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浮沉》 第2266章 亲往 第2266章 虽然明知道这是自取其辱，但这是自己的工作，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继续发生下去，而且他们盯着洪杉杉多少年了，可是没想到洪杉杉死了之后，这事还没完。 所以，当苗嘉年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李兆牧今天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可以放手去做接下来的事，而没必要再和苗嘉年有什么牵扯。 他来这里，不过也是为了给苗嘉年一个机会，算是打一个招呼而已，如果苗嘉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那接下来的事就没必要再看苗家的面子了，这是此时李兆牧心里所想。 李兆牧笑笑，说道：“那好，我明白了，看来很多事真的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苗总，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苗嘉年是个生意人，看重的是生意，对于其他的，那都是在他的利益范围之外的东西，他没有那么长远的规划，因为生意嘛，一笔是一笔，做完了这一笔，不赚钱就再换一种生意，可是李兆牧不同，他只是一个规则的执行者，只要他还在这个规则内行驶，那他走的就是单行道，没有回头的可能。 “李主任，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对，我对您个人没有任何的成见，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的处境，我现在也是进退两难，我说这个意思你能理解吗？”苗嘉年无奈的叹了口气，神情沮丧了很多，说道。 李兆牧摇摇头，表示自己理解不了。 “你说的很简单，上嘴唇碰下嘴唇，我把这个东西交出来就好像没有苗家什么事了似的，你打的倒是好主意，我把金蟾交给你，你就可以得到这些年来和金蟾有关的所有人的线索，你们单位的人加起来，不，再扩充十倍百倍的人，抓十年也抓不完，老李，这又何必呢？我真交给你了，你敢去做这事吗？我不交给你，烫手山芋还在我手里，你还可以继续和我掰扯，这不也是你的工作嘛？”苗嘉年笑笑问道。 苗嘉年这话里的意思解释一下就是，我掌握着金蟾系统，不影响你的工作和仕途，你可以继续和我纠缠，这也是你的工作，我在，你就在，所谓养寇自重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是我把这东西交给你，你不敢去查，你能查多少也不是你说了算，说不定当你看到这里面的内容之后，你想死的心都有了，查，不敢，不查，良心过不去，何必呢，现在你只和我一个人对战不是挺好的吗？ 这样对我们来说，都好，我可以不时的给你漏出去几个不听话的人供你邀功请赏，你也有事干，我也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说实话，我在这之前一点都不知道内情，你相信吗？”苗嘉年继续说道。 李兆牧眉头一皱，摇摇头，表示不理解苗嘉年说的什么意思。 “在我知道了洪杉杉死了之后，我也在查，这东西到底落在谁手里了，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卫语堂的存在，就是我那个女婿，所以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陈勃的身上，可是这家伙好像一直都是置身事外，没有任何的线索和迹象表明他手里有东西，我还曾想着和他做个交易，把东西换回来，为此，我去了日本，找了关初夏，但是没用，东西确实不在陈勃的手里，等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我的那个傻闺女和一个叫卫语堂的搞到一起去了，到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后来……”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卷入到这件事里的，苗嘉年没有隐瞒，一来是对陈勃和卫语堂的愤恨，二来是对李兆牧的安抚，那就是他也是被动的，他没有从一开始就把金蟾系统拿到手，而是后来不得不接手了，而且和金蟾系统有关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洪杉杉虽然死了，可是金蟾系统照常运作，而且把这个新的掌控者扣到了苗家的头上，说到这里的时候，苗嘉年还显得很委屈样子。 他打了一辈子的雁，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可是没想到这一次被两个小辈的人给算计了，而且不但是算计到了他的头上，还把他整个家族都算计进去了。 如果仅仅只是算计他和他的家族，想要从他们家获取什么利益和好处，那找个机会把人抹掉就可以了，可偏偏人家算计你的时候，还给你带来了你梦寐以求的好处，那这事又该怎么办呢？ 苗嘉年此时的感觉就是他的脸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可是当他恼火的时候，发现甩他一巴掌的人手上沾着一只死掉的马蜂，人家打自己的脸，就是为了他好，而且这好处还让他无法拒绝，这事闹的…… “你是说，这事陈勃也参与了，对吧，确实吗？”李兆牧从苗嘉年的话里分析出来了他想要的东西。 “没有证据，但是却实实在在，他很狡猾，我也拿他没办法，说实话，我很想把他交给你，你爱怎么处理都好，但是现在不行，他对我还有用，所以，你现在不要打他的主意，等什么时候我觉得时机成熟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苗嘉年伸手将李兆牧杯子里的凉茶倒掉，给他换了一杯热的。 算，计。 算是衡量当下，计是筹划未来。 这事实在是怪不得苗嘉年的心狠手辣，从陈勃和卫语堂把手伸到他的头上时，苗嘉年或许早就开始计划这一步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找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而已。 “这么说，陈勃不但是参与了，还有可能是主谋，是这个意思吗？”李兆牧脸色阴沉的问道。 苗嘉年看了他一眼，摇头笑笑说道：“李主任，你这个人，太容易着相，我说了吗？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哦对了，曹璟龙这个人我查过了，还算是干净，你们就不要盯着他了，我要在北原投资几个生意，也算是给地方创造一些就业机会，我得需要人在那里看着点，也希望李主任对他有啥意见的时候，先给我打个招呼，好吧？” 李兆牧举起茶杯，看着苗嘉年，笑了笑，今天的收获很大，尤其是关于金蟾系统如何到了苗嘉年手里的经过，他需要验证一下这事的真伪。 ……………… “去北原？你这个时候去北原干啥？”李媛一边帮着父亲收拾行李，一边问道。 “去见几个人，要验证一些事……” 第2267章 求助 第2267章 曹璟龙带着陈勃和程煌言去了市里的酒店，陈勃这个时候才知道曹璟龙的老婆也来了，就是为了接儿子回北原的。 在伺候好了领导和夫人之后，陈勃和程煌言回到了房间，但是不一会，陈勃就听到了敲门声，一看是程煌言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 “陈主任，我能进去说吗？”程煌言看看陈勃的房间，问道。 陈勃一闪身把他放了进来，程煌言直接把手机递给了陈勃，这一看就是手机相册。 “这是啥玩意？你要买家具装修吗？”陈勃疑问道，因为他的手指划了几下，都是一些家具之类的照片。 程煌言看看已经关上的房门，低声说道：“刚刚咱们领导夫人把我叫过去，交代我明天去北京的家具城买这几件家具，一共五件，我看了看也没啥，不就是几件家具吗，我按照她给我的店名搜了一下网上，也是这家店，这样的老式家具一件都要十几万呢，再说了，她也没给我钱啊，我上哪搞这些东西去？” 程煌言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办这事，只是他不想，可能也是真的没有合适的付款对象，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这个秘书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如果真确定下来了，那这事就不是事，清安省不知道多少老板都要挤着来给领导夫人买这几把椅子呢。 “这椅子镶金了，还是镀钻了，咋这么贵？”陈勃皱眉问道。 “可说呢，我查了一下，说是什么仿古宋氏家具，这木头啥的，好像很稀有，才这么值钱吧……” 陈勃摸了一下下巴，说道：“明天你跟着夫人去机场接人吧，至于家具，你就说已经打电话安排下去了，别说是我去办的，这对你有好处，但是先说好了，我就帮你这一次，下一次你自己想办法。” 程煌言闻言立刻就明白了陈勃啥意思了，接过去手机的时候，伸出双手接过去的，连连道谢，陈勃做到这个份上，那真是想要把他推到秘书这个位置上去，程煌言现在是真的信了陈勃当时说的，他不想当秘书跟着领导东奔西跑的，累，他可以做一些后援工作，其他的还需要程煌言自己努力。 程煌言走后，陈勃心道，这一家子，真他妈的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躺在床上，陈勃想了想，给苗霏发了条信息，问她在干嘛？ 没想到小妮子秒回，说是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北原呢。 陈勃回道：“见个面吧，有点事想和你说一下。” 苗霏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而陈勃没有跟着曹璟龙和夫人去机场的理由是要去和苗家的人见个面。 “是去见苗总还是他家老爷子？”曹璟龙当时就问道。 “他家老爷子，之前送了我一个盆景，我也不知道这么麻烦，不知道啥时候就想起来他的盆景和我交流一下养的咋样了，还隔空指导，我真是没想到这不是一盆花，这简直就是作业，隔段时间就检查……” 陈勃说的这些，让听的人很想给他一个耳刮子，你喵的在这里凡尔赛啥玩意呢，显摆是吧？ 曹璟龙笑笑，立刻准了假，陈勃转身松了一口气，这个圈总算是画上了。 陈勃离开的时候，程煌言投来感激的目光，在和曹省长的家人接触中，他发现曹家人还是很和蔼可亲的，除了曹夫人买东西有点大手大脚之外，当然了，他不知道的是，这才刚刚开始。 陈勃在酒店里等着苗霏来接自己，两人在酒店餐厅吃了饭，这个时候陈勃才问起程煌言给的一个地址，说是一个私人卖家具的地方，陈勃一说，苗霏还真是知道这个地方。 “那地我知道，跟人去玩过，都是私人定制家具，好像一个村都是干这个的，叫什么仿古名贵家具，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怎么，你要买东西？别去，坑人的很。”苗霏说道。 “没办法，领导交代了，去看看吧，到时候帮我砍砍价，合适的话，我就买了，不合适我回去再找领导说说这事。”陈勃说道。 一开始陈勃以为是在城里某个地方，结果苗霏这一下子差点开到河北去，在距离河北不远的一个村子里，下了车就看到村里到处都摆放着很多木头，有些木头看起来像是从老房上拆下来的似的。 陈勃对这些不感兴趣，倒是问起了苗霏另外的一个问题。 “苗霏，苗总和你谈过了吗，要你跟着你姐夫去学什么东西？”陈勃问道。 “说了呀，其实我不想去北原，我的社会关系都在北京，去了也没地方玩，也不认识几个人，对了，到时候去了可不可以找你玩啊？”苗霏忽然笑道。 “可以啊，只要我工作不忙，叫上田笑白他们俩，喝酒聊天，干啥都没问题，苗总没和你说学什么吗？” “说了，好像是行政管理，让我去姐夫的公司先给他当助理，其实我真是啥也不懂，到时候干干再说吧，万一我实在是干不了，那我就还回来，老爷子这边也需要我帮他处理一些事呢。”苗霏满不在乎的说道。 陈勃此时也才明白，苗嘉年并未将这里面的内情都告诉她，不过这样也好，陈勃也没有此时点破的意思，等到她真的学进去了，到时候再和她挑明这事的危险系数，那个时候估计是想退出来都难了。 在一处姓徐的定制家具店门口停下，苗霏指了指院子里说道：“这家也定制宋式家具，我和这里的老板认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陈勃看了一下手机上的照片，说道：“好像不是这家吧？” “哎，都一样，看看也没啥，又不要钱，走吧，进去看看，说不定他们家也有呢。” 于是，陈勃跟在苗霏的身后进了这家院子，门脸不大，但是里面很大，后面还有巨大的仓库，这里的老板正在指导着工人对一件家具进行发货前包装，家具不大，可是这包装属实是让人觉得多余了。 第2268章 没地说理去 第2268章 人脉这个东西，确实是没地说理去。 曹夫人在网上看到的那几件家具，按照网上标定的价格，至少是三十万以上，到店里也要二十多万，可是在苗霏找到这位徐老板，徐老板又带着我们去了曹夫人看好的那家店找货，五件家具，满打满算，五万块钱搞定。 可这也不少了，五件家具五万，合到一件家具一万多，而且就是几把木头椅子而已。 “老板，什么时候发货？” “尽快发货吧，我给你地址，包装要显得高档一些，路上别有什么磕碰，对了，开五十万的单据，发票就算了，开收到条就可以。”陈勃说道。 “没问题，谢谢老板照顾生意，以后还有需要，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上门测量空间，按照空间定制家具。”老板很热情的说道。 回去的路上，苗霏看向陈勃，说道：“你可够黑的，五万块钱，你给开五十万的票据，这和抢有啥区别？” 陈勃无奈的说道：“五十万只是个虚头，我也不会找谁报销，就这五万，也是我自己掏腰包，这事是我经手的，钱不会回到我这里来，这事就当是我给老曹的见面礼了，说不定哪天他要谢谢我买了这么便宜的家具，否则，哼……” 陈勃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这个亏老子吃了，但是以后的事自己不会再揽下来，这一次也算是对程煌言的扶上马送一程，经过这件事后，程煌言在曹家人眼里肯定就是一个懂事能干的印象，领导，不就是需要这样的秘书吗？ 陈勃回到北原的时候，曹璟龙早就回来了，但是曹夫人和曹鹏坤没回来，他们在北京要待一段时间，反正北京有房子，他们想住多久都没问题，曹璟龙对于自己老婆和儿子的态度是不回来更好。 经过了购买家具和接机经历后，作为秘书，程煌言获得了曹璟龙的信任和接纳，这让陈勃感觉轻松了不少，至少现在曹璟龙有啥事开始指使程煌言了，而不是时时刻刻给自己打电话，而他只需要把秘书处守好就问题不大。 ……………… 罗洋离开了海德市，组织关系也都走完了，本来以为自己和海德市再也没有任何的牵连了，哪知道在自己下班之前接到了海德市市委书记蒋飞昶的电话，说是有些事要和他见个面说一下。 罗洋当时还很疑惑，他见自己到底能有啥事？ 可是最近海德市也好，省里也好，都在传说着和这位蒋书记有关的一些传闻，罗洋想了想，还是给刚刚回来的陈勃打了个电话，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见这位蒋书记。 一来是两人之间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二来是想让陈勃给自己当个证人，虽然不知道蒋飞昶找自己到底有啥事，可多个人当面，一旦将来有了啥问题，自己也好有个为自己作证的，因为从传闻来看，蒋飞昶很快就要出事，而且极有可能和刚刚来北原巡视的巡视组有关系，这个时候私下见面，属实不合适。 蒋飞昶五十多岁，比罗洋大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头顶的头发基本没有了，在光亮的大脑袋周围，还有些浓密的头发，可是基本也都花白了。 一开始，蒋飞昶看到跟着来的陈勃的时候一愣，在罗洋介绍完陈勃之后，他才恍然道：“原来你就是陈勃，你的名字我可是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唉，也罢，来就来了，坐吧请坐，罗秘书长……” “哎，蒋书记，你还是叫我罗洋吧，这个称呼，咱俩就生分了，我在海德市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在工作上，你可是给了我不少的支持，我离开后，也一样记在心里呢。”罗洋由衷的说道。 蒋飞昶笑笑，看向陈勃说道：“我和阮文涛关系很好，任鹏文是我的老大哥，我说这些，你大概知道我是谁了吧，不，你早就应该知道了，阮文涛和我说过，北原的这些事，都是你搞出来的，包括任鹏文，也都和你有关系，对吧？” 不知道是真的心如死灰，还是真的有涵养，或者说知道自己说再多的狠话也没用，既然改变不了现实，又何必逞口舌之快呢，还不如结个善缘，或许自己以后的日子也好过点。 陈勃当然知道这个人，只是没见过面而已，这是李兆牧点名的四个人之一，这些都是阮家的人，这次巡视组也是奔着这几个人来的，当然，如果能牵出来其他的人，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陈勃闻言摇摇头，说道：“他的事和我没关系，是他老婆的问题，他老婆和一个叫钟飞山搞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还真没起到什么作用，既没有举报，也没有递材料，我才来北原几天？” 蒋飞昶没再盯着陈勃，而是看向了罗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我这次来省城，以为回不去了呢，是安书记叫我来的，我当时猜测是，让我来省委，纪委的人就在省委里等着呢，我知道这个套路，所以，连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结果，一直到谈话结束，我预想中的纪委办案人员也没进来，所以才给你打了个电话，见个面，说道说道，咱哥俩在海德市相处的不多，你是个干实事的人，你在海德的时候，我真是少操心不少，你走了之后，乱七八糟的事一件接一件……” 蒋飞昶就像是一个唠叨的怨妇，说了很多海德市的事情，这些也都是罗洋能和他聊到一起的事。 可是接下来他说了一句话，让陈勃和罗洋都倍感不解。 “安书记找我来省委，我以为是聊我的事，但是问我的事倒是不多，问你的事倒是不少，主要是关于你在海德市的执政情况，老弟，咱们到了这个位置，也都是过来人了，听话还是能听音的，安书记关心你的这些问题，我怎么听都不像是挖掘你的闪光点，相反，相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2269章 明白的很 第2269章 可能是因为陈勃在的原因，蒋飞昶和罗洋说的并不是很多，接下来的时间里，饭局上就是回忆罗洋在海德市这段时间的经历了。 看得出来，蒋飞昶这个人还是很性情的，也许是喝了酒，说的一些话确实有些过了，不过罗洋并未阻止他，因为罗洋不但是看出来了，也听说了一些事，那就是这位蒋书记出事是迟早的，而且很有可能会在巡视组走之前拿下他。 自己干不干净自己知道，蒋飞昶知道，罗洋更是明白的很。 饭局散了之后，陈勃让司机开车把自己和罗洋送到了梧影茶坊，这里已经成了陈勃时常喝茶谈事的地方，当然，秦梧影是不会回来了。 “这位蒋书记说的那些话，我看着颇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再说了，你和安书记也见不了几次面吧，他打听你干啥？”陈勃问道。 有些话就算是再熟也不好直接开口问的，那就是陈勃很担心罗洋有问题，那么他离开海德市了，只要是省委书记安静书想要查他，那就是一查一个准，但他现在刚刚到了省政府秘书长这个位置上，安静书就想要调查他，那这不是在打曹璟龙的脸吗？ 所以，这不单单是对罗洋调查的问题，这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没啥，查就查吧，我没什么不能查的，我自认为在海德市的这段时间，干的还算是尽心尽力，不过，我好像也明白安书记的意思。” 陈勃一愣，接下来罗洋把自己的猜测的大概意思告诉了陈勃，不过两人没有在茶坊里待多久，罗洋想要回去给老领导庞国安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事，而且连这个打算都告诉陈勃了。 陈勃闻言心里一叹，庞国安对罗洋的影响真是太深了，这点事，本来还只是影子呢，只是因为蒋飞昶的一席话，罗洋就要去给庞国安打电话请示，殊不知，他现在已经退休了，你自己难道不该挑起大梁了吗？ 如果打了这个电话没什么用呢，那又该如何？ 可是罗洋比陈勃大很多，而且有些事也不是自己能教他怎么做的，毕竟论年龄罗洋是兄长，论职位，他还是自己的领导，有些事只能默默的建议，而不能明白的教对方该如何做。 人教人成仇，事教人成功。 用罗洋的话说就是，在庞国安担任省委书记的时候，他在任上做的最大的成绩就是对清安省内吏治的刷新，不说科处级干部了，就连厅级干部在他的主导下，查了一批又一批，这里面有多少人恨死他了，谁知道呢？ 庞国安退休了，养老去了，可是罗洋还在这里呢，而且就单单是罗洋知道的，在查办一些厅级干部的时候，庞国安和安静书发生过不止一次的争吵，可是依然没有挡住庞国安的脚步。 没办法，庞国安查办的每一个人都是铁案，属于那种没必要上诉的案子，一审就给你判的明明白白，没有什么律师可以发挥的余地，还上诉个毛线，万一二审再牵扯出来新的证据，说不定还要发回重审给你加重刑罚呢。 所以，虽然在庞国安刷新吏治的决心下判了不少人，可是这些人上诉的不到三分之一，这就很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不冤，认罪认罚。 可是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安静书这些年在清安省一手提拔起来的，结果还没发挥啥用处呢，就被庞国安一镰刀下去，连韭菜齐根给刨了，安静书哪能受得了这个气，但是没办法，还是那句话，庞国安没有徇私，他很难有发挥的余地。 这里说庞国安没有徇私的意思就是这些人被拿掉之后，他没有安插自己任何一个人，一切都是按照组织部门的程序选拔出来新的干部填进去，这也是安静书无法发作的一个原因。 ……………… 陈勃并不知道李兆牧到北原了，所以第二天上午，当狄志明说要和自己见个面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警惕，还以为就是狄志明有啥事要和自己沟通一下呢，见面就见面呗。 于是，陈勃按照狄志明说的地方准时赴约，但是当他踏进饭店包房的时候，看到了干瘦的李兆牧坐在主位，而狄志明就坐在他的一旁，见陈勃进来，狄志明尴尬的笑笑，轻微的耸了一下肩膀，暗示自己也很无奈。 “李主任，您什么时候到北原的……”陈勃看到李兆牧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但是随即就镇定下来，这老头看来是奔着自己来的，但又不全是奔着自己来的。 真要是奔着自己来的，那他直接让人去单位把自己提来就可以了，没必要让狄志明出面把自己骗来。 但是又在这样的地方把自己叫来见面，说没事是不可能的，自己一来没有那么大的脸让李兆牧亲自来见自己，二来他也没有那个时间，一天到晚忙的蛋疼，哪有功夫消遣自己呢？ “坐吧，我昨天来的，马上就要回去，走之前和你见个面，问点事，这顿饭他请。”李兆牧说着看了一眼狄志明。 狄志明点点头，接着笑笑问道：“陈勃，你没结账吧？” “我这刚进来，哪有功夫结账啊……” “那好，我去点菜，顺便把账借了，省的你小子待会又抢我前头。”说完，狄志明就离开了包房。 很明显，这是在给陈勃和李兆牧腾地方，李兆牧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不过陈勃从李兆牧的眼里看出了不满，对狄志明的不满，这家伙太机敏，这个时候李兆牧如果开口把他留下来，那是极度不合适的，也会在陈勃面前泄露他们之间关系的微妙。 “狄处这人很有意思……”待狄志明出去了，陈勃才讪讪的说道，并且站起来给李兆牧的杯子里续上了茶水。 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脑子里提前演示了一遍，而他最要紧的就是考虑李兆牧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管他这一次什么意思，核心主线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洪杉杉的金蟾到底落在谁的手里了，这个核心绝对不会有差错…… 第2270章 搅浑水的本事 第2270章 “说说吧，我这次见你有啥事？”李兆牧淡淡的问道。 当李兆牧从苗嘉年的嘴里知道了所谓的事情的真相的时候，他的火气差点引发了他的心脏病，后来慢慢平息下来。 可是当陈勃刚刚进入到这个包房的时候，他的心跳依然加快了很多，甚至因为愤怒，他花白的鬓角里渗出了一些微不可察的汗水，这汗水也只能是用手摸一下才能感觉到。 李兆牧知道，这样很不好，用苗嘉年的话说，自己太容易着相了，心还是不静，于是，在喝了一口茶之后，他的心率才慢慢稳定下来，而他手腕上的手环已经三次震动报警了。 在李兆牧进行这些心理活动的时候，陈勃的脑子也没闲着，可是一时间还猜不到李兆牧忽然到北原来是什么意思，有啥事需要他亲自跑一趟，加上在京城时那辆疾驰而过的汽车，他不知道自己的安全已然受到挑战了吗？ 接着，陈勃又想到了顾青，虽然昨晚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但是陈勃明白，顾青一定是藏在某个地方观察到了昨晚发生的一些事情，虽然不至于是全部，可是零星的片段也足够了，这些片段送到李兆牧的案头也应该是昨晚的事，或许顾青已经当面向他汇报过了。 想来想去，核心的还是金蟾系统的下落问题，如果有需要细枝末节出现的话，那就是昨晚自己和罗洋一起见了蒋飞昶，而蒋飞昶已然是李兆牧名单上的人了。 所以，想到这里，陈勃决定从蒋飞昶开始。 “昨天的时候，海德市的蒋书记约见了省政府秘书长罗洋，我是罗洋的下属，以前也认识，关系不错，他叫我跟着一起去，我们昨晚和蒋飞昶一起吃了个饭，不过，可能是因为蒋飞昶没想到我会到场，所以说的事情不多，不过还是说了昨晚约见罗洋的原因……” 于是，在陈勃对昨晚饭局和茶局的讲述下，水渐渐浑了…… 陈勃有一个难得的自觉，那就是他从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做了一条鱼，从李兆牧对他的评价滑不溜手也可以看出来，李兆牧也是把他看做一条鱼的。 当他意识到岸上的人开始要对自己下手的时候，作为一条鱼，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能力把水搅浑了，这样，其他的鱼才能浮起来，到那个时候，自己就不是唯一的鱼，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比自己更大的鱼，这样一来，自己身上的压力就小了很多，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会逃过一劫。 既然有了这个自觉，那么昨晚的事既然瞒不过李兆牧，而自己昨晚还和李兆牧名单上的人见面，这件事李兆牧肯定会感兴趣，同时还能洗脱自己瞒着他的嫌疑，他一定也很想知道罗洋带着自己和蒋飞昶见面到底谈了什么？ 这些，都是在顾青把昨晚的材料传递到李兆牧的案头为非必要前提，这个前提可以有，也可以没有，没有的话陈勃就在这里给他补上了。 陈勃发现自己把水搅浑是因为他发现了李兆牧听到自己说的这些话的时候，眉心锁了一下，仅仅一下，足够了，所以陈勃接着继续说下去，不但是把蒋飞昶告诉罗洋的那些话加工了一下汇报给了李兆牧，还把罗洋告诉自己的那些话，也一样不落的统统倒给了李兆牧。 在这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李兆牧的注意力从金蟾系统这件事上被陈勃刚刚说的这些话完全吸引过来了。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金蟾的问题是老问题，而陈勃说的这些是新问题，新旧之间，对一个人的大脑皮层和注意力的刺激可想而知，老问题跑不了，但是新问题可以立刻满足好奇心。 “你是怎么考虑的？没有和罗洋说吗？”李兆牧果然被这个问题吸引了，而且还询问了陈勃的看法。 这是难得的机会，所以在他问自己这个问题后，陈勃当即就顺着这个话茬继续下去了。 “我昨晚回去确实想了很长时间，不过我相信罗洋没啥问题，就算是查，也查不到什么，只是，他没问题不代表他用的人也没问题，真要是查到了他任用过的一些人有问题，到时候这些人不择手段的咬的话，很难说罗洋也一点问题没有……”陈勃把自己的担心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个态度就是，有没有问题，自己是一方面，但是另外一方面，也要看有没有人咬，真要是有人放开了去咬的话，无非就是两个结果，拉完屎站起来的时候，裤子裤衩里外都能干干净净的提起来了，另外一个就是虽然从外面看裤子提起来了，扒开一看就能看到裤衩子兜着屎没有提起来，就看开口咬的人所处的处境了。 末了，陈勃问了李兆牧这么一个问题。 “李主任，你估计一下，大概有几成的人是裤子裤衩都能干干净净的提起来的？”陈勃微笑着问道。 李兆牧闻言，看了看刚刚上完菜出去的服务员，又看看桌子上的菜。 “你这是不想让我吃饭了？”李兆牧皱眉问道。 陈勃嘿嘿一下，连连道歉说道：“李主任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打个比方，我错了，错了错了……” 李兆牧抬头看看天花板，想了一会，他好像也回过味来了。 刚刚陈勃进来的时候，自己那个时候就是想着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问金蟾系统的归属问题的，没想到被这家伙一席话给带偏了，而且这一偏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此时陈勃的心境和自己的心境，都早已发生了变化。 狄志明本想躲出去不掺和他们接下来的话题的，可是当他觉得差不多了推门进来的时候，正赶上李兆牧重启了那个真正的话题。 “陈勃，我这次来，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把洪杉杉留下的金蟾系统给苗嘉年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来当面听你怎么说说这个问题，现在能说吗？”李兆牧表情里带着戏谑，而且一脸的阴冷…… 第2271章 结论早知道 第2271章 陈勃闻言，手抖了一下，多亏此时自己的手是扶在桌子下的大腿上，所以才可能没有被李兆牧发现，否则，这老狐狸一定会在这里把自己吃干榨净，些许的破绽就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了。 然后，他抬头看向李兆牧，淡淡的问道：“您这是见过苗总了，他说的这个结论，也是他告诉你的吧？” 陈勃一副早就了然的架势，这倒是让李兆牧有些吃不准这小子到底是咋想的了，或者说苗嘉年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李兆牧皱了皱眉，没有肯定，但是也没有否定，而一旁的狄志明看到这一幕，轻轻的拧开了一瓶白酒的盖子，打算给眼前这两位看似云淡清风实则剑拔弩张的两人倒满一杯再说。 陈勃看了看天花板，旋即朝着李兆牧看去，问道：“李主任，你说我和洪杉杉非亲非故，他也不是我啥亲戚，他凭什么将那个所谓的金蟾系统交给我呢？我有啥地方值得他这么信任？” 这也是李兆牧奇怪的地方，可是现在事实情况是金蟾系统落在了苗嘉年的手里，而且是卫语堂带回来的，而且还是苗嘉年告诉自己说，卫语堂是听了陈勃的建议才给了他的，而且他们俩合伙算计到了苗嘉年的头上，这也是苗嘉年会把陈勃卖给李兆牧的原因所在。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不该和我说说卫语堂这个人吗？”李兆牧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是很明显，他的火气已经压制下来了，接下来要对付这个比自己年轻好多年的脑子，自己的大脑不应该再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否则，很容易就会被眼前这小子碾压，这一点李兆牧早就领教过了。 他之所以要来当面见见陈勃，就是想看看苗嘉年和陈勃，这两人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谁的理由能说服自己，自己或许还有再重新考虑的余地，否则，以后自己的重锤就一定会落到陈勃的头上，虽然他微不足道，虽然苗嘉年说时机不到，自己等不到那个时机到了，剪裙边从来都不需要等对手的时机，只需要下刀子就行了。 于是，在狄志明倒满了酒的时刻，陈勃开始了对卫语堂的剖析，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而苗嘉年能查到的关于卫语堂的履历，李兆牧一样可以查到，所以没必要避讳自己和卫语堂的关系。 只是他要强调的一点是，自己影响不了卫语堂，而且自己和卫语堂也只是朋友关系，关于金蟾系统，卫语堂是在他执行了洪杉杉的遗嘱之后才告诉自己的，那个时候，卫语堂为了保全自己，也是按照洪杉杉的建议，娶了苗嘉年的女儿为妻，而且洪杉杉在金蟾系统里设置了自毁程序，只要是不按照设置的时间登录，那么整个系统就会分崩离析，而且是再也找不回来的那种。 这是卫语堂安身立命的本钱，所以苗嘉年觉得自己被骗了，被算计了，而且把这个结果扣到了陈勃和卫语堂两人的头上。 卫语堂现在有苗家傍身，有金蟾系统傍身，而他陈勃则是什么都没有，他有的只是自己的脑子，狡辩的好了，一切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狡辩的不好，分分钟就要为这件事先付出代价了。 “洪杉杉是他们中的一员，当然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如果他死了，这东西落到你的手里，我想，结果或许会更糟……” 陈勃说到这里时，深深的吸了口气，旋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呼出了一口浊气。 “洪杉杉有家人，虽然他们没有参与到他做的这些事里，可是一旦有些人因为金蟾系统家破人亡，那么他们是不会讲什么道义的，洪家那个时候就是灭顶之灾，我想，也是这个原因吧，他让卫语堂把这东西带回来，交给苗总，苗总有能力驾驭这套系统，也有能力为卫语堂遮风挡雨，至于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但是你们不信，到现在都不信，你看，就算是聪明睿智的您，也被苗嘉年摆了一道吧，他说了几句关于我的话，您就大老远的跑来和我对质，这事，我上哪说理去，我就算是有理，你们谁又能听我的呢？”陈勃苦笑一下，伸手拿过来酒瓶子，给自己满上了酒。 苗嘉年确实不是这么说的，而且和陈勃说的完全相反，苗嘉年在和自己对话时，那完全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看那样子，和赶鸭子上架没啥区别，可是眼前的陈勃也是委屈的要命，这他妈的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陈勃喝完了一杯酒后，眼睛很快就红了，再然后，他看着李兆牧问道：“李主任，问您个事，如果在我和苗嘉年之间选择一个人相信，你会选择相信谁？您别说谁也不信，我是说哪怕是一点点的倾斜，您会倾斜向谁？” 陈勃在做一个暗示实验，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虽然有些事做的过了头，可是要想和苗嘉年这样的大奸大恶对比的话，陈勃那点事真是不够看的。 再说了，李兆牧为什么一直揪着金蟾系统不放手，还不是因为从这个系统里可以把一些他惦记了那么多年的人都给揪出来吗，但是陈勃有这个本事还是有这个内涵？都没有。 在同时恨两个人的情况下，通常人们会对那个自己撼动不了的人更加的痛恨，因为自己想做而做不到随时灭了他，可是面对那个自己随时一个小手指就可以捏死的人，恨意往往没有那么大，因为在内心的暗示里，他只要想做，随时都可以让对方永远闭嘴。 在李兆牧的眼里，陈勃的危害小的多，也随时可以处理，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可是苗嘉年不一样，他是有根的人，拔起萝卜带出泥，这种事不是他随时想做就可以做的，这是他心里的痛点，陈勃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个问题虽然看起来很简单，正因为简单，才给了陈勃发挥的余地，他在暗示，在撒娇，也是在给自己的竞争者脸上撒佐料…… 第2272章 我是小角色 第2272章 他这是在告诉李兆牧，我只是一个小角色，你虽然可能恨我，但是我绝对不是那个你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人，我就是一个你可以随时拿捏的小人物而已，但是和我比起来，苗嘉年才是那个让人头疼蛋疼的家伙。 “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夹缝里左冲右突，没办法，我没有后台，更没有什么根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被人算计入局当做一个小卒子而已，庞国安书记曾经想要用我，可是那个时候我被洪杉杉盯上了，因为我协助庞书记查了水利水电学院的贪腐窝案，就一直被洪杉杉算计，当做了卫语堂的挡箭牌，你们只知道在我身上下功夫，岂不知，洪杉杉的衣钵早就传给了卫语堂，到现在，我依然是那个挡箭牌，要不然，您也不会听了苗嘉年的话之后来找我，李主任，我希望您能明白一个问题，这个很重要，对整件事至关重要……” 陈勃话没说完呢，李兆牧就皱眉问道：“什么事？” 陈勃端起酒杯喝了第二杯，没有任何饭菜打底，这是第二杯了，一杯一两，到此时，二两酒下肚了。 “别喝了，先说事，别想着喝醉了胡说八道就拖过去了，我告诉你，这不行。” 陈勃笑笑说道：“这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始终不承认，或者说不想承认，他们这些人是一个人吗？是一个公司吗？是什么？你说是什么？” 陈勃说到这里时，伸手拉住了李兆牧的胳膊，醉意朦胧的问道。 “陈勃……”狄志明看到陈勃已经有酒了，开始胡说八道了，于是想要提醒他一句。 但是狄志明刚刚叫了陈勃的名字，李兆牧就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那你说是什么？”李兆牧皱眉冷冷的问道。 陈勃不说了，起身说道：“这个不好说，真不好说，嗯，你等着，我出去撒个尿……” 李兆牧没有拦着，他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陈勃表演，他倒是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 “出去盯着他，不要让他打电话……”话刚说完，却看到了陈勃的手机落在桌面上了。 狄志明紧跟着站起来走到了外面，看到陈勃真的走向了洗手间，随即陈勃也听到了洗手间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他肆意的放水完毕后，才在门口看到了狄志明。 陈勃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道：“唉，今天心情不好，这点酒就上头了，我平时可是能喝一斤不上头的，狄处，你是不是买到假酒了？” “你少喝点，领导找你谈事，领导都还没喝呢，你自己倒是给自己灌醉了，你这像话吗？”狄志明劝说道。 陈勃笑笑，没说话，路过前台的时候问道：“我们那个屋有没有水果送啊？” “有啊有啊，还没到时候呢，您什么时候要，我这就让人去送……” “不用，我自己挑吧，你们都有啥水果……” 很快，十分钟不到，陈勃和狄志明一起回到了包房里，李兆牧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他本来还以为来了之后就能让陈勃按照苗嘉年说的一五一十的承认下来，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可是没想到，陈勃不但是矢口否认，还搞的自己好像是冤枉了他似的，这让李兆牧挫败感十足。 “刚刚的话没说完，现在就我们三个人在这里，你可以说完了吧，酒也喝了，不就是想要借着酒劲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嘛，说吧，我听着，保证不会怪你，我也想知道听一些真话。”李兆牧淡淡的说道。 陈勃没再说别的，而是把自己刚刚从饭店前台那里端来的一盘水果放到了李兆牧的面前。 李兆牧一愣，同样，狄志明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刚刚他倒是跟着陈勃去了人家仓库存放水果的地方拿了这些水果的。 当时他只是知道陈勃这家伙不会无的放矢，但还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缠着人家前台小姐姐去拿水果，还说要自己挑新鲜的，当时前台小姐姐为难的看了一眼狄志明，这个地方是他定的，刚刚也是他结的账，所以不好对陈勃这个酒晕子给脸色。 陈勃跟在人家小姐姐后面，狄志明跟在陈勃的后面，直到陈勃拿了各式各样的水果装了一大盘子才去洗了又端回了包房里。 所以，当李兆牧再次要求陈勃把话说明白的时候，陈勃就伸手在果盘里的一大串提子上拧下来一颗，虽然洗了，但是只要不把这些提子每一颗都摘下来清洗，就很难清洗干净，但是也不嫌脏，擦拭了一下就吃了下去。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或者说，你也不知道怎么说，在这里唬我呢？”李兆牧不悦的问道。 陈勃笑笑，再次伸手，捏住了那串提子，就这么从众多的水果里提了起来，慢慢的举起手，提到了李兆牧的面前。 “这提子不错，我刚刚吃了一颗，很甜……” “陈勃，你喝多了……”狄志明一看陈勃这么放肆，居然用这种方式和李兆牧说话，连忙提醒他不要过分了，要注意方式方法，别把领导给惹毛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但是陈勃没有理会狄志明对自己的提醒，那串提子就被他这么举在李兆牧的面前。 “李主任，真的，很甜，你尝尝，反正这么多呢，狄处，你吃不吃，很甜的，这么一大串呢，吃几个又不会显少，这一大串，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完呢，你们真不吃啊？”陈勃又摘了一颗塞进嘴里，牙齿合拢之际，满口爆汁。 狄志明看到李兆牧面无表情，心想，这下坏了，陈勃待会肯定要吃瘪，而且敢这么阴阳李兆牧的，陈勃还是第一人。 但是李兆牧接下来的动作倒是出乎了陈勃和狄志明的预料之外。 他一声不吭，伸手就去摘这陈勃手里的提子，而且是一颗一颗的摘，这本来就是陈勃想说的话而已，这一串提子再多也有摘完的时候，可只是有形的提子，金蟾系统上标记的可是无形的，那才是不容易摘的提子，就算是现在摘掉了一些，可是谁能保证那些就是全部呢？ 陈勃也没有等到李兆牧把所有的提子都摘完，他只是摘了几颗就放弃了，因为提子的柄从陈勃的手里断裂后跌落在了餐桌上…… 第2273章 无人言语 第2273章 整个包房里一下子沉默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陈勃愣了一下之后，又捏住这串提子的柄，放回到了盘子里，该说的自己已经说了，他相信李兆牧也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再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所以，面前的第三杯酒，陈勃没有看他们任何人，依旧是端起来一饮而尽。 李兆牧不喝酒，狄志明也不会陪着陈勃喝，所以整个饭局下来，只有陈勃一个人喝了这三杯，从这个时候起，陈勃再没有动筷子，也没有动酒杯，就这么双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像是一头准备好了战斗的大猩猩，沉默不语。 他和陈勃都明白，金蟾系统就是这串提子的柄，只要是捏住了这个柄，提起来就是了，可是这提起来之后呢，这一串到底有多少人，牵扯到多少利益，李兆牧想过，可是他想试试，但是陈勃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因为那意味着两人都没有好下场。 三人站在停车场里，这饭吃的很难受，陈勃很难受，是因为一直都是被压着的那一个，很难有喘息的机会，但是他还是要谢谢李兆牧，毕竟这次他肯到北原来见见自己，当面听自己说说话，这已经是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了。 李兆牧也很难受，他难受是因为陈勃把这背后的问题具象化了。 李兆牧以前从未想过这背后的难，或许想过，可是每每都是看到了一颗一颗的提子，冒出来一颗就摘一颗，好像也没有多难的，可是当陈勃今天把这一串的提子悬在他面前的时候，这样的具象化从没有人对他演示过，而陈勃做到了。 陈勃把这两人送到了车旁，在李兆牧坐进车里后，陈勃敲了敲车玻璃，玻璃落下来，陈勃看到李兆牧的脸色不好，看他的眼神就是想办他。 陈勃不以为意，此时他没有把李兆牧当做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李主任，而是当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而已。 “还有什么事？”李兆牧不耐烦的问道。 陈勃趴在了车窗上，酒气熏天，李兆牧皱了皱眉。 陈勃看看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的陈勃，还有司机也在，说工作不合适，所以陈勃说起了一些自己在俄罗斯和李媛在一个屋里睡觉的事。 那个时候，李媛和陈勃在一个房间里，两人轮流睡沙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会说一些家里的事，陈勃靠着和她讲关初夏的事情传递给她了这样一种消息，我和我老婆关系好的很，更为过分的是，陈勃还和李媛讲起了他们两口子备孕生孩子的事，李媛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 陈勃那个时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可是李媛讲的多半是她的父亲，她父亲办的案子，出差，时常半年半年的不着家，每次回来都是大睡一场，小时候的李媛对父亲的这种行为是有很大怨气的。 “李主任，您年纪不小了，李媛这些话没地也没人说去，所以，当时闲来无事，每天就和我叨叨这些事，不管是作为晚辈，还是作为一个下级，我都非常敬重您，这个是发自内心的，我想，李媛最大的愿望就是您身体好好的，不要为工作的事耗费太多的心神，您在她的心里是唯一的英雄，但是您首先也是一个父亲，李媛很担心你，真的，很担心……” 陈勃说前半段的时候，李兆牧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但是当陈勃说到后半段的时候，李兆牧眼里的杀气早已荡然无存了。 “就这些？”李兆牧待陈勃说完，问道。 “我们中国人的情绪都是内敛的，孩子对父母的爱，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在行动上，很多时候是羞于启齿的，我只是替李媛，把她想说的话，告诉过我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讲述给您听，这些和工作无关，和任何事都没有关系，就是闲聊，我也不知道下次见您是什么时候了，所以话到嘴边了，就着今天这个机会和您说道说道，没了，没了，真没了……” 说完，陈勃后退一步，双手举起挥了挥，又看了一眼司机，示意可以走了。 李兆牧没有走，回到酒店后，狄志明本来是想着等下看看李兆牧有什么吩咐的时候，被老李赶了出去，说是自己累了，要休息一下。 狄志明走后，李兆牧坐在沙发上，他一直都在回忆刚刚陈勃说的那些话，不但是提子的问题，还有李媛和他说的那些话，是啊，这些年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确实是忽略了女儿的情感。 “爸，你回来了？”接通电话后，李媛在电话那头欣喜的问道。 “没呢，我还要在这里待几天，唉，老了，这才刚刚出来，就感觉到累的不行，你呢，吃饭了吗？”李兆牧叹道。 “爸，您身体没事吧，要不去赶紧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这累了可不是好事，要注意的……” “没事，就是心累，身体还行，没啥事，放心吧，我中午见陈勃了，一起吃的饭，这家伙，还是那么不靠谱，胡说八道不说，还答非所问，有时候我真想给他几个嘴巴子。”李兆牧恨恨的说道。 李媛是他的女儿，自己老爹的情绪还是可以听出来的，虽然李兆牧说的是狠话，但是情绪和这些狠话一点都不匹配。 “哎哎，你可是大领导，怎么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怎么，他又犯浑了？等有时间我打电话骂他，你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再气着自己，不值当的，你多大岁数了，咱心里没数啊？遇到啥事不能上头，是不是，老爸，任何时候，咱自己的身体最重要，要不然，哪块需要你的时候，你这块砖咋搬呢，碎成了渣渣还有啥用，是不是？”李媛像是安抚一个孩子一样安抚着自己的老父亲。 李兆牧眼睛一酸，陈勃说的没错，这件事上，他总算是没有骗自己，女儿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唉，这些年，熬的都要油尽灯枯了…… “爸，爸，你没事吧，说话啊……”李媛说完没有得到回应，在电话那头立刻就急眼了。 第2274章 蒋飞昶 第2274章 “哎，哎，哎，在呢，在呢，没事，就是刚刚走神了，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再见几个人谈点事就结束了。”李兆牧在女儿的叫喊声中回过神来，急忙答应。 自己确实是真的老了，以前自己可是极少出现这种走神的状态的，但是这一次，这是第一次，可这种衰老的迹象才刚刚开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 一早，司机就停在了别墅的门口，海德市市委书记蒋飞昶坐进了车里，司机刚刚要起步的时候就被他叫停了。 “老婆，把那个包给我拿出来，忘拿了……”蒋飞昶在车里大喊道。 司机要去拿的时候，他老婆已经拿出来隔着递进了车窗里，两个人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交流，司机开车离开后，蒋飞昶的老婆看着车驶出了视线之后才回到了别墅的客厅里。 她坐在沙发，面前是茶几，不一会，茶几上就多了不少纸巾团子，那都是她擦拭眼泪鼻涕的产物。 最近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是如此，看着蒋飞昶上班离开，等待着蒋飞昶下班回来，每天都当做是最后一天在过。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蒋飞昶和她交了底，那就是自己这段时间就有可能出事，那个刚刚忘了拿的提包，里面都是蒋飞昶生活的必需品，有药品，还有一些是他个人的小嗜好，比如跟了他十年的一对核桃，还有一些换洗的衣服。 这个包准备了一个月了，每天出门都带着，预备着有一天自己被带走的时候，连这个包也一起跟着自己走了，这也许是对外面生活的最后一点念想。 不得不说，领导就是领导，考虑问题就是周全，这是他跟着网上学的，没事刷视频的时候看到一对年轻人准备去医院生孩子，而生孩子的那些用品早早的装进了一个旅行箱，就放在车的后备箱里，随时出发去医院，他也是跟着人家学，早早的准备好，免的到时候抓瞎，真要是被带走了，有些东西或许再也没机会跟着自己了。 蒋飞昶的车刚刚离开了家门，门铃响了，因为知道自己要出事，所以早早的把家里的服务人员都遣散了，这也是给自己留一点最后的颜面，免得抄家时被服务人员看到传出去笑话，虽然那个时候笑话不笑话已经没啥意思了。 她出去开门的时候，门外站着的是一对年轻人，都是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制服，还没等她说话呢，一张白色的盖着印章的a4纸就垂在了她的面前。 此时她要感谢丈夫这一个月来不断的给她灌输这种要出事了的思想，所有当这些人上门的时候，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愤怒和无奈，而是松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要结束了的轻松感，像是把自己身上的一块大石头给搬开了。 她甚至都没看清楚那张纸上的内容，就把刚刚开了一条缝的大门推到了最大程度。 “进来吧，钱大部分在他书房里，地下室有些酒和烟，房产证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其他的，我想想还有啥，嗯，还有些补品，在阁楼上，电梯在那边，嗯，还有就是，还有一些首饰和贵金属在楼上主卧室的柜子里，那里也有一个保险柜，密码是四个二，你们去忙吧……” 说完，这个女人就走向了沙发，缓缓坐在沙发上，这一次她没有哭，也没有表现的很颓废，而是坐直了身体，一言不发。 工作人员给她的表现整不会了，当那个在门口看到的女工作人员跟过来的时候，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机，说道：“这是我的手机，你们也收起来吧，以后怕是用不上了。” 此时，一个工作人员把女工作人员叫走了，在耳边小声说道：“这不对啊，太镇定了，要不要去把医生叫过来，检查一下她，是不是服毒了，那到时候就麻烦了。” 当女性工作人员走过来说明了自己的要求的时候。 蒋飞昶老婆笑笑说道：“放心吧，我没有服毒，他的事，从来不让我参与，我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他的事，牵扯不到我多少，我还有下半辈子要活呢，干嘛要死，放心吧，我没事，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蒋飞昶是在市政大楼前下场的时候被带走的，当然，一起带走的还有他的司机和他的包。 到了纪委办案的地方之后，蒋飞昶没有选择狡辩或者是抵抗，而是很自然的说道：“给我一个本子一支笔，我先写，把我知道的，自认为是违纪违法的经历，都写出来，你们到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好吧？” 办案人员又是一阵惊讶，他们办了这么多的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夫妻，他老婆不但是配合着抄家，连那些受贿的东西在什么地方都指给了办案搜查人员，更没有什么隐瞒和隐藏。 或许在蒋飞昶离开家的那个时候，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每一次分别都是最后一次见面。 ……………… 晚上，狄志明敲开了李兆牧房间的门，向他汇报了刚刚到案的蒋飞昶的情况。 “这么说很配合？”李兆牧皱眉问道。 “非常配合，现在正在写自己的经历呢，写了一天了，他血压很高，所以办案人员强制不让他再写了，好好休息，明天再写。”狄志明笑笑说道。 “嗯，把这个给他，告诉他，写上这一段之后，他的事情，我们也可以酌情减轻，当然，也是看在他态度好的份上……”李兆牧将一张纸条交给了狄志明。 狄志明一愣，接过来一看，这段话如下： 我在境外银行的钱是通过阮文涛介绍的一个人转出去的，我没有见到那个人，他给我打电话，指挥我把钱打到了一个公司的账户上，我当时还问阮文涛这不会有风险吧，阮文涛当时说他们也是通过这个人转钱出去，说他们这个系统早就数字化了，好像是一个叫金蟾的系统，类似于我们用的oa，非常发达，我这钱进去之后，立刻就会分散到大大小小几百个不同的账户里，非常难追查源头，我记得就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