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洗白!被祸害的一家人有救了》 第105章 拔罐刺血疗法 流云村山上,田间,空前热闹。 女人孩子齐上阵,挖药材,栽药材。 你挖一棵草乌,我挖一棵三七。 你竟然掘到了一棵天麻! 不行,我要去找人参! “四喜,四喜,我找到了一棵小灵芝!哈哈哈哈!” 王金财连蹦带跳的跑过来。 四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里干巴的马粪。 陆爷爷去山上放马了? 聪聪的大便! 天哪,王金财这悟性,真的能学好吗? “四喜,四喜,我找到人参了,找到人参了!” 黑蛋也举着一个东西跑过来。 四喜一看,一块黑不拉几的破石头! 救命啊,你至少拿棵草来呢? 可是黑蛋就是说那是人参苗,还撅着腚在田里煞有介事的种起来。 四喜觉察不对,拉住他把脉,翻眼皮。 “黑蛋,你在山上吃啥东西了?” “吃了一个漂亮的小蘑菇,长的太好看了,像过年卖的糖,嘿嘿……四喜,你怎么也变成人参了?头上还扎着小辫儿!” 雾草咧!中毒了! “不是不让你乱吃东西,怎么还吃!” 蘑菇中毒,幸亏小姑教过解毒方法。 四喜连忙去一堆草药里扒拉解毒草。 周围一群孩子已经叫起来:“王金财,快拉大便,灌他大粪!!!!” …… 此刻的陆青青,在家里接了一位病人。 万玉霆行动力挺强,这就带着他母亲过来看病了。 万夫人保养得宜,身形微胖,一脸富态。 标准的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母子二人七八分像,看的出感情极好,万玉霆一路搀着万夫人进的门。 万夫人知道陆青青是个才刚满十六的小丫头,想来医术也就学了个皮毛。 今日来这只是不想拂了儿子的面子。 就当是像小丫鬟一样按揉一下肩颈也好。 可真正治疗时,她才知陆青青的厉害。 万夫人脱掉衣物,趴在治疗床上,很明显颈后有个鼓包。 这就是俗称的富贵包。 陆青青在夹脊穴下了一针,观察血液颜色,黑而暗沉。 她这是久坐运动少,姿势不对,引起颈椎问题,又因饮食问题血液粘稠。 两个方面引起脑供血不足,导致头晕头痛,疲乏怠懒。 越怠懒越不运动,越不舒服越进补,导致情况越严重。 万夫人趴在床上就有些昏昏欲睡。 听到陆青青说:“万夫人,我开始治疗后,就不能停下,会有些痛,能忍住吗?” 陆青青见万夫人没吃过苦的样子,所以提早说明。 “是扎针吗?” “不算。是拔罐刺血疗法。你的血中有淤堵,需将淤堵通开才行,头晕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不是扎针,万夫人点点头。 扎针可不是小事,万一把人扎坏了。 拔罐什么的,她听闻有男大夫会做这个,女医婆还没见有懂的。 试一下也行。 “你治吧。” 陆青青先给万夫人按摩。 顺着经络,从上到下。 万夫人只感觉她的手劲儿如此大,疼的她暗地咧嘴。 但按压时疼,按压完后觉得背部不再那么紧绷。 她可比家中小丫鬟厉害多了! 等结束得问问她能不能把手法交给家里的小丫鬟。 按摩完,陆青青让万夫人坐起。 她拿着短小的三菱针在她后颈迅速扎了三下。 因为速度太快,万夫人只觉得像被蚊子叮咬几下。 接着陆青青的动作更快。 她用镊子夹起一团棉花,沾了高度酒点燃扔进陶罐,然后将陶罐扣在万夫人的颈部。 这就是投火拔罐法。 约莫过了三分钟,陆青青起罐。 万夫人只觉得颈部一松,昏沉多日的头竟一下子不晕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回身。 陆青青拿着陶罐给她看:“淤血吸出来了,气血供上,头自然不晕了。” 就是这团血让她头晕头痛了这么久! 万夫人看陆青青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久被病痛困扰之人,总会对拯救的人怀有最大的感激。 陆青青很熟悉这个眼神。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万夫人,接下来你要喝药调理,并且要运动。” 陆青青写了一个清理血管的药方:赤参,麦冬,天麻,三七,山楂,瓜蒌壳,地精,等量打粉,每天早晚一小勺。 坚持服用半年。 这个方子里面的地精和赤参,可是名贵药材,一吃半年普通人家可真吃不起。 但话又说回来了,普通人也得不了这富贵病。 万夫人神态倦怠的进屋,精神百倍的出来。 满面含笑,对陆青青极为赞赏。 陆家的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一身布衣,头带帷笠。 看骨架,姿态。 可不是徐睿嘛! 打扮成这样干什么来了? 还斜背着个布包! 因为这个包,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味儿了。 陆青青心里疑惑,就看见冯晓婉正收拾了一堆木料,抱着往屋里走。 “……” 徐睿帷笠底下的那张脸,不知道尴尬不? “娘,怎么样?”万玉霆赶紧扶住万夫人。 “好好,我儿的眼光真好!” 万夫人乐呵呵的说。 儿子从来靠谱,哪会随便找人给她治病? 哎,她一开始竟然没把青青小大夫当回事。 万夫人的话在有心人的耳中就是另一种意味。 万玉霆微愣了一下就笑起来,对着陆青青拱手感谢。 “陆姑娘,诊费多少?” “诊费加治疗费三两,另外,万夫人还要了几味药材,一共六两。” 六两!这么便宜! 谁都知道,万家是常乐镇首富。 她治好了困扰母亲多日的病症,竟然才收六两。 万玉霆看陆青青的目光,逐渐加深。 一声骨骼的“咯嘣”声响起。 万夫人看向身后。 “这位,也是来看病的?” 刚才是他攥的拳头“咯嘣”响吗? 是因为她在里面拖得时间太久,等急了? 万玉霆刚想回话。 陆青青已道:“不是,是来收药的。” 万玉霆:“?????” “哦,那不耽误青青大夫了,霆儿,我们走吧。”万夫人又感谢了陆青青一句。 万玉霆回身朝徐睿躬身道别。 “徐公子,小民先带家母回去了。” 嗯? 徐公子,小民? 万玉霆认识徐睿! 陆青青嘴巴无声吐出两个字的国粹。 这时,一个身穿衙役服的人从外面跑进来。 对着徐睿禀告: “公子!流云山那边出事了!来了一群人,把去山上采药的人全赶下来,还封了山路!” 陆青青有些愣。 所以,徐睿是带着衙门的人光明正大来的? 他怎么会光明正大呢? 陆青青一直以为他有隐秘,能不出现于人前就不会出现。 不是吗? 万夫人也惊讶的看着徐睿。 “是什么人?”徐睿凛声问。 声线似裹挟着寒风敲击的玉石。 “那些人自称是万家的家仆,说流云山已经被他们家老爷买下了!谁也不能再上山采药!” 此话一出,正打算带母亲走的万玉霆脸色一变。 “不可能!” 第106章 背包反了 山脚下,流云村的村民全呆呆的站在那,有些人已经在抹泪。 也有很多人在那大声咒骂,可已经无济于事了。 人家连石碑都立在那了。 山林一旦有主,再私自采挖东西,是要坐牢的。 以后就是来挖个野菜抓只鸟儿,都不成了! 万玉霆刚一出现,就被一个大娘“唾”了一口。 “还以为你们万家真是什么善人,早不收晚不收,偏偏这时候收,这是看到油头了吧! 呸!无奸不商,说的果然不错!不给我们穷人活路啊!” 里正上前说和:“万少爷,这山上的药材挖不尽,可否容我们挖这一年,今年雨水实在吓人,要是收不起粮食,村里要饿死人。” 万玉霆忙道:“刘里正,这是误会,相信我。” 他快步上前,对着那些家仆呵斥:“把这石碑撤走!” "少爷,是老爷让我们来的。"家仆说。 “老爷那由我去说,现在撤走!” 家仆面露难色:“少爷……” 万夫人走过来,悄声提醒:“霆儿,回家再商议此事,不宜在外头起争端。” “娘!您不知道!这山……买不得!至少现在不能买!”万玉霆目光隐晦的看向不远处的徐睿。 万夫人一点就透,一改和善,厉声呵斥:“马上撤走!” 最后家仆不得已,又把刚立起来的石碑给挖了出来,但是神色却是不情不愿。 陆青青皱皱眉:看起来那些家丁并不太服从呀! 身边有人轻语:“别担心,万家不敢占这山林。” 陆青青侧目看向徐睿:“你不会是要用身份强制他们归还吧?” “我从不强权压人。” “对,自有人替你身先士卒。” 徐睿想起傅冷所做之事,一时没了言语。 两人说话间,万玉霆已安抚好百姓,并以万家少爷的身份保证百姓可以继续上山。 村民又开心起来。 万玉霆过来打了声招呼就和万夫人匆匆走了。 里正眉头未舒展,走过来对陆青青道:“我听闻万家父子近两年不和,也不知这万少爷能不能说服万老爷。” “别担心,万家不敢占这山林。”陆青青原封不动的把徐睿的话转达,并斜瞅了他一眼。 里正这才注意到徐睿。 “你哪家的小子?大热天遮着脸孵小鸡呢?” 徐睿:“……” “大胆!这是我们徐县令之子!”衙役从徐睿身后走出来。 里正:“……” 这张破嘴呀! 白着脸刚要下跪,就被徐睿摆手制止。 他不是官身,用不着下跪。 不过话还是要传达。 “刘里正,一定要协助村民做好套种事宜,这件事,非常重要。” “是是,小民一定尽心尽力。” 刘里正半天才顿过神来。 天哪!那人竟然是县令家公子,而且,和陆青青走在一起! 陆家丫头不得了呀! 往回走的路上,陆青青才问徐睿今日来的目的。 “陆姑娘,根据目前降雨趋势和多名有经验的老农分析,今年涝灾已成定局,庄稼收成恐不到三成。 所以,若流云村套种成功,我们打算全明安县都效仿。” 陆青青震惊。 “种了谁收?明安县根本吃不下那么多药材!” “你收,我卖。” !!!!! “你给我钱啊?” “我给。” 陆青青张张嘴,真想掀了他的帽子,看看他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么平淡的话。 “你有钱?” “马上就会有了。” “……” 好吧,就算他能弄来钱,她为什么要收整个明安县的药材,她没一飞冲天的想法,只想踏踏实实走。 更不想和徐睿交往过深。 他越神秘,感觉就越危险。 “我不干,你找别人吧。” 徐睿皙白的手抓在蓝色的布包带上,半晌后开口。 “陆姑娘,你不考执医证吗?这是扬名的机会,对社稷有大的贡献才能让医官单独为你设考,通过考试即可取的执医证。” 陆青青奇怪:“我为什么要让人单独为我设考,等九月参加统一选拔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三月刚修改的律法,行医三年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医考。或许你们还未听闻,但今年九月,就会依照新法执行。” 陆青青:“……” 娘不兮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她点真背! “好,刚才的事我答应。说好了你给钱。” “好。” 其实也不错,既能得到执医证,又能得名声。 名声这东西,还是很重要的,能让人少很多麻烦。 徐睿这是在帮她? 陆青青余光瞄了他一眼。 发现他的手放到布包口上,摸索几下又收回,一会儿又放上。 跟有病似的。 包里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有点鼓。 “对了,今年若庄稼遭灾,那米粮岂不是会涨价?那卖草药的钱能买几颗粮食。” 陆青青想着得先囤些粮食才行。 “从上个月开始,那些乡绅富贾已经开始囤粮了。”徐睿说。 “啊?这么早!” 那会儿好像正是庄稼刚喝饱,村民以为今年要大丰收的时候。 她果然不是嗅觉敏锐的生意人,真迟钝! 要是真等再下一场雨行动,那什么都晚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徐睿又道,声音轻轻柔柔像一阵暖风。 “县令……我父已找到粮源,只等付了银钱,就往这运,粮价升不起来。” 陆青青看向徐睿,目光有些直愣。 他是不是告诉她的东西多了些? “我……很奇怪?” 徐睿的手又放在了包带上。 皙白的肌肤底下隐约青色的血管。 他的手没之前那么瘦削,透出健康的纹理。 一双好看的手。 陆青青忽然好奇,他的脸长什么样? “哦,是很奇怪,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布包背反了?” 人家把挂扣开口放外侧,他为什么放内侧? 装的是贵重物品,防盗? 可是她这个强迫症,看着真很别扭啊。 “啊,是吗?” 徐睿连忙将书包取下,翻转过来又背上。 是他想错了,怪不得觉得不方便。 这次他终于解开挂扣,伸手进去。 “陆姑娘,花生喜欢吃你吗?” 第107章 外人永远是外人。 徐睿几乎是逃走的。 在陆青青询问“华生是谁?”的时候。 连帷笠都遮不住他的窘迫。 这是他平生最丢脸的一次! 哦,也许是第二次。 被扒掉裤子时是第一次。 “公子,公子?” 徐恒之一连喊了好几声。 才把眼神发虚的人唤回来。 “你刚才说什么?” “下臣说那些商贾,一个个像是会闻味儿似的!” 徐恒之满面怒容:“知道衙门这几日派人试验套种药材情况,这个买山头,那个买山头,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山头多了主人!” “修水渠的时候各个哭穷,转头买粮食,买山头! 水渠破损还不是他们这些人干的好事! 一个个偷偷扒开口子浇灌他们手里的良田,弄的破洞百出,现在让掏钱就不干了! 气死我了! 一群人这是又想团结起来与我虚与委蛇。 公子为什么让文书正常签署山契而不阻止?” “好事。”徐睿说。 “公子说什么?什么好事?哪里好?”徐恒之怒气未消。 “徐大人没有仔细读过最新的大乾律法吗?” 最新律法? 那天倒是看见师爷在读,不知道是新的还是旧的。 就算是新的,也改动不了多少,一些细微末节,谁会注意呢? “还请公子指点。” 有公子在,他还浪费什么时间再去读一遍律法。 他时间宝贵着呢! “两年前,丹阳水渠发生灾害,就是如此情况。 当地乡绅怕淹了自己的良田,悄悄堵住了疏通的口子。 结果水位上涨,把重新修好的那段再次冲垮,造成五个村落全淹。 回京后,我便请奏,加入一条律法:灾害当前,为谋私利不顾百姓者,无论地位高低,以祸国罪论处。 两年修订与争论,今年三月,已经开始施行了。” 徐睿不急不缓陈述,沉稳从容。 徐恒之看着他,心头难过。 为这个国家难过。 这样爱国忧民的太子,竟然被…… 徐睿,不,应该是,前太子姬如砚。 他看着徐恒之道:“再等几日,让无主的山头被买的差不多,就可以收网。 届时,想要脱罪,他们只能砸出大把银钱,掏空家产。 修水渠,购粮的钱都有了。” …… 万家。 万家父子在书房争论不休。 万玉霆百劝不听,他爹一心想再提高万家在明安县商界中的地位,挤进城中那些大商豪的圈子,已经认定这是一次跳跃的机遇。 且他只是想先给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 等那些村民哭完,县令又喊他们商讨时,他与那些大商再借坡下驴,开放山林,允许村民上山挖一季草药。 这既能抱团大商,又不得罪县令,对以后万家进城发展有莫大好处。 已经上了这艘大船,如何再退出? 那是不可能的! 万玉霆也急了,他总觉得此事很危险。 脑子里总浮现出县令公子波澜不惊,让人无法捉摸的身影。 他像是不起眼,又让人无法忽视。 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怎么言语,更没什么攻击性。 可万玉霆总有种错觉,那人像是静静矗立的一把隐藏宝剑,在出其不意时,就会给人致命一击。 他向来感觉敏锐,这次,感觉尤为强烈,更不可能去冒险! 见劝不动爹,他开始口不择言。 “爹,你别忘了,这个家姓万!” 姓万。 不是万老爷的万! 而是他娘那边的万。 他爹万吉山,是万家的赘婿。 只不过是被万家养大的,算是童养夫,与他娘一起长大,情谊非常。 他祖父对爹更是像儿子一般培养,以至于外人都以为万家的家产都是爹的! 事实上,爹娘感情好,过了大半辈子了,确实也早不分彼此。 可近两年,爹行事越发激进,很多事总和他意见不合。 别的他可以妥协,买山头这事,实在过于不妥,他不能放任! 县令大人虽在明安县没有根基,但总是一方父母官,哪能阳奉阴违。 投机取巧,与官作对,与民作对,没有好下场。 万吉山目光幽深的看着儿子,嘴角冷冷噙起。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为万家干一辈子也只是个外人?” “你娘也是这么想的吗?” 万玉霆心里一咯噔。 “爹和娘过了一辈子,娘对您如何,您应该清楚。 刚才是儿子口不择言。” “呵!” 万吉山冷嗤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书房。 万玉霆眉头高高蹙起。 他去了万夫人的院子。 万夫人养了一只圆滚滚的绒毛犬,此时正在逗弄。 “跟你爹谈的怎么样了?” “娘,前段时间我外出不在家,您身体不好,爹给找大夫了吗?” “找来找去还不都一样,我没让他找了。怎么,你们又吵了?” 万玉霆眉目纠结一会儿,还是说:“爹不同意放弃山林。” “事情很严重吗?”万夫人问。 “儿子心里觉得十分不安。” “那我去跟你爹说。” 想到爹刚才对娘的质疑,万玉霆喊住了她。 “娘!这两年,爹为什么去书房住了?” 虽然不该过问父母的隐私,可万玉霆心里的不安太大了。 “我睡眠不好,他一动就吵醒我,所以就搬到书房了。” 万夫人盯着儿子,皱眉:“霆儿,不要怀疑你爹,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我们一起过了三十年,他不会对不起娘。” 是吗? 他也希望如此。 万玉霆不敢反驳。 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 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事。 “娘,我要分家。” 万夫人:“……” 你一个独子分的哪门子的家! 和谁分? 因为万玉霆的坚持,万家父子发生了更为激烈的争吵。 最后在万夫人的点头下,家产一分为二。 万玉霆把这些年自己扩展的那些铺子收到自己名下,与老万家再无关系。 万吉山几十年头一次骂了万夫人。 “都是你惯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外人永远是外人,一起吃多少年的饭也白搭。 你和儿子一条心,就跟他过去吧!” 他甩手离了家。 万夫人一激动,晕倒了。 “快去喊陆姑娘!” 第108章 小张提亲 万夫人只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 醒来后神情怏怏,眼圈发红。 陆青青马上告辞。 万玉霆让人奉上出诊费三两,外加赠送一匹棉织锦。 万家以织布,卖布发家,一开始小门小铺,以葛麻布为主。 近几年开始购买昂贵的棉纱,加入传统葛麻,纺织成比较贵的细棉布。 现在又增加了锦织刺绣一类。 林叶所在的绣坊就是万家刚增加的项目。 “自家产的,不值什么钱,还请陆姑娘不要客气。”万玉霆说。 陆青青没收。 阳光底下,这布料有丝线闪耀。 说什么不值钱,如今棉花还未普及,只在边疆一带种植。 棉布昂贵,一匹细棉都要五六两银子,何况这掺了锦丝的棉布。 若是她真的废了力气,收了也就罢了,但今日万夫人根本没什么大事。 无功不受禄,她拿了三两银子就不少。 万玉霆转身将布匹交给丫鬟。 “陆姑娘,和别人真不一样。” 他见过很多女子,不乏有钱的富商之女,看似飒爽的镖局小姐,甚至也有自视甚高的医女。 但她们总有欲望。 不是对人,就是对财。 再怎样伪装,都逃不开一个目的:择良婿,嫁良人。 可陆青青,一点也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明明快到十七岁了,但她的眼里,没有男人。 越是如此,万玉霆的目光越想追寻。 他想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想要什么?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特色,谁又能和谁一样。 不用送了,我要去大哥的铺子。” 陆青青拒绝万玉霆安排的马车。 万玉霆微笑道:“正好,我也要去绣坊,一起走吧?” 又是一起走。 不想和你一起走。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 陆青青忽然想起林叶就在绣坊做事,于是道:“我们村的林叶在你们绣房做绣娘,你帮我告知一声,等下了工去我大哥那,我们一块回去。” “林姑娘吗?原来她是你们村的。” 万玉霆有点惊讶,又顺势聊道:“她很有天分,刺绣灵动,一点就通,假以时日,必成为绣娘之首。” 万玉霆对林叶评价很高。 他本就重视绣坊,想往更高端走,林叶又是其中佼佼者,年纪不大,不骄不躁,天分又高,他打算观察观察再说的。 陆青青一说,更加速了他对林叶的认知。 能和陆姑娘处的好,那定然人品也没问题。 可着重培养。 才进绣坊短短时间,林叶就受到重用,陆青青真为她高兴。 “我直接喊她出来,你们聊聊话吧。” 到了绣坊,万玉霆直接把林叶喊了出来。 “青青妹妹!” 有几天没见了,林叶不敢去陆家,此刻见到陆青青很是高兴。 因为天天在屋里做工,林叶的脸养的越发白嫩。 这样有些小瑕疵就露出来。 她的额鬓旁, 长着一小团扁平疣。 “林叶,你得好好吃饭养身体,还是有些体虚,抗病能力差,不要光顾着做活。” “好,我知道了。” 她最近有点失眠,所以就点着灯做绣活,可能劳累了些。 “李婶家不是有棵无花果树吗?你采点叶子用白汁点一点,这些小疙瘩就萎缩了。” 陆青青指着她的鬓角。 无花果白汁含有蛋白酶和植物碱,有腐蚀性。 林叶的皮肤她了解,比较耐受。 有些敏感肌肤是不行的,会烧坏皮肤留下疤痕。 “另外,要吃菜,中午不回家也别省,该买个大包子就买,得了病更不值当。” 林叶中午一般都是吃自家带的干馍,加几根咸菜条对付,这样真的不行。 “好。” 林叶乖乖巧巧笑着点头,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引得路过的人朝这看。 陆青青就不跟她多说了,让她快进去。 林叶看着陆青青走远了,才转身进了绣坊。 万玉霆站在柜台前,和掌柜对完账后。 随口道:“还是请个厨娘吧,中午给绣娘们做饭。 以后往城中走货,还得靠她们,累病了可不行。” 呃,少东家……哦,不,东家也太好了吧! 掌柜笑眯了眼。 那他也跟着吃喽? “余伯,问你个事。” 万玉霆随手拨弄着算盘,口气温和:“把你从布庄调过来之前,你时常跟着我爹出去选货品,有没有发现他的一些私事?” 掌柜眼皮一抖,笑问:“老爷的私事,不就是您家中事吗?少爷,您这还问我?” “余伯,你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家中三个儿子都未娶妻吧,要是没了活计,不好过。” 万玉霆从不疾言厉色,但他说的话很有分量,言出必行。 余掌柜没了笑脸。 “余伯,我知道你是跟着爹的老人,但你要清楚,最早,你是我外祖提拔起来的。 如今,你调到我的铺子,我爹也不会小气的再要回去。 我们是父子,闹的再过也不会成为仇人。 今日的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想清楚。 以后,这掌柜之位,除了你,我谁也不给,你死了,我留给你儿子。” …… 余掌柜垂下头,低声道:“少爷,我真不清楚,只是有一回,我和老爷外出回来后,他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一个巷子……” …… 傍晚,陆青青他们回家,村里又出了大新闻! 猎户小张明日要去李老鸹家提亲! 事情是这样的: 李梦去山上挖药材,被前夫梁有田尾随了。 等她脱离了人群,梁有田就出现把她拖到隐蔽处。 这些日子被人嘲笑的梁有田心理更加扭曲,又仇恨李梦,撕碎扒光她的衣服,绑起来,又像以前一样抽打。 李梦因惧怕被人看见,咬着牙一声不敢吭,这样导致梁有田打的越发狠。 多亏猎户小张耳聪目明,听到动静把李梦给救了。 并且把梁有田好一顿打,打完挂到了树上。 不过梁有田的哀嚎声也把人给引过来了。 李梦穿着小张的衣服被小张背着,也被大婶子们看见了。 小张把李梦送到家,就对李老鸹说,明天来提亲。 村里一堆老婶子在那说李梦真命苦。 出了狼窝,入狗窝。 以后要到山上跟小张过苦日子去了,连个像样的窝都没有。 夏天泡雨,冬天淋雪。 可怜哦。 第109章 我来劝劝她 李老鸹家愁云惨淡。 李梦被打的浑身青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梁有田也被里正找了两个人抬回去了,听说打的出气多进气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要是死了,梁家人肯定不会罢休。 小张却说死不了。 就是死了他担着,跟李家人没关系。 “爹,小张是条汉子,妹妹要是能嫁他,是好事,人家虽穷,却没娶过亲……”老三说。 说起来是妹妹配不上人家。 他说的当然是实话,但是,李梦……她怕男人! 谁想这事儿发生的这么快,但凡让李梦缓上一年。 李老鸹刚说了要护着闺女,现在就接着把她嫁出去,那不是说了些屁话吗? 可是,不嫁的话,一年后,不还是被官媒乱配吗? 有了这一出,更配不到好人家了。 李老鸹和老四沉默着不说话。 “爹——” “我们给妹妹添礼来了!” 外头传来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的喊声。 李老鸹脸一沉。 这两个不嫌事大的! 添什么礼,添乱吧! “都出去,让你妹妹休息。” 李老鸹让老三老四出去,挑了挑油灯,给关上了房门。 外头,老大家和老二家的一人拿了六个鸡蛋,喊:“爹,我们给妹妹添礼,你知道家里日子不好过,拿不出啥来。” “那就拿回去!不缺你们这点苍蝇肉!” 两个媳妇脸上讪讪:“爹,妹妹会出嫁吧?” “跟你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她已经和小张那样了,不出嫁会被人怎么说?爹别忘了还有两个孙女呢! 本来名声都已经够坏了,别连累你孙女找不到婆家!” 老四压着火气赶人:“大嫂,二嫂,都已经分家,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都走!” “就是分家了也都姓李,别人可不管两家还是一家的。 我们不管,妹妹必须出嫁!明天人小张就来提亲了,就算他空着手来,也别嫌,怎么说他还是黄花大小伙,妹妹不吃亏!” “还有老三和老四,都是要成亲的,有这样的妹妹,谁敢嫁进来。” “爹,爹,这也是为了妹妹好,你可别糊涂啊——” 两人被老四赶了出去。 爷仨个又丧起脸来。 不一会儿又有人拍门。 “谁啊!今天不方便!”李老鸹没好气的吼。 “是我和我闺女!” 一听是陆老爹和陆青青,老四赶紧去开了门。 “陆叔,青青妹妹,你们来的正好,快给出个主意吧!” “听说梦丫头被打了,怎么样,先让青青给看看伤。”陆老爹说。 “已经上过药了。” 李老鸹叹了口气:“小张给的药,说好用着呢,现在睡了。” 既然睡了,陆青青就不打扰。 她问:“李梦姐是怎么想的?要是她不愿意,叔会怎么办?” “不愿意……”李老鸹嘴里发苦。 他知道如果换成陆老爹,会张口就同意。 天大地大没他闺女大。 可是李老鸹真做不到。 无论嘴上怎么说,他自己知道,老大老二媳妇说的对。 李家还有别的闺女,老三老四还没娶媳妇。 不能因为李梦影响了他们。 何况,小张未娶妻的大小伙子,找一个和离妇,是人家吃亏了。 看李老鸹的表情,陆青青就知道了。 其实在路上,陆老爹也跟她讲过,李梦嫁给小张是最好的选择。 小张虽然穷,还穷大方,好像还有点傻,但人挺好的。 “叔,不管你们怎么决定,我先跟你们说个事。”陆青青说。 “现在村里都种药材了,到时候收药材后肯定要炮制的。我打算找几个人帮忙一块炮制药材。 银钱不会少,李梦姐可以去做。 所以,就算她不嫁人,也交的起税,不会饿死。” 这是别人的家事,陆青青不能插手过多,只能这么帮助李梦,让她自己选择。 李老鸹和老三老四听了当然高兴。 但还是那句话,这次不嫁人,以后李梦别想嫁人了。 不能一辈子孤独终老吧? “其实,小张不错,要是到山下来盖个房子,就更好了。”李老鸹纠结道。 “小张是不错,本分人。”陆老爹也夸。 老三:“真的不错,就冲他说出事他担着,我就认这个妹夫!哪怕他啥也没有。” 老四也暗暗点点头。 以前上山也碰到过几次,人挺好,老是邀请他去他那个破茅草屋坐坐。 不过他一次都没去。 怕连水都没得喝。 如果小张娶了妹妹能到山下来,他可以帮着盖房子。 所有人对小张印象都挺好,看来大家都倾向李梦嫁人。 陆青青就问:“小张叫什么?” “……” “???” “……” “??????” 四个脑袋面面相觑。 陆青青:“……” 神秘人,猎户小张。 大家是在院子里谈论,话说完,陆老爹和陆青青就打算离开。 此时,陆青青不经意看了一眼李梦的房间。 昏黄窄小的窗棂子上,中间显出一道长长的朦朦胧胧的影子。 摇摇晃晃。 像是摇曳的藤蔓。 有种中式怪诞美学那味儿。 陆青青还在欣赏,目光寻找是哪个树枝的影子。 然后发现……没有树! 我艹! “不好!” 她一个箭步冲进去,跺开房门。 里面,李梦挂在房梁上,脚下已经悬空。 “梦啊!”李老鸹大叫一声。 陆青青连忙抱住她的腿上抬。 老四跳上椅子把绳子割断。 一家人合力把李梦救下,抬到床上。 “没事,幸亏发现早,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叔,你们都出去,我来劝劝她。”陆青青说。 李老鸹腿都吓软了。 “好,你劝,你劝,青丫头,你跟她说,要是她不愿嫁人,我不勉强,大不了我们父女俩也找个山旮旯住去,谁也不连累。” “你快别说了,交给我闺女!” 李老鸹被陆老爹连拖带拽的出去。 李梦的眼角流出泪来。 陆青青就冷淡的看着,没说话。 等李梦睁开了眼睛,双目无神,喃喃道:“做女人真苦。” “你为什么又救我,我不值。” 陆青青道:“第一次救你,你爹花了一两银子。 小张给你的药,外面一瓶卖三两银子。 你三哥四哥都在外面为你担心。 我为了帮你,给你找了活计。 我们在拖你从臭泥巴里出来,你自己却缩在里面不走,说自己不值?” 第110章 公子来下聘 小张给的药竟然那么贵! 他那么穷,打猎的银子就是这么送没的! 李梦全身都是伤,那一瓶药已经全抹到身上。 3两银子怎么还? "不过你之后要是再寻死,确实是不值的。我保证也不会再救你。" 陆青青说:“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拒绝婚事,不再嫁人? 连死都不怕,还怕再嫁一次人,重新选一次?” 林叶泪如泉涌。 “我,只是怕,让爹和哥哥丢脸,蒙羞!死了倒干净。” 是的,逼死女人的,从来不是苦难本身,而是可怕的流言。 “你死了,他们才会丢脸,一辈子改变不了有一个名声丧尽妹妹的事实。 谁提起,谁都会在背后议论两声。 但如果你活着,活的风光,活的让人羡慕你,妒忌你,比不上你,被泼在身上的污点会像晒干的泥巴,碎裂脱落。 你爹和哥哥脸上也才有光! 该死的是梁有田,要死也是他死,你寻死个什么劲儿!” 陆青青明明比李梦年纪小,可李梦却觉得,她像个姐姐,在教导她,指引她。 让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道。 再不是幽黑没有前路的死胡同。 亲嫂子们都躲她远远的,把她当做脏东西。 陆青青,却在为她着想,让她活给别人看。 一番谈话下来,李梦彻底将陆青青当做了好闺闺,什么心事都跟她说。 毕竟从小受的教育不同。 勤劳能干,嫁人生子,侍奉公婆,敬爱夫君,就是这个时代给女子规划好的路。 李梦又心善,不想李家人因她陷于流言中。 尽管怕的要死,嫁人和不嫁人两条路,她还是决定选择嫁人。 “青青,你没见到,小张一拳就把梁有田打出去三米远。 你说,他要是打我,一拳不就从山上打到了山下?” 陆青青直想笑。 “他为什么打你?好男人的拳头是保护女人的,不是打女人的。 只有没用的窝囊废才会打女人。” “可是……他为什么娶我,我只是……如果碍于名声,怕是不情不愿……”李梦最怕的就是这个。 不情不愿,以后必然会心生怨愤,早晚打她。 如果真是那样,她就选第一条路。 不嫁人! 是啊,小张为什么要娶李梦。 陆青青也想知道。 就算救人时把人看光了,也情有可原,他不娶,没人逼着他娶,只有李梦会被人诟病。 说他娶不上媳妇凑活吧,也不对。 曾经有漂亮小寡妇什么都不要跟他,他自己不要。 李梦虽然长的不错,但现在的名声还不如小寡妇。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娶呢? “他明天不是来提亲吗?问问就知道了!” 陆青青决定要亲眼见证神秘小张的求亲过程。 这该死的好奇心! 第二天,陆青青和陆老爹一早就来了李家。 没想到,村里的老婶子团比她来的早多了。 坐在墙角,一边编着麦杆,一边抻着脖子等。 大婶子团不在,都去挖草药了。 李家三父子一个也没有离家,烧好了水候着小张带媒婆上门。 老大和老二两家子也暗搓搓的躲在旮旯盯着。 日头从斜到了头顶,眼看到了巳时。 老婶子团都盯不住了,要回家做饭了。 小张还不见人影。 李老鸹挺着的背一下子弯下去。 “茶水不用热了,不来了。” 老三沉着脸:“没这么耍弄人的,我去山上问问他……” “去什么去!还嫌闹的不够大,本来人家就提了那么一句,兴许反悔了。”李老鸹呵斥。 陆老爹疑惑:“不应该啊,小张瞧着不是那样式的人。” 屋内的李梦却是松了口气,只是愧疚心又浓浓升起。 又让爹和兄长失望了。 忽然间,外头有了动静。 好像是铜锣敲打的声音。 今日流云村有人办喜事吗? 没听说过啊。 李老鸹心想:正好别处热闹,把人都引过去,就别在他家门口看笑话了。 哪知道,忽然听到柳婆子的喊声。 “小老鸹,小老鸹……县令家的公子,来给梦梦,下聘啦——” 啥啥啥? “这柳婶子,怎么这时候还拿我闺女寻开心!” 柳婆子虽然经常乱传瓜,但也不会拿人开玩笑。 只是刚才她喊的,实在过于离谱,谁信哪! 不过大家还是跑出去看怎么回事。 柳婆子发誓,这是她跑的最快的一次! 从村头跑到村尾,一点都没停下喘口气! 老婶子团已经把她围起来了。 “真的……真的,糖,花生,撒呢,快去……”柳婆子手里握着几个花生和一块用牛皮纸包着的酥糖! 天哪! 甭管消息是不是真的,糖是真的! 糖可很贵哪! 一瞬间,刚才弯腰弓背,走路拄拐的老婶子团,全直起了腰,健步如飞! “宝栓儿!别在这玩了,快去田里把孩子们都喊回来,县令家撒糖了!”柳婆子大喘一口气,飞快的说完这句话。 而后又在那喘息起来。 陆青青真怕她一下子上不来气,嘎在那。 接着,铜锣声近了,人也能看到了。 还真有几个衙役在敲锣打鼓的扔东西。 只不过大部分是花生,糖没见几块。 他们还抬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大东西。 可不就是下聘的架势嘛! 而前面走着的,真是徐睿。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一身崭新长衫的英武小伙。 陆青青脑子再跳跃,也想不通这是闹的哪出。 那些人很快就到了李家门前。 徐睿看了陆青青一眼,然后对着李老鸹拱手。 “李老伯,在下徐睿,今日来给兄弟张凛提亲。” 李老鸹左右摇摆着脑袋四下看。 李老伯,是谁? 陆青青:“谁是张凛?” “青青姑娘,是我啊!” 一旁的英武小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众人:“……” 猎户小张。 刮了胡子,穿了新衣,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长的挺俊挺年轻! 小张和徐睿是兄弟? 陆青青恍然大悟。 以前徐睿总上山,不是玩鸟。原来是找小张! “爹,快,快请县令公子进屋啊!”老四结巴着说。 “哦哦哦,请屋,请屋。”李老鸹腿又软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陆老爹拖着他进去。 徐睿:“陆姑娘……” 他提着一口袋东西,跟衙役撒的花生袋子一样,直接往陆青青跟前递。 “哦。你今天是当媒公来了?”陆青青接过。 以为他让帮忙撒花生,抓起一把就扬了出去。 呦! 这一袋子里面竟全是糖! 一瞬间,孩子大人差点抢破了头。 陆青青不乱扔了,专往力气小,又羞涩的女孩子跟前扔。 最后看到四喜,王金财,黑蛋他们跑过来了。 “四喜,接着!” 抡起胳膊转了几圈一个抛物线就把布袋扔了出去。 徐睿:“……是。” 第111章 人参种子 不光他们一行人进了李家那个小院子。 奔来看热闹的村民也往里挤,抻着脖子看热闹。 衙役掀开担子上的红布,一头有两三百斤重的大野猪露了出来。 “哇呜!野猪啊!” “这是小张去哪打的?得卖十几两银子了吧,这是直接下聘啊!” 小张摸摸头,对李老鸹道:“李叔,这我昨天半夜去对头山林打的,你杀了吃吧。” “不不不,你卖了,卖了银两过日子。” “过日子还有呢!” 小张一歪头,衙役马上把后面的箱子抬到了屋里。 老三和老四跟了进去。 很快老四跑出来,哆嗦着凑到李老鸹耳边低语:“爹,里面有虎皮,豹皮……得值好多好多银!还有,还有两棵大人参!还有,一包啥种子不认识,还有两匹布,三对银镯子!一根金钗!” 这哪是来提亲,这就是来下聘的! 还是大聘! 就是员外爷家娶媳妇,也没这么大方! 而且,还是县令公子来帮着提亲! 恐怕这是明安县头一份吧! 这事够让整个流云村吹牛了。 这样的小张,娶不上媳妇?穷猎户? “你确定是求我家梦梦吧?”李老鸹小心翼翼的问。 这女婿不简单呐! “确定啊李叔,你是咋了?咱昨天说过了吗不是,我盖房子的人都找好了,你可别反悔!” 还要盖房子! 谁反悔啊,傻子吗! 里正听到信儿跑来了。 “定定定,聘书,婚书我都写好了,一块办了吧,省的跑两趟,小张,摁个手印。” 里正抓着小张的手沾印泥,往纸上一摁,生怕他反悔了似的。 “老李,进去让你闺女摁手印,这不就行了吗,磨磨唧唧。” 徐睿:他准备的没用上? 陆青青: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她的预料。 事儿就这么定了,再问小张为什么娶李梦也没意义了。 衙役准备了好几袋子的花生,一把一把的往外撒,村民哄哄抢。 这真是比成亲还离谱。 李梦听到外面那么大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吓的心砰砰跳。 忽听有妇人喊:“小张,你前儿不是还去求我家翠翠吗?我同意了我同意了!” “不,小张,我也同意了,我闺女比她们都好!” “小张,以前婶子就看好你,成亲是大事,你再好好想想……” 很快,衙役的呵斥响起,小院儿终于没有吵嚷了。 再然后,屋门被推开。 李老鸹带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眼睛发红,却笑的像菊花。 李梦慌忙低下头,用被子遮住脸。 “梦啊,亲事已经定了,是县令公子保的媒,顶好顶好的,一个月后就成亲。 小张要和你说几句话,别怕,爹和哥哥都在。” 她怎么能不怕! 爹怎么会让一个男人进她屋子来! 李老鸹走过来,抓着李梦的手指,沾印泥摁手印,完成,走人。 喜滋滋拿着去给里正,到官府盖印。 李梦:“……” 他爹像是迫不及待把她卖了一样。 好在她发现,男人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 门也没有关上。 “那个,你好好养伤,我找了人盖房子,就在你家边上,以后就不住山上了。” “那个,等你伤好些,我带你去城里买衣服。” “那个,你还有什么要嘱咐我吗?” 你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李梦愣了半天。 以前梁有田都是直接命令她的。 就是其他家的男人也大多如此。 “你还需要什么吗?女孩子的东西我也不懂。” 见她不说话,小张抓抓头又问。 女孩子? 李梦低着头,不敢看。 小声问:“你为什么娶我?” “啊,那个,咱们不是……那样了吗?” “你不用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亲事退了吧。” “不是!”小张急了。 “婚书都签了怎么退,我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该负责的必须负责!” 李梦一狠心,闭上眼又道:“不是你一人见过我光着身子,不需要负责。” 很半天没听到说话声,李梦以为他走了。 刚要舒口郁气,却又听到男人的声音,而且离得近了很多! “我不管别人,我见了就要负责。” “而且我也觉得你好。” “你可能忘了五年前的事。” “我爹死的那天,我把他埋了,在坟头哭睡着了。 是你喊醒我说夜里危险,让我快回家,还给了我一把野枣子。跟我说不能再哭,要不然亲人会舍不得去轮回。 不轮回就在地狱里受苦。” 李梦微愕。 她当然记得。 只是那时候是个哭的满脸是泥巴的小少年。 怎么转眼就长成高大魁梧的汉子? 李梦把被角下拉,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看脸型轮廓,眉眼鼻梁,还真是他! 小张又懊恼道:“其实两年前我第一次下山,就是去你家送的兔子,不过你大哥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会儿你站在不远处喂鸡,我以为……” “徐兄告诉我,我那么判断姑娘好坏是不对的,姑娘家都讲究父母之命,自己挑婆家会被人笑话。 要是我早点搬到山下来,正经去提亲,你也不会嫁给那个混账玩意儿! 不过现在咱又有了这缘分,定是老天在撮合。” …… 里面在说话,外头就在整理小张送来的礼。 徐睿递上的礼单,李老鸹他们不识字看不懂,就交给了陆青青。 “两支五十年山参,一包人参籽!” 好嘛! 怪不得陆青青在山上没找到人参妈,原来都被小张一窝端啦! 林壮能找到那棵漏网之鱼可真是受老天眷顾。 只是小张不会处理,果肉都没分离,也不知存放多久了,还能不能发芽。 真是浪费呀! 陆青青脸上露出心疼。 徐睿看着人参种子,若有所思。 “青青妹妹,这人参种子能种吗?”老三老四高兴的问。 这么多,有几百颗了,要是能种出来,那不是老多钱啦! 陆青青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只要不超过三年,就能培育,超过三年,就死了。” 第112章 送兔子 “没超过三年,都是两年前采的。” 小张从屋里出来,一脸的春风得意。 看样子,和李梦谈的不错。 陆青青说:“那我培育一下种子,看能育出多少苗,老鸹叔,你准备一块地,到时候我教你怎么种。” “哎哎,好,不过这东西不得种十年八年的才能用?” “也可以三年五年收,药效差些,也可以留一部分到十年十五年。” 那可耽误种庄稼了。 “青丫头,你把苗培出来,就留一半自己种,给我们一半就成,我种在院儿里,还不怕别人偷。” 陆青青笑了笑同意。 反正过三五年,人参就开花结果,到时候种子多的是。 “妹夫,快来喝口茶。”老三欣喜的喊小张。 小张更高兴了,蹲下就灌了一杯子茶。 反正婚书都签了,他确实已经是李家女婿了。 徐睿声音平和的提醒:“商量一下这些礼,该怎么分吧?” 小张说什么要让村里人知道自己要娶的媳妇是很值钱的,要让他们以后都闭嘴,所以把家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 面子撑了,总不能以后不过日子吧。 李家似乎也挺复杂,刚才分出去的两个儿子儿媳一直想往礼箱这边凑。 看李家这情况,也不可能有陪嫁,那就得商量把哪些让女方成亲时再带回去。 来时他还跟媒官询问过,大体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分配。 要是李家人太算计,他少不得要说话。 哎,小张已经有点过于兴奋了,这些现实的问题,还得他操心一下。 “徐兄弟看着办!”小张扭头咧嘴一笑,真把徐睿当媒公了。 自己啥也不关心,还在跟老四说他怎么猎到的野猪。 唉。 听到徐睿这样说,李老鸹不敢耽搁。 怕自己分不好,惹了县令公子生气,拉着陆老爹嘀嘀咕咕的商量。 完了,在老三关注的目光下,把当做陪嫁的那部分,让李梦成亲时带走。 大野猪留下,豹皮袄留下两件,人参留下一支,两匹布留下,银镯子留下两对,其余的当做陪嫁。 能留两件的,都留了两件。 估摸着是给老三和老四娶媳妇用的。 很合理。 徐睿喊人拿来纸笔,记录后到衙门公正。 小张咋舌:“不用这样吧,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才更要这样,事情办明白以后就不会为这些闹矛盾。”徐睿耐心讲。 “这个虎皮留下吧,给老爷子冬里做铺盖。” “女子更容易体寒,给你媳妇留着吧,你若是能再打一只虎,再送。” 对对对,小张狂点头。 老三火热的眼神灭下去,眼馋的看着虎皮被李老鸹收了起来。 “我挺想要那个狐毛坎肩……”他又瞅着雪白雪白的狐毛坎肩嘀咕。 狐毛坎肩算个啥呢,小张刚要说。 徐睿不轻不重道:“不要说话。” 小张不敢说话了。 他觉得徐兄刚才那句话好像很严厉,虽然声音没有多大。 陆青青在一旁觉得有意思。 徐睿像是小张的家长,还是很有威信的家长,一边教一边训。 小张也真听话。 在这也没事了,陆青青和陆老爹就回家。 李老鸹满脸笑褶子,在后头喊:“待会儿杀了猪,我让老四给你们送条大猪腿去!” “哼哼!”陆老爹从鼻子里闷声发出两声,算是回答。 陆青青好笑:这不会又和老鸹叔攀比吧? 俩人走了会儿,陆青青觉得不大对。 爹好像确实有心事似的。 拧着眉头一句话都没说。 “爹,你怎么了?” “没啥。” “爹你不说实话。” “哎。”陆老爹叹了口气。 现在说啥也晚了。 “爹现在觉得小张真不错,傻乎乎的,没心眼,一心向着媳妇。 他还一把子力气,能打野猪,能杀虎。 他还在李老鸹旁边盖房子,这和闺女不离家也没区别。 当初那只兔子,怎么没收下……” 这曾经就是他心里的理想女婿啊! 别太聪明,护着媳妇,听媳妇话,在他旁边住。 哎…… 晚了。 也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傻憨憨。 陆青青:“……” 忽觉身后有异,一回头,见徐睿站在不远处。 带着帷帽也不知道是不是朝这看。 陆青青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和陆老爹一边说话一边往家走。 “爹,我想成家自己会挑,你不要乱给我找……” …… “徐兄!你咋出来了,是不是看不了血腥气?” 小张跑过来,吆喝。 “剩下的交给他们就成了,走,咱们再喝点茶去。” “不喝了,我上山。” “上山干啥?” “有点热,上山凉快一下。今日不回城,在你那睡。” “嗷嗷!太好了!上次你走了我就多订了一块木板,这次绝对不会把你挤下床了!” …… 翌日一早,晨雾散去。 今天是个大晴天。 陆老爹牵着陆聪聪刚到山脚,就碰到一个挑着扁担,带着帷帽的人。 这不是…… “徐公子?您这是,昨日没回?” “是,和小张又商讨了些事。” “哦哦,是这样。” 陆老爹想牵着马走,他在徐睿面前总感觉束手束脚。 这公子就算穿着布衣,也掩盖不了行为举止上的尊贵。 就像……就像多年前在京城,他看到的尊贵的王爷下马车时那种龙章凤姿。 “陆叔。”徐睿喊了一声。 陆老爹:“哎呦,不敢当不敢当。” 徐睿从两个扁担里提出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八只大小不一的兔子! 拴着四肢腿,两只两只绑在一块儿。 提着就放到了马背上。 陆老爹:“……” 这啥意思? “昨日闲来无事,挖了个陷阱,没想到今早抓了这么多兔子。 我也没处放,你便拿回家去吧。”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原来是富家公子闲来无事的消遣。 不过,山上的兔子不是都快被小张抓光了吗? 他竟然抓了这么多! 运气也太好了! 陆老爹高兴:“那就多谢公子赏小民了。” 今天有红烧兔肉吃了。 “不是赏,是,送。” “是是是,多谢公子相送,中午要不去我家吃兔肉?” “那便,叨扰了。” 陆老爹:“……” 他只是客气一下? 第113章 以后行医救人吗 陆青青站在田头。 看着大家前两日栽上的草药已经缓苗,旺盛生长起来。 不过,这几天天空晴朗,日头毒,没有再下雨的迹象,大家后面的草药栽种的稀疏起来,有的甚至已经不种了。 老天爷的事儿谁也料不准。 陆青青也希望不要再降大雨,让庄稼的收成好一点。 三三两两的妇人在树底下休息。 有几个十一二三岁的女孩子在太阳底下抓蝴蝶。 这些女孩很少这样清闲,基本上都过早懂事,早早做活为家里分担。 陆青青见她们抓不到,就招手将她们喊来。 嘱咐了几句,几个姑娘一哄而散。 很快,她们又跑回来,拿来了剪刀针线,木杆,纸张。 “来,我教你们引蝴蝶。” 陆青青将纸折起来,剪出一个个小蝴蝶。 “青青姐姐,纸很贵的。” 女孩儿们吓了一跳。 这是陆青青让她们去陆家拿的,她们本来以为是有大作用,没想到陆青青剪了。 “再贵也只是一张纸,但是它可以给你们带来快乐。 快乐是无价的。” 陆青青将纸蝴蝶穿了起来,挂到木杆上。 这就是利用蝴蝶的集群效应,用纸片引蝴蝶。 蝴蝶的视力差,会将纸片当做雄性追逐。 在女孩子好奇的目光下,陆青青去了开着野花的草坪。 八字形轻轻缓慢的挥舞起一串白纸。 有一两只的白蝴蝶飞舞过来,追随在纸片的尾端。 又一只飞来。 又一只。 逐渐成了一条队伍。 “哇!青青姐姐好厉害!” “青青姐姐是仙女!” 女孩子们围过来大叫。 陆青青转起了香妃圈,一群蝴蝶旋绕,淡紫色的裙摆飘起来,悠然自得。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清扬的歌声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婶子媳妇的都看直愣了。 “夭寿哎,这要是被我儿子看见,还不迷成傻子了。” “可惜青青要买相公……村里那些小伙干瞪眼。”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目光从各处看过来 在蜀黍地里干瞪眼的。 隔着帷帽看迷的。 刚上田坡看傻的。 陆青青晒热了,把木杆给了丁婶子的闺女小环。 其他女孩子又剪剩下的纸做引蝶杆。 “哎呦我滴娘,你们竟然在剪纸!多贵的玩意儿!哪来的,这些败家的!小环,你个死丫头!在搞什么?” 丁婶子从玉米地出来,热的满头大汗,看见自己闺女在带着孩子浪费纸,嘴上就是一顿熊。 小环笑脸一收,挥舞的手臂落下来。 “丁婶儿,我带她们玩儿的。” 陆青青擦了擦额上的汗说:“别管了,女孩子一生也就出嫁前自在那么几回。” 丁婶儿一愣,不吭声了。 "娘……"小环期盼的看着丁婶儿。 “玩吧玩吧,也不带个帷笠,晒黑了看能不能找个好婆家!” 小环欢呼一声,又跑走玩去了。 “丁婶儿。”陆青青喊。 “哎。” “是这样,等咱们收药材的时候,肯定得需要炮制的人,我看小环不错,你若是同意,到时候就让她来,有工钱的。” 丁婶觉得自己像是走在路上,头上被砸了一个大肉饼! 那能不同意吗? 先别说工钱了,小环要是学会了炮制药材,那以后就是学了一样赚钱的本事,找婆家都好找呀! “我同意,我同意!”丁婶子迫不及待的说。 "陆姑娘。" 身后传来清润的声音。 像是含了笑意,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生不起反感。 丁婶回头一看,“原来是万少爷,你们谈。” 万玉霆朝她点点头,手里拿着两个遮阳的斗笠,一个自己戴上,一个递给陆青青。 “太阳大,别晒伤。新的。” 陆青青看了看树底阴凉处,都被大婶子占了,于是接过,扇了扇风。 “听说你们万家分了?” “是,不过你放心,村民可以继续上山,万家不会阻止。” 这么说,还是属于万家。 只不过万家心善,允许他们这些泥腿子可以继续上去挖口吃的。 现在村民还骂几句,以后可能就会变成感激。 “陆姑娘,我名下的田,还是打算套种药材,还请你给我提供些建议……” 万玉霆诚心诚意的请教,陆青青也就跟他谈论了一会儿。 最后,他似不经意问:“陆姑娘跟徐公子似乎相熟?” “不熟。”陆青青回答的很自然。 “都是因为套种药材的事才来探讨一下罢了。” 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徐睿的声音: “青青姑娘,陆叔让我喊你回家吃兔子。” !!!!!! 陆青青控制不住就转头狠狠剜了徐睿一眼。 她觉得这个家伙和傅冷一样蠢! 每次都让她在万玉霆这被打脸。 可明明他们也真没那么熟! 万玉霆:“呃,兔肉?” “是的,我打的,陆叔扒的皮,大嫂炖的。”徐睿轻轻缓缓的说。 陆青青又想掀他的帷帽了。 怎么像被小张附身了一样。 说的他跟陆家人很熟似的,还陆叔,大嫂? “那走吧。万少爷,多谢你的斗笠。” 陆青青把斗笠还给万玉霆。 两人一前一后就离开了。 大婶子们看看远去的两人,又看看还站在原地的万玉霆。 “乖乖,这俩人青丫头应该买不起吧?” 路上。 陆青青忍不住冷声:“你知不知道万玉霆很聪明,咱俩走一块很容易让他联想到那个掳人治病的是你!” 不高兴。 她说万玉霆聪明。 也有点高兴。 她是担心他暴露? “拜托了,徐大公子,我不知道你藏首藏尾的是为了什么,但是,别连累我,别让我们陆家处于危险行吗?” 哦,原来不是担心他。 徐睿停住了脚步。 “青青姑娘。”他说。 陆青青这才听出他换了称呼。 以前他喊陆姑娘。 “你以后要行医救人吗?”徐睿问。 “对,有问题吗?” “你想走多远,多高?” “我想走到走不动,走到最高峰!走到女人看病没有那么艰难,走到世间医术不是男人的天下! 走到,穷人看得起病,看病有良医!” 陆青青似乎带着一股发泄的意味。 而后嘲讽的勾勾唇:“问题是,我想的就能做到吗?这个世道,多的是豺狼拦路。 谁知道是不是走到半路就死了!” 第114章 不能随心妄为 “我们小人物,只能小心胆怯的去活,心里想的,不能随心所欲的去做。 区区一个县令公子身边的随从,都能将我们一家打入大牢。 任何一个有权势的,都能直接断了我的行医路。 你问我想走多远多高? 呵! 是我能决定的吗?” 如果能决定,她想站在最高权贵的头上拉屎! 陆青青转身走了。 徐睿抬手捂住胸口。 那里,像有锣鼓敲击一样汹涌跳动。 他也曾看着贫苦的百姓发誓:让天下百姓冬有御寒衣,家家有余粮。 可这誓言,早就随着他的死讯而覆灭。 身处高位,他尚且被权势倾轧。 陆青青一个出身低微的人,要想踏出一条光辉路,又会有多少拦路虎,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那完全是一条布满利刃,充斥着血色的不归路。 她那么热烈的说出她之所想,却又无奈的压下。 很痛苦吧? * 陆青青回家,一大盆萝卜炖兔子肉已经摆上桌。 用自家卤味料炖的,就是香! 陆老爹往她身后瞧了瞧,“咦?徐公子没回来吗?” “人家啥没吃过,哪会真的吃咱家的兔子肉。”陆青青说。 “不是咱家的兔子肉,是人家的兔子肉。”陆老爹纠正。 吼吼,对,这是徐睿抓的,爹扒的皮,大嫂炖的。 “爹你怎么回事,小张的兔子不收,敢收县令公子的?” 陆老爹一晃头:“那能一样吗?小张那是带着目的,人家县令公子是体恤百姓,对你又没啥想法,不收白不收。” 一说完,就看见人进来了。 “哎呦,徐公子来了,快坐快坐,这就开饭了。” 陆青青看过去。 还真厚着脸皮来了哈? 刚才跟这人说了一顿废话! 和陆云一块进的门,陆云竟然还去打了酒!真当贵客伺候。 陆风中午在铺子不回家,刚才陆云去打酒正好给送了一碗肉过去。 回来就喊:“大嫂,铺子里的调味粉被万家全打包买了去,你又做了多少,我再给送过去。” “你陪着客人吃饭,我去。” 冯晓婉收拾了收拾,要自己去。 陆青青就去屋里陪着喜宝玩儿。 徐睿正襟危坐,迟迟不动筷子。 陆云给他倒了一碗酒。 催促:“徐公子,快吃吧,我们家也不懂你们城里人的规矩,大口吃,随便吃。” 徐睿这才动筷。 “多谢。” 端着一碗白米,夹了一块萝卜,默默吃起来。 帷帽下什么动静都没有。 陆云好奇的不时抬眼看。 真秀气,怎么连咀嚼声都听不到? “陆老哥——” 外头有人喊。 “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陆老爹放下碗筷,跑出去。 是找的扩建房子的人来了。 陆青青抱着喜宝进了厨房,小家伙离了娘哼哼唧唧的不好哄了,她找点吃的。 大概闻到肉香味了,小家伙朝着桌子伸胳膊使劲儿。 “才长了两颗牙,你就想啃肉,喝点肉汤吧。” 陆青青坐下,拿着勺子给喜宝沾了点肉汤解馋。 “徐公子你吃肉啊,光吃萝卜怎么成?看你瘦的。”陆云提醒。 他就不信啃肉还能不出动静! 陆青青也看过来。 看他是怎么吃饭的。 兄妹四只相似的眼睛,像看珍稀动物一样。 徐睿:“……” 忽然,他站了起来。 声音发紧:“青青姑娘,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啥啊? 陆云看着徐睿出去,碗里的饭已经吃了一半。 “他好奇怪,还真有人吃饭一点声音都没有啊,等会儿我切个生萝卜给他。” “幼稚。” 陆青青抱着喜宝出去。 问:“有什么话说?” 徐睿背着身,声音压的异常低:“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换衣服!” “不是……那个,脖子下……” 脖子下怎么了? 陆青青低头。 我他娘咧! 脖子下是胸。 胸上蹭了点汤汁。 喜宝在舔汤汁! 湿了一大片! 蓝色的胸衣都透出来了! 陆青青老脸一红,打了喜宝的屁股一下。 然后回屋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徐睿已经走了。 “小妹,我跟你说个事儿!”陆云的脸有点严肃。 “什么事儿?” “我怀疑,这个县令公子有问题。” 陆青青顿时警惕:“你发现了什么?” “我觉得……他,可能有阴谋!” “什么阴谋?” 陆云幽幽的看向她:“不知道,反正有阴谋。” 陆青青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他有什么 重大发现。 “哎呀小妹,要不然他一个县令公子干嘛对我和爹这么客气,给他什么都接着,吃完还自己刷了碗,走的时候还道谢。 尤其是对爹,那声陆叔喊的像叫亲爹似的。 哎?哎?哎?他应该不是……想当爹的儿子吧?” 陆老爹进来一巴掌就打在陆云的脑袋上。 “胡逼咧咧,人家好好的县令公子,当我一个泥腿子的儿子,你脑子有没有瓜仁大?” “不是,不是,爹,爹!”陆云喊:“女婿,女婿,他想当半个儿子!” 陆老爹停了手。 父子俩瞪大眼睛一齐看向陆青青。 虽然陆青青是村里一支花。 但是……县令公子哎,啥样的找不来? 而且医女的身份,听着很厉害,但是贵人家,都瞧不上的。 主要是有很多医女借着便利,进了权贵之家,就对家中的男主人行勾引之举,坏了这一行的名声。 陆青青淡定的看着两人:“不是,他是因为愧疚。” “因为之前把我抓进大牢,害你们打了板子的,就是他身边的随从傅冷!” 原来是这样! 但是陆老爹接着皱起眉头。 一个县令公子,需要为他们平头百姓的这点小事愧疚? 陆云却明白了。 恐怕不是因为什么愧疚,是因为小妹能帮他赚钱吧! 毕竟他们主仆那么穷! 要是小妹真是个普通村姑,你看他愧不愧疚! …… 徐睿回到县衙,本草坊安排的小伙计已经在院外等着汇报。 “公子,文松书院的曲先生几次到店里,询问金疮药和去疤药是哪位大夫所制,看起来挺执拗的,还保证不是为了药去找人,不会跟咱们抢生意。 也不知是想干什么?” 曲先生,曲山。 要找青青干什么? “你让他说出真正的缘由,或可一见。” 小伙计领命离去。 徐睿静静的坐在桌前,脑子里止不住的又开始回想陆青青的那些话。 走到走不动,走到最高峰! 走到女人看病没有那么艰难。 走到世间医术不是男人的天下! 呵! 是我能决定的吗? 那些话,透着一个少女对世间女子的怜悯。 想打破规则的雄心。 和对世道不公的愤慨。 她那样热烈的喊出那些话,最后又只能清醒的提醒自己,不能随心妄为。 第115章 有人跳河了 徐睿的心脏,因那些话澎湃。 又因那些话,觉得心痛。 他很心痛。 不知道心痛的是曾经踌躇满志的自己,还是心痛陆青青喊出那些话时的无奈。 他拿起墙上挂着的一把剑,去了院中。 赫赫风声,剑气音鸣。 傅冷听到动静,从床上爬了起来。 内心急切的想看到外面的场景,以至于他走到门口,才惊觉自己已经能动了。 而今天,还差一天才三十天! 可惜,躺了一个月,身体像废了一样,曾经有力的双腿跟面条一样,很快就撑不住了。 他扒着门才不让自己跪下去。 外头,舞剑的人身形飘逸,虽不如以前凌厉,却步履轻盈,像沉寂之后的湖水,再起波澜。 他好像觉得,这时候的公子,才真正活过来了。 一个剑花收尾,剑身入鞘。 精致如画的眉眼,熠熠生华。 傅冷差点激动的落泪。 “公子,本草坊伙计又来了。”院外有人禀告。 徐睿戴上帷帽。 “让他进来。” 伙计再次来,带回了一本书。 “公子,曲山先生说,金疮药瓶上的字和这书中的字乃同一人所写,他觉得作书之人很有天分,想收他为徒,或者引为知己。” 作书? 徐睿微微惊讶。 带着书进了房间。 金疮药上的字,他知道,是用鹅毛管笔沾着墨写的。 而这本书,似乎用的是碳条,手指在字上一抹,会糊。 且这用的是两种笔迹。 徐睿将两种字迹仔细对比了一下。 果然发现端倪。 只要带勾的字,右下角总有个浅浅的小窝或者小墨点。 似是习惯性的停笔顿一下。 看来曲山是真想找到这个人啊,这点细枝末节都能被发现。 书真是青青写的? 徐睿忍不住看起来。 挺有意思,有些字写的不对,曲山都圈了出来,在旁边写了正确的。 故事也很有意思。 用荒诞故事,反馈世人的无知。 很妙。 怪不得曲山会执着的想找到人。 这又是陆青青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样有才能的人,怎能不攀上高峰,大放光华。 不能埋没,绝对不能! “公子,伙计说,曲山先生还在等回信。” “你跟他说,明日。” 明日他又有理由去流云村了。 “公子,徐县令来了。” 徐恒之每次来好像都气哼哼的,像个红脸关公。 “老徐,气性别那么大。” 徐恒之一愣。 公子今日好像不大一样了。 “公子,您不知道……我怕生气的是您!” 徐恒之拿出了一份书信。 “他们简直……胡说八道!颠倒是非!” 徐睿一目十行看完,目光平静。 “早知道会如此,不是吗?” 只有把他贬到尘埃,才会让新人上位。 推上去的,果然是九皇弟。 “好大喜功,欺世盗名,奸淫臣妻……呵呵,真的是一样不落。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公子,那样会毁了您的名声!” “名声,只有胜利者才有。不差明安县这一城,按照上头的指示张贴,别节外生枝。” 徐恒之憋得一肚子的气。 一群卑劣小人! 第二天,明安县就贴了告示。 前太子的罪证一一列举,告世人知。 百姓纷纷咒骂,万人唾弃。 徐睿没去流云村。 而是去了告示墙对面的茶馆。 静静地在那听了一天。 第三天,他才去了流云村。 临走前,傅冷撑着能走动的身体给他找来丝衣锦带。 徐睿轻轻推开,背上简单的布包。 “并不是我喜欢金冠玉带,而是我的身份需要。 现在的我不需要了。” 傅冷觉得他好像失宠了。 …… 进村时,徐睿听到老牛的哞哞声还在想: 怪不得陆青青不愿搬到城里,还是村里祥和,大家忙忙活活只为吃饱饭,哪有那么多时间议论不相干的人。 比城里清净多了。 “听说了吗?前太子是个混球,抢别人功劳,在他宫殿挖出了二百多个宫女的尸体!” 两个村民扛着木头走过。 徐睿:“……”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不过告示上写的应该是二十多具尸体吧,怎么成了二百多? “听说那太子是为了维持美貌,吃人心咧!” 徐睿:“……” “你听的不对,说太子其实是个断袖,罔顾人伦,喜欢自己的九皇弟,杀的那些都是九皇子的侍妾。” 徐睿:“……” 忽然就不郁郁了。 假亦真时真亦假。 底层的人,没人在意真假,因为离他们太遥远。 只要有乐子讲就行了,尤其关于皇室的。 临近陆家,徐睿的心脏跳的开始厉害。 他今天有重要的话跟青青说。 “有人掉河里了——”一声刺耳的叫喊。 打破村落的宁静。 很多人朝河边跑去。 因为前些日的降雨,水位升高,已经没人敢到河边洗衣服了。 那河不小,中间还有一个小石头山,河床下降的时候,石头山会露的大一点,现在只留下个山尖尖。 这河里淹死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前年一个小媳妇跳了河。 前前年两个孩子一块游泳淹死。 村民都说这河“馋”了。 里面有水鬼了。 每隔两年就要吃人。 到现在正好两年。 徐睿过去的时候,河岸已经有不少人。 几个青年跳下去扎猛子在找人。 更多的顺着岸边寻找。 “刚才还能看见碎花衣在飘,现在不见了,不知道沉哪去了!” “没救了没救了,指定是又被河吃了。” 徐睿看见陆家人也跑来了,在小山的另一边。 陆青青也在。 “大嫂!大嫂!”陆老爹在大喊。 “啊?掉河里的是陈翠花?” “不知道,柳婶子说看见陈翠花一个人低着头往这边来了,喊她也不理,像是魂儿早就被勾走了。” 谈论的媳妇浑身打了个哆嗦,被自己说的吓到了。 第116章 死马当活马医 “捞到了!捞到了!” 几个青年合力托起一个瘦矮的女人。 一群人全挤过来看。 “还真是陈翠花!” “还活着没?她怎么瘦成这样了?” 陈翠花被人抬上岸,紧闭着眼睛,脸白的像个鬼一样。 身上的碎花衣服,一看就是姑娘家穿的,又破又短,下面又补了一截黑色的粗布。 有人往她鼻端一探:“没气了……” “真是被勾走了。” “青青,青青,快来看看。”陆老爹回头喊。 可身后哪有陆青青的身影。 “你妹呢?”陆老爹瞪着眼问陆云。 陆云也不知道。 人太多了,瞅也瞅不见。 “陆爷爷,小姑教过我溺水的人怎么急救!我来!” 四喜冲进来。 “好,那你来。” 陆老爹心里不安稳,这条河就是当初陆青青落水的河,他想到心里就发慌。 “老二,你去喊你几个堂兄,他娘都要死了怎么一个都没过来的!” 陆云跑去喊人。 陆老爹就沿着河岸找陆青青。 四喜开始照着陆青青教的法子做急救。 “四喜,人都死了,你这样还有用吗?”有大娘抹着泪问。 四喜没空搭理,他在盯着陈翠花的嘴巴看。 不要啊,小姑说遇到男的他救,遇到女的她救。 要是按压醒不过来,难不成他一个黄花小子真的要亲一个老太婆吗? 而且她的嘴巴还有泥。 四喜的脸丧的跟人已经死了一样。 王金财对人大喊:“那是自然,四喜可是小神医!等着吧,一会儿人就醒了!” 四喜真是感动。 心想回去就把急救方法教给王金财,以后碰到这样的事让他来。 “我要渡仙气儿了,你们可别说我是小盲流,这是在救人!” 在一圈人瞪大的眼珠子下,四喜捏着陈氏的鼻子趴下去。 “吸——” …… “青青,青青,闺女!” 陆老爹沿河寻找,忽见对岸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姑娘要跑。 看那姑娘衣服的颜色,可不就是自己闺女吗? “你娘的……” 陆老爹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就冲了过去,在男人进树林前飞起一脚。 男人身形一躲,把陆老爹闪了个大趔趄。 “陆叔,是我。” “谁也不行!”陆老爹大吼,“放下我闺女!” 陆老爹定睛一看,原来是徐睿! 再看,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她闺女没动静,身上还盖着徐睿的外衣。 “陆叔,你别误会,刚才有人推青青下河!她像是碰到了头。”徐睿赶紧解释。 他不过是看了一眼捞上来的陈氏,再回头,正好看到陆青青落下河的那一幕,还有一个逃走的男人的背影。 陆老爹赶紧夺过闺女,把衣服扔还给徐睿,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给陆青青盖上。 谁知道是不是这小子推的! “青青,青青……” 陆青青只是短暂昏迷,很快在陆老爹的摇晃中醒来。 只不过,她的眼神很奇怪,似乎是不认识陆老爹,又似乎想看清陆老爹。 “青青,你别吓唬爹啊!” 陆老爹吓得声音都变了。 可别再不认识他了。 徐睿也忍不住蹲在地上,伸出手想碰陆青青的头。 刚才她落水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别是碰坏了脑袋。 “爹!” 陆青青忽然大喊一声,猛地抱住陆老爹哭起来。 “爹,爹,爹……” 她一声声的喊着,像是委屈到了极点。 就像她小时候受了委屈躲他怀里哭的样子。 陆老爹神情发怔,手放在她背上轻拍着,被她哭的自己也红了眼睛。 “你刚才是不是欺负我闺女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他目光落在徐睿身上,直勾勾的盯着。 “你别以为你是县令公子就能欺负人,告诉你,我这么大岁数了,活够本了,我可不怕你。” “陆叔,我没欺负。”徐睿声音发紧。 面朝着陆青青,拳头松了又攥。 陆青青是个坚韧的女子,她不轻易哭的。 到底为什么哭了? “爹。” 陆青青停止了哭。 “我没事了,就是头有点疼。” “爹,我想吃你做的南瓜饭。” 南瓜饭。 小时候陆青青最爱吃了。 后来就说他做的难吃,像猪食。 都多少年没做过了。 陆老爹心里乱糟糟的,想不明白也来不及想,只连连点头答应:“爹回家做,回家给你做。” “爹……”陆青青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讲。 但她记起了现在发生的事。 “谁掉河里了?” “是你大伯母。” 大伯母。 “那快去。” 陆青青迅速擦干眼泪,站起来,神思清明,动作利落,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她回头看了一眼徐睿,道了一声:“多谢相救。 你先别走,一会儿我有事要说。” 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 一群人围绕的地方,喧闹声越来越大。 “救不活了,气都没了啊!” “四喜是大夫,又不是神仙,吹仙气也没用啊!” 四喜累的满头大汗,却没有停下动作。 牺牲都牺牲了,救不活人可就丢大发了。 他现在就想陆青青赶紧来,赶紧来。 “四喜,你一定能救活的,我相信你。” 王金财撩起衣服给四喜擦汗。 要是没猜错,他衣服好几天没换了吧,一股汗臭味! “要不,我替你吹两口?我中午吃了大蒜,说不定能把她熏醒。” “你别说话了!”四喜胯下肩膀。 陈翠花应该真的没救了,在水里时间太长了。 四喜很是颓丧。 这是他第一次救人。 已经体会到那种生命在流逝,却抢不过阎王的无力感。 他还没见惯生死,做不到沉稳。 “青青来了!青青来了!” 人群分开。 四喜眼圈蓦然一红。 “小姑……我没救活。” 陆青青面色未变,快速蹲下检查陈氏的情况。 “心口还有余温,可再施救。” “四喜,看好了,这种情况,死马当活马医,什么方法都要试一遍,或可起死回生!” 水吸入体,闭塞呼吸,气血停顿,脉相全无。 急救穴道:太阳,人中,地机,合谷,大陵,内关,外关,血海,气海。 “去加热一些锅底灰过来,越多越好!” “再烧一些姜汤水!” “找几个中间打通能吹气的细竹竿!” 第117章 揭发 陆青青一边施针,一边唤众人去帮忙准备东西。 尽管村民不信陆青青能把死人救活,可既然救人的不放弃,他们这个时候也不能说风凉话。 五大爷说他去加热锅底灰。 刘二柱说去找细竹竿。 黑蛋后娘田巧儿去熬姜汤水。 大家纷纷行动。 丁婶子都没有嘱咐就从家里拿来了褥单,像先前救李梦一样,几个老婶子自发的将陈翠花围了起来。 大家都在帮忙,可陈翠花的家人却迟迟不来! 最后陆云拖着陆老大的长子陆长发来了。 陆长发畏畏缩缩的,根本不敢近前。 气的陆老爹上去就是一脚。 “你爹呢!你弟呢?你妹呢!媳妇孩子呢?全家都死光了?” 陆长发一声不敢吭。 “爹,他们都不来,陆兴德说大伯母要死就死,谁爱管谁管!”陆云气愤的说。 “天哪!这一家子真没有人性,这可是亲娘,亲奶奶!” “还有陆兴德,这么多年不干活,都是谁忙里忙外的。” “陈翠花不会是自己跳河的吧?” 众人忍不住谴责,就连平日与陈氏不对付的那几个人都骂上几句。 而陈翠花自己跳河这一说法,已经是被确定了。 里正见实在不像话,沉着脸亲自去喊人。 下完急救针,陆青青教四喜:“让溺水者趴伏,臀部翘起,以三棱针刺激会阴穴,屎尿出则活。 好了,后面的在账外听。” 四喜赶紧出了帐子。 陆青青就全扒光了陈翠花的衣服。 一副苍老瘦削的身体。 她脑子里浮现陈翠花年轻时候的样子。 骂骂咧咧的像提着小鸡仔一样把她提上岸。 那时候,她中气十足,甚至还有点微胖。 三棱针面朝心脏刺入会阴。 没有屎尿流出。 陆青青心渐渐沉下去。 “草木灰来了!” 陆青青将温热的草木灰全部覆盖在陈翠花的身体上。 “姜汤来了!” 陆青青用姜汤温热陈翠花的肚脐眼。 “竹竿来了!” 陆青青喊了几个婶子进来,拿着竹竿在口耳鼻吹气,促进气息流通。 能用的办法她都用上。 其实,有古典记载,人溺水后72小时内被救活。 《中国针灸》也曾记录过,一个男孩溺水40分钟后被人救活的例子。 运用的就是针刺会阴,点刺中冲放血。 何为医者? 是气息断绝,灰烬中寻找余热。 是五脏全损,也要缝出一线生机。 因此,才有——起死回生! “婶子们,辛苦你们,不要停止,尽量吹上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后,生死由命!”陆青青低声说。 婶子们点头,交替吹气。 陆青青拿了半夏粉吹向陈翠花的鼻腔…… 陆兴德终于被里正拖了来,只不过喝了酒,满嘴叫嚣。 “陈翠花!你长本事了!要死不跑到旮旯死,你把全家的脸都丢尽了!” “死了没?死透了没?死透了埋,没死就滚回家!” 陆老爹上去一拳就砸到他的脸上。 陆兴德鼻梁断了,满脸是血。 那点酒意也被打没了。 废了一半的身体摇摇晃晃。 他用仇人的目光看着陆老爹,却又是个不敢上前的怂货。 “陈翠花!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你婆娘跳河了,现在还没救过来呢!挨千刀的东西!”丁婶子骂。 “不准救!让她去死!馋嘴的贱婆娘!” 陆兴德要上前拉帐子,又被陆老爹踢了一脚。 “谁也不能打扰我闺女救人!” “陆兴旺!你凭什么管我家的事!好啊好啊,你们爱管别人的闲事,那人死了你们负责!我要去告……你们一个一个,都逃不了!” 被指着的丁婶子和几个婶子又气又怕。 人本来就死了好不好! 这泼皮想要诬赖谁? 可下一秒,陆兴德就被人提起来扔了出去。 “徐,徐公子,您啥时候来的?”里正赶紧上前。 徐睿没理他。 “再有扰乱救人的,全部投进大牢!” 有徐睿这句话,村民谁也不怕了。 帐内一阵噗嗤声传来,随即就是一股臭味。 “陈翠花!” 丁婶子猛地一嗓子,像诈尸一般。 “醒了!!” “她醒了!真的醒了!” “天哪!起死回生!” 帐子落下,陈翠花一脸茫然的坐起。 …… “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活了!” 凡是出过力的人尤为激动。 把陈翠花捞上来的三个小伙儿。 五大爷,田巧儿,刘二柱,吹气的三个婶子,拉着帐子的三个媳妇婶子…… 陆老爹,陆云,四喜,王金财…… 还有刚才唏嘘的…… 他们所做的没有白费,此刻全都有了意义。 只是此刻的他们,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会如此高兴。 “青青真是神医哪!” “陆青青,神医哪!” “神医!” “神医!” …… 众人在欢呼,目光充满敬重。 流云村出了个神医!能够起死回生! 宁修文考上秀才的时候,里正讲的再好,他们没觉得自己脸上添什么光。 为什么陆青青是神医,他们觉得这么骄傲呢! 好像已经看到外村人那羡慕的目光了。 “青丫头,你把死去的人救活了!” 陆青青摇摇头,把垂落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 湿透的衣服早就被太阳烘干,但此刻身上依然是湿的。 那是汗湿的。 “不是我一个人,是我们大家一起救活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难挑千金担。 没有你们那么快把人捞出来,没有四喜提前做了急救,没有五大爷你们找来东西,可能就耽搁了,救不活! 所以,功劳是我们大家的!” 陆青青看向陈翠花,“大伯母,你的命,是全村人救的。” 陈翠花茫然的目光慢慢有了焦距,原来这不是在阴间。 村民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骄傲了。 因为宁修文,没有把他们当做同乡。 就算发达了,也和他们没关系。 而陆青青,告诉他们,一村人,就是一家人,是要团结一致,一起往前走的! 五大爷点名被夸,咧嘴笑成了傻瓜。 怪不得陈翠花被救活,他那么高兴。 原来是他也参与了,有他的功劳。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 他以后肯定有福报。 “陆青青……” 帷帽下璀璨的眼睛,看着脸还苍白,带着疲惫的女子,像抹了最粘稠的胶,怎么都移不开。 此刻,很想上前,替她扇一缕清凉的风,送上…… 他握着刚才让一个大娘端来的温水,刚要上前,就被人捷足先登。 “小姑!喝口水!”四喜递上了水葫芦。 徐睿:“……” 陆青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葫芦水,又倒手上洗了洗手,然后朝徐睿看过来。 “徐公子,今天趁着很多人在,我要揭发一件旧事!” 第118章 迟来的审判 丁家。 丁香挺着肚子抱怨。 “就算我好心告诉村民怎么治腹泻,一文钱不收,他们都不信我。 连讨厌陆青青的黄婆子现在都开始说陆青青好话了。” “爹,我就算学了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丁宏时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听到。 “爹,爹!我不学这些了!” 丁香烦躁的扔了手里的草药。 丁宏时这才回过神。 “你不学,将来孩子吃糠咽菜,读书交不起束脩,买不起纸笔,甚至可能生一场病就把手里的银钱造光了。 到时候怎么办,你娘俩出去讨饭吗?” 丁香一听,顿时颓丧。 无奈的又捡起草药。 “都怪陆青青,要是没有她,爹还好好的做着村医,我们根本就不用愁。” “是啊,都怪她……” 丁宏时古怪的笑了笑:“要是没了她,过个两三年,县令换任,村民没大夫看病,早晚还得来找我。” 丁香眼睛一亮,刚想再问,外头传来跺门声。 “丁宏时,滚出来!” 丁宏时脸色一变。 刚才被人看到了? 不,不可能,有山尖挡着,所有人都背着身,不会有人看见的。 “把丁宏时拖出来!” 里正指挥两个小伙子。 “你们,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拖我爹!” 丁香跟着跑出去,看到很多村民都在,而陆青青一家子站在前面,还有…… 县令公子! 那样遮面的,也就是那个人了! 心虚止不住的泛上来。 然而,事情比丁香想的还要严重。 丁宏时看着好好站在面前的陆青青,嘴唇哆嗦,还在强撑。 他赌,无人得知刚才是他推的人! 可是…… “八年前,推我下水落河差点淹死的,就是你,丁宏时!” 陆青青一句话,石破天惊。 “你胡说!”丁宏时只觉得从脚底漫上一股寒气,双腿像站在了冰水里。 有什么他死命压住的事,似乎不可控的卷土重来。 那些久远的,他以为早已腐烂化为灰烬吹走的记忆,其实只是被隐藏在最深的角落。 在夜深人静时,总会不经意啃噬他的神经。 从未让他安心。 “丁宏时,你想不到吧,你再次推我下水,反而让我记起了八年前的事!所,有,的,事!” 在陆青青冰冷的目光中,丁宏时瞳孔放大,像被钉住,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 终究……终究没躲过,这迟来的审判吗? “八岁那年,我去河边给我娘洗衣,听到有人在讲话。 是丁宏时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衙门里的,可以帮丁宏时换一个身份。 丁宏时,原名丁远为。 林州城恒安县人,在医馆给人当徒弟。 因不满师父偏心对待,趁着师父外出,妄想通过医治当地首富之子一举成名,给人开刀取瘤,未曾想致使首富之子命丧。 原本,那肉瘤用药物就可以慢慢消减下去的,根本不用开刀。 为一己私力置人命于不顾。 自知难逃首富报复 ,丁宏时带着女儿逃走,跟着逃难队伍落户到流云村。” “这些情况,衙门派人到林州城一查便知真假。” 陆青青的记忆丝毫不差,丁宏时无可辩驳。 可笑上天曾给了他一次机会,让陆青青失忆。 没想到因为他的贪心,又让老天把这机会收了回去。 不,不是贪心,是因为陆青青突然的变化,让他心里不安。 是陆青青看向他时,眼神里的嘲讽和冷意,让他后背时时发凉。 是她又勾起了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 村民无不后怕,庆幸没被丁宏时给开刀。 但是却误诊很多! 也是坑害了不少人。 丁宏时像漏了气,瘫软无力。 “陆青青,你可真难杀……” “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多少年都没用!”陆青青冷斥。 徐睿凛声命令:“刘里正,让人绑起来,送去大牢,待衙门核实情况后,秋后处斩!” 不等里正安排人,陆老爹和陆云已经冲上去。 “不用别人,我们爷俩去送!” 陆云一把就扭住了丁宏时的胳膊,就听“咯嘣”一声。 丁宏时的胳膊脱臼了。 他咬着牙倒也没吭声。 只是哀求的看着陆老爹:“老陆,我害你女儿,做了坏事,罪有应得,但是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怀了身孕,求你们别迁怒她……”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陆老爹一巴掌甩在丁宏时那张老脸上。 “亏我那时候还带着礼去感谢你!你个老东西是怎么心安理得收下的!” 那时候孩子娘身体不行了,她是大夫,自然了解自己的身体,不准他再浪费钱拿药。 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一天衰败,等死。 就去找村里唯一的大夫丁宏时探讨。 听他说吃什么养身体,怎么按摩。 及至后来女儿出事,他还在装模作样的说受了大惊吓,别再刺激她,免得心魂错乱,变成傻子。 他给这老东西送了好几回鸡蛋,还送过两斤肉! 现在知道真相,感觉真窝囊! “老二,走! ” 陆云押着丁宏时,又看了陆青青一眼。 “小哥。”陆青青朝他笑,眼中似有晶亮闪动。 刚才她已经喊过一声,陆云发呆之下没来的及答应。 这次他应了,笑咧了嘴。 果然记起从前了,叫小哥才听着舒服,好像这样才真正是他那个小妹了。 陆青青落下水,头撞到石头上那一下,相似的场景激发了她遗忘的记忆。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陆青青。 她是出生在古代,穿越到现代的游魂。 不在的那八年,被另一具游魂所占据。 虽然那个人粗俗,懒惰,愚蠢,折腾了全家八年。 但也正是因为她,才让这具身体得以存活,最终等来了本体。 就算等价交换吧。 她也不打算告知家人真相。 就让他们以为,这些年守护的是真正的女儿吧。 否则,知道她独自漂流在异世,还不知怎么难受。 陆老爹和陆云捆了丁宏时,连踢带打的拖着走了。 陆青青想完这些事,清晰的感觉到左侧的一股视线。 她看过去。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我没看。” 看还不承认! 信不信她掀了他的帽子! “陆青青,你能不能饶了我爹,我求求你了!” 丁香对着陆青青跪下,哭着磕头。 “我已经没有夫家,也没有任何亲人了,你饶了我爹吧,以后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行不行?” 第119章 想吃碗面 “你去问问国法,杀人不偿命行不行?” 陆青青半点不同情。 “真好笑了,你是挺惨的,这是我造成的吗? 你爹害死了人,又害了我两次性命,我又为什么是非不分,替他求饶? 还有,丁香,你也别再来惹我,惹了我,我可不再管你是不是孕妇!” 丁香捂着肚子瘫软在地上。 崩溃哭喊:“可是我以后怎么活呢,怎么活?我什么都没了!全村都讨厌我!” 徐睿忽然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充满压迫。 平淡却又带着不可抗的气息。 犹如高位上的指挥者,不需要高喊也能让人俯首听话。 “你爹作恶,你也不无辜。 胆大包天,抢别人功劳,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你父女两人糊弄人的那些话真以为有人信? 本公子只不过当初无心追究罢了。 丁氏,想活,就别再惹事,否则……” 否则什么,不用说出来,也能让人想到会很可怕。 丁香瑟瑟发抖,缩起了身子,不敢哭,也不敢再喊。 这一刻,徐睿身上散发的那种威压,陆青青也感觉到了。 有点不显露锋芒的锐气。 很快,徐睿就收敛气息,后退,恢复原来的样子。 “青青姑娘,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青青!”丁婶子跑过来。 “你大伯母不回家,也不去我家,要去四喜家!” “为什么?”陆青青有些疑惑。 不回家正常,本来就让丁婶子先照顾下的,可她跑去四喜家干啥,四喜家就两间破屋。 之前天冷,家里就一床被子。 祖孙俩就睡在一个炕上。 现在有条件了,就把另一间收拾出来,两人一人一间房了。 陈翠花跟四喜奶奶交好? “谁知道为什么,反正不能让她去!” “为什么?”陆青青又问。 丁婶子看了徐睿一眼,有点捉急。 凑到陆青青耳边悄声解释。 “四喜都是十一的半大小子了,为了救人嘴对嘴……救完人就罢了,陈翠花再去住那,还不知道被人乱传什么。” 丁婶子顾虑的对。 陈翠花虽然年纪能当四喜奶奶了,但这种事,就是一点风就起浪的。 “不行让她去我家。” 陆青青说着就和丁婶子走了。 徐睿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头。 反正今天他是一定要说的,不说回去睡不着。 丁婶子说:“陈翠花被救过来就没说两句话,木呆呆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跳河?” “还能为什么,伺候了一家子白眼狼几十年,能不寒心吗?”陆青青说。 瞧那一家人,各个都比陈翠花胖。 “那也是她自找的!家里那仨孩子从小就惯的不行。” 丁婶子回忆起:“我记得老大小的时候,有一回感了风寒,鼻涕流个不停,搓了又搓,搓的红彤彤的,老大就哭。 你猜陈翠花怎么着?她不敢再用手搓,就用舌头给老大舔鼻涕!” 陆青青喉间一阵泛呕,不可思议的看着丁婶。 假的吧? “很离谱吧?咱疼孩子,可再疼也做不来。” 当然做不来。 太恶心了吧! “哎,可你看看老大现在是个什么玩意儿,娘都要死了,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他要是有陈翠花对他一半,不,一丁点好也不至于这样。” “还有家里那个闺女,就没见她出门下过地,割过猪草,当大小姐养哪!” “虽然陈翠花斤斤计较,为了点小东西,能和人吵半天,得罪邻里,没个好人缘,但得来的东西全给了孩子和男人。” 现在落这个地步,能不寒心嘛!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地方。 陈翠花走到半道不走了,在墙根下坐着,一堆老婶子在劝他。 “大伯母,先去我家吧?”陆青青说。 陈翠花扭头不理。 “要不然你想去谁家?” 去谁家呢? 一个和她交好的都没有。 这几年都被她得罪光了。 连好脾气的李嫂子都烦她。 四喜奶奶应该也不待见她。 “陆青青,你现在记起小时候的事儿了,也说了是丁宏时推你下的河,现在你爹不能再冤枉我了。”陈翠花似乎堵着一口气,语气不善。 “不冤枉你,确实是你救了我。” “你今天也救了我,那咱们就两清了。” “嗯,两清了。能去我家了吗?咱们重新处。” 陈翠花愣住。 “翠花,去吧。” “去吧。” “你们是一家人呢!” 各位婶子纷纷劝说。 陈翠花咬住了嘴,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爬起来。 那件碎花破衣服,皱巴的像抹布。 她现在说是个乞丐都没人质疑。 陆青青又感谢了几个婶子,就带着陈翠花回家。 徐睿避开大婶子们,跟在后面。 今天冯晓婉带着孩子回娘家了,陆风在店里。 现在家里没人。 陆青青要烧水洗澡,还要弄点吃的。 “大伯母,你要先洗澡,还是先吃点东西?” “我……我……” 陈氏我了半天没我出来。 大概是想吃,不好意思开口。 那会儿刺她会阴穴,没大便出来。后面出来了也稀稀拉拉,根本就没有! 不知道怎么把自己饿成这样。 “那就先下点面条,我也饿了。” 哪知,陈翠花一听这话,突然像是受了刺激,嚎啕大哭起来。 “我就是想吃碗面条,想吃碗白面面条! 我好几年没吃了,吃一碗不行吗? 今天是我的生辰……” 陈翠花越哭声越大,好像是要把委屈和气全发泄出来。 “陆兴德骂我馋鬼。 老二说我不想着孙子,教孩子以后不要孝顺我。 老大媳妇偷摸的端着那碗面跑回了屋,老二媳妇骂我偏心…… 闺女在屋不出来。 我在墙根坐了那么久,一个都没等来!” “我就是想吃碗面而已啊!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我不是他们的亲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