,妈妈在呢,怎么了这是?”
她有些困惑地看向赵峰,眼神在他和叶凌脸上转了一圈。
赵峰长得英挺,气质沉稳,刚才说话也温和,叶凌更是眉眼清秀,温柔和善,怎么看都不是能把孩子吓哭的模样啊。
可儿子哭得撕心裂肺,小手指着赵峰的方向,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而且源头似乎就是眼前这位。
赵峰自己也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埋在妈妈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的小男孩,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侧了下身,扶了孩子一下,说了句提醒的话,怎么就把孩子吓成这样了?
叶凌也有些错愕,她下意识地看向赵峰,眼中带着几分不解和无奈。
男孩的妈妈安抚了好一会儿,儿子的哭声才稍微小了些,但依旧抽噎不止,小手死死攥着妈妈的衣角,眼睛闭得紧紧的,说什么也不肯再睁开看赵峰一眼,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实在抱歉。”那位母亲再次向赵峰道歉,脸上带着明显的尴尬和困惑:“孩子可能是刚才跑太快,突然被拉住,自己吓着了。”
她也想不通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位陌生叔叔产生这么大的恐惧,但总不能明说“我儿子被你吓到了”,只能找了个牵强的借口,抱着还在抽泣的儿子匆匆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赵峰一眼,眼神里满是费解。
看着母子俩匆匆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饰品店门口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赵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皮肤光滑,温度正常,没长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他甚至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店铺橱窗的反光,镜子里的人,五官周正,眼神平和,嘴角还带着一丝未散去的笑意,怎么看都跟“吓人”两个字不沾边。
“我很吓人吗?”赵峰转头看向叶凌,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像是被冤枉的孩子。
叶凌看着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走上前,伸手轻轻抚平赵峰微微蹙起的眉头,柔声说道:“你怎么会吓人呢?明明长得很好看啊。”
“可那孩子……”赵峰指了指母子俩离开的方向,还是想不通:“他明明就是看到我才哭的。”
叶凌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凑近赵峰,压低声音说:“或许不是因为你长得吓人。”
“那是因为什么?”赵峰更困惑了。
“你想想,这几天京都那些家族圈子里,都把你传成什么样了?”叶凌分析道:“‘京都禁忌’啊,‘惹不起’啊,连刘家老祖都亲自护着你,沈家都栽在你手里。这些话传得神乎其神,说不定早就把你塑造成一个很可怕的形象了。”
赵峰愣住了。
叶凌继续道:“那个小男孩的家里,说不定就是哪个有头有脸的家族。大人们私下议论的时候,可能没避开孩子,被他无意中听到了只言片语,心里对你就有了一种莫名的畏惧感。刚才突然看到你本人,那种潜意识里的害怕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所以才会吓哭。”
这么一说,似乎就合理多了。
赵峰哭笑不得。
他明明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就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竟然成了能把小孩子吓哭的“凶神”?
这算什么事啊。
“看来,这‘京都禁忌’的名头,比我想象中影响还大。”赵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连几岁的孩子都被波及了。”
叶凌看着他无奈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她握住赵峰的手,温声道:“没关系呀,别人怎么想不重要,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好。”
赵峰心中一暖,看着叶凌清澈温柔的眼眸,刚才那点莫名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
是啊,别人的看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握紧叶凌的手,笑道:“说得对。走,进去看看那条项链。”
两人走进饰品店,店员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叶凌很快就被那些闪亮的饰品吸引了注意力。
第386章 路人不孝
饰品店里的灯光柔和,映照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折射出细碎而璀璨的光芒。
叶凌在店员的热情引导下,拿起那条镶嵌着蓝宝石的项链,在颈间比划着。镜子里的她,肌肤胜雪,眉眼弯弯,蓝宝石的光泽衬得她气质愈发温婉动人。
“真好看。”赵峰由衷赞叹道,目光落在她颈间的光芒上,更落在她眼底的笑意里。
叶凌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身旁的赵峰,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它吧。”
付完账,店员细心地将项链包装好递给叶凌。两人走出饰品店,继续在商场里闲逛。
“要不要去看看男装?”叶凌转头问道:“上次你说缺一件正式点的衬衫。”
“好啊。”赵峰笑着应道,被她记挂着这些小事,心里暖暖的。
两人朝着男装区走去,路过一家童装店时,叶凌被橱窗里一个穿着小熊外套的玩偶吸引,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很可爱吧?”叶凌笑着说:“以后要是有个女儿,穿成这样肯定很乖。”
赵峰心中一动,看着她眼中温柔的憧憬,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会的。”
叶凌靠在他怀里,脸上泛起甜蜜的红晕,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妈,你快点行不行?磨磨蹭蹭的,这都逛多久了?”
赵峰和叶凌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正皱着眉对身边的老太太说话。
那老太太头发花白,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脚步有些蹒跚,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欣欣啊,妈年纪大了,走不快,你再等等妈!”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等什么等?跟你出来逛街真是太扫兴了!”被称为欣欣的女人翻了个白眼,语气更加不耐烦:“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了,净耽误我时间!”
周围有几个路过的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皱起了眉,看向那女人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赞同。哪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叶凌也微微蹙起了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赵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在意,正要拉着她离开,却见那叫欣欣的女人似乎嫌老太太走得慢,伸手就去推了她一把:“快点!”
老太太本就脚步不稳,被她这么一推,顿时一个趔趄,手里的购物袋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还有一个玻璃罐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碎了一地。
“哎呀!我的蜂蜜!”老太太惊呼一声,急忙蹲下身去捡,手指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划破,渗出了血珠。
“你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欣欣不仅没有道歉,反而更加生气,指着老太太骂道:“这点东西都拿不好,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欣欣……”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委屈,眼眶都红了。
叶凌实在看不下去了,刚想上前说句什么,却被赵峰拉住了。
他对叶凌摇了摇头,然后自己迈步走了过去。
“这位小姐,”赵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她是你母亲,不是你的佣人。”
欣欣正一肚子火,听到有人管闲事,立刻转过头来,看到赵峰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倨傲的神色:“你谁啊?我跟我妈说话,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
赵峰没有理会她的态度,只是看着她,淡淡道:“就算是家人,也该有基本的尊重。”
“尊重?她配吗?”欣欣嗤笑一声,语气刻薄:“要不是看她还有点用,我才懒得管她!”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的心也太狠了吧?
老太太听到这话,身体晃了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无声地滑落。
赵峰的眼神冷了几分:“看来,你的家教确实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欣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炸毛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你在京都待不下去!”
她打量着赵峰,见他穿着普通,不像是什么大人物,语气更加嚣张:“我告诉你,我爸是王建军!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敢惹我?我让我爸把你腿打断!”
王建军?
赵峰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似乎是王家的一个旁系,在京都做点小生意,仗着王家的名头,平日里确实有些跋扈。
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是这副德行。
“王家的人?”赵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欣欣见他似乎知道王家,脸上更加得意:“知道怕了吧?识相的就赶紧给我道歉,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周围的人听到“王家”两个字,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王家虽然算不上顶级大家族,但在京都地面上也有些势力,一般人还真不敢轻易得罪。
老太太见状,连忙拉了拉欣欣的衣角,低声道:“欣欣,算了,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走什么走?”欣欣甩开她的手:“今天这事没完!”
她看着赵峰,下巴抬得高高的:“快点道歉!”
赵峰看着她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心中冷笑。
王家的人,他最近倒是听过不少,大多是些趋炎附势、明哲保身之辈,没想到还有这么个蠢的冒泡的后代。
赵峰看着她,缓缓道:“我要你向你母亲道歉。”
“我给她道歉?凭什么?”欣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就是个……”
“住口!”赵峰的声音陡然转厉,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出来。
虽然他没有动用真气,但那常年经历风雨沉淀下来的威压,也不是欣欣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承受的。
欣欣只觉得心头一窒,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看着赵峰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恐惧。
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看向赵峰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赵峰没有再看她,而是弯腰,帮老太太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老太太:“阿姨,先擦擦手吧,别碰碎玻璃。”
老太太愣了愣,接过手帕,看着赵峰温和的侧脸,眼眶更红了,哽咽着说了声:“谢谢你,小伙子……”
“没事。”赵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再次看向脸色发白的欣欣:“现在,可以道歉了吗?”
第387章 王家老爷子的巴掌
欣欣被赵峰陡然释放的气势震慑,脸色发白,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不服气:“我不!凭什么要我给她道歉?她本来就……”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欣欣的话。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欣欣自己。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发老者,眼眶瞬间红了。
“爷爷?您……您打我?”
来的正是王家的老爷子王鸿图。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此刻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刚才那一巴掌,正是他打的。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王鸿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欣欣,声音因愤怒而嘶哑:“我王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连自己的亲妈都敢这么对待,你还有没有良心?”
欣欣被爷爷这雷霆之怒吓得不敢作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她长这么大,爷爷从来没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今天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她一巴掌。
周围的人也看傻了眼,这反转来得也太快了。
王鸿图没再看欣欣,而是快步走到老太太面前,看到她流血的手指和散落一地的东西,心疼得不行,连忙蹲下身:“都怪我没教好孙女,让你受委屈了!”
老太太看到王鸿图,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用……”
“别这么说。”王鸿图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伤口,又对跟来的保镖吩咐道:“快!把东西收拾好,送到医院处理伤口!”
“是,老爷子。”保镖连忙上前照做。
安顿好老太太,王鸿图站起身,转过身,目光落在赵峰身上。
当他看清赵峰的脸时,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浓浓的敬畏取代。
真的是他!那个连刘老祖都亲自出面保的赵峰!
王鸿图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心里把那个不懂事的孙女骂了千百遍。这蠢货!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招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了这位爷!
幸好自己来得及时,不然王家这旁系,怕是真要在他手里覆灭了!
王鸿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赵峰恭敬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赵先生,让您见笑了,是我王家教女无方,惊扰了您,还请您恕罪。”
这一下,不仅是欣欣,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王鸿图在京都虽然算不上顶级权贵,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谁见了不得敬他三分?怎么会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恭敬,还称呼他为赵先生?
欣欣更是懵了,她想不通,这个穿着普通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爷爷如此忌惮?
赵峰看着王鸿图,淡淡道:“王老爷子言重了。我只是看不惯小辈对长辈如此无礼罢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王鸿图连忙点头,转身看向还在发愣的欣欣,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还愣着干什么?快给赵先生道歉!”
欣欣被爷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能让爷爷如此敬畏的人,绝对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她不敢再有丝毫倔强,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低着头走到赵峰面前,声音细若蚊蝇:“对……对不起,赵先生,刚才是我不对。”
说完,她又走到老太太面前,哽咽着道:“妈,对不起,我错了……”
老太太看着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王鸿图看着孙女这副样子,心里的气消了些,但依旧不敢放松,又对着赵峰道:“赵先生,孙女顽劣,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绝不再让她做出这等混账事。今日之事,给您添麻烦了,我代她向您赔罪。”
赵峰摆了摆手:“道歉就不必了,以后好好教她做人就行。”
“是是是,一定一定!”王鸿图连忙应道,像是得了特赦一般,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还在抽泣的孙女,厉声道:“还不快谢谢赵先生宽宏大量!”
“谢,谢谢赵先生。”欣欣连忙说道。
赵峰没再理会他们,对叶凌说:“我们走吧。”
“嗯。”叶凌点了点头,两人并肩朝着男装区走去。
直到赵峰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王鸿图才彻底松了口气,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狠狠瞪了一眼欣欣:“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回去领罚!”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有危险。
欣欣不敢违抗,只能低着头,灰溜溜地跟在后面。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赵峰的身份。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啊?竟然能让王老爷子如此恭敬?”
“不知道,但肯定不简单!没听王老爷子叫他‘赵先生’吗?难道是……”
“嘘!别乱猜!”
人群渐渐散去,但刚才发生的一幕,却在不少人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个叫赵峰的年轻人,神秘而强大,再次印证了他京都禁忌的名头。
而此时的赵峰,正陪着叶凌在男装区挑选衬衫。
“没想到那个王老爷子竟然认识你。”叶凌有些惊讶地说。
赵峰笑了笑:“或许吧。”
赵峰知道,以刘家刘清源的威慑力,王家不可能不知道他。
“刚才真是太解气了。”叶凌看着他,眼中闪着笑意:“那个欣欣,就该有人好好教训她一下。”
“只是希望她能真的知错能改吧。”赵峰拿起一件白色衬衫,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件怎么样?”
“这件白色衬衫挺好看的,很适合你。”叶凌点头道。
男装区的导购员眼观六路,刚才远处的风波虽没看清全貌,却也瞧见了王老爷子对赵峰的恭敬态度,此刻接待时愈发殷勤周到。
叶凌帮赵峰挑了三件衬衫,从浅蓝到纯白,每一件都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愈发沉稳。
赵峰本不想买这么多,却架不住叶凌亮晶晶的眼神:“多备几件总是好的,以后说不定有正式场合要穿。”
付账时,导购员特意用了最好的礼盒包装,双手递过来时腰弯得更低了些:“赵先生,叶小姐,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两人提着几个购物袋,顺着扶梯往下走。
“逛了一下午,有点累了。”叶凌靠在赵峰手臂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甜意:“我们回去吧?”
第388章 刘家晚宴
“好。”赵峰低头看了看她微红的脸颊,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累坏了吧?早知道不逛这么久了。”
“才没有。”叶凌摇摇头,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跟你一起逛街,一点都不累。”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出商场。傍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商场里的暖气,也让疲惫感淡了几分。
赵峰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刘家的地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京都的街道上,窗外的景象不断倒退。
叶凌靠在车窗上,看着渐渐亮起的街灯,轻声道:“今天发生了好多事。”
“嗯。”赵峰握住她的手:“没事,都过去了。”
从吓哭的小男孩到蛮横的欣欣,再到王老爷子的出现,看似巧合的插曲,实则都绕不开“赵峰”这个名字带来的无形影响。他没想到自己如今的存在,竟已在京都的圈子里掀起如此多的波澜。
“到了。”出租车停在刘家老宅门前,赵峰付了钱,拎着所有购物袋下车,又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叶凌下来。
刚走到门口,朱漆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刘汉天穿着一身家常的中山装,正站在门内等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回来了?”
“刘家主。”赵峰和叶凌齐声打招呼。
“快进来,外面风大。”刘汉天侧身让他们进来,目光扫过那些购物袋,打趣道:“看来今天收获不小啊。”
叶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买了些衣服。”
“买得好,年轻人就该多添些新衣裳。”刘汉天引着他们往里走,穿过抄手游廊时,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得晚,家里特意多备了些菜,就等你们了。”
走进正厅,暖黄的灯光亮得很足。
刘清源老爷子竟然也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到他们进来,原本沉静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回来了。”
“刘老先生。”赵峰和叶凌连忙问好。
“坐吧。”刘清源抬手示意,目光在叶凌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见她气色不错,微微颔首:“逛得还开心?”
“开心,谢谢您,刘老先生。”叶凌乖巧地回答。
刘汉天让佣人接过他们手里的购物袋,笑道:“先去洗洗手,晚宴马上就好。我特意吩咐了厨房,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菜。”
赵峰和叶凌去偏厅洗了手,回来时正厅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菜式很丰盛,既有京都特色的烤鸭、涮肉,也有几道清淡的江南小菜,显然是特意照顾了叶凌的口味。
刘清源坐在主位,赵峰和叶凌分坐两侧,刘汉天挨着老爷子坐下。
佣人给每个人倒上酒,刘清源端起酒杯,看向赵峰:“今天在商场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赵峰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笑道:“一点小事,让老先生费心了。”
“王家那旁支,是该敲打敲打了。”刘清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教出那样的后代,若是不严加管教,迟早惹出更大的祸事。”他顿了顿,看向赵峰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你做得对,尊老敬老是本分,岂能容小辈如此放肆。”
刘汉天在一旁附和道:“老祖说的是。赵峰,你也别觉得是多管闲事,这种歪风邪气,就该有人站出来制止。”
叶凌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刘家是真心维护赵峰。
“来,喝酒。”刘清源举杯:“尝尝这个,是我藏了二十年的陈酿,平日里可不拿出来。”
赵峰连忙举杯相碰,浅酌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散开,暖意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十分舒服。
席间,刘汉天聊着京都最近的趣闻,大多是些家族间的琐事,避开了那些沉重的纷争。
刘清源偶尔插一两句话,大多是关于书画或者茶道,气氛轻松而融洽。
叶凌不太懂这些,却听得认真,偶尔被刘汉天的笑话逗笑,眉眼弯弯的样子,让整个正厅都亮堂了几分。
刘清源看着眼前的景象,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慰。他活超过百年,见惯了家族倾轧、人心险恶,像这样平静温馨的时刻,反而愈发难得。
“小凌,多吃点这个。”刘清源用公筷夹了一块水晶虾饺放到叶凌碗里:“这是厨房特意给你做的,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谢谢刘老先生。”叶凌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咬了一口虾饺,鲜嫩的汤汁在嘴里爆开,忍不住眼睛一亮:“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刘清源笑了笑,看向赵峰的眼神带着一丝深意。
晚宴在温馨的气氛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刘清源年纪大了,不宜多吃,率先放下了筷子。
佣人端上茶水,他抿了一口,对赵峰道:“明日有个书画交流会,在城西的静心苑,你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
赵峰愣了一下:“书画交流会?”
“嗯,都是些老朋友聚聚,谈不上多正式。”刘清源道:“你对书画也有兴趣,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能遇到合眼缘的东西。”
赵峰想了想,点头道:“好,我明天去看看。”
叶凌在一旁笑道:“我也想去看看,听说静心苑的园林很有名。”
“那就一起去。”刘清源点头应允。
又聊了一会儿,刘汉天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道:“爸,赵峰他们逛了一下午,也累了,让他们先去休息吧。”
“嗯,去吧。”刘清源挥挥手,“早点休息。”
赵峰和叶凌起身道谢,跟着佣人往客房走去。走廊里的灯光柔和,映着两人的影子,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刘家的人真好。”叶凌轻声说:“尤其是刘老先生,看起来好慈祥。”
赵峰笑了笑:“他老人家其实外冷内热。”
回到房间,佣人早已放好了热水。两人洗漱完毕,躺在柔软的床上,叶凌很快就靠在赵峰怀里睡着了,大概是真的累坏了。
赵峰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看着窗外的月光,眼神沉静。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铺着锦缎的被褥上,温柔地将叶凌唤醒。
她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依旧窝在赵峰怀里,他的手臂稳稳地环着她的腰,呼吸均匀,显然还没醒。
叶凌抬头看了看他沉睡的侧脸,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褪去了平日的沉稳锐利,多了几分柔和。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惹得赵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赵峰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
“嗯。”叶凌脸颊微红,往他怀里缩了缩:“今天要去书画交流会,得早点起来准备吧?”
“不急,时间还早。”赵峰揉了揉她的头发,“再躺会儿。”
第389章 书画交流会
两人赖了会儿床,才慢悠悠地起身洗漱。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时,院子里已经弥漫着早餐的香气。
刘汉天正在廊下打太极,动作行云流水,看到他们出来,收了势笑道:“醒了?快去吃早饭吧,老爷子已经在等着了。”
正厅里,刘清源坐在桌旁,面前摆着一碗白粥,正慢慢喝着。看到赵峰和叶凌进来,抬了抬眼皮:“坐。”
桌上的早餐很丰盛,有小笼包、豆浆、油条,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
叶凌拿起一个小笼包,轻轻咬开,里面的汤汁鲜甜,忍不住赞道:“真好吃。”
刘清源放下粥碗,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看向赵峰和叶凌:“吃完早饭,我陪你们一起去静心苑。”
赵峰微怔:“老先生也去?”
“嗯,今天那些老朋友多半会到场。”刘清源淡淡道:“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认认人。”
叶凌眼睛一亮,能让刘老先生亲自陪同,可见这场交流会的分量不一般。
用过早餐,刘汉天早已备好了车。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出刘家老宅,朝着城西而去。
车内,刘清源闭目养神,赵峰和叶凌则低声聊着天,偶尔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
静心苑外,此时已是车水马龙。
与寻常交流会不同,门口迎客的并非寻常侍者,而是几位头发花白、气度不凡的老者,显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车子刚停稳,为首的老者便快步迎了上来,看到车窗降下露出的刘清源,脸上立刻堆起恭敬的笑:“刘老哥,你可算来了!我们几个等你好一会儿了。”
“老周,别来无恙。”刘清源下车,与对方拱手寒暄,目光扫过周围几位老者:“看来今天来得挺齐。”
“听说你要带贵客来,谁敢不来捧场?”另一位身着唐装的老者打趣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赵峰和叶凌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刘清源侧身,将赵峰往前引了引,语气郑重:“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赵峰赵先生。”
他话音刚落,几位老者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倒不是轻视,而是“赵峰”这个名字,近来在京都顶层圈子里早已如雷贯耳,只是他们大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就在这时,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忽然“咦”了一声,死死盯着赵峰,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亮:“这位小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这老者是李家的老祖李玄山,辈分与刘清源相当,早年曾进入过秘境历练,在圈子里颇有威望。
李玄山快步上前,围着赵峰转了半圈,忽然激动地颤声道:“没错!是你!秘境崩塌那日,出手稳固空间裂缝、救下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不就是你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几位老者脸上的从容瞬间被震惊取代,看向赵峰的眼神彻底变了。
秘境之事,是他们这些进入过秘境的老家伙心中最大的劫数,也是最大的幸运。若非那位神秘前辈出手,他们怕是早已埋骨秘境,哪还有今日的安稳?
“什么?他就是那位前辈?”
“难怪刘老哥如此郑重,原来是这位大能!”
“我就说看着眼熟,当时距离太远没看清脸,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议论声中,刘清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今日带赵峰来,就是为了让其他老祖级别人物,过来一起鉴定赵峰到底是不是秘境那位。
果不其然,赵峰真的是那一位!
赵峰看着激动的李玄山,知道身份掩盖不过去了:“举手之劳,李老先生不必挂怀。”
“举手之劳?”李玄山连连摇头,眼眶微红,“对我们而言,那是救命之恩!若非前辈出手,我李家一脉怕是要断在我手里了!”
说着,他竟对着赵峰深深鞠了一躬:“李某代表李家,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其他几位曾亲历秘境之事的老者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见礼,态度恭敬无比,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矜持?
刘清源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再说。”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侧身引路,看向赵峰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刚才那位拦住赵峰的长衫老者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躲在人群后不敢吱声,暗自庆幸刚才没真的把人拦在外面。
走进静心苑,原本三三两两交流的人群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几位老祖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恭敬,所有人都愣住了,窃窃私语起来。
“那年轻人是谁啊?怎么连李老祖都对他鞠躬?”
“没听见刚才李老祖说吗?好像是秘境里那位……”
“我的天!竟然是他!”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原本还算平静的交流会瞬间变得暗流涌动。不少人看向赵峰的眼神充满了好奇、敬畏,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刘清源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护在赵峰身侧,低声道:“这些人里,有真心感激的,也有想攀附的,还有些藏着别的心思,你心里有数就好。”
赵峰点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对他而言,这些目光无关紧要,他今日来此,不过是陪叶凌散心,顺便看看刘清源口中的合眼缘的东西。
正说着,李玄山兴冲冲地拿着一卷画过来:“赵先生,这是我早年收藏的一幅《松鹤图》,据说是明代沈周的真迹,您帮我瞧瞧?”
李玄山将《松鹤图》在案上缓缓铺开,周遭的老者们纷纷凑上前来,目光里满是期待。
赵峰俯身细看,指尖轻轻点在画中松针的落笔处:“沈周画松,惯用攒针皴,笔锋如刺却暗含韧劲。这幅画的松针疏密得宜,墨色由浓至淡过渡自然,确实有他的风骨。”
他顿了顿,目光移向画面角落的山石:“只是这里的斧劈皴稍显刻意,少了些沈周晚年那种返璞归真的随性。不过整体来看,已是难得的佳作。”
李玄山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赵先生说得太对了!我之前总觉得哪里差点意思,经您一点拨,茅塞顿开啊!这画能入您眼,看来我当年没走眼。”
旁边一位捧着黄庭坚书法真迹的老者连忙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赵先生,您看我这字如何?我可是托了三路人脉才弄到的。”
第390章 实则老祖聚会
赵峰扫过那幅字,目光在笔势转折处停留片刻:“黄庭坚的字以长枪大戟著称,这篇《松风阁诗帖》笔力遒劲,墨法精妙,确实是真迹。尤其这‘风’字的捺笔,如断崖坠石,深得其精髓。”
老者顿时眉开眼笑:“赵先生果然好眼光!都说这字是黄鲁直生平第一妙笔,看来不假。您要是喜欢,我让人拓一份送您?”
“不必了。”赵峰淡淡摆手:“好东西还是留在懂它的人手里最好。”
众人见状,奉承的话更是络绎不绝。
“赵先生不仅本事大,眼光更是毒到骨子里,我等佩服!”
“上次秘境之事,赵先生以一己之力救我等性命,这份恩情比山高比海深,这点小东西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以后赵先生要是想搜罗什么藏品,尽管跟我们说,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们也给您找出来!”
叶凌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平日里威严十足的老者此刻像小学生般围着赵峰,忍不住偷偷抿嘴笑。她拉了拉赵峰的衣袖,小声道:“他们也太夸张了。”
赵峰低头看她,眼底漾起笑意:“应付几句就好。”
正说着,一位老者捧着一幅看似普通的水墨画上前,画的是寻常山水,笔法却透着一股奇崛之气。
“赵先生,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幅残卷,没什么名头,您帮看看有没有修补的价值?”
赵峰的目光落在画上,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这画的笔法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尤其是山石的皴法,竟与他曾在古籍中见过的五代时期画圣荆浩的风格极为相似。他指尖轻抚过残破的边缘,沉声道:“这画别修补,找个好匣子收起来。”
老者一愣:“赵先生的意思是……”
“你捡着宝了。”赵峰抬眼:“这画的作者,或许比沈周、黄庭坚更值得珍视。”
老者顿时惊得张大了嘴,捧着画的手都开始发抖,看向赵峰的眼神愈发敬畏。
周围的人也炸开了锅,没想到一幅不起眼的残卷竟被赵峰如此看重,纷纷感叹赵峰的眼力实在深不可测。
众人正围着那幅残卷惊叹不已,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语气愈发激烈,很快就盖过了这边的议论。
“钱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真以为我郑家好欺负不成?”一个洪亮的声音怒喝道,说话的是郑家老祖郑山河,他身材魁梧,此刻脸色涨红,显然气得不轻。
被称作“钱老头”的钱家老祖钱通海冷笑一声,手里把玩着一串油亮的核桃:“我不过是说你那宝贝孙子资质平庸,连家族的基础心法都练不利索,难道我说错了?”
“我孙子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郑山河上前一步,周身气势陡然释放,“上次秘境之外,若不是你钱家子弟暗中使绊子,我儿怎会错失机缘?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钱通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也冷了几分:“郑山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谁看见了?有证据吗?别是自己技不如人,反倒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你!”郑山河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猛地一拍旁边的桌子,桌上的茶杯瞬间震得粉碎:“今日我就让你知道,我郑家不是好惹的!”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周围的人纷纷后退,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这钱、郑两家本就有旧怨,在秘境之事上又结了新仇,没想到竟会在书画交流会上当众撕破脸。
李玄山皱了皱眉,上前劝道:“两位老哥,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今天这么多后辈看着呢,传出去不好听。”
“老李家的,这没你的事!”郑山河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我今天非要让这钱老头给我个说法!”
钱通海也梗着脖子:“想动手?我奉陪到底!真当我钱通海怕你不成?”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静心苑是交流品鉴的地方,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神色淡然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郑山河正怒火中烧,见一个年轻人敢插嘴,顿时怒目而视:“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我们的事?”
钱通海认出了赵峰,虽然知道他是秘境那位前辈,但此刻被怒火冲昏了头,语气也带着几分不善:“赵先生,这是我们两家的私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李玄山赶紧拉了拉郑山河的衣袖,压低声音急道:“老郑!你糊涂啊!这位是赵先生!”
“赵先生?”郑山河一愣,这才仔细看向赵峰,猛地想起刚才众人的议论,脸色瞬间煞白。
他虽未亲历秘境,但秘境崩塌时那位神秘前辈的事迹早已传遍各大家族,眼前这位不就是秘境那位大能吗?自己竟敢对他如此不敬!
郑山河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哪里还敢有半分怒意,连忙对着赵峰拱手弯腰,语气恭敬又带着惶恐:“赵先生恕罪!我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郑老祖,转瞬间就变得如此谦卑,反差实在太大。
钱通海也反应过来,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说出更难听的话,连忙跟着缓和语气:“赵先生,刚才是我失态了。”
赵峰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淡淡道:“两家的恩怨,我也知道一二。秘境那次,钱家子弟确实有错,但郑先生的儿子能平安归来,也少不了钱家旁支的暗中相助,这事你们各自心里都该有数。”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天在场的都是世交,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如这样,钱家为上次的事向郑家道个歉,郑家也别再揪着不放,如何?”
郑山河哪里还敢有异议,连忙道:“赵先生说得是,是我太冲动了。”
钱通海也顺水推舟,对着郑山河拱了拱手:“之前的事,是我教管子弟不严,在这里给郑老哥赔个不是。”
“不敢当。”郑山河脸色稍缓,也回了一礼。
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就这么在赵峰的几句话间消弭于无形。
周围的老祖们看着这一幕,心里对赵峰的敬畏又深了几分。不仅是因为他的实力,更因为他这份不动声色化解矛盾的气度。
刘清源捋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他带赵峰来此,本就有让他在这些老家伙面前立威的意思,如今看来,效果远超预期。
第391章 秘境将会重开
叶凌走到赵峰身边,仰起脸小声笑道:“你刚才好厉害,几句话就把他们劝住了。”
赵峰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带着笑意:“只是他们自己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罢了。”
正说着,周老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赵先生,让您见笑了,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后面准备了些茶点,不如移步雅间坐坐?”
赵峰看了看天色,点头道:“也好。”
刘清源也站起身:“走吧,跟这些老家伙们喝杯茶,聊聊书画。”
众人移步至后院的雅间。
这雅间布置得雅致清幽,临窗摆着一张梨花木长桌,窗外便是静心苑的小湖,荷叶田田,锦鲤悠游,倒真应了静心二字。
侍者奉上香茗,茶香袅袅中,气氛比前院更显轻松。周家老祖起了个话头,说起近年收藏界的趣闻,引得几位老祖不时轻笑。
李玄山喝了口茶,看向赵峰,语气带着几分好奇:“赵先生,您年纪轻轻,怎么会对这些古画古籍如此了解?”
赵峰淡淡一笑:“早年偶得几本古籍,看得多了,便略懂些皮毛。”
刘清源放下茶杯,话锋一转:“说起来,前几日我收到消息,南方那边发现了一处宋代窑址,出土了不少残片,看样式倒像是失传已久的‘雨过天青’釉色。”
“哦?真有此事?”钱通海眼睛一亮:“那可真是件大事!若是能复原这种釉色,可是收藏界的一大幸事。”
郑山河也点头附和:“确实,宋代官窑的技艺失传太多,能有新发现总是好的。”
刚才的不快仿佛早已烟消云散。
叶凌听不懂这些,却听得认真,偶尔看向窗外的景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赵峰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声问:“累了?”
“不累。”叶凌摇摇头:“这里的景色真好看。”
“喜欢的话,以后常来。”赵峰柔声道。
旁边的老者们看在眼里,相视一笑。这位神秘的赵先生,在叶凌面前,倒像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年轻人,那份温柔真切得很。
周老见状,笑道:“赵先生和叶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起来,叶小姐若是喜欢这静心苑的景致,下次可以来尝尝这里的素斋,味道很不错。”
叶凌眼睛一亮:“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周老笑得和蔼:“我让管事给叶小姐留个信物,下次来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
“谢谢周老。”叶凌开心地道谢。
茶香氤氲中,李玄山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忽然叹了口气:“说起来,距离秘境崩塌,已经过去十天了。”
这话一出,雅间里的气氛顿时沉静了几分。秘境之事,始终是他们这些人心中难以磨灭的印记。
刘清源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沉声道:“其实,我今日带赵峰来,除了让大家认认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说。”
众人纷纷看向他,连一直专注于窗外景色的叶凌也转过头来。
刘清源看向赵峰,见他没有异议,才缓缓道:“根据我们几个老家伙多方查证,结合秘境主人说过的话,秘境再过二十天,就要重开了。”
“什么?”
几位老祖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震惊。
钱通海攥紧了手里的核桃,声音都有些发颤:“刘老哥,这消息当真可靠?秘境不是已经崩塌了吗,怎么还会重开?”
“秘境主人不会错。”刘清源语气肯定:“上次的崩塌并非终结,而是秘境能量循环的一部分。到了时候,自然会再次开启。”
郑山河眉头紧锁:“可秘境之内危机四伏,上次若不是赵先生出手,我们怕是这一次有危险,所以这次秘境重开,要不要组织后辈们进去?”
这话问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秘境虽危险,却也藏着无数机缘,没人能轻易放弃。
李玄山看向赵峰,眼神恳切:“赵先生,您对秘境最为了解,依您看,这次重开……”
赵峰指尖轻点桌面,沉吟道:“秘境重开,能量波动会比上次更剧烈,里面的情况也可能发生变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机缘与危险并存!而且,这一次秘境重开,更需要大家共同保护秘境安全,以保护外面这世界。”
众人闻言,都陷入了沉思。
刘清源缓缓道:“我意已决,躲是躲不过的,与其错失机缘,不如放手一搏。”
李玄山立刻点头:“我李家也一样!上次秘境之行,若非赵先生,我这条老命都没了,这次重开,也得再去看看。”
钱通海和郑山河对视一眼,也都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几家不如提前合计合计。”钱通海道:“秘境之内,多几分照应总是好的。”
郑山河也放下了往日的芥蒂:“没错,恩怨暂且不论,这次面对秘境,我们该拧成一股绳。”
叶凌看着他们神色凝重的样子,轻轻拉了拉赵峰的衣袖,小声问:“那你呢?也会去吗?”
赵峰低头看向她,眼神温柔:“嗯,我得去看看。”
他心里清楚,秘境重开绝非偶然,里面或许还藏着他一直想找的答案。
刘清源注意到叶凌的担忧,笑道:“叶小姐放心,有赵先生在,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应对。而且我们几家会相互照应。”
叶凌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紧张。她看了看赵峰,又看了看几位神色郑重的老祖,隐约觉得,二十天后的秘境之行,绝不会简单。
雅间内的凝重气氛并未持续太久,刘清源笑着端起茶杯:“既然事已议定,便不必再多愁善感。来,尝尝这明前龙井,今年的新茶,味道正鲜。”
众人依言举杯,茶香冲淡了先前的沉重。
李玄山咂咂嘴,赞道:“好茶!入口甘醇,回甘悠长,刘老哥果然藏着好东西。”
周老也笑道:“这茶是前几日一位老友从杭州带来的,想着今日赵先生在此,正好拿出来分享。”
赵峰浅啜一口,点头道:“确实不错,雨前虽烈,明前却雅,这茶得此神韵。”
叶凌也学着众人的样子抿了一小口,只觉得满口清香,忍不住眼睛一亮:“真好喝!比家里的茶淡一些,但更香。”
“小姑娘懂茶啊。”钱通海难得露出温和神色:“这茶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喝的就是这份清爽。”
郑山河也跟着缓和了语气:“说起来,上次秘境回来,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倒像是开了窍,每日里勤练不辍,比以前懂事多了。”
第392章 请你和我交手
钱通海闻言,看了他一眼,哼笑道:“算他还有点上进心,不然真对不起你这当爷爷的苦心。”
这话若是先前说,怕是又要起争执,此刻郑山河却只是摆摆手:“不提他了,这次秘境若真让他去,还得请各位老哥多照看一二。”
“自家后辈,理应照看。”李玄山接话道:“说起来,赵先生,您身边这位叶小姐,不知师从何处?看着灵气得很。”
叶凌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看向赵峰。赵峰替她答道:“她性子单纯,没什么师门,跟着我学点东西罢了。”
众人这才了然,看向叶凌的目光多了几分善意。
周老笑道:“叶小姐这般灵秀,跟着赵先生,将来定有大出息。”
叶凌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轻拨弄着茶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从书画谈到茶道,从古籍聊到见闻。几位老祖说起年轻时的趣闻,引得叶凌不时咯咯直笑,赵峰也偶尔插言,言语间的见识让众人愈发佩服。
不知不觉,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映得暖融。
周老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让人备了便饭,就在这苑里的小厅,各位赏脸留下用些?”
刘清源看向赵峰,见他点头,便笑道:“既如此,便叨扰周老头了。”
宴席算不上奢华,却胜在精致雅致,几道素斋做得尤其出色,叶凌吃得不亦乐乎,赵峰也不时给她夹菜,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席间,众人再未提秘境之事,只聊些家常趣事,气氛融洽。
饭罢,日已西沉,霞光染红了半边天。
周老亲自送众人到静心苑门口,拱手道:“今日多谢各位赏光,尤其是赵先生,能来寒苑,真是蓬荜生辉。”
“周老客气了。”赵峰颔首道:“今日叨扰,改日再登门拜访。”
刘清源也笑道:“我们就先告辞了,秘境之事,改日再约时间细谈。”
“好说,好说。”周老笑着应下,又特意对叶凌道:“叶小姐,记得我说的素斋,随时来尝。”
“嗯!谢谢周老!”叶凌笑着点头。
众人相互道别,赵峰带着叶凌,与刘清源一同离开。
坐上车,叶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侧头对赵峰笑道:“今天真有意思,那些老爷爷们,一开始好严肃,后来又变得好亲切。”
赵峰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们本性不坏,只是在其位,不得不绷紧些。”
刘清源坐在前排,回头笑道:“他们啊,都是些老顽固,不过对赵先生你,是打心底里佩服。今日这一趟,算是没白来。”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城的路上,窗外越来越喧嚣。
叶凌把玩着赵峰的袖口,忽然抬头问:“刚才周老说的素斋,真的比刘家里的桂花糕还好吃吗?”
赵峰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各有各的味,有机会你尝过就知道了。”
“那可说定了。”叶凌笑着点头,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轻下来:“秘境的事,你心里真的有数?”
赵峰握住她的手:“嗯,放心。”
刘清源在前排听得真切,回头笑道:“小凌放宽心,有赵先生在,什么风浪镇不住?再说我们几家合计着,该备的家伙什都不会少。”
正说着,司机猛地踩了脚刹车,低声道:“刘老,前面有人拦车。”
刘清源皱眉看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横在路中央,车旁站着位唐装老者,身形挺拔,眼神如炬,正是上官家的老祖上官燕洪。
车子缓缓停下,上官燕洪快步走过来,先对刘清源拱手:“刘老哥,拦你车是我唐突,可我找赵先生有急事,还请海涵。”
刘清源降下车窗,挑眉道:“上官老弟这是做什么?有话不能去家里说?”
上官燕洪却没接话,目光直直射向后座的赵峰,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赵先生,在下在此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赵峰看着他,淡淡道:“上官老祖有话不妨直说。”
“在下想请赵先生与我交手一试!”上官燕洪猛地挺了挺脊背,声音里带着股执拗:“上次秘境之外,您弹指间化解危局,在下看得心头发热。这些日子总琢磨着,想知道自己与真正的强者差在哪里。”
刘清源皱起眉:“上官老弟你胡闹什么?赵先生哪有功夫陪你比划?”
“刘老哥莫劝。”上官燕洪固执地摆了摆手,又对赵峰拱了拱手:“在下知道这请求冒昧,可我上官家习武百余年,最敬强者。若能得您指点一二,便是输了也甘心!您放心,点到为止,绝不纠缠!”
赵峰看着他眼底的执拗,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缓缓摇头:“上官老祖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交手就不必了。”
上官燕洪愣了愣,脸上露出急色:“赵先生是嫌在下技艺低微,不值得您出手吗?”
“并非如此。”赵峰语气平静:“习武之道,贵在修心,而非争强好胜。上次秘境之事,上官老祖护着后辈的心意,我看在眼里,这份担当比拳脚功夫更难得。”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说,真要动手,难免伤了和气,也容易失手。你是长辈,当为后辈做个表率,何必在这些事上较真?”
上官燕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赵峰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望着赵峰平静的眼神,心里那股好胜的火气竟慢慢消了下去,只剩下些微的窘迫。
刘清源在一旁笑道:“赵先生说得在理。上官老弟,你这性子啊,还是这么急。”
上官燕洪脸上泛起红,对着赵峰又是一揖:“是在下急糊涂了。只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的执拗又冒了出来:“在下实在想亲眼见识一下真正的境界,哪怕只是看赵先生随意指点几招也好。”
赵峰还没开口,刘清源先笑了:“上官老弟,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赵先生说了不交手,自然有他的道理。”
上官燕洪却像没听见似的,只盯着赵峰:“赵先生若实在不愿动手,在下跟着您学些皮毛也行。您去哪儿,我便去哪儿,绝不叨扰,只在一旁看着就好。”
叶凌听得咋舌,悄悄对赵峰说:“这位老爷爷好执着啊。”
“在下心意已决。”上官燕洪挺直腰板:“若赵先生不答应,我便一直跟着。”
刘清源啧了声:“你这老头,真是……”
赵峰轻叹口气:“我们要回刘家,你也要跟着?”
第393章 想要交手的上官燕洪
上官燕洪眼睛一亮:“若刘老哥不嫌弃,晚辈正想借贵地叨扰几日,也好与各位合计秘境之事。”
这话倒是挑不出错处。
刘清源看了赵峰一眼,见他没反对,便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随你吧。上车。”
上官燕洪立刻喜上眉梢,对着两人拱手道谢,麻溜地坐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重新启动,叶凌看着后视镜里紧随其后的黑色轿车,忍不住笑道:“他还真跟来了。”
赵峰揉了揉她的头发:“随他吧,过几日自会觉得无趣。”
刘清源在前排哼道:“我看未必。这上官老头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也好,让他在刘家待着,省得我们再跑一趟去说秘境的事。”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驶入刘家老宅。
管家早已候在门口,见刘清源带着赵峰和叶凌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上官燕洪,不禁愣了愣,连忙上前:“老爷,赵先生,叶小姐,里面请。这位是?”
“上官家的老祖,来住几日。”刘清源随口道:“给他安排间客房,离我们远点。”
上官燕洪也不恼,笑眯眯地对管家拱手:“有劳了。”
进了客厅坐下,侍女奉上茶水,刘清源刚想开口说秘境的事,上官燕洪忽然站起身,对着赵峰作了个揖:“赵先生,在下刚才在车里想了想,交手确实不妥,但您能不能指点我几招?就上次我应对那妖兽时的招式,总觉得哪里不对……”
叶凌忍不住低头憋笑,这位上官老祖,倒是一点都不绕弯子。
赵峰端起茶杯抿了口,淡淡道:“秘境之事要紧,招式的事,日后再说吧。”
上官燕洪闻言,只好悻悻坐下,眼睛却还一直瞟着赵峰,显然没彻底放弃。
刘清源清了清嗓子:“说正事。上官老弟既然来了,正好一起合计合计秘境的事。”
上官燕洪摇了摇头:“秘境上的事情回头再说,不急!”
刘清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本以为上官燕洪借住是为了合计秘境之事,没想到对方竟把正事抛在一边,满心满眼还是缠着赵峰指点功夫,这态度分明就是本末倒置,哪还有半点老祖该有的沉稳?
“上官老弟,”刘清源的声音冷了几分:“秘境关乎整个外界安危,乃是眼下头等大事,你怎能说不急?”
上官燕洪却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只眼巴巴地望着赵峰,仿佛只要赵峰松口,别的事都能暂且搁置。
赵峰看了眼僵持的局面,只是轻轻拉了拉叶凌的手。
叶凌立刻会意,跟着赵峰走。
“我们先回房休息。”赵峰留下一句话,便带着叶凌离开了客厅,丝毫没再理会身后上官燕洪那急切的目光和刘清源愈发难看的脸色。
叶凌才小声笑道:“这位上官老祖,真是把执着两个字刻在骨子里了。”
赵峰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别管他,我们先回房。”
叶凌忍不住轻声道:“这些老祖们,好像都挺有意思的。”
赵峰嗯了一声,脚步不停:“活了大半辈子,各有各的性子。”
走到房门前,赵峰停下脚步,伸手替她推开了房门,动作自然又带着几分细致的体贴。
叶凌刚迈步进去,身后的赵峰也跟着走了进来,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板合上的轻响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微妙。
叶凌转过身,正想说话,却对上赵峰望过来的目光。
他的眼神比平日里柔和了许多,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累了吧?”赵峰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磁性,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叶凌摇摇头,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她下意识地往床边退了半步,后腰轻轻撞上了床沿,微微一顿。
赵峰注意到她的动作,缓步走了过来。他站在她面前,距离不算近,却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茶香,让人莫名安心。
“刚才没吓到你吧?”他垂眸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没有呀。”叶凌抬头看他,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就是觉得上官老祖太执着了,不过也挺可爱的。”
她说着,忍不住笑出声,肩膀轻轻抖了抖。赵峰看着她笑起来时眼里的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嗯,是挺可爱的。”他附和着,目光却没从她脸上移开。
叶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低下头,视线落在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让她心跳更快了些,脸颊也更烫了。
她轻轻往后靠了靠,身体几乎贴在了床沿上。赵峰顺势往前挪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赵峰……”叶凌小声叫了他一声,声音细若蚊蚋。
“嗯?”赵峰应着,低头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叶凌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像是盛着一片星空,让她瞬间失了神。下一秒,她像是被烫到似的,又慌忙低下头,却不小心失去平衡,往后倒在了床上。
“呀!”她轻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赵峰已经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防止她摔得太猛。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叶凌躺在床上,仰头看着俯身靠近的赵峰,心跳如鼓,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乱了。
房间里只余一盏床头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
叶凌靠在赵峰怀里,呼吸渐渐变得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睡得安稳。
赵峰轻轻环着她,指尖偶尔拂过她的发梢,目光柔和得像一汪春水。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沉入了浅眠。
寂静中,赵峰的眼皮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他没有睁眼,却清晰地感觉到,房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道气息不算凌厉,却带着一股执拗的沉稳,在门外徘徊不去,显然已经站了有些时候。
赵峰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气息,他认得。
正是上官燕洪。
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敲门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尊不知疲倦的石像,那股想要请教的执着,隔着一扇门板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第394章 执着的上官燕洪
赵峰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叶凌,动作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用自己的气息更彻底地护住她,不让门外的动静惊扰到她。
他依旧没有睁眼,只是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位上官老祖,还真是一刻都不肯放松。
门外的上官燕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气息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只是那份执着里,似乎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克制,再没有半分要打扰的意思,就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打算一直等下去。
房间里,暖黄的灯光依旧,叶凌在梦中轻轻蹭了蹭赵峰的胸口,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呓语,又沉沉睡去。
赵峰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无奈渐渐化为一丝平静,任由门外的人站着,只专心护着怀里的温软。
夜,还很长。
晨曦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叶凌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赵峰近在咫尺的睡颜。他的眉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呼吸均匀,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静。
她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事,脸颊瞬间泛起热意,轻轻动了动,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却被赵峰下意识地搂得更紧了些。
“醒了?”赵峰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睁开眼,眸中带着几分惺忪的暖意。
叶凌点点头,不敢看他,小声道:“我想起来了。”
赵峰低笑一声,松开手臂,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再躺会儿?”
“不了。”叶凌连忙坐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都天亮了。”
她刚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极轻的动静,像是有人挪动了一下脚步。叶凌疑惑地看向房门:“外面有人?”
赵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淡淡道:“嗯,大概是上官老祖。”
“啊?”叶凌愣住:“他不会一整晚都在外面吧?”
赵峰没说话,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景象印证了叶凌的猜测,上官燕洪果然还站在那里。
他身形挺拔,只是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彻夜未眠。但他的眼神依旧明亮,看到赵峰开门,立刻精神一振,拱手道:“赵先生,您醒了。”
叶凌跟在赵峰身后,看着眼前这位执着的老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峰看着他,语气平静:“上官老祖,一夜未歇,何必呢?”
上官燕洪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却依旧坚持道:“在下想着,或许能赶上赵先生醒得早,讨教一二。功夫之事,在下实在心切。”
“你的这份执着,倒是难得。”赵峰沉吟片刻:“不过,我真没打算和你动手。”
赵峰说完,没再看上官燕洪脸上瞬间掠过的失落,只侧身对叶凌道:“走吧,去吃早饭。”
叶凌点点头,快步跟上他的脚步,路过上官燕洪身边时,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晨光里,上官燕洪站在那里,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只是那双眼眸里的光暗了暗,倒显出几分落寞来。
两人并肩穿过庭院,石板路上还沾着晨露,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他会不会太失望了?”叶凌小声问道,心里有点不忍。
赵峰脚步没停,淡淡道:“习武之人,这点挫败都受不住,也走不远。况且,他要的不是安慰。”
叶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饭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饭,小米粥冒着热气,几碟精致的小菜色泽鲜亮,还有刚出炉的花卷,香气扑鼻。
刘清源已经坐在桌边,见两人进来,抬了抬眼皮:“醒了?快来坐。”
他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叶凌微红的脸颊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没说什么。
叶凌刚坐下,就见侍女匆匆进来,在刘清源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清源皱了皱眉,随即摆了摆手:“让他待着吧,别来碍眼。”
叶凌不用想也知道,说的定是上官燕洪。
赵峰给她盛了碗粥,推到她面前:“趁热吃。”
“嗯。”叶凌拿起勺子,小口喝着粥,心里却总惦记着门外的人。这顿早饭,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赵峰看在眼里,却没点破,只偶尔给她夹一筷子她爱吃的小菜,动作自然又体贴。
饭厅里的气氛正平和,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叶凌抬头望去,只见上官燕洪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的笑意,目光在餐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刘清源身上。
“刘老哥,”他搓了搓手,语气带着点试探:“我看早饭挺丰盛的,不知能否讨碗粥喝?”
刘清源放下筷子,挑眉看他:“你倒会赶时候。”
嘴上虽带着点嫌弃,却还是朝旁边的空位扬了扬下巴:“坐吧,别杵着像尊石像。”
上官燕洪眼睛一亮,连忙道谢,麻溜地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放得极低,丝毫没有老祖的架子。
侍女见状,赶紧给他添了碗筷,盛上热粥。
他拿起勺子,却没急着喝,目光忍不住往赵峰那边瞟,像是还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低头小口喝起粥来。
叶凌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不忍渐渐消散,反倒觉得有些好笑。这位老祖为了能靠近赵峰,倒真是放得下身段。
赵峰自始至终没怎么理会他,只专心给叶凌剥着鸡蛋,动作细致。
刘清源看了眼上官燕洪,没好气地开口:“吃完这碗粥,脑子该清醒了吧?秘境的事,今天必须敲定。”
上官燕洪嘴里含着粥,含糊地点头:“这个那个,我觉得可以稍后再说。”
刘清源一听上官燕洪这话,当即放下了筷子,脸色沉了沉:“上官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秘境之事关乎各家后辈的性命,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难不成在你眼里,这点功夫上的琢磨,比后辈安危还重要?”
上官燕洪被问得噎了一下,放下勺子,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却还是嘴硬道:“刘老哥你别上火,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赵先生在这里,难得有机会请教,我想着先把这事了了,再专心合计秘境的事也不迟啊。”
“你这是本末倒置!”刘清源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被武学迷了心窍,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
上官燕洪还想辩解,叶凌在一旁悄悄拉了拉赵峰的衣袖,示意他劝劝。
赵峰却只是淡淡开口:“吃饭吧,食不言。”
第395章 只给你交手一招
一句话,让饭厅里的争执暂时停了下来。
刘清源瞪了上官燕洪一眼,没再说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上官燕洪也不敢再多说,只能悻悻地低下头,小口扒着碗里的粥。
刚放下碗筷,上官燕洪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走到赵峰面前,再次拱手:“赵先生,早饭也吃过了,您看能不能给在下一个机会,哪怕只是指点几招?在下真的不是要争强好胜,就是想看看自己的不足。”
刘清源在一旁听得头疼,忍不住斥道:“上官燕洪!你没完了是吧?”
上官燕洪却像是没听见,只定定地看着赵峰,眼神里的执着丝毫未减。
赵峰擦了擦手,抬眸看他,语气依旧平静:“上官老祖,我说过,交手就不必了。习武之道,在于循序渐进,而非一时的切磋。你若真有心提升,不如多花些心思在秘境之事上,护好后辈,也是一种修行。”
“可……”上官燕洪还想再说什么。
赵峰却已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我和刘老还有事要谈,失陪了。”
说罢,便和刘清源一起往客厅走去,没再给上官燕洪继续开口的机会。
上官燕洪僵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失落又深了几分,却依旧没打算放弃,只是默默跟了上去,显然是打定主意要继续磨下去。
叶凌看着他这股执拗劲儿,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客厅里,刘清源正和赵峰说着秘境的细节,上官燕洪就守在一旁,像尊门神似的,眼神时不时往赵峰身上瞟,那股子执拗劲儿,看得刘清源心里直冒火,却又无可奈何。
上官燕洪立刻凑了上来,语气近乎恳求:“赵先生,就一招,您只需要出一招就行。晚辈绝不纠缠,若这一招能让我有所悟,便是天大的造化。”
刘清源拍了下桌子:“上官燕洪!你能不能懂点事?”
“刘老哥,这事对我真的很重要。”上官燕洪难得没跟他呛声,只望着赵峰:“我上官家的功夫传到我这辈,总觉得差了层意思,赵先生您是真正的高人,定能点醒我。”
他就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赵峰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嘴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恳求的话。
从客厅到庭院,又从庭院到回廊,叶凌看得都觉得累,偏偏上官燕洪像是不知疲倦一般,眼神里的光越来越亮。
赵峰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眉头微蹙:“你当真如此执着?”
上官燕洪立刻挺直腰板,拱手道:“在下心意已决!”
赵峰沉默片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缓缓点头:“好,便如你所愿。只一招,点到即止。”
上官燕洪顿时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多谢赵先生!多谢赵先生!”
刘清源在一旁撇撇嘴:“真是拿你没办法。”嘴上抱怨着,却还是让人清出了庭院中央的空地,免得被人打扰。
叶凌站在廊下,有些紧张地看着场中。
上官燕洪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陡然一变,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的气势。他缓缓摆出起手式,沉声道:“赵先生,在下可要出绝招了!”
话音落,他身形一动,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赵峰,掌风带着破空之声,正是上官家的绝学“裂山掌”,练到极致,可排山倒海断石裂金。
这一掌凝聚了他毕生功力,招式刚猛,势大力沉。
刘清源在一旁看得暗暗点头,这上官燕洪的功夫,在同辈里确实算得上顶尖。
然而,面对这势在必得的一掌,赵峰却站在原地未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怎么变。就在掌风即将及身的瞬间,他指尖微动,一层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光晕在身前浮现。
“砰!”
掌风与光晕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上官燕洪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面前,自己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散无踪。他想再往前递出半寸,却发现那层光晕坚不可摧,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紧接着,光晕微微反弹,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上官燕洪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赵峰身前那早已消失的光晕,脸上满是震惊,喃喃道:“这!这是什么功夫?”
赵峰收回手,淡淡道:“我的护盾,非蛮力可破。”
上官燕洪愣在原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一瞬。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自己执着的拳脚招式,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所谓的刚猛,所谓的技巧,在这种近乎规则的力量面前,都落了下乘。
他沉默良久,忽然对着赵峰深深一揖,语气里满是敬佩:“晚辈明白了。多谢赵先生指点,茅塞顿开。”
这一次,他眼里的执着不再是争强好胜,而是多了份对大道的敬畏。
赵峰微微颔首:“武学之路,不止于拳脚。”
上官燕洪点点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之前的执念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转身对刘清源道:“刘老哥,我们来合计秘境的事吧,不能再耽搁了。”
刘清源见状,忍不住笑道:“你总算想通了。”
刘清源与赵峰继续讨论秘境的细节,从入口的方位到可能遇到的禁制,再到后辈们的分组与接应,每一个环节都细致斟酌。
上官燕洪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插言,思路清晰,再无之前的执拗,反而多了几分沉稳。
待所有事宜敲定,刘清源松了口气,拍了拍上官燕洪的肩膀:“这样安排便稳妥了,你这脑子总算用对地方了。”
上官燕洪笑了笑,看向赵峰:“多谢赵先生,也多谢刘老哥。秘境之事,我定会全力以赴。”
说罢,他便起身告辞,说是想独自静一静。
众人都明白他是要去消化刚才那“一招”的感悟,并未挽留。
上官燕洪回到自己暂住的小院,屏退了随从,独自坐在石桌旁。
他闭上眼,脑海中一遍遍重现与赵峰对峙的瞬间,那看似轻描淡写的指尖微动,那层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光晕,还有自己全力一击如撞棉絮的无力感。
“非蛮力可破……”他低声重复着赵峰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
过去他总以为,武道的极致便是将“裂山掌”练到断金裂石,便是招式间的快、准、狠。可今日才知,真正的力量,竟能如此举重若轻,仿佛直接掌控了某种天地间的规则。
第396章 领悟突破
他试着调动体内气息,不再刻意追求刚猛,而是学着像赵峰那样,让力量如流水般在经脉中缓缓流转。
起初,气息总在中途滞涩,仿佛被无形的墙挡住,正如方才那层光晕。他没有急躁,想起赵峰说的循序渐进,慢慢调整呼吸,让心神沉入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上官燕洪忽然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他缓缓抬手,掌心不再凝聚狂暴的力道,而是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温润的气息。
他对着身旁一块半人高的青石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青石表面竟如水波般泛起一圈涟漪,随后无声无息地裂开细密的纹路,却又没有完全碎裂。
“这是……”上官燕洪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充满震惊与狂喜。他没有用蛮力,却以一种更柔和、更精准的方式触碰到了物体的本质。
这便是赵峰所说的“不止于拳脚”吗?
一股全新的感悟在体内流淌,原本凝滞的瓶颈竟隐隐松动。
上官燕洪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这一次,他的气息愈发悠长,周身仿佛有微风环绕,与天地间的某种韵律渐渐相合。
接下来的七日,上官燕洪彻底把自己关在了小院里。
随从每日送来的饭菜,往往是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最后大多原封不动地撤下。
他早已沉浸在武道的领悟中,浑然忘却了饥寒。
石桌旁、青石板上、廊檐下,随处可见他静坐的身影。
时而闭目凝神,指尖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颤动,仿佛在描摹那层光晕流转的轨迹;时而猛然起身,对着空气挥出一掌,掌风不再是往日的呼啸凌厉,反倒带着几分绵密的迂回,像是在试探如何让力量顺着无形的脉络游走。
第三日傍晚,狂风骤起,院中的老槐树被吹得枝桠乱颤。
上官燕洪立于树下,任由狂风卷着落叶扫过脸颊,忽然抬手对着一根低垂的粗枝按去。
掌风与风势相遇,没有硬碰硬的激荡,反倒像溪流汇入江河,顺着风的方向微微一偏,再借着那股力道轻轻一推。
“咔嚓”一声轻响,那根手臂粗的枝桠竟从中折断,断口平整得如同被利刃划过,而非蛮力压断。
他看着飘落的枝桠,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又摇了摇头,喃喃道:“还不够,少了那份润物无声的圆融。”
第五日,天降小雨。
上官燕洪干脆搬了张竹椅坐在雨里,任凭雨水打湿衣衫。
他伸出手,让雨滴落在掌心,感受着那微弱却持续的冲击力。
忽然,他手指微动,掌心泛起一层极淡的气晕,落在掌心的雨滴竟不再四散飞溅,而是像被无形的网兜住,顺着气晕的轨迹缓缓打转,最后汇成一小股水流,顺着指缝轻轻滴落。
“以意御气,顺其势,导其力……”他低声自语,眉宇间的困惑渐渐消散。
到了第七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小院里忽然传出一声悠长的吐纳。
上官燕洪盘膝坐在石桌上,周身萦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薄雾,雾气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竟与天边初升的晨曦隐隐呼应。他猛地睁开眼,眸中似有流光闪过,抬手对着院角那块半人高的青石虚空一按。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靠近青石,掌力隔空送出,却见青石表面如被温水浸泡的宣纸,以掌印为中心,缓缓晕开一圈圈细密的裂纹,裂纹蔓延至整个石身,却始终没有一块碎石剥落。
“成了!”
上官燕洪长舒一口气,周身的薄雾瞬间消散,一股比往日更加浑厚却内敛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望向院外初升的朝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释然的笑容。
困扰他多年的瓶颈,在这七日废寝忘食的领悟中,终于彻底破开。
他走下石桌,活动了一下筋骨,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带着一种奇异的沉稳,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赵先生说武学不止于拳脚,今日方知其中真意。”他轻声感慨,随即转身走出小院。
上官燕洪推开院门时,晨光正好漫过回廊。
他深吸一口气,步履轻快地往刘清源的主院走去,周身那股内敛却浑厚的气息,连路过的仆从都隐约察觉到了不同,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刚进庭院,就见赵峰正与刘清源在石桌旁对弈。
叶凌侍立在侧,手里捧着刚沏好的茶。
“赵先生,刘老哥。”上官燕洪远远便拱手行礼,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轻快。
刘清源抬眼瞥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你这气息,突破了?”
上官燕洪笑着点头,径直走到赵峰面前,深深一揖,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郑重:“赵先生,多谢您指点大恩。若非您那日一招点醒,在下恐怕这辈子都困在那层瓶颈里,悟不透力与势的真意。”
赵峰落下一子,抬眸看他,眼中带着几分赞许:“武道之路,悟在己身。你能七日破境,终究是自己肯下苦功。”
“话虽如此。”上官燕洪却摇头,语气诚恳:“但您那层非蛮力可破的护盾,晚辈怎会明白,原来力量可以不必刚猛,也能有千钧之力;招式可以不必凌厉,也能触其本质。这几日静悟,每一次气息流转,都能想起您当日指尖微动的从容,那才是真正的武学不止于拳脚。”
刘清源在一旁听得直咂嘴:“行了行了,突破了是好事,别在这酸文假醋的。说起来,你这刚突破的身子骨,正好赶上秘境开启,倒是能派上大用场。”
“我也是这么想的。”上官燕洪笑道:“此次秘境之行,让其他人看看,何为真正的武道。”
赵峰看着他眼中那份既沉稳又明亮的光,微微颔首:“有心便好。”
叶凌在旁忍不住插言:“上官老祖这几日闭门不出,我们都猜您在琢磨什么,没想到竟是突破了,真是恭喜恭喜。”
上官燕洪哈哈一笑,看向赵峰:“说起来,还得请赵先生再指点一二。我这新悟的力道,总觉得在实战中还差些火候,等从秘境回来,不知能否再向您讨教?”
这次不等赵峰开口,刘清源先摆了摆手:“你可别得寸进尺,秘境事大,先把正事办妥了再说。”
“是!”上官燕洪也不恼,只望着赵峰,眼里满是期待。
赵峰落下最后一子,棋局已定。
第397章 找天幕人可以去天阙山
赵峰将最后一枚棋子归位,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格局已定,他抬手拂过棋盘边缘的落子,忽然开口问道:“你们二位,有没有听过天幕人的线索?”
“天幕人?”刘清源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名号听着倒像是天上的神仙,我混了这么多年,正邪两道的秘闻听过不少,偏没听过这号人物。”
上官燕洪也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真切的茫然:“在下走访过不少古籍馆,也和各地的武道前辈讨教过,从未在任何记载或闲谈中见过这称呼。是某个隐世的流派,还是与异术有关?”
赵峰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语气平淡:“不好说。只知他们行踪隐秘,几乎不与常人接触,传闻与天地间的一些异动牵连颇深。我也是偶然得知这名号,想着你们见多识广,或许能有几分头绪。”
刘清源放下茶杯,摸着下巴沉吟道:“若真是与天地异动有关,那多半不是寻常江湖路数。要说消息灵通,或许那些传承古老的道门、佛门能有些记载?”
上官燕洪顺着他的话接道:“刘老哥说得是。比如天阙山的太清观,传承千年,藏有不少孤本秘典,观里的老道们说不定听过这名号。”
赵峰微微颔首:“看来得去趟天阙山碰碰运气了。”
赵峰决意前往天阙山,上官燕洪当即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递了过去:“赵先生,这是太清观的信物,当年我曾蒙观中长老指点,凭此玉佩可入观拜访。您持它前去,想必能省去不少周折。”
玉佩触手微凉,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隐隐透着一股古朴之气。赵峰接过玉佩收好,颔首道:“多谢。”
刘清源在一旁补充道:“天阙山地势险峻,山路多有迷雾,你们一路务必小心。若遇着什么难处,可凭这信物向太清观求助。”
叶凌早已将行囊收拾妥当,闻言上前一步:“赵峰,我把东西都备齐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赵峰与刘、上官二人作别,便带着叶凌踏上了前往天阙山的路。
飞机直接飞往天阙山!
一路晓行夜宿,越是靠近天阙山,山间的雾气便越发浓重。行至山脚时,雾气已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丈许,连周遭的草木都变得影影绰绰。
“赵峰,这雾也太浓了,咱们要不要歇歇再走?”叶凌忍不住问道,伸手拨开眼前的雾气,却见雾气如活物般迅速合拢。
赵峰脚步未停,目光在四周扫过:“这雾看似寻常,实则隐有规律,应是太清观设下的警戒。持信物前行,自会有人引路。”
话音刚落,前方雾气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青袍的小道童从中走出,对着赵峰稽首道:“小道奉观主之命,在此等候持有信物的贵客。请随我来。”
叶凌见状,暗自佩服赵峰的判断。两人跟着小道童穿行在浓雾中,脚下的路渐渐变得陡峭,两旁的林木也愈发苍劲。约莫半个时辰后,雾气渐散,一座依山而建的宏伟道观出现在眼前,正是太清观。
道观山门高耸,门楣上“太清观”三个大字笔力遒劲,历经风霜却依旧清晰。小道童引着他们穿过山门,一路往观内走去,低声道:“观主正在丹房静修,让小道先引二位去客院歇息,待他出关便来相见。”
赵峰点头应下,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观内的建筑与往来的道童,心中暗道:这太清观果然底蕴深厚,单是这院中灵气的浓度,便远非寻常地方可比。
到了客院安顿好,叶凌忍不住好奇道:“赵峰,说这太清观真能有天幕人的线索吗?”
赵峰坐在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淡淡道:“既来之,则安之。能否找到线索,总要试过才知。”
叶凌在客院里转了两圈,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廊下的木柱,又探头望了望院外那些穿着青袍、走路都轻手轻脚的道童,终是忍不住凑到赵峰身边,压低了声音:“赵峰,你觉不觉得这儿……太安静了?”
她左右看了看,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像是被滤过似的,轻柔得没什么存在感。“咱们在山下时,好歹能听见鸟叫虫鸣,这儿倒好,静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谁。”
叶凌无比担忧:“而且你看那些道童,走路都不带声的,刚才我差点撞到一个,人家愣是没吭气,就那么侧身让开了,吓得我心跳加速。”
叶凌往窗边挪了挪,扒着窗沿往外瞅,目光掠过院中那口盛满清水的石缸,缸沿上还爬着几株青苔,绿得透着股沁人的凉。
“还有这院子,干净得也太刻意了连片落叶都没有,难不成有人时时刻刻盯着打扫?”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个小道童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放着两碗冒着热气的清茶,声音细软:“二位贵客,观主吩咐备了些清茶,请用。”
叶凌声音都比平时小了三分:“谢谢!”
等小道童放下茶碗退出去,她才吐了吐舌头,对赵峰做了个鬼脸:“你看你看,连送茶都这么客气,我这心啊,悬得更厉害了。”
赵峰转过头,看着叶凌紧绷的侧脸,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了敲,声音沉稳得像落在石上的雨:“你啊,就是心思太活泛。”
他抬手端起那碗清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却让话语里多了几分暖意:“你想想,上官先生与太清观有旧,咱们持信物而来,是他们请进门的客人。这观里若真想动什么手脚,何必费这功夫摆下迎客的阵仗?”
叶凌抿了抿唇,还是有些放不开:“可这儿实在太静了,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静,未必是坏事。”赵峰将茶碗递到她面前:“你试着静下心来听听。”
叶凌迟疑着接过茶,指尖触到温热的瓷面,倒真听话地闭了闭眼。
起初只觉得耳中空空,可片刻后,竟隐约听见院角竹枝轻摇的簌簌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晨钟,沉闷却悠长,一下下敲在心上,莫名让人安定了些。
“你看,”赵峰的声音在旁响起:“这观里不是没有声音,是你心里的躁气把它们盖过了。太清观传承千年,规矩大、讲究多,或许在咱们看来透着些古怪,但绝非恶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那抹鲜亮的青苔:“再说,真要有什么事,我在这儿呢。”
叶凌望着他沉静的眉眼,心里那点悬着的慌忽然就落了地。
她吸了口茶的清香,嘟囔道:“也是,有你在,我怕什么。”
叶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那我就当来这儿体验生活了,看看这些老道们喝清茶、念经文。”
第398章 观主三天不见客
日头渐渐往中天爬,客院里的光影移了半寸,桌上的清茶早已凉透,却再没见半个人影来。
叶凌百无聊赖地数着廊柱上的木纹,忽然“啧”了一声:“赵峰,这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那小道童该不会是把咱们忘了?”
赵峰指尖在石桌上敲出轻缓的节奏,目光落在院门外,那扇虚掩的木门始终没动过,连方才送茶的小道童的脚步声都没再响起。
赵峰站起来:“不等了。”
“啊?”叶凌眼睛一亮,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你的意思是自己去找?”
“总不能在这儿耗着。”赵峰走到门口,推开木门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过分安静的观里竟显得格外清晰:“既然来了,总得知会一声。”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观内走,沿途遇到几个洒扫的道童,见了他们只是低头稽首,脚步不停,问起观主或是先前引路的小道童,也只摇头说不知道,神情恭谨却透着几分疏离。
叶凌越走越觉得奇怪,拉了拉赵峰的衣袖:“你觉不觉得,他们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
赵峰没应声,目光却落在前方一道岔路上。
左边是青石板铺就的正道,通往深处的大殿;右边则是条被藤蔓半掩的小径,隐约能看见尽头有座不起眼的丹房,与别处的宏伟建筑格格不入。
方才那小道童提过,观主在丹房静修。
他脚步一转,径直走向那条小径。叶凌愣了愣,连忙跟上:“这边能走吗?看着像没人去的地方啊。”
话音刚落,就见小径尽头的丹房门口,似乎有个青袍身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站住!”叶凌下意识喊了一声。
那身影顿了顿,却没回头,反而加快脚步往丹房后绕去,衣角扫过墙角的青苔,带起一抹湿痕。
赵峰眼神微凝,拉着叶凌追了上去:“是方才那个小道童。”
赵峰脚下不停,几个起落便拦在了那青袍身影前方。
小道童猝不及防,猛地顿住脚步,手里的药杵“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上满是慌乱。
“为何要跑?”赵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劲。
小道童慌忙捡起药杵,额角渗出细汗,连连摆手:“我、我没有跑啊。”
他眼神躲闪着,目光落在身后的丹房,声音都有些发颤:“观主吩咐的药快熬好了,我是急着去丹房照看火候,怕误了时间。”
叶凌追上来,瞅着他红透的耳根子,撇撇嘴:“急着去丹房?那见了我们怎么不打招呼就躲?方才问起观主,你那些同门也都支支吾吾的,你们太清观就是这么待客的?”
小道童被问得语塞,双手紧紧攥着药杵,指节都泛了白,半晌才低着头嗫嚅道:“不是有意怠慢,只是观主有令,静修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连我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也只能在外候着,不敢随意出声。”
赵峰目光扫过他沾着药渣的袖口,又瞥了眼丹房紧闭的木门,门缝里隐约飘出一股苦涩的药香。他缓了语气:“观主何时能出关?”
小道童头垂得更低:“观主说静心之事,难有定数,让二位贵客多担待。”
赵峰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小道童紧绷的肩上,语气里添了几分探究:“观主静修,当真连见客的片刻功夫都抽不出?你再仔细想想,他到底何时能出关?”
小道童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双手绞着药杵,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观主确实说了,最少也得三天。”
他偷瞄了赵峰一眼,见对方神色未变,又慌忙低下头:“实在对不住二位贵客,只能委屈你们再等等了。”
“三天?”叶凌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又赶紧捂住嘴,压低了声线:“这也太久了吧!我们总不能在这客院里耗上整整三天?”
她瞅着丹房门缝里透出的微光,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再说了,静修哪有这么讲究时间的,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门道?”
赵峰指尖在身侧轻轻叩了叩,目光掠过丹房紧闭的门板,那扇门看着与寻常木门无异,边缘却隐约泛着一层极淡的光晕,像是被什么东西护住了。
“既如此,我们便等三天。”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让叶凌都愣了愣。
小道童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感激:“多谢二位贵客体谅。观里已备下了斋饭,稍后便让同门送到客院去。”说罢又深深鞠了一躬,捡起地上的药杵,脚步匆匆地绕到丹房后去了,这次倒没再刻意回避。
叶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拽了拽赵峰的胳膊:“你真信啊?三天呢!我总觉得这老道是故意躲着咱们。”
赵峰转身往回走,声音不高不低:“信不信,都得等。”他瞥了眼身旁一脸不服气的叶凌,补充道:“这丹房外布了结界,硬闯只会打草惊蛇。”
叶凌这才注意到,刚才离得近了,隐约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种滞涩感,像是隔着层看不见的网。她吐了吐舌头:“这么玄乎?那咱们这三天岂不是只能在客院里发呆?”
“未必。”赵峰脚步不停:“太清观能传承千年,总有些藏东西的地方。既然观主没空,咱们不妨自己找找线索。”
回到客院时,有小道童送来斋饭,四碟素净的小菜配着白粥,碗筷摆得整整齐齐,只是送东西的道童依旧沉默寡言,放下托盘便躬身退了出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叶凌扒拉着碗里的青菜,忽然“咦”了一声:“你看这菜,是不是跟院角石缸边的青苔一个色?绿得发透。”
赵峰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口感清冽带着点微苦,咽下时竟隐约有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
赵峰眸色微动:“是用灵泉浇的蔬菜。”
“灵泉?”叶凌眼睛一亮:“就是那种能让东西长得特别好的泉水?那这观里岂不是藏着宝贝?”
“或许吧。”赵峰放下筷子,目光望向院外:“这三天,正好看看这太清观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赵峰借着散步的由头,把观里能走的地方都转了个遍,那些宏伟的大殿、香火缭绕的神堂看似寻常,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梁柱的榫卯衔接处都刻着极淡的符文,连殿角的铜铃都比寻常物件重上三分,摇动时发出的声音能安抚心神。
叶凌则对那些往来的道童起了兴趣,她试着跟洒扫的小道童搭话,问些观里的趣事,对方却只是红着脸摇头,脚步快得像被赶的兔子。
叶凌在膳房外撞见那个送茶的小道童正踮着脚往灶台上放蒸笼,才终于逮着个机会。
第399章 观主出岔子
“小师父,我帮你吧。”叶凌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竹笼,分量竟比看着沉得多。
小道童吓了一跳,脸瞬间涨得通红,讷讷道:“不、不敢劳烦贵客。”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闲着。”叶凌把蒸笼放稳,笑着往灶膛里添了块柴:“你们观主静修,是不是每次都要这么久啊?”
小道童往灶膛里看了眼火苗,声音低得像怕被人听见:“前、前几次没有,这次好像是出了点岔子。”
话刚说完,他猛地捂住嘴,脸色煞白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转身就跑,差点被门槛绊倒,踉跄着消失在回廊尽头。
叶凌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转身往客院走。刚到院门口,就见赵峰站在石缸边,指尖正轻触着缸沿的青苔。
“我刚才听那小道童说,观主这次静修好像出了岔子。”叶凌走过去,压低了声音:“你说会不会跟天幕人有关?”
赵峰没说话,目光落在水面上,那里映着远处丹房的影子,随着水波轻轻晃动。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不过我们可以先弄清楚,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
叶凌眼睛一亮:“怎么弄?直接去丹房问?”
赵峰指尖离开青苔,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石缸水面漾开一圈细纹:“丹房有结界,硬闯不行。但观里总有知道内情的人。”
赵峰抬眼望向观内深处:“比如那些在丹房附近洒扫,却总绕着道走的老道。”
两人悄无声息地往丹房方向走。
果然见一个须发半白的老道,正背着药篓往丹房后绕,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赵峰快步上前,在老道身后几步远站定:“道长,观主在丹房出了岔子,可否告知一二?”
老道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脸上满是惊惶:“贵客,莫要乱说。”
叶凌上前一步,语气诚恳:“我们并非恶意,只是持上官燕洪信物而来,本是想问些事。若观主真有难处,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老道盯着他们看了半晌,见赵峰神色坦荡,叶凌眼中也无恶意,终是叹了口气,往四周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观主这次丹房,据说要炼制一枚极为特别的丹药,据说这枚丹药可以起到莫大作用,可以拯救世界。”
赵峰眉峰微挑,目光落在老道紧攥药篓背带的手上:“观主炼制此丹,总该有迹可循,譬如用了什么特别的药材,或是提及过丹药的效用?”
老道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涩得像含着沙:“观主这次炼丹极为隐秘,除了每日让小道童送去几味寻常药材,从不让旁人沾手丹房之事。”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丹房紧闭的门:“只是前几日夜里,我起夜时路过丹房,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几句低语,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老道说完,便背着药篓匆匆离去,脚步踉跄,像是怕多待一秒就会泄露更多秘密。
叶凌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滚了几圈撞到墙角,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小径上格外清晰:“咱们这忙活半天,岂不是白折腾了?”
赵峰却弯腰捡起那枚石子,指尖摩挲着石面的纹路:“断了,不代表没处可寻。”
赵峰抬眼望向丹房方向,结界的光晕虽淡,却依旧顽固地护着门板:“观主如此隐秘地炼丹,又牵扯到拯救世界这般说辞,定不会是无的放矢。既然从人嘴里问不出,那就从别的地方找。”
叶凌眼睛一亮:“你是说丹房周围?”
“不止。”赵峰将石子抛回地面:“太清观能藏住这么大的事,必然有与之匹配的隐秘角落。灵泉、古籍、甚至那些刻着符文的梁柱,说不定都藏着蛛丝马迹。”
接下来的大半天,两人像是着了魔。
叶凌抱着宁可错看不可放过的心思,把观里的膳房、柴房翻了个底朝天,连灶膛里的灰烬都扒拉着看了半天,只找到几块没烧透的木炭。
赵峰则去了观里的藏经阁,那些落满灰尘的古籍堆得比人还高,他一页页翻看,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连夹在书里的干枯花瓣都没放过。
日头西斜时,两人在客院碰头,都带着一身疲惫,却没什么实质性收获。
叶凌瘫坐在石凳上,捧着空茶碗叹气:“我算是服了,这太清观跟铁桶似的,一点缝都找不到。”
赵峰却从袖中摸出一片薄薄的玉片,玉片边缘有些残缺,透着淡淡的青色:“也不算全无收获。在藏经阁最底层的木箱里找到的,看着像是某种器物的碎片,上面的纹路,和丹房结界的光晕有些相似。”
叶凌凑过去细看,玉片上的纹路弯弯绕绕,像是随手画的,却又透着某种规律:“这能说明什么?”
“至少说明,我们找的方向没错。”赵峰将玉片收好,目光落在渐沉的暮色里:“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观主若还不出关,有些事,怕是藏不住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再说,找线索这事儿,不也挺有意思的?”
叶凌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半天的奔波也没那么难熬了,她捶了捶腰,笑道:“行,那明天接着找!我就不信,这太清观还能把所有秘密都焊死了不成?”
天刚蒙蒙亮,叶凌就拽着赵峰往观后走去。
昨天她翻膳房时,听两个小道童嘀咕说后山的灵泉眼附近,最近总泛着奇怪的光。
“灵泉跟那玉片纹路说不定有关联。”叶凌踩着露水往山上爬,裤脚沾了不少草屑:“你想啊,用灵泉水浇的菜都带着股灵气,泉眼那儿肯定更不一般。”
赵峰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沿途的草木。
越往上走,空气里的湿润感越重,草木也越发葱郁,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地,竟能听见细微的“滴答”声。
转过一道山弯,眼前忽然出现一汪碧绿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水底沉着几块莹白的石头,阳光透过薄雾照在水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正是灵泉的泉眼。
叶凌刚要凑过去细看,却被赵峰拉住。他指着潭边一块半浸在水里的青石板:“你看那上面。”
石板边缘布满青苔,中间却刻着几行模糊的符文,与赵峰找到的玉片纹路如出一辙。
更奇的是,潭水正顺着符文的凹槽缓缓流动,像是在滋养着什么。
第400章 丹房爆炸
“这纹路……”叶凌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就见潭水忽然翻涌起来,水底的莹白石头竟慢慢浮起,拼凑成半个残缺的玉盘,盘沿的纹路恰好与石板上的符文衔接。
赵峰瞳孔微缩:“是玉盘的另一半。”
他从袖中取出那片玉片,刚靠近潭水,玉片就自动飞了过去,与玉盘残片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刹那间,整潭泉水剧烈震荡,一道青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几行古老的字迹:“天幕倾颓,玉碎丹崩,唯余灵泉,可续残魂。”
字迹消散的瞬间,潭水恢复平静,而那枚补全的玉盘已落在赵峰手中,盘面上隐约浮现出丹房的轮廓,正中央的位置,赫然是观主闭关的那座丹炉。
“线索在丹房里!”叶凌又惊又喜:“观主肯定知道天幕人!”
叶凌捧着那枚补全的玉盘,指尖抚过上面浮现的丹房轮廓,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你看你看,这盘面上的丹炉,跟咱们在小径尽头瞅见的一模一样!这下总算没白跑,观主炼丹、天幕异动,肯定都串在一块儿了!”
赵峰指尖在玉盘边缘轻轻敲了敲,盘面上的纹路忽然泛起微光,将丹房的细节映得愈发清晰。
甚至能看见丹炉旁散落的几味药材,其中一味暗红的根茎,竟与古籍中记载的续魂草极为相似。
“灵泉那句‘可续残魂’,怕是与这丹药有关。”赵峰将玉盘收好,目光望向观内方向:“得尽快去丹房,说不定能赶上观主出关。”
两人兴冲冲往回赶,刚绕过藏经阁,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丹房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木头碎裂的噼啪声,一股混杂着焦糊与药腥的浓烟冲天而起。
“不好!”赵峰脸色骤变,拉着叶凌加快脚步。
离丹房还有数十步远,就见那扇紧闭的木门已被炸得粉碎,原本笼罩在门板上的结界光晕彻底溃散,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丹房的屋顶塌了半边,焦黑的木梁正往下掉着火星,几个小道童举着水桶跑来,却被扑面而来的热浪逼得连连后退。
“观主!”先前那个须发半白的老道疯了似的往丹房里冲,刚跑到门口,就被一道气浪掀翻在地,咳出两口黑灰。
赵峰纵身跃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丹房门口。
只见里面一片狼藉,炼丹炉炸成了数块,炉底的灰烬中散落着几片焦黑的玉屑。
正是先前在泉眼处补全的玉盘碎片,此刻竟又碎成了齑粉。
赵峰当机立断,冲身后的叶凌喊道:“去灵泉!多带些水来!”
叶凌反应极快,转身就往后山跑,裙摆扫过地上的火星,带起一串噼啪声。
赵峰则弯腰抄起墙角一个没被炸毁的铜盆,一脚踹开半掩的侧门,避开掉落的木梁冲进丹房。
丹炉残骸还在冒着火星,地上的药草燃成了焦黑的团块,最要命的是墙角堆着的几捆干柴,已被火星燎得冒出青烟。
赵峰刚要将铜盆扣向干柴,忽然瞥见被横梁压住的观主手指微微动了动,原本紧闭的眼缝里透出一丝微光,枯瘦的手腕费力地抬了抬,宽大的道袍袖子轻轻一拂。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丹房内炸开,那些跳跃的火星像是被冻住般骤然熄灭,连屋顶掉落的火炭都瞬间冷却,冒出几缕苍白的烟气。
墙角那几捆即将燃起来的干柴,更是像被泼了冰水,青烟戛然而止。
赵峰愣在原地,看着观主重新阖上双眼,胸口的起伏却比刚才明显了些。
“这……这是……”门口的老道惊得张大了嘴,手里的水桶“哐当”掉在地上,灵泉水洒了一地。
叶凌正好提着水桶奔回来,见状快步冲进丹房:“怎么回事?火怎么自己灭了?”
等看清观主的样子,叶凌又惊又喜:“他动了!刚才是不是他弄的?”
赵峰缓过神,快步上前与老道合力抬起横梁,小心地将观主抱到门外空地上。
“先别声张。”他低声对围上来的小道童们说:“观主需要静养,快些清理出西跨院的静室。”
老道这才回过神,连连应着指挥众人忙活。
叶凌凑到赵峰身边,压低声音:“他刚才那一下,看着可不像是气息微弱的样子。你说他是不是早就醒了,故意瞒着咱们?”
赵峰望着观主苍白却已恢复些血色的脸,眸色深沉:“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身上的秘密,恐怕比咱们想的还要多。”
赵峰刚要跟着往静室走,两个老道突然拦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他们虽躬身稽首,姿态恭谨,脚下却纹丝不动,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贵客,观主静养需绝对清净,我等奉师命守在此处,不便让外人靠近。”
叶凌皱起眉:“我们是来帮忙的,刚才若不是赵峰……”
“多谢贵客先前援手,这份恩情太清观记下了。”另一个道童打断她的话,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疏离:“只是观主有令,静养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内,便是我等也只能在外候着。还请贵客回客院歇息,观主醒后,自会让人通报。”
赵峰目光扫过紧闭的静室门,门板上似乎又泛起一层极淡的光晕,与先前丹房的结界隐隐相似。
赵峰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终是颔首道:“既如此,我等就在客院等候。只是观主伤势要紧,若有需要,随时派人知会一声。”
道童们依旧躬身,却没再应声,摆明了不愿多言。
叶凌被赵峰拉着往回走,忍不住低声抱怨:“这也太过分了!咱们刚帮他们救了人,连守在门口都不行?我看他们就是故意不想让咱们知道观主的情况!”
赵峰脚步未停,目光掠过静室屋顶那片被烟火熏黑的瓦片:“越不让靠近,越说明里面有事。”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叶凌:“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两人回到客院,院中的石缸依旧盛满清水,青苔绿得发亮,只是先前那份宁静里,仿佛多了几分看不见的紧绷。
叶凌扒着窗沿往外瞅,能看见静室方向不时有小道童匆匆走过,却始终没人来通报半句消息。
“你说,观主会不会早就醒了?”叶凌转回头:“他们这么严防死守,该不会是在里面偷偷处理什么吧?比如那枚炸碎的丹药?”
赵峰坐在石凳上,指尖敲着桌面,节奏比往日快了几分:“醒没醒,过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他抬眼望向静室的方向,眸色沉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太清观,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第401章 观主醒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叶凌几乎把客院的窗沿盯出了洞。
每隔片刻就踮着脚往外望,看静室方向有没有动静,连廊下麻雀飞过都要多瞅两眼,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你说他们会不会故意瞒着咱们?”叶凌第无数次转身问赵峰,手里的茶杯被捏得温热:“万一观主醒了,他们直接把人转移了怎么办?”
赵峰正对着那枚玉盘碎末出神,闻言抬眼:“转移倒不至于。有结界,若真要动,咱们能感觉到。”
他指尖捻起一片焦黑的玉屑:“况且,他们越是遮掩,越需要一个观主醒来的由头来稳住局面。”
话虽如此,叶凌还是按捺不住。
午后趁着送斋饭的小道童转身时,她悄悄拽住对方的衣袖:“观主醒了吗?”
小道童身子一僵,慌忙摇头,端着托盘快步离开,连碗筷碰撞的声响都透着慌乱。
日头渐渐西斜,就在叶凌快要放弃时,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赵峰猛地抬头,与叶凌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先前那个须发半白的老道站在院外,神色复杂地拱手:“二位贵客,观主醒了。”
叶凌眼睛瞬间亮了:“真的?那我们可以去见他了?”
老道却面露难色,迟疑着开口:“观主说,多谢二位先前援手,只是他刚醒,气息尚虚,还需再静养片刻。让我来告知一声,晚些时候,自会亲自来客院拜访。”
说完,不等叶凌再问,老道便躬身退了出去,脚步匆匆,像是生怕多待一秒。
叶凌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又是晚些时候?我怎么觉得这是缓兵之计?”
赵峰却望着静室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不管是不是,他肯露面,就是好事。”
赵峰转身回屋:“咱们等着就是。”
客院里的石桌上,重新沏好的清茶换了三遭,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始终没等来那道该出现的身影。
叶凌趴在廊柱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边最后几缕霞光,嘴里嘀嘀咕咕:“这都快半夜了,还‘晚些时候’呢,我看是要等到天亮吧?”
叶凌转头瞅了眼静坐如松的赵峰,“你说他是不是压根就没想见咱们?醒没醒都是个幌子?”
赵峰指尖在茶杯沿轻轻滑过,目光落在静室方向。
那里的灯火早就熄了,只有一片沉沉的黑影,像头蛰伏的巨兽。
“再等等。”赵峰声音平稳,听不出急缓:“他若不想见,大可不必让人来通报。既说了会来,总会有动静。”
话虽如此,夜色越深,客院越静,连虫鸣声都低了下去,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叶凌打了个哈欠,往石凳上一靠,眼皮开始打架,嘴里却还硬撑着:“我可没困,就是歇会儿!”
话音未落,脑袋就歪在臂弯里,呼吸渐渐匀长。
赵峰起身,将身上的外袍解下,轻轻搭在她肩上。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望向静室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观主醒来的时机太巧,炸碎的玉盘、灵泉的提示、刻意的疏离,这一切像串被线牵着的珠子,只差最后一颗就能看清全貌。
夜半三更,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衣袂翻动声。
赵峰眼神一凝,刚要起身,却见那声音又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他走到门口,借着月光往外看,回廊尽头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落叶滑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是错觉?还是有人在暗处窥探?
赵峰回身,见叶凌睡得正沉,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他重新坐下,指尖在石桌上敲出极轻的节奏,与远处偶尔传来的梆子声渐渐合了拍。
天快亮时,叶凌猛地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身上的外袍滑落肩头。
“天亮了?”她茫然四顾,见石桌上的茶彻底凉透,懊恼地拍了下大腿:“完了完了,等了一晚上,人影都没见着!我就说他是骗咱们的!”
赵峰拾起外袍,掸了掸上面的露水:“未必是骗。或许是,有些事还没处理完。”
叶凌正气鼓鼓地戳着石桌上的茶渍,忽听院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似先前小道童的急促,倒像是踏在云端般,带着种奇异的韵律。
叶凌猛地抬头,就见晨光里站着一道身影。
青灰色的道袍洗得发白,却浆洗得笔挺,领口袖口都一丝不苟。须发皆白,却梳理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脸上布满皱纹,眼角的纹路却像含着笑意,尤其那双眼睛,明明是老人的浑浊,却透着清亮,仿佛能映出人心底的东西。
这便是太清观的观主?
叶凌一时看呆了,先前在丹房见到的他,被横梁压着,满脸灰败,哪有现在这仙风道骨的模样?
观主微微躬身,声音平和得像山涧的清泉:“让二位贵客久等了。”
赵峰起身拱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观主的脚步虽稳,袖口却隐约沾着几点未洗净的焦痕,与他此刻从容的气度格格不入。
“观主无碍便好。”赵峰语气平静,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
观主走进客院,目光扫过石桌上凉透的清茶,又瞥了眼院角那缸青苔,忽然笑了:“这灵泉水养的青苔,倒是比别处的更有生气。”
观主在石凳上坐下,姿态随意,却自带一股沉静的气场,“二位持上官老友的信物而来,本不该怠慢,只是前几日丹房出了点乱子,实在分身乏术。”
叶凌憋了一肚子话,刚要开口,却被赵峰用眼神制止。
观主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落在叶凌身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看这位姑娘一脸急切,想必心里存了不少疑问。”
叶凌被他看得一怔,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赵峰适时开口,语气依旧平稳:“我等叨扰多日,尚未请教观主尊姓大名。”
观主闻言,放下茶杯,缓缓抬手抚了抚长须,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平和:“贫道法号玄清。”
“玄清观主。”赵峰颔首示意:“我二人此次前来,一是为上官前辈所托之事,二是想请教关于天幕异动的缘由。”
玄清观主沉默片刻,目光望向院外初升的朝阳,晨光在他银白色的须发上镀了一层金边,更显仙风道骨。
他忽然轻叹一声:“上官燕洪,怕是也料到会有今日了。”
叶凌忍不住插了句嘴:“玄清观主认识上官前辈?那您肯定知道天幕人的事吧?还有那枚炸碎的丹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02章 给天幕人炼丹
“唉,看来是瞒不住你们了。”
玄清观主的目光从朝阳上收回,落在叶凌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淡了些,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怅然。
玄清观主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斟酌字句,半晌才缓缓开口:“天阙山与天幕人的牵扯,比你们想的要深得多。”
叶凌屏住呼吸,连赵峰也微微前倾了些身子。
“太清观立观的初衷,从来不是为了寻常的祈福修行。”玄清观主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从上古传下的记载来看,都是为天幕人服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角那缸青苔,灵泉水在晨光下泛着微光:“而服务的关键,便是九转续魂丹。”
“九转续魂丹?”叶凌重复了一遍:“是给天幕人炼的?”这实在太颠覆认知,那些维护天地秩序的天幕人,竟需要道观来炼丹?
玄清观主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几点焦痕:“这丹如字如名,说到底就是为了续命,延长寿命!”
叶凌惊得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延长寿命?这世上真有这种药?”
她下意识地看向赵峰,却见一向沉稳的他也微微变了脸色,指尖在石桌上顿了半分,显然也被这消息震得不轻。
“寻常丹药能强身健体、固本培元已是难得,竟有能逆天改命、延长寿数的……”赵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看向玄清观主:“观主所言,这九转续魂丹,当真有此奇效?”
玄清观主望着晨光里摇曳的树影,神色复杂:“记载中确是如此。天幕人虽有通天之力,却受限于寿元桎梏,每过千年便会有一次大劫,渡不过便是魂飞魄散。而九转续魂丹,正是他们渡劫的关键,一枚丹药,可续百年寿数。”
叶凌咂舌不已:“百年?那岂不是说,只要有这丹药,就能一直活下去?”
“哪有那般容易。”玄清观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苦涩:“这丹药炼制之法早已残缺,所需的药材更是世间难寻,光是主药‘幽冥还魂草’,便只在天阙山深处的极寒之地生长,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采摘时还要以精血为引,稍有不慎便会化为飞灰。”
他顿了顿,看向两人震惊未消的神色,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此丹霸道异常,非天幕人不能承受其药力,寻常人若是误食,只会被丹药里的狂暴灵气撑爆经脉,死无葬身之地。”
赵峰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既是为天幕人续命,那丹房那场意外,莫非与丹药反噬有关?”
玄清观主的指尖在焦痕上用力按了按,低声道:“是,也不是。我尝试炼制的只是仿品,连真正的皮毛都不及,却已引动了天地异象,若非及时收手,恐怕整个太清观都要被丹火吞噬……”
叶凌听得心头直跳,看看赵峰,又看看玄清观主,只觉得这太清观里藏着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要惊人太多。
这世上竟真有能延长寿命的丹药,而这丹药,还与那些神秘莫测的天幕人息息相关,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牢牢缠了进去。
赵峰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紧紧盯着玄清观主:“照观主所说,这九转续魂丹是给天幕人续命的关键。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炼成此丹,便能以此为凭,见到天幕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是要从玄清观主的神色里挖出最真实的答案。
叶凌也瞬间回神,屏住呼吸等着回答,他们一路追查天幕人,不就是想找到天幕人,弄清楚这背后的来龙去脉吗?
玄清观主迎着赵峰的视线,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点了头:“理论上,是这样。”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历代观主炼制出丹药后,天幕自会有异动,届时会有人现身取药。那是太清观与天幕人唯一的交集。”
“那你……”叶凌刚要追问,却被赵峰眼神制止。
赵峰紧接着问道:“既然如此,观主炼丹多年,应当见过天幕人?”
玄清观主的脸色黯淡下去,摇了摇头,指尖重重按在石桌上的焦痕处:“贫道无能。从我接任观主之位至今,别说见到天幕人,就连一枚完整的九转续魂丹都没能炼出来。”
他抬眼望向静室方向,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方才也说了,丹方残缺,药材难寻,便是仿品都险些酿成大祸。没有丹药,自然无从见到天幕人。”
叶凌忍不住道:“那上官前辈让我们来,看来真的知道天阙山和天幕人之间的关系。”
玄清观主看向两人,眼神复杂:“上官老友或许握有关键线索,否则,他不会在天幕异动加剧时,让你们持信物来找我。只是……”
他话锋一转:“就算真有办法炼成丹药,见到天幕人,也未必是好事。”
赵峰眉峰微蹙:“观主何出此言?”
“天幕人虽倚仗此丹续命,却性情难测。”玄清观主的声音压得更低:“记载中说,他们对丹药的成色极为苛刻,稍有差池,便会迁怒于炼丹之人。太清观历史上,因丹药不合心意而遭祸的道长,不在少数。”
晨光穿过云层,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三人之间的沉默拉得很长。
赵峰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目光深邃,看来,要见到天幕人,这枚九转续魂丹,是绕不开的坎了。
赵峰的指尖停在石桌上,目光沉静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无论前路如何,总要先试过才行。观主,既然九转续魂丹是见到天幕人的关键,那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将它炼制出来。”
叶凌也跟着点头,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对啊观主,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多个人多份力,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吧?”
玄清观主却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站起身,走到院角那缸青苔前,望着灵泉水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语气里满是颓唐:“谈何容易。”
他转过身,袖口的焦痕在晨光下格外刺眼:“这丹方缺失的不仅是药材,更有最关键的控火之术。我师父当年耗尽毕生心血,也只炼成半枚残丹,最终还伤了根基,早早仙逝。到了我这里,连半枚残丹都炼不出,每次尝试都险些引火烧身,丹房那次便是教训。”
第403章 请观主炼丹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叶凌不死心追问:“比如找到完整的丹方?或者寻到能替代的药材?”
“完整丹方早在百年前就遗失了,只在藏经阁的残卷里留下只言片语。”玄清观主苦笑:“至于替代药材,我试过不下百种,不是灵气不足,就是药性相冲,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丹火反噬。你们看这灵泉水养的青苔,看似寻常,实则是用压制丹火余威的废水浇灌,才勉强长成这样。”
赵峰望着他眼底的无力,沉默片刻后开口:“观主可知,上官前辈让我们带来的信物,除了证明身份,是否还有其他用处?”
玄清观主一怔,随即摇头:“上官老友的信物是枚玉佩,我早年见过,只知是他家族传承之物,并未听说与炼丹有关。”
赵峰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浅痕:“或许,我们可以从丹方残卷和缺失的药材入手。观主若信得过我们,可否让我二人去藏经阁看看那些残卷?至于幽冥还魂草,天阙山深处虽险,我与叶凌也可去探寻一番。”
玄清观主定定地看着赵峰,见他神色恳切,不似玩笑,终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不是贫道信不过二位,实在是难如登天。藏经阁的残卷残缺不全,字迹模糊,我研究了数十年都未能参透。而天阙山深处的极寒之地,连天幕人都极少踏足,寻常人进去,不出三日便会被冻成冰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赵峰身上:“赵小友,你的心意贫道领了。但这九转续魂丹,我是真的炼制不出来了。”
话音落地,客院里一片寂静,只有灵泉水偶尔滴落的声音,敲在石缸上,也敲在三人的心上。
赵峰看着玄清观主决绝的神情,知道再多说无益,只是那双眼眸里的坚定,却丝毫未减。
无论多难,这丹药,总得想办法炼出来。
赵峰站起身,对着玄清观主深深一揖,姿态恳切:“观主,我知道此事艰难,甚至可能危及性命。但我与叶凌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查清天幕异动的真相,若见不到天幕人,一切都只是空谈。”
他抬眼时,目光亮得惊人:“所以,恳请观主再试一次。药材我们去寻,残卷我们一同参详,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请您再为我们炼丹。”
叶凌也跟着起身,用力点头:“是啊观主,我们不怕险!极寒之地再冷,藏经阁的残卷再难认,我们都能咬牙撑过去。只要您肯出手炼丹,我们一定拼尽全力配合您!”
玄清观主看着两人眼里的执拗,眉头紧锁,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你们这又是何苦?”
他走到石桌旁坐下,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几点焦痕,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你们可知,上一次炼丹失败,不仅丹房被毁,我还折损了三位师弟?那丹火的狂暴,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我们知道。”赵峰语气坚定:“但有些事,明知危险也必须去做。观主守护天阙山这么多年,不也是为了守住这份平衡吗?如今平衡将破,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
叶凌跟着补充:“观主,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个机会吧。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们也绝不后悔!”
玄清观主望着晨光中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一个沉稳坚定,一个率真恳切,忽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曾怀着一腔孤勇,想要完成师父未竟的心愿。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叶凌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才缓缓抬起头,眼底的颓唐渐渐被一丝微光取代:“你们!当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赵峰与叶凌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坚定如出一辙。
“是。”赵峰率先开口,声音掷地有声:“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愿承担一切后果。只要能助观主炼成丹药,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凌也用力点头,攥紧的拳头显露出她的决心:“观主,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就算极寒之地要耗损精血,藏经阁的残卷要熬坏眼睛,我们都扛得住。您就放心让我们帮忙吧!”
玄清观主看着他们眼中毫无退缩的光芒,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站起身,对着两人深深一揖。
这一下鞠躬来得突然,赵峰和叶凌连忙侧身避开,满脸惊愕。
“观主这是何意?”赵峰不解。
“贫道谢二位的赤子之心。”玄清观主直起身,眼角的纹路里终于染上几分释然:“也罢,既然天意让你们此时而来,或许便是这九转续魂丹最后的生机。”
他转身望向静室方向,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藏经阁的残卷,我这就命人取来。至于幽冥还魂草……”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玉佩上刻着繁复的纹路,隐隐有寒气透出:“这是太清观祖传的‘寒玉符’,贴身佩戴可抵御极寒。你们且拿着,三日后清晨动身前往极寒之地。记住,若七日内寻不到还魂草,便立刻折返,切不可恋战。”
叶凌接过寒玉符,只觉一股清凉之气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瞬间驱散了晨间的微凉,她惊喜道:“好厉害的玉佩!观主放心,我们一定把幽冥还魂草带回来!”
赵峰则看向玄清观主:“那丹方残卷和控火之术……”
“残卷取来后,你我三人一同参详。”玄清观主道:“至于控火之术,我会将师父留下的手札一并给你们看。虽不敢说能完全参透,但总能寻到几分脉络。”
他目光扫过院角的灵泉,语气郑重:“从今日起,客院旁的丹房废墟我会让人清理出来,重新布下聚灵阵。你们寻药的这几日,我会先修复丹炉,准备辅材。待你们带回还魂草,我们便立刻开炉炼丹。”
话音刚落,玄清观主便唤来先前那个须发半白的老道,低声吩咐了几句。老道虽面露忧色,却还是恭敬地领命而去,想来是去准备藏经阁的残卷了。
叶凌摸着怀里的寒玉符,只觉得心头的热血都沸腾起来:“太好了!赵峰,咱们这就去准备准备?”
赵峰点头,看向玄清观主:“多谢观主成全。我二人定不辱使命。”
玄清观主摆了摆手,眼底的微光渐亮:“去吧。记住,万事小心。这不仅是为了丹药,更是为了你们自己的性命。”
第404章 寻药征程
三日内,太清观客院的灯几乎彻夜未熄。
藏经阁的残卷被一一搬到石桌上,泛黄的纸页上布满虫蛀的孔洞,字迹或模糊如晕染的墨团,或潦草似风中的蛛网。
赵峰和叶凌屏气凝神,指尖沾着清水小心翼翼地抚平卷边,玄清观主则在一旁铺开师父的手札,三人时而对着残卷上的只言片语蹙眉沉思,时而为某个模糊的药名争论不休。
“这里写的‘凝露草’,会不会是‘凝魂草’的笔误?”叶凌指着一处磨损严重的字迹,鼻尖沾着点灰也不自知:“前几日在丹房废墟里捡到的药渣,倒有几分像凝魂草的根茎。”
玄清观主凑近细看,指尖在纸页上轻轻点动:“有可能。这两种草药形态相似,只是凝魂草性烈,需以晨露调和,或许记载者图省事,便简写了。”
赵峰则盯着手札里关于控火的记述,眉头微蹙:“‘九转之火,非心净者不能驭,初转如烛火摇曳,九转如旭日焚天’,这控火之术,竟与心境关联如此之深?”
“正是。”玄清观主叹了口气:“我师父当年便是在第八转时心有杂念,被丹火反噬伤了根本。这也是我一直不敢再试的缘由。”
赵峰沉默片刻,将手札上的要点一一记下:“我明白了。观主放心,寻药期间,我会勤加揣摩。”
除了参详残卷,两人也在为极寒之地的行程做准备。
玄清观主让人取来两套防寒的兽皮袍,又备下伤药和辟谷丹。
叶凌将寒玉符贴身藏好,反复检查行囊,赵峰则在院中空地上演练剑法,确保体能与身手都处于最佳状态。
第三日清晨,天还未亮透,客院外便传来老道的脚步声。
他送来一张绘制简略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极寒之地的大致范围,以及几处可能有幽冥还魂草生长的峡谷。
“观主说,按此图行进可避开多数险地,但深处的‘断魂崖’切记不可靠近,那里不仅有冰煞,还有……”老道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还有戾气侵蚀。”
叶凌心头一凛,连忙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我们记住了。”
玄清观主亲自送到观门口,晨光中,他的白发被染成金褐色,眼神里带着期许与担忧:“此去凶险,不必强求。若事不可为,即刻返程。”
“嗯!”叶凌用力点头,又转向赵峰:“咱们走吧?”
赵峰对着玄清观主拱手作别,目光沉静:“观主保重,我二人定早日归来。”
两人转身踏入晨雾弥漫的山道,兽皮袍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摆动。
玄清观主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山林深处,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转身,朝着重建的丹房走去。
晨雾像一层薄纱,缠绕在山道两侧的古木上,将石阶洇得湿漉漉的。
赵峰走在前面,脚步沉稳,兽皮袍的领口立着,挡住了山间的寒气。
叶凌紧随其后,手里攥着那张简略的地图,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又低头核对路径,嘴里还念念有词:“按地图说,过了前面那道山涧,就该进入极寒之地的边缘了吧?”
赵峰回头看了眼她被雾气打湿的额发,从行囊里取出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先擦一擦,别着凉。”
叶凌接过来胡乱抹了把脸,眼睛却亮得很:“你说这幽冥还魂草,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吗?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听起来就像仙物。”
“越是神异的东西,周围往往越凶险。”赵峰的目光扫过路边形态扭曲的矮树,那些树枝上还挂着未消融的冰棱:“从这里开始,留意脚下,可能有暗冰。”
话音刚落,叶凌脚下便是一滑,幸好赵峰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才没让她摔下去。
叶凌吐了吐舌头,拍着胸口道:“好险!这地方看着平平无奇,藏的坑倒不少。”
两人继续前行,随着海拔升高,雾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凛冽的寒风。
原本青翠的山林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黑色岩石,被冻得坚硬如铁,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脆响。
“好冷……”叶凌裹紧了兽皮袍,却还是觉得寒气从缝隙里钻进来,直到摸到怀里的寒玉符,那股清凉的暖意才顺着衣襟蔓延开,稍稍驱散了寒意:“这寒玉符真管用!就是不知道到了极寒之地中心,还能不能顶住。”
赵峰停下脚步,从行囊里取出两根特制的冰镐:“前面该是陡坡了,拿着这个借力。”
他指了指前方被冰雪覆盖的斜坡,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地图上说,翻过这道坡,就能看到第一个可能有还魂草的峡谷。”
叶凌接过冰镐,试着往地上凿了一下,冰屑四溅:“没问题!看我的!”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冰镐在陡坡上艰难攀爬。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叶凌的脸颊很快冻得通红,却依旧咬着牙紧跟在赵峰身后。爬到半坡时,她脚下的冰层忽然碎裂,整个人往下滑了半步,吓得她赶紧用冰镐死死钉住岩石。
“小心点!”赵峰回头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上带了带:“这里的冰面不结实,踩在岩石凸起的地方。”
“知道了。”叶凌喘着气,手心里全是冷汗,却还是笑着说:“没事,这点小场面,难不倒我。”
好不容易爬到坡顶,两人都松了口气。往下望去,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出现在眼前,谷中弥漫着白色的雾气,隐约能看到谷底有淡紫色的光点闪烁。
“那是什么?”叶凌指着光点,眼睛发亮:“难道是幽冥还魂草?”
赵峰拿出地图比对了一下,点头道:“位置对得上。不过谷底雾气太重,看不清有没有危险,下去的时候慢着点。”
两人沿着峡谷边缘找到一处相对平缓的斜坡,慢慢往下走。越靠近谷底,寒气越重,连寒玉符的暖意都变得微弱起来。
那些淡紫色的光点越来越清晰,原来是长在岩石缝隙里的植物,叶片呈半透明的冰晶状,顶端开着细小的紫花,散发着幽幽的光。
“这就是幽冥还魂草?”叶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叶片,入手冰凉:“看着倒是挺好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峰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又拿出一把银制的小铲:“记载说,还魂草会吸附周围的戾气,根部会有淡淡的黑气。你看这个……”
赵峰指着一株还魂草的根部,果然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应该没错。”
叶凌刚要动手挖掘,赵峰却按住她的手:“等等。采摘需以精血为引,让我用这个。”
赵峰拿过来一枚小小的银针。
第405章 冰兽
赵峰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将血珠滴在还魂草的根部。
奇异的是,血珠落在草叶上,竟瞬间被吸收,原本淡紫色的花瓣变得更加鲜亮。
“真的有用!”叶凌惊喜道,连忙用银铲小心地将还魂草连同根部的泥土一起挖出来,放进玉盒里:“太好了,咱们找到啦!”
就在这时,峡谷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种野兽的咆哮,震得周围的冰层簌簌作响。
赵峰脸色一变,将叶凌护在身后,握紧了腰间的剑:“不好,有东西来了!”
嘶吼声越来越近,带着冰碴的寒风卷着腥气扑面而来。
叶凌下意识地握紧了装着还魂草的玉盒,躲在赵峰身后探头望去。
只见峡谷深处的浓雾里,渐渐浮现出一对幽绿的光点,像是两盏悬浮在黑暗中的灯笼。
紧接着,一道庞大的身影撞破雾气,露出狰狞的面目。
那是一头形似巨熊的怪兽,浑身覆盖着冰甲般的硬毛,每一根都像锋利的冰棱,爪子踏在冰面上,留下深深的爪痕,嘴里滴落的涎水落在地上,瞬间凝结成冰。
“这是冰煞侵蚀的异兽?”叶凌倒吸一口凉气,想起玄清观主临行前的话:“它怎么会在这里?”
赵峰眉头一皱:“还魂草吸附戾气,引来了被戾气吸引的东西。你退后,别靠近。”
冰兽低吼一声,前爪猛地拍向地面,数道冰刺从两人脚边破土而出。
赵峰拽着叶凌猛地后跃,冰刺擦着两人的衣角刺向空中,尖端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吼——”冰兽见一击未中,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扑,带着腥风的巨掌直拍赵峰面门。
冰兽巨掌拍来的瞬间,赵峰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发射出中微子光束。
一道近乎无形的淡蓝色中微子光束骤然射出,精准地击中冰兽那覆盖着冰甲的脖颈。
光束穿透硬毛与厚皮的过程悄无声息,却带着足以撕裂万物的能量。
冰兽的前扑动作猛地顿住,幽绿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呜咽。
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紧接着“轰”的一声砸在冰面上,激起漫天冰屑。
从光束射出到冰兽倒地,不过瞬息之间。
叶凌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才回过神来:“这……这就结束了?”
赵峰收起匣子,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盯着冰兽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沉声道:“中微子光束能穿透任何实体,直击其要害。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异兽,正好用。”
他走上前踢了踢冰兽的尸体,确认对方彻底没了气息,才转身对叶凌说:“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还有其他异兽被吸引过来。我们赶紧带着还魂草走。”
叶凌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护好装着还魂草的玉盒,快步跟上赵峰的脚步。
峡谷中只剩下冰兽庞大的尸体,在寒风中渐渐被冰霜覆盖。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脚下的冰镐叩击岩石的声响在空旷的峡谷里格外清晰。
叶凌不时回头望一眼被抛在身后的浓雾,总觉得那片白茫茫的雾气里藏着无数双眼睛,直到攀上陡坡,重新踏上覆着薄雪的山道,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么顺利。”叶凌裹紧兽皮袍,呵出一团白气:“原以为要在极寒之地耗上几日,说不定还会遇到各种麻烦……”
“越是顺利,越要当心。”赵峰的目光扫过两侧的密林,枯枝上的积雪被风吹得簌簌落下:“还魂草的戾气或许会引来更多东西,加快脚步。”
两人不再多言,只埋头赶路。
来时需细细辨认的路径,此刻在归心似箭的脚步下变得清晰起来。
寒玉符的暖意持续不断地从衣襟里透出,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气,只是叶凌摸了摸怀里的玉盒,总觉得那淡紫色的光芒仿佛能穿透木匣,在心头明明灭灭地跳动。
直到暮色漫上山道,太清观的飞檐才终于在远处的暮色中露出一角。
叶凌眼睛一亮,刚要加快脚步,却被赵峰拉住。
“等等。”赵峰望着观门前那道熟悉的身影,眉头微蹙:“观主似乎一直在等我们。”
玄清观主背对着他们站在石阶顶端,灰白的道袍在晚风里轻轻摆动。
听到脚步声,玄清观主缓缓转过身,原本带着忧色的脸上在看到两人身影时骤然舒展,眼底甚至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像是悬着心终于落回实处。
“幸不辱命。”赵峰上前一步,将玉盒双手奉上:“幽冥还魂草,我们找到了。”
玄清观主接过玉盒的手微微发颤,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木匣,沉默了片刻才道:“先进去再说。丹房已经收拾好了,辅材也备得差不多了。”
穿过刻着符咒的月亮门,客院旁果然立起了一间崭新的丹房。
青砖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屋顶的琉璃瓦在残阳下闪着微光,门口的石台上,一尊半人高的紫铜丹炉正泛着温润的光泽,炉身上雕刻的火焰纹路仿佛随时会腾跃而起。
“这几日我重新布了聚灵阵。”玄清观主推开丹房的木门,一股混合着草药与炭火的气息扑面而来:“你看这炉底的凹槽,正好能引灵泉的水汽入炉,与控火之术相济。”
赵峰走近丹炉,指尖轻叩炉身,沉闷的声响里透着几分厚重。他想起手札里“九转之火需借地脉灵气”的记述,不由得点头:“观主考虑得周全。”
叶凌则被墙角的一排药架吸引,上面整齐地码着数十个瓷瓶,标签上写着“凝魂草”“晨露膏”等名字,正是三人前些日子在残卷里争论过的辅材。
“这些都是按残卷记载备的。”玄清观主打开玉盒,淡紫色的光芒瞬间弥漫开来,还魂草根部的黑气在接触到丹房里的灵气时微微扭动:“今夜休整一夜,明日清晨,我们便开炉炼丹。”
叶凌看着那株散发着幽光的还魂草,忽然想起极寒之地的冰兽,忍不住问道:“观主知道极寒之地有被戾气侵蚀的异兽吗?我们今日就遇到一头冰兽,若不是赵峰……”
“冰煞所化的异兽,自古便守在还魂草附近。”玄清观主的眼神沉了沉:“我本以为你们至少要与它周旋一番,没想到你们能够这么顺利解决。”
玄清观主久久没有说话,末了才叹了口气:“看来,这九转续魂丹的缘分,当真在你们身上。”
他将玉盒小心地放在丹炉旁的石台上:“去吧,好好歇息。明日卯时,丹房见。”
夜色渐深,客院的灯却没有像前几日那样亮到天明。
叶凌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灵泉潺潺的水声。
第406章 真的能成么
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床榻的锦被上,将叶凌辗转反侧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摇摇晃晃。
她又一次翻身后,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身侧的人。
“赵峰。”她的声音带着点刻意找话的试探,指尖却不自觉地绞紧了被角。
赵峰原本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眼。
他侧过身,借着月光看清叶凌眼底的不安,伸手将她蹭到腰侧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手背,便顺势覆了上去。
叶凌的手指动了动,没抽回手,反而任由他握着。
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她才轻声问道:“你说明天卯时开炉,那九转续魂丹,真能成吗?”
“观主把丹房的聚灵阵布得密不透风,紫铜炉又是前朝的古物,连辅材都按残卷上的分量称了三遍。”赵峰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们寻回了还魂草,你又记得那么多草药特性,没理由不成。”
“可我还是怕。”叶凌往他身边缩了缩,肩膀几乎贴上他的胳膊:“你没听观主说吗?他师父当年就是在第八转走火入魔的。那控火之术要心无杂念,我一想到天幕人可能就在什么地方看着,心就突突跳。”
她忽然坐起身,掀开半边被子,从枕下摸出那张被体温焐得温热的地图,借着月光抚平褶皱:“你看这断魂崖,老道说有被戾气侵蚀的东西,咱们这次没去,会不会……”
“不会。”赵峰伸手将她按回枕上,抽走地图重新塞回枕下:“还魂草已经到手,没必要冒那个险。至于天幕人……”
赵峰目光落在帐顶绣着的流云纹上,“若他们真能被丹药引来,自然会来。若不能,我们至少炼成了续魂丹,也算对得起观主的托付。”
叶凌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极寒之地他用中微子光束击落冰兽的瞬间,那道淡蓝色的光穿透冰甲时,他的眼神比寒玉符还要冷静。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眉骨:“你当时就不怕打不中吗?那冰兽那么大……”
“怕也没用。”赵峰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呵了口气,看着她因痒意缩手的模样,嘴角难得勾起一点弧度:“就像明天炼丹,怕也得盯着火候。”
他重新躺好,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睡吧。明早要早起,你若是犯困打盹,把凝魂草当成凝露草加进去,咱们可就白去极寒之地了。”
“才不会!”叶凌哼了一声,却乖乖闭上眼。
窗棂外的天刚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还未越过观门的石阶,叶凌便猛地睁开了眼。
帐内静悄悄的,身侧的赵峰呼吸均匀,显然还未醒。
她却再无睡意,轻轻挪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蹑手蹑脚地坐起身。
锦被滑落时带起一阵微风,裹挟着帐外灵泉的湿润气息,让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该起了。”她对着帐顶无声自语,指尖下意识地摸向枕边,那里叠着一套干净的素色短打,是玄清观主特意让人送来的,说是炼丹时需衣着洁净,不可沾半点污秽。
刚要下床,手腕却被轻轻攥住。
赵峰睁开眼,眸子里清明得不像刚醒:“慌什么,离卯时还早。”
“我这不是怕耽误了时辰嘛。”叶凌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压得极低:“观主说炼丹最讲究天时,卯时阳气初升,正好引聚灵阵的灵气入炉。”
赵峰笑着松开手,起身时动作轻得像片落叶:“先去洗漱。我去看看灶房有没有备好热水。”
客院的水井旁早已摆好了两只铜盆,水面上还浮着层热气。
叶凌舀起水往脸上泼,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打了个激灵,昨夜残留的倦意一扫而空。正对着水盆理鬓发时,赵峰端着两碗热粥走了过来,碗沿还冒着白气。
“灶房的老道说,炼丹耗神,得先垫垫肚子。”他把其中一碗递过来,又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还有两块糖糕,你爱吃的。”
叶凌接过粥碗,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心里也暖融融的。
她小口啜着粥,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对了,寒玉符要不要摘下来?炼丹时若是沾了寒气,会不会影响火候?”
“不必。”赵峰咬了口糖糕,目光落在她衣襟处:“那玉佩能安神,戴着反倒稳妥。”
两人三两口吃完早饭,刚收拾好碗筷,院外便传来老道的脚步声。
老道捧着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青色道袍,还有两个装着艾草的锦囊:“观主说,换上这个。艾草能驱邪秽,炼丹时贴身带着好。”
叶凌接过道袍时指尖微顿,布料比她身上的短打厚实,领口绣着细密的云纹,摸起来光滑如缎。
她和赵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郑重。
换好衣服,又用艾草水细细净了手,两人并肩往丹房走去。
晨曦已经漫过观门的飞檐,将丹房的琉璃瓦染成一片金红,远远望去,那间青砖小屋仿佛笼罩在一层光晕里。
玄清观主早已等候在丹房门口,一身深蓝色道袍衬得他须发更白,手里还拿着两把黄铜小秤:“来了?进来吧,辅材都按顺序摆好了,咱们再核对一遍。”
丹房内的聚灵阵果然名不虚传,刚踏进门,叶凌便觉得一股温润的灵气扑面而来,比客院浓郁了十倍不止。
紫铜丹炉下的炭火已经烧得通红,却不见半点烟尘,只隐约听到“噼啪”的轻响,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火苗在炉底呼吸。
墙角的药架前,玄清观主正逐一核对着瓷瓶:“凝魂草三钱,晨露膏一勺,还有这个……”
玄清观主拿起个装着金色粉末的小瓶:“这是用日光石磨的粉,残卷说需在第三转时加入,能助火焰聚而不散。”
赵峰上前一步,接过小秤仔细称量,叶凌则在一旁捧着残卷核对,指尖划过“九转之火,每转需添一味辅材,顺序错则丹毁”的字样,心跳又快了几分。
当最后一味辅材核对完毕,窗外的晨钟正好敲响,卯时到了。
玄清观主深吸一口气,将那株幽冥还魂草从玉盒中取出。
淡紫色的花瓣在晨光中轻轻颤动,根部的黑气已经淡了许多,仿佛被丹房的灵气净化过。
“时辰到了。”他将还魂草递给赵峰,眼神凝重如铁:“第一转,控火需如烛火摇曳,切不可急。”
赵峰接过还魂草,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走到丹炉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按在炉壁上。
那一瞬间,叶凌清楚地看到,他袖口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丹房内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的轻响,和三人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第407章 炉火失控
赵峰的手掌贴上紫铜炉壁的刹那,炉底的炭火忽然“腾”地窜起半寸高,却又在触及炉口时骤然收敛,化作一团柔和的橘红色火焰,像跳动的烛火般轻轻摇曳。
“稳住。”玄清观主的声音低沉如鼓:“引灵气入火,让它顺着炉身的纹路走。”
赵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已无半分杂念。
他依着控火手札的记述,指尖沿着炉壁上的火焰纹路缓缓滑动,聚灵阵中的灵气仿佛受到牵引,化作肉眼难辨的银线,丝丝缕缕地钻进炉底。
那团火焰随之轻轻摆动,时而偏左,时而偏右,却始终保持着柔和的温度,将幽冥还魂草的叶片烘得微微卷曲,渗出淡紫色的汁液。
叶凌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她看着赵峰额角渗出的细汗,看着他手腕上暴起的青筋,忽然明白“心净则火纯”的真正含义。
那不仅是要摒弃杂念,更要与火焰心意相通,像安抚受惊的雀鸟般,让它温顺地听从指引。
“第一转成了。”玄清观主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火焰渐渐平息,炉口萦绕着淡淡的紫雾。赵峰撤回手时,指尖已泛出薄红,他接过叶凌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低声道:“第二转,该加凝魂草了。”
叶凌连忙取过瓷瓶,将早已称好的凝魂草粉末倒在玉匙里。她的手微微发颤,倒粉末时却稳得惊人。
那草性烈,多一分则灼丹,少一分则无力,她数着自己的心跳,直到玉匙里的粉末不多不少,才轻轻倾入炉中。
“轰!”
粉末落火的瞬间,炉内忽然爆出青蓝色的火焰,比第一转炽烈了数倍,却依旧循着纹路游走,没有半分紊乱。
赵峰眼神一凝,双手同时按在炉壁上,指尖快速变换着手法,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那躁动的火焰牢牢锁在炉心。
“好!”玄清观主忍不住低喝一声:“这手锁火诀,比我当年强多了!”
第二转在青蓝色火焰的跳跃中悄然度过,第三转加入日光石粉末时,火焰忽然化作金色,像被镀了层阳光,连炉壁都映得发亮。
叶凌盯着残卷上“三转如火缠藤,需引灵泉水汽济之”的字句,连忙提起墙角的铜壶,将灵泉水沿着炉底的凹槽缓缓注入。
水汽遇热化作白雾,与金色火焰交织在一起,竟在炉口凝成小小的彩虹。
赵峰借势引导,火焰顺着水汽的轨迹盘旋上升,像一条金色的蛇,将还魂草的灵气层层裹住。
“第四转要快!”玄清观主忽然提醒:“加晨露膏,迟则火散!”
叶凌手疾眼快,舀起晨露膏往炉里一泼。
膏体遇火瞬间化开,化作透明的油膜,将火焰裹得更紧。
赵峰手腕翻转,火焰猛地收缩成一团,紧接着又骤然膨胀,在炉内炸开无数星火,却又在落地前被他重新聚拢,这正是第四转“星火聚散”的要义。
第五转来的悄无声息。
火焰褪去金色,变回最初的橘红,却比第一转沉稳了许多。
赵峰撤下一只手,额角的汗滴落在青砖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却顾不上擦,只盯着炉口的紫雾,声音带着点沙哑:“第五转成了。观主,叶凌,歇口气。”
叶凌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后背的道袍也被汗浸湿了。
她扶着药架喘了口气,看向炉内时,忽然发现那株幽冥还魂草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团旋转的紫雾,雾气中隐约有光点闪烁,像揉碎的星辰。
“这是……”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药魂已成。”玄清观主捋着胡须,眼底带着笑意:“接下来的四转,便是要让药魂凝实。只要不出岔子,这九转续魂丹,十有八九能成。”
赵峰靠在炉边,望着那团紫雾轻轻喘息。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将他袖口跳动的云纹染成金色,与炉内的火焰相映成趣。
叶凌看着他嘴角扬起的浅浅弧度,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天幕人的期待,似乎都不如眼前这平稳跳动的火焰来得真切。
炉内的橘红火焰还在静静燃烧,像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蜕变。
第六转的钟声,已在不远处隐隐敲响。
第六转的火焰忽然变得极不稳定,时而炽烈如狂涛,时而微弱如残烛。
赵峰的额上青筋暴起,双手在炉壁上快速变幻着手法,试图稳住这忽强忽弱的火势,掌心已被灼得泛起红痕。
“是药魂在抗拒融合!”玄清观主盯着炉内翻腾的紫雾,声音里带着焦急:“快加锁灵花粉末,用它的韧性缠住药魂!”
叶凌手忙脚乱地打开瓷瓶,指尖却被粉末烫得一缩——锁灵花遇热便会发烫,此刻瓶身已像个小火炉。
她咬着牙倒出粉末,手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将粉末撒入炉中。
粉末入火的瞬间,化作无数银丝缠绕住紫雾。赵峰趁机引聚灵阵的灵气灌入炉内,火焰猛地窜起半尺高,却在触及银丝时温顺了几分,像被驯服的烈马,渐渐归于平稳。
当最后一丝躁动的紫雾被银丝裹紧,第六转的火焰终于化作柔和的金芒,在炉内静静流淌。
赵峰撤回手时,指缝间渗出血珠,他却只是随意用布巾一擦,目光落在炉内:“第七转,该用冰魄珠了。”
叶凌连忙取出那颗通体冰凉的珠子,指尖刚触到珠身,便觉一股寒气顺着指尖蔓延,让她打了个寒颤。
玄清观主在一旁提醒:“冰魄珠性极寒,入炉时需与暖阳草同放,否则寒气会冻伤药魂。”
赵峰接过珠子和暖阳草,深吸一口气,在火焰最盛时猛地将两者掷入炉中。冰与火的碰撞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炉身剧烈震颤,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撕裂。
叶凌下意识地抓住赵峰的衣角,只见他双目圆睁,额上的汗珠混着血丝滑落,双手死死按在炉壁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稳住!让寒气与暖意交融,这是药魂凝实的关键!”玄清观主的声音带着沙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桃木剑,剑尖指向炉顶,引着聚灵阵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入。
白芒中,紫雾渐渐凝聚成一团,表面浮起一层晶莹的薄冰,冰层下却有暖光流转,像极了冬日湖面下涌动的活水。
当最后一丝白光散去,第七转的火焰已变成淡青色,炉内的药魂初具雏形,像一颗裹着薄冰的紫珠,在火焰中轻轻转动。
赵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叶凌连忙递过水壶,看着他被灼得红肿的双手,眼眶微微发烫。
玄清观主却抚着胡须笑起来:“好小子,竟能让冰魄珠与暖阳草在第七转便相融,老道我当年可是耗了三个时辰才成。”
第408章 滴血成八转
玄清观主的笑声还萦绕在丹房,叶凌正想扶赵峰起身,炉内却骤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有什么东西在火焰里碎裂开来。
赵峰猛地抬头,原本稍缓的脸色瞬间绷紧:“不好!”
话音未落,炉内的淡青色火焰突然扭曲成螺旋状,那枚初具雏形的紫珠竟从冰层中挣脱出来,表面裂开数道细纹,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裂缝中渗出,与火焰纠缠在一起,瞬间将青色燃成诡异的墨色。
“是还魂草根部的戾气!”玄清观主脸色煞白,桃木剑猛地指向炉心:“第八转最忌戾气外泄,当年我师父就是栽在这里!”
墨色火焰像活过来的毒蛇,顺着炉壁的纹路疯狂游走,所过之处,青砖竟被灼出焦黑的印记。
聚灵阵的灵气被这股戾气冲撞得四散开来,琉璃瓦上的光晕瞬间黯淡下去。
叶凌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下意识地将赵峰往身后拉,却被他反手按住肩膀。
赵峰的掌心滚烫,带着灼烧后的刺痛,眼神却比寒玉符更冷冽:“你去引灵泉水,越多越好!”
他不等叶凌回应,已再次扑向丹炉。
这一次,他没有用手掌按炉壁,而是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挂着的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的火焰图腾在墨火映照下,竟泛起红光。
“以血为引,焚戾归灵!”赵峰低喝一声,指尖在令牌上一划,鲜血滴落在图腾中央。
令牌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像一道锁链缠住墨色火焰,那些疯狂游走的火苗竟被红光逼得节节后退。
叶凌提着灵泉水奔回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赵峰的身影在红与黑的火光中剧烈晃动,道袍的袖口已被火星烧出破洞,他却像毫无所觉,只是死死盯着炉内,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泼哪里?”叶凌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腕却稳得惊人。
“炉底凹槽!”赵峰头也不回,红光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快!戾气快冲破令牌了!”
灵泉水泼入凹槽的瞬间,水汽与红光交织成白雾。
玄清观主趁机挥剑引聚灵阵的灵气,那些四散的灵气被白雾裹着,重新涌入炉内,与红光合力压制墨火。
就在这时,紫珠表面的裂缝突然扩大,一团浓如墨汁的戾气猛地窜出,直扑赵峰面门。
叶凌想也没想,摘下胸前的寒玉符掷过去,玉佩撞上戾气的刹那,寒气骤然爆发,将那团黑气冻成冰晶。
“碎!”赵峰嘶吼一声,红光暴涨,冰晶应声而裂,化作点点黑屑被火焰吞噬。
墨色火焰在红光与寒气的夹击下渐渐褪去,重新变回淡青色。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炉内的紫珠已完好如初,只是表面多了层红光凝成的纹路,像裹上了一层铠甲。
赵峰再也支撑不住,沿着炉壁滑坐在地。叶凌扑过去时,发现他胸前的令牌已变得滚烫,皮肤上的火焰图腾竟隐隐发亮,像是烙进了血肉里。
“成了……”玄清观主拄着桃木剑,老脸上满是后怕:“第八转……竟真的成了……”
晨光已爬满丹房的青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炉内的淡青色火焰正稳稳跳动,紫珠悬在火心,表面红光纹路流转,像一颗即将破壳的星辰。
“第九转,”玄清观主的声音带着颤,桃木剑拄在地上才稳住身形:“残卷说‘九转归一,需以心火淬之’,这心火……”
赵峰抬手按住发烫的令牌,指尖的血珠还在往下滴,落在青砖上洇出小朵红梅:“我来。”
叶凌攥紧了袖中的艾草锦囊,指尖掐进掌心:“要不要再歇歇?你流了好多血。”
“时辰不等人。”赵峰扯开嘴角笑了笑,扶着炉壁站起身时,膝盖在青砖上磕出轻响。他深吸一口气,将掌心按在炉口。那里本该灼得人皮肉生疼,此刻却传来温润的暖意。
火焰突然剧烈翻涌,淡青中炸开金红,像把淬了星火的剑,直刺炉顶。
赵峰闷哼一声,胸前令牌红光暴涨,与火焰撞在一起,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守住心神!”玄清观主挥剑划破指尖,将血珠弹入聚灵阵眼:“老道助你引灵气!”
灵气如潮水般涌入炉内,叶凌忽然想起极寒之地的冰兽,想起赵峰那时比寒玉符还冷的眼神。
她猛地咬破舌尖,借着刺痛让自己清醒,抓起墙角的灵泉水壶,沿着炉壁缓缓倾倒,水汽漫起时,她看见赵峰的道袍后背已被血浸透,却挺直得像株顶雪的松。
紫珠在火中剧烈旋转,红光纹路与火焰交织,竟渐渐凝成丹形。
就在这时,炉内突然爆出刺目白光,赵峰被震得后退半步,嘴角溢出鲜血。
白光散去的刹那,丹炉内一片死寂。
紫珠裂开了。
那道横贯珠身的裂痕像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往外渗着灰气,原本流转的红光纹路黯淡如死灰。淡青色火焰蜷缩在炉底,像团将熄的烛火,连聚灵阵的灵气都变得滞涩起来。
“完了……”玄清观主手里的桃木剑“当啷”落地,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盯着炉内那枚残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心火过烈,药魂散了,老道早该想到,哪有那么容易!”
叶凌的手指冰凉,她死死盯着那道裂痕,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看见赵峰的肩膀微微垮下去,那道一直挺直的脊梁,第一次显出了疲惫的弧度。
“别等了。”玄清观主抹了把脸,老眼里的光彻底灭了:“这药魂已裂,就算勉强凝丹,也达不到天幕人的用丹要求,天幕人是不会出现的。”
“还没结束。”赵峰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没看玄清观主,也没看叶凌,只是盯着炉内那丝若有若无的灰气:“你们看。”
叶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道裂痕里,竟还裹着一星半点的紫光,像风中残烛,却始终没彻底熄灭。
“那点气有什么用?”玄清观主苦笑:“九转已破,灵气散了,火也快熄了……”
赵峰没答话,激发中微子为印,燃烧出熊熊火焰!
“你干什么?”叶凌惊叫出声,那炉壁此刻的温度,足以灼穿皮肉!
赵峰像是没听见,他闭着眼,嘴唇翕动着,念着某种叶凌从未听过的口诀。
第409章 丹成
“疯了!这是要以自身精血燃火!”玄清观主喃喃道,脸色骤变:“快停下!这样下去,你会被反噬的!”
赵峰的指尖已经开始发紫,道袍下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可他非但没停,反而将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那只手的掌心还留着第七转时被灼出的红痕,此刻正被红光映得像要滴血。
“凝——”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血腥味。
炉内的淡青色火焰突然猛地一跳,竟顺着红光重新缠上那枚残珠。
裂痕里的紫光像是被唤醒,开始一点点往外扩,将那些灰气逼得节节后退。
叶凌忽然反应过来,她抓起墙角最后半壶灵泉水,想也没想就往炉底泼去。
水汽蒸腾间,她扑到聚灵阵眼旁,学着玄清观主的样子,咬破指尖将血滴了进去:“我帮你!”
玄清观主浑身一震,看着赵峰那道在红光中摇摇欲坠却始终没倒下的身影,看着叶凌指尖滴落的血珠,他忽然抓起地上的桃木剑,重新指向炉顶:“老道!老道也来!”
晨光从窗棂斜射进来,照在三人身上。
赵峰整个人在发光,叶凌的血珠正融入阵眼,玄清观主的桃木剑上,重新凝聚起淡淡的灵气。
炉内,那枚裂了缝的紫珠,在红与青的火焰交织中,正一点点,艰难的合拢。
紫珠合拢的刹那,丹房的琉璃瓦突然“嗡”地一声震颤,紧接着,整座玄清观上空的云层竟如被无形的手拨开,露出一片澄澈的碧空。
原本散落的晨光骤然凝聚,化作一道金红色的光柱,直直落在丹房顶脊。
光柱中,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活过来的星子,盘旋着向上飞升,在天际织成一张闪烁的光网。
“那是丹劫之后的祥瑞?”玄清观主仰头望着,桃木剑“当啷”落地都未察觉,苍老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颤抖:“老道活了七十年,只在古籍里见过记载……”
炉内,融合完毕的丹药突然挣脱火焰束缚,在光晕中剧烈旋转。
每转一圈,天空的光柱便加粗一分,光网中的星子也亮得更灼眼,连远处山峦的轮廓都被染上一层金辉。
叶凌眼角的余光瞥见,观门处的石狮子口中竟渗出了晶莹的水珠,顺着獠牙滴落,在青石板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里还映着天空光网的影子。
她扶住几乎要栽倒的赵峰,声音发紧:“你看天上!这异象是不是太惊人了?”
赵峰喘着气,视线却牢牢锁在炉内丹药上,嘴角竟还带着丝笑意:“说明它认我们了。”
“凝!”他忽然低喝一声,掌心与丹药相贴的瞬间,天空的光柱猛地收缩,化作一道金线钻进丹炉。
丹药表面的三色光华骤然暴涨,金、紫、青三色交织着冲上炉口,与从天而降的金线撞在一起。
刹那间,丹房内的灵气如海啸般翻涌,墙壁上的聚灵阵纹路全部亮起,将三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茧中。
“好强的灵气……”玄清观主被光茧托得微微浮空,老脸涨得通红:“这聚灵阵竟被丹药引动到这般境地!”
天际的光网突然散开,星子们化作漫天流萤,拖着长长的光尾坠落,却在触及丹房光晕的刹那,化作丝丝缕缕的灵气,钻进炉内。
叶凌看着赵峰苍白如纸的脸,指尖忍不住收紧:“撑得住吗?要不……”
“别说话。”赵峰按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得吓人,眼神却亮得惊人:“看着它成。”
当最后一缕流萤消散,丹药终于在赵峰掌心稳定下来。
鸽卵大小的丹体上,三色光华凝成一朵旋转的云纹,云纹中央,一点金光若隐若现,像藏着整个天空的晨光。
赵峰缓缓摊开手,丹药悬在掌心轻轻转动,发出细碎的嗡鸣。
他抬头看向玄清观主,声音虽哑却带着释然:“观主,您看——”
玄清观主扑到炉边,手指颤抖着悬在丹药上方,不敢触碰又舍不得移开,老泪瞬间涌了出来:“成了,真的成了!这丹纹,这灵气,比残卷里画的还要完满!”
此时再看天空,云层已重新合拢,只余下几缕淡淡的金红,仿佛刚才那场异象只是一场幻梦。
可丹房内流转的浓郁药香,赵峰掌心那枚跃动着灵气的丹药,都在无声诉说着,九转续魂丹,已成。
叶凌扶着赵峰的手臂,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道袍,又望向窗外渐渐恢复平静的天空,忽然笑道:“刚才天上的光网,倒像是给咱们的贺礼。”
赵峰低头看着掌心的丹药,又看向她,眼底的疲惫被暖意取代:“是给所有人的贺礼。”
玄清观主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哎呀!忘了备玉盒!这等神丹,岂能无器相承?”
“用这个吧。”叶凌解下腰间的艾草锦囊,将里面的艾草倒出,小心翼翼地托住丹药:“观主说过,艾草能驱邪秽,它贴身护着,总没错的。”
丹药落入锦囊的瞬间,三色光华轻轻收敛,只余下一层温润的柔光。
赵峰看着那抹柔光,忽然轻声道:“不管天幕人来不来,咱们都没辜负观主的托付。”
玄清观主连连点头,用袖子抹着眼泪笑:“何止没辜负?老道敢说,这天下再找不出第二枚这样的续魂丹!”
丹药入囊的刹那,丹房外突然卷起一阵狂风,吹得观门处的铜铃“哐当”作响。
叶凌下意识望向窗外,只见方才散去的云层竟重新汇聚,在玄清观上空凝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淡淡的银辉,像是天幕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这,这又是怎么了?”玄清观主扶住晃动的药架,老脸煞白:“难不成还有后续异象?”
赵峰将锦囊紧紧攥在手心,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他盯着窗外的漩涡,忽然道:“是天幕人。”
话音未落,漩涡中骤然降下一道银白色的光柱,直直落在丹房门口。
光柱中缓步走出一道身影,身着银灰色长袍,面容被兜帽遮住,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天幕人目光最终落在赵峰手中的锦囊上,声音像冰碴摩擦:“九转续魂丹,交出来。”
叶凌下意识挡在赵峰身前:“你就是天幕人吧?你凭什么要我们的丹药?”
“凭它本就该属于天幕。”天幕人冷笑一声,指尖微动,丹房内的灵气竟开始剧烈翻涌,聚灵阵的纹路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被撕裂:“幽冥还魂草是天幕遗失之物,用它炼成的丹药,自然要物归原主。”
第410章 想拿走需要答应一件事
天幕人的话音刚落,玄清观主忽然叹了口气,对着赵峰和叶凌摇了摇头:“天幕人说得没错。”
叶凌猛地回头,满眼诧异:“观主?”
“玄清观本就是天幕人的炼丹道场。”玄清观主放下桃木剑,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从第一代观主起,我们世世代代守着这聚灵阵,就是为了替天幕炼制续魂丹。只是近百年来再没见过天幕人,我还以为……”
玄清观主顿了顿,看向那枚锦囊,“这丹药,本就该给他们。”
赵峰眉头紧锁,攥着锦囊的手指关节泛白:“就算如此,我们也有话要问。”
“赵峰,叶凌。”他开口时,丹房内躁动的灵气竟奇异地平静下来:“没想到你们能走到这一步,有什么问题问吧,心情好的话,我可以回答。”
赵峰指尖的血珠滴在青砖上,盯着天幕人兜帽下那双冷光流转的眼:“你说幽冥还魂草是天幕之物,说这丹药该物归原主,那我倒想知道,你们拼命护住的那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天幕人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周身银灰色的长袍微微晃动,丹房内凝滞的灵气竟泛起细碎的涟漪。
“怎样的世界?”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应该是一个带着铁锈味的牢笼。”
叶凌下意识攥紧了艾草锦囊,指尖触到丹药温润的柔光,心头却是一寒。
“你说的世界是牢笼?”
天幕人沉默片刻,兜帽下的目光扫过赵峰苍白却坚毅的脸,又掠过叶凌紧抿的唇,声音里的冰碴似乎消融了些许:“你说的‘世界’,便是我们日夜维护的这片天地。只是这秩序之下,藏着太多常人看不见的裂痕。”
“裂痕?”赵峰皱眉。
“天地运转自有法则,可总有些东西会挣脱束缚。”天幕人的声音沉了下去,像坠进了深潭:“比如失控的戾气,比如越界的精怪,比如人心滋生的贪念与恶念,这些都会啃噬秩序的根基。我们做的,就是在这些裂痕扩大前,将它们补上。”
叶凌心头一动:“那幽冥还魂草……”
“它本是平衡阴阳的灵草,却因百年前一场浩劫沾染了过重的幽冥气息,若任其流落,轻则引发瘟疫,重则撕裂阴阳界限。”天幕人顿了顿,银灰色长袍拂过地面,带起细碎的风:“我们寻找它,炼制续魂丹,并非为了天幕私利,而是要用丹药增加寿命,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
赵峰追问:“你们这样维护秩序,已经多久了?”
天幕人沉默了很久,久到丹房内的灵气都快要凝固,才缓缓道:“从有天幕这个名号起,已经五千年了。一代又一代,我们守着这无声的责任,看着人间更迭,看着日月轮转,只在秩序动摇时,才会现身。”
叶凌攥紧了衣角:“那会很辛苦吧?”
“习惯了。”天幕人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疲惫:“就像玄清观主守着聚灵阵,你们冒着风险炼丹,世间万物,各有其责罢了。”
赵峰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艾草锦囊,里面的丹药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我信你。”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天幕人的身形顿了顿。
赵峰将锦囊递了出去,指尖因失血而泛白,动作却很稳:“丹药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天幕人接过锦囊的手停在半空,兜帽下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说。”
“若有一天,这秩序的裂痕大到你们难以支撑。”赵峰看着他,眼神清明而坚定,“请让我们知道。这人间既是你们守护的,也是我们生活的,该一起担着。”
天幕人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玄清观主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才缓缓接过锦囊。
丹药入手的瞬间,他银灰色的长袍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是有灵气在流转。
“好!正好我可能需要你的力量!”他只说了一个字,转身走向那道银白色的光柱。
赵峰见他转身要走,忽然开口:“等一下。”
天幕人脚步一顿,兜帽下的目光转过来,带着几分不耐:“还有事?”
“既然你说可能需要我的力量。”赵峰指尖的血痕还未干透,语气却很平静:“总该留个联系方式。万一真到了那时候,我们去哪里找你?”
叶凌也跟着点头,玄清观主更是往前凑了凑,显然也觉得这话在理。
天幕人却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种洞悉一切的冷意:“不必。”
天幕人抬手理了理银灰色的长袍,光柱在他身后微微波动:“若真到了需要你的时候,我自会找到你。这天地间,还没有天幕找不到的人。”
赵峰皱眉:“可是……”
“多说无益。”天幕人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只需记住今日之约便好。”
话音未落,他已迈步走进光柱。
银白色的光芒骤然收紧,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连带着那道身影一起向上飞升,没入天空的漩涡之中。
漩涡随之缓缓合拢,云层重新铺满天空,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丹房内只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叶凌戳了戳赵峰的胳膊:“这就走了?连个信物都没留下,到时候怎么认啊?”
赵峰望着窗外恢复平静的天空,忽然笑了笑:“他既说能找到我们,自然有他的办法。倒是我们该好好歇歇了。”
话音刚落,赵峰眼前一黑,身子便直直向前倒去。
“赵峰!”叶凌惊叫着扑过去扶住他,才发现他早已耗尽了力气,此刻只是强撑着罢了。
玄清观主连忙上前搭脉,指尖触到那微弱的脉搏,不由得松了口气:“无妨,只是脱力过度,好生休养几日便好。”
叶凌的心像被猛地攥紧,她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将他扶靠在自己肩头,指尖擦过他冷汗涔涔的额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赵峰?你醒醒啊。”
玄清观主慌忙取来安神的草药,一边用灵力催发药香,一边急道:“快把他扶到床上去!脱力加上精血耗损,可不能再着凉了。”
叶凌咬着唇点头,两人合力将赵峰抬到丹房内侧的榻上。
他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宣纸,唇上却还残留着之前溢血的淡红,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那紧蹙的眉头,像是还在承受着炼丹时的灼痛。
叶凌打来温水,拧了帕子细细给他擦脸。擦到他指尖时,那几道被火焰灼出的红痕依旧清晰,甚至比之前更显狰狞,她忍不住放轻了动作,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片滚烫的皮肤,眼眶一热,泪珠便砸在了他手背上。
第411章 昏迷半个月
“傻丫头,哭什么。”玄清观主端着熬好的参汤进来,见她这模样,叹了口气:“他这是功德圆满后的脱力,不是坏事。你守着他,按时喂药就好。”
叶凌吸了吸鼻子,接过参汤,用小勺舀起一点,试了试温度才送到赵峰唇边。
可他昏迷着,根本咽不下去,汤药顺着嘴角往下淌,打湿了领口。
她急得没办法,忽然想起小时候生病,娘亲就是这样一点点给她喂药的。
于是她自己先含了一口,俯下身轻轻渡到他嘴里,见他喉结微动,才松了口气,又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将小半碗参汤喂完。
玄清观主在一旁看得直点头,转身去收拾丹房,只留她守在榻边。
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叶凌坐在榻沿,握着赵峰微凉的手,指尖一遍遍描摹他掌心的纹路,心头又酸又软。
“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她轻声呢喃,像怕惊扰了他的梦:“观主说后山的灵植该浇水了,你答应过教我辨药草的,可不能耍赖。”
说着,她忽然发现赵峰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过来。
她立刻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可等了半晌,他依旧没睁眼,只是眉头似乎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稳了几分。
叶凌失笑,原来是自己太心急了。
她起身去换了盆温水,又给他擦了擦手,然后搬了张凳子坐在榻边,就那么静静地守着。
夜色渐深,叶凌守得乏了,趴在榻边睡着了,手却还紧紧攥着赵峰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替他分担些痛苦。
夜色褪去,晨光再临,榻上的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叶凌揉了揉酸涩的眼,看着赵峰沉睡的脸,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总算降了些,不再像昨夜那般滚烫得吓人。
玄清观主每日都会来诊脉,捻着胡须沉吟半晌,总说“气血在慢慢回稳,急不得”。
可叶凌心里的弦还是绷得紧紧的,她按观主教的法子,每日辰时采来带着露水的灵草,捣成汁混在参汤里喂他,又在他手腕的脉门处轻轻按揉,试图用自己微薄的灵气帮他疏通滞涩的经脉。
日子一天天过去,丹房里的药香换了一茬又一茬。
从初春的薄寒到暮春的暖湿,窗外的桃花开了又谢,落在青石板上积成薄薄一层粉白,赵峰始终没醒。
叶凌渐渐摸出了规律。
他并非全无反应,每当她坐在榻边讲起丹房外的事,比如后山的灵植抽出了新叶,观门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愈发鲜亮。
他的眼皮就会轻轻颤动,指尖偶尔也会微微蜷缩,像是在努力捕捉她的声音。
这天傍晚,叶凌正给赵峰擦手,忽然发现他掌心那几道被火焰灼出的红痕淡了些,原本狰狞的边缘晕开一层浅浅的粉。
她心头一跳,刚要唤玄清观主,却见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竟缓缓蜷缩起来,攥住了她的指尖。
那力道很轻,像风中摇曳的蛛丝,却让叶凌瞬间红了眼眶。她屏住呼吸,轻声唤道:“赵峰?”
榻上的人没有回应,只是那攥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竟让那紧抿的唇线柔和了几分。
叶凌慢慢坐下,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半个月前他倒下的那一刻。
“你看,都半个月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释然的暖意:“观主把药圃打理得乱七八糟,连你最宝贝的那株七星草都差点被他当杂草拔了。你再不醒,咱们辛苦种下的灵植可就要遭殃了。”
话音刚落,赵峰的喉结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
叶凌的心猛地一热,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他的睫毛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里还蒙着层雾气,带着初醒的迷茫,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沙哑的气音:“水。”
叶凌几乎是弹起来的,指尖都在发颤。
她猛地转身想去桌边倒水,却因为动作太急,膝盖撞到了凳腿,疼得她“嘶”了一声,却顾不上揉,跌跌撞撞地冲到桌边,抓起茶壶就往碗里倒。
水还冒着热气,她急得用两只手捧着碗来回晃,又对着碗口吹气,眼睛却死死盯着榻上的人,生怕转个眼他又闭上了。
直到碗壁温凉,她才快步走回去,小心翼翼地将赵峰的头稍稍扶起,把碗沿凑到他唇边。
赵峰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没攒够力气,叶凌便一点点将水往他嘴里送,看着他艰难地吞咽,喉结每动一下,她的心就跟着提一下,又落一下。
“慢点喝,别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藏不住那股子压不住的狂喜:“还有呢,不够再给你倒。”
一碗水喝完,赵峰的眼神清明了些。他
看着叶凌通红的眼眶,看着她眼下的乌青,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干裂的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却只发出一阵沙哑的气音。
叶凌却看懂了。
她忽然扑过去,趴在榻边,脸埋在他的手背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不是之前的担忧,而是纯粹的、带着后怕的欢喜。
“你终于醒了……”她哽咽着说,声音闷闷的:“你都睡了半个月了,观主说你没事,我还是怕,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赵峰的手指动了动,用尽力气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那力道很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淌遍叶凌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抬起头,胡乱抹了把脸,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我去告诉观主!他知道你醒了,肯定高兴坏了!”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赵峰轻轻拽住了。他看着她,眼底带着刚醒的疲惫,却盛满了温柔,哑声道:“别走。再陪我会儿。”
叶凌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着他苍白却带着生气的脸,看着他眼底的依赖,忽然笑了,眼角还挂着泪珠。
“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她重新坐下,握紧了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掌心那道淡了许多的疤痕:“你想聊什么?我跟你说,你睡的这些天,可发生了不少事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后山的灵植,说观门的石狮子,说玄清观主又闹了什么笑话,声音轻快得像林间的雀儿。
第412章 我就说你命大
一个小时后的门被轻轻推开,玄清观主端着一碗新熬的药汤走进来,嘴里还念叨着:“小叶丫头,该给赵峰换药了,今天我加了些……”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便撞进榻上那双睁开的眼睛里。
老道士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湿了青石板,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看着赵峰,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水汽。
“醒了,真醒了!”他声音发颤,几步冲到榻边,手忙脚乱地想去探脉,却因为激动,指尖在半空中抖个不停,半天落不下去。
赵峰看着他这副模样,虚弱地笑了笑,声音依旧沙哑:“观主,让您担心了。”
“担心?老道这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玄清观主总算按住了他的手腕,感受到那比往日沉稳许多的脉搏,猛地一拍大腿,眼眶泛红却笑得开怀:“我就说嘛!你这小子命硬得很,当年被天雷劈中都能捡回一条命,这点坎儿算什么!”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嫌叶凌没及时告诉他,一会儿又自责自己药圃打理得太糟,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外跑:“哎呀!我库房里还藏着百年份的野山参,这就去给你炖上!你小子可得多补补,不然怎么对得起老道这半个月的提心吊胆!”
叶凌看着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转头对赵峰道:“观主这些天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急,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采药,说要给你配最好的方子。”
赵峰望着门口的方向,眼底暖意流淌。
他动了动手指,握紧了叶凌的手:“我知道。”
正说着,玄清观主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手里攥着个油纸包,兴冲冲地打开:“你看你看,这参须都没断,绝对是上等货!我这就去炖,保证让你三五天就生龙活虎的!”
说着又要跑,却被赵峰叫住:“观主,药碗还没收拾呢。”
玄清观主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嘿嘿一笑:“无妨无妨,先顾着你这宝贝疙瘩要紧!”
接下来的日子,丹房里的药香依旧萦绕,却添了几分鲜活的暖意。
玄清观主每日雷打不动地来诊脉三次,时而捻着胡须沉吟,时而眉开眼笑着庆祝脉象又稳了些。
他把那百年野山参切成薄片,每日炖在药汤里,还变着法子琢磨药膳,今天是灵菇炖鸡汤,明天是茯苓莲子羹,端到榻前时总要念叨:“多吃点多吃点,把这半个月亏的都补回来。”
叶凌则守在赵峰身边,寸步不离。
她按观主的嘱咐,每日用温水帮他擦拭身体,换洗衣物时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赵峰能勉强坐起身时,她便扶着他靠在榻边的软枕上,给他讲丹房外的新鲜事,后山的灵植抽出了新叶,沾着晨露亮晶晶的;观门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后,嘴角的青苔都淡了些。
赵峰的精神一日好过一日,从最初只能低声说几句话,到后来能和他们闲聊片刻。
玄清观主总爱拉着他说当年的事,说他刚被捡回观里时如何倔强,说他第一次炼丹就炸了丹炉的糗事,惹得叶凌在一旁偷笑,赵峰则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满是温柔。
叶凌还学着给赵峰按揉经脉,她的灵气微薄,却格外用心,指尖带着暖意一遍遍划过他手腕的脉门。
赵峰能扶着榻沿慢慢起身时,已是第五日清晨。窗外的晨光漫过门槛,他望着地上晃动的光影,心头忽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叶凌。”赵峰哑着嗓子开口,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算算日子,秘境开启是不是已经过了七天?”
叶凌正给他拧着帕子,闻言动作猛地僵住,帕子上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她数着手指算了又算,声音发颤:“是过了七天了。”
赵峰猛地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床,却因虚浮的身子晃了晃。
“必须去。”他咬着牙道,额角渗出细汗:“秘境需要我,我必须去秘境!”
叶凌忙扑过去扶住他,眼眶红得厉害:“可你的身子,根本撑不住啊。另外观主根本不知道秘境的事。我们怎么跟他说?”
“不说。”赵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扶着叶凌的胳膊站稳,目光扫过墙角那个早已备好的行囊,那是他昏迷前就收拾好的,本打算秘境开启时悄无声息地出发。
“我们直接走,趁观主这会儿在药圃忙活。”
叶凌咬着唇,指尖绞着衣角。
她知道赵峰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看着他还泛着苍白的脸,终究是心疼:“可你的身子,我怕你撑不住!”
“不必。”赵峰从枕下摸出两张叠好的踏云符,塞进她手里:“观主那双眼睛毒得很,瞒不过去。我们走得利落些,等他发现时,咱们已经在离开这里了。”
他说着,扶着榻沿慢慢挪到桌边,拿起早已备好的水囊和干粮袋。
叶凌见状,也不再犹豫,快步上前帮他把外套披上,又往他怀里塞了几瓶观主新炼的疗伤药:“那路上可得小心,若实在撑不住,咱们就回来,别硬扛。”
赵峰点点头,刚要迈步,丹房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玄清观主背着个竹篓站在门口,篓里还装着半筐新鲜的灵草,见两人这副行色匆匆的模样,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们这是要去哪?峰小友刚能下床,不好好歇着,折腾啥?”
赵峰脚步一顿,与叶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慌乱。
他定了定神,强作镇定地笑道:“观主,我跟叶凌去后山走走,晒晒太阳,总待在丹房里闷得慌。”
玄清观主的目光在两人紧握的行囊和符纸上打了个转,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后山?这时候去后山做什么?灵草我刚采够了,你们怕不是想瞒着老道做什么事吧?”
赵峰的心猛地一紧,指尖攥着行囊的带子微微发白。
他避开玄清观主探究的目光,低头咳嗽了两声,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的虚弱:“观主说笑了,我们能瞒您什么。实在是丹房里待久了,骨头都快锈了,想跟叶凌去后山那条小溪边坐坐,吹吹山风。”
叶凌忙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观主,赵峰说想看看您前几日说的那丛新冒头的紫芝,说说不定能入药呢。”
第413章 对不起隐瞒
玄清观主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个圈,又落在赵峰怀里鼓鼓囊囊的行囊上,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紫芝?看紫芝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峰小子你怀里揣的什么?给老道瞧瞧。”
赵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喉结动了动:“没、没什么,就是几瓶疗伤药,叶凌怕我路上着凉,多备了件外衣。”
赵峰悄悄给叶凌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快些圆话。
叶凌心领神会,忙走上前挽住玄清观主的胳膊,晃了晃:“观主您就放心吧,我们真的就是去走走,日落前肯定回来。赵峰这身子,我哪敢让他瞎跑啊。”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神催促赵峰快走。
赵峰趁机扶着墙往外挪了两步,笑道:“观主您忙您的,我们去去就回。”
玄清观主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两人明显不对劲的神色,捻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他忽然“哼”了一声。
但他终究没再追问,只是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叹息:“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山路滑,让叶丫头多扶着你点。”
赵峰心里一松,忙拉着叶凌快步往外走,直到走出老远,才听见身后传来玄清观主低低的嘟囔:“这俩孩子……”
叶凌回头望了眼丹房的方向,心里有些发虚:“观主会不会看出来了?”
赵峰握紧了她的手,脚下步子没停:“看出来也顾不上了,再耽搁就真的来不及了。”
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拐角,只留下晨雾在林间缓缓流动。
丹房里,玄清观主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慢慢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他从竹篓里拿出一株带着露水的灵草,指尖轻轻摩挲着叶片,忽然叹了口气:“臭小子,真当老道老糊涂了……”
他转身往静室走去,背影里藏着几分担忧,“罢了,该闯的坎,总得自己去闯。”
两人一路疾行,避开观内其他弟子的视线,很快便到了玄清观后山的隐蔽处。
叶凌低头望着越来越小的观门轮廓,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观主会不会生气了?”
赵峰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天际,声音沉了沉:“等从秘境回来,我亲自向他赔罪。”
一小时后,两人便落在了山下的小镇。
赵峰找了地方稍作歇息,查看手机航班记录,飞往秘境入口附近城市,云州市的航班信息,最早一班就在下午。
“我们得先去市区的机场。从这里过去,坐长途汽车要两个小时。”
“好。”
长途汽车摇摇晃晃地驶向市区,赵峰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脸色依旧苍白。
叶凌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暖意一点点传递过去。
到了机场,嘈杂的人声和机械的播报声让两人有些不适应。
叶凌按着手机上查来的流程,笨拙地取了登机牌,过安检时,赵峰身上的疗伤药瓶还引起了一阵小麻烦,好在他解释说是中药,才得以放行。
飞机起飞时,叶凌看着窗外迅速缩小的地面,忍不住小声惊叹。
赵峰睁开眼,望着云层之上的太阳,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距离秘境开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必须尽早抵达。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云州市机场。
云州市郊的原始森林边缘,暮色正悄悄漫上来。赵峰和叶凌背着行囊,踩着厚厚的落叶往里走,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响。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比市区浓郁了数倍。
赵峰对照着手里的地图,辨认着方向。林中光线越来越暗,参天古木的枝叶交错着遮住了天空,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缝隙落在地上。
叶凌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好安静,连虫鸣都听不到。”
穿过那道淡蓝色的光幕时,赵峰和叶凌只觉一阵轻微的眩晕,仿佛穿过了一层流动的水幕。
待站稳脚跟,眼前的景象已全然不同,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与温润的玉髓气息,远处山峦叠翠,近处则是一片修剪齐整的青石板路,直通前方一座恢弘的白玉府邸。
府邸门楣上悬着一块墨玉牌匾,上书“灵墟府”三个古字,笔力苍劲,隐隐有灵光流转。
门前并无侍卫看守,只有两尊玉雕的麒麟兽,双目嵌着鸽血红宝石,似在无声注视着来人。
叶凌望着那气派的门楼,忍不住轻声惊叹,“还得是秘境主人府,比玄清观的主殿还要宏伟。”
赵峰点点头,目光扫过门前的青石板,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看似寻常,实则暗藏阵法,若有心怀不轨者强行闯入,定会触发禁制。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半旧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与门楣古字相似的纹路,正是秘境主人交给他的信物。
“跟着我,别乱碰东西。”赵峰握紧玉佩,率先踏上石板路。脚刚落下,那些符文便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微光,随即又悄然隐去,仿佛在核验他的身份。
两人沿着石板路走到府门前,那扇雕花的白玉门竟自行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庭院深深的景象。
院中种着不知名的奇花异草,花瓣上凝结着露珠般的灵液,一条蜿蜒的玉石小径通向主殿,两侧的石灯自动亮起,暖黄的光晕驱散了暮色。
“看来这府邸认你。”叶凌松了口气,紧跟在赵峰身后,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赵峰脚步微顿,望着主殿方向,声音低沉:“认我,应该是这块玉佩的原因。”
叶凌看着空荡荡的庭院,又望了眼敞开的府门,忍不住拽了拽赵峰的衣袖:“奇怪,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这灵墟府看着这般气派,不该这么冷清才对。”
她踮脚往主殿方向探了探,除了石灯摇曳的光晕,再无半点动静,连风吹过花叶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赵峰抬手看了眼玉佩上流转的微光,沉吟道:“或许跟我们一样,多数人还没赶到。秘境开启后,入口的光幕时隐时现,能精准找到时机进来的,恐怕不多。”
话音未落,庭院深处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踩在玉石小径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叶凌下意识地往赵峰身边靠了靠,只见一队身着玄色铠甲的玄甲兵正列队走来,甲胄在石灯光晕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腰间佩剑的剑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第414章 风采依旧
为首的玄甲兵看到赵峰,脚步猛地一顿,随即单膝跪地,身后的队伍也齐刷刷地跟着跪下,动作整齐划一,甲叶碰撞发出一片脆响。
“末将参见赵峰前辈。”为首的玄甲兵垂首抱拳,声音洪亮,带着明显的敬重:“奉秘境主人之命,在此等候前辈多时。”
赵峰握着玉佩的手微微一紧,没想到秘境玄甲兵还认得自己。
他定了定神,沉声道:“起来吧。秘境主人何在?”
“秘境在主殿等候,命末将等为前辈引路。”玄甲兵起身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赵峰手中的玉佩,眼神里的敬意又深了几分:“前辈请随末将移步。”
玄甲兵领队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引着两人往主殿走去。
玉石小径两侧的奇花异草似有灵性,随着众人脚步轻轻摇曳,花瓣上的灵液折射出细碎的光,空气中的灵气愈发浓郁,吸入肺腑都觉得通体舒畅。
穿过前院,主殿的轮廓愈发清晰。
殿门是整块墨玉雕琢而成,上面镂刻着星辰运转的轨迹,随着光线流动,那些星点竟似在缓缓移动。
殿前的白玉台阶上,每隔三级便卧着一尊小型玉雕瑞兽,与门前的麒麟遥相呼应。
踏入主殿的瞬间,叶凌不由屏住了呼吸。殿内并无寻常府邸的繁复陈设,只在正中的高台上设着一张青玉案几,案后坐着一道身着素色道袍的身影,正垂眸看着手中的竹简。
殿顶是穹庐般的星空壁画,北斗七星的位置镶嵌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清辉,将整个大殿照得明明灭灭,仿佛置身于真实的夜空之下。
“秘境主人,赵峰前辈已到。”玄甲兵领队在阶下躬身禀报,声音放轻了许多,似是怕惊扰了案后的人。
那道身影缓缓抬眸,露出一张清癯温和的面容,眉宇间带着几分超脱尘俗的淡然。他放下竹简,目光落在赵峰身上,嘴角噙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赵峰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赵峰看到他,握着玉佩的手微微一颤,竟难得地露出几分动容:“秘境主人!”
“不必多礼。”秘境主人抬手示意,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叶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和叶凌小姑娘过的都还好吧。”
“都还好,都还好,托你的福!”
赵峰顺着秘境主人的目光看向叶凌,刚要开口,视线却不经意扫过对方的袖口。素色道袍的布料下,原本该有一道贯穿小臂的狰狞伤疤,深可见骨,断无痊愈的可能。
可此刻,那处的衣料平整服帖,连一丝疤痕撑起的褶皱都没有。
他心头猛地一震,目光不由自主上移,落在秘境主人的脖颈处。
记忆里,那里该有一道月牙形的旧伤,是早年与妖兽搏杀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光滑如玉,连半点痕迹都寻不到。
叶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曾听赵峰提过秘境主人身上的旧伤,说那是纵横秘境百年的勋章,也是难以磨灭的痛处。
可眼前这人,肌肤温润,气息绵长,周身灵力流转得如同初生的溪流,哪有半分重伤未愈的滞涩?
“您的伤……”赵峰声音发紧,指尖下意识地指向对方的小臂:“竟然全好了?”
秘境主人闻言,抬手卷起袖口,露出一截光洁的手臂,笑着晃了晃:“你看,可不是全好了?”
殿顶的夜明珠恰好有一缕清辉落在他手臂上,映得肌肤莹润,连毛孔都看得清晰,别说旧伤,连个细小的疤痕都没有。
叶凌惊得睁大了眼:“前辈,您这是……寻到了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圣药?”
叶凌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说有一种天材地宝能生死人肉白骨,只是早已绝迹千年。
秘境主人放下袖子,指尖轻轻敲击着青玉案几,案上的竹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秘境主人抬眸看向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那有什么天材地宝,只不过你们离开后,在修复秘境的同时,我还在秘境深处找到了一处灵泉,泉眼藏着块‘涅槃石’,泡了整整七天七夜,才算把这身老骨头重新拼起来。”
赵峰望着他坦然的笑容,喉结动了动。他清楚记得,当年秘境主人伤势爆发时,连抬手都费劲,气息弱得像风中残烛,怎么可能撑着去寻什么灵泉?这里面定然藏着他不知道的波折。
叶凌看着秘境主人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疲惫,忽然明白,哪有什么轻而易举的痊愈,不过是把没受完的苦,又重新受了一遍罢了。
秘境主人指尖在案几上轻轻点了点,目光掠过殿外摇曳的花木,语气放缓了几分:“说起来,你们这次来的倒是早。我原以为,最先到的会是守山他们。”
赵峰一怔,随即想起白守山,那位性子跳脱却重诺的老友,还有他总爱跟在身后的孙女白小棠。
当年离开秘境时,几人曾约定,若秘境重开,定要再聚首。
“老酒鬼和小棠还没到吗?”赵峰问道,心里有些诧异。白守山向来急性子,按说不会比他们晚才是。
叶凌也跟着点头:“小棠姑娘上次还跟我念叨,说要带些新酿的果酒给我们尝尝呢。”
秘境主人笑了笑,指尖拂过案上的竹简,声音里带着几分了然:“想来是路上耽搁了。守山那性子,看着毛躁,实则最是稳妥,许是在处理什么琐事。”
他抬眸看向赵峰,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不过也难说,他那孙女好像得了件稀罕物,说不定正缠着他研究,忘了时间呢。”
赵峰想起白小棠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小棠姑娘对奇物异宝向来上心,说不定还真被您说中了。”
叶凌捧着茶杯,看着袅袅升起的水汽,轻声道:“等他们来了,咱们正好凑齐一桌,像当年那样围坐着吃顿灵果宴才好。”
秘境主人颔首应道:“好啊,我这后院正好新结了些‘紫霞果’,甜度比往年更胜一筹,就等着你们来尝鲜了。”
秘境主人抬手轻叩案几,殿外立刻传来玄甲兵领队的应答声:“秘境主人有何吩咐?”
“备一桌宴席,就设在后院的望月亭。”他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把新摘的紫霞果、冰晶葡萄都端上来,再取一坛‘灵犀酿’。”
“是。”玄甲兵领命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随即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渐远。
第415章 望月亭回忆
叶凌跟着赵峰起身,目光扫过殿外。
后院的方向隐约可见一角飞檐,檐下似乎挂着风铃,风一吹便发出清越的响声,混着草木的清香,倒有几分闲逸之趣。
秘境主人率先迈步走出主殿,素色道袍在夜风中轻轻扬起:“望月亭地势高,能看见秘境的月亮,比外面的更亮些。”
几人沿着玉石小径往后院走,两侧的石灯将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路过一片药圃时,叶凌瞥见圃中栽着几株叶片泛着金光的植物,叶片上滚动的露珠落地时,竟溅起细碎的灵雾。
“这是‘金纹草’?”她忍不住低呼,这可是炼制疗伤丹药的主材,寻常地方根本见不到。
秘境主人回头笑了笑:“秘境修复后,灵气足了,很多珍惜药材都复苏。”
说话间已到望月亭。
亭是六角形的,亭柱雕着缠枝莲纹,亭顶铺着琉璃瓦,月光落在上面,折射出五彩的光晕。
亭中摆着一张白玉圆桌,桌上已摆好了果盘。
紫霞果通体紫红,果皮上似有流霞缠绕;冰晶葡萄则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里面的果核隐约可见,还冒着丝丝寒气。
侍女正将一坛封口的酒放在桌旁,酒坛上贴着“灵犀酿”三个字,尚未开封,已能闻到醇厚的酒香。
“坐吧。”秘境主人示意两人落座,自己则拿起酒坛,一掌拍开封泥,霎时间,酒香混着灵气在亭中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甘醇。
他给三人各倒了一杯,酒液呈琥珀色,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这灵犀酿埋在地下快百年了,当年本想等你们回来一起喝,没想到耽搁到现在。”
赵峰端起酒杯,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忽然想起当年几人在秘境中拼杀日子,眼眶微微发热:“能再喝上您的酒,是晚辈的福气。”
叶凌拿起一颗紫霞果,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还带着一股温润的灵气,顺着喉咙滑下,浑身都暖洋洋的:“秘境主人,这果子也太好吃了!比任何东西还甜!”
秘境主人看着她满足的模样,朗声笑了起来:“喜欢吃就多吃点。”
叶凌被那笑声感染,又拿起一颗冰晶葡萄,指尖刚触到果皮,便觉一阵沁凉顺着指尖漫开。
她将葡萄放进嘴里,轻轻一抿,果肉便化作清甜的汁水,带着丝丝冰意滑入喉咙,把灵犀酿的醇厚暖意中和得恰到好处。
“当年小棠第一次尝到这冰晶葡萄,抱着果盘不肯撒手,说要把葡萄籽种在自家院子里,来年结满架的果子。”
赵峰看着叶凌吃得欢,也想起了往事,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结果老酒鬼非说她贪心,趁她睡着偷偷把葡萄籽收了起来,后来还拿这事笑了她大半年。”
秘境主人端着酒杯轻轻晃动,月光透过酒液,在他指节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守山就是嘴硬心软,后来特意在小棠的院子里移栽了一株冰晶葡萄藤。”
“那最后吃到了吗?”叶凌好奇地追问,手里还攥着半颗紫霞果。
赵峰失笑:“哪能等到我们回来?那两颗果子熟了没两天,就被山里的灵猴偷去了,小棠为此哭了半宿,守山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去镇上买了串普通葡萄,哄她说这是冰晶葡萄的远房亲戚,才算把人哄好。”
叶凌听得咯咯直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虽没亲身经历过那些事,却能从两人的话语里,想象出当年那幅热热闹闹的画面。
风又起,檐下的风铃叮铃作响,像是在应和着亭中的笑语。
秘境主人抬眸望向天边的圆月,月光落在他清癯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缘分自有定数,不必强求。”
秘境主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况且,这次你们回来了,守山和小棠也快到了,当年没完成的约定,未必没有机会再续。”
赵峰一怔,随即眼中重新亮起光,他举起酒杯,对着秘境主人和叶凌扬了扬:“说得好!来,咱们先干了这杯,等守山和小棠到了,再好好合计合计,说不定真能了了当年的心愿!”
“干杯!”叶凌也举起面前的空杯,虽没盛酒,却举得高高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三只杯子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月夜的望月亭里,格外清晰。
杯沿相碰的余音还未散尽,赵峰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他放下酒杯,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轻轻滑动,目光望向亭外被月光染成银霜的草木:“秘境虽已重启,灵气复苏,可有些东西怕是没那么容易重置。”
秘境主人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是说妖兽潮?”
“正是。”赵峰点头,语气沉了下来:“当年那场百年不遇的妖兽潮,根源本就没彻底查清。秘境关闭这些年,内里的妖兽怕是又在暗处积蓄了力量,如今秘境重开,灵气骤增,难保不会再次引发兽潮。”
叶凌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她知道场兽潮中,多少强者葬身在妖兽利爪之下。
“前辈说得是。”她轻声道:“古籍中记载,妖兽对灵气波动最为敏感,秘境重启带来的灵气暴涨,就像在黑暗里点了一把火,很容易引来它们的注意。”
秘境主人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掠过远处黑沉沉的山林,那里是秘境深处,寻常强者修士鲜少踏足,也是妖兽聚集之地。
“你们说得没错。”他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我修复秘境时,曾在陨星渊附近察觉到异常的能量波动,那片区域的妖兽气息,比当年还要浓烈几分。”
“陨星渊?”赵峰眉头紧锁:“那里本就是秘境最凶险的地方,封印着不少上古妖兽,难道是封印出了问题?”
“暂时还不清楚。”秘境主人摇了摇头:“我曾试图靠近探查,却被一股强大的妖气阻拦,那妖气中带着明显的暴戾之气,不似寻常妖兽所有。”
叶凌握着紫霞果的手紧了紧:“会不会是引发兽潮的元凶?”
“不好说。”赵峰沉声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若真在暗中窥伺,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白守山老酒鬼和小棠这次来的话,或许我们该合计着,先去陨星渊附近探查一番。”
第416章 陨星渊
秘境主人颔首:“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陨星渊地形复杂,又有上古禁制,冒然深入怕是不妥。等守山到了,你们正好分两组,一组探查外围妖气来源,一组加固周边封印,双管齐下才能稳妥。”
风穿过亭廊,带起一阵凉意,檐下的风铃声也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在呼应着几人凝重的心情。
赵峰仰头饮尽杯中酒,琥珀色的酒液滑入喉间,却压不住眼底的锐利:“不管是什么妖物在作祟,这次都不能再让它掀起风浪。”
叶凌看着两人严肃的神色,虽心有忐忑,却也握紧了拳头:“我也能帮忙!”
秘境主人看着她坚定的模样,眼中露出一丝赞许:“好。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
话音刚落,亭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白小棠清脆又雀跃的呼喊:“赵峰哥哥!叶凌姐姐!我们可算找到你们啦!”
叶凌循声望去,月光下,白守山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他照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短褂,腰间的酒葫芦随着步伐晃悠,老远就飘来淡淡的酒香。
紧随其后的白小棠,梳着俏皮的双丫髻,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个半透明的玉盒,小跑着往前赶,脸上的红晕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老酒鬼,你再晚来半步,这坛灵犀酿可就真见底了。”赵峰起身迎了两步,语气里带着熟稔的调侃,目光却落在白守山背上的布包上:“你这包里鼓鼓囊囊的,该不是又偷藏了什么好酒?”
白守山把布包往白玉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拍了拍包上的尘土,挑眉道:“就你鼻子灵!这里面是我新酿的‘醉流霞’,埋在桃树下三年才开封,论醇厚可比你手里这灵犀酿更胜一筹!”
白守山转向秘境主人,拱手笑道:“老友别来无恙?我这‘醉流霞’特意给您留了一坛,就等您尝尝鲜。”
“老酒鬼,小棠!”叶凌笑着招手,视线忍不住瞟向白小棠怀里的玉盒:“你们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微光呢。”
白小棠被问得眼睛一亮,献宝似的把玉盒捧到桌中央,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你看这个!这是我们在半路的山涧里捡到的‘星髓石’,到了夜里会自己发光,里面的光还会跟着人动呢!”
只见盒中铺着一层柔软的青绒,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静静躺着,石体通透如冰,内里仿佛裹着万千细碎的星光,随着白小棠的动作轻轻流转,确实是件稀罕物。
秘境主人的目光在石头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石头竟带着陨星渊的气息。你们是在哪个山涧捡到的?”
白守山刚拿起酒坛要往杯里倒,闻言动作猛地一顿,酒液溅出几滴在桌上:“陨星渊?我们就是在离这不远的清溪涧捡的,当时小棠非要说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碎片,闹着非要带回来。”
白小棠也收了笑容,捧着玉盒的手紧了紧:“难道这石头和陨星渊有关系?我听说那里封印着好多上古妖兽呢。”
赵峰接过玉盒,指尖轻轻抚过星髓石的表面,一股微弱却熟悉的妖气顺着指尖传来,与秘境主人方才描述的暴戾气息隐隐呼应。
他眉头微蹙,把玉盒合上推到桌中央:“看来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刚才还在说,要去陨星渊探查一番,这石头说不定就是个重要线索。”
白守山见他神色凝重,也敛了玩闹之心,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陨星渊那边出问题了?我就说这次来的路上,总觉得山里的妖兽比往常躁动,原来是那鬼地方在作祟!”
“爷爷,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白小棠立刻接话,眼睛亮晶晶的:“我前阵子刚学会辨识矿石灵气,说不定能从这星髓石里找出更多线索呢!”
秘境主人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又看了看赵峰:“既然星髓石来自清溪涧,那陨星渊的异常恐怕已经扩散了。守山,你带小棠和叶凌去加固周边封印,那些上古禁制的口诀你还记得,有你在能省不少事。”
“那你们呢?”白小棠追问,目光在秘境主人和赵峰之间来回打转。
赵峰拿起酒杯,与秘境主人轻轻一碰:“我去陨星渊外围探查,看看那妖气的源头到底藏在哪。秘境主人坐镇府邸。”
他顿了顿,看向白守山,“你们加固封印时多加小心,若是遇到异动,就按约定的信号示警,我们立刻回撤。”
白守山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当年能守住的阵,如今我照样能给它焊得结结实实!”
亭外的风卷着草木清香掠过,檐下的风铃叮铃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探查送行。白守山打开带来的“醉流霞”,醇厚的酒香混着灵犀酿的甘醇在亭中弥漫,五人举杯相碰,清脆的声响在月夜中格外清晰。
“明日一早动身。”赵峰的声音沉稳有力,“这次,咱们定要把那藏在暗处的东西揪出来。”
天刚蒙蒙亮,秘境中的雾气还未散尽,带着草木的湿润气息弥漫在玉石小径上。
玄甲兵早已帮忙备好行装,两柄淬炼过的灵剑斜靠在亭柱旁,剑鞘上的寒霜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叶凌,把这瓶‘清障丹’带上。”赵峰将一个瓷瓶递过去,里面的丹药泛着淡青色光晕:“陨星渊外围多瘴气,这丹药能凝神清目,遇上低阶妖兽也能逼退。”
叶凌接过瓷瓶小心收好,指尖触到瓶身的温度,心里踏实了不少:“前辈,我们加固封印时,是不是要先检查那些上古禁制的节点?”
叶凌昨晚特意翻了带在身上的古籍,上面记载着陨星渊周边有八处封印阵眼,只是年代久远,怕是早已松动。
赵峰点头:“没错,尤其是西北方的‘锁妖崖’,当年兽潮就是从那里最先冲破防线的。你们到了先探查阵眼灵气,若有缺损,用我给你的‘聚灵玉’暂时补上,切记不可冒然触动核心禁制。”
另一边,白守山正给白小棠背上的布包系紧绳结,包里装着他连夜准备的符箓和疗伤药。
“丫头,等会儿跟紧叶凌姐姐,不许单独往林子深处跑,听见没?”他皱着眉叮嘱,又把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来塞给她:“这葫芦里的不是酒,是‘醒神露’,万一被妖气迷了心智,喝一口能清醒片刻。”
第417章 兵分两路
白小棠把星髓石揣进怀里,拍着胸脯保证:“爷爷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说我还有这个呢。”
她摸出块巴掌大的龟甲,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这是我新得的测灵龟甲,能感应周围的妖气,比你的鼻子还灵!”
白守山被她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就你机灵。”
秘境主人站在主殿台阶上,看着两队人整装待发,手里握着两张泛黄的兽皮地图:“这是陨星渊的详细地形图,上面标着禁制节点和妖兽常出没的区域。赵峰,你沿东侧山脊探查,那里妖气波动最明显;守山,你们从西侧峡谷绕过去,锁妖崖的阵眼就在峡谷尽头。”
他将地图分别递过去,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日落前若未查清线索,便回望月亭汇合,不可恋战。”
“明白!”四人齐声应道。
晨光穿透云层,洒在玉石小径尽头的山林上,将前路照得半明半暗。
赵峰率先迈步,叶凌紧随其后,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东侧的密林里。
白守山则带着白小棠转身走向西侧峡谷,粗布包上的药草香混着淡淡的酒香,在晨风中渐渐远去。
玄甲兵领队上前一步,躬身道:“主人,需不需要派两队玄甲兵暗中护卫?”
秘境主人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轻轻摇头:“不必。有些路,得他们自己走。”
秘境主人抬手拂过袖摆,素色的布料在晨光中泛起微光:“我们能做的,是在这里守好最后的防线。”
天光刚漫过树梢,晨露还凝在草叶尖上,两队人在岔路口分道而行。
赵峰将叠好的兽皮地图递给叶凌一张,指尖划过东侧的山脊线:“沿这条兽道走,穿过三棵共生的古柏,就能看到迷雾泽的边界,记得用清障丹防瘴气。”
叶凌把地图折好塞进袖袋,又摸出瓷瓶确认了下清障丹的数量,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抬头时正撞上赵峰的目光。那眼神里有叮嘱,也有笃定,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那你们也小心。”她看向白守山白小棠,白小棠正把测灵龟甲揣进怀里,小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紫霞果。
“放心!”白守山拍了拍胸脯:“我们沿峡谷走,午时前准能摸到锁妖崖。你们若先到了陨星渊入口,别冒进,等我们汇合。”
赵峰颔首,转身率先踏入东侧的密林。叶凌快步跟上,身后传来白小棠清脆的喊声:“叶凌姐姐,遇到好看的石头记得给我留一块!”
叶凌笑着应了声,回头时,只见白守山已牵着孙女的手拐进西侧的峡谷,粗布包上的药草香混着晨雾,很快被山林的气息吞没。
东侧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腐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偶尔踢到石子,才会惊起几只羽色暗淡的山雀。
赵峰走在前面,步伐沉稳,时不时抬手拨开挡路的藤蔓,叶片上的露水顺着他的袖口滑落,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赵峰你看这树干。”叶凌忽然停在一棵老柏前,树皮上有几道深沟,边缘沾着暗褐色的污迹:“像是被利爪撕开的,痕迹很新。”
赵峰凑近闻了闻,眉头微蹙:“是铁脊狼的气味,这畜生向来群居,看来这一带的妖兽确实不安分。”
他从怀里摸出块巴掌大的玉佩,往叶凌手里一塞,“这是‘醒神佩’,遇强妖气会发烫,你贴身戴着。”
两人继续前行,越往深处,草木的清香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叶凌的醒神佩忽然微微发热,她刚想开口,就被赵峰按住肩膀,前方的树丛里,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挪动。
西侧的峡谷则是另一番景象。
两侧的崖壁直上直下,只容两人并排行走,阳光被崖顶的藤蔓切割成碎金,洒在白小棠蹦蹦跳跳的影子上。
“爷爷,你看崖壁上的画!”她忽然指着左侧的石壁,上面有几处模糊的刻痕,像是某种兽类的轮廓,边缘已被风雨磨得光滑。
白守山凑近细看,指尖敲了敲石壁:“是‘镇兽纹’,当年用来镇压崖底妖兽的。你看这纹路都快平了,难怪妖气会漏出来。”
白守山从布包里掏出几张黄符,指尖灵力一动,符纸便“啪”地贴在刻痕旁,“先补着,等找到阵眼再说。”
符纸贴上的瞬间,崖壁轻轻震颤,白小棠怀里的测灵龟甲突然发烫,她“呀”了一声:“龟甲在跳!前面好像有东西!”
白守山立刻把她拉到身后,手按在刀柄上,目光像鹰隼般盯着峡谷深处。那里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缓缓蠕动。
两队人此刻虽隔着数重山梁,却都已踏入了陨星渊的警戒范围。
东侧的林间腥气渐浓,西侧的崖底风声渐急,晨雾散去后,潜藏的危险如同藤蔓,正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
深处的阴影里,那东西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带起的腥风如同冰锥,刮得人脸颊生疼。
“爷爷,它好像不止一条。”白小棠的声音带着颤音,测灵龟甲烫得她几乎要握不住,上面的纹路扭曲成一团,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里面翻滚。
话音刚落,阴影中突然窜出数道漆黑的身影,竟是一群墨鳞蟒!
为首的那条比刚才看到的还要粗壮,鳞片上沾着湿漉漉的黏液,信子吞吐间,獠牙闪着寒光。
“该死,是蟒群!”白守山低骂一声,猛地抽出长刀,灵力灌注下,刀身发出嗡鸣:“小棠,往崖壁退!贴紧石壁别乱动!”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墨鳞蟒已扑了过来,张开的大口里淌下毒液,落在地上的碎石上,竟冒出阵阵白烟。
白守山将白小棠往身后一带,左手在布包里一摸,掏出面黄铜八卦镜。
镜面边缘刻着繁复的八卦符文,中央太极图在晨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一看便知是件法器。
“小场面,慌什么。”他头也不回地朝白小棠笑,手腕一转,镜面已对准扑来的墨鳞蟒:“记着,对付这等邪祟,得用道法破它妖气。”
为首的墨鳞蟒刚张开血盆大口,白守山指尖灵力已注入八卦镜。
镜中央的太极图骤然亮起金光,一道扇形光幕横扫而出,正拍在蟒头上。
那畜生像是被无形巨掌击中,庞大身躯竟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崖壁上,碎石簌簌往下掉。
“爷爷这镜子好厉害!”白小棠看得眼睛发亮,怀里的测灵龟甲虽还发烫,却平稳了不少。
第418章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糕
白守山哈哈一笑,踏罡步斗,八卦镜在他手中如同活物:“这镇元镜可是用北斗星砂炼的,专克阴邪。”
说话间,两条墨鳞蟒从两侧袭来,他镜面一旋,金光分作两道,如同利剑般刺入蟒眼。
那畜生顿时痛得原地打滚,鳞片上冒出缕缕黑烟,竟是妖气被金光灼烧所致。
“看好了,乾位对首,坤位对腹。”他一边讲解,一边挪动脚步,镜光始终锁定蟒群七寸:“这些地方妖气最盛,也是它们的罩门。”
话音未落,镜面金光骤盛,化作一道光柱直射第三条墨鳞蟒的七寸。
只听“噗”的一声,那畜生七寸处的鳞片竟寸寸碎裂,黑色血液喷涌而出,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剩下的墨鳞蟒见势不妙,掉头就往石缝钻。白守山哪会放行,镜面在空中划个圆弧,金光如网般罩住石缝入口。
那些畜生撞在光网上,如同撞上烧红的烙铁,疼得连连后退,不多时便被金光灼得奄奄一息。
“搞定。”他收起八卦镜,镜面金光缓缓褪去:“这些畜生妖气比寻常重三倍,看来陨星渊的异常已蔓延到这了。”
白小棠跑过来,指着一条墨鳞蟒的眼睛:“爷爷你看,它们眼睛是浑浊的,像被控制了。”
白守山蹲下身,用手指拨开蟒眼,瞳孔果然呈灰白色,透着死气:“是被幽冥晶的邪气迷了心智。”
白守山起身拍了拍孙女的头:“走,顺着妖气找过去,准能摸到源头。”
两人往峡谷深处走了半里地,白小棠忽然指着前方石缝:“爷爷,那里有蓝光!”
石缝里透出幽幽蓝光,还飘来股甜腻香气。白守山举起八卦镜,镜面微微发烫:“里面有邪物。”
他让白小棠退后,自己举着镜子缓步走进石缝。
石缝尽头是个溶洞,中央石台上摆着块人头大的蓝色晶石,正散发着妖异光芒,周围躺着几条干瘪的墨鳞蟒尸,显然是被吸光了精气。
“果然是幽冥晶。”白守山冷哼一声,八卦镜再次亮起金光:“当年没彻底销毁,倒让它在这养出邪气。”
他踏中宫步,镜面金光凝聚成一道光柱,如同利剑般射向晶石。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幽冥晶瞬间碎裂,蓝光湮灭,溶洞里的妖气顿时溃散。
这时,石台下窜出个黑影,竟是只巴掌大的黑蝎子,尾巴上的毒针泛着蓝光,正是噬魂蝎。
它刚想逃窜,就被八卦镜的金光罩住,在光网里徒劳挣扎。
白守山从布包里摸出个玉瓶,对着光网一收,噬魂蝎便被吸了进去。
“这小东西倒机灵,躲在晶石下吸邪气长大。”白守山盖紧瓶塞递给白小棠:“收好了,它的毒液能解百毒,以后用得上。”
白小棠捧着玉瓶,看着满地碎石:“爷爷,这样就没事了?”
“暂时没事了。”白守山将八卦镜揣回布包,牵着她往溶洞外走:“我们继续前进吧。”
两人刚走出溶洞,峡谷里的风突然变得阴冷起来,崖顶的藤蔓像是被无形的手拉扯,疯狂地摇摆着,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白小棠怀里的测灵龟甲再次发烫,这次的热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灼人,上面的纹路扭曲成一团,竟渗出细密的血珠。
“不对劲。”白守山猛地停住脚步,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摸出八卦镜,镜面刚一露出来,就发出“嗡”的一声轻颤,边缘的符文竟泛起了黑气,这是遇到极强妖气时才会有的反应。
“爷爷,龟甲在流血。”白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想把龟甲扔开,却发现那东西像长在了手上似的,死死贴在掌心:“好烫……”
白守山赶紧握住她的手腕,将灵力渡过去,试图压制龟甲的异动。
可灵力刚一接触,就被一股暴戾的妖气弹了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妖气,比幽冥晶强十倍不止。”
他抬头望向峡谷深处,那里的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漆黑如墨,连阳光都穿不透:“看来锁妖崖的封印已经破了。”
往前走了不过数十步,脚下的碎石突然开始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崖底搅动。白小棠低头一看,只见石缝里钻出无数条手指长的黑虫,通体泛着油光,正顺着她的靴底往上爬。
“是蚀骨虫!”白守山脸色骤变,从布包里掏出一把硫磺粉撒过去。
那些虫子遇到硫磺,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一滩滩黑水:“这虫子专啃修士的灵力,是上古禁制崩塌时才会出现的污秽之物!”
他拉着白小棠往高处跳,刚站稳脚跟,就听见前方传来“咔嚓”的断裂声。
只见峡谷两侧的崖壁正在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洞穴,每个洞穴里都闪烁着幽绿的眼睛,竟是数不清的妖兽,正顺着岩壁往外爬。
“爷爷,我们退吧!”白小棠看着那铺天盖地的妖兽,声音都在发抖。
测灵龟甲上的血珠越渗越多,几乎要将整个龟甲染红。
白守山紧握着八卦镜,镜面的金光忽明忽暗,显然已难以抵挡这股妖气。
“退不了了。”他望着那些从洞穴里涌出的妖兽,其中竟有几只带着上古妖兽的特征:“这些畜生是被人用精血喂养的,早就没了神智,只会追杀活物。”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信号筒,往空中一抛,“嘭”的一声,一朵血色莲花在雾中炸开,这是约定好的最高级示警信号,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使用。
“小棠,听着。”白守山将八卦镜塞到她手里,又把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来:“这镜子能护你一时,葫芦里的醒神露每隔一刻钟喝一口,能守住你的心神。沿着峡谷西侧的暗河走,那里留下的密道,能直通望月亭。”
“那爷爷你呢?”白小棠死死抓住他的衣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白守山揉了揉她的发髻,脸上露出个爽朗的笑,眼底却藏着一丝决绝:“爷爷得在这挡一会儿,不然这些畜生跑出去,整个秘境都要遭殃。”
他推了白小棠一把:“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白小棠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回头时,只见白守山已举起双手,周身亮起耀眼的金光,八卦镜悬浮在他头顶,化作一面巨大的光盾,将涌来的妖兽暂时挡在外面。
而那些蚀骨虫正从四面八方爬向他的脚边,黑色的雾气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爷爷——!”白小棠的哭喊被妖兽的嘶吼淹没,她咬着牙转身,顺着暗河的方向狂奔,怀里的测灵龟甲烫得像团火,仿佛要将她的掌心烧穿。
峡谷深处,白守山的光盾正在被妖兽撞击得不断震颤,他咳出一口血,溅在金光上,却笑得更响了:“想过去?先问问老子的八卦镜答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