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五个大美妞穿越到北宋》 第二百二十二章 男人最大的快乐 … 夜幕降临,整座群玉宫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与期待中。 西夏女人早早的就将群玉宫打扫得一尘不染,她们又各自梳妆打扮,将自己最美的一面拿出来,祈祷能够得到赵俣的垂青。 月光如细纱,轻轻覆盖在群玉宫的琉璃瓦上,给这座宏伟的宫殿平添了几分柔和与神秘,也让这里慢慢滋生了不少暧昧的氛围。 投资是为了赚钱,这是正常的,问题在于一个度。因为劳动者也付出了努力,他们付出的智慧和体力,难道就那么不值钱? 随着二人的交谈,刘柘烈已经将尹薇儿逼退了近百步,此时观战的翎越嘴角却露出一丝弧度。 李云枫见此,也不以为然,虽然叶风并不是什么菜鸟,也算是经过血与火的男人。 给海外采购点添置新设备,租用新的办公场所,无疑是很费钱的。而且这个费钱还比较繁琐,各种名目都有,杭雨不想浪费头脑去一一算计。 “柳三爷,到您了,话是您自己说的,今天这个灯您要是不点,就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了。”林正峰看也没看柳三岳,再次说道。 最重要的是,在星辰罗盘地图上的光点也已经消失了,代表木灵珠的绿色光点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让王皓大失所望。 最后一句方琴不敢大声说出来,怕林峰生气,不过林峰没有在意,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而那两只幻兽的战斗,似乎刚要正式开始。 林峰微微点头,似乎对于这个回答很满意,随后他摘下面具微笑道。 “咦?你这声音好下流,你该不会这时候尿急了吧?”慕容晴缩了缩脑子,盯着他的脸一脸惊骇。 随着公司发展壮大,杜振华作为杭雨在工作上最亲近的人,对杭雨越了解,越觉得这个年轻人难以揣测,反而比以前更加恭敬了。 我就说吧,无事柏幽月绝不登三宝殿,这一向是她秉承的一贯原则,就好比她自己说的:用不着她的,你绝不会找到她,用的着她时,一样找不到。 在触屏面前,两名士兵先后经历了视网膜扫描,指纹识别,口令确认,密码输入四道工序后方才重新回到了车上。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露出了一种鄙夷的笑容。 凛累得午饭也没胃口,直接趴床上睡了。之后一直到下午6点才起床,来不及吃东西就匆匆地赶着最后一班车回校。 这是老四的人,老四一看,人中神眼缓步而出,手指还缠着一根麻绳。 上衣穿着上好的斗篷呢子大褂,下身一个黑色长裤,一双精巧的米黄色高跟鞋,那鞋足有十厘米高。 下午放学时,赵蕙看见李掁国走在操场上。当她走出了学校的大门去推自行车时,却见李掁国的自行车还在,人却不见了,赵蕙想:他没有出学校吗?或许他还要打球呢?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去哪儿了? 白雪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吉安娜也没有去阻止,她现在只能用出三成的功力,因为她马上就要成为妈妈的人了。 加上市政球场上空的邪风一吹,皮球的速度凭空多了3分,直接往禁区而去。 声音墙挡住了那把突如其来的武器,保护住了雷格尔。同时也将那把武器给弹开了。 于是,关筠汐就把她和孙茜茜的事说了,孙茜茜平时就对她冷嘲热讽,以为是自己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工作,现在孙茜茜上位了,而且还是踩着关筠汐上的,如果关筠汐继续留在电视台,日后怕是少不了被孙茜茜嘲笑。 今晚八点抽奖 “没错,天父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威能是整个神界最强,掌握着造化的权柄,不能够被亵渎。”孙无名狂热道。 “首先,诸葛家的功法是不是你修改的?”白鲲率先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如果他再逞强下去,结果只能是被打的越来越惨,还不如早点求饶。 豹子无话可说,输了就是输了,可是要让他留下一只胳膊,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姐还嫩着呢。”李致远说着在钟丽雪白的俏颊上亲了一口,亲得钟丽芳心大跳,雪白的脸泛起了红晕,男人的气息让她有些迷醉,这时她真想靠在他的肩头,深深呼吸他的气息。 说出这话之时,惜花的鼻腔泛酸,因为感动,自己的公子并非是世上最无情之人反是最痴情之人,同时也是感觉可惜。 魔夜阴沉着脸说到,好似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实则不然,他的眼神是看向男子的,也就是说他希望男子出面,他不想再生事端,毕竟消耗极大。 李长庚对此事非常重视,他本来要一个个国家自己亲自带人去做。 “我还当地府关押的哪条妖龙逃出来了呢,原来是你,你出来,父王都不担心吗?”无错不跳字。平等王脸色和蔼的说。 李德胜脾气火爆,这是周子言早就知道的事情,话不投机,三言两语就非翻脸骂人,也很是平常,周子言自然没法子去跟他计较。 火流星雨持续时间30秒,冷却时间1分钟,趁着cd时间没到,炎龙和火球不停从手里飞出去,把这里的怪都清完的话,王姐等级可能比我还要高了。 正在怡然自乐的于东南听他朋友这么一说,不由得一怔,但在这一怔之下,水里的那条鱼猛地一挣,“咔嚓”一声,挣得于东南的鱼竿顿时脆断成两截。 “呼~!”最后一口火焰从鸵鸟口中吐出后,帝国指挥员忽然身体一抖,拳头带着烈风猛然打在了鸵鸟肚子上,把鸵鸟打飞好几米,并且清空了血条,仰天一声尖叫后,便化作光消失了。 “秦老大,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我可能会冤枉他吗?而且刚才如果是其他人把枪给他,为什么他没有喊出来?刚才我在父亲旁边的时候,正是这里开枪的。”周虎大儿子说道。 火神鸟白了这家伙一眼,心中却是越发的肯定,这离别无心肯定是在这一段时间发生点什么,好象生锈的机器上重新的上满了右好好的保养了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天啸还给我们特意的庆祝了一下,我妈妈也过来了,老娘看见我,之后只是狠狠的撇了我一眼,然后就把我当成了绝对透明不存在的人物,她开心,我也开心,没有人墨迹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我要一千万。”冷茜的话让叶紫琳怔住,她为什么会要钱?而且一开口就这么多,未免太看得起她叶紫琳了吧? 那样的话,不但要多费口舌,兴许生意也做不成,带江雪雁到先前看中过的地方,不但节省时间成功的几率也大得多。 慕歆偶尔会来苏黎世约她吃饭,不过一般都是跟斯睿萧一起。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做着平凡低调的那个林晓沫。 生平简历:赢溭善武,慧眼识珠、任贤用能,乃秦国第一大将,为扩疆拓土,他北扫义渠,西平巴蜀,东出函谷,南下商於。 她听到秋雨和红菱两人的对话,尤其是秋雨神色不对劲,暗暗留心。 宁城的商业圈大都已经知道了莫以天前阵子在洛城制造的满城风雨。 他们都知道永兴公主说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当今的天子最重亲情,何况前阵子将永兴公主训斥了一顿,心中肯定还有愧意,不见她未必是怨她,也有可能是怕自己心软。 当顾子安听见双妍打电话说的学校里发生的事儿时,眉头一挑,笑了,她这还没干什么了,她们倒是互相咬起来了? 青木一震,看着子幕的双眼,顿时恍惚了起来。他一个方外之人,怎么却看的比他都要透彻呢。 可惜,厉严被这突来的馅饼砸了地回不过神来,哪里注意到傅恒之此时的异样? 安锦瑟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心理学博士,在短短的时间内,她便基本摸清了林晓沫的心结。 “还没有,已经两天了,再不醒的话,估计就永远醒不来了。”詹姆说道。 这马立新酒量也不怎么样嘛,正好,他不是喜欢喝酒吗?那今晚就灌醉他,趁机再多套一点‘情报’出来。 “你,你。什么时候打扮的?”他支支吾吾地说着,弯起指节,放在唇边,试图用那柠檬的清新冲淡百合的馥郁。 他相信,只要是任何一个有志之士,在知晓了李清风的内心后,都会跟他有同样的想法。 灵魂们开始互相介绍,特别是靠近了老外的华夏灵魂们,更是开始兴奋的打着招呼。 总公司附近不仅地理位置极好,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配套设施一惊非常的成熟。 公司各个势力正在内战,李总也对楚秋的股权虎视眈眈。如果此时楚秋昏迷入院的消息走露,那相当于提前出局。 “不用跟我见外。”科林看见蓝晓晓,郁闷的心情顿时就好转了许多。 五月的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五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一等奖中奖号码:94 二等奖中奖号码:3984、7188、7261 三等奖中奖号码:4437、727、6582、2615、1223、272、4580、6852、5298、2086、3082、3680、1670、4542、5604、3137、679、2380、2304、1204、3278、5670、4505、1587、5988、3611、2311、621、5143、6442、302、2451、207、3441、774、2857、6963、1869、2534、1279、661、84、1819、6583、7062、5543、2406、4077、2126、3192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五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截图验证 另外上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进群私聊我运营官“郭炎”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 着重说明!!! 六月份的投月票抽奖活动开始了。 还是老规矩,投了月票就能抽奖。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一个主题杯子或者一个主题抱枕一个。 六月份投票前三的,也可以不用抽奖,直接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另外上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进群私聊我运营官“郭炎”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多说一句,这次的一等奖是94号,是先投月票的中的。 大家快投月票啊,或许下个一等奖就是您中的。 那个,再弱弱地说一句……您要是不愿意玩月票抽奖,也求您把手上的月票赏赐给我吧,我一定好好写这本书,争取不辜负您的支持。 祝:给我投月票的兄弟,身体健康,万寿无疆,不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愿满天神佛保佑您!!!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三年! … 爽!!! 虽说自从穿越到北宋,赵俣每一天过得都很爽。 用那句话来形容就是,你以为皇帝像你想象的那么快乐吗?你错了,皇帝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梁大妹和梁小妹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赵俣站起来蹬了半宿,都没玩够。 更难得的是,这姐妹俩的体力超好。 不是赵俣吹,一般女人,哪怕是被赵俣彻底开发出来的女人,也扛不住这些年一直在积极打熬身体的赵俣祸害。 现在,赵俣要想尽兴,一晚上最少也得有四五个女人。 要是赵俣来了兴致,那四五个女人都不够他玩的。 毫不夸张地说,勤练《囚徒健身》,《瑜伽》,《洗髓功》、《铁裆功》等道家养生功夫的赵俣,体力和耐力都深不见底,加上他花样还多,一般女人肯定扛不住他折腾。 甚至就连郭婷、韦氏这样的大个儿女人都扛不住赵俣折腾。她们空有体型,最多也就是为了伺候好赵俣,练了一下《瑜伽》,体力和耐力都远远没法跟赵俣相比。 而梁大妹和梁小妹就不同了,天赋异禀加上一直努力打熬身体的她们,哪怕只是第一次经历男女之事,她们姐妹同心,也扛住了赵俣的一波又一波攻击。很明显,好好调教一下,她们就是赵俣最好的玩物。 直到快睡觉时,看见一直在床上坐着的耶律南仙,赵俣才意识到,自己有点买椟还珠,忘记正主了。 结果,耶律南仙给赵俣打出来了一个王炸——她竟然是处女皇后!!! 这真是赵俣万万没想到的。 是。 耶律南仙嫁给李乾顺的时间比较短,只有半年多。 可男女之间这点事,有个几十分钟就足够了。 身体不行的,有个十分八分的也够。 当然,赵俣肯定要长不少。 但再长,有两三个时辰也足够了。 赵俣真不信李乾顺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经过询问,赵俣才知道,耶律南仙刚嫁到西夏时正好赶上了她高挂免战牌,她嫁到西夏的第三天,因为当时的形势太过危急,李乾顺就御驾亲征了,等李乾顺回来,又因为辽国这个盟友见死不救,李乾顺恨屋及乌,恨上了“无能”的她,都不想见到她了,就更别提跟她圆房了。 耶律南仙还借此机会跟赵俣哭诉,说她本是忠贞之人,都已经想好了要为西夏殉国、为李乾顺守洁,可李乾顺根本就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当成西夏的皇后,软禁了她半年多,要不是得到赵俣的相救,她可能会被李乾顺囚禁到死,如此,她才没为西夏殉国、为李乾顺守洁。 赵俣真服了李乾顺! 如果他是李乾顺,别说只是亡国了,哪怕是世界末日来了,他也要先得到耶律南仙再说,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干吃不着狐狸还惹一身骚的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好像也不是孤例。 历史上的赵桓,不也是,在靖康之耻后,留下了大量的处女妃嫔吗? 或许,面对即将国破家亡、自己要当亡国之君那样巨大的心理压力,作为亡国的最高领导人,是真提不起对女人的兴趣吧? 赵俣没管耶律南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在第一时间就把耶律南仙搂过来,安慰她,跟她说都过去了,李乾顺已经被自己给囚禁起来了,自己会将李乾顺一直囚禁到死,为她报仇,关键现在她不是跟自己了嘛,就不要再去想李乾顺那个废物了。 接着,赵俣又好好疼了耶律南仙一回。 在赵俣看来,耶律南仙说得无论是真还是假,都无关紧要,甚至就连耶律南仙这个人,自打赵俣得手了以后,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赵俣想将耶律南仙揉圆就能将她揉圆,想将耶律南仙捏匾就能将她捏匾,耶律南仙根本就翻不起任何波浪。 历史上耶律南仙能影响李乾顺? 与其说那是耶律南仙的能力,还不如说是辽朝积累的威慑,以及李乾顺判断失误。 赵俣猜测,当时,李乾顺所打的主意,多半是,趁着辽国虚弱,从辽国身上捞一笔好处,与此同时,也借此机会在刚刚崛起的金国面前秀一秀肌肉,省得金国打西夏的主意。 于是,历史上的李乾顺先派出五千兵马援助辽西京,可西京很快便失守。 接着,李乾顺得知耶律延禧逃入夹山,又遣大将李良辅率领三万大军前去救援。 李良辅与金将完颜娄室战于宜川河畔。 结果夏军大败。 可西夏那仗虽然打败了,但也让金人看到了夏人的能征善战,知道西夏不好惹。 紧接着,李乾顺又派大臣曹价悄悄来到夹山,向耶律延禧恭问起居,并馈赠粮饷。 随后,李乾顺再次出兵救辽,但被金军阻击不能前进。 做好铺垫,李乾顺才引诱,不是,是邀请耶律延禧来西夏政治避难。 走投无路的耶律延禧,自然动心,他假装向金国投降,悄悄离开夹山,西逃云内州。 李乾顺闻讯,立即派人在西夏边境迎接耶律延禧,将耶律延禧接到了西夏,牢牢地抓住了耶律延禧这个外交筹码。 不久之后,金国派遣使臣来到西夏,向李乾顺提出:如耶律延禧逃入夏境,应将其擒捕送给金国。西夏如果能以事辽国之礼来事金国,那么,金国则可将原辽国西北一带的土地(即阴山以南的天德军、云内州、金肃州、河清军及武州等地)割让给西夏。 拿到了想要的好处,又见辽国灭亡已成定局,李乾顺哪能不答应金国提出的条件? 如果不是耶律南仙探听到了这个消息,害怕李乾顺将耶律延禧执送去金国,将这个消息偷偷告诉给了耶律延禧,耶律延禧又确实擅长逃跑,在第一时间就果断逃离了西夏,李乾顺很可能会把耶律延禧送给金国,换取更大的好处。 由此不难看出,哪怕是在李乾顺那样的小国皇帝面前,处于女人的权力和地位被无限放大的西夏,耶律南仙还是西夏名正言顺的皇后,在跟李乾顺的利益和主张不一致时,耶律南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绝食自尽。 顺便说一句,有一种说法是,耶律南仙不是自己绝食自尽,而是被自尽。 仔细想想,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性。 毕竟,在当时那种国际环境下,耶律南仙这个辽国公主,很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当西夏的皇后了。 更何况,当时耶律南仙最大的政治筹码李仁爱,还被她给害死了。 现如今,耶律南仙到了赵俣这里,没了皇后的光环,就算她能给赵俣生下儿子,她生下的儿子也绝对不可能当上太子,她想干政,只能是想想而已,都不用郑显肃出手,一个萧普贤女都能让她老老实实地当赵俣的玩物。 在这种情况下,赵俣只管享受、开心就行了,又何必亲自去做这个恶人,让耶律南仙记恨自己,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呢? 难得糊涂。 再者,不管怎么说,赵俣都得到了耶律南仙的第一次(这个时代可没有某膜修复手术),因此,赵俣肯定是耶律南仙的第一个男人,也是耶律南仙唯一的男人,这绝对是耶律南仙的加分项。 所以,赵俣不仅对耶律南仙宠爱有加,还将耶律南仙最想要的群玉宫总管之职给了她。 不过,与此同时,赵俣又把梁大妹和梁小妹提拔成了自己的亲卫头领。 几天后,跟赵俣混熟了的梁大妹和梁小妹,将李乾顺的废妃梁氏(也就是梁乙逋的独女)和她们的军师罔姝推荐来侍寝。 当赵俣听说,这个梁废妃是小梁太后培养的梁氏下一代当家人后,恍然大悟! 大梁太后执政时期,梁氏家族权倾朝野。大梁太后将弟弟梁乙埋之女小梁太后嫁给李乾顺的父亲西夏惠宗李秉常,并将小梁太后立为皇后。而且,在大梁太后执政时期就开始教导和培养小梁太后,后来让小梁太后继承了她的政治遗产,继续维持梁氏家族对西夏的统治。 这样做,能使梁氏家族的权力在大梁太后去世后得以延续,继续掌控西夏朝政,还可以确保在大梁太后离世后,西夏的政权能够平稳过渡,避免因权力真空引发政治动荡和各方势力的争斗,从而维护西夏朝廷的稳定。 小梁太后这明显是想复刻大梁太后传位的手段,将她的太后之位传给她的侄女,也就是这位“小小梁太后”。 只是,后来因为西夏对赵宋王朝发动战争屡战屡败,小梁太后和哥哥梁乙逋相互指责,最终决裂,梁乙逋被小梁太后诛杀,这位“小小梁太后”才没能当上李乾顺的皇后。 接着,在辽国的支持下,小梁太后被毒死,西夏的皇后之位成了辽国的囊中之物。 如此,这位“小小梁太后”才成了李乾顺的废妃,甚至都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她的名字。 嗯好吧,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小小梁太后”能活下来,都得感谢赵俣他们改变了历史。 不然,李乾顺不杀这位“小小梁太后”,等耶律南仙坐稳了西夏皇后之位,也肯定不会留下有威胁的她。 等这位“小小梁太后”侍完寝,赵俣给她赐名梁小小,让她担任了群玉宫的副总管。 看起来挺聪明、能说会道、对西夏和西域的事都很了解的罔姝,则被赵俣丢进了内阁。 (内阁是由张纯、李琳、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王懿肃、刘明达、章楠、萧瑟瑟、萧普贤女等女组成的协助赵俣处理公务的部门,张纯起的名)。 耶律南仙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她赶紧推荐野利岚侍寝,并软语相求,让赵俣把野利岚也丢进内阁。 如此一来,群玉宫中的政治平衡就建好了。 如果不出现意外,耶律南仙这一生都将被困在这个政治平衡中。 差点忘记说了。 那晚,赵俣只顾着开大车和沉浸在耶律南仙还是处女的惊喜中,将跟她们一块侍寝的晋王妃没藏氏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都没等到天亮,当晚侍寝的情况就传了出去。 当西夏女人得知,梁大妹和梁小妹大获全胜,耶律南仙发挥稳定,晋王妃没藏氏站在边上当了一晚上的观众,那些支持梁大妹和梁小妹的西夏女人,欢呼雀跃;那些看好耶律南仙的西夏女人,也都含笑彼此庆祝;只有支持晋王妃没藏氏的西夏女人,面如死灰,大感情况不妙。 等到晋王妃没藏氏回来,愕然发现,就连下人都开始不给她好脸色,甚至就连没藏氏的女人也都对她投来了失望的目光,她们私下里窃窃私语,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无声却锋利,切割着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尊严。 反观跟晋王妃没藏氏一块侍寝的耶律南仙、梁大妹和梁小妹,就像凯旋的将军一般,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而且她们获得的升赏很快就发了下来。很显然,她们重新获得了荣华富贵。 而她,理论上来说,现在只是一个最低等的粗使宫女,说不准哪天就会被安排去从事低贱的劳作。 晋王妃没藏氏独自坐在她不知道还能住多久的房间中,烛光摇曳,映照着她苍白而复杂的脸庞。她曾以为,凭借自己的出身与美貌,即便是在赵俣的后宫中,也应该占有一席之地才对,尤其是在她成了最先侍寝的西夏女人之一后。 不想,到头来,她却成了一个笑话。 之前的冷落,如同冰冷的雨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幻想与希望。 窗外,月色如水,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心房。 至于她原来嚷嚷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教我屈身侍奉仇敌,唯有以死保我清白之躯”? 首先她就不是一个贞节烈女,不然,她也不可能活着到赵俣的后宫。 事实上,她骨子里流着的是没藏氏风流的血脉,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别人所不知道的是,她看见耶律南仙、梁大妹和梁小妹侍寝时,一直在幻想等会她侍寝时的场景,以及怎么配合赵俣。 只可惜,赵俣没给她这个机会。 接下来,晋王妃没藏氏的处境越来越糟糕,她身边的西夏女人渐渐全都离她而去,包括没藏氏的女人。她们全都在自谋生路。 与此同时,崛起的西夏女人越来越多。 群玉宫很快就形成了新的阶级。 不甘心当粗使宫女的西夏女人,全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做着努力。 而那些冥顽不灵的西夏女人,则被找出来,带去了洗衣院。据说,她们再冥顽不灵,就会被分去恭房,之后是冷宫,再之后就是隐诛。 晋王妃没藏氏怕了,她也意识到,在这深宫之中,女人之间的竞争,远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为残酷无情。 于是,晋王妃没藏氏变了,她积极跟耶律南仙接触,也积极跟梁大妹和梁小妹接触,甚至去跟她们的亲信接触,希望她们能帮她争取到一个侍寝的机会。 可晋王妃没藏氏之前走的是“宁死不从”、“以死守洁”、与赵宋王朝对抗到底的路线,不论是耶律南仙,还是梁大妹和梁小妹,都不敢帮她。 关键,狼多肉少,侍寝的资格那么宝贵,耶律南仙、梁大妹和梁小妹为她们自己的亲信争取都嫌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给她争取? 没办法,晋王妃没藏氏只能每天都把她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站在期待侍寝的西夏女人中,期待能被赵俣中。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 也就等了十几天后,当赵俣再一次见到晋王妃没藏氏时,立即就被她胸前的那对大雷所吸引,翻了她的牌子。 晋王妃没藏氏,没再犯蠢。她再侍寝时,使尽浑身解数伺候赵俣、来取悦赵俣。 这晋王妃没藏氏才得以在赵俣的后宫中立足,重新成为贵妇。 晋王妃没藏氏和其她重新获得荣华富贵的西夏女人的经历提醒着所有西夏女人,在赵俣的后宫中,赵俣才是她们命运的主宰,是她们荣辱沉浮的唯一标尺。只要她们能获得赵俣的宠爱,就能在这金碧辉煌却又波谲云诡的后宫中,翻云覆雨,扭转乾坤,改写自己的命运。 于是,西夏女人全都更加费尽心思地揣摩赵俣的喜好,从衣着打扮到言谈举止,无不力求贴合赵俣的心意。她们学习汉家礼仪,弹奏丝竹管弦,甚至研习诗词歌赋,只为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触动赵俣的心。 不只西夏女人,赵俣后宫中的绝大多数女人其实都是这样。 毫不夸张地说,赵俣就是她们的全部。 而对于赵俣来说,自己后宫中的女人,只是自己人生当中的一部分,还是一小部分——不太重要的一小部分。 赵俣很清楚,只有自己当好了这个皇帝,自己后宫中的这些女人才属于自己,才会竭尽全力地讨自己欢心,万一自己像历史上的赵佶、赵桓、耶律延禧以及现在的李乾顺那样失国,自己后宫中的这些女人还不知道是谁的。 所以,赵俣只把自己的后宫当成自己休息的场所,并没有将太多的精力浪费在这里。 赵俣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了治国上。 他要努力将赵宋王朝打造成一个真正强大的大帝国、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让谁都撼动不了自己的地位。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理想,赵俣一头扎进了赵宋王朝的治理中,每日鸡鸣而起,夜阑方息,勤勉不辍。 如此过了三年…… ……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三年 … 这三年,赵俣君臣在陇右、宁夏、甘肃、青海、燕云十一州等地大力推行的《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取得了极为显著的效果。 目前,这些新收复地区仅土地税收每年就能给朝廷贡献超过五百万的财政收入。 单说土地税收这块,这些新收复地区甚至超过了江南地区。 ——赵宋王朝产粮最多的地区主要集中在江南地区,尤其是太湖流域的苏州和湖州,素有“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 这些新收复地区的土地税收超过江南地区,是因为这些新收复地区的农田更多、粮食亩产更高吗? 当然不是。 这些新收复地区虽然也不乏膏腴之地,又种植上了袁倾城研发出来的最新型的高产粮食,还使用上了麻晓娇研发出来的最新型的农用工具和农用机械,但不论是农田的数量还是亩产量仍旧不可能跟同样在与时俱进的江南地区相比。 用几十年前范仲淹给的数据来形容,当时苏州一州系出税者三万四千顷(340万亩),中稔之利,每亩得米二石至三石,计出米七百余万石。而湖州即使按每年粮食产量达苏州一半计算,两州年产粮食就高达一千万石以上。 就这,还是士绅阶层大量隐瞒土地数目的情况下。 有一次,张纯说漏了嘴,说仅到嘉定年间,平江府(即苏州)的上税农田就达到了1200万亩。 也很熟悉两宋时期历史的赵俣,当即就猜到了,张纯说的是南宋嘉定年间,不是明朝嘉靖年间,也不是清朝的嘉庆年间。 当时,苏州上税农田之所以暴增,除了因为南宋初期的高宗和孝宗时期,南宋小朝廷为养活南下的人口,在太湖地区大力兴修水利,整顿围湖造田,疏浚河渠,设立水闸防止海水入侵。水利设施的完善减少了水灾,提高了农田生产能力,同时还鼓励开垦洼地、垦殖山地,增加了农田面积。更重要的是,当时推行的方田均税法等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清查了隐田逃税现象,使上税农田的数量爆增。 仅施行了力度并不算强的方田均税法等政策,仅苏州一地,上税农田就从北宋时期的340万亩爆增到了南宋时期1200万亩。 这要是彻底丈量土地,清查隐田逃税的农田,那江南地区的土地税收,又该是何等惊人的数目? 这也就不怪赵俣想推行《士绅一体纳粮》了。 再说回这些新收复的地区。 虽然这些新收复地区的农田数量和粮食亩产远没有江南多,但因为朝廷在这些新收复地区大力推行《士绅一体纳粮》,使得这些新收复地区的所有农田全都被丈量出来,朝廷免费为其出具了新的地契,基本上没有隐田的存在,关键这些新收复地区没有免税的土地,这就使得这些新收复地区上税农田的面积远远高于江南地区。 那在土地税收这块,这些新收复地区肯定是要高于江南地区,更高于赵宋王朝的其它地区。 而遏制了这些新收复地区士绅阶层的免税特权,还避免了“富者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的局面,让赋税负担更均匀地分摊到各阶层,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这些新收复地区的社会矛盾。 这也减少了新收复地区士绅凭借特权干预地方政务、逃避差役赋税等行为,使朝廷在这些新收复地区征收赋税、征调徭役等方面能更顺畅地执行,提升了行政效率和朝廷的治理能力。 还有,将丁钱摊入田赋征收,废除人头税,使得这些新收复地区的百姓彻底摆脱了因人口增长带来的沉重赋税枷锁。 ——以往贫苦人家为逃避丁税,常不敢生育,生下孩子也会溺死,如今摊丁入亩政策推行了之后,这些新收复地区的百姓生育的意愿显著提升,以至于这些新收复地区的新生儿数量较之前增长了三倍有余。 而劳动力的解放更激发了民间生产活力,原本荒芜的土地被大量开垦成农田,这又增加了这些新收复地区的农田数量,促进了这些新收复地区农业的发展。 更关键的是,摊丁入亩打破了人口流动的桎梏。这些新收复地区失去土地或者土地少的农民无需再被束缚于原籍承担丁役,他们纷纷前往城镇或资源丰富的地区谋生。 这使得,这些新收复地区,不仅农业变得发达了,工业也得到了大力发展。 短短三年时间,纺织厂、煤矿厂、水泥厂、木自行车厂、人力车厂、火柴厂、造纸厂、麻绳厂、麻袋厂、陶瓷厂、肥皂厂、蜡烛厂、面粉厂等等一大堆新兴的工厂,在这些新收复地区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为当地的百姓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也为当地的商业活动提供了大量的商品。 这又使得这些新收复地区的商业活动也愈发繁荣起来。 现在,在这些新收复地区的城镇中,商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从北地的皮毛到南方的丝绸,从东海的珍珠到西域的香料,应有尽有,吸引着四面八方的商贾云集,而市井之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另外,陇右地区和河西走廊的商道上,驮队日夜不息,不通畅了数百年的陆地丝绸之路又繁荣起来。同时,由于赵宋王朝对辽国广开了贸易通道,北方的各种资源和货物也大量涌入赵宋王朝。 而随着商业的兴盛,货币经济也逐渐在这些新收复地区占据主导地位,钱引、铜钱等赵宋王朝的钱币流通使用日益广泛,促进了交易的便捷与高效。 ——当初,赵俣从辽国夺回来的金银以及章楶和吕恵卿从西夏送回来的金银,赵俣没有乱用不说,他又凑出来了不少金银,然后以这些金银为准备金,又发行了三千万缗的纸币,并在赵宋王朝的各个交通枢纽建立了大量的钱庄,为商业活动提供了强有力的货币支持。 这些新收复地区农业、工业与商业的协同发展,形成了良性互动。农产品作为原材料,为手工业提供了丰富的物质基础;手工业制品则通过商业渠道销往各地,不仅满足了人们日益增长的生活需求,也带动了地区经济的整体跃升。同时,商业的繁荣又反哺农业与工业,促进了生产技术的革新与进步。 与此同时,在这些新收复地区,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显著提升。粮食产量的增加使得粮食的价格趋于稳定,百姓不再为温饱问题而发愁。手工业与商业的发展为人们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使得许多原本无地和少地的农民得以转行成为工匠或商人,从而摆脱了贫困的困境。 更为重要的是,经济的繁荣促进了文化的交流与融合。来自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人们在这些新收复地区汇聚于一堂,共同创造出了丰富多彩的文化景观。诗词歌赋、音乐舞蹈、戏曲杂技等艺术形式在这里交相辉映,形成了独特的文化风貌。而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又进一步推动了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使得这些新收复地区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仅仅三年多时间,这些新收复地区从经济到文化全都焕然一新,成为赵宋王朝版图上最充满活力的新兴区域。 这也使得这些本该是问题重重的地区,因为高速发展,民众的日子越过越好,而变成了最拥护赵宋王朝统治的区域。 无疑,这为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于是,就在不久之前,赵俣正式下圣旨,不分地区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 其实,为了这一天,赵俣君臣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比如,在很早以前,宣传部就在大力宣扬,在这些新收复地区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后,这些地区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此,宣传部不仅要求各地方衙门大量招收宣讲人,到处去读朝廷已经推广到各个地区的旬报,还大量吸纳民间艺人,让这些民间艺人以戏曲、评书、快板等形式,将新收复地区的繁荣景象与百姓生活的改善编成故事,去各个地区的茶馆、市集、庙宇等人流密集之地传唱演绎。 不出赵俣君臣所料,宣传部的这些举措,遭到了当地士绅的激烈抵抗。 他们视这些宣传为洪水猛兽,纷纷动用各自的影响力,或明或暗地阻挠着宣传的推进。 他们先是联合起来,以各种方式阻挠这些改革信息的传播。他们或是利用自己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施压于地方官员,要求限制宣讲人的活动;或是暗中资助反对派文人,撰写文章诗词歌赋抨击这些改革,称其为扰乱社会秩序、侵犯士绅权益的祸根。更有甚者,一些士绅还暗中勾结地方豪强,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闹事,企图以民意的名义阻止改革的推行。 而对于宣传部派去的民间艺人,他们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打杀、恐吓、羞辱、威逼、利诱,总之是用尽手段阻挠他们宣传改革能带来的好处。 他们还利用自己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散布谣言,声称改革将引发社会动荡,破坏千百年来形成的稳定秩序,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对改革产生恐惧与抵触情绪,甚至散布谣言说改革会加重百姓负担,引发民众的恐慌与不安。 还没在这些地区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就遭到了这么大的抵触,赵俣君臣岂能不火大? 赵俣根本没动用跟士绅阶层绑定得太深的地方衙门,直接派出皇城司、东厂和锦衣卫,让这三个被视为是他的鹰犬的部门直接下去查案。 查到那些胆敢阻碍宣传《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士绅,直接抄家问罪,最轻的,都是刺配千里,其家直系子弟朝廷永不录用,情节严重的,抄家问族,男人刺配沙门岛,女人进入教坊司,其家族子弟朝廷永不录用;查到那些助纣为虐的官员,就地免职,押解回京依法治罪,情节严重的,甚至不乏一直贬到死的情况;就是对那些不作为纵容当地士绅阻碍宣传《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官员,都是连降三级起步。 谁都没想到,赵俣君臣为了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会下这么重的手,甚至破坏了赵宋王朝历任皇帝一直坚持的刑不上大夫。 一时之间,不禁风声鹤唳。 不仅如此,在正式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前,赵俣还将那些曾经反对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官员或降职或调离全都“除掉”,对于那些曾经强烈抵抗《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宣传的地区,赵俣君臣干脆调去李孝寿、蹇序辰、吴居厚、安惇等特别能干事但同时也是特别残酷的酷吏去这些地区担任主官,准备等这些地区的士绅胆敢阻挠改革时,就对他们施以重手。 谁都能看出来,赵俣君臣这次是动了真格的,谁要是敢明着反对改革,绝对会遭到残酷的打击。 也正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赵俣君臣才敢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 不想,这边赵俣刚下完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圣旨,那边就出事了。 封丘县为抢修黄河工程,要求“每田百亩,出夫一名”,士绅也不能例外。 ——不论是士绅,还是平民,若是不愿意出民夫,可交钱,由相关部门雇佣流民帮他们出夫。 然而,即便如此人性化,这一政策还是遭到当地士绅的强烈反对。他们鼓动封丘生员拦截县令,强迫其取消政策。遭到拒绝后,当地士绅又鼓动罢考来抗议,在今年五月末的当地科举乡试中,封丘县原本有一百三十多位考生,但最后只有二十三位应考,有些生员还抢撕试卷、阻止考生进场,呼吁全省乃至全国的学子罢考……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宋江 … 封丘离东京汴梁城很近。 骑马的话,两个多时辰,就能从封丘县到达东京汴梁城。 所以,封丘县发生的事,赵俣君臣早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封丘士绅鼓动封丘生员拦截县令,强迫其取消《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政策,封丘的县令俞栗,在拒绝生员的请求后,就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禀报给朝廷了。 当时,赵俣君臣之所以没对此事做出反应,是因为他们想让子弹飞一会,看看封丘乡绅还能搞出什么事来。 关键,赵俣需要个典型,杀鸡儆猴,封丘士绅只是鼓动封丘生员拦截俞栗强迫他取消《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这种程度,还不够赵俣大开一次杀戒的。 再者说,赵俣也得给别的地区一个机会,看看有没有更不开眼的。 结果,很可能是之前赵俣君臣下手太狠了,让其它地区的士绅害怕了,进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望,最后还是封丘士绅最不开眼,选择煽动封丘生员罢考和大闹考场,阻止朝廷取仕,想以此逼朝廷让步。 见封丘士绅是真赛脸,封丘生员也是真蠢,赵俣下旨:动手。 当晚,早已准备好多时的宇文虚中,就亲自指挥锦衣卫将此次事件涉及到的所有人,也就是,那些在背后捣鬼的封丘士绅以及他们全家,带头捣乱的封丘生员以及他们全家,包括那些响应封丘士绅没有参加当地科举乡试的封丘生员。 转天,赵俣处置这些人的圣旨就到了。 按照赵俣的圣旨,为首之人全部在当地的十字街头斩立决,即在背后捣鬼的封丘士绅和带头捣乱的封丘生员全都杀了,并对其进行抄家问族,其家族成员,男人皆刺配,女人皆入教坊司,响应封丘士绅没有参加当地科举乡试的封丘生员全都左脸刺上“糊涂”、右脸刺上“自私”,重打一百大板,永不录用。 整座封丘县城,因此人心惶惶,顿时就从之前轰轰烈烈的抗争热潮之中陷入到了一片死寂之中,街头巷尾,家家户户紧闭门户,不敢有丝毫声息。风似乎也在此刻凝固,只余下远处偶尔传来的乌鸦哀鸣,为这片悲凉之地更添几分萧瑟。 圣旨之下,无人敢言。那些曾经土皇帝一般的士绅,如今已成刀下亡魂;那些年轻气盛的生员,也因一时的冲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的家人,更是无辜受累,男的被刺配至少千里远,女的则被送入教坊司人尽可夫,从此家破人亡,天各一方,生死未卜。 宇文虚中站在城头,望着下方那一条条空旷的街道,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十字街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宇文虚中深知,这场风暴,不仅是对封丘士绅的惩罚,更是对整个赵宋王朝的士绅的一次警告。 宇文虚中悠悠地一叹,心中既有对赵俣果断决策的敬佩,也有对无辜受累之人的同情。 不过,宇文虚中一点都不觉得赵俣做错了,他是去过那些新收复地区的,知道那些新收复地区在《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推行后变得有多好、在那里生活的民众有多幸福,进而知道赵俣做得没错,错的是那些士绅、是那些生员,他们在开历史的倒车。 封丘县的事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各地的士绅无不心惊胆战,庆幸他们自己的稳重,没有率先打响保卫自己利益的第一枪,他们也开始重新审视朝廷的决心与力量,同时,他们也意识到,朝廷此次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打算彻底改变士绅不纳粮、不服徭役的特权地位。 再者,这让士绅意识到,正面跟赵俣这位刚取得收复青唐、收复西夏、收复燕云十一州、抢回被辽国勒索去的所有岁币、跟辽国签了有利赵宋王朝的和平条约、将赵宋王朝治理得蒸蒸日上的马上皇帝对抗,就是在找死,他们得用别的办法来保护自己的利益。 值得一提的是,经历了这次的事,封丘的《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推行的速度非常快,也非常彻底。 经过丈量,封丘被士绅隐匿起来的土地和免税的土地加一起,是缴纳税收的土地的十倍都不止。 这也就难怪封丘士绅会狗急跳墙了,实在是朝廷触碰到了他们的巨大利益。 另外,经过这次重手,附近州县,甚至大半个京畿地区的士绅,都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 不过,赵俣并未就此放松警惕。他很清楚,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有多难,更清楚人性到底有多贪婪。 假如你每年都赚六百万,突然一道命令下来,要收你两百万,换你,你心中没有怨言?你不想干掉削弱你赚钱能力的人? 要知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更何况,士绅的贪婪,远非普通人所能想象。他们世代享受特权,视不纳粮、不服徭役为理所当然,一旦这特权被剥夺,其心中的愤懑与反抗,自是难以轻易被平息的。 赵俣深知,这次朝廷虽然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封丘士绅抗政,但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士绅仍心存不满,只是暂时被恐惧所压制,一旦有机会,他们定会卷土重来。 只不过,经历了这次朝廷的重拳出击,他们下次的反抗,应该不会再明着来了。 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正的危险往往潜藏于暗流之下。那些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实则暗潮汹涌。 说人话就是,难保这些士绅不想解决提出问题的自己。 所以,一方面,赵俣私人掏钱进一步加强了皇城司、东厂、锦衣卫的规模和权柄,允许他们在赵宋王朝的所有部门,包括各个地方衙门,也包括在赵宋王朝的所有官员和将领身边,安插密探,而且是互不统属的交叉安插密探,这样一来,那些士绅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最细微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赵俣的耳目。 ——监视与制衡之道,在于信息的全面掌控。因此,赵俣不仅强化了这三支情报机构的职能,还确保了它们之间既相互协作又相互制约,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情报网,覆盖整个赵宋王朝的每一个角落。 另一方面,从决定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时起,赵俣就注意保护自己了。 比如,他在延福宫建了九个睡觉的地方,每个睡觉的地方又有九个房间,他都是在睡觉前的那一刻,才决定当晚在哪睡。 再比如,他加强了对自己所吃的东西的控制和管理。现在,他吃的东西几乎都是袁倾城负责的,而且,给袁倾城打下手的厨娘都是女医官,关键,他吃的东西,都需要那些女医官先吃过确定没事,才能轮到他吃。 总之,赵俣干了很多防患于未然的事。 赵俣不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 毕竟,权力的游戏里,永远都不乏阴险的玩家。 而且,该说不说,宋朝有作为的皇帝,嗯,应该说,想干事、想改革的皇帝,全都很短命,这里难道真的全都是巧合吗? 当然,士绅多半没有胆子对赵俣出手,毕竟,他们只要一击不中,等待他们的就是赵俣的愤怒。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赵俣君臣估计,这些士绅抵抗《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手段,更多的还是,暗中使绊子、阳奉阴违。 比如,在丈量土地时,他们利用宗族势力威胁里正、衙役篡改田契,将名下土地隐匿起来;又或是勾结地方胥吏,在赋税征收环节层层加码,把本该士绅承担的税负转嫁到普通农户身上,激化朝廷与民众的矛盾,妄图引发百姓对新政的不满。 还有些士绅会凭借在文坛、学界的影响力,煽动文人墨客撰写文章抨击新政,将“士绅一体纳粮”歪曲成赵俣横征暴敛,把“摊丁入亩”污蔑为赵俣破坏祖宗成法。他们还会在各地书院组织辩论,借讲学之名传播反对言论,试图从舆论层面动摇新政的根基。 更有甚者,可能会暗中在州县间制造骚乱,扰乱正常的赋税征收秩序,或鼓动谏官,公然抨击新政、抨击执行新政的官员,离间赵俣与朝臣的关系,从内部瓦解新政推行的力量。 这些软刀子虽不见血,却比明火执仗的反抗更难防范,也更考验赵俣君臣的智慧与手段。 赵俣凝视着案头的烛火,火光摇曳,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其中既有决绝,也有忧虑。他深知,要想彻底改革,就必须触动既得利益者的奶酪,而这些人,往往是最难以撼动的。士绅阶层,作为赵宋王朝的基石之一,其影响力根深蒂固,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彻底屈服,这肯定是一场长久的战争。 果然! 赵俣君臣的担心很快就成了现实,离京畿地区最近的京东东路、京东西路、京西南路、京西北路,最先将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送回来了反馈。 赵俣将各个地方官员上报的丈量出来的土地面积拿给张纯和叶诗韵一看,她们立马就断定,这些地区的士绅隐匿了大量的土地。 其实,这数据差得实在太离谱了,都不用张纯和叶诗韵看,或者用大臣去推算,赵俣都能看出来,这里面的猫腻很大。 可问题是,有猫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而且,各地的地方官都上奏章反映,他们在丈量土地的过程中,遭遇了极大的阻力。 一些士绅威胁、恐吓丈量土地的里正和衙役,声称他们若敢如实上报其土地情况,便要让他们的家人亲朋在当地无法立足; 还有一些士绅买通丈量土地的里正和衙役,使得他们甘愿冒着被朝廷处罚的风险,为士绅隐匿土地; 更有甚者,丈量土地的里正和衙役就是士绅的族人、门客,他们的职务都是士绅给他们谋取的,他们自然会向着士绅。 有道是,法不责众。 面对这铺天盖地、错综复杂的阻力,层出不穷的舞弊与抵抗,赵俣的眉头紧锁。 跟章惇、蔡卞、苏轼以及因有丰富的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经验而刚被调回朝廷担任宰执的吕恵卿等主要负责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官员商量一番,大家对此都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了之后,赵俣将张纯、李琳、叶诗韵这三个自己的外挂找来,跟她们说了现在遇到的麻烦。 三女听完,同时沉默。 改革向来是艰难的。 而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更是难上加难。 历史上,雍正虽然推行成功了,但只持续了几十年,《士绅一体纳粮》就让他的儿子乾隆给废除了。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士绅的抵抗力量太强大了。该政策是对千年传统的挑战,触及士大夫知识分子和官僚的利益,自实行科举以来,考取功名者免徭役赋税是基本制度,这一政策的实施使科举制度受到空前挑战。 所以,用一般的手段,很难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老实说,赵俣也曾想过,学习乾隆,将来将《士绅一体纳粮》废除,只保留《摊丁入亩》,适度恢复士绅的特权,平衡一下各方的利益,减少社会矛盾。 赵俣还想过,将来彻底废除土地税,大力发展商业和对外贸易,只收商税和关税。 但这些得一步一步的来,首先肯定得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这样才能将压榨了老百姓上千年的人头税给取消,然后才能视赵宋王朝的发展情况,逐渐将税收倾斜到商业税和关税方向,一点一点减少土地税,直至彻底免除土地税。 关键,自古以来,凡是到了朝廷越来越穷、地方士绅豪强越来越富的时候,那这个王朝离灭亡也就没有多远了。 而现在,赵宋王朝所面临的局面就是,地方士绅豪强太富有了,而且越来越富,而朝廷,尤其是赵俣登基前的朝廷,则是穷得都快尿血了。 这必须做出改变。 三女沉默了一会,张纯开口说道:“有一人,或许能解官家燃眉之急。” 赵俣听言,问张纯:“何人有如此本事?” 张纯沉声说道:“救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显迹在山东。” 赵俣一听,心下愕然:“宋江?!!!”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水浒计划 … 赵俣万万没想到,张纯推荐的帮自己解决士绅暗中使绊子对抗和阻挠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人竟然是宋江!!! 张纯推荐的是,《水浒传》中的那个绰号呼保义、及时雨、孝义黑三郎水泊梁山大寨主宋江? 这怎么可能。 这里可是正史世界,怎么会有演义中的人物? 但没有演义中的宋江,不代表这个时代就没有宋江。 是的。 这个时代真的有一个宋江。 他是历史上在北宋宣和年间一方揭竿而起的草莽首领。 据史料记载,他率领三十六个头领,横行河朔、京东一带,虽然人马不多,却以迅猛之势攻城略地,让官府大为头疼。他们转战十郡,官军不敢撄其锋芒,这股悍勇之气,与演义中带领梁山好汉对抗宋朝官军的气势倒是有几分相似。 很明显,张纯向赵俣推荐的是这个草莽首领。 赵俣再细想一想,就明白了,张纯怕不是想让他纵容,不,是想让他促成宋江起义,然后借宋江等人的手杀光那些对抗和阻挠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士绅吧? 让自己这位皇帝跟宋江他们那群蚁贼沆瀣一气? 乍想之下,张纯的建议,要多荒唐有多荒唐,简直就跟在开玩笑似的。 可再仔细想想,这未尝不是一步绝佳的“借刀杀人”之计? ‘若是让宋江充当朝廷的白手套,其中的好处简直多不胜数。’ 首先,从舆论层面来看,士绅在地方扎根已久,盘根错节,在百姓心中也有着一定的威望,甚至是一定的好名声。若是朝廷一直像处理封丘罢考一事直接出面强行镇压,必然会被指责为暴政,落得个残害忠良、欺压士绅的恶名,民心也会因此动摇。 试想一下,雍正搞《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所纳捐的款项全都用于黄河治理,还被士大夫污蔑成,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淫色、怀疑、诛忠、好谀、任佞,要是赵俣全都自己动手,一直亲自跟士绅干到底,不也得落个雍正这样的下场? 但要是让宋江他们这些起义军出手就不同了。 宋江一伙本就是草莽出身的“贼寇”,由他们出面对付这些阻挠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士绅,外界只会认为是江湖仇杀、草寇劫掠。 要是宋江他们再打出因为被士绅剥削而活不下去了,朝廷出台了《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这样的救民政策,士绅还大加阻挠,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些穷苦民众活路这样的口号,朝廷就可以保持一副“无辜”的姿态,稳稳占据道德高地,甚至还能借此机会,赢得广大贫苦百姓的支持与拥戴,为后续政策的顺利推行奠定坚实的民意基础。 毕竟,在百姓眼中,宋江一伙虽为“贼寇”,却也是被逼无奈,他们是反抗压迫的英雄。他们的行动,无疑是对那些贪婪的士绅的一种惩罚,一种天道轮回的报应。 其次,从政治层面考量,朝堂之上的不少官员与士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廷若是直接对士绅动手,必然会触动这些官员的利益,引发朝堂震动,导致《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在推行过程中处处掣肘。 而宋江一伙不受朝廷直接管辖,他们的行动可以游离于朝廷常规体系之外,那些官员就是想管、想捣乱,也无从下手。 等宋江他们完成任务,朝廷再以“平乱”之名收拾残局,将宋江等人或招安或剿灭。 这样一来,既可以拔除士绅阶层中的顽固势力,又能避免朝堂内部的直接冲突,维持政权的稳定,还能彰显朝廷的威仪与仁德,真可谓一石二鸟,甚至一石多鸟。 再者,从经济角度分析,士绅们凭借特权大量隐匿土地,赚取了大量的财富,严重影响了朝廷的赋税收入。 宋江带人去对付这些士绅,不仅能打乱他们抵抗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布局,还能在这个过程中缴获大量的钱财。 这些钱财,朝廷大可在事后以“追缴贼赃”的名义收归国库。 想想看,士绅这些年吸了朝廷和民众多少膏血,是不是也该他们还回来一些了? 最后,从长远规划来看,只要借助宋江他们之手铲除了这些顽固的士绅,再想想办法震慑一下剩下的士绅,《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或许就能顺利推行。 等到朝廷赋税稳定了,百姓负担减轻了,社会矛盾也会随之缓和,赵宋王朝的统治根基自然更加牢固。 至于宋江起义带来的这点破坏? 别说此事操作好了,是可控的,就算宋江起义到时候失控了,造成的破坏力又能有多大? 历史上,两宋时期可是有四百多场农民起义,其中规模比较大的,甚至有上百万人参与,十几万这种级别的都多不胜数,而历史上的宋江起义实际上只有一两万人,规模实在小太多了,对赵宋王朝的破坏也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最后,不论是北宋,还是南宋,都不是亡于农民起义,而是亡于外族之手。 所以说,这点风险,根本不值一提。 再说,自从赵俣登基,还没发生过农民起义,哪里对得起两宋时期平均每年约发生1.36次农民起义这个数字? 换而言之,在造成农民起义这件事上,赵俣给别的宋朝的皇帝拖后腿了。 那赵俣搞出一两起农民起义,给赵宋王朝冲冲“业绩”,是不是也应该? 思想这么一转变了之后,赵俣就让张纯展开讲一讲。 张纯跟赵俣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张纯比赵俣想得更多一些。 ——除了赵俣想到的这些,张纯觉得,可以好好利用印花税。 具体就是,等宋江他们杀光一个地方的士绅后,尽量将士绅的地契全都抢来烧掉。 等到宋江他们走了以后,朝廷就只认在朝廷备过案的土地,也就是遵守《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被丈量出来、朝廷给出具过新地契的土地,其余土地,一来朝廷早就言明了其不受朝廷保护,二来因为无法证明这些土地到底是谁的,所以,全都收为朝廷所有,到时候,由朝廷出面统一用来雇佣当地的人种植棉花,大力发展纺织业,为当地的民众提供工作岗位和创收。 等这样的事传扬出去,应该会有不少士绅主动去请求朝廷派人去他们那里丈量土地,不然的话,等到宋江之类的蚁贼打过去,他们失去的可就不只是那点税收了,而是将失去所有的土地,甚至是失去生命,家破人亡。 赵俣听完,发现张纯真是一个人才,至少是一个歪才,这么毒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 赵俣问:“那如何教宋江一伙听朝廷命令行事?” 赵俣没有天真的认为,宋江会跟《水浒传》中的宋江一样,一心盼望招安,为了能获得招安,不惜一百零八个兄弟最后死到只剩下三十二个。 赵俣真得好好防着点,宋江到时候做大真的反了。 汉灵帝不就这么玩脱了,给他们找了一个没有底线的对手? 张纯胸有成竹地说:“官家不放心他等,可派一些忠心耿耿之人跟他们一块起事即可。” 张纯的意思是,赵俣可以挑一些肯定会忠诚赵宋王朝的人,加入宋江义军。 要是这样赵俣还不放心,也简单,到时候可以派事先挑好的军队去剿宋江,假装战败,然后连将带兵再带装备一块投过去,直接洗黑。 到了宋江那边,这些军队不许宋江碰,对宋江听调不听宣。 说穿了,到那时,不说让宋江当个傀儡,也不能让宋江拿到绝对的军权,这样一来,宋江就绝对翻不出赵俣的手心。 再许下,只要宋江乖乖听话,事后招安时,给他高官厚禄。 总之就是,既要有菩萨心肠,也要有金刚手段。 这样一来,宋江只要不蠢,肯定会乖乖接受朝廷控制。 毕竟,起义造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而奉旨起事就不一样了,宋江若是识时务,自会明白,这奉旨起事,非但不是掉脑袋的买卖,反而是他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绝佳机会。届时,他不仅能摆脱“贼寇”的污名,还能摇身一变,成为赵宋王朝的高官,其麾下的兄弟亦能得个一官半职,洗刷过往,获得荣华富贵。 老实说,赵俣都有点羡慕宋江了。这厮运气也太好了,完全是,人在家中坐,官从天上来。 接着,张纯拿出今年京东西路参加科举考试的生员名单,给赵俣指出来一个人,说道:“此人可做说客,说服宋江听朝廷命令行事,率众起事。” 赵俣一看,张纯指出的正是“吴用”的名字。 赵俣自己一看,就见,这吴用,出身山东郓城县车市村的一个家境殷实人家,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才子,对他倾囊相授。吴用自幼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无所不会,四书五经尽皆知晓。 如今,吴用已经过了乡试,很快就会进京赶考,自己送上门来。 见此,李琳在一旁说道:“臣妾记得殿前司有一位姓林的教头,勇武异常,可以算一个。” 叶诗韵见张纯和李琳一个推荐了吴用,一个推荐了林冲,她要是不推荐一个,显得有点不合群。 于是,叶诗韵说:“官家金枪班好像有个叫徐宁的,也能算一个。” 张纯说:“河北大名府有员将领叫卢俊义,有胆有识,颇通兵法。” 李琳说:“济南有员骁将,名叫关胜,忠勇双全。” 叶诗韵这个懒蛋,都不愿意出去走动,哪认识什么文臣武将,就是徐宁,她都是偶然间听人喊他的名字,才因为《水浒传》里的金枪手徐宁的关系记下的。 而张纯就不同了,她经常翻阅赵宋王朝的官员、将领名册,对这些人如数家珍。 至于李琳,更是帮赵俣看管军事上的人事,自然是知道所有宋将的消息。 可输人不输阵,叶诗韵瞎蒙道:“还有个叫杨志的,也可以一用。” 张纯面带微笑说:“东辅军有个叫张清的,箭以羽行,破敌无颇。” 李琳很平静地说:“静塞军有员叫呼延绰的将领,很是勇猛。” 这回,有了之前的经验,叶诗韵更是放开了蒙,她真当赵俣什么都不知道,信口胡诌道:“啊,有个叫武松的,一双铁拳,能打死老虎。” 见叶诗韵连武松都说出来了,张纯和李琳顿时就觉得无趣了。她们说的,可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人物,是能找出来的,而叶诗韵先说的杨志也就算了,毕竟,西军中真有一个叫杨志的猛将,可如今,叶诗韵连武松都说了出来,还大言不惭地说武松能打死老虎,这不扯蛋呢嘛,要是再让叶诗韵说下去,她非得把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都说出来不可。 这还比什么啊。 关键,有赵俣在这,张纯和李琳也不能打叶诗韵的脸。 而一旁的赵俣嘴上没说,心里则不禁吐槽:“我让你们几个给我出主意,你们倒好,在这给我组梁山好汉来了,怎么地,你们真想凑齐一百零八个梁山好汉起义啊!” 也不怪赵俣在心里吐槽,实在是张纯、李琳、叶诗韵说的这些人,赵俣根本就不了解,能确保他们去上匪路了之后,不从卧底成为真土匪吗? 这种事,还是得用那些真正能经受住考验的人。 比如,历史上潜伏金国十八年混成国师,却被赵构、秦桧君臣出卖,全家百余人惨死,还依旧忠于宋朝的宇文虚中。 当然,三女说的这些人,也可以跟宇文虚中一块过去凑数。 人为制造个《水浒传》,也能给这段故事增加点趣味性,为将来施耐庵写《水浒传》提供点素材和史料。 当然,赵俣并没有跟三女一般见识,而是照旧选择听她们说什么,然后装着将她们说的话给记下来。 过后,赵俣将宇文虚中叫来,对他说:“朕有一件绝密之事交给你及锦衣卫去做。” 宇文虚中都没问什么事,就领命道:“诺!”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又被张纯蒙混过关了 … 洪武六年三月末。 吴用极为失落地离开了放榜之地。 ‘真没中!!!’ 其实在放榜之前,吴用就知道他不会中的,虽然他自觉文章写得很好,也有不少人说他有状元之才。 原本吴用也很自信,自觉就算考不上状元,中个进士肯定没问题。 只是,让吴用万万没想到的是,为显示对人才的重视,赵俣亲自带人前来巡考时,偶然间看到了吴用的名牌,蔡京当即就老实不客气地说:“名字太不吉利,如真取‘无用’为士,岂不有损我大宋形象?” 赵俣身边的其他人似乎畏惧蔡京的权势,根本没有人站出来反驳蔡京。 而赵俣也没有为吴用说话。 当时,吴用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有人劝吴用,去蔡府参拜,再奉上厚礼,或许还有救。 可吴用一没那么多的钱送给蔡京,二也不想干这行贿之事,三对有圣主之名的赵俣还抱有信心和期待,便没去走蔡京的门路。 不想,他真没中。 这一刻,吴用非常愤怒,甚至觉得赵俣也是一个昏君,根本就不像世人传得那么圣明。 就在吴用快要黑化之际,一身锦衣的宇文虚中突然出现,拦在吴用面前。 吴用虽然不认识宇文虚中,但他认识宇文虚中身上所穿的官服——蟒服。 “蟒衣如像龙之服,与至尊所御袍相肖,但减一爪耳!” 这蟒服,又分为坐蟒和单蟒,是锦衣卫高级领导者的专属服饰,只有皇帝十分信任的锦衣卫高官才有资格穿,也是皇帝赏赐给朝中受赏识重臣的荣耀象征。 吴用赶紧大礼参拜:“见过相公。” 宇文虚中也没废话,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陛下要见你。” 吴用一脸愕然!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赵俣竟然要见他这个落榜之人,这是要闹哪出?!!! 宇文虚中一点跟吴用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他转身就走。 吴用多机灵,哪能不知道,别说考中进士了,他就算是考中状元,也远远没有赵俣的态度重要,更遑论,他这落榜秀才,又单独被赵俣召见,这其中必有蹊跷。 所以,尽管吴用心中一肚子问号,暗自揣摩着赵俣的用意,却丝毫都不耽误他快步跟上宇文虚中的步伐,生怕这能改变他命运的机会从他眼前溜走。 很快,吴用就跟着宇文虚中来到了皇宫,接着穿过曲折幽深的宫廊,二人在一处偏僻却雅致的偏殿前停下。 宇文虚中对着门口一位异常高大的女将军说:“请娘子代为通报,臣宇文虚中带吴用求见。” 不等梁大妹进去通报,里面就传来赵俣的声音:“进来罢。” 宇文虚中听言,立即就带着吴用进入殿中。 踏入殿内,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鼻而来,吴用不由自主地低头,目光不敢直视那端坐于上首的赵俣。 赵俣问:“骂朕昏君了?” 吴用大惊失色,慌忙跪下,矢口否认:“草民不敢!” 不想,赵俣却说:“若果真因一个名字,便舍弃一个人才不用,确是昏君也。” 听赵俣这么说,吴用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赵俣窥破心思的惶恐,又有对赵俣意外豁达的认知感到惊讶。他抬头,小心翼翼地望向威严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之气的赵俣,试图从对方眼中寻找更多的线索。 赵俣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没有理会吴用的小心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朕有一要事,想找一个山东豪杰去办,此人要有一呼百应之能,干大事之力,更要心怀忠义,不畏艰难险阻。你来自山东,可知晓山东是否有如此人物?” 赵俣一说完,吴用脑中就浮现出一个,身形矫健,肤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目光中藏着果敢与谋略,举手投足间总带着股亲和又不失威严的气质,让人初见便觉他非池中之物的身影。 此人正是吴用的至交好友——郓城小吏宋江。 见赵俣如此明察秋毫,吴用不敢有丝毫隐瞒,他很干脆地说:“草民有一旧识,便是如此人物。” 赵俣问:“他是何人?” 说实话,问出这话了之后,赵俣还真有点紧张! ——赵俣有点担心,吴用说出来的人不是宋江,甚至都不是晁盖。 那样的话,赵俣,真有点不知道,是该换人,还是该继续寻找宋江? 再一个,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要是吴用说出来的这个人不是宋江,赵俣心里可能会很腻味。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是很拧巴,浑身不舒服。 此刻赵俣都有些理解,张纯、李琳、叶诗韵为什么会在那硬凑梁山好汉了。 还好,吴用说出来的是:“草民旧识,姓宋,名江,乃是我县押司,他为人仗义,好友众多,且急公好义,乐善好施,常解人于危难之中,于草莽之中素有威望,实乃陛下所言,心怀忠义,可堪大用之人。” 赵俣闻言,顿时就感觉遍体通畅了,‘还真是宋江,该着我的水浒计划实施!’ 但赵俣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只是微微颔首,说道:“哦?竟有此人?你且细细道来,这宋江究竟有何等事迹,能教你如此推崇。” 见赵俣似有兴致,吴用心中稍安,忙将自己所知宋江之事,一一说来。从宋江如何帮助弱小,惩治恶霸,到如何慷慨解囊,资助贫困,再到他如何在郓城县中,以押司之职,公正无私,审理案件,深得民心,桩桩件件,皆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宋江就在赵俣眼前,那侠肝义胆、英勇无畏的形象,跃然于赵俣心头。 而且,宋江做过的这每一桩每一件事,又都透露出他那非比寻常的领袖气质与高尚品德…… 左暖阁中,张纯、李琳、叶诗韵支起耳朵偷听赵俣和吴用在那说话。 听吴用说出宋江的名字,叶诗韵照着张纯的屁股就扇了一巴掌,说道:“你看,多险,要是吴用说出来的人不是宋江,你这次就演砸了。” 李琳也说:“就是,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敢装神棍,还救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要是吴用说个别的名字出来,对不上宋江这两个字,我看你怎么跟官家解释?” 叶诗韵附和道:“你话说得太满了,显迹在山东,那就说明他在山东非常有名,而吴用又是山东的,他说的人要不是宋江,你就得啪啪被打脸。” 其实,向来顾头不顾尾的张纯,也有点后悔她把话说得太满了,为此她还又装上了神棍。 可当时,张纯真的觉得她想出来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宋江又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她才在情急之下说出来了一句谶语,不然她怎么解释宋江这个人? 现在想想,这其实真有够凶险的。万一吴用说出个张三李四什么的,张纯的人设可能就崩了。 话说,张纯觉得她自己真挺幸运的,这些年,她所主张的事,真不是全都十拿九稳,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竟然全都能神奇地圆上。 殊不知,这其实都是赵俣在偷偷为张纯擦屁股,不然的话,就她这毛毛躁躁的性格,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可能坟头草都长好几米了。 然而,虽然张纯知道她自己做错了,可她还是嘴硬道: “切~!你们以为我没想到这些吗?我之所以敢这么说,那是因为我胸有成竹。” “你们是因为不了解历史,才不知道,但凡是能率领一方民众起义的,在当地都得有大名气、大威望,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登高一呼,就有人跟着起义的。” “所以,我断定,宋江在济州那一片肯定很有名,吴用跟宋江是一个地方的,历史上又是宋江义军的二把手,排名还在卢俊义之上,他是不可能不知道宋江的,而且吴用跟宋江的关系肯定非常好,你们品,你们细品,是不是这么回事?” “这让吴用推荐豪杰,他除了能推荐宋江,还能推荐谁?” 张纯这些年之所以没露过馅,除了有赵俣暗中罩着她,靠得就是她是真能狡辩,以及她总欺负李琳她们几个不懂历史。 这导致,张纯的歪理邪说百试百灵。 就像这次,李琳和叶诗韵听了张纯这一番慷慨激昂的狡辩,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言以对。张纯那自信满满、振振有词的模样,还真让她们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忧似乎有些多余了。 叶诗韵咂了咂嘴,嘀咕道:“好像……你说得也有那么点道理?” 李琳则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也就官家对你会推演之术深信不疑,不然你都不知道穿帮多少次了。” 说到这里,李琳再一次警告张纯:“下次注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装神弄鬼了,这万一穿帮了,引起官家的怀疑,你就是害人害己。” 叶诗韵也警告张纯:“对,你要死自己死,别拉我当垫背的。” 张纯一翻白眼:“咱们五个都快给官家生了二十个孩子,生米早就煮成了米糊,官家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还真能不要咱们似的,你们净瞎操心。” 叶诗韵说:“这可不一定,皇帝的心,海底的针,深不可测,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就变了?咱们还是别太放肆了。对了,你不是常跟我们说,皇帝的心思最难猜测,伴君如伴虎,难道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我自己说过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忘?” “不过,我说的是别的皇帝,不是咱们这位官家。” “咱们都跟他过六七年了,何曾见过他对自己妃嫔下过手?在他这里,哪怕犯了大错,最多也不过就是打顿屁股而已。” “再说,咱们是普通妃嫔吗?咱们可是他的爱妃,他还是亲王时,咱们就跟他了,这些年为了让他当上千古一帝,咱们哪个不累成了狗,还让他玩,给他生孩子,哪个不是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哪个又不是劳苦功高?” “就说生孩子这事儿,咱们几个哪个没生三四个?这可都是在拿命在搏他的欢心。” “这他要是对咱们下手,那可就真是狼心狗肺,天理难容了!” 李琳闻言,轻轻抚了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想也是,她都给赵俣生了三个儿子,这是第四个,这些年,她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赵俣强化训练神机军和四辅军,另外四女与她相比,对赵俣的贡献,只多不少,关键,赵俣对她们这些人确实好,也确实够包容,这么一想,她们只要不干出太出格的事,赵俣确实不会太跟她们计较。 叶诗韵还想跟张纯抬杠,可她想想这些年自己全心全意地帮赵俣掌控赵宋王朝的经济不说,还给赵俣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好的贤内助也就是她这样的吧,赵俣要真是对她不好,那她真得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如此一来,张纯又蒙混过关了。 赵俣静静地听吴用介绍完宋江,发现,这个宋江虽然跟《水浒传》中的宋江肯定不是一个人,但他们还是有不少相同之处的。 施耐庵写《水浒传》时借鉴了龚开所作的《宋江三十六人赞》。 龚开是南宋末年的,与宋江所处的时代只隔了一百多年,应该有不少宋江他们那三十六个人的资料,至少是传说。 就算是施耐庵,也是元朝时生人,离宋江起义也只有不到二百年,他是不是也收集到了不少宋江他们那些人的资料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宋江与《水浒传》中的宋江有些相似之处,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对赵俣来说是好事,如果这个宋江也跟《水浒传》中的宋江一样渴望招安,那他就更好控制了。 总之,听完吴用介绍的宋江,赵俣下定决心,就用他了。 决心下好了之后,等吴用介绍完宋江,赵俣说道:“如你所言,这宋江倒适合为朕做此事。” 吴用大包大揽:“草民敢用性命担保,公明哥哥定不会辜负陛下信任。” 能让吴用这样的聪明人用自己的命来担保,赵俣觉得,这个宋江应该有点东西。 所以,赵俣对宇文虚中说:“恁地时,你带他下去,与他细说此事。” 宇文虚中领命,将吴用带去了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跟吴用说了赵俣的水浒计划……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 听宇文虚中说完赵俣的水浒计划,骨子里就不安分的吴用,没有丝毫担忧、害怕、不想干之类的负面情绪,有的只有不加掩饰的兴奋。 见此,宇文虚中心想,‘此人果真是个胆大包天之徒,面对如此惊世骇俗之计,竟能毫无惧色,反生雀跃之心。陛下得此人,不知是福是祸?’ 宇文虚中心中暗自思量,却未显露分毫,只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考量:“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这救民良策,却遭到士绅暗中阻止,士绅又与地方官吏多有勾结、在地方势力盘根错节,以至朝廷政令不通,朝廷迫不得已才行如此险招,迫使士绅接受改革,让出部分既得利益,给百姓留点活路。” 宇文虚中又为赵俣开脱道:“若非如此,朝廷又岂会施以如此重手?” 吴用听言,笑着说:“草民来自民间,家乡亦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岂会不知,士绅如何抵制朝廷改革?依草民所见,朝廷此策极是,士绅之患,犹如顽疾附骨,非猛药不能治也。” 宇文虚中没想到,吴用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了这条毒计,要知道,当初他在知道要执行这个毒计时,可是心中百般挣扎,犹如万蚁噬心,几经权衡利弊,才以报答赵俣的知遇之恩以及以国之大义为重,将其视为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的唯一途径,勉强说服自己,踏上这条注定了会死无数士绅的血路。 而今见吴用对此毒计不仅毫无反感,反而赞同有加,宇文虚中不禁暗自诧异与不解,不明白吴用为什么会如此坦然接受,甚至似乎还抱有某种期待。他凝视着吴用那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眸,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端倪,但他只看到了对未知挑战的渴望和对士绅命运的漠视。 最让宇文虚中不能理解的是,吴用也是一个读书人,而且差一点就中进士了,按说也能算士绅,他应该跟士绅共鸣才对,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便站到了士绅的对立面,甚至似乎还以一种近乎冷漠的旁观者姿态,审视着即将发生在士绅身上的这场风暴? 这就是轻而易举就考中进士且很快就受到赵俣重用的宇文虚中,所不知道的,对于吴用这样没能考中进士的寒门子弟来说,这样注定了能出头的机会有多难得。 这么说吧,现在你就是让吴用像黄巢一样“天街踏尽公卿骨”杀光士绅,吴用这个骨子里憋着一口气、渴望出人头地的寒门子弟,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因为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朝廷的一场改革,更是他这样出身卑微之人,能够翻身做主、改写命运的绝佳机会。 吴用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光芒,那是对权力的渴望,对地位的追求,更是对过去那些因出身而被嘲笑、被轻视的日子的一种复仇心理。他深知,不管情形如何,他只要紧紧跟随赵俣的脚步,就能让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寒门子弟,摇身一变成为能够左右局势的关键人物,还能获得他想要的功名利禄,施展他的政治抱负。 宇文虚中有些看不懂吴用,不过这没关系,因为他的任务只是看住宋江、吴用等人,不让他们脱离赵俣的掌控,以及不让此事失控,别的事,自有宋江他们这些人负责。 接下来,宇文虚中跟吴用仔细商量梳理了一番水浒计划,最终两个人定下:由吴用回乡去说服宋江起义,由宇文虚中给宋江、吴用他们码人,以确保起义计划的顺利进行。 吴用欣然领命,心中那股子热血沸腾得更加汹涌澎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的辉煌未来。 两人定好大计了之后,宇文虚中对门外说道:“你二人进来罢。” 宇文虚中话音一落,就从门外进来了两条大汉。 这两条大汉,其中之一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二十五六的年纪;另一六尺五六长身体,十分腰细膀阔,二十出头的年纪。 宇文虚中指着这两条大汉对吴用说:“他二人一叫林冲、一叫徐宁,助你及宋江起事,待我这边交代好,会去找你们,切记,我叫公孙胜!” 说到这里,宇文虚中心中还是纳闷不已,不明白张皇妃为什么会给他起这个名字,更不明白李皇妃和叶皇妃为何会笑得那么大有深意? 暗中摇了摇头,宇文虚中拿出一千两蒜头金交给吴用,给他们做启动资金,然后就让吴用、林冲、徐宁回济州了。 出去之后,林冲问吴用:“学究可会骑马?” 吴用老脸一红,他家虽然也算殷实,但那得分跟什么人比,要是跟普通人比,确实是这样,但要是跟真正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相比,说他家是寒门都是抬举他家了,不然他也不能去富裕人家兼职当教书先生。 见吴用不会骑马,林冲给吴用找了条毛驴。 就这样,一行三人返回了济州。 路上,吴用问出来了林冲和徐宁的跟脚,知道他们一个是禁军教头、一个是赵俣亲卫金枪班的教师,都是莫名其妙就被选中加入到此事当中的。 一路无话。 很快,三人就到了济州府郓城县。 去吴用家简单休息了一下,三人便来到了郓城县衙对面的茶坊等着宋江。 当宋江带着一个伴当,走出县衙,吴用当街迎住,叫道:“押司,此间请坐拜茶。” 宋江一见是好友吴用,笑着问:“学究不是进京赶考,怎会如此之快便回来?” 吴用笑道:“且请押司到茶坊里面吃茶说话。” 见吴用不答话,只邀请他进茶坊说话,宋江哪还能不明白,吴用这是有隐秘的要事跟他说。 宋江没再废话,就跟着吴用进入了茶坊,然后来到了角落里的包间。 在这里,宋江看到了林冲和徐宁。 初见之下,宋江就看出来了,林冲和徐宁不仅长得魁梧勇猛,气度也是不凡。就是那种肯定见过世面的。 宋江主动拜道:“不敢拜问二位尊兄高姓?” 林冲很客气地拜道:“在下林冲,曾是京城禁军教头。” 徐宁则相对少言寡语,他也拜道:“徐宁,曾是陛下亲卫金枪班教师。” 老实说,林冲和徐宁的身份都不算高。 但这得分跟谁比,要是跟宋江这个小吏相比,林冲和徐宁,尤其是后者,那身份可就太尊贵了。 宋江一听林冲和徐宁这么高的身份,忙道:“贱眼不识教头、教师,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 林冲、徐宁还礼:“久闻大名,无缘不曾拜识,幸得与学究相识,才得以拜见尊容。” 宋江道:“惶恐,教头、教师请上坐。” 林冲说:“我二人安敢占上?押司快请上座。” 宋江道:“教头、教师皆京城所来大人物,又是远来之客,自然占上。” 三人又谦让了一阵,知道以后他们这伙人要以谁为主的林冲、徐宁执意不肯上座,宋江只能坐了主位,吴用在下首陪坐,林冲和徐宁坐了客席。 宋江叫茶博士上了四杯茶来。 不多时,茶到。 几个人喝了会茶。 宋江才问:“教头、教师到敝县,不知有何公务?” 林冲、徐宁不答,看向吴用。 这时,宋江才意识到,别看林冲、徐宁身份高,但他们好像听吴用的。 这让宋江暗暗好奇,不知他这位好友有什么特殊经历,竟然能让林冲、徐宁这样的大人物听他的。 宋江看向吴用,那意思就像在说,咱们两兄弟,就别客气了,你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就直说吧。 不过,吴用并没有立即就谈让宋江组织起义的事,而是先问:“不知兄长对朝廷推行的《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作何感想?” 宋江心想,这能作何感想,肯定是反对啊,这政策要是让朝廷推行了,我家一年得少赚多少钱,我哪还有这么多钱乐善好施,解人于危难之中? 但宋江和吴用是多年好友,他知道吴用不会无的放矢,这么问他,肯定有这么问的道理。 宋江再一看林冲和徐宁是从京城,或者也可以说是从朝廷来的,立马会意。 宋江说:“此策乃救民良策,若得以实施,我大宋必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实乃天下之大幸也!” 见宋江如此机灵,吴用暗松了一口气,表面上则看向林冲和徐宁,那意思就好像在说:“看,我推荐的人没错罢?” 林冲和徐宁接到的任务是,配合宋江和吴用起义,没有别的,所以,面对宋江和吴用的一唱一和,他们只有微笑面对,没有多嘴。 吴用有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暗中摇摇头,吴用不再看林冲和徐宁,而是对宋江说:“实不相瞒,小弟此次进京,有桩利于你我兄弟前程之奇遇,此事若做成,不仅你我将飞黄腾达,兄长众多好友皆将获益良多。” 宋江听言,心中一动! 他虽然身为郓城县押司,但这只是一个小吏,尽管他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有一定的才华和抱负,但在赵宋王朝的官场体系中,小吏的晋升空间有限,很难实现他的远大理想。 他之所以喜欢结交江湖好汉,常常仗义疏财,就是因为他在官场不得志,转而在江湖中寻求认可和成就感。 宋江知道吴用是了解他的抱负的,那么,吴用还敢说,做成此事,他们会飞黄腾达,甚至跟宋江混的兄弟都能大大获益,这足以说明这肯定是个难得的升官发财的机遇。 宋江的目光不禁闪烁起来,心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期待,他缓缓说道:“学究莫要卖关子,究竟是何好事落到你我兄弟头上,可是教头、教师要带挈你我兄弟?” 吴用笑道:“确是好事被你我兄弟撞到,只是这好事不是教头、教师所发,而是……” 说到这里,吴用指了指天。 宋江看了看天,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可很快,宋江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徐宁身上,旋即福至心灵,意识到,吴用说的是,让他们办事的人是当今皇帝赵俣。 平时极为稳重的宋江,立即就“腾”地就站了起来,他喘着粗气,伸出颤抖的食指指了指天。 吴用点了点头。 宋江感觉他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宋江知道吴用不会骗他,但他还是忍不住确认:“此事当真?兹事体大,学究万万莫要戏之!” 宋江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既有难以置信的惊喜,又夹杂着一丝忐忑与不安。 吴用神色凝重地缓缓点头,他压低声音说:“此事千真万确,小弟此番进京,机缘巧合之下,得陛下看中,交给小弟一件大事去办,又教小弟推荐我济州豪杰牵头,小弟以性命担保,此人非兄长不作第二人选……” 接着,吴用就将他这次进京赶考所遇到的神奇经历一五一十地向宋江和盘托出。 虽然宋江相信吴用不会骗他,但有一说一,宋江怎么听,都觉得这事也太扯蛋了,皇帝养贼自重?没这个道理啊。 不过,宋江转念一想,他们这些士绅全都是各个乡下的土皇帝,皇权在他们这些偏远地区根本就不管用,再想一想他们这些士绅对抗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的手段,似乎好像也许不使用这样的极端手段,根本就不可能让士绅接受改革。 所以,吴用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吴用也知道,这事太大,想让宋江相信,他得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 但事实就是,赵俣根本没给吴用任何信物。 对此,吴用也理解,明面上赵俣是绝对不会承认跟他们有关系的,所以,这事他们要是干好了,肯定是少不了他们的好处,而他们要是干不好,那不用说,搞不好他们就是真的贼寇了。 吴用只能跟宋江说:“等兄长这里准备好,朝廷会派大人物来同我等一同做此大事,兄长还有甚么不放心的?” 听吴用说,赵俣会派人来跟他们一块起义,宋江的心又放下了不少,但他还是忍不住迟疑。这事实在太大了,要是干的话,那杀得人可太多了。 见宋江犹豫,吴用有点急了,他干脆直击宋江的要害:“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不如此,兄长难道想当一辈子押司?” 吴用这话说到了宋江的心里去了,宋江眼中凶光一闪,沉声说道:“好,这杀人放火的贼寇你我兄弟当了……”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敢笑黄巢不丈夫 … 梁山泊旁,石碣村。 短命二郎阮小二、立地太岁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的家中,今日异常热闹。一众好汉纷纷从各地聚集至此。 他们分别是:尺八腿刘唐、浪子燕青、浪里白条张顺、船火儿张横、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混江龙李俊、九纹龙史进、黑旋风李逵、小旋风柴进、插翅黑虎雷横、神行太保戴宗、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美髯公朱仝、没遮拦穆横、拼命三郎石秀、铁天王晁盖、扑天雕李应。 ——这些好汉全都是宋江的至交好友,在接到宋江的亲笔信了之后,他们无不在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人前来与宋江相聚。 宋江的信里并没有说让这些好汉前来相聚所为何事,但他们还是全都带着自己的人来了。不为别的,只为叫他们来的人是宋江。 等一众好汉聚集得差不多了,宋江、吴用、化名为“公孙胜”的宇文虚中、林冲、徐宁也带着不少穿着便服的锦衣卫来到了石碣村。 宋江一行到了阮氏三雄的家中时,阮氏三雄的婆娘早已带着村中的妇人准备好了酒肉。 宋江对宇文虚中说:“我兄弟这里虽简陋,却是附近最安全之处,正适合我等谈大事,先生休怪,请上坐。” 宇文虚中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押司、学究上坐即可,此事以你二人为主,我就不喧宾夺主了。” 宋江和吴用连忙推辞,坚持请宇文虚中上坐,而宇文虚中却是怎么都不肯。 见宋江和吴用对宇文虚中如此客气,众好汉虽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这位入云龙公孙胜肯定不同凡响。 宋江知道,宇文虚中的身份虽然尊贵无比,但这次的事确实得由他来挑头,所以,最后还是他坐了首位,吴用坐了第二位,宇文虚中坐了第三位,其他人相互谦让依次坐下。 众好汉坐定了之后,宋江先给彼此做了介绍。 介绍宇文虚中时,宋江只说他的身份贵不可言、本领通天,以后若是有机会,再跟大家说。 宋江这么说,一众好汉也不敢多问。 接着,众好汉便大吹大擂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感觉众好汉都喝得差不多了,宇文虚中不着痕迹地看了宋江一眼。 宋江会意,将酒碗放下,说道:“众位兄弟对朝廷推行的《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这救民良策可有了解?” 众好汉闻言,皆是一愣,显然未曾料到宋江会突然提及这等时事政策。 众好汉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然后李俊开口说道: “哥哥所言《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早已传扬得人尽皆知,我等又岂能不知。诚然,朝廷劫富济贫想教士绅吐出些钱粮给穷人点活路,想法自是无错的,此策若得以施行,确是百姓之福,能大大减轻百姓负担,缓解民间疾苦,奈何,士绅岂会教朝廷轻易得逞?他们财大势大,盘根错节,只怕这良策难以推行至实处,到头来终究是百姓受苦。” 宋江闻言,眉头微蹙,他目光深沉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好汉,缓缓说道:“李俊兄弟所言极是,朝廷虽有此善念,然地方士绅阻力重重,实施起来困难重重,枉费朝廷良策。” 顿了顿,宋江将声音提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虽在庙堂之外,却也应心系天下,为民请命。今日我召集诸位兄弟至此,便是想率众起义助朝廷诛杀士绅,使这良策得以顺利实施,真正惠及黎民百姓。” 宋江此言一出,众好汉无不大惊失色,尤其是也能算士绅的那几个,像柴进、穆横、李应。 厅堂之内,一时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柴进、穆横、李应三人面面相觑,眼中都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他们身为士绅,虽心知民间疾苦,但真要让自己站到对立面,去对抗同阶层之人,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关键,他们也没必要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啊。 犹豫再三,柴进便想张嘴说点什么。 不想,却见宋江冲柴进以及他身边的穆横和李应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回头自己会给他们交代的。 见此,柴进三人立即就把嘴巴给闭上了。 趁着这个当口,阮氏三雄、李逵、刘唐、解珍、解宝、晁盖等莽夫,已经从震惊当中缓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老大让我杀人,我就敢提刀子上。 李逵嚷嚷道:“俺不管纳不纳粮,哥哥说杀谁俺就杀谁!” 阮小七也道:“哥哥肯带挈我几个,便把命卖给哥哥,又有何妨?” 刘唐更是不甘示弱:“哥哥一声令下,便是赴汤蹈火,刘唐也不皱半分眉头!且这士绅欺压百姓多时,早该有好汉站出来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随着这些豪言壮语的响起,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而激昂。众好汉纷纷表态,愿追随宋江共赴此义举,为天下苍生讨个公道。 等大家冷静一些,宋江沉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一着不慎,满门抄斩,若哪位兄弟不愿趟这浑水,宋江绝不勉强,可即刻离去,从此山高水长,兄弟情谊依旧在心,只是此番义举,便不再相携。” 宋江言罢,目光温柔而坚定,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好汉,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抉择。 厅堂内,气氛一时凝重,却无一个好汉起身离席。即便是心中有所想法的柴进、穆横、李应等好汉,也是如此。 见宋江真有这样的号召力,宇文虚中暗中点了点头,‘这宋江应没选错。’ 过了最初的冲动,众好汉开始面对现实,阮小二说:“我这梁山泊,乃古之大野泽,此处地形复杂,港汊纵横,芦苇丛生,是一个天然的军事屏障及藏身之地,又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哪里皆去得,自古以来便是英雄豪杰辈出之地,如春秋时期的盗跖,就曾在这一带活动,秦末群雄并起之时,彭越也以此为基,率众而起,建功立业,辅佐刘邦建立大汉,正是我辈聚义之处。” 朱仝说:“若要民众随我等起义,须其心向我。我等可先散播消息,揭露士绅豪强欺压百姓之恶行,再言及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之益,却受士绅所阻,激起民众之愤慨与期盼。同时,可暗中联络各地受压迫百姓,使之知晓我等将为之而战,如此则民心可期,义旗一举,天下响应。” 李俊沉声说道:“还须有一事引起民众愤怒,方可随我等而起。” 吴用听言,看向宇文虚中说:“若在当地士绅斡旋下,将整个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收为公有,规定百姓凡入湖捕鱼、采藕、割蒲,都要依船只大小课以重税,若有违规犯禁者,则以盗贼论处,则贫苦百姓交不起重税,必引爆其长期积怨,随我等揭竿而起。” 听见吴用在这许愿,不少好汉心想,朝廷是你家开的,士绅能听你的,你说让官府出台这样的政策,官府就出台这样的政策? 宇文虚中心想,‘若真是如此,民众长期积压在胸中的对社会现实的不满必然会像火山一样爆发,进而在宋江等人的领导下,铤而走险,武装聚险。” 念及至此,宇文虚中点点头:“我派人去试试。” 宋江这伙人中的精明人,像鲁智深、武松、燕青、李俊、李应、石秀等,心中一动!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这位公孙胜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能量,可以左右朝廷决策,甚至可能让官府出台对梁山泊百姓不利的政令,以此作为起义的导火索?! 这些人目光闪烁,心中暗自揣测宇文虚中的真实身份与目的,却面上不动声色,只静静等待事态的发展。 宋江见宇文虚中应允,心中稍安,他知道这一步极为关键,若能成功激起民愤,起义之事便多了几分胜算。他环视众位好汉,声音坚定有力:“众位兄弟,此事若成,则天下苍生有望,我等虽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今我等便需紧密配合,各司其职,共谋大计……” 十几日后,让一众好汉万万没想到的是,济州府真的宣布将整个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收为公有。 见此,一众聪明的好汉哪能不知,这位宋江都很尊重的“公孙胜”,很不一般,甚至这透着诡异的起义都很不一般? 官府突然宣布将整个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收为公有,据说这事是济州的士绅促成的,这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让靠梁山泊生活的贫苦民众无不怒火中烧,他们纷纷聚集在简陋的渔村和沿湖的草棚中,咒骂着那些贪婪的士绅与冷酷的官府。老弱妇孺抱头痛哭,为即将到来的生存危机而绝望;青壮男子则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反抗的火焰,誓要为生存而战。 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周边地区传播开来。 一时间,梁山泊周边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贫苦百姓,他们带着对不公命运的愤怒,对宋江等人的起义充满了期待。 宋江等人见时机已成熟,揭竿而起。 当天,宋江等人就带着愤怒的民众去将水泊梁山附近最大的祝家庄给打了下来。 这祝家庄拥有无数良田,单单粮食就有数万石,还拥有大量牲畜,关键,祝家庄就是抵抗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的士绅之一,他家还曾放话,朝廷敢给他家加一文税收,他家就敢给民众加两文税收。 破庄以后,宋江等人将祝家之人杀个干干净净,将粮食,除了留够他们吃的,剩下的全给附近的百姓分了,又把找到的地契一烧,再将搜刮的金银珠宝交给宇文虚中去“销赃”,就去了下一个村庄。 短短十几天,宋江义军就打下了七八个村庄,人数也从最初的几百人,暴增到了上千人。他们在宋江等人的领导下,凭借梁山泊易守难攻的地形,阻杀前来镇压的官兵。 济州知府得知这个消息了之后,大惊失色,先派刚从西军调过来的青面兽杨志率军去剿灭宋江,又派没羽箭张清和一直撞董平去剿灭宋江。 不想,杨志、张清、董平等人先后都败于宋江之手,然后带着手下人马投敌。 宋江义军也一举暴增到了五千人马。 这使得宋江义军的气焰更加嚣张,他们占据梁山泊,以士绅阻碍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不给穷苦百姓活路为旗号,高举义旗,四处招兵买马,誓要荡平世间不平,为苍生请命。 一时之间,从者如云,宋江义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夹道欢迎,控诉士绅豪强的恶行,颂扬宋江等人的义举。 宋江义军也成为了公平与希望的象征。 在很短时间内,宋江义军就横扫了济州府,那些阻碍《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推行的地区,一一被宋江义军所扫荡,士绅死得死、逃得逃,百姓在搞清楚了原因之后,拍手称快。 在此期间,各地官府又派了秦明、花荣、卢俊义、关胜、呼延绰、索超等将前来围剿宋江义军。 可这些宋军非但没能剿灭宋江义军,反而被宋江义军打败,纷纷从贼,使得宋江义军壮大到了三万多人马,兵强马壮。 到了此时,宋江义军已经不甘心蛰伏在济州了,他们开始分散,由卢俊义、关胜、林冲、徐宁、秦明、呼延绰、杨志、张清、董平、索超等分别率军向周围的齐州、东平府、东昌府、兖州、徐州、沂州、青州、密州、莱州、登州开赴。 宋江义军所过之处,专挑阻碍《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推行的地区行军,遇到的士绅全都杀无赦。 水泊梁山上,宋江拿出一封信。 这信是用很娟秀的字写的,但上面的内容却是杀气腾腾。 身在山东心在朝,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这封信是宇文虚中交给宋江的,但宇文虚中没说这封信是谁给他的。 宋江猜测,这封信是赵俣给他的。 这让之前郁郁不得志的宋江,心潮澎湃,他目露凶光地想:“敢笑黄巢不丈夫,妙啊……” …… 第二百三十章 夫妻夜话 … 宋江等人占据梁山泊,招募义军,聚众起义,率众攻打京东西路、京东东路各州,攻陷十余郡城池,数十座县城,大大小小数百个村庄,惩治士绅,杀富济贫,声势日盛。 到了现如今,宋江义军都已经开始分头并进去攻城掠地,屠杀士绅。 其进展速度之快,比之前快了十倍都不止。 还好,宋江义军属于流寇,从不占领梁山泊以外的任何地方。通常情况下,他们都只是杀抢一番,就果断撤军。 对赵宋王朝来说,宋江义军这么干,其威胁性,可以忽略不计,但士绅却受不了。 更可怕的是,宋江义军走到哪都会打两面旗帜,一面上写“替天行道”,另一面上画着“黄巢”的画像。 这摆明了,宋江义军要学黄巢杀尽门阀的壮举准备杀尽士绅,替天行道。 宋江义军也真是这么做的。 其各部所过之处,对普通民众秋毫无犯,只杀士绅。他们将士绅家里的男人杀光,只放过妇孺,再掳走财物,烧光其家地契,其家的粮食、杂物则被他们分给平民。 用一个很美丽的词来形容就是——鲸落。 一鲸落,万物生。 往往消灭当地的士绅之家,就能让附近成千上万的百姓告别苦难的日子。 这也就使得越来越多的贫苦民众盼望宋江义军去他们那里替天行道。 关于宋江义军的事,早就传到了东京汴梁城。 朝中不少被动了蛋糕的官员,包括担心宋江义军会动了赵宋王朝统治根基的官员,都上奏章请求赵俣派大军去剿灭宋江义军。 赵俣没有驳回这些合情合理的奏请,而是照例让枢密院先后派了多支军队去剿宋江义军。 只是,朝廷派去的军队全都被宋江义军给打败了,并且大多数宋军将士都因为不满士绅阻挠朝廷改革不给贫苦民众活路而加入了宋江义军。 顺便说一句,朝廷在派军队剿宋江义军的同时,也加大了对《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的宣传力度,让更多的人知道朝廷进行这样的改革的目的,以及朝廷在陇右、宁夏、甘肃、青海、燕云十一州等地进行这样的改革后这些新收复地区的民众现在过得有多幸福。 不是没有大臣试图阻止朝廷在这个时候宣传《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他们声称,朝廷在这时候还进行改革,就是在拱火,就是在挑起宋江义军乃至民众跟士绅之间的矛盾,甚至就是在破坏赵宋王朝的统治基础,请赵俣收回继续改革的旨意。 不想,赵俣不仅不听这些大臣的建议,还作出指示,让各个地方的衙门严格执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这个新政策,尤其要严格按照印花税裁决无主土地,也就是只保护在朝廷备过案正常缴税的土地,别的土地的证明材料朝廷一概不认。 这就导致,哪怕那些遭到宋江义军屠杀的士绅家中有人幸存,只要他家没有重新丈量过土地,获得朝廷出具的新地契,在相关部门有该土地的备案,他们也拿不回本该属于他们家的土地。 插一句题外话,有擅长钻空子的人,也会趁乱跑去抢先为士绅的土地办理新地契,按照《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政策缴纳税收,抢士绅的土地。 对此,哪怕双方的官司打到朝中,也会判这土地归手上有朝廷出具的新地契的人获胜。 别怪朝廷不公,朝廷给士绅丈量土地、获得朝廷出具的新地契的时间和机会了,是他们隐匿自己的土地,想逃税漏税,执意不跟着朝廷的政策走,那他们放弃了自己的义务的同时,自然也就放弃了自己的权力,那他们受到这样的惩罚也活该。 总之,经过朝廷的大力宣传,又经过宋江义军的“替天行道”,现在民众普遍认为,士绅自私自利,抗拒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这样的良策,才导致宋江率众起义,想要效仿黄巢杀光不给普通民众向上爬的机会的门阀,杀光不给穷苦民众活路的士绅。 换而言之,朝廷和宋江义军得到了民众的支持,贪婪的士绅成了民众的对立面。 这使得很多活不下去了的穷苦民众,也纷纷起义响应宋江起义,他们学宋江义军屠杀士绅,劫富济贫,开仓放粮。 当然,更多的还是趁乱而起,当起了寇匪,烧杀抢掠。 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越来越多,中原大地的士绅可以说人人自危。 这终于让很多士绅开始反思他们的立场与行为。他们开始意识到,与朝廷对抗、阻挠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非但无法保护他们自身的利益,反而有可能引发众怒,招致灭顶之灾。 一时间,不少想明白了的士绅,主动找到官府,请求官府派人来丈量其家的土地,并按照《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所规定的缴纳税收,甚至有些士绅开始高调表示支持朝廷改革,以求得家族的存续。 如此一来,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的速度大幅度提升。 像是推行速度最快的京畿地区,甚至已经达到了九成以上。 宋江义军目前闹得最凶的京东东路和京东西路也已经达到了七八成。 甚至就连附近的河北东路、淮南东路、京西北路,都已经在五成左右。 直到这时,一些之前被士绅欺骗的穷苦百姓,才知道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并不是为了剥削他们,而是为了大大减轻他们的负担,是给他们活路。 朝廷在这些推行了《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的地区的收入,也增加了不少。 关键,经过这一连串的改革与动荡,《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正在被越来越多的地区所接受。 哪怕是在一些偏远之地,那些曾经对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置若罔闻、阳奉阴违、暗中阻止的士绅,在生存与毁灭的边缘徘徊后,也开始感受到改革的浪潮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击着他们的固有领地。 ——这些士绅或被迫,或主动,开始调整策略,尝试与这股不可逆转的历史洪流和解。书信往来间,他们开始探讨如何在《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这必定会被推行的新政策下寻求共赢,而非一味抗拒,导致家族衰败,甚至是灭亡。 无疑,至少截止到目前为止,赵俣的水浒计划起到了意料中的效果。 不过,与此同时,这也大大破坏了赵俣与士绅背后的士大夫的关系。 这倒不是说,士大夫知道了,宋江义军是赵俣促成的。 而是,士大夫看出来了,赵俣在利用宋江义军和民意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 这并不难看出来。 首先,士绅的处境都这么糟糕了,赵俣还在那大力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根本不管士绅的死活,甚至有一种“趁火打劫”的意味,强按着士绅的头让他们接受改革,这就已经很能说明赵俣在借宋江义军和民意威逼士绅作出让步了。 话说,这可是士大夫特别喜欢用的逼迫皇权让步的手段,不想,如今却被赵俣拿来对付士绅。 这正应了那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让士大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们曾无数次利用民怨与舆情,将皇权紧紧束缚,迫使帝王在他们的意愿下妥协退让。而今,这柄锋利的剑,竟反过来刺向了他们自己,这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与惶恐。 再者,有不少官员提议,不要再派地方军队、尤其是那些厢军去剿宋江义军了,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赶紧派四辅军,甚至是派神机军前去镇压宋江义军。 可章惇等大臣,却认为杀鸡焉用牛刀,剿宋江义军根本就无须动用四辅军,更无须动用神机军,关键,宋江义军就在京畿地区这一左一右活动,万一将保护京畿地区的军队调走,被宋江义军攻到了汴梁城,怎么办? 赵俣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章惇等大臣的建议。 这也很明显是赵俣准备继续借着宋江义军和民意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并且只给了士绅要么乖乖接受改革放弃部分利益和特权,要么等待死亡这两个选择。 当然,赵俣肯定不会这么直说落人话柄的。 自从朝廷派去剿宋江义军的宋军接连失败投敌了之后,赵俣就采纳了部分大臣招安宋江义军的主张,派侯蒙负责去招安宋江义军,让士大夫挑不出来赵俣半点毛病。毕竟,这是赵宋王朝惯用的对付起义军和土匪的手段。 看出来了赵俣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的决心,士大夫纷纷通知与他们有关的士绅,千万不要再阻挠朝廷的改革了,朝廷这回有玉石俱焚的决心,你们要是再冥顽不灵,就只能是家族覆灭的下场了。 有些士绅收到这样的警告,既愤懑于朝廷的强硬手段,又无奈于时局的逼迫。他们大感,在如此大势所趋之下,自己的抗争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只能不情不愿地选择拥抱朝廷的改革。 当然,也有不少士绅选择武装自己,用来抵抗宋江义军,以及镇压治下民众的反抗,总之一句话,想动他们的既得利益,那是想也不用想。 而后面这部分士绅,则是宋江义军接下来主要的攻击对象…… …… 后宫。 赵俣的某个住处。 张纯刚带着几个宫人伺候完赵俣,就摆摆手,让这几个新晋妇人下去,她则拱进赵俣的怀中,抱住赵俣的虎腰,问道:“官家似有心事?” 赵俣搂过张纯,悠悠地说:“可会失控?” 张纯知道,赵俣问的不是宋江义军会不会不受他们控制,而是因为朝廷宣传《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做得太好了,宋江义军这个榜样也做得太成功了,使得各地受苦受难的民众在一些野心勃勃之辈的率领下也纷纷起义。 这些义军、土匪,可不全都像宋江义军那样只对士绅下手,他们中的一些可是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关键,这些义军、土匪现在有了愈演愈烈之势。 这个恶魔是他们亲手放出来的,难怪赵俣担心他们会成尾大不掉之势,使得他们作茧自缚。 这个主意是张纯出的,她也怕事态失控,到那时,她没法跟赵俣交代,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对赵俣说:“宋江那里朝廷随时都能招安,没了这面旗帜,其他宵小之辈不足为惧,轻易便可剿灭。” 顿了顿,张纯又说:“官家若不放心,可即刻便派大军去剿灭这些寇匪,不然,官家也可教宋江派人去吞并这些寇匪,官家要对我大宋强军有信心,若他等不手下留情,这些手上只有锄头、棍棒的饥民,何惧之有?” 张纯说得有道理。 可这却并不能令赵俣安心。 已经有大臣提醒过赵俣了,要防着宋江义军吞并其他义军、寇匪做大,真成了朝廷的威胁。 关键,除了这些层出不绝的麻烦,赵俣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担心。 这个更大的担心就是,宋江义军都这么威慑了,赵俣最看重也最担心的江南地区,竟然仍旧在坚持抵制和阻挠朝廷的改革。 江南士绅应该是笃定了,赵俣敢放任宋江义军破坏中原地区,是因为中原地区相对贫瘠,不怕被破坏,就算被打碎了,只要江南地区不出事,对赵宋王朝来说,也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可江南地区就不同了,这可是赵宋王朝的经济粮食命脉,一旦出事,绝对会伤到赵宋王朝的统治根基,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 五代以后,江南地区的经济迅速发展,土地兼并现象最为普遍。士绅阶层通过购置大量土地,成为大地主,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例如,在太湖流域等江南富庶之地,士绅们的田庄遍布,为其势力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 江南地区又重视文化教育,书院林立,培养出众多文人学士。士绅阶层凭借经济优势,大力支持家族子弟读书应举,通过科举进入仕途,从而提高家族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如江西、浙江等地,许多士绅家族累世簪缨,在朝廷中拥有一定的政治资源。 士绅作为地方上的精英阶层,积极参与地方事务,如修建水利、桥梁等公共设施,组织救灾、慈善活动等。他们在地方上具有极高的威望和话语权,成为官府与民众之间的重要桥梁。 这让江南士绅集团非常强大,他们如同蛰伏于锦绣江南之下的暗流,表面上是温润如玉的文人雅士,内里却藏着对皇权不以为意的傲慢与算计,在历史上,他们曾多次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左右着朝局的走向。 关键,江南的士绅集团如今确实精准地把握住了赵宋王朝的软肋,以地域之重要,让赵俣力推的《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在江南似乎寸步难行。 赵俣虽有心改革消灭赵宋王朝的隐患,延长赵宋王朝的统治寿命,却也深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 所以,对于江南这块敏感地带,赵俣不得不慎之又慎。 见赵俣还是沉默不语,张纯追问:“官家还有心事?” 赵俣和张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然没必要瞒着张纯,而且赵俣真想让比现在的人多了一千年见识的张纯给自己点有用的建议,所以他把自己的担忧跟张纯说了。 张纯听完,沉默了许久。 张纯也知道,江南才是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的重中之重,如果不能在江南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那么赵俣的改革就得以失败告终,毕竟,一个国家,不可能长久地出现两种制度不是? 而目前来看,河北挨着易、涿二州又挨着中原地区,河东挨着云地九州和中原地区,西北挨着陇右、宁夏、甘肃、青海,这些地区都能接触到《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当地的士绅不可能一手遮天睁着眼睛诋毁朝廷的改革,因此,只要强度给到了,他们早晚会屈服的,只有江南这块骨头最难啃。 麻烦的是,赵俣还不太想像中原这里一样硬来,因为这影响可能会有些大,甚至会耗光赵宋王朝的国力。 沉默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张纯才说出她的观点:“依臣妾看,不破不立,开弓没有回头箭……”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李师师初长成 … ‘不破不立?’ ‘开弓没有回头箭?’ 赵俣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张纯的意思是,哪怕是将江南打成废墟,让赵宋王朝变得一时虚弱,也绝对不能惯江南士绅集团这个臭毛病。 赵俣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难道赵俣他们这些穿越者不知道,只要大力发展商业和大力发展对外贸易,被士绅盗取的土地税是可以用商业税和关税找补回来的? 怎么可能?! 赵俣他们这些穿越者可是知道完整的历史发展进程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商业和外贸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土地税最后是要被彻底废除的?他们十分清楚,如果商业和外贸发展得好,土地税收上来的这点钱甚至都不如商税和关税的零头多。 可即便如此,经过讨论,赵俣他们这些穿越者,还是认为必须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 不能好处全都让士绅占去了,使得地方豪强越来越富有、越来越强大,朝廷越来越贫穷、越来越虚弱,最后强地方弱中央会导致赵宋王朝灭亡,就不多说了。 只说,唯有推行了《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尤其是后者,把人头税给取消了,广大民众才能真正获得自由,想进入工厂就能进工厂,想当商人就能去当商人,不然,他们就得被人头税给牢牢地捆绑在其原籍,哪都去不了。 而以赵宋王朝目前所拥有的财力,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人头税给取消的。 这赵俣他们如果还想给民众解绑,将广大劳动力引到工业和商业中去,就只能先将他们身上沉重的负担转移到能够承受得住这个压力的士绅身上。 等将来赵宋王朝完成转型,工业和商业发展好了,再慢慢削减在土地方面的税收。 赵俣的想法是,争取在自己有生之年将土地税也彻底取消。 一直以来,压在中国广大民众头上的两座最大的大山,一个是人头税,另一个就是土地税。 如果赵俣他们能够帮中国的广大民众将这两座大山搬开,哪怕将来士绅往赵俣头上泼脏水,等千年以后信息茧房打开,也一定会有人因此为赵俣平反。 也可以说,赵俣他们穿越一次,能提前了近千年为中国的广大民众消灭人头税和土地税,他们也算没白穿越一次。 除了想达成这个崇高的理想,赵俣他们执意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其实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原因,那就是,他们必须击败,不,是击溃江南士绅集团。 赵俣和张纯可是很清楚,历史上,往后的朝代,也就是,南宋、元、明、清,都在小心江南士绅集团。 江南地区经济发达,这里的士绅拥有大量的土地和财富,控制着当地的经济命脉。他们通过土地兼并、商业经营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可他们却为了维护自身的经济利益,经常采取瞒报土地、拖欠赋税等手段抵制逃避赋税,使得朝廷的财政收入受损。 同时,江南的士绅在商业领域的垄断和不正当竞争,也严重影响了朝廷的经济秩序和财政收入。 另一方面,江南士绅家族的势力庞大,他们相互联姻、结盟,形成地方政治势力。他们还通过科举入仕,在朝中形成利益群体,对朝廷决策施加影响。 同时,江南的士绅还与地方官员勾结,干预地方政务,使朝廷的政策在“他们的地盘”难以有效推行。 再有,士绅在地方还有较高的威望,在民间纠纷调解、公益事业组织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民众对其信任度高。 所以,当朝廷的政策损害士绅利益时,江南的士绅常常煽动民众抵制,引发社会不稳定。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江南士绅联合起来,组成了集团,严重干政。而且,在江南,江南的士绅可比皇帝管用太多了。 这如果不遏制江南士绅集团,皇权可能就危险了。 以历史上的南宋初期为例。 秦桧在朝廷中逐渐掌握大权后,为了巩固他自己的地位,便和江南士绅集团勾结在一起。 ——在官员选拔任用方面,秦桧会倾向于提拔出身江南士绅家族或者与江南士绅集团关系密切的官员,这些官员在地方上往往会维护江南士绅集团的利益,同时在朝中也会以秦桧马首是瞻,他们双方形成了一个政治利益共同体。 靠着江南士绅集团的支持,秦桧在担任宰相期间,通过独揽朝政、排除异己等手段,逐渐将朝中的重要职位都安插上自己的亲信,使得南宋小朝廷的决策过程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他的控制,甚至就连皇帝赵构都在一定程度上忌惮秦桧。 传闻,秦桧死后,赵构说过一句:“朕今日始免得靴中置刀矣”。 这一说法主要源于秦桧专权跋扈,权势滔天。秦桧在南宋小朝廷长期担任宰相,结党营私,排斥异己,对朝政有着极大的掌控力,甚至威胁到了皇权。 可仔细想想,如果没有庞大的江南士绅集团支持秦桧,仅一个秦桧又怎么可能威胁到赵构? 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说跟金国议和的事,也是江南士绅集团在背后推动的,岳飞就是被江南士绅集团给弄死的,原因是岳飞在北方搞了土地改革,动了江南士绅集团的利益。 当然,这种说法有为赵构洗地的嫌疑。 但不可否认,江南士绅集团确实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与深不可测的影响力,他们的触角深深扎根于江南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丝经济脉络之中,甚至渗透进了朝堂的高墙深院。他们如同潜藏在暗流之下的巨鲸,虽不显山露水,却能在关键时刻翻云覆雨,左右朝局。 赵俣深知,若不对江南士绅集团加以遏制,任其坐大,他们纵然不敢威胁自己皇权,也难保自己儿孙的皇权不受他们威胁。 关键,赵俣要发展商业,要发展对外贸易,就绕不过富饶又占着地利的江南,而不打垮江南士绅集团,赵俣搞得这些改革,最后很可能会全都便宜这些地头蛇,使他们进一步壮大,成为赵宋王朝和自己以及自己儿孙皇权的更大威胁。 更关键的是,江南士绅集团拒不配合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江南空有五千万人口,却无法为改革提供所缺的劳动力。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考量,赵俣他们才不惜“养贼”,也要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其目的之一就是打破江南士绅集团对江南的垄断、对改革的阻碍,释放江南庞大的劳动力,打开江南这块赵宋王朝最重要的市场。 总之,江南士绅集团不仅是赵宋王朝和赵俣以及赵俣子孙皇权的隐患,还是赵宋王朝发展、赵俣改革的绊脚石,绝对是赵俣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让赵俣和张纯恨不得对江南士绅集团除之而后快的是,他们真敢抱团抵制朝廷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哪怕有宋江义军和民意的威胁,他们仍旧执迷不悟,摆出了一副朝廷根本奈何不了他们的架势。 这也就不怪张纯主张,宁可将江南打成废墟,大大消耗赵宋王朝的国力,也绝对不能向江南士绅集团妥协。 老实说,对于张纯的提议,赵俣很动心。 江南士绅集团太嚣张了,这不给他们一个痛入骨髓的教训,他们肯定不长教训不说,没准还会因为赵俣的退缩而变本加厉,继续干政、继续盗取赵宋王朝和民众的财富壮大他们自己、继续阻碍赵宋王朝的发展。 再者,现在是洪武六年,也就是1106年,离历史上的金国崛起还有近十年,赵宋王朝之前最大的外敌西夏已经被赵俣消灭了,辽国也被赵俣打伤了元气,应该不敢再动南下的心思了,可以说,如今赵宋王朝几乎没有外患,因此,就算爆发了方腊起义那样能够重创赵宋王朝国力的巨大动荡,赵宋王朝也有足够的恢复时间,应该不会影响赵宋王朝的国运。 还有,如今现在挑破赵宋王朝的隐患,将毒瘤全部割除,等到金国崛起,辽金大战时,赵宋王朝的国力应该就能恢复了,要是一切都进展顺利,那时的赵宋王朝,或许会更强大,甚至是十倍都不止的强大。 张纯多半也是这么考虑的,才劝赵俣一鼓作气把江南士绅集团给一锅烩了。 此事其实并不着急做决定。 毕竟,赵俣肯定要先在中原地区推行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然后是河北、河东、西北,等整个北方全都改革完,再向南方发起总攻也来得及。 赵俣把自己的想法跟张纯说了。 张纯大为支持,她说:“待北方民众皆享受新政所益,生活转好,彼辈谣言不攻自破,恁地时,民众便会逼迫他们接受朝廷改革,朝廷顺势推动,大事必成。” 赵俣“嗯”了一声,说道:“纵然如此,教彼辈多耽误我大宋一二年,其罪亦不能恕也。” 张纯笑道:“若那时彼辈还不开眼,舍命不舍财,教宋江等挥师南下,尽收他们不义之财于国库,应能补全朝廷损失。” 赵俣悠悠一叹:“若真有这一日,苦的还是朕之子民。” 这是没办法的,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总要有人承受变革的阵痛。 赵俣深知,若要国家长治久安,繁荣昌盛,就必须勇于面对并解决那些根深蒂固的问题,哪怕这过程会布满荆棘,会伴随着苦难与牺牲。 赵俣凝视着窗外的夜色,月光如水,洒满整个房间,仿佛连这清冷的光辉也在默默诉说着过往与未来。 见赵俣还是心事重重的,明显还在为赵宋王朝的未来担忧,张纯眼珠一转,说道:“官家,要不臣妾教师师来伺候?帮官家放松一下?” 赵俣一怔:‘师师?李师师?!’ 在赵俣的印象当中,李师师还是那个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这怎么就谈到侍寝上了? 张纯知道,赵俣不是装的,而是他身边美女如云,实在不缺女人,而李师师又常常在赵俣身边出现,以至于赵俣都没有留意李师师的变化。 张纯笑着说:“她进宫快七年了,早已是大姑娘了,再不侍寝,宫里该传她闲话了,臣妾这主母当得也不称职。” 赵俣一听李师师都进宫快七年了,那她可不成了大姑娘。 这事还真得抓紧了,不然,确实有可能会影响到李师师。 喜多就是现成的例子。 两年前的一天,喜多突然红着眼睛来找赵俣,跟赵俣说:“官家可还记得答应奴婢之事?” 赵俣愕然,想问自己答应过她什么事? 还好,话快出口时,赵俣想起来了,自己答应过喜多,等她长大,就把她给收了。 赵俣立即改口,说道:“朕岂会忘,只是你还小。” 喜多气呼呼地说:“奴婢十六了,早到了可以侍寝的年纪,再说,奴婢哪里小了。” 说完,喜多就一挺她已经颇具规模的胸脯,告诉赵俣,她并不小。 赵俣看看喜多的胸前,才知道她所言非虚,她确实不小了。 见赵俣无言以对,喜多接着说:“可官家却迟迟不翻奴婢牌子,教奴婢沦为笑柄,现在外面皆笑奴婢痴心妄想,言官家早将奴婢忘了,教奴婢不要再白日做梦了,奴婢不甘蒙受不白之冤,故来请官家履行承诺。” 赵俣能说什么,看在麻晓娇的面子上,赵俣特意抽出一晚,收了喜多。 从喜多那里,赵俣得知,在他后宫中的宫人看来,十六岁是最好的侍寝年龄,当然,要是早点也没问题,但不能太晚了,要是十八岁还不侍寝,那就属于老姑娘了,到了二十岁还不侍寝,这辈子大体上就算完了,能逆袭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毕竟,二十五岁如果还没能侍上寝,就要出宫了。 也正是因为得了喜多的提醒,从那以后,赵俣再找新鲜的侍寝的女人,会优先考虑二十岁以上的,争取不让优秀的处女离开自己的后宫。 所以,这两年,赵俣身边的这些刚长大的女人,像五大名妓中的李师师、赵元奴、王仲端、徐婆惜,历史上赵佶的大刘皇后刘明达等人,赵俣都没收。 喜多是个泼辣的性子,脸皮也厚,到岁数了,就自己来找赵俣了,可李师师她们不同,她们脸皮薄,这自己不要她们,她们真有可能被自己给耽误了。 赵俣心想:“是时候把她们全都收了。” 念及至此,赵俣对张纯说:“明晚罢,我教侍寝女官不要安排旁人,一整晚都留给她。” 虽说赵俣今晚的活动量也不少,但肯定不差多睡一个李师师。 但不管怎么说,李师师都是张纯的贴身侍女,又跟了赵俣这么多年,就像喜多一样,赵俣怎么都得给她一个正式点的初夜,抬举一下她。 张纯听言,代李师师谢道:“谢官家怜爱师师……”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太突然了 … 李师师、赵元奴、崔念月、王仲端、徐婆惜原来都是各自青楼培养的头牌,因为赵佶逛青楼一事,她们被捉进了教坊司,后来又被送进宫,然后李师师被张纯挑走,赵元奴被叶诗韵挑走,崔念月被李琳挑走,徐婆惜被袁倾城挑走,王仲端被关氏挑走。 五女进宫后虽然被分开了,但不分上下的顶级美貌和身材、一样的出身、相同的经历,还有除了王仲端跟的关氏另外四女的主人都是在赵俣的后宫中有着极特殊地位的张纯五女,这让她们彼此之间一直都没有断过联系。 后来,因为喜多的主人是麻晓娇,喜多也有过被卖进青楼的经历,尽管不论是从相貌,还是从身材,亦或是从本事上,喜多都比李师师五女差了一些,但喜多还是混进了这个小圈子,甚至因为资历最老、年纪最大,而让喜多混上了几女的“大姐”。 慢慢的,六女这个小圈子,也成了赵俣后宫中大大小小数百个圈子中比较有名的一个,并且因为她们背后是张纯五女,她们还能动用张纯五女所掌握的部分资源,这让她们在赵俣的后宫中也占有一席之地,且影响力不小。 如此,六女的小聚得到了张纯五女的支持,毕竟,她们是张纯五女最亲近的侍女,她们要是混得好,也给张纯五女长脸。 于是,在张纯五女的大开方便之门下,每隔一段时间,喜多就组织另外五女小聚一下。 今天便是李师师六女的小聚之日,除了李师师以外,其余五女早早的就到了她们的聚会之地——叶诗韵的宫中。 李师师之所以去得比较晚,那是因为,昨晚她的主人张纯又侍寝了,她得先伺候赵俣离开,甚至得等张纯没事找她了,才能去跟另外五女小聚。 还好,赵俣早早地就起了,并且没在这里用膳,就走了,并没有耽误李师师太多时间。 只不过,赵俣离开前,很少见地特意上下打量了李师师一番。 就见,李师师的五官精美至极,一身白色宫装裹着纤腰,走动时如弱柳扶风,宫装包裹不住的地方隐约可见凝脂般的肌肤,细腻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朱唇轻启似含酒意,眼波流转间七分慵懒三分媚态,将艳与雅揉作浑然天成的韵致,让人望一眼便陷进她眸中沉浮的潋滟春光。 总之,李师师的美,不仅仅是长得漂亮、身材婀娜,更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气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让人只看一眼,便再也无法忘怀。 套用历史上赵佶对郑皇后等妃嫔说的形容李师师美貌的话:“假如从你们嫔妃当中挑出一百人,把钗环首饰卸下来,换上素妆,让她同样打扮,混在一起,人们一眼就能认出她与你们的不同,她那种气韵风采,不是仅仅能从面貌和身段上的美去体会的。” 赵俣这个人有时候喜欢用后世的女明星来形容他在这个时代看到的美人。 但李师师不同,赵俣竟然找不到哪个女明星能够用来形容李师师。上一世那些曾经演过李师师的女明星,像钟玲玲、戚美珍、何晴、谢宁、谢可可、于娜、小刘佳、安以轩、马苏、刘妍希、韩再芬、陶珞依等,竟然全都没有演绎出来李师师这独特至极的相貌和韵味。 ‘这便是独属于史上第一名妓的风采吗?’ 看着李师师,赵俣忍不住去想,‘这样的绝世美人一直在我身边任我收取,我竟然能放任她长到成年,这真是对她的美的最大不尊重啊!” 赵俣又特意看了看李师师凹凸有致的身体,说了一句:“是长大了啊。” 闻言,李师师完美无瑕的脸上瞬间就染上了一抹绯红,她羞涩地低垂了眼睑,不敢直视赵俣那炽热而深邃的目光,她长睫轻颤,宛如蝶翼般扑闪,心中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女大怀春。 更何况,李师师本就出身青楼,从小便被培养成伺候男人的工具,耳濡目染的全都是男女之事,进宫成了张纯的贴身侍女之后,更是常常伺候赵俣和张纯等女行男女之事。 所以,对于男女间的情愫,李师师自是比寻常女子要敏感许多,也更为早熟。 事实上,李师师也不知道她从多大时起心里就全都是赵俣,从很小时起,她做的梦里就全都是赵俣。 在李师师的梦里,她取代了张纯,跟赵俣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成了后宫之中人人都羡慕的李皇妃。 梦醒了之后,李师师羞涩不已,但却没有排斥这样的美梦,因为她很清楚,早晚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赵俣的女人,赵俣真会像对张纯和其她跟赵俣上过床的女人那样对她,如此一看,她这似乎也许好像也不全都是梦。 只是,李师师也没想到,她一等竟然等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赵俣都没把她给收了。 老实说,李师师对赵俣都有点怨念了。 如今,赵俣终于注意到,她长大了,李师师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属于她的那一夜,或许已经不再遥远。 李师师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奔腾的声音。这是一种期待,也是一种忐忑,更是一种“苦尽甘来”。 让李师师感到有些遗憾的是,赵俣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走了。这很有一种撩完就走的即视感。 李师师咬着下唇一脸幽怨地目送赵俣离开。 等赵俣走远,李师师才去看张纯。 就见,昨晚没轻被赵俣折腾的张纯,此时睡得正香。 按照李师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张纯这一睡多半要睡到中午,她出去一会,不会有任何影响。 于是,李师师便跟张纯宫里的其她宫人交代一番,就来到叶诗韵的宫中,见到了喜多等人。 见李师师终于来了,赵元奴问她:“为何如此晚?” “我家娘娘昨晚侍寝。”李师师答。 喜多五女一听,就不再多问了。在赵俣的后宫中,天大,地大,都没有赵俣大。与赵俣有关的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比她们的命重要,更何况她们这还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聚会。 “真羡慕张娘娘,总能侍寝,我若得十之一二,死而无憾也。”喜多说。 另外五女,翻白眼的翻白眼,摇头的摇头。她们都用行动来鄙夷喜多的凡尔赛。 不说喜多是她们之中唯二侍过寝的,这就不是李师师、赵元奴、王仲端、徐婆惜可以比的。 更何况,因为喜多在麻晓娇发迹之前就是麻晓娇的侍女,还大力资助过麻晓娇,麻晓娇一直把喜多当成亲妹妹,经常带着喜多一块侍寝。 最关键的是,喜多还幸运地为赵俣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可是只给赵俣生下了一个女儿的崔念月都比不了的。 至于喜多所羡慕的张纯,那是她们这些下人能比的吗? 别说她们,就是赵俣的其她妃子,在侍寝次数上,都远远无法跟张纯五女相比。赵俣的其她妃嫔中,只有皇后郑显肃和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是特别受赵俣宠爱的李清照能跟张纯五女一较高下。 喜多所幻想的达到张纯侍寝次数的十之一二,这可是章楠、蔡璇等背景深厚的妃嫔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喜多也知道她自己说错话,显得她太没有分寸和太自不量力了,所以她赶紧找补:“只是许愿耳,你几个难道就没有如此期盼?” 要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在这深宫大内中,哪个女子不渴望得到君王的宠爱,不期盼着那至高无上的温柔与关怀?即便是身为侍女的她们,心中也怀揣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在三千佳丽之中脱颖而出,成为获得赵俣偏爱的红颜知己。 赵元奴大大方方地承认:“自然想过,只是我几个当务之急,不是获得更多的宠爱,而是获得侍寝之机,没有初次,哪有今后?” 李师师和徐婆惜大点其头,表示赞同。 崔念月却说:“盛宠不衰才最为重要,嗯……还要自身争气,为官家生下皇子,不然一切皆枉然。” 李琳是赵俣临幸过次数最多的女人,按说作为李琳的贴身侍女,崔念月也应该有不少侍寝的机会,就像喜多这样。 可问题是,作为赵俣的《囚徒健身》和《瑜伽》私教及陪练,李琳多是在演武场之类的地方单独跟赵俣交流,崔念月轻易得不到李琳的带挈,所以她无法跟喜多相比。 但这不是李琳不帮崔念月。 当初,要不是李琳把崔念月带去燕地,那段时间,崔念月能经常侍寝,甚至还有过单独侍寝的机会? ——也就是在那时,崔念月怀上了赵俣的孩子,从燕地回到东京汴梁城不久,就为赵俣生下了一个女儿。 那段时间,是崔念月一生当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从燕地回来以后,不,都不等从燕地回来,自从耶律延禧君臣给赵俣进献了三百个各族美人开始,崔念月就再也没有过之前的好日子了。 又因为李琳很少在自己家里侍寝,崔念月靠李琳侍上寝的机会也就不多。 这也是崔念月一直没能给赵俣生下儿子的原因。 所以崔念月也羡慕喜多,她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众女,一时的荣宠没用,得一直受宠,最不济也得保持频率,不然就是,旱时旱死,涝时涝死。 “你几个家里主母皆陛下宠妃,你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晚能侍上寝,我家姐姐,自打进宫以来,只侍过三次寝,还皆是三年之前,近年来她近距离见陛下的次数都不足十指之数,如何侍上寝,哪里又能助我一臂之力?”王仲端说。 关氏虽然跟赵俣比较早,但她各方面都太普通了,自从赵俣的女人变得多了,她也就没侍寝的机会,只能仗着资历老在赵俣的后宫中当个女官,混得不算太好但也不能算差,属于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生活肯定没问题。 只是,对赵俣后宫中的女人来说,不得子嗣,她们就永远都没有保证。 关氏真不甘心一直不生养,老无所依,所以她总想再搏一搏,争取一下侍寝的机会,希望能给赵俣生下皇子,就是生个女儿也比无儿无女好多了。 然而,赵俣后宫中的女人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关氏跟的裴穗都难以得到侍寝的机会了,就更别提关氏了。 后来,见王仲端长大后,越发地妖娆漂亮,活脱脱一个妖精,又跟张纯五女的侍女走得很近,将来的高度肯定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为了讨好王仲端,关氏干脆不认王仲端当女儿了,而是改认王仲端当妹妹,并且一直都对王仲端极好,准备等王仲端勾搭上了赵俣之后,跟王仲端一块上阵,看看能不能怀上龙种。 值得一提的是,关氏之所以不再当王仲端的养母,改当王仲端的养姐,也是因为她怕赵俣嫌她年纪大,不给她跟王仲端一块侍寝的机会,虽然她才二十七岁。 因为关氏是这样的态度,王仲端比另外五女自由太多了,这也使得王仲端能帮另外五女办她们想办却没有时间办的事。 这可能就是王仲端能一直留在这个圈子的原因吧? 其实,如果是外人听李师师她们之间的聊天,会感到枯燥乏味。她们要么聊赵俣,要么谈宫里的时事八卦,而就是聊后者,也很快就能拐到赵俣身上。 至于她们的期待,无一例外,全都是获得赵俣的临幸,获得赵俣的宠爱,为赵俣生儿育女,越多越好。 其实,这不是只有她们六个是这样,而是赵俣后宫中的女人,包括那些从辽国、从西夏或者从别的什么地方来的女人,全都是这样。 毫不夸张地说,赵俣就是她们的全部,就仿佛她们是为了赵俣而生的。 这就是处于封建社会下皇帝后宫中的女人最真实的写照。 李师师她们聊了一阵,又一块吃了些糕点、干果,快中午时,李师师就回来了。 半个多时辰后,张纯醒了。 李师师立即带人去伺候。 就在李师师帮张纯梳头之际,张纯随口说了一句:“你过会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晚上侍寝。” 李师师听言,手上极显精致华丽的“周小四记”铭梅花双狮纹银梳,“啪”地就掉到了地上! 李师师一捂她自己的嘴,眼泪“唰”得就流了出来! 这性福来得也太突然了……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后宫的规矩 … 张纯是懂得收买人心的。 在李师师“出嫁”的日子,张纯亲自率领自己宫里的人为李师师梳妆打扮,将李师师的美貌全都释放出来了不说,张纯还送给了李师师一套她准备用来绝杀赵俣的洛神主题时装,又将自己最好的一条珠宝项链借给了李师师。 李师师穿上这套装备了之后,原本只应该存在于像素世界的游戏时装,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奢华在李师师身上苏醒。 月光般皎洁的云锦层层叠叠,金线绣就的千羽鹤,随着李师师的摆动,鹤羽竟仿佛活了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衣料腾空而起。衣摆处的鲛绡泛着幽蓝光泽,似将整片深海的星子揉碎织就。 那串翡翠缠枝项链更是点睛之笔。冰种翡翠在烛火下透出盈盈水光,珊瑚珠与青金石错落成星辰轨迹,正坠在李师师锁骨间最脆弱的凹陷处,使她整个人像是从敦煌壁画中走出的神女。 看着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绝世玩物,张纯有点恍惚,‘这样的绝世美人又便宜官家了,我是不是对他有些太好了?他又不是我儿子。’ 接着,张纯又幻想起自己穿这套装备时的样子。 看着李师师比她更美的脸、比她更好的身材、比她更有韵味的气质,张纯不禁有些心虚,‘绝不能跟李师师穿一样的衣服自取其辱!’ 到了晚上,赵俣那边定下在哪休息了之后,张纯亲自送李师师去“入洞房”。 将李师师送进“洞房”,张纯对李师师说:“不要紧张,也不要害羞,将所有本事使出来招呼官家,教官家对你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虽说张纯有私心,想靠李师师勾住赵俣,进而多吃多占,获得更多被临幸的机会,但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主人,张纯也真算做到家了。 最让李师师感动的是,张纯并没有留下跟她一块侍寝,而是在交代好这一切了之后,就走了,留给了她一个单独伺候赵俣的机会。 不要以为这是小事。 错。 大错特错。 对赵俣后宫中的女人来说,这可是很难得的。 赵俣特别好女色,而且特别喜新。 有人帮赵俣总结过,自从向太后死以后,每隔三五日,赵俣必临幸一回处女,一次最少三个。 ——这是道家采阴补阳的修行之法,对身体大有益处。 保守一点来说,一年赵俣最少得消耗三百个处女。 截止到目前为止,赵俣在位七年,向太后都死了小六年,赵俣早已完成了千人斩,甚至第二个千人斩都快完成了。 而且,这个数据还在不停地刷新。 由此不难看出,赵俣根本不缺妃嫔。 而赵俣每次临幸新人时,都会让侍寝女官准备十个新人。他从中随机挑选几个。 关键,这些新人侍寝时,一旁还有经验丰富的妃嫔或者侍寝女官帮忙。很少有新人能够单独侍寝。 毕竟,新人单独侍寝的话,有些事就得赵俣亲自教她们,太浪费赵俣的宝贵时间。 而一旦有新人能获得单独侍寝的机会,那么这个新人便几乎等同于踏上了青云之路。这不仅意味着赵俣对她有了初步的认可愿意为她多浪费一些自己宝贵的时间,更预示着她有可能成为赵俣心中那抹独特的风景,从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 这绝对是一份难得的殊荣,更是后宫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初夜。 毫不夸张地说,张纯为李师师争取到了最好的开始。 而且,张纯还及时提醒了没有经验的李师师一定要将自己的本事全都使出来,千万不要因为紧张、抹不开等没必要的负面心理情绪而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后宫的规矩是,得御一次,即畀位号,续幸一次,进一阶,要是能因此怀上赵俣的龙种,更是中了大奖。 这绝对是后宫中的女人向上爬最快的方式,没有之一。 所以,这次要是勾不住赵俣,李师师要想往上爬,那可就太难了。 由此不难看出,张纯教给李师师的,全都是金玉良言。 李师师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将她生平所学,全都展示出来,牢牢地抓住赵俣的心。 …… 借着宋江义军的推动,中原地区的士绅被消灭了不少,剩下的,大多也不敢再阻止朝廷改革了。 关键,随着《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实施,中原地区的大量劳动力被解放了出来。 这使得,中原地区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一步改革了。 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赵俣下旨,由有关部门出面,雇佣当地的民众,在无主的土地上种上棉花、甜菜、甜高粱等可以支持工业发展的农作物。 ——由于袁倾城已经将粮食的产量提高了差不多一倍,赵俣才敢这么利用土地。 同时,由三年前新成立的商务部,拟定在中原地区择地建立纺织厂、钢铁厂、水泥厂、轴承厂、碱厂、糖厂、酒精厂、机械厂、造纸厂、玻璃厂、陶瓷厂、香皂厂等工厂,为中原地区的民众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为其它地区提供核心的工业制品。 另外,由相关部门就近雇佣中原地区的民众,大力疏通河道,加强修桥、修路等基础建设的发展,为即将到来的工业大发展,提供保障和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赵俣特意下圣旨,要求工部加强汴梁港、登州港、密州板桥镇港的建设。 汴梁港依托大运河,是此时重要的内河港口。大运河连接了黄河、淮河、长江等水系,使得江南地区的物资可以通过水路运往中原地区。因此,汴梁港成为了现阶段中原地区乃至整个赵宋王朝物资集散和转运的重要交通枢纽。 所以,鉴于中原地区马上就要进入工业大发展时代,加强汴梁港的建设,无可厚非,毕竟这里目前是赵宋王朝的经济中心。 而登州港,位于山东半岛北部的蓬莱一带,是赵宋王朝北方重要的沿海港口之一。它与辽朝的南京道、东京道等地隔海相望,也是赵宋王朝离高丽、日本最近的港口,是赵宋王朝与辽朝以及东北地区进行海上贸易和交流的重要口岸,还有从山东半岛经陆路前往中原地区的距离也相对较近。 至于密州板桥镇港,则在山东胶州湾畔,元祐三年设立市舶司,成为北方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其背靠山东半岛,通过陆路往中原地区也较为便捷。 很显然,赵俣加强这两座海港,是因为朝廷要大力发展海运以及大力发展海上贸易。 密州板桥镇港,因其地理位置独特,不仅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更是连接内陆与海外的桥梁。赵俣准备将其打造成为集货物集散、文化交流、技术引进于一体的综合性港口,使之成为赵宋王朝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 他下旨扩建港口设施,增设泊位,提升货物吞吐能力;同时,加强港口的防御体系,修筑炮台,增派水军,确保海上贸易的安全。此外,朝廷还鼓励海外商人来此贸易,给予他们税收减免等优惠政策,以期吸引更多的海外商贾,促进中外经济的交流与融合。 而登州港,朝廷则着眼于其与辽朝及东北地区的高丽、日本包括即将崛起的金国的特殊地理位置,准备将其发展成为赵宋王朝北方的海上门户。 同时,朝廷还鼓励渔民出海捕鱼,发展远洋渔业,丰富国民餐桌,增强海洋意识。 老实说,赵俣原来还是倾向在南方搞这些的。 毕竟,南方沿海地区拥有广州、泉州、明州、杭州等天然深水良港,适合大型商船停靠和货物集散。而北方最好的深水港密州板桥镇港,虽有一定贸易规模,但受制于渤海湾较浅的水域和冬季结冰问题,航运条件不如南方。 南方的港口也更靠近东南亚、印度洋航线,可利用稳定的季风(如夏季西南风、冬季东北风)进行远洋航行,缩短航程并提高效率。 南方沿海地区也发展出与外贸相关的经济作物种植(如甘蔗、柑橘等),进一步支撑了海外贸易需求。 关键,虽然因为赵俣他们穿越到了北宋,还没有也不可能发生金人南下,使得北方汉人大量南迁,但因为诸多原因,实际上赵宋王朝的经济重心还是南移了,这使得江南地区成为瓷器、丝绸、茶叶等出口商品的主要产地,为海上贸易提供了丰富的货源。 另外,赵宋王朝在南方设立多个市舶司,负责管理外贸税收、发放贸易许可证,并设有“蕃坊”供外商居住,已经形成了成熟的贸易管理体系。南方的各个港口还是“海上丝绸之路”的核心节点,与东南亚、阿拉伯乃至东非的贸易联系紧密。广州、泉州的“蕃坊”也吸引了大量阿拉伯、波斯商人,形成稳定的国际贸易社区,进一步促进贸易繁荣。 还有,泉州、广州等地是赵宋王朝造船的中心,能制造载重五千料的大型海船,并采用水密隔舱、平衡舵等先进技术,适合远洋航行。南方航海者也率先将指南针等航海设备用于导航,极大提升了远洋航行的安全性和效率。 总之,南方海上贸易的优势是地理、经济、政策和技术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南方港口依托成熟的国际贸易网络、先进的航海技术和开放的贸易政策,完全可以成为赵宋王朝海上贸易的核心,而北方滞后太多了。 这一格局也奠定了历史上南宋以后中国海洋经济以南方为主导的趋势。 原本,赵俣是很想顺势而为的。 可因为南方被江南士绅集团所垄断,他们坚决抵抗《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使得赵俣不想现在就在南方搞这一切,省得便宜了那些贪婪的士绅。 关键,历史上,南方之所以发展得比北方快,也与宋朝与辽朝、金朝对峙,北方港口因靠近敌境常受贸易禁令影响。宋朝为防范辽、金,才严格限制北方海上贸易,甚至禁止商船前往高丽,导致北方贸易规模受限。 而赵俣他们穿越过来以后,不仅没有这个担忧,为了发展经济,还加强了与高丽、日本、包括辽国的贸易。 这使得目前阶段,北方的海上贸易量并不比南方少多少。 所以,赵俣最终决定将发展的重心暂时放在北方,尤其是中原地区和沿海港口,以期打破历史惯性,开创一条不同于以往的经济崛起之路。 至少目前阶段是这样的。 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经济上南强北弱的局面,稍稍平衡一下南北经济,为赵宋王朝的长远发展和长治久安奠定坚实的基础。 为了确保北方工业建设的顺利推进,赵俣特意从江南抽调了一大批经验丰富的工匠以及相关人才。 今天,赵俣就是在就给这些人才什么样的待遇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一直留在北方,跟负责此事的章惇和张商英进行商议。 等赵俣他们商量完,天色已经大黑了。 回到后宫,赵俣才想起来,今天要给李师师开包。 想到自己要成为史上第一名妓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赵俣还是很兴奋的。 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因为他们这些穿越者改写了历史,李师师永远也不可能再有成为史上第一名妓的机会了。 对于这个遗憾,赵俣可一点弥补的意思都没有。他可没有自绿的怪癖。 来到事先定好的住处,赵俣在九个房间中随机选了一个房间,进入其中,然后让人去将李师师带过来。 不多时,就见披着斗篷的李师师,款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烛光摇曳,映照在李师师娇艳如花的面容上,更添了几分柔和与温婉。她的眼中似乎闪烁着期待与羞涩,步履间透露出一丝紧张,却又难掩那份属于史上第一名妓独有的风华绝代。 李师师频频袅袅地走到了赵俣面前,脱掉了她的斗篷,露出里面的战袍,然后冲赵俣盈盈一拜,用比黄鹂鸟还好听的声音脆生生地说:“奴婢……臣妾李师师前来侍寝……” …… 5月的月票抽奖活动快结束了,中奖的快来领奖啊。 五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一等奖中奖号码:94 二等奖中奖号码:3984、7188、7261 三等奖中奖号码:4437、727、6582、2615、1223、272、4580、6852、5298、2086、3082、3680、1670、4542、5604、3137、679、2380、2304、1204、3278、5670、4505、1587、5988、3611、2311、621、5143、6442、302、2451、207、3441、774、2857、6963、1869、2534、1279、661、84、1819、6583、7062、5543、2406、4077、2126、3192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五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截止到明晚(10号)晚上零点之前。 过期不来兑奖,可就不作数了。 …… 另外,六月份的投月票抽奖活动开始了。 还是老规矩,投了月票就能抽奖。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一个主题杯子或者一个主题抱枕一个。 六月份投票前三的,也可以不用抽奖,直接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另外上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进群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大家快投月票啊,或许下个一等奖就是您中的。 那个,再弱弱地说一句……您要是不愿意玩月票抽奖,也求您把手上的月票赏赐给我吧,我一定好好写这本书,争取不辜负您的支持。 祝:给我投月票的兄弟,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寿无疆,不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有满天神佛保佑您!!!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中兴之势 … 那年,李师师跟着她娘进入樊楼,跪在掌事李妈妈面前。 李师师她娘“扑通”一声给李妈妈跪下拼命磕头,她额头磕得青石板“当当”作响,求李妈妈瞧瞧李师师的胯骨,说李师师后腰有颗朱砂痣,是三重门的胚子。 李妈妈掀开李师师的衣服。 李师师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但身体的本能,还是让李师师缩紧了后腰。 这使得李师师后腰上的那颗朱砂痣竟然变成了三道门缝的形状。 李妈妈大喜,不仅答应将李师师留下来,还当场认了李师师当女儿,并给李师师起名“李师师”,说要亲自教导李师师生存的本领。 李妈妈给了李师师她娘八十贯。 在按手印时,李师师听见她娘从牙缝里挤出句:“别怪娘,娘也是给你找条活路。” 进入樊楼的第二天,李师师就被李妈妈塞进塑身瓮中,以炭火烤瓮,接受残酷的训练。 更痛苦的是,李师师的骨盆被李妈妈用牛皮硬生生地拉成了三门合缝。 那种痛苦,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李师师也不想再回忆了。 总之,在那种不练就得被折磨的逼迫下,李师师日日练习,不仅让她拥有了传说中的三重门,还练出来了一身好本事。 对于李师师的悟性和努力,李妈妈大感满意,只等李师师长大,她就可以坐收金山银山。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等李师师长大,她就阴差阳错地进了宫,李妈妈在李师师身上下过的血本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此刻,李师师身着洛神主题时装,腰肢如水波漫过毡帐,又柔又媚又飒。 赵俣是见过世面的,但他仍旧一时之间被爆发出来惊人魅力的李师师给迷住了,等李师师扭到他身边了之后,一把就把李师师给抱到了床上…… 李师师会的可不只有她小时候学的那些童子功。 这些年,张纯为了取悦赵俣,也没少学习乱七八糟的功夫,而且她还经常给赵俣举办惊喜派对、Cosplay之夜之类的大型社交活动。 来参加的女人中,不乏身怀绝技的。 李师师虽然没有参与到其中,但她每次都在一旁伺候,久而久之,天赋异禀的李师师也就学会了一身过硬的本事。 于是,怎么说呢,这晚赵俣爽爆了。 唯一让赵俣有些不尽兴的就是,李师师的体力终究还是差了些。 赵俣忍不住去想,‘要是把五大名妓凑全了,会不会让我尽兴?’ ‘不急,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 次日清晨,赵俣没有叫昨晚累坏了的李师师起来伺候,而是自己起床,走出房间让其她宫人伺候自己梳洗穿衣。 赵俣没留在这里吃早饭,而是去了演武场。 不出意外,李琳又是早早地就等在了这里。 接着,李琳便陪赵俣练起《囚徒健身》和《瑜伽》。 练《囚徒健身》时还没什么,因为这主要是赵俣自己练,李琳也就是在一旁看着。 毕竟,赵俣都练了这么多年,李琳早就对赵俣倾囊相授,赵俣现在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等到赵俣练起《瑜伽》来,李琳就得陪着了。 关于《瑜伽》,有一种说法是,其是一种合房姿势,跟当时的庙妓有关。 是与不是,就不说了。 只说,练习《瑜伽》,确实有益于男女交流,尤其是男女一块练习《瑜伽》时。 今天,李琳陪赵俣练了一会《瑜伽》,就发现赵俣的余火没有彻底消除。 极有经验的李琳,怎么能让这种事耽误赵俣这一天的工作呢? 唯一可惜的是,李琳有孕在身,无法让赵俣尽兴。 还好,没过多久,袁倾城就照例来给赵俣送早饭了。 有了袁倾城的加入,赵俣余火尽除。 跟李琳和袁倾城一块吃过早饭,赵俣在后来的张纯、叶诗韵、刘明达、章楠、萧普贤女等女以及李琳的陪同下前去上朝。 …… 君臣见礼过后,已经当了七年多皇帝的赵俣,松弛感十足地问:“可有本奏?” 章惇照例出列,奏禀道: “宋江一伙,在曾孝蕴率军征讨下,已尽从京东东路撤出,进入河北,转战河东,侯蒙去梁山泊招安宋江,宋江言,只要士绅不再抵御改革,他即刻自缚受降,不然他必杀尽最后一个不给民众活路的士绅。” “莱州胡静一案,现已查明,其家族共隐匿土地七千三百六十二亩,按规定,莱州知州张绍为已将其中一半分给举报者胡明等三十二人,另已对其家进行抄没,共得金银钱引铜钱十二万三千六百七十七缗,半数留在莱州发展建设,半数上缴国库,胡静一家族十三人处斩,九十四人刺配,有女眷三百七十六名进入教坊司。” “登州港预计今年九月便可完工,密州板桥镇港要晚一些,预计十一月末方可完工。” “邓州知州苏春雷上奏,其州已有医师八百三十二人,比建中元年多了十二倍,其州医疗已得到大大改善,只是如今药物紧缺,希望以部分收缴耕地种植药材。” “礼部奏名进士及第、出身蔡薿等六百七十一人。” “蒲甘国王江喜陀遣使朝贡,今人已到怀远驿馆,伴馆使请求以我大宋宝船北上京城,震慑蒲甘使臣。” “荆湖北路转运使康子健上奏,由于袁娘娘所赐良种及《倾城农典》,他处粮食产量较之建中元年增加两倍有余,其地想为袁娘娘立生祠,请求袁娘娘画像一张。” “……” 照例,章惇一上来就上奏了大大小小几十件事,政治上的,经济上的,军事上的,教育上的,民生上的,外交上的,应有尽有。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宋江义军已经撤出胶东半岛,不会耽误胶东的建设。 这是应有之理。 毕竟,这里现阶段是赵宋王朝发展的重中之重,耽误不得。 不过,朝廷并没有因为宋江义军撤走了,就减轻了新政二策的推行。 相反,为了彻底推行新政二策,现在朝廷允许任何人告发隐匿土地之人,只要告发,不论告发者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隐匿之人半数的土地,而等待隐匿土地之人的则是抄家问族,绝不姑息。 自从叶诗韵搞出来了《叶诗韵医典》,赵俣就命人大力推广。 小七年过去了,《叶诗韵医典》以简洁明了、通俗易懂的方式呈现医学知识,让没有深厚医学背景的人也能快速学习和掌握基本医疗技能,帮助赵宋王朝培养了大批基层赤脚医生。 据不完全统计,这七年间,赵宋王朝医师的人数已经突破了十万,有效缓解了农村地区缺乏专业医疗人员的问题。 其医疗范围涵盖内容广泛,从常见的感冒、咳嗽等小病到一些较为复杂的内科、外科、妇产科等疾病,都有相应的诊断和治疗方法,使这种快速催生出来的基层赤脚医生能够应对农村中大多数常见疾病,为患者提供及时的医疗服务,提高了农村地区疾病的诊治率。 而且,随着《叶诗韵医典》的推广,民众懂了很多卫生防疫知识,如灭蚊、灭蝇、饮水消毒等,有助于提高民众的卫生意识和健康观念,促进了农村地区良好卫生习惯的养成,从源头上减少了疾病的发生。 可以说,叶诗韵功莫大焉。 仅在保全产妇和新生儿这一块,叶诗韵就活命无数。 也正是因为如此,早在三年前,就有人给叶诗韵立生祠了,好多人甚至拿叶诗韵和战国时的著名医学家扁鹊、东汉末年的著名医学家华佗、东汉末年的著名医学家张仲景相比,称他们四个为中国四大名医。 话说,不论是《倾城农书》的大力推广,还是《叶诗韵医典》的大力推广,都得益于麻晓娇在造纸术和印刷术上的改良。 是麻晓娇对古老的造纸工艺进行了革新,使得纸张质地更加细腻柔韧,耐用度大幅提升,且成本大幅降低,使得书籍不再是贵族专享的奢侈品,而是寻常百姓都能买得起的日用品。 而麻晓娇研发的水利自动印刷机更是极大地提高了书籍的印刷速度和数量。 这两样科技的大力发展,极大地促进了书籍的制作与流通,才能让《倾城农书》、《叶诗韵医典》等惠及民生的著作能够迅速普及至赵宋王朝的每一个角落。 可以说,虽然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穿越到北宋以后,各自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革与希望。 章惇奏禀完,蔡京出列奏禀道:“日本再次拒绝与我大宋成为最惠贸易伙伴国,不欲废除其国的渡海制、禁购令、年纪制。” 日本在宋初时制定“锁国”政策,即“渡海制”,禁止日本官员和国民私自渡海,违反者处以流放。 同样在宋初,日本出台禁止私自购买唐物的“禁购令”,限制国内对海外商品的购买,以减少国际贸易中的需求。 这一时期日本还颁布了“年纪制”,规定外商同一个人(和船)连续来日本的间隔不能少于两年,限制宋商来日的次数。 不过尽管有这些限制政策,由于日本贵族对唐宋商品的需求以及巨额利益的刺激,宋朝与日本的民间贸易依然存在。 只是,这点贸易额,已经不能满足赵俣想要大力发展海上贸易的野心了,所以,赵俣特意派遣使臣出使日本,想要以外交手段打破日本的贸易封锁。 现在看来,这条路似乎行不通。 赵挺之随后奏禀道:“钱引大者一贯、五贯、十贯,小者亦有一百文、二百文、三百文、五百文,值大有召祸,游手之民,私造者起,虽日斩之,势不可遏。所在制者,不独闾巷细民,而多出于富人、士大夫之家,曾未期岁,长此以往,必致大祸,伏乞速施以雷霆之法尽诛之。” 这没什么好说的,对于造假币的人,不论是谁,必须用最严厉的手段打击,所以,赵俣准了赵挺之的奏禀。 值得一提的是,在赵俣等穿越者的引导下,赵宋王朝的货币正在快速向元朝的货币进化,也就是提前了一二百年进入纸币时代。 其优点是,相比金银、铜钱等金属货币,纸币轻巧易携带,在大额交易和长途贸易中更为便捷,有利于商品的流通和经济的发展。还有,朝廷通过发行统一的纸币,规范了货币制度,改变了之前货币种类繁多、换算复杂的局面,促进了全国范围内的经济交流和贸易往来。再者,朝廷通过控制纸币的发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调节经济,并且在发行过程中获得铸币税等收益,增加财政收入。 而其缺点则是,如果朝廷无节制地滥发纸币,会导致货币贬值,物价飞涨,严重影响人民的生活和经济的稳定。还有,纸币的价值依赖于朝廷的信用,一旦在管理纸币发行和维持信用方面存在不足,加上战争等因素影响,民众对纸币的信任度将逐渐降低。再者,虽然麻晓娇已经研发出来了先进的钞纸,五女又根据后世的纸币防伪手段给出了不少好的建议,但由于技术限制,纸币的防伪手段还是相对有限,是有可能被高手伪造出来的。 这无疑更加考验朝廷打击制造假币的决心。 总体来说,虽然赵宋王朝目前仍旧问题重重,但在赵俣君臣的精心治理之下,整体运行良好,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民生上、教育上、外交上全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甚至已经隐隐有了中兴之势。 也正是因为如此,尽管赵俣沉重地打击士绅集团,引起了士大夫阶层的强烈不满,但朝野上下并未因此动荡不安,反而因一系列变革而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不少士绅、士大夫、官员,虽心有不甘,却也渐渐意识到,时代的车轮已不可逆转地向前滚动,唯有顺应潮流,方能保全家族之基业,不至于在历史的长河中湮灭……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又过了两年 … 春去秋来,又过了两年,到了洪武八年。 在宋江义军和朝廷毫不留情的政策双重威逼之下,北方的士绅,要么被除去,要么妥协,几乎全都接受了新政二策。 将丁税分摊到田亩中,废除了延续千年的“人头税”。此前北方也存在的丁税常因人口隐匿、流民问题导致的征收困难,在改革后以土地为征税依据,北方士绅也需按田亩缴税,北方无地或少地的百姓则税负减轻,朝廷在北方税收基数更稳定,财政收入显著增加。而打破士绅阶层“免役免税”的特权,要求北方士绅与北方百姓一样缴纳田赋、承担徭役(或折钱代役),此举扩大了纳税群体,减少了税收漏洞,进一步增加了朝廷的财政收入。 此前士绅免税特权导致“富者田连阡陌而赋役轻,贫者无立锥之地而赋役重”,百姓负担沉重。改革后,北方士绅的特权被削弱,北方百姓的税负更公平,北方减少了因赋税不均引发的民怨,北方社会底层的生存压力得到了很大的缓解。而《摊丁入亩》使得北方无地的百姓无需再为丁税担忧,北方的人口流动限制放宽,使得北方百姓可更自由地从事手工业、商业,促进了社会阶层的流动性。 再加上,朝廷大力推动北方的工业发展在中原大地掀起了一场工业革命,并将对外贸易的重心移到了北方。 如此一来,在赵宋王朝的北方,已是另一番景象。 昔日隐匿田产的北方士绅,在失去赋税特权后,在土地方面的收入明显减少,被迫将资金转向实业,大量的诸如纺织厂之类的工厂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北方大地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随着农业的发展,尤其是麻晓娇研发的先进农具的推广,种地已经用不了那么多人了。 ——种地的人减少的同时,因为有袁倾城研发出来的高产粮食、先进的种植技术,粮食的产量普遍翻倍,有些地区甚至翻了不止一倍,可以说,北方靠自己种粮几乎就实现了粮食的自给自足。 于是,大量吃饱了饭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开始涌入城市,为新兴的工业注入了鲜活的血液。这些百姓,脱下了沾满泥土的衣裳,换上了整洁的工装,从田间的耕作者转变为工厂里的生产者,他们的身份与命运,在这股历史洪流中悄然转变。 北方的城镇随着人口激增而迅速扩张,商业也随之繁荣起来。市集上,来自四面八方的商品琳琅满目,从精致的瓷器到实用的机械零件,从柔软的棉布到坚硬的钢铁制品,无一不彰显着工业革命的成果。商贾云集,车水马龙,茶馆、酒楼、戏院等娱乐场所也应运而生,成为了人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昔日相对萧条的北方大地,如今已是繁华一片,生机勃勃。 而随着海上贸易重心北移至登州港与密州板桥镇港,原本只到达南方的蕃商船队,如今频繁穿梭于渤海湾。 码头上,装满玻璃、香皂、瓷器、丝绸、茶叶的货船昼夜不息,来自大食、波斯的香料与赵宋王朝北方工厂生产的棉布制品、糖制品、水果罐头、白酒、木自行车、人力车、火柴、钟表、煤油灯、面粉、香水等商品在此完成交易。 登州港和密州板桥镇港的关税收入两年间翻了五十多倍,成为新的“黄金口岸”。 为保障工业血脉畅通,朝廷以充盈的财政为后盾,在中原大地展开基建浪潮,疏浚黄河故道、开凿运河支流,昔日淤塞的河道重新贯通,装载水泥、煤炭的货船可直达工厂码头;新修的官道如蛛网般延伸,马车、木自行车、人力车、鸡公车川流不息,将工业品运往四方。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研发,麻晓娇一直在研发的蒸汽机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相信要不了多久,火车就能诞生。 真到了那一天,那北方的经济可就不只是腾飞了,而是工业革命的真正大爆发。 总之,经过了多年的阵痛,赵宋王朝的北方终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与复兴。这股变革的力量,不仅重塑了北方的经济结构,更深刻地影响了北方人们的生活方式与思想观念。 而南方,与北方蓬勃兴盛的景象截然不同。 士绅集团凭借根深蒂固的势力,将朝廷推行的新政二策政策视作洪水猛兽,抱团抵制。他们勾结地方官吏,利用宗族势力操纵舆论,甚至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闹事,致使朝廷的改革在江南水乡、岭南之地寸步难行。 在赋税制度上,南方依旧维持着“富者逍遥避税,贫者困于苛捐”的畸形局面。士绅们通过瞒报田产、虚报人口等手段,将大量赋税转嫁到百姓身上。无数佃农既要承受高额田租,又要承担繁重的丁税,即便遇上丰年,也难免在温饱线上挣扎。大量的农户听说北方现在发展得极好,所有人都摆脱了饥饿,更没有了生孩子溺死的事情发生,因此,为了逃避赋税,为了能吃上饱饭,为了能过上粮食自由的生活,大量的南方百姓举家北上,致使许多良田荒芜,杂草丛生。 工业发展在南方更是举步维艰。因士绅集团垄断着大量土地,他们完全可以靠吃地租大赚特赚,又固守着“农本商末”的陈旧观念,拒绝将财富投入实业,使得南方难以形成规模化的工厂。少数敢于尝试开办作坊的商人,也因为无法形成规模生产而没有竞争力。街道上,依旧是传统的手工作坊零星分布,生产效率低下,商品种类单一,毫无现代工业气息。大量头脑精明想干一番事业的南方人北上开办工厂,甚至就在北方扎根了。 商业领域,南方虽坐拥便利的水运条件,却因社会矛盾尖锐、百姓购买力低下而日渐萧条。曾经繁华的扬州、杭州等商业重镇,市集上人流稀疏,店铺纷纷倒闭。与北方商贾云集、货通四海的热闹场景相比,南方的商路愈发狭窄,对外贸易也仅靠着广州、泉州等少数港口维持着微弱的生机,且交易商品多为传统的丝绸、茶叶,缺乏新兴工业产品的竞争力。 城市建设方面,倒也不能说南方落后了,但因为南方城镇没能得到朝廷的资金投入,北方对南方的粮食需求也没那么大了,以至于朝廷不愿意再往运河里投钱清理了,这使得南方只能维持之前的情况,甚至开始走下坡路。这与北方宽敞整洁的官道、四通八达的河道水系形成鲜明反差。 而农村地区,因大量人口被束缚在土地上,且赋税沉重,百姓们根本无力改进生产技术、推广新式农具,士绅是靠租土地赚钱的,旱涝保收,根本就没有动力提高粮食的产量,粮食产量多年停滞不前,白白浪费了南方的宝地。 总之,南方的社会阶层依旧被士绅集团牢牢把控,百姓上升通道狭窄,思想观念保守僵化。茶馆里讨论的不是工业革新与商业机遇,而是家长里短与陈旧的礼教纲常;书院中教授的仍是四书五经,鲜有人关注科学技术与新兴思潮。这种死气沉沉的氛围,与北方蓬勃向上、锐意进取的社会风气相比,宛如两个世界。 …… 睦州,青溪县。 三十来岁,头戴蓝色头巾,身穿深灰色旧麻衣,腰系暗红色粗布条,下面穿着一双边都磨飞了的靸鞋的方腊,对着他身前的上百名青年高声说道: “天下国家,本同一理。子弟耕田织布,终岁劳苦,少有粮食布帛,父兄悉取挥霍一空;稍不如意,则鞭笞酷虐。诸君甘受乎?!” “不能!” “士绅赖我之资益以富实,反而欺侮于我,不给我活路!诸君安乎?” “安有此理?!” “朝廷本想推出新政二策,解我百姓困境,却因士绅贪婪守旧坚决不肯放弃吸食我等东南赤子膏血,而大力阻碍朝廷改革,致使我百姓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日饱食不可得,诸君以为何如?” “惟命!” 这像传销一样的氛围,是摩尼教的方腊在蛊惑附近受士绅方有常压迫的青年跟他起义。 一直以来,北方的发展都不如南方。 可就因为南方的士绅集团太抱团了,他们将南方经营得有点像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使得朝廷推行的新政二策难以真正渗透进来,南方的繁华与富庶,反而成了滋养这些士绅贪婪欲望的温床,这也使得南方没有发展工业的土壤,赵俣也不愿意发展在士绅集团控制下的南方,给自己的敌人增加实力和势力。 于是,在赵俣的指示下,推行了新政二策的北方得到大大力发展,对南方实施了大反超,关键,现如今北方的普通百姓比南方的普通百姓幸福太多了。 是。 这个时代,不论是交通,还是通讯,都特别落后。 士绅可以靠着封锁消息,一时蒙蔽南方百姓,让他们继续沉浸在虚假的安宁之中,对北方的变革与崛起浑然不觉。 然而,真相如同春日里顽强破土而出的嫩芽,终将在阳光下展露无遗。 随着去北方讨生活的南方人日益增多,那些曾经被士绅阶层精心编织的谎言与遮蔽,如同薄雾在晨曦中逐渐消散。那些亲眼见证了北方翻天覆地的变化,体验了公平税收制度下百姓安居乐业景象的归乡者,如同一股股清新的春风,穿透了士绅们精心编织的信息茧房,他们带着震撼与希望,将北方的故事口口相传,在每一个篝火旁、每一片稻田边,点燃了南方百姓心中久违的火焰。 方腊没有去过北方,但他是摩尼教徒,常听去过北方的教众说起北方这些年的变化,这让他心生不忿,觉得南方的百姓如同被囚禁在黑暗中的羔羊,而北方的变革之光,却似乎永远照不进这片被士绅贪婪所笼罩的土地。 关键,有一次方腊去水边洗手,也不知道他是眼花了还是怎么的,竟然看到水中的自己身着龙袍、头戴皇冠,俨然就是一个皇帝。 这让方腊觉得自己有当皇帝的可能。 更让方腊坚信这一点的是,就在不久前,一个操着山东口音的道士遇到方腊后,送给了方腊一本《推背图》。 这《推背图》中有一图“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吴兴”。 “十千”为“万”,加一点是“方”字,“冬尽”指“腊”,“称尊”是南面为君,合起来正应“方腊”二字,后面两句则点明了方腊在浙江一带纵横,占据江南诸郡,势力范围在吴兴等地。 于是,方腊对自己能成为皇帝,割据江南就更加坚信不疑了。 这方腊才组织了这场起义。 “今春债未毕,秋债复来,公私之债,交争互夺,谷未离场,帛未下机,已非己有。我等贫民一年辛苦劳作,到头仍不免妻子冻馁,更有甚者,凭权贵大户任取田产妻女,家破人亡,自身亦役身折酬。” “我南方之民,苦于剥削久矣,近岁因士绅冥顽不灵,坚决不肯改革,朝廷及皇帝又舍弃了我南方百姓,尤为难受。诸君若能仗义而起,四方必闻风响应,旬日之间,万众可集!” “守臣闻之,为免罪责,定然不敢上奏,只会招抚。我以计系之,延滞一二月,江南诸郡可一鼓而下也!” “朝廷得报,会集商议,调集军队,调拨粮饷,非半年不可发出大军!” “恁地时,我大势已成,无虑也!” “彼时,我划江而守,轻徭薄赋,以宽民力,四方孰不敛衽来朝?” “十年间,终当混一矣!” “不然,徒死于士绅剥削耳!” “诸君以为如何?” 上百人皆大声应道:“善!” 方腊见众人都支持他起义,一脚踹翻了他面前的酒桌,拔出腰间锈迹斑斑的铁剑,大喊:“既如此,诸君便随我诛杀方有常而起!”,之后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直奔他们工作的漆园而去……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清君侧 … 方腊本是青溪士绅方有常家漆园中的一个佣工,他虽然出身低微,却生得魁梧豪迈,喜欢结交朋友,家族里又人才济济。他族叔方肥素有智慧,兄长方五、方七皆膂力过人,甚至就连他十六岁的妹妹方百花都是使枪弄棒的好手。 这使得方圆十里,无人不知他方腊方十三的名号。 之前,方腊不是在新安江畔浣衣时,看见了水中自己的倒影穿着龙袍、头戴皇冠嘛,他逢人便吹嘘此事,言自己是天命所归。 睦州之地自古便有“天子基”、“万年楼”的谶语,百余年前本地女子陈硕真便在此称帝,自称“文佳皇帝”,更让这片土地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方腊竟“天子之相”,让人觉得方腊很不凡,将他当成了第二个陈硕真,进而更愿意跟方腊结交,其“天命之说”不胫而走,甚至就连摩尼教教主汪公老佛都将他引为座上宾,每逢讲经便邀其同席。 方腊整日游手好闲不用心工作,净结交那些泼皮无赖,与三教九流往来,谈论的全都是“改天换日”的狂言,还跟摩尼教这种被朝廷定为魔教的秘密组织来往,引得方有常寝食难安。 要知道,方腊是方有常家的佣工不假,但与此同时,方有常和方腊还有亲戚关系,两家人甚至都没有出五服,而谋反这种大不赦的重罪向来是要株连九族的,一旦方腊被定性成谋反,方有常一家也得跟方腊一块上断头台。 方有常思虑再三,决定先下手为强,他命三子方庚将方腊捉起来关在粮仓中,又遣次子方熊连夜奔赴县衙,向知县陈光密报方腊谋反,想要跟方腊撇清关系的同时,再拿方腊的脑袋换取他家人晋升的功劳。 此事,很快就被方腊这一支的族长方肥得知。 方有常知道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素有智慧的方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一旦方腊的谋反大罪被坐实,他们这一族老老少少,男的全都得被诛杀,女的全都得进入教坊司,无一能得幸免。 换而言之,在方肥看来,方有常不是在拿方腊一人的脑袋换他家人的富贵,而是拿他们这一族人的血染红他家人的官帽。 这方肥如何能忍? 于是,方肥敲响宗祠大鼓,打着救方腊的名义聚集起来了上百人,他们举着火把,扛着锄头镰刀,如潮水般涌向方有常家,将方腊给救了出来。 方有常一看形势不妙,举家逃到了自家的漆园里。 方腊获救了之后,大恨方有常一家不顾念远亲情意,欲致他于死地,还想害了他们这一支,认为不能留下祸根,便在打听到方有常一家的去处之后,当机立断,蛊惑来救他的人起义,然后找方有常一家报仇雪恨和永绝后患。 方有常一家之所以会逃到漆园里躲避,就是想仗着漆园里有他家千余工官、工徒和佣工以及数十家丁和庄客,以为方腊和他的亲朋好友不敢来漆园里找他们一家的麻烦。 可方有常一家万万没想到,方腊料定了,他们动手诛杀方有常一家,方有常家的工人和佣人不仅不会帮为富不仁的方有常一家,没准还会趁机报仇一块杀人。 结果证明,方腊是对的。 看见方腊和他的亲朋好友要诛杀方有常一家,不少被方有常一家剥削得活不下去了的工人和佣人,二话不说就跟着方腊他们一块杀人。 因为要杀方有常一家的人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方有常家的庄客和家丁都不敢上前阻拦。 这才导致方有常一家四十二口很快被屠杀一空。 这个世界没有花石纲,但士绅对百姓的剥削,丝毫不输花石纲。 关键,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北方百姓的幸福生活的对比下,活着都费劲的南方百姓更显得苦不堪言。 而且,赵宋王朝向来对那些闹得凶的起义军发出招安,然后花钱供养他们,让他们不要再闹事和去镇压别的起义之人。 据说,在北方闹得沸沸扬扬的宋江义军,就多次得到朝廷的招安,朝廷甚至给宋江开出来了“安抚使”这样的高官,其部下好汉人人都有升赏,可就因为没有杀光士绅,宋江义军执意不接受招安。 这无疑给了有起义之心的人一线曙光,让他们心想:成了,可以成为新朝的权贵;败了,也可以接受旧朝的招安。左右都比现在这看不见天日的生活要好得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了方腊等人诛杀方有常一家的刺激,又听了方腊的蛊惑,关键方腊还假借“得天符牒”用鬼神来给起义造势,关键的关键方腊还提出了“劫取大家财,散以募众”的口号,这些饱受剥削压迫之苦的民众,怎么可能不积极响应? “大善!!!” 见人心可用,方肥压低声音对方五、方七、方百花等核心人员说:“大势已成,速去招募敢勇!” 当场,方家人就招募了千余敢勇。 方腊率众起义成功。 接下来的日子,附近之人听说,方腊率众起义,纷纷前来投奔。 短短十多天时间,方腊义军就超过了万人。 而这时,有两个极为重要的人物来到了方腊义军。 这第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就是,赵宋王朝的名臣包青天包拯的五世孙包康。 包康从小就怀有异志,对赵宋王朝的政治腐败,贪官横行,捐税繁重,表示出极端的愤慨。 这些年,包康到处远游讲学,结交朋友颇广,而方腊就是他的挚友之一。 其实,方腊所知道的那点跟起义有关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包康跟他说的,甚至可以说,就是包康向方腊灌输的起义的理念。 所以包康跟方腊也可以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因此,方腊这边起义刚成功,立即就派人去给包康送信,邀请包康来一同起义。 方腊如此重视包康,除了看重包康的能力以外,更看重包康名门望族的身份。 ——出身不行的方腊,如今急需增加他自己的威望,这样才能使他坐稳义军领袖的位置,而包康的到来,对方腊而言,无疑就是雪中送炭,能大大增加方腊的威望。 第二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就是给方腊《推背图》的那个道人,也就是宋江义军的二号人物吴用。 过了最初的冲动,方腊也意识到了起义不是请客吃饭,而是把脑袋别在腰间九死一生的买卖,他虽心中豪情万丈,却也难免生出几分忐忑。 曾成功率领起义又在宋军的围剿下坚持了两年多还没有被剿灭的宋江义军的二当家吴用的到来,无疑为方腊起义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所以,本就对吴用很尊敬的方腊,在得知吴用是宋江义军的二号人物了之后,对吴用更是敬若上宾,言必称先生,礼遇有加。 方腊大摆筵席为吴用和包康接风过后,便和他的头号智囊方肥一块将吴用和包康请到了上房商议方腊义军的未来。 有小厮为四人倒好了茶之后,方腊就开门见山地问:“二位先生有何可教小可?” 包康冲吴用一抬手,示意吴用先说。 吴用也没有推辞,他说:“起义首重纲领,若纲领得当,则能聚人心,明方向,激起天下共鸣,使义军如虎添翼,势不可挡。我观古今起义之事,多以均贫富、反贪腐为号召,此诚为民众之心声也。然则,此等纲领虽得民心,却易为朝廷所忌惮,招安之路亦随之断绝。故我以为,我辈起义,纲领需兼具民心与策略,既要让百姓看到希望,又要为日后招安留下余地。” 方腊听言,眉头就是一皱。他率众起义,可不是为了招安,而是为了当皇帝。他绝不是宋江那种胸无大志的义军领袖,他是天命所归的皇帝。对此,他深信不疑。 吴用看出来了方腊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但他不在乎,因为他这话根本就不是对方腊说的,而是对跟方腊起义的人说的,所以他继续自顾自地说:“如我义军所主张地诛杀抵御朝廷改革不给民众活路的士绅,便得到民众拥护,从者云集,且只要我等不愿意再做义军,接受朝廷招安,摇身一变,便可去朝廷当官,也不会为朝廷所不容,此乃两全其美之策也。” 顿了顿,吴用又说:“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收复青唐、收复西夏、收复燕云十一州,夺回被辽朝勒索去岁币,常常给民众免税,又推出《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等良策救民,于我百姓而言,已是恩同再造,泽被苍生,北方百姓,如今无不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皆陛下之功也。若贵军打出反抗陛下旗号,恐难赢得天下人心,或不得百姓支持,陷入孤立无援之境。窃以为,贵军之旗帜,不应单纯反对朝廷,而应聚焦于清除地方士绅,助朝廷推行改革上。如此,既可顺应民心,又能避免与朝廷全面为敌,为日后招安留下转圜余地。” 说到这里,吴用微微一笑:“此一家之言,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不等方腊说话,一旁的包康就说:“吴先生所言极是,我刚从北方归来,经朝廷改革,北方政通人和,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每谈及陛下,必言我圣主也,无不心怀感激,颂声载道。若我义军贸然举起反旗,与陛下为敌,实非明智之举。且陛下广纳贤才,励精图治,国家正步入盛世,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不可逆也。” 见包康也这么说,方腊失望不已! 方腊的目光在吴用与包康之间来回游移,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想在这两位智者面前展现自己宏伟的蓝图,却未曾料到,二人竟都主张与朝廷和解,走招安之路。这与他心中的帝王之梦,简直是南辕北辙。 这时,包康问道:“不知贵军,今在何处?” 吴用没有隐瞒,而是实话实说:“在海州,不日便要南下,尽数进入江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要是宋江义军过江,跟他们方腊义军抢地盘,那南方是谁的?到时候,是他宋江当南方的皇帝,还是他方腊当南方的皇帝? 关键,宋江义军现在已经有十万人马了,而且还是跟宋军周旋了两年的十万人马,并且方腊听说宋江义军中有不少是正规的宋军,这根本就不是现阶段只有万余民夫的方腊义军可以比。 这让方腊心中警铃大作。 另一边,包康不无诧异地问:“哦?贵军亦要来我江南?” 吴用不无自豪地说:“北方改革已成,北方士绅再不敢抗拒《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北方百姓已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无须我等再替天行道,而南方士绅依旧抗拒朝廷改革,欺压百姓,民不聊生,搜刮民脂民膏,致使江南百姓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等义军自当南下,解救江南百姓于倒悬。” 说到这里,吴用说出他此行的目的:“我此来,便是与贵军商议,如何联合,诛杀士绅,助朝廷改革,帮南方百姓过上北方百姓那样的生活?” 包康点点头:“此事确需商议,若你我两家能齐心协力,解放南方指日可待。” 方腊挤出一个笑容:“二位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如何联合,还须从长计议……” 接着,方腊就“很热情”地张罗吴用和包康去休息。 不想,对方腊还是有所了解的包康,转头就又回来了,他对方腊推心置腹地说: “我去北方看过了,那里如今发展得极好,即便教我等来治理,也断不可能做得更好,且你道宋江一伙为何能转战北方两年多不被剿灭,盖因朝廷并无剿他之心,并未动用击败西北二虏的神机军、四辅军及边军对其围剿,不然,其部安能逍遥至今?” “我南方百姓对朝廷并无恶意,只恨士绅不给其活路,若举错义旗,只怕前功尽弃。” “……” 包康跟方腊说了很多,都是劝方腊不要选错了对手的金玉良言。 关键,方腊义军中的大多人,包括方腊的头号智囊方肥,都赞成吴用所说的,也就是,主张他们跟宋江义军一样,只杀士绅,不反朝廷,这样,他们不论输赢都能当官,成为新的士绅。 对此,方腊很郁闷,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他们的政治纲领? 直到这天,方腊最期待的汪公老佛也来投方腊了。 汪公老佛不是自己来的,他还带来了三百摩尼教的信徒。 这三百摩尼教的信徒,全都是摩尼教的骨干人员,深受摩尼教的教义熏陶,绝对造反的主力。 换而言之,汪公老佛这次差不多是把摩尼教的家底都带了过来。 得知这一消息,包康对方腊说:“摩尼教是助陈硕真揭竿起义成功过,但摩尼教崇尚二宗三际,乃以鼓动叛乱为使命,故而此教只可利用,不可作为依仗。” 方腊笑道:“小弟曾听汪公老佛讲过道,其教义要旨为“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字,追求光明、善良、俭朴、友爱,乃教人向善的好教,并非朝廷所说的魔教。” 包康对摩尼教还真没有深入了解过,所以,听方腊这么说,包康便将嘴闭上了。 汪公老佛是一个长相很慈祥的老者,身上穿戴非常质朴,一看就是一个苦修之人。 汪公老佛带来的信徒,各个清瘦有风骨,也都不像大奸大恶之辈。 包康心想:“听闻,摩尼教禁欲,不食肉,看来所传非虚。” 方腊来到汪公老佛身前,双手合十:“见过师父,后际已至,光明终将战胜黑暗。” 汪公老佛慈爱的一笑,语出惊人道:“我欲将教主之位传于你,与众教徒一同助你战胜黑暗,如何?” 一听汪公老佛话里的意思是准备让他担任摩尼教的领袖,方腊心中就是一喜! 摩尼教在南方有大量信徒,有了摩尼教教主的身份,方腊以后就不愁没有人追随他起义了。 另外,擅长造反的摩尼教拥有极为完整的起义攻略,比如建立五府六部等完整的管理团队,还有如何使广大的义军坚定不移的追随他们起义,这些全都是摩尼教所擅长的。 虽然方腊心中对当上摩尼教的教主热衷得不得了,但他还是推辞了一下:“弟子愚钝,不敢担此大任。” 汪公老佛双手合十,说道:“今黑暗王国弥漫愚痴、银欲、自大、乱他、嗔恚、不净、破坏、销散、死亡、狂惑等罪愆,管理黑暗王国的是魔王及其所属的五类魔,我教教徒若不通力伏魔,如何能真妄归根,明既归于大明,暗亦归于积暗,两宗各复,两者交归?” 汪公老佛又道:“你乃天选光明之神,当舍我其谁才是。” 方腊听言,这才双手合十:“弟子着相了。” 为汪公老佛等人接风洗尘过后,方腊将汪公老佛请到密室,跟汪公老佛说了他目前最大的难题,也就是,义军的人,只想杀士绅,不想反朝廷,都打着受招安的主意。 汪公老佛听完,也是眉头紧锁。 摩尼教的教义就是造反,不造反,其教从根源上就立不住。 可目前的形势是,其他人并不想造反,只想旱涝保收。 面对这种情况,汪公老佛眼珠一转,就计上心来,他对方腊说:“我等可打出‘清君侧’的旗号……”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烽火燃江南,士绅乞天兵 … 对于方腊想以“清君侧”作为方腊义军的口号,包康很意外。 “清君侧”是造反常用的政治口号,有利有弊。 利的方面是,起义需要名正言顺,“清君侧”以清除君主身边的奸臣为名义,可将自身行为定义为拨乱反正,减少与君主直接对立的压力,更容易争取部分不愿意对抗皇权的臣民的认同。例如西汉七国之乱时,吴王刘濞就以“诛晁错,清君侧”为口号,试图让反叛显得师出有名。 这还能将矛盾指向君主身边的奸臣和小人,而非君主本身,一定程度上降低起义的谋逆色彩,可能吸引那些仍对皇权有一定认同但不满权臣的势力支持。 而从方腊义军的角度来看,在赵俣没有任何问题相反还有“圣明”之名的情况下,用“清君侧”这样的口号确实很合适。 而且,方腊选择的奸臣和小人也很合适。他没选因收复青唐和西夏、大败辽国、辅佐赵俣大力治理赵宋王朝口碑已经变好的宰相章惇,甚至没选副宰相韩忠彦,而是选了尚书左丞蔡京。 蔡京权倾朝野,还总给赵俣送女人,甚至把自己的女儿送给赵俣,他喜欢奢华,做事不择手段,名声不好,关键,他确实通过自己的权势在江南兼并过土地,家产丰厚、广置田宅,更关键的是,蔡京早年在杭州任职时,结交了一个很有能力的小人,南方百姓对这个小人恨之入骨。 这个小人名叫“朱冲”,他有一子名叫“朱勔”,正是历史上的六贼之一,他们父子二人是苏州极有名的士绅,手眼通天,心狠手辣,非常有能力,据说就没有他们父子办不成的事、搞不定的人。 朱冲原本是一名杂役,机缘巧合下碰到贵人相助,回家后开了一个药铺。 朱冲所卖的药品疗效显著,逐渐在苏州一带闯出不小的名气,家境也慢慢富裕起来。 一次,蔡京来到苏州,想要建设一个寺庙。然而,巨额的费用让蔡京十分头痛,于是,蔡京找来当地的僧人商议此事。商讨过程中,僧人一致推荐朱冲,认为在当地只有朱冲能负担起如此巨额的捐款。蔡京听闻后,就将此事交给朱冲办理。 朱冲在答应蔡京之后,便迅速行动起来,很快,寺庙中的建材便堆积如山。 几日后,蔡京来寺庙查看工程进度,朱冲的办事效率让蔡京十分满意。 在那之后,蔡京就十分器重朱冲、朱勔父子。 虽然这一世皇帝从赵佶换成了赵俣,没有了花石纲,但朱冲、朱勔父子既然靠上了蔡京,蔡京又是负责搞赵宋王朝的经济的,手上还有最赚钱的海上贸易,那特别有本事的朱冲、朱勔父子赚得还能少? 过程就不赘述了,简而言之,这些年,朱冲、朱勔父子赚到了大量的钱,他们父子以及他们家族购置了几十万亩土地,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在整个江南都很有名。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也不怪南方的士绅如此抵抗新政二策,实在是他们拥有的土地太多了。 要知道,朱冲、朱勔父子,其实还只是士绅中的“暴发户”,就这,他们家族都有几十万亩土地。 就更别提那些传承了一二百年甚至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大世家了,这些大世家所拥有的土地怕不是得有上百万亩? 你以为这些士绅没看出来赵俣坚决改革的态度吗? 怎么可能。 赵俣为了推行新政二策,都对宋江义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些士绅怎么可能不知道赵俣铁了心地要改革? 可问题是,北方长期面临辽、西夏等政权的军事威胁,战乱频繁,导致人口流失、土地荒芜。百姓为躲避战乱逃离家园,土地易被抛荒或低价抛售,难以形成长期稳定的土地兼并环境。 而南方远离边境,整体社会环境稳定,为土地开发和集中提供了条件。安定的环境也让南方士绅有更多机会通过购买、开垦、不择手段掠夺等方式积累土地。 还有,北方多平原,但长期农耕导致土地肥力下降,加上气候相对干旱,农业产出稳定性较差。部分土地因战乱或水利失修变为盐碱地、荒地,难以形成高价值的集中化田产。此外,北方畜牧业与农耕混合,土地利用更分散,不易被单一阶层大规模垄断。 而南方条件优越,适合水稻等高产作物种植,且通过围湖造田、梯田开发等方式不断拓展耕地,土地经济价值高。南方士绅更倾向于投资土地,形成“田连阡陌”的规模效应,而北方土地收益较低,对士绅的吸引力相对较弱。 再者,赵宋王朝的都城位于北方,朝廷对北方官僚的监管相对严格,加上北方士族在唐末五代战乱中受冲击较大,新兴士绅阶层尚未形成强大的土地垄断势力。此外,北方靠近京畿,朝廷对土地兼并的干预更为直接。 而南方自晚唐以来经济地位上升,科举制度下南方士人大量入仕,退休后返乡置地,形成士绅阶层。他们利用政治特权和经济实力大规模兼并土地,且南方远离朝廷,朝廷监管力度较弱,土地集中现象更易滋生。 最关键的是,战乱导致北方人口密度较低,荒地较多,百姓获取土地的难度较小,士绅难以通过垄断稀缺土地来扩大规模。 而南方人口持续增长,人多地少的矛盾突出,士绅通过购买、租佃等方式控制有限的土地资源,形成“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局面。 这些就导致,北方的土地兼并远远没有南方严重,南方士绅不仅拥有大量的土地,动辄就几千亩、几万亩、几十万亩,土地也是他们最大的财产。 一旦让赵俣成功推行了新政二策,南方士绅不仅每年都要缴纳高额的赋税,他们手上所拥有的土地也必将大大贬值,进而使得他们的财产大幅度地缩水。 就像王熙凤说的那样,大有大的难处。 这些南方士绅之家奢侈惯了,他们的家奴都身穿华服、系金带、玉带,你让他们节衣缩食,过“苦日子”,怎么可能?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所以,南方士绅对于新政二策的抵制情绪之激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恐怕南方士绅杀赵俣的心都有。 只是,一来,刺杀赵俣,实在太难了,尤其是自从赵俣加强了自己的安保和自我保护以及加强了皇城司、东厂和锦衣卫的权柄了之后。 有些士绅刚有刺杀赵俣的行动,就被这三大情报机构给端了,等待他们的无疑是最严厉的惩罚,株连九族的那种。 二来,刺杀赵俣的代价太大,成功就不说了,一旦失败,就等于是抄家灭族。通常情况下,只有那些活不下去的人才会挺而走险,不惜同归于尽,有钱人顾虑那么多,他们哪敢冒被赵俣灭族的风险? 这才没有士绅刺杀赵俣,至少是截止到目前为止,没能成功刺杀赵俣。 再说回来。 方腊义军要是打出“清君侧”的口号,诛杀以蔡京和朱冲、朱勔父子为首的士绅,确实能迅速点燃江南百姓心中的怒火,将他们对士绅的积怨转化为支持方腊义军的强大动力,使得方腊义军的行动在民间获得广泛的同情和支持,更重要的是,此举还能巧妙地避开与朝廷的正面冲突,减少直接对抗皇权的压力。 但不好的一面则是,若方腊义军的实际目标是颠覆赵宋王朝的政权,“清君侧”的口号与真实意图脱节,一旦行动超出“清君”的范畴,容易暴露其野心,失去舆论支持。如唐朝安史之乱中,安禄山虽以“清君侧”为名,但叛乱本质是夺权,后期其口号的虚伪性便逐渐显现。 还有就是,若赵俣真的清除所谓的“奸臣和小人”,比如处置了蔡京和朱冲、朱勔父子,方腊义军就可能失去口号支撑,陷入被动。像七国之乱中,汉景帝为平息事端杀了晁错,吴王刘濞却并未罢兵,反而坐实了反叛本质。 总之,方腊义军以“清君侧”作为口号,在起义初期可能因借“忠君”名义而具备一定动员效果,但能否长期有效,则取决于方腊义军真实目标与口号的契合度。 基于此,对于方腊的想法,打着受招安想法的包康和方腊义军的其他人肯定同意,虽然这“清君侧”也是造反常用的口号。 而对于方腊来说,他要的就是造反,就是自己当皇帝,就是现在把队伍给拉起来。再结合目前包康和方腊义军的其他人首鼠两端的态度。也只有“清君侧”这面大旗,能够暂时掩盖他的勃勃野心,成为团结人心、凝聚力量的权宜之计,暂时解决了方腊义军的最大难题。 紧接着,晋升为方腊头号幕僚的汪公老佛就主张,名不正则言不顺,当务之急应是尽快建立方腊义军的管理制度,这样方腊义军才能形成战斗力。 同时,汪公老佛给台州仙居县的吕师囊、越州剡县的裘道人、衢州的郑魔王等摩尼教的护法写信,让他们秘密组织教众起兵响应方腊起义,诛杀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士绅。 方腊也给苏州的石生,湖州归安县的陆行儿,婺州兰溪县灵山峒的朱言、吴邦,永康县方岩山的陈十四,处州缙云县的霍成富、陈箍桶等写信,邀他们共同起义,诛杀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士绅。 包康提出,义军武器缺乏,应从附近的竹林山上砍来毛竹,制作竹枪竹箭,并且要日夜操演,积极的进行战斗训练,以习惯战阵,用以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战斗。 方腊应下,命令方五部、方七部、方百花部、卢八郎部、管孙众部、方世宗部,以及方京等率领的一众小股义军,立即去制作竹枪竹箭,进行战斗训练。 汪公老佛则建议,义军将士皆头扎红巾等各色头巾作为标志,将来还可以以头巾的颜色区别等级,以便管理。 方腊也让方肥立即照办。 几人群策群力,将之前乱糟糟的方腊义军捋顺。 有了包康和汪公老佛的加入,方腊不仅能稳住他最担心的方腊义军的军心,还奠定了他方腊义军领袖的地位,另外有包康带来的弟子和汪公老佛带来的教徒充当方腊义军的骨干,方腊义军终于有点样子了。 这让方腊看到了当上皇帝的曙光。 很快,方腊自号“圣公”,因为大量的方腊义军将士都打着进则助方腊登基称帝成为开国功臣、退则接受朝廷招安亦不失富贵,所以没有改年号,只是置官吏将帅,以巾饰为别,自红巾而上,分为六个等级,起义如燎原烈火,大量南方百姓群起而应之。 发动起义不久,方腊义军的队伍就发展到了十多万人。 方腊义军所到之处,劫富室,杀官吏、士人,将目标放在了贪官污吏和士绅阶层上,并将官吏、士绅的财产散以募众。 在起义初期,方腊义军虽然没有甲胄、缺少兵器,但因为有摩尼教用宗教的形势控制这些在士绅的剥削下实在是活不下去的南方百姓,他们每每与士绅的私人武装或者宋军交战时,都是不畏生死的殊死搏斗,前仆后继,充分发挥出来了人海战术的可怕。 在青溪县的息坑,方腊义军就是用这种方式歼灭了前来镇压他们的五千江南禁军,并乘胜一举攻克青溪县城,一战成名。 方腊义军随后又攻克睦州、歙州、衢州,占领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其队伍也迅速发展到百余万人。 方腊义军连战连捷,为扩大战果,方腊亲自率师北上,以破竹之势连克新城、富阳等县,直取杭州…… 对此,江南士绅集团本想自己解决的。他们很清楚,因为他们抵抗朝廷推行新政二策,严重耽误了朝廷的改革、阻碍了赵宋王朝的发展,赵俣恨他们入骨,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因此,他们就是求朝廷出手,朝廷多半也不会出手,没准还会借着他们逼反了民众这个借口对他们进行清算。 那五千江南禁军就是江南士绅集团派去镇压方腊义军的。 除此之外,江南士绅还大量招募私兵,准备消灭方腊义军和自保。 只是,让江南士绅万万没想到的是,江南禁军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拉胯,五千装备精良的正规军竟然被一群拿着锄头的农夫给全歼了。 其实,细想想,也不难理解江南禁军的战斗力为什么这么差了。 由于长期处于和平环境,江南禁军早就存在武备松弛的问题。而且在这些士绅的腐蚀下,很多禁军将士和士兵也参与商业活动,赚到钱以后,就买田当起了地主,养尊处优,训练荒废,其战斗力自然明显下降。 结果就是,江南的武装(不论是宋军,还是士绅组织的私人武装)全都扛不住方腊义军和南下的宋江义军的攻打。 关键,由于南方百姓恨死了南方士绅,他们又是一支宗教性质的义军,这使得,他们抓到官吏士绅,必定将之砍断手脚,挖出肺肠,有时用滚油烹煮,有时用乱箭攒射,总之是用尽手段来折磨这些官吏士绅,用以发泄他们平日积压的愤恨。 面对杀红了眼的上百万方腊义军,江南士绅终于知道怕了,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向朝廷求援,并主动表示,愿意接受新政二策,会积极配合朝廷改革,只求朝廷快发援军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 第二百三十八章 蔡京的果决 … 皇宫,演武场。 今天赵俣没跟李琳修炼《囚徒健身》和《瑜伽》,而是跟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在学习武术,准确一点说,在学习格斗术。 赵俣本来是不想学武术的,他一个皇帝,学了也没用,难道他还能亲自上阵杀敌不成? 在赵俣看来,他学习武术,纯属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他干点有意义的事,哪怕多干几个女人,难道不香吗?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俣穿越之初一直没有练过武术。他把自己多余的时间全都用来打熬身体了。 直到两年前,赵俣用宋江义军诛杀北方士绅,并运用众多狠辣的手段逼北方士绅接受新政二策时,赵俣担心,这些北方士绅纵然不知道宋江义军是自己创造的,也肯定怨恨自己纵容宋江义军诛杀他们,以及怨恨自己用残酷的手段逼他们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进而没准会刺杀自己,所以,他一再增强自己的安保,同时也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全,并且一再强化皇城司、东厂、锦衣卫这三大情报机构的权柄。 见此,李琳劝赵俣不如练一些防身术,毕竟,他才是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他将自己练成一个高手,关键时刻肯定能保命。 赵俣觉得李琳说得很有道理,就跟李琳学了不少军方格斗术,像军体拳、擒敌拳、捕俘拳、黑龙十八手、警卫拳、警卫格斗拳、防暴拳、功力拳、护体拳,以及擒敌技术组合套路、一招制敌组合套路、侦察兵格斗技术组合套路等。 这些军方格斗术吸收了太极拳、少林擒拿手等传统武术以及散打、自由搏击、拳击等国外格斗项目的长处,以快速制敌、自我防卫为目的,很适合赵俣防身用。 此外,赵俣还跟李琳学了以色列马伽术和俄罗斯实战桑博这两种外国军方的格斗术。 让李琳既感到意外,其实又在情理之中的是,这些军方格斗术,赵俣不说一学就会,但也都是很快就能上手,并掌握其中要领。 仅仅三个多月,李琳就打不过赵俣了。 这主要是因为赵俣多年以来一直在打熬自己的身体,使得他的力量、敏捷、速度、耐力、反应、爆发力都达到了人类的巅峰,以至于他就算不练武,一般的习武之人都打不过他,他再练了这些去除了花架子、注重实效性、融合了战术、强调适应性、不追求“得分”或“观赏性”而是以“最短路径达成战斗目的”为核心的军方格斗术,那他可不就非常能打,又岂是李琳这个女人能抗衡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李琳对赵俣毫无保留,把她所会的,全都教给了赵俣,不然,李琳就是留几手杀招,赵俣都不可能轻松打败她。 赵俣又跟李琳巩固练习了一年多,就将李琳所会的东西全都学会了。 感觉自己好像挺有习武天赋的赵俣,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想找高手继续深造。 于是,赵俣就让皇城司、东厂、锦衣卫各给自己找十个武林高手教自己格斗术,以及给自己当保镖。 这老者、老和尚、老道士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老和尚精通所有少林功夫,据说是少林第一高手,近身肉搏,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这老道士则特别擅长轻功,三米之外,他让最好的神臂弓手先扣动扳机,都射不中他。 老者在这个时代的名气并没有这个老和尚和这个老道士大,但在后世,他是这个时代最有名的武术高手。他就是铁臂膀周侗,也就是岳飞的师父。《水浒传》中,卢俊义、林冲、武松、史文恭都是他的徒弟。《岳飞传》中,除了岳飞以外,牛皋、王贵、汤和、张显也都是他的徒弟。 就在赵俣在周侗的指导下练着《五步十三枪戳脚》之际,突然有人来禀报:“启奏陛下,大事不妙,睦州青溪县有贼寇方腊,聚众暴动,今已攻到杭州城下,众位宰执请陛下去垂拱殿商议对策!” 赵俣并没有立即就停下来,而是很沉稳地依旧将《五步十三枪戳脚》练完,才对周侗三人说:“三位教师今日且歇息,朕有要事处理。” 周侗三人齐声应道:“诺!” 在李琳等人的伺候下,赵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不紧不慢地前去垂拱殿见章惇他们。 对于方腊起义的事,赵俣早就知道了。 不。 应该说,这颗核弹就是赵俣引爆的。 不然,你以为吴用为什么会跑到清溪县撺掇方腊起义? 老实说,以前赵俣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引爆方腊和摩尼教这颗核弹? 南方真的是赵宋王朝最大、最核心的基本盘,没有之一,尤其是在赵俣登基以前的赵宋王朝。 一旦让方腊起义爆发,那势必会在南方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席卷南方的富庶之地,南方必将陷入动荡,经济受损,民生凋敝,动摇赵宋王朝的统治根基。 这对于任何一个帝王而言,都是一场豪赌。 万一赌输了,就等于是赵俣玩脱了,那他的下场和评价绝对不会比唐明皇好多少。 稳妥的做法肯定是继续维持这样的腐朽,纵容南方士绅继续盘剥百姓,坐视社会矛盾日益激化,或许能拖延一阵风暴的来临,直至赵宋王朝彻底烂透了,到了该亡时亡。 可赵俣不想这么混日子。这么活着,也没意思啊。 关键,这两年南方的大多数士绅也太蹬鼻子上脸了,装都他妈不装一下,就是坚决抵制新政二策,摆出一副舍命不舍财的架势,觉得赵宋王朝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认定了赵俣不敢跟他们为敌,完全不在乎南方是否发展,赵宋王朝是否强大,丝毫都不改革,把赵俣恨得牙痒痒。 另一方面,北方在经历了阵痛后,发展得远超赵俣预期,这给了赵俣哪怕将南方打成废墟也能收拾残局的信心。 最关键的还是,不论是黄巢时期,还是五代十国,南方的士族遭到的打击都不大,至少远没有北方大,这使得南方的士绅集团依然强大且根深蒂固,他们牢牢地把控着南方的经济命脉与政治资源,对皇权构成了潜在的威胁,如果不借由外力打破这一僵局,南方将永远成为少数人的盛宴,耽误赵宋王朝的整体发展。 这赵俣才下定决心,提前促成了方腊起义。 当然,赵俣肯定不能放任方腊义军肆意妄为,真被野心勃勃的方腊占据了南方,夺走了自己的半壁江山。 保险起见,赵俣通过宇文虚中指示宋江,将宋江义军全都带到南方去,跟方腊义军分庭抗礼,抑制方腊义军的发展。 犹自不放心,赵俣早早地就将南辅军布置在了淮阳军,准备一旦方腊义军(也包括宋江义军)有封锁长江的意图,立即抢先一步夺取镇江,保证宋军能随时过江剿匪。 另外,赵俣将西辅军布置在了南阳。 无南阳必无淮,只要南阳在赵宋王朝的手上,就算让方腊义军占领了南方,宋军也可以沿汉水直达长江,然后沿长江顺流而下避过淮河防线直捣南方。 历史上,蒙古灭南宋,就是走的这条路线。 保险起见,赵俣亲自点将,让陈遘和韩世忠率领一支偏师镇守襄阳。 这样一来,一旦事情有向不好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宋军就可走襄阳、鄂州、黄州、舒州、芜湖、建康,然后直接南下,逼近江浙地区。 另外,赵俣又点名詹度和张俊率领一支偏师守卫洪州。 洪州位于南方西路中部偏北,赣江、抚河下游,鄱阳湖之滨,三山环抱,是典型的易守难攻的险地。 历史上,元末大战时,若无朱文正死守洪州城,那么陈友谅军就可以派人从洪州进入浙赣走廊,直捣朱元璋的大后方。 如果真是那样,朱元璋和陈友谅到底谁能得到这天下,可就说不准了。 所以说,洪州这个地方,对于割据江东地区的政权而言太重要了,靠着得天独厚的地形封锁住这里,就等于是关上了江东地区的一扇西大门,反之,洪州如果不在割据江东地区的政权手上,那江东地区的西大门就是敞开的,宋军随时可以从这里进入江东。 总之,在将方腊和摩尼教这条恶犬放出来的同时,赵俣还给这条恶犬拴上了好几条链子,省得这条恶犬失控,彻底成尾大不掉之势,反噬自己这个它的创造者。 因为是始作俑者,又有万全的准备,赵俣怎么会慌? 赵俣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垂拱殿。 不出赵俣所料,一众宰执全都在垂拱殿等着自己。 方腊聚众百万义军,兵临杭州城下,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杭州即将失陷,这些宰执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再者说了,你以为南方士绅集团为什么那么嚣张,连赵俣都不敢轻举妄动?还不是因为那些南方士绅与这些宰执以及朝中的大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宰执,至少他们的亲属、族人、门生故吏,就是南方士绅,手上拥有大量南方的土地。 历史上的朱勔,只是六贼中垫底的,最高也不过就做到了威远节度使。从二品的武官。那时的节度使的任命较为泛滥,全国约有六十个节度使。 节度使以上的高官多了,至少一二百个总归是有的。 还有,宋朝的高官,一致仕就喜欢往南方跑,那里世家大族林立,大士绅比比皆是。 朱家都能用短短二十多年时间兼并了三十多万亩的土地。 更何况那些比朱勔官大的高官家族,比朱家底蕴深厚的大世家? 赵俣一直都很清楚,他真正的敌人,根本就不是那些士绅,而是他必须倚仗的官员、士大夫。 近年来,赵俣着实是提拔了不少寒门子弟,又给了不少官员跟土地切割的机会和时间。 这才有今日的决战。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这些宰执早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敢小觑赵俣。他们无不知道,赵俣虽年轻,却英谟睿略,有着超越年龄的深沉与手段,他的每一个决策背后,往往都藏着深不可测的布局与考量。 关键,南方士绅这几年着实是将赵俣给得罪得不轻。 关键的关键,看看这几年北方的发展,就不难看出南方士绅耽误了赵宋王朝多大的发展。 更为关键的是,现如今,南方士绅将方腊逼反了,这势必要给南方造成重创,撼动赵宋王朝统治的根基,这怎么可能不让赵俣恨南方士绅入骨?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说服赵俣派大军去增援南方士绅,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君臣见过礼了之后,不等宰相章惇出来说话,尚书左丞蔡京就“扑通”一声给赵俣跪下了,哭道:“臣有罪,请陛下重罚!” 赵俣淡淡地问:“你何罪之有?” 蔡京很光棍地交代道: “臣早年在苏州任职时,结交了朱冲、朱勔父子,见他父子多有成事之能,故而对其多有倚仗,不想他父子竟然打着臣的名义为害乡里,欺男霸女,引起民愤,致使青溪人方腊起义,将臣与他父子当成一丘之貉。” “臣不敢叫冤,盖因臣识人不明,有负圣恩,致南方大乱,朝廷受损,百姓遭难,理应受罚。” “臣祖祖辈辈皆受皇恩浩荡,以至颇有家资,臣家数辈人共攒下良田二十三万八千六百三十三亩,此乃两年前臣教家人请当地官吏重新丈量之数,臣家足数缴纳了田税,有凭证在此。” 说到这里,蔡京真的拿出来了一沓田契和缴税凭证放在身前。 蔡京继续说:“臣愿将臣家田地尽数捐给朝廷种植棉花、甘蔗等物,助力朝廷改革,以赎前罪。” “臣再请陛下在北方赐臣一片宅地,臣欲举族迁到北方,与南方士绅彻底切割,全力以赴为朝廷在南方推行新政。” “臣请陛下成全,再请陛下重重降罪,以儆效尤……”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当然选西军了 … 蔡京壁虎断尾求生存,并没有出乎章惇等人的意料。 毕竟,只要蔡京不失势,就凭他主抓赵宋王朝的经济,区区二十多万亩良田,他很轻易就能赚回来。 只是章惇等人万万没想到,蔡京竟然早早的就接受了新政二策,不仅没有隐匿其家土地的数量,还按照新政缴纳了田税,显然是早就给他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细想想,蔡京能这么果决,也很正常。 他们这些宰执是离赵俣最近的大臣,怎么可能不知道,赵俣对推行新政二策的执着?也可以说,赵俣是铁了心地想解决赵宋王朝“士绅田连阡陌却不纳税,百姓无立锥之地却赋税繁重”这个隐患。 要是赵俣是宋仁宗那样软弱的皇帝也就算了,他们联手肯定能压住赵俣,让赵俣乖乖施行祖宗之法,老老实实看着士绅在那兼并土地不纳税,只能带头节俭慢慢等着赵宋王朝灭亡。 可问题是,赵俣不仅雄才大略,还拥有一颗不为传统束缚,敢于破旧立新的决心。 赵俣可不像赵宋王朝其他长在深宫中妇人之手的皇帝那样目光短浅、会被士绅的保护力量所蒙蔽、优柔寡断,他深知,若继续沿袭旧制,任由士绅阶层无限度地兼并土地而逃避赋税,百姓生活将日益艰难,国家财政亦将枯竭,最终难逃覆灭的命运。 关键,赵俣不是盲目下定决心收拾士绅,而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作为宰执,章惇等人早就发现了,赵俣在多年间提拔了大量没有土地的寒门子弟,将他们安插到了要害部门。 还有,当初赵俣趁新党和旧党一心搞内斗之际在已有皇城司的基础上建立了东厂,后来因为皇城司和东厂出了错导致赵俣被刺杀又建立了锦衣卫,在那之后,赵俣不断强化根本不受他们控制的皇城司、东厂、锦衣卫这三大特务部门的权柄,使之已经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安危了。 ——他们中的一些人,或是因为心思缜密,或是因为机缘巧合,或是被人告之,已经发现自己被监视了,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包括想法都在赵俣的掌控之中,赵俣不仅可以让自己死,还能让自己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这也是,章惇等人相信,蔡京肯定是将他家里的土地全都拿出来了的原因,因为他们知道,蔡京不敢在赵俣面前撒谎,不,应该说,他们全都不敢在赵俣面前撒谎,除非他们想试试皇城司、东厂、锦衣卫这三大特务部门到底掌握了他们多少黑料。 毫不夸张地说,在对南方士绅动手之前,赵俣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蔡京的敏锐与果决,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显现出来的。他看透了赵俣的决心,也预见到了新政二策推行势在必行。与其在新政推行后被迫接受,不如主动迎合,以此来保全自身。 于是,蔡京不惜舍弃部分眼前利益,积极响应改革,以此向赵俣表明自己的忠诚与顺应时势的态度。 章惇等人看着蔡京,心里别提多复杂了。 在此之前,章惇等人无不在想,方腊义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要诛杀蔡京,蔡京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毕竟,方腊义军声势浩大,一路势如破竹,沿途百姓纷纷响应,足见民间对蔡京等人的积怨已深,蔡京肯定会因此焦头烂额,甚至被赵俣为平息民愤而牺牲,却没想到蔡京竟能如此迅速地调整策略,以退为进,不仅保全了自身,还彻底跟南方士绅做了切割,向赵俣递交了投名状,做出准备担任在南方推行新政二策的马前卒的姿态。 ‘够狠!’ 这是章惇等人共同的心声。 赵俣听完蔡京的态度,淡淡地说:“搬到北方也好,南方近来乌烟瘴气,不宜居住,待那里乌烟散去,重现乾坤,你家再搬回去,住得也安心。” 赵俣这大有深意的话一出,所有宰执心中都是一紧。他们明白,赵俣这次是真要对南方士绅动手了,他们肯定拦不住了。 果然! 赵俣语气一转,就又说:“蔡爱卿迁族弃地之举甚妙,可为南方士族榜样。”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些宰执哪还能听不明白,这是赵俣给他们的亲朋好友、门生故吏留得活路? 赵俣这就差直说,留下土地,举族迁到北方,他就放这些南方士绅一马,不然的话,那些冥顽不灵的南方士绅就等死吧。 《水浒传》中士绅地主阶级人才济济,仅仅是梁山阵营中就有宋江、晁盖、卢俊义、史进、柴进、孔明、孔亮、宋清、穆弘、穆春、扈三娘、李应等好汉是士绅地主出身,而宋江、晁盖和卢俊义还是梁山顶级大哥的身份。 反派中的祝家庄和曾头氏战斗力也极为强悍,梁山好汉攻克大队官军防守的州府都没有打他们费劲儿。 水浒的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却真实的反映了这个时期的士绅地主阶级的实力。 这个时期,良田万顷、庄客众多的地主其实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在南方。 赵宋王朝近二百年的土地兼并,搞得土地资源紧缺,流民的数量激增,社会进入流民社会时代。 流民变成亡命徒,可是非常容易的。 而一旦流民走上了亡命徒的道路,自然就需要强有力人士的庇护。 另一方面,赵宋王朝的士绅地主也需要私人武装来保护他们的财产。 双方一拍即合,于是就有了庄主和庄客。 所以,士绅地主勾结亡命徒的例子在赵宋王朝比比皆是,他们甚至组成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社团。 这种事在南方更多。这主要是因为赵宋王朝在南方的军事力量非常薄弱,南方的士绅地主更需要庄客来保护自己的生命和财产。 史书上记载:“抚州金溪县大姓邓氏、傅氏,各有乡丁数千,以朱漆皮笠冒其首,号红头子,远近颇畏之,号邓、傅二社”,江西的父母官们手下的力量远不及这些地主,只能是对他们听之任之。 赵宋王朝的士绅地主,不仅有组建社团的习惯,还有在他们的庄园中大肆囤积军用装备的习惯,而且这些士绅地主和他们的家人还普遍都练习武艺。宋初的名将王景就是自己组建社团、自己囤积军用装备、自家人全都习武,然后靠这些打出来了一个节度使的高官。 还有一些士绅地主打出了超过官军的战绩。比如,青州临淄麻氏,在澶渊之盟前他居然带着庄客挡住了辽国杀进山东的骑兵。 士绅地主家的庄客中也高手辈出。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几年后,岳飞就将进入韩忠彦的孙子家的昼锦堂,成为韩家的庄客。 可话又说回来,士绅地主的实力再强,手下再能人辈出,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赵俣不派正规军帮他们剿匪,他们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换而言之,只要赵俣选择坐山观虎斗,方腊义军和宋江义军肯定能杀光南方士绅。 最重要的是,赵俣真这么选择,世人也不会指责赵俣。 现在表面上的形势很明显是,赵俣早就看出来了,士绅过度压榨百姓,百姓会被逼反,所以,很有先见之明地推出了新政二策,想要缓解士绅和百姓之间的矛盾,可士绅太贪婪了,根本不领赵俣的情,坚决抵抗赵俣的改革,终于将百姓逼反了,现在百姓要杀光士绅,这完全是士绅咎由自取。 当然,士绅肯定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要不是赵俣非得推出新政二策,还大力宣传改革的好处,那些愚民懂什么,还不是祖祖辈辈继续接受他们剥削,而他们则一直过着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生活。在他们眼中,赵俣的改革无异于晴天霹雳,打破了他们世世代代享受的特权与安逸。他们甚至固执地认为,是赵俣挑起了这场风暴,煽动了百姓心中的不满与怒火。 这也是双方的矛盾所在。 经过两年的试探,在赵俣看来,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士绅其实也未尝没有找机会换掉甚至是干掉赵俣的想法。 既然如此,赵俣选择落井下石,有问题吗? 虽然赵俣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但作为宰相,章惇还是得提醒赵俣:“陛下,若不能快速剿灭宋江、方腊,教他等肆意破坏江南,那江南之地,恐将生灵涂炭,经济衰败,十年难以复苏,恁地时,或将动摇国本,实乃国之大忌。” 赵俣看着章惇,悠悠地问:“宰相以为如何?” 章惇知道,对士绅早就起了杀心的赵俣,如今既然占了上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南方士绅,养虎为患的。 心中悠悠一叹,章惇弱弱地说了一句:“兵还是要派的,不然……后果恐不堪设想。” 章惇都说了这样的话,其他宰执心中全都是一沉。他们明白,章惇肯定是判断出来了,谁都阻止不了赵俣对南方士绅下手了,才只劝赵俣注意控制影响,不能让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真的做大,不好收场。 赵俣点点头:“不错,宰相提醒极是,嗯……教童贯带西军回来罢。” 一听赵俣准备让西军去南方平叛,一众宰执彻底断了劝赵俣饶恕南方士绅的念头。 你道为何? 西军很有战斗力,收复青唐吐蕃、收复西夏,全都是西军打出来的。 让西军去消灭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肯定能消灭。 可问题是,西军的军纪是出了名的差,说他们是穿着官衣的土匪都没问题,放他们出去打仗,绝对是走到哪抢到哪,视生命若草芥微尘,他们所过之处,兵燹连天,民不聊生。 这要是让西军去了江南,赵俣派去统制他们的童贯再给他们点暗示,那南方士绅可就不只遭到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的屠杀了。 老家是江西的曾布,实在是不想自己的家乡遭到涂炭,所以提议:“西军远,四辅军近,陛下何必舍近求远,不如教四辅军走一遭?” 神机军和四辅军都是新军,是李琳根据后世我军的标准打造的,而且李琳一直盯着政治教育,所以军纪很好。 曾布的意思是,这次是内战,赵俣能不能手下留情,给那些冥顽不灵的南方士绅一条活路? 赵俣没说,这些南方士绅如果冥顽不灵,舍命不舍财,不走我给他们的活路,我为什么还要妇人之仁,而是淡淡地说:“若四辅军南下平叛之际,辽军南下,我大宋何以自保?” 曾布想说,辽国都让陛下您给打怕了,他们哪有南下报仇雪恨的勇气? 可曾布不敢说这样的话。 一来,他可不敢保辽军不会趁机南下。 明眼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只要赵俣解决了赵宋王朝最大的隐患,下一步肯定是收复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以及所有关隘,完成真正的大一统。 如果辽国有人能看出来这一步,肯定会知道,对辽国来说,这很可能是其唯一的避免灭国的机会。 如此,如果耶律延禧有决断、有魄力,未尝不会孤注一掷。 二来,赵俣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并且已经给了南方士绅一条活路,已经算是给了他们面子,没有对南方士绅赶尽杀绝了。 这难道不是赵俣的仁慈吗? 所以,曾布只能无奈的轻叹,把嘴巴给闭上了。 曾布都退缩了,其他宰执又能说什么? 关键,他们哪个不明白,这也许是唯一能解决赵宋王朝隐患的机会,这他们要是还劝赵俣对那些一直跟赵俣作对、给他们活路他们都不走的南方士绅高抬贵手,那不等于是告诉赵俣,他们这些身居高位之人,心中所想的不过是与那些士绅同流合污、共享富贵,而非真正为国为民考虑?这你让一位决心革除积弊、开创盛世的君主,怎么能容忍他们这些自私自利之徒? ‘没了土地,算比没命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第二百四十章 血洗江南,替天行道 … 赵俣登基的第三年,就将镇江由州升格为府,这是两浙地区最早由州升格为府的城池。 这说明镇江在赵俣心中的地位是比较高的。 镇江之所以得到赵俣的重视,主要是因为镇江这个地方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镇江北有长江天险,是长江下游的军事重镇,可以阻挡南侵之兵南下,又四通八达,哪里都去得,古往今来皆是兵家必争之地。 方腊起义不久,在宋江义军南下的同时,赵俣就命令孙览和王愍率领在淮阳军驻扎的南辅军入驻镇江。 孙览和王愍接到命令了之后,老将王愍当天就亲率先头骑兵入驻镇江。 紧接着,孙览就率领南辅军的大部队分批过江在镇江布置好了完善的防御工事。 当时,方腊义军还没有出清溪县,宋江义军也刚从海州南下。 镇江是江宁府(后世的南京城)东线重要的战略屏障。 自古以来,如果北军占领扬州,接下来就会从长江北岸南下。 夺了镇江之后,就等于切断了江宁府与常州、苏州、浙江之间的联系,然后北军就可以横扫苏南,进而形成对江宁府的战略包围。 镇江之于江宁府的重要性,按唐人杜佑的说法,就如同孟津之于洛阳。 北军要是夺下孟津,洛阳则无险可守。 镇江之于江宁府也是如此。 所以,六朝(东吴、东晋、宋、齐、梁、陈)都把镇江当成一线军防重镇。 古人讲得很清楚:镇江的军防稍有一些疏忽,江宁府的危险就大一分。 南辅军在镇江驻扎,进可攻,退可守,赵宋王朝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江南士绅地主见南辅军到了镇江,心顿时就踏实了不少,以为朝廷很快就会派遣大军去剿灭刚刚才有起色的方腊义军。 不想,南辅军在进入镇江了之后,就再没了下文。 很快,宋江义军就从海州走海路从秀州进入江南。 夺下了秀州之城之后,已经很有经验的宋江义军,立即分军,到处搞公审,将秀州的官吏士绅地主杀了个干干净净,并抢夺了大量的金银钱帛、珠宝贵器,所得地契全都一把大火烧掉,然后开仓放粮,将士绅地主家的粮食全都分给当地百姓。 接着,宋江义军出乎所有江南士绅的意料,他们根本就没有南下跟方腊义军汇合的意思,甚至没有夺取江南第一重镇杭州的意思,而是北上直扑苏州。 苏州的朱勔等官吏士绅地主万万没想到,宋江义军会不打杭州,而是打他们所在的苏州。 ——在朱勔等苏州的士绅地主看来,宋江义军北上的话,很可能会碰到宋军的主力,进而有可能被宋军给剿灭。 更让朱勔等苏州的官吏士绅地主万万没想到的是,尽管他们早就向在镇江驻扎的南辅军求援了,可南辅军却始终都没有南下的意思,就是死死地驻扎在镇江。 这就导致,苏州的官吏士绅地主错失了逃跑的机会。 更让苏州的官吏士绅地主没想到的是,就在宋江义军攻城的时候,苏州人石生竟然带着几百个人夺了城门,将宋江义军放入城中。 这导致苏州的官吏士绅地主几乎被宋江义军一网打尽。 宋江义军在苏州摆了一百个公审台,杀了十天十夜,杀得苏州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朱冲、朱勔父子更是被宋江义军给千刀万剐了。 宋江义军在苏州如此大开杀戒,非但没有让苏州的百姓感到恐惧与怨恨,相反还得到了苏州百姓的感激与支持。 苏州百姓纷纷请求加入宋江义军,想要跟宋江去替天行道。 宋江在跟宇文虚中商量过后,从苏州招募了两万精兵,加上之前从秀州招募的一万精兵,宋江义军已经有十三万大军了。 跟秀州一样,宋江义军依旧没有占领苏州,而是将苏州交给了能从公审台上走下的官吏管理,继续攻打湖州…… 宋江义军在苏州如此大肆杀戮,如同一场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江南士绅阶层,引起了他们极大的震动与恐慌。 那些昔日里养尊处优、作威作福的官吏士绅地主们,此刻全都慌了。 而南辅军按兵不动,死守镇江,也让官吏士绅地主暗道不好。 有些反应快的官吏士绅地主终于意识到,他们之前抵抗朝廷推行新政二策已经惹怒了赵俣,赵俣或许会对他们见死不救? 有些官吏士绅地主赶紧给他们在朝中的官员写信,让那些官员想办法促成朝廷派大军来江南镇压暴民。 还有些官吏士绅地主仗着身份和底蕴跑去镇江,要求孙览和王愍派兵保护他们。 比如蔡攸的妻子宋凤翔的父亲宋乔年。 宋乔年是名相宋庠的孙子,父亲宋充国也是名臣,官至太中大夫。 宋神宗时期,宋乔年在市易司担任监官时,不仅利用职权侵吞公物,还与娼妓合伙谋私。 这些行为最终导致宋乔年被宋神宗罢免为民,生活困顿了二十多年。 直到蔡京受到赵俣重用,靠着蔡京的关系,不仅宋乔年得以担任两浙路副转运使,他的两个儿子宋昪、宋焕也得以在朝廷担任高官。 宋乔年有这样的家世,还有蔡京当靠山,自己也是江南数得上数的高官,女儿是蔡京嫡长子蔡攸的正妻,两个儿子不仅是宋朝的高官,而且都娶了江南世家大族的嫡女,在宋乔年看来,官位、背景、家世都远不如他的孙览和王愍,肯定得卖他面子,派大军来湖州保护他们,甚至是派大军帮他们夺回苏州、秀州。 于是,在众多士绅地主的拜托下,宋乔年给孙览和王愍写了封求援信。 信是这么写的: 老朽闻二位将军统御南辅军驻节镇江,守江宁门户,江南士庶皆仰将军虎威以安。老朽素知二位将军忠勇为国,今有燃眉之急,敢请将军垂察。 迩来宋江逆贼猖獗,自秀州犯境,屠戮士绅,焚毁田契,暴行令人发指。苏州朱公冲等忠义之士,本望将军挥师南下,共御狂寇。岂料贼众猝至,城门失守,阖城缙绅几遭灭顶。朱公父子蒙冤,血染姑苏,此诚江南数百年未有之惨祸! 今贼势愈炽,裹挟乌合之众,狼顾湖州,指日将犯我膏腴之地。 江南士庶,皆翘首以盼王师。 老朽世受国恩,数代忝列朝班,不敢不为国御敌守土。 奈何,今贼焰滔天,老朽等虽有剿贼之心,然手无寸兵,力不从心也。 二位将军手握劲旅,坐镇要冲,进退之机,关乎东南安危。倘能移师南下,剿除逆贼,必能上纾圣虑,下安黎庶,功在社稷,名垂青史。 老朽等愿率江南士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犒军之资,亦当倾囊相助。 伏惟将军念朝廷重托,察江南危局,早发虎贲,救江南黎民百姓于水火。临楮迫切,不尽欲言,恭请钧安! 两浙路副转运使宋乔年顿首 洪武八年十月二十八日 让宋乔年等人没想到的是,宋乔年的求援信就如石沉大海一般,不仅没有等来南辅军的援兵,连一封回信都未曾收到。 这冰冷的沉默,比任何严词拒绝都更让人心寒,也让江南的官吏士绅地主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很快,宋乔年就收到了蔡京的信。 蔡京告诉宋乔年,不要心存侥幸,赶紧放弃江南的土地,立即离开江南,晚了性命不保。 不仅宋乔年收到了蔡京的警告信,其他南方官吏士绅地主也都收到了类似的信。 有些南方官吏士绅地主选择相信他们在朝中的亲朋好友、门生故吏,连忙抛弃一切,只打包了一些细软,就迅速带着家人北上镇江,然后从镇江过江,离开江南。 可尽管几乎所有的南方官吏士绅都知道了朝中的官员让他们撤离南方,但还是有大量的官吏士绅地主因为舍不得他们的家业,选择招募庄客兵丁保卫自己的财产。 这些选择留下来的官吏士绅地主,除了舍命不舍财以外,也是因为他们不信赵俣能舍得江南这个繁华富庶之地被打成废墟,要知道江南可是赵宋王朝的钱袋子与粮仓,更不信朝廷会坐视他们这些赵宋王朝的根基被连根拔起,毕竟他们先祖为赵宋王朝立过功,子孙后代、亲朋好友、门生故吏是赵宋王朝的栋梁,要是朝廷坐视他们被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屠戮,肯定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寒了士大夫的心,进而影响到赵宋王朝的统治。 宋乔年就是这些官吏士绅地主的代表。 面对蔡京的好意,宋乔年丝毫都不以为意,他让族人招募了不少庄丁,连他手下的厢军共凑出来了三千人马,与其他官吏士绅地主招募的庄丁组建了一支三万多人马的大军,守卫湖州。 见他们如此“兵强马壮”,宋乔年等人对守住他们的家产,更是信心满满,完全没把宋江义军当回事。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宋乔年等官吏士绅地主沉重一击。 宋江义军虽无朝廷正规军的精良装备,却因一路吸纳饱受压迫的流民,士气如虹且作战悍不畏死。 三万官吏士绅地主拼凑的乌合之众,不过是临时招募的庄丁与战力孱弱的厢军,平日里作威作福尚可,真到了战场上,面对宋江义军,瞬间暴露出致命缺陷。 宋江采用声东击西之计。先是派小股部队在湖州城南虚张声势,擂鼓呐喊,引得宋乔年将主力调往城南防御。与此同时,义军精锐趁着夜色,沿着隐蔽的河道,乘船直扑防守薄弱的城西。 关键,有之前混进庄丁中的归安县的陆行儿,带人里应外合。 当宋乔年察觉中计,西城门已被陆行儿他们打开,喊杀声震天而起。 混乱中,官吏士绅地主庄丁相互践踏,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宋乔年看着自己精心拼凑的军队如潮水般溃败,心中满是绝望。他试图指挥家丁稳住阵脚,却被逃窜的人群给冲倒,后被宋江义军的头领林冲捉了。 短短几个时辰,湖州城破,宋江义军冲入城中,那些平日里欺压百姓的官吏士绅地主包括他们的家人和爪牙全都被捉了送上公审台,他们家里的钱财全都被宋江义军抢了,地契全都被宋江义军给烧了,粮食全都被宋江义军分给了广大的百姓。 宋乔年等自觉身为江南望族,理应享有世代累积的荣华富贵,却不料一朝风云突变,家族百年的基业竟如沙堡般轻易崩塌于宋江义军的怒潮之下。他们被押至公审台前,面对着曾经被他们视为蝼蚁的百姓,那份高傲与不屑此刻化为了深深的恐惧与无助。 宋乔年他们恐惧是对的,因为那些被他们剥削与欺压的百姓,如今成了他们的审判者。在这些百姓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敬畏与顺从,只有被压迫已久的愤怒与渴望杀人的火焰。 在“杀杀杀……”的怒喊中,能从公审台走下来的官吏士绅地主,百不存一。 依旧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宰相的孙子、名臣的儿子、当朝宰执的亲家、朝廷的副转运使宋乔年的无头尸体,也躺在这血河中。 将湖州交给从公审台上走下的官吏,宋江义军继续北上,连下常州、丹阳,所过之处,当地的官吏士绅地主全都被宋江义军送上了公审台。 随着宋江义军的北上,江南大地仿佛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洗礼,旧有的秩序在愤怒的火焰中被彻底颠覆。每一座城池的攻陷,都伴随着官吏士绅地主的哀嚎与百姓的欢呼。 在这场关于土地、正义与复仇的深刻较量中,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官吏士绅地主,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几乎全部陨落。 让官吏士绅地主彻底心凉的是,即便宋江义军都送上门来,南辅军也没有与之交战的意思,他们就静静地看着宋江义军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前往江宁府,继续替天行道。 不久之后,整个江南北方都被宋江义军给血洗了一遍。 扫清了江南北方的蛀虫,宋江义军没有任何留恋,他们直截了当地挥师南下,继续他们的替天行道。 宋江义军就像一群真正的侠客,他们扛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行走在江南的大地上,他们的每一步都踏在了腐朽与不公之上,而扬起的是希望与自由的尘埃。 或许,宋江义军的头领宋江,已经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执行赵俣给他的任务,还是在追寻一种超越个人生死、直击这个时代病灶、助赵俣建立一个更美好的理想国的壮志豪情,亦或者这只是他在嘲笑黄巢不丈夫……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 后宫,内阁。 看到宇文虚中通过秘密渠道送回来的宋江义军在江南大开杀戒的奏章了之后,李琳不着痕迹地看了张纯一眼,然后就走出了内阁。 张纯会意,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没人的地方,李琳劈头盖脸地批评张纯道:“让你乱操作,将施耐庵杜撰的宋江的诗让宇文虚中拿给宋江,这回倒好,宋江真把他自己当成黄巢了,不对,宋江这明显是想超过黄巢,他这是要将江南的官吏士绅地主赶尽杀绝的节奏!” “这不正是咱们想要的嘛,如果宋江他们真能把江南的官吏士绅地主杀光,那朝廷肯定能在江南推行新政二策。” “到那时,整个江南的田赋和丁税都将牢牢地掌控在朝廷手中,彻底打破士绅阶层对土地和资源的垄断,国库自会日益充盈,百姓得以松绑,国力也将随之触底反弹。” “宋江他们此举虽然短期内会引发动荡,但长远来看,此乃一举两得之策,既削弱了地方势力,又增强了中央集权,利大于弊,百姓也能跟着共享太平盛世。” 知道这么说服不了李琳,张纯又把李琳唯一怕的赵俣给搬出来:“官家也是此意,不然他干嘛纵容宋江他们撒野?” 李琳瞪了张纯一眼: “你少拿官家压我,我说的是宋江杀士绅地主的事吗?我说的是宋江杀官员的事。” “要不是你把宋江往《水浒传》中的宋江引导,宋江能杀起官员眼睛都不眨一下吗?” “官家可是只默许了宋江杀士绅地主,可现在倒好,宋江已经毫不顾忌地连官员一块杀起来。” “这你让官家将来怎么招安宋江和他手下的好汉?朝中的那些大臣能容他们吗?关键,万一让人知道了,宋江他们是官家放出去的,宋江他们又这么杀官,这不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啊?搞不好,官家的皇位都危险了。” 谁想,张纯满不在乎地说:“宋江不是解释过了,除恶务尽,朝廷在南方推行不下去新政二策,还不是因为官员与士绅勾结,阳奉阴违,帮助士绅抵御朝廷的改革,他们还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已是国之大蠹,不除不足以安天下。” 李琳皱眉说道:“话这么说是没错,可杀官和杀士绅地主完全是两码事!士绅地主是地方豪强,杀了他们,朝廷能出面收拾残局;可官员是朝廷体系的根基,宋江这么肆意屠戮官员,使得整个江南官场人心惶惶,纷纷请求北调,各州府官员也联名上书请求朝廷派兵镇压宋江、方腊。更要命的是,言官已经开始暗戳戳弹劾,说这是故意纵匪残害忠良!” “这些言官真讨厌,什么都上纲上线,不行就跟官家说,谁叨逼叨,就把谁给换了,正好我大宋冗官,真当官家不会贬到死吗?” “我跟你说,士大夫中有都是没骨气的,元清两朝,面对异族铁骑,多少所谓的清流大儒,膝盖比水还要软。 元朝铁骑南下,文天祥在前方浴血奋战,朝堂上却有大批汉臣忙着上表称臣,高呼‘天命所归’,为了保住乌纱和富贵,甘愿做异族统治的鹰犬; 到了清朝,剃发令一下,多少平日里满口‘忠孝节义’的士大夫,毫不犹豫地剃发易服,甚至主动帮着清廷镇压同胞起义,还美其名曰‘顺应大势’。” 张纯猛地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这群士大夫,平日里高谈阔论,自诩是社稷栋梁,可一旦遇到危及自身利益的事,立刻就把气节、忠义抛到九霄云外。 现在不过是动了他们一点特权,就开始哭天抢地,说什么‘残害忠良’,说到底,他们护的不过是自己的特权罢了! 我敢说,若官家真以杀伐的手段推行改革,这群软骨头,保准比谁都跪得快,也不用费这个事了!” “此事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官吏士绅地主只顾他们自己的利益,抗拒朝廷的改革,不然他们怎么会招来这杀身之祸,如今流了这么多血,彼辈还不涨教训,那就说明,他们的血流得还不够多,那没说的,就得继续杀,直到他们彻底醒悟,或者彻底消失。” “这是一场关乎我大宋国运的博弈,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李琳又一次被张纯的歪理邪说给说服了。 关键,张纯对李琳说:“你放心,只要官家握紧了军权,这些士大夫绝对翻不起多大的浪来,你没听说过嘛,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见李琳神色松动,张纯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你看朱元璋诛灭胡惟庸九族,牵连三万余人,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可大明江山垮了吗?没有!杀一批,再从寒窗苦读的士子中提拔一批,照样能把六部衙门运转得滴水不漏。 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方孝孺宁死不屈又如何?天下举子争破头要入翰林院。只要官家能给他们功名之路,还怕没人替朝廷卖命?” 张纯随手折下枝上枯叶,碾作碎屑抛向空中:“这些年我大宋广开恩科、扩招太学生,多少寒门子弟眼巴巴等着补缺。只要官家一纸诏令,立刻就能换满朝新面孔,没了张屠户,难道还吃带毛猪?” 李琳一想也是。 想当官的人那么多,难道还怕没人为赵俣卖命? 别看江南现在跟地狱差不多,只要平定了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那里肯定还是官员抢破脑袋的好去处。 李琳想起来了,就在前两天,礼部送来的今年恩科的名单,光是江南一地,就有三千寒门子弟报名应试,而且很多寒门子弟的策论上都有“愿效商鞅之法,革除积弊”之类的豪言壮语,很显然,这些寒门子弟已经看明白了赵俣想要改革的决心,想以此破圈入仕。 所以,张纯说得没错,天下的读书人,哪个不是怀揣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美梦?,根本不用怕那些士大夫撂挑子不干,他们不愿意当士大夫,有都是读书人愿意当新的士大夫。 “士大夫讲究的是‘良禽择木而栖’,只要官家能给他们官位、俸禄、荫封,他们中肯定有很多愿意继续为官家效犬马之劳,哪怕他们的亲朋好友、门生故吏死在这次的事件中。” 李琳彻底被张纯给说服了,她心想:“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只要官家还在位,就算他是商纣王重生,照样有人争着当比干、费仲!” 见李琳不再追究她把宋江变成黄巢的事了,张纯暗松了一口气,继续压低声音道: “大多数士大夫也不会那么傻,真站出来跟官家作对。就算他们怀疑官家纵容宋江,又有谁敢当出头鸟?御史台那帮言官,弹劾官家时都要引经据典绕着弯说,生怕触怒天威。 元丰年间,宋神宗推行青苗法,司马光那么反对,也只敢在洛阳写了十封谏书,他敢回京当面顶撞宋神宗吗?还不是等宋神宗驾崩了他才敢跳出来?” “放在官家这里多半也一样,只要官家还在位,就没有人敢非议,至于官家死以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再说,经历了这次的大清理,新政二策肯定能推行了,咱们再把工业革命开启了,打造一支远超这个时代的强军,助官家再收复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完成大一统,不够的话,就把东北、蒙古、西域也收复了,超过汉唐,还不够的话,就让官家学铁木真,打到欧洲去。” “有这样的文治武功,哪怕官家死了,多半也没有人敢跳出来指责官家。” 这话李琳比较认同,汉武帝、唐太宗哪个不是一大堆黑料,铁木真更是杀了数不尽的人,可是这耽误他们成为千古一帝吗?还不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受人敬仰,死了以后,也受人吹捧? 张纯继续说:“还有,你想过没有,官家才二十五,比绝大多数官员都年轻,又极为注重养生,这茬官员谁能活过官家?等官家将这茬官员熬死,新生代官员谁会在乎这点事,那时,还不是官家说什么是什么。” 张纯总结道:“记住,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李琳彻底被张纯说服了。 直到这时,李琳才问:“那宋江怎么办?” 张纯说:“官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实在不行……” 张纯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在自己修长的脖子上一抹。 李琳见了,皱眉不语。 见此,张纯问:“你不想让官家杀功臣?” 李琳点点头。 张纯理解。 在她们这些赵俣的女人眼中,赵俣除了太好女色以外,几乎是一个完美无暇的皇帝,李琳不想让赵俣身上沾染杀功臣的污点破坏赵俣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现在的李琳,越来越女人了,对她自己的另一半有所期待,是女人的天性使然。 张纯很随意地说:“那就不杀,反正宋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杀与不杀,影响不大,嗯……也不能这么说,要是留着宋江,他就是现成的对封建剥削者、阶级固化制度失败的最有力的见证,还是留着更好。” 李琳点点头:“那咱们回头跟官家说说,尽量别杀宋江,省着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张纯笑道:“你就多余操这个心,你还以为官家是当初那个刚登基时上有向太后掣肘、下有党争为难、无威望、无政绩的小皇帝呢?他现在可是独掌皇权、功盖我大宋除赵匡胤以外的历任皇帝的一代明君,岂会被这点小事给难住……” …… 第二百四十二章 野心勃勃的童贯 … 赵俣早就知道了宋江在南方杀红了眼,连官员都不放过。 事实上,宋江在北方替天行道时,就已经有这个苗头了。 只不过,北方的官员大多都是赵俣为了推行新政二策而精挑细选的好官,问题不大,关键,他们大多都是新调任过去的,没给当地造成多大的危害,更跟当地士绅还没有熟络,才没给宋江大开杀戒的借口。 而南方的官员则不同。 为防止官员在地方形成势力,赵宋王朝实行籍贯回避等制度,官员通常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期任职,往往几年就会调动,比如知州等地方长官,任期一般在三年左右。 但在南方士绅的斡旋下,当地的官员不是因“政绩突出”被留任,就是跟当地的士绅结亲、结党、结为师生进行深度绑定,总之就是跟当地的士绅狼狈为奸。 这要是不杀,确实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所以,从实际效果上来看,宋江这么干,并没有问题。 那对此赵俣有什么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 凡是做大事的人,肯定明白抓大放小的道理。 放在赵俣这里就是,他只看能不能将南方的士绅地主清理干净,能不能让朝廷在南方顺利推行新政二策,至于宋江杀多少人,杀的是不是官员,老实说,赵俣并不在乎。 就像张纯所说的那样,赵俣也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而且,自打动了击溃士绅集团念头的那一刻起,赵俣就已经做好了将来自己也被改变面相成为一个歪脸什么的心理准备。 至于最后怎么收尾? 那还不简单。 由实力说话呗。 只要赵俣赢了,他想保谁就保谁,谁能管得了他? 而万一赵俣输了,他自保都成问题,那宋江只能成为弃子。 总之,在赵俣这里,这些全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他能不能下好江南这盘大棋,千万不能失控,让方腊或者宋江真割据了江南,甚至是整个南方,搞出来一个南北朝,除此之外,其它一切全都不值一提。 …… 洪武八年十月底。 在西北担任都监的童贯,接到了赵俣的调令。赵俣让他和刘法率领西军去江南剿灭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 童贯是一个极为有野心的人。他虽身为宦官,却从不甘心被禁锢在宫廷的方寸之地,而是一心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凭军功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历史上。 童贯率军出征青唐,以雷霆之势收复四州,开边幅员广阔达三千余里,招降将领两千七百余人,户口七十余万,北宋王朝边境西过青海,直至龟兹国界,创下了赵宋王朝军事史上少有的辉煌战绩,威震西北。 凭这样的功绩、这样的威名,足以让童贯在朝堂上安享尊荣,一生无忧。 可童贯并未就此满足。他还想立更大的战功,比如收复西夏。 因此,童贯一直在向着这个目标努力。 后来,童贯率领宋军在与西夏的战争中取得了重大胜利。宋军连克永和寨、割沓城,夺取了西夏重要的产马地和兵员补给地横山,西夏的野战精锐被歼灭殆尽,其首都兴庆府直接暴露在宋军兵锋之下,西夏举国震动,李乾顺不得不再次向北宋王朝表示臣服。 从军事态势上看,当时宋军已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若继续进攻下去,西夏极有可能亡国。 然而,就在童贯准备一举收复西夏之际,耶律延禧派遣辽国使臣携十万铁骑陈兵河东,明面上说要调和宋夏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就是以兵戈为筹码,威逼北宋王朝罢兵。 消息传回京城,朝堂瞬间炸开锅。赵宋王朝的主和派大臣,立刻联名上奏,以“兵疲民困,当以和为贵”为由,力劝赵佶接受辽国调停。 赵佶看着边关急报,想起澶渊之盟后百年未启的北方防线,终究在奏折上朱批“准奏”二字。 诏令传到军中那日,童贯站横山上,望着百里外兴庆府隐约可见的城墙,突然将佩剑狠狠插入黄土,飞溅的碎石划破他的手背,血珠渗进沙砾,恰似他破碎的野心。 童贯知道,不消灭辽国,他就收复不了西夏。 而且,宋神宗留下的遗诏“收复燕云者王”。这道遗诏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童贯那颗躁动不安、渴望建功立业的心。 以至于,后来哪怕童贯都快七十岁了,在有机会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情况下,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安逸选择率领宋军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输得一败涂地,最后被赵桓砍了脑袋。 纵观童贯的一生,不敢看出他到底有多野心勃勃。 而童贯的野心并没有因为历史发生改变而改变过。 这一世的童贯,同样拥有强烈的野心。 而且,因为赵俣把收复青唐和收复西夏的主要功劳给了章楶、吕恵卿、王厚等人,让童贯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使得他满腔的野心无处安放,如同被囚禁的猛虎,日夜咆哮于胸臆之间。 两年前,赵宋王朝的大将王厚病逝,赵俣看在童贯对自己忠心耿耿上,钦点了童贯担任西军的最高统帅。 童贯走马上任了之后,与他的搭档刘法两个人一直在勤练西军,准备靠西军建功立业。 与此同时,童贯一直在研究收复吐蕃和西域的事。 其实童贯是想收复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成为异姓王。 可奈何,赵俣君臣对收复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有自己的计划,远在西北的童贯,根本就插不上手。 没办法,童贯只能打离他比较近的吐蕃和西域的主意。 可目前阶段,赵俣致力于解决赵宋王朝内部的问题,无心对外开疆拓边,这让童贯只能选择隐忍。 除此之外,童贯还有一个麻烦。他没有独当一面的军功,甚至没有独自统军的经验。 这要是,真有一天,赵俣答应了收复吐蕃和西域,童贯多半也会因为威望不够而不一定能当上这个统帅。 所以,童贯很需要一个独自统军的机会,最好能率大军取得一场辉煌的大胜。 让童贯大喜过望的是,他正瞌睡时,来了枕头。赵俣竟然让他们平定江南的叛乱。 这简直就是为童贯量身定制的刷军功、刷威望的机会。 于是,接到赵俣的命令,童贯赶紧将刘法找来,让刘法立即整军,他先回京去面圣,筹集粮草辎重。 仅仅七天时间,童贯就回到了东京汴梁城,接受赵俣面授机宜…… ……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招安,驱虎吞狼 … 童贯来见赵俣时,没穿他在西北时一直穿的那些能显示出他威武不凡的武官官服,而是特意穿了他原来伺候赵俣时穿的宦官服饰。 童贯明显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赵俣,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他的身份地位变得如何显赫,他对赵俣的忠诚始终如一。 童贯缓缓步入厅堂,步伐轻盈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稳,他那双曾经握过刀枪的手,此刻轻轻抚弄着衣摆,仿佛是在抚平过往的风霜,只为让赵俣记起他还是那个伺候过赵俣的老宦官。 赵俣端坐在蟠龙宝座上,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步入大殿,凝视着他身上十年前在自己的莘王府中穿着的素色宦官服饰,心想:“手段虽然拙劣,但至少有心了。” 赵俣其实很清楚,童贯并不是一流的统帅,他的指挥能力也就能打七分,跟章楶、吕恵卿远远不能相比。 可不得不承认,王厚病逝以后,赵宋王朝西北边疆军事局面,主要是依靠童贯来支撑的。 童贯如今已经成为了赵宋王朝不可缺少且无可替代的军事柱石。 同时,童贯又心细如发,极具洞察力,很善于揣摩赵俣的兴趣和意图。因此,他干事情总能干到点子上去,让赵俣圣心满意。 而且童贯在西军中有很高的威望,西军的将士也愿意听他的命令。 这除了职务因素、性格因素外,还有两点也很重要: 一是他舍得花钱,他给阵亡将士发的抚恤金很丰厚。 二是他重情义,他把阵亡将领的儿子收为义子,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让他们受到良好的教育,并安排合适的工作。 西军的战斗力不弱,但不得不说,他们就是一个问题军团,一般人还真驾驭不好他们。 更关键的是,这次去江南平叛,赵俣要的不是最能打的统帅,以方腊义军那群民夫的战斗力,也不值得赵俣派最能打的统帅去对付他们。 赵俣要的是一个能帮自己干脏活累活的统帅,一个肯定能听自己的话将自己的意志贯彻下去的统帅。 这样一来,童贯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见到赵俣后,童贯大礼参拜:“老奴见过官家。” 赵俣看着快六十岁却依然十分硬朗的童贯,发现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容,除了在眼角添上几缕细纹外,并未过多剥夺他的锐气与精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依旧闪烁着对权力和建功立业深深的渴望。 赵俣不禁想起第一次与童贯见面时,黄经臣将他带到自己的莘王府,那时他虽然受李宪的连累,一直很不得志,但他一见到赵俣时,就用他不服输的眼光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因此就自暴自弃,他每时每刻都在向往从前在西北征战的岁月,怀念那金戈铁马,希望靠着军功荣耀加身,这才不枉费他活这一场。 在赵俣打量童贯的同时,童贯也在偷偷地看赵俣。 童贯看着相貌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因为在十来年间收复青唐、收复西夏、收复燕云十一州、打得辽国乖乖将勒索去的岁币还回来、又将赵宋王朝治理得蒸蒸日上而愈发显得威严庄重、气势非凡的赵俣。 再看着赵俣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与当年那个在莘王府中隐忍的少年王爷相比,更添了几分沉稳与深邃,而自己也从当年的那个不得志的小宦官靠着赵俣的提拔一路摸爬滚打,成为了如今权倾一时的西军的统帅。 童贯不禁感慨万千。 赵俣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对自己身边老人的亲切说道:“免礼平身,你这一路可辛苦?” 童贯忙说:“官家有召,老奴岂敢言辛苦?” 童贯起身,将本来挺拔的腰,故意弯了一些,让他显得更加谦卑和恭顺。 赵俣没在殿中跟童贯谈自己想让童贯办的事,而是对他说:“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内,花香袭人,四季之景巧妙融合,仿佛时间在这里被精心雕琢,只为留住每一刻的美好。只有赵俣和童贯两个人一前一后漫步于曲折蜿蜒的小径上,两旁是修剪得宜的花木,偶尔几声鸟鸣清脆,更添了几分静谧与和谐。 “宋江可招安。” 来到没有人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赵俣张嘴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来了一个童贯万万没想到的策略。 童贯心下一惊,‘招安宋江?!’ 童贯以为他自己听错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赵俣为什么会选择招安在江南杀了大量官员士绅地主的宋江? 还有,他不明白,赵俣为什么没说招安方腊? 童贯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愕然与困惑,却仍保持着那份谦卑的姿态,低声道:“官家,宋江在江南犯上作乱,已犯下滔天大罪,若招安,恐难以服众。” 赵俣淡淡地说:“朕自有计较,你只需记得,教他做制置使,助你剿灭方腊即可。” 制置使最初为临时差遣,负责军事部署、调度粮草及军队,多在边境或战时设置,如抵御外敌或镇压内乱时,赋予官员“制置使”头衔,总领一方军事。 部分制置使因职权扩大,也兼理民政、财政,甚至涉及区域经济管理(如茶盐专卖等),类似节度使这样的地方军政长官——不同于“节度使”,制置使的任命、职权更受中央控制,属临时差遣性质。 宋初时,赵匡胤为加强中央集权,对地方军事权力进行整合,制置使多为临时任命,事毕即撤,非固定官职。 到了现如今,按照赵宋王朝的用人规矩,童贯估计赵俣应该会任命他为江南宣抚使,担任平定江南叛乱的统帅,如果赵俣再任命个副宣抚使的情况下,那宋江就会成为江南战区的三把手,如果赵俣不任命副宣抚使的话,宋江就会是江南战区的二把手。 从实权上来说,宋江的权柄甚至有可能会比都统制刘法还要大上几分,毕竟,刘法只管军事,不管民政、财政。 由此就不难看出,赵俣对宋江有多重用。 童贯有些不能理解,对于一个大肆杀官的反贼,赵俣为何会如此器重? 这实在超乎了童贯的预料。难道仅仅是因为宋江在民间积聚的那股不可小觑的声望,抑或是他手下的所谓梁山好汉拥有不俗的战斗力? 关键,在童贯的认知里,对于那些敢于挑战皇权、践踏律法的乱臣贼子,理应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怎可轻易招安,还委以重任? 童贯心中虽有万般疑惑,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低眉顺眼地应承着:“官家圣明,老奴遵命。只是这宋江性情刚烈,又手握重兵,招安之事恐怕不易。” 赵俣说:“你不必忧心此事,有人会助你招安宋江,你只需记得,莫要亏待他等,有功赏,有过罚,一视同仁即可,还有,可教宋江充当剿灭方腊主力。” 童贯眼前一亮,有点明白了,赵俣是想让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相互消耗,这样西军精锐就不会折损太多,赵宋王朝的国力也不会消耗太大。 童贯心中暗自思量,赵俣此计,的确狡黠而深远。利用宋江之兵去对抗同样势力庞大的方腊,无疑是坐山观虎斗,待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再由西军出面收拾残局,既可保全自身实力,又能一举平定江南之乱,真可谓一石二鸟。 童贯抬头望向赵俣,只见赵俣目光深邃,仿佛已经洞察了未来局势的走向,那份从容不迫,让童贯心生敬畏。 童贯低声问道:“官家,若方腊肯受招安……” 赵俣停下脚步,悠悠地说道:“那摩尼教不能留。” 摩尼教教义融合了琐罗亚斯德教、基督教、佛教等的部分内容,核心是“二宗三际论”,认为世界由光明和黑暗两种力量构成,在不同时期相互斗争。 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摩尼教传入中国,先在新疆、漠北回纥等地传播,唐代宗时传入中原江淮等地并建立摩尼寺。唐武宗灭佛时,摩尼教受牵连,转为秘密宗教在民间传播。 摩尼教在传播过程中不断本土化,受道教等影响后改称明教。明教教义被归纳为“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因相信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即将来临,具有一定的煽动性,容易被底层民众用来作为反抗黑暗统治的思想武器。 历史上,在北宋末年,不仅方腊靠摩尼教起义。此外,不久之后,钟相也会在洞庭湖一带传播摩尼教,最终于南宋建炎四年发动起义,占据洞庭湖周围大部分州县。 这摩尼教倡导的光明王国理念,强调人人平等、尊重和协作,与封建专制下的等级制度和统治者的绝对权力相冲突。其理念很容易引发人民对现实等级秩序的不满,进而威胁到封建统治的根基。 而且,摩尼教教义倾向于鼓励人们反抗不公和压迫,将现实世界视为黑暗与光明的斗争,这种思想会激发民众对现有统治中不合理现象的反抗意识,使民众敢于挑战统治阶层的权威,加剧社会动荡。 另外,摩尼教有自己的教会组织和传教网络,在发展过程中,容易形成一股独立于官方之外的势力。当这种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对统治阶层的权力构成直接挑战,成为与朝廷对抗的力量。 作为一个封建统治者,赵俣肯定不能留下摩尼教这个心腹大患,让摩尼教向历史上那样一直传下去,危害自己和自己子孙的统治。 有了赵俣明确的态度,童贯立马立下军令状:“老奴遵旨。”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赵俣主动说起:“你到江南时,宋江应已将江南北部毒瘤割除了,你要切记,配合朝廷新派去的官员推行新政二策,尽快恢复江南北部地区粮食种植及经济生产,绝不可教方腊北上破会此地的粮食种植及经济发展。” 江南北部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降水充沛、热量充足,无霜期长,适合水稻等粮食作物一年两熟(或稻麦轮作)。 此外,长江及其支流(如淮河、运河等)形成密集水网,不仅提供了充足的灌溉水源,还通过泥沙淤积形成肥沃的冲积平原(如太湖平原、江淮平原),土壤肥力高,利于农作物生长。 其区域内多平原和低矮丘陵,地形平坦开阔,便于大规模开垦和耕作,相比北方山地、高原更适合粮食量产。 还有,自隋唐以来,江南地区就重视水利工程。如隋炀帝开凿大运河,沟通长江与淮河,既便利漕运,也为农田灌溉提供了基础;到了赵宋王朝时期,朝廷进一步疏浚河道、修建堤坝,如太湖周边的筑堤围湖造田技术成熟,通过“堤岸、斗门、沟渠”系统,有效防御洪涝、保障灌溉,使大片低洼地成为高产田。 赵宋朝廷在江南还设立专门的水利机构,制定法规管理用水和堤防维护,民间也形成了自发的水利协作组织,确保水利设施长期发挥作用,减少了水旱灾害对粮食生产的威胁。 此时江南的耕地面积占全国约百分之十五,但粮食产量占全国的百分之三十以上,人均粮食产量远超北方。 而太湖平原一带,有“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苏指苏州,湖指湖州,均属江南北部。 还有江宁府历史上是众多王朝的首都,而其地之所以能被多朝选为首都,原因之一就是,这里的粮食产量远超其它地区。 除了产粮多以外,江南北部地区人口也多。唐末五代以来,北方战乱频繁,大量人口南迁,其中江南北部是主要迁入地之一。到了赵宋王朝,这一趋势持续,人口增长带来充足劳动力。据统计,此时江南北部地区的人口密度位居全国前列。 有粮有人,只要赵宋王朝能快速恢复江南北部地区的秩序,江南的这场暴乱就伤不到赵宋王朝的筋骨。 这也是宋江义军明明从秀州进入的江南,却没有先去打近在咫尺的杭州,而是先去血洗苏湖地区和江宁府,紧接着就去横扫整个江南北部地区的原因。 童贯也知道江南北部地区对赵宋王朝的重要性,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最后,赵俣用近乎直白的话警告童贯,一定要约束西军将士,绝不许他们在江南北部地区烧杀抢掠,更不许他们劫掠平民。 童贯多机灵,一听就明白了,赵俣允许西军劫掠谁…… …… 第二百四十四章 烽火江南 … 十二月下旬,还不等童贯和刘法率领西军南下,方腊义军就攻占了杭州城,与此同时,宋江义军也快横扫了江南北方。 宇文虚中通过锦衣卫的情报网紧急上奏:“今宋江聚众已近二十万,于江南北部地区继续血洗官吏士绅地主,其所过之处,富户百不存一;方腊亦聚众强盛,连克睦、歙、杭三州,并于杭州城中纵火六日,富户皆被屠戮,死者不可胜计,东南兵弱,谨防有变,乞速调强军兼程以来,使其不至滋蔓。” 与此同时,江南各地的官员,包括士绅地主,也都在用他们的方式向朝廷求援。 杭州失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东京汴梁城的每个角落,京师震动。 童贯不敢耽搁,赶紧率领刘法带来的十五万西军南下。 除了这十五万西军以外,江淮地区的禁军、厢军、乡军,包括驻守在镇江的南辅军的指挥权,赵俣全都给了童贯。 同时,赵俣下了一道圣旨: 朕临御天下,夙夜兢兢,惟愿黎民安堵,海宇清宁。迩来南方狂寇窃发,啸聚山林,荼毒生民,致使州县不宁,良善惶惧。今着宣抚使童贯即刻统领精兵,克期南下,务将匪患剿灭净尽,以靖地方! 然朕亦深知,乱局之中,多有乡野愚民,为贼所迫胁从;亦有守土官吏,遭其构陷牵连。此等情状,实出无奈,朕心悯焉。 今特降恩旨:凡被胁从者、受牵连官吏,及凶贼眷属、贼中士卒,若能幡然悔悟,束身归降,或为朝廷通传贼情,或擒献匪首,一概赦免其罪,既往不咎。 如有能立寸功者,朕必破格推赏,量才擢用,使忠良之士,各得其所。尔等当体朕好生之德,莫失弃暗投明之机。童贯务必恩威并济,剿抚兼施,速平叛乱,早奏凯歌!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洪武八年十二月二十九。 赵俣又特意下了一道圣旨,治士绅地主之罪。 朕承天命,临御寰区,欲行新政二策,意在均赋税、解民困、固国本,此乃利国利民之善政! 然南方士绅,利欲熏心,罔顾朝廷宏旨,阻扰新政推行,私相勾结,阳奉阴违。 彼辈为保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层层盘剥,致使民生凋敝,哀鸿遍野。宋江、方腊聚众举事,虽属犯上之举,然究其根源,实乃士绅勾结地方官施以苛政逼迫,致生乱象!士绅之恶,罪无可赦! 着即严查南方士绅阻政劣迹,凡有抗命不遵、暗中作梗、欺压百姓者,不论官阶门第、勋贵新臣,一律革除功名,抄没家产;情节严重者,下狱治罪,依律严惩!各级官吏须秉公执法,不得徇私包庇,如有怠忽职守、纵容包庇者,一并治罪! 朕意已决,望天下臣民共知,新政推行势在必行,绝不姑息阻挠新政、残害百姓之徒! 赵俣这道圣旨算是彻底将造成宋江起义和方腊起义的罪魁祸首安在了士绅地主阶层身上。 一时间,朝野内外,议论纷纷。士绅地主阶层惶恐不安,他们未曾料到,自己竟会成为这场动乱的“替罪羊”,而平民百姓之中,却悄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之光,似乎长久以来的压迫与不公,终于得到了公正的判决。 童贯领命之后,大军如潮水般南下,沿途所经,旌旗蔽日,战鼓雷动。 宋军分左右两路大军。 左路大军由刘法负责,刘镇、杨可世将前军,王涣将左军,马公直、刘光国将右军,曲奇、王育将后军,黄迪、刘光世将选锋军。 此路大军走毫州、泗州、宿州,开进宣化镇、长芦镇、瓜步镇一带。 右路大军由刘延庆负责,辛兴宗将前军,王渊将左军,冀景、折可存将右军,杨惟中将中军,焦安节将后军,赵明、姚平仲将选锋军。 此路大军沿京杭大运河南下,走楚州到高邮军再直扑扬州,接着从镇江过长江南下。 另外,为以防万一,赵俣将神机后军调给童贯作为他的杀手锏,跟着童贯一块南下。 需要说明的是,很多未来赵宋王朝的名将,也混在这些宋军中,跟着一块南下了。 其中最出名的两个人便是吴玠、吴璘兄弟二人。 此外还有曲端、杨政、王德、张宗颜、姚仲、姚友仲、田晟、李师颜、关师古等等一大批两宋时期的杰出将领。 不夸张的说,这次南下的宋军中,绝对可以说是将星熠熠。 宋军的两路大军呈犄角之势南下,相互为援,又彼此照顾,不给敌人任何偷袭的机会。 右路大军抵达高邮军以后,刘延庆按照童贯之前下的命令,以辛兴宗、赵明、姚平仲部为前锋,直接过江,为大军打前站。 因为南下的通道一直被南辅军保护得很好,右路大军很轻易地就过江,到达了指定的集结地点。 差不多同一时间,刘法也率领左路大军开进到了宣化镇、长芦镇、瓜步镇一带。 刘法在第一时间派姚平仲去占领白渡桥。 这座始建于宋初的浮桥,位于当涂县境采石矶一带,可以从此桥直接过江。 此地宋江义军曾经占领过,刘法很怕宋江义军会烧掉此桥。 那样的话,左路军要想过江,可就麻烦了。 还好,姚平仲很快就派人回来禀报,白渡桥不仅没事,还有一支宋军在保护这座浮桥。 经过询问,姚平仲才知道,这支宋军隶属于南辅军左军,现已将白渡桥移交给姚平仲部。 通过白渡桥,左路军也顺利过江,到达了江南的指定集合地点。 洪武九年正月二十八,童贯来到了镇江,将江淮荆浙等路宣抚司的牌子挂上,南下镇压起义的大军正式上线。 童贯坐镇镇江,打算动用政治外交军事等各种手段,统筹指挥,希望能一举镇压宋江和方腊的起义大军收复江南地区。 跟童贯一起到来的,还有接收江南北部地区的官员。 童贯按照赵俣的指示,优先派军队护送这些官员去接收他们管辖治理的区域,使他们尽快率领当地的民众恢复生产,并做好春耕的准备。 等将这些官员送走,童贯在宣抚司秘密接见了宇文虚中。 宇文虚中对童贯说:“今宋江所部集中在秀洲归安一带防御方腊北上,而方腊主力已入驻杭州,其起家的睦洲、歙州亦有大量暴民,另江南南部地区有大量暴徒纷纷揭竿而起,响应方腊……” 宋江打下江南北部地区,方腊打下睦洲、歙州、杭州,起义形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而且,方腊派人到处宣扬他所取得的辉煌成绩,邀请豪杰跟他一块起义。 关键,摩尼教多年的经营在这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仙居县吕师囊,为人仗义疏财,常常帮穷济困,有求必应,在江湖上有很高的地位。 仙居县周围人尽皆知,只要有穷困潦倒的人来投奔吕师囊,不论身份高低,他都一概不拒,人们问他求钱求物,他也从不推脱,若有贤才之士上门,他必尊为上宾,以师友相待。 且吕师囊本人饱读诗书,精通兵法。 而外人所不知道的是,吕师囊还有一个身份——摩尼教的护法。 当初,方腊刚刚开始率众起义,汪公老佛就让教徒联系吕师囊,让吕师囊秘密组织起兵响应方腊。 经过两个多月的充分准备,吕师囊率众而起。 仅仅几天功夫,吕师囊就组建了一支上万人的起义军。 这支起义军在吕师囊的指挥下旗开得胜,第一战就全歼了仙居县尉徐默成率领的仙居宋军,打下了仙居县城。 吕师囊随后宣布,奉方腊为主,诛杀官吏士绅地方,为方腊和摩尼教扬名。 越州剡县的仇道人裘日新也是摩尼教的护法。 跟吕师囊一样,裘日新也在方腊刚刚开始率众起义时,就接到了汪公老佛的密信,让其秘密组织起兵响应方腊,配合方腊诛杀官吏士绅地主,为方腊和摩尼教扬名。 经过充分的准备,裘日新也率领摩尼教徒揭竿而起,在很短时间内就解放了东阳、义乌、武义、浦江、金华等地。 在东阳之战中,裘日新还击毙了以勇武著名的地主武装头目申屠大防。 这申屠大防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地主,家里有众多庄客,还会一手极为精湛的枪法,他和县里的官员约定前往永康去剿灭裘日新率领的起义,结果却被武艺更高的裘日新给击毙了。 衢州郑魔王是摩尼教的第三位护法。 此人是屠户出身,因天生神力,而在衢州很有名。 同样的,郑魔王也在方腊刚刚开始率众起义时,就接到了汪公老佛的密信,让其秘密组织起兵响应方腊,配合方腊诛杀官吏士绅地主,为方腊和摩尼教扬名。 如今,借着宋江和方腊搞出来的声势,郑魔王也率众而起,在衢州迅速发展壮大。 永康县方岩山的陈十四,是永康县最有名甚至在整个东南都极为有名的陈十四娘娘。 这个陈十四娘娘不是东南多地供奉的那位陈十四娘娘。 那位陈十四娘娘是唐朝人,生于唐大历二年正月十四日子夜,故名陈十四,大家尊敬她,称她为陈十四娘娘。 这个陈十四娘娘,原名陈妙真,本是一个大家闺秀。 三年前,东南发生洪灾,官府不但不开仓赈粮,还照样征收各种赋税,导致民不聊生,卖儿鬻女,流离失舍,饿殍载道。 陈妙真看到民众的苦难景象,于心不忍,便偷偷打开了自家的粮仓救济灾民。 事后,陈妙真害怕被家人责罚,就一个人偷偷跑到了方岩山上。 这方岩山上住有一个神尼,医术高超。 神尼得知陈妙真上山的原因后,觉得陈妙真有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便对陈妙真倾囊相授。 学成医术了之后,陈妙真开始假借陈十四娘娘之名下山治病救人。 这些年,陈妙真一直到处救人,知道民众有多疾苦,也知道民众的疾苦到底是由何而来,因此,在方腊送信邀请她一块起义后,她也觉得只有消灭官吏士绅地主,打破他们对新政二策的阻碍,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于是,永康县的豪杰李德、江蔡、董举、王国,请陈妙真登高一呼,陈妙真就答应了。 由于有陈妙真带头,永康县在很短时间内就诞生了一支两万多人的义军。 不过,陈妙真慈悲为怀,不忍心杀戮,这使得他们这支义军主要还是靠李德、江蔡、董举、王国四人统帅…… 处州缙云县。 霍成富和陈箍桶仅率领六七人就攻占了缙云县,活捉了缙云县尉詹良臣,并劝其投降。 不料詹良臣反骂道:“汝辈不知求生,顾欲降我邪!昔年李顺反于蜀,王伦反于淮南,王则反于贝州,身首横分,妻子与同恶,无少长皆诛死,旦暮官军至,汝肉饲狗鼠矣。” 东南也不全都是贪官污吏,这位詹县尉就是好官,而且很有气节。 只不过,在这样的大势之下,好官也难免被卷入其中,跟着一块冤死。 呜呼哀哉! 霍成富大恨詹良臣咒他,不顾陈箍桶劝阻,杀了詹良臣,登高一呼,聚集起来了万余义军。 另有处州人洪载,也以“劫取大家财,散以募众”为口号在处州南部地区揭竿而起,到处杀官吏士绅地主,壮大队伍。 洪载的口才很好,又张口必言“圣公”,俨然方腊的铁杆追随者,方腊义军在处州的代言人。 加上,洪载平日里的口碑不错。 这使得洪载部的义军壮大得非常迅速…… 总而言之,在宋江、方腊当榜样下,江南南部地区彻底乱了起来,而且愈演愈烈,只怕要不了多久,方腊义军就会突破百万之众。 见江南形势如此严重,童贯皱眉不已! 童贯没想到,方腊义军发展得如此迅猛,兵力竟然远远多于他。 这要是兵力同样不少的宋江义军跟方腊义军联合在一起抵抗他的围剿,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如此一来,宋江义军倒是成了双方胜负的关键所在。 念及至此,童贯很客气地问宇文虚中:“敢问都指挥使,这宋江可会受招安?” 宇文虚中听言,沉默了一会,说道:“宋江那里,有部分头领已有反意,还须从长计议……”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分金大买市,全夥受招安 … 从宇文虚中那里收到朝廷要派人来招安他们的消息了之后,宋江让人从府库中取出金珠宝贝、彩缎绫罗、纱缎等物品,分发给各位头领和军校人员。 接着下令买市十日,将无用之物低价卖给附近百姓。 期间宰杀猪牛羊,酿造美酒,凡是到山寨来买市的人,都用酒食招待他们。 与此同时,宋江将手下头领聚集起来,开诚布公地跟他们谈接受朝廷招安的事。 对此,大多数头领已经表示支持。 他们深知,自己等人长久以来在江湖上漂泊,虽名为义军,实则如浮萍般无根无依。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早已让他们心生厌倦。被朝廷招安,意味着能够摆脱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步入仕途,光宗耀祖。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 还有一些头领深知,尽管他们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但终究不过是草莽之身,难以与朝廷正统相抗衡。若能借此机会归顺朝廷,不仅能洗脱贼寇之名,更能将他们的身份从草莽英雄转变为朝廷命官为国效力,青史留名。 更有一些头领,昔日是朝廷的将领,他们因为一些不可对外言说的原因才不得不暂时落草为寇,如今终于可以回归朝廷,继续他们从前的军旅生涯,为国尽忠,重拾那份被战火硝烟暂时掩盖的荣耀与尊严。而且,他们遭受了这么多苦难和委屈,又为朝廷立下了这么多功劳,当然要回到朝廷受到升赏了。 对于这些头领来说,宋江准备率领他们接受朝廷招安,是走“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的最后一步,他们自然高兴不已,大喜过望。 可问题是,队伍大了,就不好带了。 有人愿意接受朝廷招安,自然就有人不愿意接受朝廷招安。 今天主要就是宋江和这些愿意接受朝廷招安的头领跟那些不愿意接受朝廷招安的头领之间的对决。 帐篷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坚毅、或犹豫的脸庞。宋江端坐主位,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每一位头领的心思。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诸位兄弟,我等虽出身草莽,却心怀忠义,一直所行之事皆是替天行道,走得正行得端,方得到朝廷看重欲招安我等,今日召集大家至此,正是为了商讨这关乎我等命运大事。” 宋江话音一落,支持招安的头领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然而,反对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鲁智深沉声说道:“哥哥,非小弟忤逆哥哥,实是我等所诛杀官吏士绅地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朝中无数高官皆与我等有血海深仇,若我等受了招安,岂不自投罗网,将性命交予仇敌之手?我等在江湖上虽漂泊,却也自在,何必去受那鸟气,终日提心吊胆,生怕哪日便被奸臣设计陷害?” 鲁智深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反对招安的头领们纷纷附和,神色间尽是戒备。 这正是很多头领反对招安的最重要原因。他们很清楚自己杀了多少官吏士绅地主,更清楚这些官吏士绅地主跟朝中的官员有多深厚的渊源。 就说被他们铲除的宋乔年一家,背后就有蔡京这个权臣以及不少其他权柄颇重的大臣。 这他们要是接受朝廷招安,跟蔡京等人同朝为官,谁敢保证蔡京等人不报复他们? 吴用对鲁智深说:“我等为官家铲除官吏士绅地主,扫清推行新政二策障碍,官家岂会不念我等忠义,对我等有所保护?再者,我等聚众起义,所求者,乃为国为民,替天行道。试想,若我等继续流落草莽,虽有一时快意,却终究难成大器,且朝不保夕,何时能真正实现胸中抱负,解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吴用一番话,言辞恳切,试图以大义说服众人,他继续说:“今朝中奸佞横行,与地方官吏士绅地主勾结,以致陛下新政二策难以推行,正需我等忠义之臣,助陛下削弱奸臣势力,还朝纲以清明。此乃大义,我辈忠君爱国之人岂可因个人安危,而弃大局于不顾?” 鲁智深顿时就被吴用说得哑口无言。 吴用知道,用大义能说服鲁智深这样的忠义之人,但说服不了广大草莽出身的人。他们更在意的是眼前的利益,而非那虚无缥缈的大义。 果然! 见鲁智深被驳得一时无语,李逵按捺不住,粗声粗气地嚷嚷道:“俺可不管那些鸟大义!俺只知道,我等如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若是投了朝廷,岂不是要受那鸟规矩束缚?俺不稀罕做大官,只愿跟兄弟们在一起,逍遥快活!” 李逵此言一出,不少反对招安的头领纷纷点头,神色间透露出对他们现在自由自在生活的留恋。 “你这黑厮又不当家,岂知养活这二十万大军每日所需粮食几何?来来来,我来告诉你。每名士卒一日需食米两升,二十万人一日便要消耗四十万升,约四百石,每月便需一万两千石,一年下来,足足十四万四千石!” “这上等白米一石约一贯,中等糙米一石也需八百文。我军多以糙米充饥,每日仅粮食开支便需三百二十贯,一月下来要一万贯,一年高达十二万贯!” “今兄弟们劫富所得虽多,却只因我等所劫,皆富裕官吏士绅地主,自可逍遥快活。可我大宋富裕官吏士绅地主虽多,却又能再供我等劫富济贫多久?三月,五月,还是一年?” “待富裕官吏士绅地主被我等杀光,拿什么养活这二十万兄弟?届时,仅这二十万张嘴,便会愁坏我等。恁地时,难道真像贼寇一般,去劫掠百姓?” “而我等若是受了朝廷招安,粮饷皆由朝廷调拨,便再无此等忧愁,且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岂不真正逍遥快活?” “且朝廷大军已然南下,方腊那厮又聚众数十万图谋江南,我等被夹在中间,势必要投一方,若徘徊不定,左右摇摆,必将腹背受敌,陷入绝境。彼时,二十万兄弟,或将流离失所,或将血洒疆场,又有何逍遥快活可言?” 阮小七对接受朝廷招安依旧感到不安,他问:“我等为何不与方腊合兵一处?” 其实不只阮小七,在很多头领看来,他们是义军,方腊义军也是义军,大家同为草莽出身,又都杀官吏士绅地主,反抗暴政与不公,同气连枝,与方腊联合抵抗官军,似乎是理所当然的选择,而且,这既能保持现有的自由与豪情,也无需担忧昔日仇敌的报复。 关键,这段时间,方腊总派人来谈两家联合的事,方腊甚至表示,只要宋江义军愿意和方腊义军联手击败官军,他就愿意跟宋江平分江山社稷。 “方腊这厮实鼠目寸光之辈,何足挂齿!小可观其行事,初起时虽以‘食不均、财不平’蛊惑黔首,假借摩尼教之势骤起,却不思治理一方,只思以鬼神之说麻痹其下属军民,又无视部下谋士良谋,刚愎自用,只顾抢夺眼前疆土,拒绝谋士吕将北上封锁长江良谋,如何能成大事?” “再看其军制,名为百万之众,实则乌合之卒。无训练之法,无粮饷之规,每逢战事,驱老弱为前阵,精锐却守于后方,以妖言惑众,假借鬼神之说,尽凭人海取胜,此等蚁贼行径,岂能做大做强?” “方腊既无治世之能,又失民心之望,更无强军之策,且他无府库之积,缺治世之能,只知杀戮破坏,不识治理,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安能长久?岂配与我等并列?!若与他合谋,不过是助纣为虐,他日必作刀下之鬼!” 说到这里,吴用轻蔑一笑:“方腊这厮虽亦诛杀官吏士绅地主,可他并非如我等这般替天行道,观他大事未成便亟称圣公,必图改朝换代,本事不大,野心不小,早晚身首横分,无少长皆诛死之结局,我等为何要陪他走这死路?且他所行乃背逆之举,与我等替天行道之初心相左也。” 顿了顿,吴用冲东京方向一拱手:“当今陛下圣明神武,数年之间算无遗策,兵无留行,收复青唐、收复西夏、收复燕云十六州、夺回教辽朝勒索去岁币,底定大业,又英谟睿略,推行新政二策,使我朝北方大治。我等若投朝廷,借陛下威仪再荡平南方奸邪,使新政二策于南方推行,我等便建全功。恁地时,于私,我等建功立业;于公,我等济世救民。两全其美也。” 李逵嚷嚷道:“方腊那厮何德何能,安能与我家哥哥相提并论,依我看,我等不如请哥哥当皇帝,我等皆当将军,岂不快哉!” “黑厮休要胡言,陷我于不忠不义!”宋江面色一沉,打断了李逵的话,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宋江何德何能,安敢僭越,窥视大宝?此等悖逆之言,休要再提,不然,休怪宋江军法无情!” 帐篷内顿时寂静无声,众头领皆被宋江的威严所震慑。 宋江深吸一口气,语气随后缓和下来:“朝廷招安,虽是一条未知之路,却也是我等洗刷前罪良机,我不能教兄弟们一直跟我做贼,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妻儿,故而招安势在必行。” 虽然宋江都表态了,可是反对接受朝廷招安的人,还是没有屈服。 就见,一直没说话的武松,这时沉声说道: “我等若受招安,朝廷必驱使我等前去剿灭方腊,今方腊拥众数十万,又皆无路可退亡命之徒,若我等与之相争,必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难道这便是哥哥口中良机?” “且我等聚义,本为反抗不公,解救苍生,那方腊纵然不堪,亦是屠杀官吏士绅地主之流,与我等所为何异,我等岂能成为朝廷手中屠刀,自相残杀?” 武松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如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众头领面露思索,显然被其言中痛点。 他们随宋江起义,多是因为心中那份对正义和公平的执着,对弱者的同情。 而这其实也是方腊义军一直在干的事。 如果他们接受朝廷招安,去镇压方腊起义,等于是镇压同类、自相残杀,那他们心中那份对正义的坚守,顿时就将变得模糊不清,这与他们最初的理想背道而驰,怎能不让他们心生犹豫? 吴用想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辩倒武松或者以假话骗过武松,但是却被宋江伸手给拦下了。 宋江很了解武松,知道他不是吴用能辩倒的,更不是吴用能骗过去的,只有真诚才能说服武松。 宋江很诚恳地对武松说:“二郎所言极是,若我等受了招安,朝廷必会教我等去剿方腊,如此,朝廷既可坐收渔翁之利,又可削弱我等,于朝廷而言,此乃良谋,朝廷若无此计,定是失策,反倒不值我等去投。” 顿了顿,宋江又说:“我等此前造反杀官、杀戮无数,又抢掠甚多,若不立大功,安能洗刷前罪,在朝廷立足?故而,朝廷不提,我亦会主动请缨,率领你等去剿灭方腊,赚取功名利禄。” 宋江这几乎就等于在说:“你们要是跟我受朝廷招安,必会折损不小,去不去,你们自己考虑。” 听宋江这么说,在场的头领,不论是支持接受朝廷招安的,还是反对接受朝廷招安的,都面沉似水。不难看出来,他们都在为很可能会到来的与方腊义军的血拼而感到忧心忡忡。毕竟,无论胜负,那都将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关键他们中的很多人会死在这场战争中。 过了很久,宋江才继续说:“若只为个人荣辱富贵,我宋江断不会带兄弟们去送死。我所欲者,乃助陛下推行新政二策救世,及平定战乱,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想我华夏子民,若逢战乱,必田地荒芜,流民四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拨乱兴治,使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国家得以昌盛繁荣,我辈万死不辞!” 说到这里,宋江干脆摊牌:“我受招安之心已决,自梁山泊起义众兄弟推我为尊,已经三载。今日喜得朝廷招安,重见天日之面,早晚要去朝京,与国家出力。你等如愿去的,作数上名进发;如不愿去的,就这里报名相辞,分道扬镳,任从生理,山高水远江湖再见……” …… 第二百四十六章 锦绣前程,宋江送礼 … 虽然宋江威逼利诱全都用上了,甚至打了感情牌和大义牌,可还是有不少人担心他们所杀的官吏士绅地主在朝中的亲朋好友、门生故吏会找他们报仇,更担心去跟那些因被摩尼教催眠而不畏生死的方腊义军将士拼命,因此对接受朝廷招安心生畏惧,进而选择离开宋江义军,或是隐姓埋名,或是落草为寇,亦或是去投了方腊。 对于这些选择离开的人,宋江一概没有挽留,而是很大方地给他们分了一些金银绢帛,就放他们自由离去了。 等想离开的人,全都离开了,宋江让吴用统计一下剩下愿意接受招安的人。 结果,宋江义军还有十七万之多。 也就是说,走的只有两万多。 这么一看,还是愿意就此洗白,再拼一份功名利禄的人占大多数。 有这样的结果也很正常。 在这个封建时代,作为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想要跨越阶层、改变命运,几乎唯有拼命厮杀这一条险途可走。 正如楚汉相争时,籍籍无名的弘农杨氏先祖杨喜,在垓下之战的混乱中,冒死抢到了项羽尸体的一条大腿,正是凭借这看似残酷的“战功”,弘农杨氏一族获得刘邦封侯赏赐,得以跻身贵族行列。 在此后长达数百年的岁月里,弘农杨氏凭借其先祖积累的政治资本与家族底蕴,不断开枝散叶、苦心经营。历经两汉、魏晋南北朝至隋唐,近八百年间始终屹立不倒,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显赫的世家大族之一。 据史料记载,弘农杨氏共走出过十余位皇后,从东汉时期汉安帝刘祜的阎皇后,到西晋武帝司马炎的武元皇后杨艳、武悼皇后杨芷,再到北魏时期多位杨氏皇后,她们或贤良淑德辅助帝王,或在宫廷权谋中搅动风云,凭借家族势力与个人才智,在后宫乃至朝堂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不仅如此,弘农杨氏在朝堂上的重臣更是层出不穷,从西汉丞相杨敞,到东汉太尉杨震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清廉名震天下,再到隋朝皇族杨坚、杨广一脉,皆出自弘农杨氏。 弘农杨氏一族原本只是籍籍无名的底层泥腿子,但通过其家族之人一代又一代人的拼搏,将当初以命相搏换来的机会,逐渐转化为绵延数百年的家族辉煌。 这是底层之人翻身改变命运最好的榜样。 对于宋江义军里这些选择接受招安的人来说,他们何尝不想效仿杨喜,用当下的拼命厮杀,为自己和后代搏一个光耀门楣、改变命运的契机?即便前方是征讨方腊的九死一生,也远比一辈子困在草莽之中,永无出头之日要强上千百倍。 再者,落草为寇终究是担惊受怕的黑户,一辈子被官府通缉、被世人唾弃;投靠方腊,同样前途未卜,且不说方腊能否成事,即便成功,论功行赏时也难有他们这些半路投奔者的出头之日。 但接受朝廷招安就不同了,只要他们能在征讨方腊时立下战功,就能摆脱草寇的身份,成为堂堂正正的官军,如果立功,还能封妻荫子。 这看似危险的道路,实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够逆天改命的珍贵机会,因此大多数人才会毅然选择留下,渴望用手中的刀枪,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统一了思想之后,宋江和吴用将宇文虚中请到宋江的行军大帐中。 宋江对宇文虚中说:“贤弟,我这里已准备妥当,招安之人何时到来?” 宇文虚中笑着说:“侯舍人已到秀州,随时都可来我军中宣读圣旨。” 一听赵俣派来招安的人是他们的老熟人侯蒙,宋江和吴用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不少。 说老实话,不仅下面的人怕朝中大臣的报复,宋江和吴用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担心?毕竟,他们真是杀了太多太多太多的官吏士绅地主,得罪了太多太多太多的权贵。 说真的,要不是这背后是赵俣指使他们干的,而赵俣又是一个真正能够完全掌控赵宋王朝的皇帝,宋江和吴用敢不敢接受朝廷招安,还真不好说。 如今,宋江和吴用已经完全按照赵俣的指示,把他们该干的、他们能干的全都干了,宋江觉得,他们也得问一问赵俣给他们什么回报了,看看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到底值不值? 于是,宋江旁敲侧击道:“想我等兄弟蒙陛下慧眼识珠选中干这大事,已是恩宠至极,按说不该再有非分之想,奈何此番征讨方腊,恐有大半兄弟埋骨江南。” 目光扫过宇文虚中,宋江似不经意地又道:“昔日高祖封功臣,皆裂土封侯,太宗平乱后,亦许功臣荫及三代。不知陛下……可有恩赏章程?” 吴用适时帮腔道:“哥哥所言极是,今虽尚未征讨方腊,可我等亦已转战三年,不知陛下此番对我等有何安排?” 害怕宇文虚中多想,宋江又赶紧把话给拉回来:“我与学究自不必说,待剿灭方腊,即便告老还乡亦无怨无悔,只是众位兄弟随我等北战南征,辛苦三年有余,一直漂泊无依,但求他等皆能有个安稳归宿,子孙后代不必再如我等这般颠沛流离,恁地时,他等必能死心塌地,为朝廷效命,我二人也算对得起他等抛头颅洒热血。” 其实,宋江和吴用之所以敢这么直白地问宇文虚中,也是因为他们以兄弟相称在一块共事了三年多,有了一定的感情。 不然,以宋江和吴用的城府,肯定不会这么问宇文虚中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何况,宋江和吴用所求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尤其是在赵俣对宋江义军真的很不错的情况下。 所以,沉默了一会,宇文虚中才说:“此事本不该由小弟跟二位哥哥言之,奈何二位哥哥问了,这小弟也不好隐瞒,诶,罢了,那小弟便向二位哥哥透露一二。” 宋江和吴用明白,将机密内容泄露给外廷官员,使官员们能够窥探皇帝对官员的评价和任用意向,会破坏宫廷的保密制度。 宇文虚中是搞情报的,对这种事,更为看重,轻易不会犯这个错误。 所以,宇文虚中能给他们提前泄漏一点机密,已是莫大的信任与情谊。 值得一提的是,宇文虚中之所以肯泄密给宋江和吴用,除了他们之间确实有不一般的感情以外,还因为,这是招安宋江义军的最后时刻,绝不能让宋江和吴用这两个宋江义军的核心人物多想,以至于前功尽弃,以及侯蒙很快就会来宣布这些事,宇文虚中提前泄漏给宋江和吴用一点,于大局没有任何影响。 宋江忙一拱手,保证道:“只此一次,下次为兄绝不再为难贤弟!” 宇文虚中没再废话,而是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教哥哥担任江南制置使,学究担任杭州知州,另给哥哥一百道空白告身,未尽事宜,哥哥可上奏章向陛下请示。” 犹豫了一下,宇文虚中又补充了一句:“此役,陛下并未派遣副宣抚使。” 听了宇文虚中的答复,宋江和吴用大喜过望!!! 制置使是什么样的高官,有着什么样的权力,不论是宋江,还是吴用都很清楚。 关键,宇文虚中说得明白,这次赵俣没有委派副宣抚使,那宋江当上了这个制置使,几乎就等于是江南战区的二把手。他和都统制刘法谁的权柄更大一些,还真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宋江在江南战区,肯定会有很大的话语权。 而这最大的好处就是,宋江义军不用担心被朝廷当成炮灰了,也不用担心有功不赏、有过重罚了。 说穿了,宋江当上了制置使,宋江义军就算是有后台了。 更关键的是,宋江有给赵俣上奏章的权力。 如此一来,就连童贯都得给宋江几分薄面,不会太过为难宋江义军。 而杭州别看现在还在方腊义军的占领下,但只要宋军和宋江义军联手,肯定很快就能将杭州夺回来。 到那时,杭州还将是江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方最重要的一个州。 吴用当上杭州的知府,几乎是掌握了江南一地的经济命脉与文化核心,其地位之重,足以称得上是封疆大吏了。 当初,哪怕吴用高中状元,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就当上杭州知府这样的高官。 关键,这杭州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人文荟萃之地,其繁华富庶,甲于东南。若是他吴用能以其超凡的智慧与深邃的谋略,引领杭州的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促进商贸繁荣,使得杭州再现昔日之辉煌,那他的前途必将不可限量,将来就是成为宰执,实现他心中那份治国平天下的抱负,都是有可能的。 更为关键的是,等吴用当上了杭州知府以后,宋江义军的粮草辎重就有保障了。 毕竟,位于杭州的杭州港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江南地区的交通枢纽,大量的粮草辎重必将从这里转运走,分发到各支军队去。 另外,别忘了,赵俣还给了宋江一百道空白告身。 “告身”是授予官员官职的凭证,类似委任状。 在赵宋王朝,招安时,朝廷为表诚意,可能会赐予空白告身,允许招安的首领根据手下人的功劳自行填写官职,这是一种灵活的封赏方式,既能体现朝廷恩宠,也便于首领按功行赏,稳定内部。 有了这一百个官职授予权,宋江和吴用就可以妥善安置宋江义军的头领了,哪怕他们中最挑剔的人,也得承认,赵俣对他们不薄。 这样一来,宋江和吴用也可以对跟他们起义的人有个交代了,他们也不枉生死与共一场。 宋江整理了一下衣襟,冲着东京汴梁城方向大礼参拜:“臣宋江谢主隆恩!” 吴用也跟着一块拜了下去。 起身以后,宋江又冲宇文虚中一拜在地:“谢贤弟为我等美言!” 宋江多明白事理,哪能想不到,若不是作为赵俣耳目的宇文虚中没少为他们说好话,赵俣不可能对他们如此重赏。 宇文虚中倒也没推辞,而是很客气地将宋江扶起,说道:“哥哥言重了,小弟职责所在,只能据实奏禀,是陛下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也是哥哥与众位兄弟一心按照朝廷命令行事,又一心替天行道,并无它意,方有今日陛下看重。” 宋江知道宇文虚中说得也是真的,但这依旧不能妨碍他感激宇文虚中。不说别的,但凡宇文虚中歪歪嘴,他们的功劳就肯定会大打折扣。那样的话,他们的辛苦可能就白费了。 将宋江扶起来了之后,宇文虚中又说:“陛下还有一道口谕,教小弟带给哥哥。” 宋江赶紧拜道:“臣宋江领旨。” 宇文虚中说:“宋江可择日回京赴阙,钦此。” 礼毕,宋江问宇文虚中:“陛下教为兄回京所为何事?” 宇文虚中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原因,但他还是帮宋江分析了一下:“多半是想听哥哥对剿匪的看法及对恢复江南经济的见地。” 宋江知道,只有重臣,才能面对面地向皇帝进献治国策略。 关键,面见皇帝,还不光能向皇帝阐述自己对于治国方面的见解,这也是身份地位的体现。 这么说吧,如果宋江见过赵俣了以后,他在童贯面前说话肯定更有力度了。 这实际上就是一种无形的抬举。 宋江和吴用更喜。 以至于沉稳如宋江,都不禁激动地在帐中走来走去。 过了好半晌,宋江才停在宇文虚中面前,问道:“贤弟,为兄想给陛下一些献礼,可陛下富有四海,不知为兄献何物为宜?” 宇文虚中想说,你人去就行,不用给陛下献礼,陛下也不缺你这点礼物。 可宇文虚中又理解宋江,知道他还是在意自己原来寇匪的身份,害怕赵俣看不上他,甚至是怕赵俣这是想把他诓骗回去诛杀,要是能给赵俣送点符合赵俣心意的礼物,他能安心不少。 所以,宇文虚中压低声音说:“陛下别无所好,独喜女色耳……” …… …… 求月票支持! 祝给我投月票的哥哥们,身体健康,万寿无疆,财源广进,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 第二百四十七章 敕赐虎贲袍,丹书换征衣 … 独好女色这锅赵俣是甩不掉了。 好吧。 世人也没有冤枉赵俣。 登基十年,赵俣的后宫中就已经有四千多位佳丽了,以至于“后宫佳丽三千”这个词都已经不足以形容赵俣后宫中的美人之多矣。 就这,蔡京、童贯等奸臣、佞臣,竟然还在给赵俣搜罗美人。 去年年初,蔡京就以赵俣后宫中胡人女子太多不利于皇室汉人血统传承为由,在全国范围内给赵俣搜集了三百名汉人女子充斥后宫。 而童贯则不管赵俣后宫中的汉人血统纯不纯,他时不时地就给赵俣送一些党项美人、草原美人、西域美人,还特意花高价让外商从大食地区、天竺地区、乃至从西方给他收集美人,主打的就是让赵俣尝试不同的女人。 ——童贯甚至不知从哪给赵俣淘来了两颗极美的黑珍珠。 如今赵宋王朝流传着一种说法:蔡京、童贯之辈之所以受赵俣重用,就是因为他们懂得投其所好。 不少佞臣,像王黼、蔡攸之流,也都有样学样,攀比着给赵俣进献美人。 对此,宋江和吴用也有所耳闻,所以,他们相信,宇文虚中出的主意没问题。 可问题是,他们这一路打过来,打的是“替天行道”的大旗,也不好抢女人,以至于他们手上根本没有美人。 关键,赵俣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这一般的美人,也入不了赵俣的法眼啊。 见宋江愁眉不展,宇文虚中说:“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也不影响哥哥赴阙,据小弟所知,陛下虽从不拒绝臣子好意,却也从不要求臣子送美人,且陛下后宫佳丽无数,又不缺美人,故而,哥哥不进献美人,陛下亦不会责怪哥哥。” 宋江心想,‘陛下是不缺美人,问题是,他那些美人没一个是我宋江送的,这如何能让我在众多臣子中脱颖而出,给陛下留下深刻印象?且此番面圣,不仅关乎我等未来,更关乎我等前途命运,绝不能草率行事。’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洒在宋江义军的营帐上,一片宁静之中,宋江的眉头紧锁,思绪纷飞。他站起身,缓缓踱步至营帐外,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心中暗自思量。 宇文虚中虽言无妨,但宋江深知,在这权力的游戏里,细节往往决定成败,一丝一毫的疏忽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兄长,夜深了,为何不早些歇息,明日侯舍人便来招安了?”吴用不知何时已站在宋江身旁,轻声说道。 宋江转过身,悠悠地说:“陛下对我等尤厚,不为陛下准备合适面圣之礼,我心难安也!” 吴用知道,让宋江真正不安的是,他们擅自杀了大量的官员,宋江怕赵俣追究此事,而不是赵俣对他们太好了。 吴用没有拆穿宋江,因为吴用也有这个担心。 而这关宋江无论如何都得闯,闯过去了,不论是宋江,还是他们这些宋江义军的人,都将有一个很不错的未来;闯不过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献给赵俣一些可以打动赵俣的礼物,无疑能让宋江心安不少,也能让宋江更容易闯过这关。 宋江叹了口气,又说:“我等在朝中毫无根基可言,若无奇招教陛下记住我等,只怕难以在众多朝臣中脱颖而出。” 吴用说:“小弟以为,给陛下献礼固然重要,却不及实实在在功绩,今杭州被方腊那厮所攻占,令朝廷受损、蒙羞,若我等受招安后,为朝廷夺回杭州,有此大功傍身,哥哥纵然不带任何礼物,亦会受到陛下青睐。” 顿了顿,吴用又说:“且钱塘形胜,自古称奇。其地襟江带湖,气候温润,四时和煦,烟雨空蒙。西湖水色,灵隐山光,钟天地之灵秀,养儿女之姿容。故杭城姝丽,肌若凝脂,态似弱柳,气韵天成。或打下杭州便能找到可献给陛下的美人?” 虽然吴用说这话其实是想要快点当上名副其实的杭州知府,有一定的私心,但不得不说,吴用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对于一位臣子来说,功绩才是最坚实的基石,远胜过任何华而不实的献礼。 关键,赵俣虽好女色,但身为一代明君,心中亦有权衡利弊之尺,对于能为他稳固江山、稳定朝纲的功臣良将,自然会另眼相看。 而且,宋江手上没有美人,不代表杭州没有美人,说不准打下杭州了之后,他们就能找到合适献给赵俣的美人呢? 于是,宋江下定决心,只等受了招安,就率兵夺取杭州,然后再回京赴阙。 次日,中书舍人侯蒙从秀州来到宋江义军,于军帐前设香案。 但见黄旗招展,鼓角齐鸣,宋江率吴用、卢俊义等宋江义军的头领跪听诏命。 侯蒙展开明黄诏书,声如洪钟: “门下:朕承昊穹之眷命,抚亿兆之黎元,宵旰忧勤,惟期海宇晏然。朕闻乱极必治,邪不胜正。宋江等义士,虽啸聚山林,然素怀忠义,致力替天行道。今朕悯苍生疾苦,念社稷安危,特赦尔等前愆,纳于王化。 封宋江为江南制置使,赐蟒袍玉带,持节钺节制江南诸军,凡州县官吏、钱粮赋税,皆可便宜行事;吴用着授杭州知州,兼理屯田水利,务使百姓安业,商贾通途。 另赐空白告身百道,宋江可依军功高下,署补将校,许以正七品以下武职。所需军械粮草,由江浙转运司供给。 今方腊盘踞睦洲、歙州、杭州,行不臣之事,荼毒生灵。着宋江率本部,克期进剿,早奏凯歌。功成之日,加官进爵,荫及子孙;若有怠忽,国法不贷。 於戏!王师所指,四海归心;忠义之士,青史流芳。尔其恪遵朕命,早奏肤功!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诏书读罢,宋江等人叩首山呼万岁,接过诏书与告身。 侯蒙又让人搬来御赐酒肉、金银彩缎,犒赏众军。 当晚,宋江义军营寨大摆筵席,笙歌彻夜。 紧接着,童贯的帅令也到了,让宋江尽快率众攻克杭州。 与童贯一块到的,还有姚平仲和刘光世一人率领的三千马军。 很显然,这是童贯给宋江派来的增援。 宋江命人将宋军的旗帜挂好,就升帐,跟众将商量如何击败方腊义军,收复杭州? 姚平仲和刘光世也参加了这次的作战会议。 老实说,作为正宗的军门世家子弟,姚平仲和刘光世真有些看不起宋江这个草莽出身的统帅。 奈何,宋江得赵俣看中,成了江南战区的前三号(并且还不一定是第三号)的领导人,手下又实打实的有十七万大军。 这就让姚平仲和刘光世这两个刺头都不敢不听招呼了。 战前会议一开始,吴用就给众人介绍道:“方腊手下有一太学生,名叫吕将,他给方腊出谋划策,直据金陵,因传檄尽下东南郡县,收其赋税,先立根本,徐议攻取之计,可以为百世之业。奈何,方腊刚愎自用,不识良策,而选分路出击。一路往北,进击我等所在秀州;一路往南,进击睦洲以南地区。方腊亲率大军留驻杭州。” 顿了顿,吴用又说:“往南那一路且不去管它,有杭州作梗,我军无法阻之。往北这一路,又分两路。东路约六万多人,由方腊之兄方七所率领,沿太湖东侧北攻崇德,进取秀州,不日便要与我军主力对阵。西路军由方腊之妹方百花,及一个叫陈十四的小娘子所统帅,亦有五六万,进到宣州,即将与我军卢俊义兄弟部对阵……” 姚平仲和刘光世没想到,宋江义军对方腊义军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无疑能让宋军在此战当中占有巨大的优势。 这么一看,朝廷招安宋江义军,做得非常明智。 等吴用介绍完方腊义军的情况,宋江说:“童宣抚命我等击败方腊收复杭州,我准备先集中兵力,与方七会战于秀州,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说是问所有人,宋江主要是看向侯蒙、姚平仲、刘光世等非宋江义军的人。 侯蒙先表态:“我来前,陛下有言,教我只负责招安及督促江浙转运司给虎贲军(赵俣为宋江义军起的名)提供粮草辎重,其余之事,概不过问。” 顿了顿,侯蒙又说:“朝廷为虎贲军提供的六千匹北地好马、十万长枪、两万弓弩、羽箭二十万、兵甲若干、攻城器械若干、军服二十万套、帐篷水壶等军用物资若干,不日便会自秀州港交付,应该不会妨碍虎贲军与贼寇会战。” 昔日啸聚山林时,宋江义军的刀枪多是民间铁匠打造,有些干脆就是使用一些竹枪、木棍当武器,弓弩全军加一起一共都不到一万张,还多是从赵宋王朝投降过来的宋军带过来的,而以竹枝裹铁的箭矢那可是平常他们都舍不得用的宝贝,战甲更是只有从赵宋王朝投降过来的宋军有一些简陋的甲胄,大多数将士连衣服都不全,就更别提战甲了。 如今受了朝廷招安,宋江义军得以鸟枪换炮,装备焕然一新,众将士心中无不激动澎湃,士气高涨。 更让宋江义军的将士万万没想到的是,朝廷还给他们送来了一船军用罐头。 那军用罐头,乃是朝廷刚研制出来的战备物资,内含牛肉、羊肉与各式干菜,密封于铁皮之中,经特殊工艺处理,可保数月不腐。 刘光世跟宋江说,这些军用物资,他们西军也是刚刚才得到供应,此前也没有见过,应该是只有上前线打仗的将士才能享受的待遇。 一众宋江义军的头领打开一些罐头,尝了一下,那味道,鲜美异常,肉质酥软,滋味醇厚,与平日里所食的粗粝干粮,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不少宋江义军的头领大赞,这等美食,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直让人感叹朝廷果然财大气粗,对前线将士的体恤无微不至。 换上宋军制式的棉布军服,穿上宋军制式的千层底布鞋,系上宋军制式的皮带,跨上带有编号的钢制水壶,好多宋江义军的将士都感慨,他们这辈子都没这么精神过。 等拿到朝廷发放的武器,宋江义军的将士更是精神为之一振。那长枪寒光闪闪,弓弩精巧结实,羽箭簇新锋利,兵甲厚重坚实,无一不透露出朝廷深厚的底蕴。他们手持新械,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斗志与信心,仿佛只要有了这些利器,便能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更让宋江义军的将士意外和感到心安的是,跟补给船一块到来的还有兵部的官吏。他们要给宋江义军的将士登记造册。 这些兵部的官吏,很认真地记下了每一个宋江义军将士的名字和信息,包括其家在哪,家里有什么人,万一战死,抚恤金颁发给谁,等等。 这事看着不大,但却让宋江义军的将士深感朝廷此番招安之意诚。他们意识到,自己已不再是原来那帮被视为草寇的义军,而是真正成为了大宋的子民,大宋的军队,肩负着保家卫国、平定叛乱的重任。 这份被接纳与认同的感觉,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照亮了每一个宋江义军将士的内心。 宇文虚中对宋江等义军头领说:“陛下很看重哥哥及我义军,这些事皆陛下亲自交代,陛下还曾对左右言之,不可教宋江等流血再流泪,他等既受招安,便要一视同仁,不可怠慢。” 宋江等义军头领听言,哪怕是当初反对招安的鲁智深、武松、阮小七等人,也都不由得动容,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鲁智深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哈哈一笑,道:“早听闻陛下圣明,今日方知,名不虚传,恁地时,这番招安,倒是值了!” 武松也点头:“如此,为朝廷卖命,倒也应该。” 阮小七也附和:“是我等多心了,有皇帝如此,必不会教奸臣残害忠良。” 见原来反对招安的头领也被赵俣给折服了,宋江更是豪气干云。 宋江下令,立即换装休整,三日后,南下与方七佛部方腊义军、方百花部方腊义军、陈十四部方腊义军进行会战…… …… 求月票及请参加月票抽奖活动。 还有十来天,这个月的月票抽奖活动就开始了,欢迎大家前来参与。 那个……根据往期的经验,月中投票,中奖机率最大。 还有,投得越多,中奖机率越大。 真的,我不骗你们,(*^__^*)嘻嘻…… 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另外,您如果不喜欢玩抽奖游戏,也求您把月票投给我吧,我会努力写好这本书的。 祝愿,给我投月票的兄弟,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还有就是,我看看,晚上还能不能再写出来一章,时间有点紧,我尽量。 第二百四十八章 美人有着落了 … 虽然方腊没有采纳吕将的封锁长江的建议,也没有采纳陈箍桶的直接过长江将战火引到北方甚至是直接攻打东京汴梁城的建议,但这并不是说方腊就不知道夺取长江将宋军挡在长江以北的重要性。 只是,方腊太贪心了,他想要更多的地盘、更多的义军,想积攒更强的实力再跟宋军的主力作战。 再者,方腊对说服宋江跟他一块分赵宋王朝的江山社稷还抱有幻想。 在方腊看来,他和宋江都杀官吏士绅地主,又都高举为百姓争取活路的义旗,有着天然的同盟基础。 方腊认为,若能联合宋江,使两股义军合而为一,不仅能将宋军打出江南,甚至赵宋王朝覆灭都指日可待。 方腊都想过,跟宋江一块灭掉赵宋王朝了之后,淮河以北给宋江,以南归他,他们南北朝分治,等到时机成熟,他再挥师北上,打败宋江,独享这大好江山。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美好的幻想,方腊才故意让宋江义军顶在前面帮他挡住宋军,而他则可以借此机会先收复江南的南方地区,等到实力强大了,再回过头来联合宋江义军击败宋军,或者干脆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也就是,等到宋军和宋江义军拼个两败俱伤,他将宋军和宋江义军一块消灭,独占江南,甚至独占整个赵宋王朝。 方腊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可他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杀了那么多官员的宋江,会选择接受朝廷的招安这条“死路”。 结果,现在的形势就变成了,宋江非但没有成为他预期的盟友,反而摇身一变,成了朝廷手中的利刃,直指杭州。 方腊站在杭州城头望着北方,恨得牙痒痒! 他错估了宋江的野心与底线,更未料到宋江竟然如此渴望功名利禄。 关键,他想不通,宋江怎么不怕朝中官员的报复,愿意跟他血拼到底鹬蚌相争让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宋江的选择,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方腊的雄心壮志上,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局势。 方腊麾下的将士,有的愤怒难平,主张即刻发兵,与宋江义军决一死战;有的则忧心忡忡,担忧腹背受敌,提议暂避锋芒,徐图后计。 方腊听着众将和众谋士的激昂陈词与冷静分析,内心隐隐已经开始发慌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站在了历史的十字路口,每一个决定都将决定无数人的生死,乃至整个方腊义军的命运。 怎么办? 退? 往哪退? 江南虽广袤,但宋军已经南下,加之宋江义军已投了朝廷,成为其锋锐之矛,他敢退,宋军和宋江义军就会如影随形的追过来,蚕食掉他的“百万大军”。 这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啊。 也接受朝廷招安? 可一来,方腊不愿意放弃他的皇帝梦。 二来,朝廷从来都没有来招安过他,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招安他,这让他怎么接受朝廷招安? 方腊心中暗自思量,这方天地,似乎一夜之间便缩成了逼仄的囚笼,将他与方腊义军牢牢困锁。 方腊目光如炬,扫视着城下冻得瑟瑟发抖的义军将士,看着他们眼中对未来的迷茫。 方腊深知,士气不可泄,一旦心生退意,百万大军亦难敌一旅之师,一旦他选择撤退,就是在选择死亡。 于是,方腊挺直了脊梁,声音浑厚而坚定:“我等起义,为的是天下苍生,为的是推翻暴政,为的是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今虽形势不利于我等,但志不可夺!宋江背信弃义,投敌求荣,然我辈之信念,岂能因一人之变节而动摇?” 说到这里,方腊用很坚定地语气传令:“传我命令,教方七佛、方百花、陈十四击溃宋江,吞其兵马以待我大军集结,与宋军决战!” 在摩尼教徒的带领下,方腊义军的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云霄,仿佛要将心中的不屈与愤怒倾泻而出,回荡在杭州城上空,久久不散。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是对信仰的坚守,对胜利的渴望,即便前路布满荆棘,亦无所畏惧。 方腊望着眼前这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义军将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 他率众起义,固然因为他有当皇帝的野心,可身为一个饱受压迫和不公的南方人,他也未尝没有推翻暴政,使百姓获得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想法。 为了自己的皇帝梦,为了这片土地上每一个饱受苦难的百姓,宋江的背叛,虽让他痛心疾首,却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只有彻底击败宋军,自己才能当上皇帝,才能真正解救苍生,还天下一个太平。 方腊下令,让仙居县的吕师囊,越州剡县的仇道人,衢州的郑魔王,永康县的豪杰李德、江蔡、董举、王国,处州的霍成富,处州的洪载,以及刚刚起义的台州仙居的俞道安、寿昌县的朱言和吴邦、在东阳一带活动的义军女将朱氏等部速来杭州,与宋军决战。 其实,方腊早就在催促这些打着他的招牌各自发展的义军,让他们北上来接受自己统一指挥。 可结果,只有陈妙真这个傻姑娘率领八千永康兵来了。她手下的永康县豪杰李德、江蔡、董举、王国忽悠她先来,他们随后就带大军过来。 甚至就连陈箍桶都只带了十几人过来。他手下的人马随霍成富还在处州观望。 陈妙真如此响应他的号召,让方腊对这位在江南大大有名的陈十四娘娘好感大增,他甚至都动了要纳陈妙真当贵妃的念头。 先说明,方腊之所以想纳陈妙真当贵妃,可不光是图陈妙真的美色,更重要的是,他想要陈妙真那响彻江南的善名为他加分。 只是,现在起义才小有成绩,陈妙真又是唯一来增援他的,他如果迫不及待地提出这种事连陈妙真带她手下的义军全都收编了,真是好说却不好听。 所以,方腊想了想,便将陈妙真编到了方百花部义军中,准备慢慢拿下陈妙真。 后来,形势急转直下,方腊哪还有这样的心思,他赶紧派方七佛和方百花北上,背水一战,希望方七佛和方百花能给他打出一条活路来。 方七佛、方百花、陈妙真等人接到方腊的命令了之后,决定在嘉兴、海宁、崇德之间方圆十里的一片原野中跟宋江义军打一场会战。 于是,方百花和陈妙真迅速率领本部义军向这里汇合。 对也想打一场会战的宋江义军而言,这绝对是好消息。 所以,在秀州换装完,又休整了几日,宋江义军就直奔会战之地而来。 方百花虽然是一个女流之辈,而且才十六岁,但她自幼喜欢舞枪弄棒、熟读兵书战策,早年她还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曾公亮和丁度创作的军事著作《武经总要》,加上天赋异禀,再加上她武艺高强,这她才能在小小年纪又是女流之辈的情况下成为一支义军的元帅。 到了方七佛选的会战的地方,方百花向方七佛建议:“盛名之下无虚士,宋江转战多年,宋军都未能将其剪灭,必有非凡之处,且其兵马多于我,列堂堂之阵未必能取胜,不如临水负山,犄角相援,寻机而动。” 方百花的建议其实是很有见地的。 然而,方七佛却觉得方百花才十六岁又是一个女人,打几场小胜仗就飘了,根本看不懂他想要发挥出他们方腊义军最擅长的人海战术的布阵的高明之处,进而听不进去方百花的意见,固执己见。 不久之后,杨志率领宋江义军的前军抵达战场。 方百花又向方七佛建议,趁宋江义军尚未完成集结的机会,立即发起进攻。 可方七佛怕他们这纪律不好的方腊义军一乱动,就破坏了他好不容易才布置好的必胜之阵,因小失大,所以又否定了方百花的这项正确的建议。 这样一来,方腊义军便摆出了一副打堂皇之阵的架式。 方七佛所选之地,地势平坦,前面还有一片沼泽,看似易守难攻,但实际上,更利于骑兵作战。 而只要向北或向东后退几十里,方腊义军便可以依山而阵。 方百花在看过地形后,反对方七佛的布阵,她说:“兵以利动。今地势不利。如何交战?应迁往高处布阵,以扼制敌之马军冲锋。” 可方七佛手下的义军将领同样目光短浅,他们认为,前面的沼泽足以遏制宋江义军为数不多的马军了,没必要换地方。 方百花的建议又被听信了部下的方七佛给否决了。 …… 宋江率领宋江义军的主力到达战场之后,见方腊义军并没有趁自己立足未稳之际立即发起进攻的意思,大感好运,然后赶紧作好充分的准备。 就在这个过程中,用千里镜观察方腊义军布阵情况的吴用,突然碰了碰宋江,说道:“哥哥,你看对面军阵中的那个小娘子。” 宋江听言,也拿起千里镜,向着吴用手指的方向看去。 很快,宋江就看到了一个也就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 此女,素衣布裙外披着褪色的粗麻短褂,腰间缠着斑驳的皮质药囊,乌发随意挽成发髻,用竹簪草草固定,几缕碎发垂落耳际。她眉目清秀如画,眼尾微扬的弧度带着温柔,鼻梁小巧挺直,唇角自然下垂时却藏着沉静与坚毅,她手中握着一杆锈迹斑斑的短枪,没有丝毫杀气,倒显得有些滑稽和格格不入。 宋江眼前一亮,‘这不就是送给陛下的美人嘛!’ 宇文虚中也拿起千里镜看了一眼这个美人,说道:“此女应是永康县方岩山的陈十四。” 宋江和吴用不约而同地问:“陈十四娘娘?!” 宇文虚中不太确定地说:“我虽未见过此女,但根据我手下人传回来的有关方腊一伙主要人员的资料及相貌特征,多半是此女。” 宋江和吴用听言,大喜过望! 只说相貌的话,陈妙真美则美矣,但真未必能比得过赵俣所拥有的数千美人。 可这个美人又是拥有一手神奇医术、救人无数、被江南的人当成活神仙尊敬的“陈十四娘娘”,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说别的,赵俣要是能得到陈妙真,再好好宣传一下,那他在江南的威望肯定会上升不少。 宋江忙问:“贤弟,你可能确认,此女便是陈十四娘娘?” 宇文虚中又没有真的见过陈妙真,自然不能确认这个他素未谋面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陈妙真。 不过没关系,宇文虚中让人去将在杭州城打探过消息的一个密探叫来,就确认了陈妙真的身份。 见对面这个气质独特的美人真是陈妙真,宋江对左右说,谁都不许伤了陈十四娘娘,我要将她献给陛下。 听宋江说要将陈妙真献给赵俣,别说一众宋江义军的将领,就是姚平仲、刘光世这样的西军将领都得好好看看陈妙真,生怕一个不小心杀错了,就摊上了大事。 这时,宇文虚中叫来的密探一指陈妙真身边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高足有八尺五六的女子,说道:“此女便是方腊的妹妹方百花,义军元帅,武艺高强,精通兵法。” 众人听言,又向方百花看去。 就见方百花,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劲装,外罩半旧的牛皮护胸甲,腰间缠着褪色的红绸束带,别着一柄缠着布条的短刀。她足蹬粗麻绑腿与厚底战靴,骑在漆黑骏马上,身形高大挺拔,如青松般笔直。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目锐利如鹰,高挺的鼻梁与紧抿的薄唇勾勒出坚毅的轮廓。风吹起她随意束起的长发,碎发拂过小麦色的脸庞,更添几分不羁。手中一杆素木长枪握得稳当,枪尖寒光闪烁,她眼神如电扫视他们这边,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尽显义军元帅的飒爽英姿。 无疑,方百花也是极美的,就是她这比绝大多数男人都高大的身形,让宋江不禁有些惋惜:“这方百花过于高大了,不然将她一并献给陛下……” 不等宋江说完,宇文虚中就在宋江的耳边,小声说道:“哥哥错矣,此等高大女子正是陛下所钟爱,老天都在眷顾我等。” 宋江听言,眼睛大亮,他当即下令:“传我军令,活捉方百花、陈十四……”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庙堂碾草莽 … 双方都有用一战就分出胜负的意思。 所以,等一切准备就绪,在宋江的亲自指挥下,宋军就主动向方腊义军发起了进攻。 与此同时,方腊义军也准备用制定好的战术向宋军发起进攻。 只是,让方腊义军始料未及的是,战争一开始,宋江就命令姚平仲率领他本部的三千轻骑兵绕开方腊义军的营垒,向方腊义军的乡民小寨发起进攻。 姚平仲领命了之后,按照他们事先制定好的作战计划,一面冲锋,一面投下柴草和土袋,很轻易地就填平了方腊义军阵前的那片沼泽,并且以最短时间冲到了方腊义军的左翼。 方七佛等方腊义军的头领万万没想到,宋军如此轻易地就破了他们在地形上的优势,并且还将之转化成了宋军的优势。 这就是双方底蕴上的差距之一。 宋江义军刚接受招安不久,赵俣就派了一个以张所、李允文、陈规为核心成员的参谋团给宋江,助他管理新的宋江义军,以及助他打仗。 战前,张所等人就帮宋江分析清楚了方腊义军的所有应对方式,包括方腊义军最擅长的人海战术,当然也有此地的地利情况,以及破解方法。 所谓的“乡民小寨”,其实就是方腊义军的老弱妇孺所居住的营寨。 这些营寨多傍近方腊义军主力的营垒,用大车以及众多杂物临时拼凑成屏障,防御力量极其薄弱。 方七佛等方腊义军的头领其实并没有指望乡民小寨抵御宋军的进攻。 事实上,方七佛等方腊义军的头领是准备将这些老弱妇孺当成炮灰,消耗宋军的精锐。 只是,方七佛等方腊义军的头领万万没想到,宋军很轻易地就闯过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地利优势,率先向他们发起了进攻,并且还是用攻击力最强的骑兵打他们的炮灰。 电光火石之间,方腊义军的乡民小寨就被姚平仲率领骑兵给攻破了。 惊惶失措的老弱妇孺,本能地逃向了方腊义军主力的营垒,很轻易地就冲乱了没什么纪律可言的方腊义军左翼的阵形。 姚平仲这个人的问题不小,像刚愎自用、好大喜功。 但不得不承认,在打顺风战的时候,名声响彻西军的小太尉,还真是一员猛将。 见方腊义军被他们冲乱了,姚平仲抓住战机,尾随逃跑的方腊义军的老弱妇孺,成功穿过了方腊义军弓弩的射击区,随后猛冲方腊义军的左翼。 方七佛赶紧派方百花率领她手下的精锐前去阻拦姚平仲,双方随后展开了短兵相击的激战。 别看方百花是个女人,年纪也不大,但打起仗来,她真不输大多数将领。 很快,方百花率领的精锐就跟身先士卒的姚平仲交上了手。 见来人是方百花,渴望战功的姚平仲眼前就是一亮。这他要是为赵俣生擒活捉下方百花,没准就能让赵俣知道他的名字,进而为他将来成为真正的太尉铺出一大段路。 姚平仲立即拍马来战方百花。 谁想,方百花的武艺非常精湛,力气也大得惊人,不想也不敢下死手的姚平仲,一时半会还真就击败不了方百花。 方百花带来的精锐,也都是方腊义军中优中选优的高手,并且他们中的不少也是马军。 如此,在方百花等人的努力下,方腊义军的左翼渐渐稳住了阵脚。 见左边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宋江又指挥刘光世率领其本部的三千轻骑兵去攻击方腊义军的右翼。 刘光世领命了之后,如法炮制去攻打由陈妙真带人组成的右翼。 等刘光世和陈妙真也交上手了之后,不想再束手待毙的方七佛,下令:中军攻上去,一战分胜负。 于是,方腊义军中,鼓声炸起! 数之不尽的头戴各色头巾的方腊义军,伴随着战鼓的助威声,拿着藤盾不要命一般地向宋军冲来。 首波发起冲锋的方腊义军将士,以老弱妇孺居多,他们手中没有攻击性武器,只有用藤条编的藤盾,他们悍不畏死的向装备比他们好了不知多少倍的宋军发起冲锋。 紧接着,方腊义军中突然响起:“焚我残躯,熊熊烈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经文就像是方腊义军的战歌。 听到这“战歌”,方腊义军的将士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完全不顾生死,就是往前冲,前仆后继。 方腊义军手上的藤盾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箭矢射上去根本破不了防。 尽管宋军这边早就料到了方腊义军会使用这样的人海消耗战术,并做了针对性的应对,但老实说,他们是真没想到,人可以疯到这种程度。 结果就是,宋军将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腊义军中的老弱妇孺顶着己方的箭雨冲进了自己的军阵中。 这些最先冲进宋军军阵中的老弱妇孺,也不与宋军将士厮杀,就是不要命地往里冲,直到他们被击杀为止。 炮灰?! 敢死队?! 不亲眼看到这一幕,真的很难相信,这些老弱妇孺,会成为方腊义军最锋利的矛,他们竟然以血肉之躯,硬生生地在宋军坚固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决绝与悲壮,仿佛是在用生命诠释着某种超越生死的信念。 等到这些老弱妇孺将宋军的战阵冲乱了,方腊义军的精锐才伴随着“战歌”冲上来,与宋军进行乱战。 这是摩尼教传承了数百年的战法,向来是对付官军最有力的战法。 往往,碰到软弱一些的官军,见摩尼教徒用这么疯狂的战法,还未交锋,士气便已先溃,接下来的战斗也就毫无悬念了。 以至于,摩尼教徒总能以弱胜强,创造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果。 值此关键一战,方七佛又选择了这个他们最擅长的战法。 很快,双方的主战场就变成了一场大乱战。 方腊义军的优势是,其人悍不畏死,敢打敢拼,而且他们很会以乱打乱,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而宋军的优势则是,他们装备精良。不仅人人手上都至少有一支好枪,还人人都穿着甲——就算是底层士卒,都穿着纸甲。 不要以为,是皮铁不够,才纸甲来凑。 后周进攻淮南时,大肆劫掠,百姓不堪重负,纷纷起义,操农器为兵,积纸为甲,时人谓之“白甲军”,战斗力极为强悍。 到了宋代,纸甲已经是宋军的制式装备。 宋仁宗时期,赵宋朝廷一次性就造了三万件纸甲,发放给陕西防城弓手。 这纸甲,其实是用极柔的纸与丝帛混合,加工锤软,迭厚三寸,方寸四钉,如遇水雨浸湿,箭矢难透,而且非常轻便。 到了赵俣这一朝,由于麻晓娇改良了造纸技术,使得纸张不论是生产速度还是生产数量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才能做到连刚刚受招安的宋江义军都每人能装备一套纸甲的地步。 放在眼下就是,方腊义军将士手上简易的竹枪,很难破开宋军将士的防御,甚至就连他们手上的铁枪都很难给宋军将士造成致命的伤害。 身披纸甲的宋军士卒都如此了,更何况身披皮甲和铁甲的宋军将校了? 可以说,往往方腊义军的将士刺中宋军将士好几枪都刺不死一个宋军将士,而宋军将士却能用他们手中锋利的刀枪轻易收割方腊义军将士的性命。 看到这一幕,方七佛很心痛!他忍不住去想,要是他手下的军队也装备了这么精良的兵甲,他们肯定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与此同时,方七佛也懂了,为什么汪公老佛让他们无差别地招募义军,连浪费粮食的老弱妇孺都要。 试想一下,要是他拥有十倍的老弱妇孺,让他们耗光宋军的体力,他再以精锐跟宋军决战,宋军哪怕装备精良,也难逃一败。 如今,他们就只能拼命了。 与此同时,吴用也在对宋江说:“贼徒少兵甲,却敢以性命相搏,本路兵马虽装备精良,但终究缺少训练,拖延下去,我军伤亡必定不小,不如放弃全歼,即刻使用撒手锏?” 整体看来,不论是兵力,还是装备,宋江义军都占着显著的优势。 因此,在开战前,宋江等人制定的战略目标是全歼方七佛部方腊义军。 可真打起来了之后,宋江等人才发现,被摩尼教控制的方腊义军,还真不是任他们随便拿捏的,更不是他们能轻易全歼的。 宋江用千里镜看了一下方七佛始终没有动用的两万多预备队,见这支人马,虽然也多是步军,但他们却是人人着甲,手中的兵器也都很精良,甚至有不少装备着宋军禁军的兵甲,知道这应该是方七肥用来分胜负的精锐。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方七佛明显不会想轻易派出这支精锐。 这样一来,他们想要全歼方七佛部方腊义军,有些不太可能。 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取得这场大战的胜利,宋江还是及时做出了取舍。 “传我将令,静塞军出击!” 听见宋江下令,传令官立即挥舞令旗。 很快,“隆隆隆隆隆……”成编制的战马奔跑声响起。 紧接着,宋军的大后方尘土飞扬! 大地也随之震动起来! 没有战鼓,但这威势,却比战鼓更加震慑心魄,那轰隆的响声仿佛数百个惊雷一起爆发! 很快,呼延绰和他的副将彭玘就率领三百静塞军越过宋军的大部队冲入战场。 这就是朝廷给宋江义军准备的杀手锏,三百套具装重骑兵的装备。 而呼延绰原来就是静塞军的将领,自然由他来组建这支静塞军。 至于彭玘,原来也是宋将,奉命被宋江义军“击败”后,投得宋江义军。 呼延绰和彭玘率领的这支静塞军虽然是新组建的,但却是宋江从十七万宋江义军中挑得最好的骑兵组建的,他们的马匹也都是宋江义军中最好的。 再加上呼延绰和彭玘都是良将,又特别懂静塞军。 这使得,这三百静塞军,疾如风,动于九天之上;徐如林,行者厚积薄发;势如火,生而雷霆万钧;稳如山,心自巍然不动。 这支人马皆甲所有将士均手拿寒光凛凛的丈许长枪的静塞军一出现,就像三百辆重型坦克杀出军事基地,组成一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钢铁洪流,直奔方腊义军人最多的地区冲去。 话说,那里其实还有不少宋军在跟方腊义军厮杀。 可呼延绰和彭玘还是不分敌我地率领静塞军冲了过去。 静塞军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地碾压过战场,所到之处,无论是方腊义军的顽强抵抗,还是宋军的误伤混乱,皆被这股不可阻挡的力量所吞没。之前还跟宋军打得虎虎生风的方腊义军,立即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面对这种人力根本无法阻止的钢铁洪流的冲击,方腊义军开始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接着,静塞军横冲直撞,野蛮冲锋,方腊义军本就松松垮垮的战阵,立即就被冲散了…… 借着这个势头,站在高处指挥这场会战的宋江,果断让人擂起战鼓,对方腊义军发起总攻。 随着战鼓声擂响,宋江始终都没有动用的万余轻骑兵,冲入阵中,见到方腊义军的将士就砍…… 方腊义军的战况立马急转直下。 没办法,在冷兵器时代,骑兵与步兵的对决堪称一场力量悬殊的博弈。 就拿眼前这场战斗来说,万余轻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战场,其冲击力之强,瞬间便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名训练有素的宋军骑兵凭借战马的高速奔袭进方腊义军的步兵阵营时,每一次挥刀都能轻松砍断方腊义军将士的脖子甚至是身体。 粗略估算,一名轻骑兵在一次冲锋过程中,平均能在短短十几秒内,连续斩杀三到五名毫无还手之力的步兵。 而且,骑兵在机动性上占据着压倒性优势。他们的移动速度是步兵的三到四倍,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完成迂回、包抄等战术动作。 宋军的万余轻骑兵,分散开来后,可在方圆数里的战场上迅速穿插。他们可以在十分钟内,对分散在不同区域的方腊义军步兵进行轮番冲击,让步兵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防御阵型。 相比之下,步兵一旦阵型被冲散,想要重新集结极为困难。而骑兵却能利用速度优势,不断地骚扰、分割步兵队伍。 据统计,当骑兵与步兵的数量比达到一比五时,只要战术运用得当,骑兵依然能够凭借机动性和冲击力,将步兵阵型彻底打乱,使其陷入混乱与恐慌之中。 在这场战斗里,方腊义军的步兵面对宋军的轻骑兵,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招架之力。 方七佛站在高处,看着自家的义军被宋军骑兵肆意屠戮,心如刀绞。他眼睁睁地看着宋军的骑兵从不同方向反复冲击,每一次冲击都带走大量义军的生命。 在宋军的骑兵的冲击下,不到半个时辰,方腊义军就折损了万余人,而且方腊义军已经被宋军切割成了数十个零星的小群体,彼此之间难以呼应支援,只能各自为战,等待着被宋军逐个击破。 见此,方七佛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将他的预备队全都押上,再拼一次;要么就只能逃了。 方七佛很想再拼一次,可他看了看宋军方面至少还有五六万装备精良的宋军没有投入战斗,立即就没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宋江,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你背后的大宋!” 不怪方七佛不服气。 要不是宋江义军换了装备,这场会战,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甚至可以说,要是方七佛早就知道了,宋江义军已经换装了,朝廷又给宋江义军增援了两支精锐马军,他很可能不会跟宋江打这场会战。 如今,没办法,方七佛只能下了撤退的命令。 随着方七佛带头跑路,本就支撑不住的方腊义军,立马崩溃。 趁着这个机会,武艺在西军中都是名列前茅的姚平仲,一枪将也想撤退的方百花扫下了马。 与此同时,刘光世拦在了枪都不知道丢哪了的陈妙真面前,很客气地说:“小娘子莫怕,我家陛下想见你。” 这边姚平仲刚擒下方百花、刘光世刚“说服”了陈妙真去见赵俣,那边宋江也下了全线追击的命令。 见此,姚平仲和刘光世不约而同地将方百花和陈妙真交给他们手下最稳妥的亲信,让亲信将方百花和陈妙真带去交给宋江,然后他们就亲率各自手下的人马随着大部队去掩杀方腊义军去了…… …… 第二百五十章 黄袍加身日,溃兵叩门时 …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这是北宋词人歌颂杭州的一句话。 诚然,杭州这里,山川秀美,风景如画,人杰地灵,一直是赵宋王朝两浙路的首府,东南政治经济文化的重心。 数之不尽的大官僚、大地主、大商人,都把杭州城看作是他们的销金窟、安乐窝,纷纷聚集在杭州这里纵情享乐。 权贵人士不仅生前迷恋这里,甚至死后也想葬在这“建第钱塘,极为雄丽”的杭州,比如蔡京,就将他的父祖葬在了这里。 他们满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永远在这里流连于歌舞嬉游之乐。 所以,杭州城被他们打造成为赵宋王朝仅次于东京汴梁城的第二富饶之都。 杭州境内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区境北、西、南三面环山,形成一个东南向的马蹄形屏障,西北多崇山峻岭,深沟幽谷;东南为丘陵宽谷,地势平坦,是一个天然的易守难攻之地。 为了确保这个富饶之都更加固若金汤,赵宋王朝用了将近两百年时间,在从前的杭州城的基础上,自秦望山,由夹江东亘江干,洎钱塘湖、霍山、范浦,周七十里打造了坚不可摧的杭州城外城。 而城中又有数千精兵强将和堆积如山的粮草。 这些足以确保杭州城可以长期固守待援。 可方腊义军还是靠着人海战术打下了杭州城,将杭州城的官吏士绅地主屠杀一空,愤怒的他们还焚烧了曾令他们备受苦毒的官署和府第,他们甚至跑到临平山发掘了蔡京父祖的坟墓,露其骸骨,大加唾骂。 那段时间方腊义军的将士太开心了,他们虐杀压迫过他们的官吏士绅地主,到处放火,观灯饮犒连日,欢庆杭州的解放,欢庆他们取得的伟大胜利。 由于方腊义军嗨过了头,以至于他们一不小心把杭州的粮仓给烧了。又或许这粮仓是被杭州的官员士绅地主的残余人员给烧的。总之,因为方腊等人的大意,杭州城中的粮食被烧毁了大半。 这肯定是一个大事,但方腊等人当时就跟个爆发户似的,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用方腊的话来说就是:“国破人乱,自然之理。” 这也是因为,当时方腊等人要忙着扩大战果,到处发展下线,想要起义之花开遍江南的所有地方。 是的。 方腊等人的目的达成了。 方腊打出起义的大旗后,仙居县的摩尼教徒在吕师囊的率领下,仅几天功夫就组成了一支上万人的起义军,第一次战斗就全歼了县尉徐默成率领的仙居宋军,解放了仙居献城,接着,又接连攻下黄岩、天台等地,人马号称十万,直逼台州,吓得台州知州赵资道鼠窜逃遁。 而这还只是一支方腊义军,并且还不是发展得最快的一支方腊义军。 发展得最快的是处州的洪载。 洪载先是攻占了龙泉,然后下松阳,据共城,分兵攻遂昌。 松阳豪绅赵育才、邓赢组织地主武装在孟山抵抗洪载部义军的北进。 洪载亲自率领百余人坐船绕到赵育才、邓赢等人的后方,所有人都在头上系一条帛帕,并别上一面镜子,自龙泉山间乱鸣钲鼓,顺流南下,大败赵育才、邓赢,附近县城中的官吏士绅地主望风而逃。 洪载一举便占领了处州全境,甚至吞并了霍成富部的方腊义军。 接着,洪载劫杀官吏士绅地主,抢他们的钱粮分给穷人,招募义军,使得他的队伍迅速扩大,对外号称拥有四十万大军。 匆匆一算,方腊义军的虚数都快二百万了,就是实际上的方腊义军也有百万之多。 只是,绝大多数的方腊义军的头领,都在自顾自的发展,对方腊摆出一副听调不听宣的架势。 方腊找来包康、汪公老佛等人,对他们说:“今宋军大举南下,宋江那厮又受了招安,形势于我不利,我怕七哥、小妹他等拦不住宋江那厮南下,恁地时,彼辈必来攻我杭州,我杭州只有十万人马,如何抵挡得住宋军、宋江联合攻打?各地豪杰又不听我号令,率军前来相助,这该如何是好?” 方腊所说的困难是客观存在的。 而且,方腊还没有说出他们所面临的最大困难。 这个困难就是,因为杭州城的粮仓被烧,以及方腊不顾实际情况乱分粮,方腊义军的粮食已经不足了。 鉴于这种情况,吕将提议:“这杭州我等不可再守,须尽快离开杭州南下,保存兵力,及联合吕护法、裘护法、洪元帅等部,再徐徐而图之。” 得说吕将的战略眼光是很精准的。 他看明白了,方腊义军再赖在杭州不走,纯属自取灭亡,所以建议方腊赶紧从杭州撤离。 而且,他给方腊指出了一条明路,那就是夺取吕师囊、裘道人、洪载等人的兵权,然后再想办法跟赵宋王朝斗。 方腊坚信他能当上皇帝,也坚信吴地就是他的龙兴之地,所以他不想离开杭州。 可这话,方腊却不能直说,他只能说:“我等若南撤,宋军、宋江必如影随形,何处可供我等落脚,何处又可供我等与宋军、宋江斡旋?” 吕将沉默了一会,说道:“只有闽地了。” 吕将此言一出,方腊都气笑了。 你道为何? 只因福建有一个“兵家不争之地”的名称。 这句话其实是在抗战时期流传出来的。 但类似的意思在中国历史上早就有。 这主要是因为福建既不是产粮地,也不是经济重镇,还不是军事重镇。 福建境内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丘陵和山地,号称八山一水一分田,可耕面积非常少。 耕地面积决定了经济发展、人口数量,福建特殊的地貌导致其经济、人口都不突出。 清代地理学家顾祖禹曾经针对福建做出过一番评论:“如果据闽争天下,则福建的兵力和钱粮不足以实现这一目标。” 这可以说是对福建一个很好的总结。 方腊在东南这里混了这么久,对于福建的情况肯定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听吕将让他撤到福建去,方腊以为吕将这是在坑他。 殊不知,吕将有他自己的考量。 福建三面环山,东临大海,秦汉时期,是陆路最难以到达的地方之一,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福建全境就只有海船可以到达的福州,是中央政权控制的飞地。 秦汉以后,福建地区的陆上攻守,常常以西北处的武夷山为战场。 而这其中有三个重要关口,即杉关、分水关和仙霞关。 此三关一锁,外人从陆地上就很难进入福建。 如果方腊义军能得到福建,到了事不可为时,方腊他们就可以割据福建,大力发展水军。 这样的话,一来自保,二来可以切断赵宋王朝的海上贸易断了赵宋王朝的经济命脉。 关键,吕将又没说,方腊义军占了福建,就放弃其它地盘。 只要有了福建,方腊义军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可以大大增加其整体的战略纵深。 设想一下,假如宋军南下,方腊义军真是不敌,那么方腊完全可以先率领方腊义军退到福建据险而守,然后再慢慢收复失地。 两浙地区,除了北面的长江以外,几乎无险可守,只要方腊义军占据了福建,宋军除非在两浙地区一直保持绝对的兵力优势,否则肯定守不住两浙地区。 换一种说法,只要福建这一片在方腊义军的手中,赵宋王朝就算收复两浙地区也没有用,因为早晚还得被方腊义军把两浙地区给抢过来。 而且,福建泉州可是东方最大的港口城市。 从泉州出发经广州,抵达占城、真腊、渤泥、阇婆、三佛齐,再向西可达天竺、大食等地。 用赵俣他们前世的地理名称来说就是,从泉州可以直接坐船去中东国家,鉴于中东国家与欧洲的地理关系,也可以说,从泉州甚至能去欧洲。 历史上的赵构就说过一句最客观的话:“市舶之利最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计。” 只要方腊义军能占据福建,封锁台湾海峡,还愁没钱? 养军、打仗什么的,向来是最费钱的。 方腊义军也不能一直靠抢劫来过日子不是? 这么一看,福建虽然不是一块龙兴之地,但还是很适合方腊义军发展壮大的。 当然,这也是基于目前的形势,吕将给出的最有利于方腊义军的建议。 再说,吕将又不是让方腊义军一直退守福建,他只是让方腊义军暂时借着福建的地利先坚守一段时间,省得被宋军给剿灭了。 先生存,再发展嘛。 只不过方腊根本不想离开杭州这个两浙路的首府,东南政治经济文化的重心,“他的龙兴之地”。 所以,方腊根本就没去了解福建,就说:“闽地如何能济事,胡闹!” 不等吕将解释,着急说别的事的方腊,就把吕将的建议给否定了,他说:“占据杭州,胜过打下十州,百姓见我等攻占杭州,必竞相揭竿而起响应,若丢杭州,起义之势受阻,我等安有活路可走?” 说到这里,方腊还想显得他识人才、重人才,又转过头去对吕将说:“守住杭州确不易也,然为我等起义大业,岂可因难而退?我视杭州为心腹之地,乃义军之根本所在。昔日高祖据关中而霸天下,光武凭河内而定乾坤,皆因根本之地稳固,方能图谋四方。我虽不才,亦欲效仿先贤,以杭州为基,辐射四方,成就不朽之业。” 吕将闻言,心中暗自叹息,却也知晓方腊心意已决,难以撼动。他深知,方腊对于杭州的情结,不仅源于他视此地乃起义之根基,更因杭州繁华富庶,人文荟萃,实乃兵家必争之地。然而,战略上的偏执,往往会导致战术上的失误,吕将不禁为方腊义军的未来感到担忧。 方腊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方肥。 方肥会意,说道:“依我看,名不正则言不顺,他等之所以不听十三命令,皆因我未改朝换代,若十三荣登大宝,给他等王侯将相封赏,他等必会率大军前来领赏,待我集结百万大军,宋军、宋江何足挂齿?”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方腊这是想当皇帝。 当初,他们之所以没打反旗,主要就是因为,他们对受招安有幻想。 可是,现在看来,朝廷似乎没有招安他们的意思。 不仅如此,朝廷还摆出来了一副要剿灭他们的架势。 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反不反,其实已经没区别了。 不。 应该说,他们要是明确高举反旗,能起到鼓舞士气、凝聚人心的作用,让天下百姓知晓他们的决心,从而吸引更多志同道合之士加入他们的行列。 再者,他们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干起义,为的还不是功名利禄,不然谁干这九死一生的买卖? 所以,对于方腊想当皇帝,很多人是支持的。 不过,像包康、陈箍桶、吕将这样的聪明人觉得,方腊这是在自掘坟墓。 他们很清楚,赵俣之所以没有现在招安方腊,是因为方腊搞出来的烂摊子实在太大了,一百多万方腊义军,这朝廷怎么可能养得起? 因此,就算赵俣要招安方腊,也得等到方腊义军和宋江义军包括宋军互耗得差不多了。 不然,本就冗军的赵宋王朝,肯定得背负上更沉重的负担。 而这个前提就是,方腊不寻求改朝换代,就像宋江一样,老老实实地帮朝廷诛杀士绅地主,助朝廷推行新政二策。 反之,一旦方腊走出造反这一步,那没说的,赵俣肯定得诛杀方腊,绝对没有缓和的余地。 包康等人有心劝一劝方腊,千万别干傻事。 可一来,有太多的人,想跟着方腊水涨船高,他们反对,势必会得罪这些想当王侯将相的人。 二来,方腊说得其实也没错,吕师囊等人之所以不听他的命令,也是他的摩尼教教主的身份还差点意思,不足以命令这些义军头领,尤其是非摩尼教出身的义军头领。 三来,现在的形势确实很危急,一旦方七佛他们阻挡不住宋军和宋江义军南下,杭州就危险了,而方腊要是给吕师囊等人封王什么的,或许真能让他们带兵来增援杭州。 最关键的是,摩尼教真正的核心人物汪公老佛支持方腊登基称帝。 没办法,包康等人只能保留意见,眼睁睁地看着方腊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洪武九年正月二十八,方腊在杭州登基,自称“圣公”,改元永乐,他封自己的娘子邵氏为皇后,长子方定为太子,次子方亳为二太子,方肥为宰相,方百花为公主等。 总之,方腊大设文武职台,省院官僚,内相外将,一应大臣,各有封赏。 方腊义军的人,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大肆庆祝。 不想,方腊这边才刚登上基,那边就传来了方七佛等人战败的消息。 很快,方七佛就带着残兵败将,如丧家之犬一般退回到了杭州……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这也算是一位皇后吧? … 宋江击败方七佛后,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以马军死死咬着方七佛掩杀。 追到崇德时,姚平仲和刘光世追上了方七佛,两军相接,鏖战激烈。 方七佛五军具乱,甚至就连方七佛都差点被姚平仲给生擒活捉。 没办法,方腊义军以步兵为主,他们根本就抵挡不住宋军马军的铁蹄和锋利的马刀,所以他们很快便溃散,纷纷向杭州城逃跑。 方腊得到消息后,听了汪公老佛的建议,下令:溃军不得入城。 方腊他们这是在担心溃军入城时,会将宋军引入城内,因此才下令关闭城门。 方七佛部方腊义军的将士在城门外大声呼喊:别关闭城门! 可杭州城中的方腊义军却是理都不理。 这使得姚平仲、刘光世以及后追上来的卢俊义、关胜、林冲、徐宁、杨志等将率众好一通屠杀,方腊义军被杀得人仰马翻、四散溃逃。 见此,方腊不得不派他刚封的八大王卢迈带上管孙众、方世宗等将,率领他的亲卫(包括五千多马军和两万多兵甲精锐的步军)出城,与宋军激战。 卢迈、管孙众、方世宗等将,都是方腊手下的亲信悍将,他们带去的还是方腊义军精锐中的精锐,将官全都是摩尼教的核心成员,打起仗来根本就不怕死。 宋军又已经厮杀了一整天,人马俱疲。 最终,宋军在跟方腊义军在杭州城下厮杀了一个多时辰,见实在无法取胜,才悻悻地撤回,等着己方的步军上来,再来攻打杭州城。 此役,自崇德到杭州城下,死尸相枕藉,不可胜计,方腊义军将士自相蹂践,弃掷兵仗满郊。 宋军离开后,方七佛接到方腊的圣旨,令他在杭州城外扎营结寨,收拢义军,原地待命。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方腊登基以后,下的第一道圣旨。 收拢过后,方七佛一清点,他、方百花、陈妙真等方腊义军头领手下的十多万义军,竟然只剩下了一万多。 方七佛凝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心情很复杂。 可方腊根本不给方七佛梳理心情的时间。 方腊很快就将方七佛叫到城中,询问他怎么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方七佛将责任全都归咎在了朝廷给宋江义军换装上,说朝廷不仅给宋江义军换上了精锐的装备,还给宋江义军大量的马军,其中甚至还有具装重骑兵。 而且,宋军的人数也比他手上的兵力多了近一倍。 方腊听言,责怪方七佛,说既然如此,你干嘛要跟宋江会战,找个粮草辎重多的城池,比如崇德城,跟宋军打攻防战啊? 方七佛没说,你给我的命令是,让我击败宋江义军,将其吞并,再伺机击败宋军封锁长江,我这是在执行你交给我的命令,也没说,我也没想到,朝廷会这么有魄力,刚招安宋江义军,就给这支匪军换装,进而大意失荆州。 方七佛只是还算客观的介绍了一下他战败的经过。 不难看出,这次的战败,还是给了方七佛不小的打击。 吕将很客观的分析,说宋军的马军多,现在又是冬季,水网干涸或水位降低,部分区域变为陆地,马军可利用速度优势进行突袭,确实很难敌,因为不了解宋江义军被朝廷武装起来而吃了败仗,也算情有可原。 至于宋军这次的倚仗马军,则完全不用担心。 只要他们能再坚持几个月,等到天气暖和了,雨水就会增多,那时,江南多河流、湖泊、沼泽和密集水网,陆路狭窄且易被水网切割,马军的机动性(如快速冲锋、迂回包抄)就难以施展了,战马在泥泞的地形中行进困难,甚至可能陷入沼泽,便无法发挥其驰突的优势。 还有,马军依赖大量草料和水源,江南湿热环境易导致饲料霉变,且水网区域粮草运输需依赖舟船,效率低于北方陆路,若后勤线被切断,马军部队可能因缺粮缺草迅速丧失战斗力。 再者,江南城池多依水而建,城墙下常有护城河或水系环绕,马军难以直接攻城。 最关键的是,马军在水上几乎没有作战能力,他们只要出动水军,宋军就只能被动挨打。 听了吕将的分析,方腊等人顿时放心不少,甚至变得乐观起来,心想,只要拖上几个月,别说宋军的马军优势尽失,等到天气变得炎热,热都能热死那些北方人。 方腊也一改之前的埋怨,安慰起方七佛来,他说:“待打退宋军、宋江,我江南五千万人口,还能缺义军?” 这方腊还真没吹牛。 自黄巢之乱以来,江南少经战火,百姓安居乐业,以至于物阜民丰,人烟稠密,富庶一方,确有潜藏无数兵源的底气。 关键,江南民众对重税与压迫的不满日益累积,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出现卖子鬻女的惨状,只要他方腊不被朝廷剿灭,登高一呼,十万八万义军,他随随便便就招募来了。 如果给方腊足够的时间,他就是在江南再招募一两百万义军,都没问题。 经过方腊的安慰,方七佛又恢复了斗志,带人加固杭州城的防御工事去了,同时全面负责部署杭州城防务。 方七佛深知自己肩负重任,不敢有丝毫怠慢。他采用百步法分兵,将外城城墙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防区,每一防区派出一万两千余人作为正面作战部队,另外对这四个防区,各安排一名方式成员与一名善战的义军头领共同担任防区提举官,又重点在各个城门做了布防,总之就是分地而守,各负责一块。 与此同时,方腊向各支方腊义军各派出一名身边亲信,让他们代表朝廷,督促诸路帅臣,赶紧率勤王之兵来杭州增援。 三天后,也就是洪武九年二月初十七。 陆续有宋军到达杭州城外。 两天后,宋江也率领宋军的大部队到达杭州城外。 宋江并没立刻展开攻城,而是采纳了张所等参谋官的意见,指挥宋军将士和雇佣来的民夫在杭州城下像鱼鳞般创置了联珠寨,以严备御,并把全杭州城的四郊划分为东西南北四区,每区各选用谋略勇敢之士充提领,在四郊形胜之地,创立坚固营垒二十四所,各设统领守御将官,摆明了是准备跟方腊义军打持久战。 宋江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是因为杭州城太坚固了,方腊义军人数又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可以攻下来的,二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杭州城中粮食很少,只要稳扎稳打,给足了方腊义军压力,方腊义军肯定守不住杭州城。 谁都没想到,宋江和方腊的第一战,竟然是单挑。 倒不是宋江和方腊单挑,而是他们双方各派了一员悍将在杭州城下单挑。 单挑,或者也可以说单骑决斗,在这时的战场上并不多见。 但是,方腊义军不是刚输了一阵嘛,他们中的不少桀骜之辈很不服气。 于是,方腊便派出他的骁将郑魔王,握槊策马,跑到宋军阵前大骂宋江,要宋江出阵与他单独决斗,挑起了这场单骑决斗的好戏。 郑魔王是摩尼教核心信徒,因作战时“披发裸身,面画鬼神”,以宗教仪式激发士气,被称为“魔王”。 郑魔王是少有的,起义以后,响应方腊的号召,率众来听方腊命令行事的方腊义军头领。 也正是因为如此,郑魔王成为方腊义军的先锋将领,曾率部突袭睦州,以迅猛攻势破城,展现出强悍的战场冲击力。 如今,方腊义军呈现颓势,郑魔王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宋江见郑魔王确实人高马大,看起来骁勇,不敢大意,命麾下两将齐出,双取郑魔王。 不想,郑魔王身手不凡,几个回合便将两员宋将挑落马前。 郑魔王更加猖狂,大叫:“如此猪狗也敢来献丑?!” 郑魔王又大骂宋江背信弃义,要宋江出阵。 宋江沉默不语。 这时,童贯派来增援宋江的泾原军中有一个叫“吴玠”的小军官请求出阵决斗。 如今的吴玠,可不是历史上的长期镇守四川,扼守和尚原、饶凤关、仙人关等地,屡败金军,史称“微玠身当其冲,无蜀久矣”,与其弟吴璘先后镇守川蜀数十年,史家赞其“绥辑人民,辅宁国家,可谓悉心以勤其事者”,在军功上稳能排进南宋前三的吴大帅。 此时的吴玠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在军中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军官,不入流的那种。 鉴于此,宋江很为难,劝吴玠道:“两将都敌他不过,你若再输,我大宋军威何在?” 吴玠说:“借相公宝马一用,末将必斩敌将以还。” 宋江问其中的原因,吴玠回答:“敌将确实骁勇,但我看他胯下之马在来回转身时不慎灵活,此乃他致命弱点也。” 宋江认为吴玠说得很有道理,便把自己的宝马借给了吴玠,让吴玠出阵。 吴玠策马出阵,郑魔王立即跃马应战。 吴玠却不与郑魔王交手,打马而走。 郑魔王随后猛追。 当两马并身驱驰之际,吴玠猛然一勒马头,转身扑向郑魔王。 郑魔王的坐骑尽管十分雄健,但骤前急回时收步迟缓,不尽如人意。当吴玠突然扑来时,它收不住步,一下子反窜到前面去了。 吴玠抓住这一刹那的机会,一枪将郑魔王挑下了马。 宋军立即欢呼雷动,方腊义军则偃旗息鼓。 吴玠靠着此战,一战成名。 后来,赵俣也是以此为借口,把吴玠调到了自己身边担任亲卫,亲自培养,后来又将他调到神机军中。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当晚,宋军就用“洞子”作掩护运动到城下,搭起云梯蜂拥爬城。 “洞子”又称“洞屋”,它用木头做成拱顶的支架,上蒙牛皮,外形类似山洞或房间,能防御弓矢和普通的炮石。 方腊义军用撞竿推倒云梯,又从城上抛下巨石砸毁洞子。 宋军又推来巨型战楼。战楼外缚牛皮,内有攀登架,高度几乎与杭州城头相等。 宋军把战楼推靠在城墙上,直接从战楼顶端往杭州城头上跳。 方七佛等方腊义军的头领,命令敢死队开门出城,用长枪大刀砍杀宋军,烧毁战楼。 宋军针锋相对,派精锐前去与方腊义军的敢死队厮杀。 双方对射,箭如飞蝗。双方将士,不断中箭倒下。 唯一不同的是,宋军将士身上有甲,中箭以后,只要不伤到要害,还能被抢救。 而且,宋江义军受招安之后,朝廷便往其军中派了不少医师,使得其部伤员能得到有效救治。 而方腊义军就不同了,他们中箭以后,几乎就是十死无生了。 这也就导致,宋军将士更无畏,哪怕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但他们仍不停地死攻,踩着尸体向城墙上冲。 得说,走投无路和被摩尼教洗脑了的方腊义军也很拼,他们真的敢以命相搏,进而给宋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这就是赵俣武装宋江义军的原因。 方腊义军可是有上百万之多,又悍不畏死,如果不武装宋江义军,区区不到二十万的宋江义军怎么可能平定江南的叛乱? 历史上,赵宋王朝出动了四五十万精锐,还有江南的士绅地主武装助战,才勉强平定了方腊起义。 战后,赵宋王朝的精锐遭到重创,以至于连残辽的几万人马都打不过,被金人小觑,进而酿成了靖康之耻。 再者说,赵俣给宋江义军的装备虽然也不错,但对于现在的赵宋王朝来说,这些都只是二线装备。 就以最好的那三百套具装重甲来说,它们组成的静塞军,也就欺负欺负装备落后的方腊义军,要是对阵神机军,一轮轰天雷扔过去,这支具装重骑兵基本上就报废了。 简而言之。 虽然方腊义军很拼,在战场上,没让攻势很猛的宋军占到多大的优势,但因为杭州的粮食很快就见底了,根本无法长期坚守。 所以,经过六天六夜的激战过后,方腊令方七佛率领两万方腊义军继续留在城内牵制宋军,他则带着其余方腊义军突围,向着睦洲方向逃窜。 见此,宋江令马军追击。 一众宋军的马军追杀了方腊义军数十里,击杀无数,更是将方腊义军的主力给击溃了。 遗憾的是,方腊跑得太快了,以至于宋军根本就没有机会捉到他。 不过,宋军也不是没有收获。 杨志就幸运地捉了方腊的老婆邵氏。 这也算是一位皇后吧? 几天后,方七佛见势不好,也率众突围出城。 宋江收复了杭州,手上又有邵氏、方百花、陈妙真这三个美人,终于可以回京赴阙了……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梁红玉 … 如愿以偿地打下了杭州,又有邵氏、方百花、陈妙真这三个美人当献礼,宋江终于可以放心去东京汴梁城面见赵俣了。 将手上的军队暂时交给卢俊义、关胜、林冲等人,又交代一番,宋江便带着三百精锐骑兵以及邵氏、方百花、陈妙真离开了杭州城。 在经历了这些战事后,杭州城的街巷里满是疮痍。曾经熙熙攘攘的赵宋王朝两浙路的首府,东南政治经济文化的重心,如今变得冷冷清清。 店铺关门,绸缎庄里的绫罗绸缎被洗劫一空;酒肆茶楼的桌椅板凳残缺不全;街巷中偶尔能看到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眼神空洞,捧着破碗在废墟中翻找,试图寻得一口吃食。 往日的吴侬软语化作了孩童的啼哭与老人的叹息,原本富饶的鱼米之乡,如今变得凄凉,仿佛被抽走了生气,只余一片萧瑟的荒芜。 原本,宋江对此并无感觉,因为这三年多,他走到哪,都会变成这样。 说穿了,宋江义军的破坏力,也不比方腊义军小多少。他们所过之处,也是烽烟四起,民生凋敝。村庄被战火蹂躏得只剩断壁残垣,田野荒芜,牛羊散尽,鸡犬无声,家家户户紧锁的大门后藏着对战争的恐惧与对未来的茫然。 这种事经历得多了,宋江自然也就麻木了。 直到宋江一行来到他们刚刚离开二十几日的秀州。 宋江愕然发现,这里竟然有官吏带着民夫在进行春耕和清理运河。 虽然这里的很多民众脸上仍有些许菜色,但到了这里,路上几乎已经没有杭州随处可见的死人了。 又往前行进了一段路程,宋江知道了原因。 原来,进了秀州地界,每隔三五里就有一处施粥点。 ——虽然那粥并不十分浓稠,但只要是来施粥点的人,每人都能得到一大碗,喝下以后,有个五六分饱肯定没问题。 另外,每隔几里就有一座医棚,里面坐着赤脚医生以及护理人员,只要是生了病的人,来到这里,不仅有人免费给他们看病,还免费给他们施药。 还有,在每个施粥点和医棚旁都有招募民夫的告示和讲解人。 这是朝廷在招募种地、搞基础建设和干杂活的民夫,告示上说得很清楚,只要是应召,工钱日结,并且先付工钱,关键工钱非常公道,而且还提供三种方式,即:只付钱;只付粮;以及一半钱、一半粮。 可以说,只要应召,立即就能吃饱饭,并且,不只他自己吃饱饭,他家人也能跟着吃饱饭。 更让宋江动容的是,朝廷不仅招成年男子,还招女人,甚至招孩子。 宋江甚至看到了,有些纺织厂,只招女子。 宋江估算了一下,如果一家人都出来做工,那其家绝对能过上小康的生活。 宋江一行人越是往北走,越能看见,恢复得越好。 等到了苏州,这里似乎都已经从战火中走了出来。这里的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此前的麻木不仁、看不到半点希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随着苏州这里的士绅地主以及与他们勾结的官吏全部被清理,随着《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的顺利推行,这里的百姓,开始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农田里,春耕的景象如火如荼,百姓挥汗如雨,却满脸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他们的笑声在田野间回荡,那是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的乐章。 市集上,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绸缎庄里,虽然货品尚未恢复到昔日的丰盛,但已能见到五彩斑斓的布料,吸引着妇人们驻足挑选,她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新生活的渴望。 酒肆茶楼也重新开张,文人墨客在此高谈阔论,茶香酒醇,交织成一幅幅生动的市井图景。 纺织厂、水泥厂、轴承厂等等一大批原来只在北方开办的工厂,如今已经在苏州开始兴建了。 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和勃勃的生机。匠人们挥汗如雨,在一片片空地上搭建起新的厂房,机器的轰鸣声和工匠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工业兴起的序曲。 这些工厂不仅为当地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更为经济的复苏注入了强劲的动力。 当然,在一些地方也能看到战火的痕迹,像一些残破的城墙和焦黑的屋舍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灾难,但它们更像是历史的注脚,被生机勃勃的当下逐渐淹没。 可以想象,多则五年,少则三二年,苏州还将是赵宋王朝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其经济之繁荣,文化之昌盛,将再度引领东南,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 老实说,宋江当初答应率众起义,主要是为了剑走偏锋一展他的政治抱负,“替天行道”、“为国为民”什么的,只是他想到的能聚集人心、让他干得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后来,宋江干脆就把超越黄巢当成了他人生的一个目标。 至于大破后才能大立,宋江也只是说说罢了,他真没有太相信。 是。 宋江也听说了,北方的士绅地主被他们给杀光了,朝廷在北方推行了新政二策之后,北方迎来了大立。 可宋江从未回去过他烧杀抢掠过的地方,他也不敢回去面对那些被他们践踏过的村庄与城镇,心中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与逃避。 直到这时,亲眼见证了,大破之后真有大立,宋江才意识到,赵俣并不是在胡闹,而真是为了彻底消灭赵宋王朝的隐患进行的一场豪赌。 如今事实证明,赵俣赌对了,经过这场大破大立,赵宋王朝不敢说千秋万代,但只要后面的皇帝不太出问题,也没有太多天灾人祸,赵氏至少能再享受二三百年的江山社稷。 继续北上,宋江越发地有这样的感触和直觉。 到了镇江,宋江没再继续北上,而是很懂官场规矩地主动来拜见童贯,并且还给童贯准备了不少孝敬。 别问宋江哪来的这些东西,他这一路抢过来,就是再上交,也不可能没点存货。 而且,宋江可是刚打下来,仅比东京汴梁城稍差一点的销金窟杭州城,给童贯准备一份肯定能让童贯满意的礼物,还不轻松加愉快? 看在这些礼物上,也看在宋江如此懂事上,更看在赵俣很看重宋江上,童贯对宋江很热情,甚至主动跟宋江说了,他已经派刘法从宣州、湖州等浙西山路,直扑歙州,再从歙州去攻打方腊的大本营睦洲,而宋江部则是从杭州顺着方腊义军逃跑的方向,也就是顺着富春江、新安江直扑睦洲,东西两路大军包抄方腊义军的核心成员,消灭方腊义军的精神领袖方腊,使方腊义军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再将之逐一消灭。 宋江则表示,他和宋江义军完全听从童贯的调遣,目前他手下的将士正在休整,等他们休整好了,就会打通富春江、新安江沿线,等他面圣回来,就向睦洲发起总攻。 童贯和宋江的第一次接触非常愉快。 童贯还跟宋江说了很多赵俣的喜好,以便宋江在朝见赵俣时,少犯错误,能给赵俣留下更好的印象。 两人聊过正事了之后,童贯拍拍手,就有三百多个女人,准确地说是少女,被带了上来。 这三百多个少女,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漂亮,个顶个的漂亮。 不同的是,她们有的温婉如江南水乡里静静流淌的溪水,眉眼间含着烟雨蒙蒙的柔情;有的则英气勃勃,如同春日里初绽的剑兰,带着不容忽视的飒爽;更有那清丽脱俗者,恍若空谷幽兰,不惹尘埃,让人一眼难忘。 见童贯叫来了这么多美少女,宋江有些诧异,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童贯要送他美人。 可这个念头,只在宋江脑中一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童贯是什么人?那是宋江的顶头上司,他还是赵俣眼前的红人、亲信,赵宋王朝的高官,他怎么可能给自己送礼? 再者说了,童贯就是赏赐他美人,有一个就够了,最多也就两个,三百多个,他怎么可能消受得起? 所以,宋江断定,这些美少女肯定不是给他的。 再想一想童贯喜欢给谁收集美人,这些美人是童贯送给谁的就不言而喻了。 很快,宋江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只听童贯说:“她等中,有不少是江南士绅地主家女,因仰慕陛下,自愿进宫服侍陛下,求到我这里了,念她家长心诚,我便做回好人,成全一二。” 宋江一听,就明白了,江南士绅地主认输了,这是靠着给赵俣送自家优秀的女子表示,愿意向赵俣臣服,以后不敢再阻挠新政二策了,会全力配合赵俣治理赵宋王朝,求赵俣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说真的,宋江都有一种很解气的感觉。 宋江是知道事情的始末的。他十分清楚,赵俣是被士绅地主给逼得没办法了,才兵行险招,用他们强人来扫清障碍的。 你以为这容易吗? 毫不夸张地说,赵俣这是在拿赵宋王朝的命运,甚至是在拿他自己的安危在赌。 老实说,要不是赵宋王朝已经到了王朝末期,各种矛盾丛生,如干柴烈火,一触即发,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而这些士绅地主又固步自封,以保守之名,行阻挠新政、中饱私囊之实,导致民不聊生,国库空虚。 若非如此,肩挑江山社稷之重的赵俣,又岂会轻易将国家命运押于赌桌之上?生活幸福美满的他,更不会把自己的安危也押于赌桌之上。 说来说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些士绅地主逼的。 如今,赵俣不说彻底赌赢了,也已经离取得全面胜利不远了。 这士绅地主们为了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才向赵俣投降,甚至不惜送女儿以表示他们的屈服。 ‘这是陛下应得的!’ 突然,宋江看到了一个也就十来岁的小姑娘,进而一怔:‘这女娃娃也被其家用来做政治交易?!’ 童贯顺着宋江的目光看过去,哪能猜不到宋江心中所想?他笑着说:“除了士绅地主家之女,她等中还有不少罪臣之女,我将她等送去伺候陛下,其家或可因此得到特赦,东山再起也未尝可知矣。” 听童贯这么一说,宋江就明白了。 江南遭到了这么大的破坏,很多地方都被义军给攻下了。 官员有守土之责。 那些抵抗不力的官员,弃城而逃的官员,贻误战机的官员,肯定都得被治罪,甚至他们的家人都得受到连累,男人刺配,女人进入教坊司。 童贯这是挑了一些他想拉一把的官员,把他们家里的女儿送给赵俣。 当然,肯定也有一些,只是因为她们特别漂亮,而被童贯选上。 童贯看着宋江看的那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说:“她姓梁,祖父、父亲皆是武将,方腊起事,迅速发展到几十万人,连陷州郡,我官军屡次征讨失败,她祖父、父亲都因在平定方腊之乱中贻误战机战败,按说该将她祖父、父亲就地正法,可官家慈悲,从轻处罚了他等,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家男子皆被刺配,女子皆进入教坊司。” 说到这里,童贯指着这个小女孩,也就是历史上那个擂鼓战金山的抗金名将、女英雄、韩世忠的继室梁红玉,对宋江说:“你别看她小,她自幼随侍父兄练就了一身功夫,又精通翰墨,还生有神力,能挽强弓,每发必中,陛下特别喜欢这样的奇女子,待她长大,多半会成为陛下亲卫,你不可怠慢。” 宋江心里跟明镜似的,赵俣之所以会对这些犯了罪的官员从轻发落,绝不是什么慈悲,而是因为这些事就是赵俣搞出来的,他们多少沾点冤枉,不然你看赵俣会不会对他们网开一面。 宋江又看向梁红玉,心想,‘原来官家喜欢奇女子,这我可得记住了……’ …… 第二百五十三章 盛世新篇章,赵俣见宋江 … 童贯将这三百多名美少女介绍给宋江,是想让宋江帮他把这些美少女带去献给赵俣。 宋江自然不会推脱。 很细心地亲自按照名册一一对照过这三百多名美少女,确认无误过后,宋江就带着她们一块北上了…… 顺便说一句,看见了童贯的大手笔,宋江觉得自己只给赵俣献三个美人,也太寒酸了。 ‘好在,我送的这三个美人不太寻常,不然,就教童宣抚给比没了。’ 但不得不说,此事对宋江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以至于宋江下定决心,以后只要有机会,一定效仿童贯行事,不,是一定要超越童贯,因为这才是向赵俣表现忠心获得赵俣宠信的不二法门。 过了长江,到了江淮地区,宋江发现,这里虽然没有闹过起义,但这里也已经很顺利地推行了《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 宋江听人说,这里的官吏士绅地主在推行新政两策时,全都表现得非常积极。原来他们不愿意丈量的土地,现在全都争抢着主动丈量,一点都不敢隐瞒。早年拖欠的税款,他们就算是去借钱或者卖房卖地,都会主动按照朝廷规定的政策补齐。 而且,这里的士绅地主好像全都变成了大善人。他们纷纷慷慨解囊,拿出大笔钱财带头修缮年久失修的石桥与泥路,方便村民往来。 不仅如此,许多士绅地主主动宣布减免穷苦佃户的田租,甚至有些士绅地主直接免去了孤寡老人、孤儿寡母的所有租税。 田间地头,百姓惊喜地发现,原本严苛的士绅地主,开始和颜悦色地与他们交谈,询问收成与生活难处,若是真有困难,他们通常都会帮上一把。 这些士绅地主还在村镇中心设立了施粥棚,每日清晨,热气腾腾的米粥、杂粮馒头免费供应给饥肠辘辘的百姓。 去年寒冬,这些士绅地主甚至主动给快冻死的百姓送来棉衣棉被柴薪,让那些缺衣少食的人家能熬过凛冽的冬天。 这里的官吏,也一改从前的不作为、懒政、飞扬跋扈,开始勤勉于政,而且他们主动聚首商讨如何更好地实施新政两策,惠及万民,并且公正无私地审理案件,对百姓的疾苦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怀。他们还不再沉迷于酒宴歌舞,而是常常深入田间地头,实地考察民情,确保新政两策的每一项措施都能真正惠及百姓。 看得出来,见识到了那些底蕴比他们深厚得多的江南官吏士绅地主几乎全军覆没,而且一家比一家凄惨,有些千年世家甚至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这里的官吏士绅地主真怕了,知道他们再不识趣,多半也会落得相同的下场,这他们才终于投降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再跟朝廷对抗,不仅是明面上的,暗里的,他们也不敢了,而且他们开始安抚这些有可能会去其家搞公审的百姓。 宋江还听说,不仅江淮地区如此,其它南方地区,像南阳地区,像荆湖地区,包括蜀地,官吏士绅地主全都如此,之前他们拼命抵抗的新政二策似乎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得知这些,宋江越发地敬服赵俣的智谋、胆识和魄力。 在中国古代的历史长河中,改革往往是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动力,但每一次改革几乎都不可避免地触动既得利益集团的“蛋糕”。 以至于这些利益集团肯定会凭借旧制度赋予他们的特权,垄断政治、经济和社会资源,对任何试图改变现状的举措都表现出强烈抵制。 历史经验表明,若不能有效削弱或者瓦解这些既得利益集团,改革很难取得实质性的成功。 商鞅变法便是典型例证。 商鞅变法通过废除“世卿世禄制”,打破了贵族世袭权力的传统;推行郡县制,削弱了地方贵族的封地控制权;奖励耕织的政策,更是动摇了旧贵族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这些举措严重损害了秦国旧贵族的利益,引发了公子虔等贵族势力的强烈反抗。商鞅虽最终惨遭车裂,但因其变法过程中采取严刑峻法压制旧贵族,使改革成果得以保留,为秦国崛起奠定了基础。 秦统一六国后,秦始皇力排众议推行郡县制,取代传统的分封制。这一改革直接剥夺了六国旧贵族的封地和世袭特权,引发了强烈反弹。张良策划的博浪沙刺杀,项羽等旧贵族后裔的起兵反抗,都表明旧势力对改革的抵制从未停止。秦朝虽以强大的军事力量强行推行改革,但却未能彻底清除旧贵族势力,最终在起义的浪潮中迅速覆灭。 汉武帝推行的“推恩令”,本质上也是对诸侯王利益的剥夺,中央集权才得以加强,改革取得成功。 历史已经反复证明,任何试图在不触动既得利益的情况下推进改革的想法,最终都只能流于空想。 赵俣引爆士绅地主阶层与受压迫的民众之间的矛盾,虽然谈不上特别高明,但胜在够狠、够果决。赵俣没有妇人之仁,而是不讲武德地先发制人用民意先弄死了大多数士绅地主,尤其是弄死了最顽固的江南士绅地主,重创了士绅地主集团,杀大吓小,强行重新洗牌。 剩下的士绅地主,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犹如惊弓之鸟,再不敢轻易与朝廷为敌,也开始怕了他们以前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百姓。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与朝廷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真不能把百姓给逼反了,不然百姓真会起义杀他们全家,唯有顺应时势,积极配合朝廷的改革,给百姓留一条活路,才能保全其家族的利益,延续世代荣华。 作为此事的重要参与者,赵俣手中一枚很关键的棋子,宋江在感慨万千的同时,对赵俣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而等宋江一行过了淮河来到中原地区,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河渠纵横交错,滋养着这片肥沃的土地。村民们面带笑容,忙碌而有序,他们的衣着虽朴素,但大多都穿上了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棉质衣服,保暖耐用,且价格不贵。孩童们在村头嬉戏,老人在树荫下乘凉谈天,一派和谐安宁的景象,早已走出战争的阴影。 宋江还注意到,这里的农田,不仅耕作精细,而且采用了许多新奇的科技。比如,一些田地里铺设了暗管,用于排水防涝;有的则安装了自动灌溉系统,根据土壤湿度自动调节水量,既节约了水资源,又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至于麻晓娇早年发明的木牛流马灌溉车、齿轮联动舂米机、水利石磨以及众多实用先进的农具机械,则更是到处都是。 这些科技的应用,无疑大大减轻了农民的劳动强度,还提高了粮食的产量。 这使得,江南那个赵宋王朝以往的粮仓乱成这个样子,似乎对赵宋王朝的北方都没有多大的影响。 更令宋江感到惊奇的是,不仅大型工厂遍布在中原大地,一些村庄里竟然出现了小型的工坊,生产着大型工厂不会也不便生产的精细手工艺品,为日益繁荣的商业活动提供了多样性的产品。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等到宋江一行来到了赵宋王朝的都城东京汴梁城,看到的则是更加繁荣昌盛的景象。 街道整齐,纵横规范,呈棋盘式格局,打破了坊市限制,开辟出临街设市的布局,使其成为了八荒争奏、万国咸通的国际大都会。 城中的街道像棋盘一样规划的十分整齐,它又以四条干道为主,贯通全城。 这其中,最主要的街道是从皇宫宣德门南去,通过里城朱雀门,直达外城,长达十多里的御街。 它是赵宋王朝历朝历代的皇帝祀祖、举行南郊大礼和出宫游玩而往返经过的主要道路,也就是现在东京汴梁城的中轴线。 宋江一行走在御街上,到处可见都市娱乐场所。 其中仅大小勾栏就有五十余座,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星云密布,里瓦子、夜叉棚、象棚是其中最大的,可容纳数千人。 瓦伎艺的种类有小唱、嘌唱、杂剧、杖头傀儡、悬丝傀儡、上索杂手伎、球杖踢弄、讲史、、散乐、舞旋、小儿相扑、影戏、弄虫蚁、诸宫调、商谜、合生、说浑话、杂剧、杂班、叫果子、装神鬼等等,不可胜数。 瓦中又多有货药、卖卦、喝故衣、探博、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看万花筒、听八音盒、看影戏等新的娱乐方式。 而比都市娱乐场更多的是酒肆。 这城中,大型的“正店”就有七十二家,小一点的“脚店”则是不计其数。 这些大型的正店都在门口建一座非常华丽的用彩帛装饰的门楼,用来吸引顾客光临。 在九桥门街的两侧都是大型的正店,各家的彩楼绣旗招展,遮云蔽日。 不说那些大酒店中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就是随处可见的脚店,也有着丰富的货品。 而这御街上的人,就更不必多说了,农夫、船夫、商人、小手工业者、官吏、士子、道人、行脚僧人、江湖郎中、命相师等三百六十行,行行俱全。 与早年间宋江见过的汴梁城大大不同的地方之一就是,此时的汴梁城中,竟然有不少大食人、波斯人的身影,其中甚至不乏一些金发碧眼的西方人的身影,当然也有一些褐色、棕色、白色甚至是红色头发的西方人的身影。 而且还有不少外国人在汴梁城中经营酒店。 他们店中的招牌是“胡姬”。也就是用外国女人充当服务人员,兼职表演歌舞。 这很有一种“胡妓姬如花,当如笑春风”的即视感。 很多赵宋王朝的男人都被这些与中国女人迥然不同的外国女人引入其店,在其中一掷千金。 这些外国人,正是赵俣大力发展海上贸易以及将海上贸易迁到北方的产物。 这些外国人主营奢侈品生意,像珠宝、香料、各国的珍稀物品。 另外,财力雄厚、经商才能不错的他们,还涉足各种各样赚钱的生意,比如饮食、娱乐、马匹等等…… 而早已经不是稀罕之物的人力车、木自行车等交通工具,在汴梁城中更是常见,而且汴梁城中已经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自行车,它们有的是两个轮子的,有的是三个轮子的。前者主要是出行工具,后者则主要是高级运输工具。另外,汴梁河中已经有一些用蒸汽机做动力的船只了。 除此之外,一些工业革命早期的科技产物也已经成了汴梁城中的常见之物,像太阳能炉灶、新型纺织机、蒸汽抽水机、蒸汽碾压机、蒸汽印刷机、新型造纸机、硫酸制备工艺、肥皂生产机械、面粉加工机械、车床、镗床、煤气照明系统、铸铁管道等等。 宋江还注意到,汴梁城中出现了大量他没见过的果蔬。 神奇的是,现在才三月初,汴梁城中就有这些新鲜蔬菜水果出售。 万国来朝!国力鼎盛!空前繁荣! 如果硬要让宋江找一个能跟现在的汴梁城相比的地方,那么,有且只有一个地方可能与之比一比了,那就是巅峰时期的长安城。 ——那个大唐盛世时期的世界中心! 而且,宋江敢肯定,这还不是昙花一现般的虚假繁荣,而是真正的大宋盛世的开始。 这一路上的见闻,让宋江彻底从原来只想封妻荫子、青史留名的狭隘志向中走出来。 宋江的心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情与使命感。他深刻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由赵俣引领,无数仁人志士共同铸就的辉煌盛世。 ‘我一定要成为李靖那样的盛世明臣!’ 将邵氏、方百花、陈妙真以及童贯让他带回来的那三百多个美少女全都交到礼部,由礼部安排她们进宫了之后,宋江就在第一时间进宫求见赵俣,开启他们君臣的第一次相见……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恩厚赐,感激涕零 … “微臣宋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殿下屁股撅得极高,似乎在显得他比别人对自己更恭敬、更忠心的宋江,赵俣有点恍惚。 ‘不像李雪健。’ ‘也不像张涵予。’ ‘不黑也不矮。’ ‘相貌上跟我印象中的宋江完全对不上。’ ‘看来,《水浒传》中还是有不少杜撰的地方,至少黑三郎是杜撰的。’ ‘嗯……想想也是,《宋江三十六人赞》虽然是南宋所作,但那时离宋江所在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当时又没有影像技术,龚开可能就已经不知道宋江长什么样了,到了元末明初施耐庵写《水浒传》时,关于没有文字记载的宋江的相貌部分,也只能凭空想象而已。’ 对于宋江,赵俣的感觉很复杂。 他总是忍不住将宋江往《水浒传》中的宋江方向想,虽然他很清楚,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这个宋江只是历史上一个稍微有点影响力的义军头领,就跟北宋末年的义军头领张迪、高托山等差不多,论声势,宋江还不如张迪(田虎的原型)、王则(王庆的原型)等搞得大——张迪可是聚众数十万,王则在十万禁军的围剿下坚持了六十余日,而宋江一伙多说也就两三万。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切,赵俣总在告诫自己,不能太高看宋江的能力,免得他给自己闯下大祸。 可另一方面,当初挑选帮自己引爆民意的人时,赵俣还是听张纯的蛊惑,选择了宋江。 老实说,那时赵俣还真挺担心宋江难堪大任。 不想,宋江还真行,有勇有谋,关键能笼络住人心,让手下人愿意一直跟他干这九死一生的买卖,结果,他真成了赵俣手上一把很好用的刀。 ‘还真是时势造英雄,给了宋江这个小吏、小农民起义军头领一个舞台,他还真能唱出一台大戏来。’ ‘嗯……张纯歪打正着,拿《水浒传》中宋江的诗给他,也真是把他往黄巢的方向引导了,这一饮一啄,莫非真有天数?’ 赵俣看着宋江这个原本籍籍无名的郓城小吏、历史上一支小起义军的领袖,却因缘际会竟成了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人物,心想,‘他身上既有草莽的悍勇与狡黠,又不失文人的谋略与情怀,这份复杂而独特的气质,加上他干出来的这些事,应该足够龚开、施耐庵等人更好地塑造这个角色了。’ 赵俣收回胡思乱想,对殿下的宋江说:“爱卿辛苦了,免礼平身。” 宋江听明白了,赵俣这是在跟他说,他这三年多无间道生涯,受了不少的委屈,自己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也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并不容易。 宋江赶紧说:“能为陛下效力,是微臣荣幸,微臣不敢道辛苦。” 宋江这可不是在谦虚或者客套。 在赵宋王朝,吏和官泾渭分明。吏的社会地位相对较低,这种身份上的差异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吏向官的转变。 即便通过年资(部分吏职在任满一定年限后,可通过考核获得晋升为官的机会),或举荐(若吏在工作中表现极为突出,得到上级官员的赏识和举荐,也有可能获得为官的资格)等途径,但其考核标准都极为严格,所以绝大多数吏都难以达到要求。 可以说,除非通过科举,凭借成绩中举,从而踏入仕途成为官员,否则吏是很难成为官员的,多数吏往往终身都只能担任吏职。 也就是说,吏有成为官的可能,但由于受到身份、考核、名额等多方面因素的限制,实际操作中难度非常大。 绝大多数情况下,一日为吏终生为吏,经常还会父子相传,代代为吏,想当官,那只能是想想而已。 这也是《水浒传》中的宋江落草为寇前最大的困境,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那么热衷结交江湖人士? 而这个宋江,如果不是运气好被赵俣选上,他多半也会被困在小吏上一辈子,郁郁不得志。是赵俣给了他当官的机会,并且信守承诺,真的不吝重用。 是。 制置使是临时差遣官职,本身不对应固定品阶,而是由官员以本官身份兼任。例如,若由正三品的尚书担任制置使,则其品阶为正三品;若由低阶官员兼任,则品阶相应较低。 ——“差遣”是实际职务,而“本官”决定品阶和俸禄。制置使作为差遣,其品阶需结合担任者的本官来确定,因此并无统一的固定品阶。 但吴用都得了一个杭州知州的实职,最差靠着这次收复杭州的功劳,也会给吴用定正六品,他怎么都不可能比吴用差吧? 宋江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激动与感激,他深知,赵俣不仅是他命运的转折点,更是他实现人生抱负的唯一希望。他微微抬头,目光中闪烁着坚定与忠诚,继续说道:“陛下隆恩浩荡,微臣纵然粉身碎骨亦难报答一二。微臣定当肝脑涂地,不负陛下厚望,誓要荡平江南贼寇,还我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赵俣点点头,问道:“江南匪患如何了?” 宋江听言,立即就将江南目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赵俣介绍了一遍,并且宋江还主动介绍了他们接下来的打算,也就是童贯跟宋江说的剿匪方针。 赵俣又让宋江谈了谈时政。 宋江选择的方向是,如何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以及如何推行朝廷的其它新政。 看得出来,宋江对朝廷的新政下过功夫,他甚至找出来了不少新政推行过程中存在的漏洞,并给出来了他认为可行的改良方案。 在赵俣垂询与互动的过程中,宋江态度明确地表示,士绅地主阶层是阻碍朝廷改革和赵宋王朝发展的最大障碍,主张对士绅地主强硬,绝不能纵容。 除此之外,宋江又以政务为大纲,兼顾军事、人事、民生等具体事务说了很多。 总结一下,宋江最终的目的都是辅助赵俣决策,维护中央集权,为国为民,拳拳赤子之心。 通过宋江的奏对,赵俣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了,宋江虽然不如蔡京等人有能力,但他的大局观还不错,对朝廷的改革研究过,算得上精通,关键他真心拥护朝廷的改革。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够狠,心也够黑。 虽然赵俣利用民怨对江南的士绅地主进行了大清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俣对江南这片在历史上给往后朝代带来了众多麻烦又至关重要的地区始终不放心,因此,等江南的叛乱平定了之后,赵俣肯定得找个人看住江南。 赵俣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其实就是宋江。 宋江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江南士绅地主的鲜血,肯定镇得住江南的士绅地主。 关键,双方有血海深仇,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 宋江对士绅地主又是这样的强硬态度。 赵俣终于下定决心,将来就用宋江来镇住江南。 “宋江听封。”赵俣说道。 “臣在。”宋江立马行礼接旨。 “江南贼寇方腊作乱,祸及两浙,生灵涂炭。宋江等忠勇报国,提兵剿贼,克复杭州,其功甚伟。朕心嘉悦,特进封宋江为拱卫大夫,兼江南东路马步军副总管,知宣州军州事,带御器械,仍任江南制置使。尔其整饬军旅,绥抚百姓,务使地方安靖,以副朕倚任之意。” 剿方腊肯定是以军事行动为主,赵俣先授宋江“马步军副总管”的实职,符合战时需求;兼任知州则让其接触地方治理,尤其是财赋、民政事务,为他后续镇守江南做铺垫。 拱卫大夫是正六品武职,知州从五品的行政履历,可作为“由武转文”或“文武兼资”的过渡——赵宋王朝虽重文轻武,但特殊情况下(如军功显著)允许武将担任监司官。 宋江在江南剿方腊的这段时间,可通过“督催赋税、整治漕运”等政绩,展现其管理财赋的能力,将来赵俣只要安排安抚使、监司等联名举荐,之后再以“拱卫大夫+转运使”的组合(转运使为实职,武阶官为虚衔),正式执掌江南财权,同时利用其军事背景(曾任马步军副总管)威慑地方士绅,就符合赵俣想要的宋江以武臣掌财权镇压地方的需求。 可以说,赵俣已经为宋江铺好了一条阳光大道,宋江后面只要不犯大错,就会成为江南的“总督”。 宋江是小吏出身,对赵宋王朝的官制门清,哪能看不出来,赵俣对他的重用? 宋江感激涕零:“谢陛下隆恩!!!” 除了在官职方面赵俣没有亏待宋江,赵俣还给了宋江不少其它赏赐。 比如,赵俣赏赐给了宋江一幢豪宅。 这是一套四合院,坐落在朱雀门外街、龙津桥南,这里住的全都是朝廷中的高官,可以说,住在这里,就是身份的象征。 这套四合院的两侧建有厢房,主体建筑分为前厅、后厅和卧室,各房间以走廊连接成“工”字型。院内花草如茵,凿池引水,垒石为山,极具别墅性质。 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汴梁城中,拥有这样一套房子,那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到的。 更何况,这还是皇帝亲自赏赐的豪宅。 更让宋江意外的是,院子里竟然还有十个花枝招展的媵姬。 她们一起围过来向宋江施礼:“参见相公!” 见此,宋江忙问带他过来的户部主事王黼:“她们是?” 王黼笑着说:“她们也是陛下赐给制置使的,皆是教坊司调教出来的上等媵姬。” 接着,王黼对门外招了招手,立即就有人送进来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家具使用。 这些东西匆匆一算,不值十万贯,也肯定值八万贯,足够宋江一生无忧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财物的赏赐方面,赵俣之所以对宋江如此大方,主要是因为,这几年宋江通过宇文虚中给赵俣进献的金银珠宝、古董宝物,价值一两千万贯都不止。 这赵俣不赏赐宋江点财物,也显得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 实际上,宋江不喜欢钱财,也不喜欢美人,他只喜欢权势,因此,如果让宋江来选,他宁愿赵俣把这些媵姬和财物给收回去,换成能抬高他地位的赏赐,比如赵俣用过的旧物,或者一些虚职什么的。 当然,宋江也知道,他有些太贪心了,赵俣对他的升赏,已经是全方位的了,不可能比这更好了,他还想要更多的升赏,得再拿实实在在的功劳换。 宋江连声说道:“圣上如此厚爱,教微臣实在惶恐之至!” 这时,吏部侍郎何执中来到了宋江的新家,宣布了朝廷对于收复杭州的有功人员的升赏。 朝廷没有刻意对宋江手下的人增加升赏,也没有克扣他们的升赏,而是严格按照朝廷的规章制度对此役的有功人员进行升赏。 而这正是宋江他们最想要的。 念完对吴用等人的升赏,何执中对宋江说:“陛下特意交代我吏部尽快核查出贵部官员、将领功劳,说教制置使将他们的升赏一并带回去,不然,不只制置使不好跟手下人交代,也会影响前线士气。” 宋江听言,冲着皇宫方向一拜在地,高呼:“陛下皇恩浩荡,宋江等万死难报一二!” 宋江并没有留恋赵俣赏赐给他的安乐窝,只在这里待了两日,他就主动以前线战事紧迫为由向赵俣请辞,然后带上赵俣给他手下人的奖励南下了。 宋江走后不久,邵氏、方百花、陈妙真以及童贯献给赵俣的那三百多个美少女,礼部也审查完了,并初步教会了她们宫廷礼仪,然后将她们送进宫中交给女官继续调教。 当晚,侍寝女官就来告诉赵俣此事,并请示:“陛下今晚可想临幸这些女子?” 听完侍寝女官的介绍,赵俣对方百花和陈妙真挺感性趣的。 至于方腊的老婆假皇后召氏,赵俣没抱太大的希望。 这个时代,美人是需要钱才能养出来的,方腊都混到造反的地步了,他的老婆只怕成天在地里风吹日晒的干活,肉都没的吃,能好看吗? 不过尽管这么想,赵俣还是翻了邵氏的牌子,让她跟方百花和陈妙真一块侍寝……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女反贼 … 邵氏、方百花、陈妙真这三个女反贼和梁红玉等三百多个童贯进献给赵俣的美少女被带进皇宫时,不少人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目不暇接,心怀忐忑又满含好奇。 金碧辉煌的宫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砖一瓦都似乎在诉说着皇家的威严与辉煌。琉璃瓦上反射出的光芒,如同细雨般洒落在她们身上,让自幼生活在乡野之间的方百花,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眸,心中既有震撼也有一丝不真实感。 何止方百花这个乡野姑娘,就连那些出身于江南世家大族的少女,虽然自幼便对奢华有所见识,但面对这皇城的宏伟与细致入微的匠心独运,也不禁暗暗称奇。 众女轻提裙摆,踏着精美厚重的宫砖,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慎重,仿佛是在丈量着从民间到皇权的距离。那些繁复精美的宫灯,悬挂于廊檐之下,轻轻摇曳,投射出柔和而神秘的光影,将她们的容颜映衬得分外娇柔,又添了几分不属于人间的矜贵。 方百花想过她有一天会进入皇宫,不过,她原来想的是,自己带兵打进皇宫,而不是被人捉进皇宫,成为皇帝的玩物。 老实说,当初在战场上,被姚平仲生擒活捉时,方百花甚至已暗暗咬紧了牙关,准备在敌人面前展现出巾帼不让须眉的傲骨,用一腔热血捍卫自己的尊严与自由,然而,当姚平仲的长枪抵在她的颈侧,寒风中带着铁锈混合着血液的微腥飘进她的鼻腔,让她的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犹豫。 虽然摩尼教教导方百花人有来生,死没有任何可畏惧的,今生信奉了摩尼教,来生会过得更好,但死到临头,她的求生本能,还是占了上风,尤其是在姚平仲没有杀她的意思的情况下。 于是,方百花就被生擒活捉了。 后来,闯过了畏惧死亡这关之后,方百花想表现出宁死不屈,毕竟她哥方腊可是有可能当上皇帝的人,等到那天到来,她家就是皇族,她则会成为公主,她不能给她哥、给她家丢人现眼。 可让方百花有劲都没地使的是,宋军将士上上下下不打她也不骂她更没有侮辱她,而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而且,只要她不跑,想干什么干什么,每个人都对她和颜悦色,甚至客气有加。 这让方百花感到莫名其妙。 直到方百花见到陈妙真,才从陈妙真那里得知,这全都是因为“赵俣要见她们”。 方百花一脸愕然:“皇帝老儿见我二人作甚?” 陈妙真一翻白眼:“陛下并非老者,他比你哥还要年轻不少。” 方百花一怔!在她的印象当中,皇帝应该是那种龙袍加身,端坐于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面容威严而苍老,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岁月沉淀的深沉,每一句话都该是金口玉言决定着无数人的生死荣辱,每一个决定都能左右国家的命运,每一个笑容或怒容都能让天下震颤。 看到方百花的表情,陈妙真就知道她跟方腊义军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对于赵俣一无所知。 这也正常。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消息的传递犹如蜗牛爬行。 对于生活在穷乡僻壤的乡下人来说,朝廷的政令、皇帝的名号、皇帝是什么样的人,她们根本不关心,更够不着,他们平日里最关心的,不过是今年的收成好不好,地里的庄稼会不会遭了虫害,能否在缴纳完赋税之后,还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至于皇帝,在他们看来,就像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星辰,与自己的生活没有半分实际关联。 真正让他们敬畏的,是其家所在地区的士绅地主,是县衙里的父母官,这些人才是他们的“皇帝”。 就算是方腊揭竿而起,号召众人反抗朝廷,他们也只是抱着“跟着混口饭吃”、“或许能有好日子过”的想法加入义军,对于这场起义背后更深层次的政治意义,他们根本不清楚,甚至他们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没搞明白。 他们只是听了方腊等人蛊惑,听了摩尼教的人教唆,觉得只要跟着大家杀了那些可恶的贪官污吏士绅地主,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不只方腊义军底层的人是这样,甚至大多数方腊义军的头领也是这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方腊义军的头领,原来也只不过就是无知的乡野匹夫,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对治国平天下的大道更是一窍不通。他们只是因生活困顿、不满压迫而举起反抗的大旗,心中所想的,不过是推翻那些压迫他们的贪官污吏士绅地主,让自己也能有朝一日翻身做主人,享受那从未体验过的富贵荣华。 方百花虽然身为方腊的妹妹,但她平日里深入简出,在家看兵书练习武艺,很少有跟外界接触的机会,实际上的见识并不比那些乡野匹夫高出多少。她对于朝廷的了解,大多来源于摩尼教徒的宣讲,以及方腊义军内部流传的那些关于腐败无能的朝廷、欺压百姓的官员的描述。而她所了解的天下,多是长方腊的口述与那些流传于民间的只言片语中拼凑而来,带着浓厚的个人色彩与主观臆断。 至于真正的朝堂之事,权力的斗争,国家的治理,这些复杂而微妙的细节,对方百花而言,依然是一片模糊。 甚至方百花都不知道赵俣只有二十多岁,都没大她十岁。 怔了一下,方百花无所谓地说:“原来是个小皇帝,难怪如此昏庸,嘴巴没毛办事不牢。” 陈妙真摇头:“陛下可不是昏君,恰恰相反,他非但不是昏君,还是一位难得的圣君……” 接下来,陈妙真就把赵俣如何收复青唐、收复西夏、收复燕云十一州,如何御驾亲征将被辽国勒索了一百多年的岁币全都抢了回来,又跟辽国签订了有利于赵宋王朝的和约,以及他如何治理北方,使得北方的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等等她所知道的有关赵俣的事迹,包括赵俣大力支持自己的妃嫔叶诗韵发扬医学、自己的妃嫔麻晓娇研发科技、自己的妃嫔袁倾城研发高产农作物,全都详详细细地跟方百花说了一遍。 方百花听完,十分震惊!她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叶娘娘和袁娘娘竟然是赵俣的妃嫔,而且还是赵俣支持她们,她们才这么伟大的。 还有,这些年冒出来的那么多新奇实用的工具机械也都是赵俣支持自己的妃嫔麻晓娇研发出来的。 进而方百花有些不明白了,赵俣这么好,他们为什么起义反抗赵俣,还有赵俣都这么好了,怎么他那里的百姓会过得这么贫苦? 看出来了方百花的疑惑,陈妙真又主动给方百花解释了皇帝与士绅地主之间的矛盾,重点解释了赵俣强力推行的《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以及为什么这新政二策能在北方推行成功,在南方却始终推行不下去。 方腊和摩尼教故意淡化赵俣的所作所为,又放大贪官污吏士绅地主的恶行,让底层百姓以为朝廷就是万恶之源,以为只有推翻朝廷,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根本不提赵俣一直在努力改革,试图整治贪官污吏、打破士绅地主对土地的垄断,减轻百姓的负担,让更多的人能够吃饱穿暖,有尊严地活着。 方百花有些不信地问:“果真?” 陈妙真不答反问:“你可知你哥他等起义打的旗帜号甚么?” 方百花脱口而出:“清君侧啊。” 陈妙真笑着问:“那你可知他等为何打清君侧的旗号,而非吊民伐罪的旗号?” 方百花不太确定地反问:“皇帝……无罪?” 陈妙真点点头:“何止无罪,陛下还很圣明,故而你哥他等不敢打吊民伐罪的旗号,只敢打清君侧的旗号将矛头指向贪官污吏士绅地主。” 方百花这才搞清楚这里面的缘由。 可紧接着,方百花就不以为意地问起:“这跟我有何关系,又跟皇帝要见你我有何关系?” 在方百花看来,赵俣圣明不圣明,关她什么事,她家都造反了,她就得跟着造反,不能因为皇帝圣明,她就背叛自己的家人以及含辛茹苦将她养大的兄长吧? 再者说了,方百花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怎么可能不知道造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一旦他家造反失败了,她也得跟着遭殃,轻则进入教坊司成为人尽可夫的妓女,重则跟其家人一块被千刀万剐。 对于一个从小接受三从四德教育的传统乡下女子而言,你说方百花怎么选? 陈妙真很平静地说:“此事跟你或许还真有关系。” 不等方百花问有什么关系,陈妙真就主动告诉方百花:“陛下虽圣明无比,却有一恶习。” “有何恶习?”方百花随口问道。 “好女色。”陈妙真答:“尤好敌人妻女。” 方百花心中一紧!她有点猜到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果然! 陈妙真继续说:“陛下收复青唐吐蕃时,抢了赞普的觉蒙、王妃、侧室、侍妾、女儿;收复西夏时,抢了西夏皇后,西夏的全部皇室之女、宗室之女、大量贵族之女;打败辽国,抢了辽主的文妃,三位契丹公主,众多辽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 说到这里,陈妙真顿了顿,接着又说:“捉我的刘光世将军言,陛下要见我,我猜多半是想将我献给陛下,你与我关在一起,只怕亦是如此。” 听了陈妙真的分析,方百花有点慌! 方百花早就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她的嫂子邵氏也曾帮她张罗过婚事。 可人家一听说她身高足有八尺五六,还从小练武,比寻常壮汉都能打,顿时就被吓跑了。 因为长得太过高大,以至于这个时代的男人,很少有能欣赏方百花的美的,更有甚者,把她当成了母老虎,躲她都还嫌来不及。 这让方百花不禁怀疑起,自己此生还能不能嫁出去了? 不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让方百花万万没想到,皇帝,而且还不是他哥那样的还没真正当上皇帝的准皇帝,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皇帝,并且还是一位陈妙真口中的圣君要娶她?! 尽管知道她只会成为赵俣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但还未出阁又一直嫁不掉的方百花,心里还是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关键,这事要真成了,她方百花可就要跟叶娘娘、袁娘娘共侍一夫了!!! 方百花赶紧安慰她自己,‘这小皇帝多半还不知我的身高,等他知道了,就定然不会再有这般想法了!’ 这么一想,方百花的心顿时就平静了不少。 这时,方百花才想起,陈妙真也要被送给赵俣,她立马看向陈妙真,问道:“你也要被献给那个小皇帝,难道你不怕吗?” “不怕。”陈妙真大大方方地说:“不仅不怕,我还很期待。” “为何?”方百花不解。 陈妙真直言不讳地说:“当今世上只有陛下可教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我想去看看,我可有能帮上陛下之处。” ‘???!!!’ ‘只有这个小皇帝能教百姓过上好日子,那我哥呢?’ 反应了一下,方百花杏眼一立:“你要投敌?!” 陈妙真迎着方百花凶狠的眼光,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从未反过朝廷,只是同你哥一道诛杀贪官污吏及为富不仁的士绅地主,谈何叛变?” “这……” 方百花顿时哑火。 确实。 陈妙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只是她,就连方腊,现在都没有反朝廷、反赵俣,他们只是聚在一起杀那些该死的官吏士绅地主而已。 甚至都可以说,陈妙真不是方腊的手下,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大家理念相同,就聚集在一起杀官吏士绅地主,理念不同,就分开好了。 见方百花的气势弱了下去,陈妙真笑着说:“与其担忧我,你还不如担忧你自己。” “此话怎讲?”方百花皱着眉头问。 “若你真被陛下收为妃嫔,陛下便是你丈夫,在家从父,无父从兄,出嫁从夫,恁地时,你该当如何?”陈妙真反问。 方百花被陈妙真的话问得面色骤变,握着衣角的手指关节发白,强撑着说道:“我既已随兄长起事,便将生死置之度外,岂能因儿女私情而动摇?!” 方百花转身背对陈妙真,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最多一死耳!” 陈妙真轻叹一声,走到方百花身边:“死易耳,若存此身而济苍生,活而利万民,岂不大善于捐躯草莽?” 陈妙真看着方百花那阴沉不定的眼睛,又说:“你从兄诛官吏士绅地主,非欲生民臻于安乐耶?今陛下若果有经邦济世之能,使天下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你留侍左右,以赎前愆,乞陛下宽宥,为你方氏一族谋求生路,此诚上策也。” 方百花有点被陈妙真说动了。 不过,方百花并没有下定这个决心,关键,她还不知道,等赵俣知道她长得这么高大了之后,会不会要她?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方百花一直在想这件事。 直到十几天后,她的嫂嫂邵氏也被捉了,送到了这里,跟她和陈妙真关在了一起。 方百花很快就想到了,她和陈妙真是要被送给赵俣的,而且赵俣特别喜欢抢敌人的妻女。 方百花看着风韵犹存的邵氏,心中一紧:“坏了,我哥只怕要戴绿帽子了……” …… 求月票及请参加月票抽奖活动。 还有五六天这个月的月票抽奖活动就开始了,欢迎大家前来参与啊。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时候投月票中奖的机率比月底投月票中奖的几率要大得多。 值得一提的是,咱们是按照月票的张数抽奖,投得越多,中奖机率越大。 哥哥们快来参加月票抽奖,多多投月票啊。 规则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另外,您如果不喜欢玩抽奖游戏,也求您把月票投给我吧,我会努力写好这本书的。 祝愿,给我投月票的兄弟,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还有就是,晚上还有一章。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三女献俘入宫闱,阶下囚徒侍君榻 … “嫂嫂为何也被捉了,可是杭州出事了?” 听见方百花询问,邵氏长长一叹:“唉!杭州城粮绝,官人率我等突围,我军多为步军,教官军马军紧咬着不得脱逃,于富阳将我军击溃,我不会骑马,只得乘马车出逃,故而落在最后,教宋将杨志捉了,送到这里。” 方百花连忙追问:“我哥、大郎、二郎及他人如何,可遭敌人毒手?” 邵氏也很担心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当时太过混乱,大家都在逃命,跑得慢了,命就没了,谁都顾不上谁。” 说到这里,邵氏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大郎、二郎骑马跟在官人身旁,料想定会化险为夷。” 让邵氏缓了缓,方百花才问了杭州那一战的具体情况,以及他们率军北上后杭州都发生了什么事? 当一旁的陈妙真听邵氏说,方腊已经改朝换代、登基称帝,封邵氏当了皇后,方百花当了公主,将方家的人以及跟他打江山的人全都赏赐了个遍,甚至都把她陈妙真封成了摩尼教的佛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与方百花和邵氏拉开了一段距离。 陈妙真之所以支持方腊起义,是因为她看出来了,不杀光江南的官吏士绅地主,江南广大的老百姓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而方腊并没有反朝廷、反赵俣,只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杀江南的官吏士绅地主,与她的主张完全相同,她才会大力支持方腊。 不想,方腊竟然愚蠢地自绝了招安之路,更令她心寒的是,方腊竟背离了初心,从为民请命的义军领袖,变成了为一己之私而妄想当皇帝的反贼,将起义的初衷埋葬在了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下,甚至让上百万方腊义军为他陪葬。 方百花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陈妙真避开她们的动作。 再想到,陈妙真准备委身给赵俣的态度。 方百花下意识地解释:“我哥或有苦衷。” 陈妙真心里跟明镜似的,方腊这时候改朝换代自立登基称帝,只能是方腊的野心作祟和方腊昏了头,不可能有苦衷。 不过,听了方百花这话,陈妙真还是停止了远离方百花和邵氏。 因为她已经反应过来,方百花和邵氏跟方腊不同。 按照她所知道的赵俣的喜好,再看方百花,虽然高大,但其实还是很漂亮的,而邵氏,虽然已经二十七八了,但容貌精美、珠圆玉润、前凸后翘,很明显风韵犹存,她们多半会被赵俣收入自己的后宫。 这样一来,方百花和邵氏哪怕是女反贼,也不重要了。 想明白这些,陈妙真不再试图跟方百花和邵氏划清界限,而是直言不讳地说:“你哥是否有苦衷,已不重要,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你哥既然伪立,陛下必剿他,不会再行招安之事,你二人若不想你方家九族同消,只有一条路可走。” 方百花问:“何路?” 陈妙真说:“若有机会,你二人最好竭尽全力伺候好陛下,以求陛下降下特赦。” 一旁的邵氏,听陈妙真这么说,有点懵,‘伺候好陛下?陈十四娘娘说的是……官人?’ 稍稍一想,邵氏就知道,陈妙真说的肯定不是方腊,不然她也不能说什么“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你哥伪立”这样的话。 那陈妙真口中的“陛下”是谁,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陈妙真所说的“你二人最好竭尽全力伺候好陛下,以求陛下降下特赦”是什么意思,邵氏还有什么搞不明白的? 可问题是,她和方百花怎么会有机会去伺候赵俣? 邵氏看向方百花,想要听她的解释。 方百花知道这事瞒不住邵氏,她不说,邵氏早晚也会知道。 于是,方百花便一五一十地将赵俣喜欢玩弄敌人的妻女、亲属一事跟邵氏说了。 邵氏听完,不禁有些傻眼!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等待她的,不是十字街头的千刀万剐,而是要成为皇帝的玩物! 是。 邵氏在嫁给方腊之前也是清溪县乃至睦洲首屈一指的美人,要不是方腊是清溪县乃至睦洲黑道一等一的人物,根本不可能得到她。 但邵氏再漂亮,也不敢想有一天会成为皇帝的玩物。 关键,赵俣可是真皇帝,不是方腊这种以为自己有天子福分的狂徒。 邵氏有些恍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自己的耳朵,‘真会有如此荒唐之事发生在我身上?’ 邵氏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她都二十七了,还生过两个儿子,赵俣这个什么样女人没有的皇帝,怎么会对她这个生过孩子年纪也不小的乡野村妇感性趣? 最重要的是,不同于一直痴心妄想当皇帝的方腊,虽然方腊已经把她封为永乐朝的皇后了,但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只是一个乡野村妇,所谓的永乐朝,只是方腊等人搞出来的一个笑话,她何德何能,也能伺候真龙天子? 这么说吧,她其实一直都很不赞成方腊逢人便说自己有当皇帝的命,觉得方腊这样是大逆不道,是在找死。 可这个时代以男子为尊,方腊又是一个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干的草莽英雄,她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夫唱妇随,做方腊的贤内助,陪着方腊胡闹。 不想,方腊是真能折腾,竟然真的率众起义了。 作为方腊的老婆,她纵然心中万般无奈与惶恐,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方腊的身边,陪方腊一步步踏入了这风起云涌的历史洪流。 起义之初,她心中尚存一丝侥幸,以为方腊不过是想为百姓讨个公道,待时局平稳,朝廷降下招安,方腊纵然不能当上大官使她获得荣华富贵,也能带着她归隐田园,过上平淡的日子。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方腊的野心日益膨胀,最终走上了这条真正造反的不归路,并且将她推向另一个陌生而荒唐的命运深渊。 此刻,面对陈妙真的直言不讳,邵氏的心境复杂难言。她既觉得这事荒唐不可能,又为自己和方百花的未来感到迷茫和恐惧。 成为玩物,这对于任何一个有尊严的女子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屈辱,尤其是对深受三从四德思想影响的女子来说。 但现实摆在眼前,她们已是阶下囚,如果不能成为赵俣的玩物,那因为方腊已经造反,还搞出这么大的声势,她们作为方腊的家眷和亲人,肯定得被绑在十字街头千刀万剐。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与被剐于十字街头相比,是人都会选择成为皇帝的玩物。 这时候就别说什么贞洁不贞洁了。 更何况,要是赵俣真收她们当玩物,她们没准真能从赵俣那里求到特赦,让赵俣特赦方家的一些无辜的人,比如她的两个儿子方定和方亳。 所以,自从得知她还有活路,甚至还有可能救她的两个儿子性命了之后,邵氏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则是对未来期待起来。 倒是方百花,忍不住问陈妙真:“我哥当真不能成事?” 在方百花想来,要是方腊能打退宋军,占领江南,跟赵俣划江而治,双方签和约的话,也能把她和邵氏给救回去。 谁想,陈妙真想都没想,就摇头:“你哥必败无疑。” 听陈妙真这么说,方百花还有些不服气。 直到她们三个跟着宋江北上,看到了朝廷收复地区正在快速恢复秩序和百姓开始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尤其是看到了北方百姓现在已经过上了她们那里的百姓梦想过上的幸福生活,方百花才终于信了陈妙真所说的,赵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方腊,而是士绅地主,方腊要是帮着赵俣打败士绅地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得到赵俣的宽恕和招安。但方腊却愚蠢地选择了与赵俣为敌,站在了全天下的对立面,这如何能不败? 知道了方腊必败无疑,方百花也意识到,能成为赵俣的玩物,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也是她唯一能救自己家人的机会。 好消息是,见宋江也对她们三个客气有加,以及把她们跟童贯献给赵俣的三百多个美少女放在一块管理,方百花和邵氏终于开始相信,她们也是被献给赵俣的女人。 坏消息是,见童贯一次就给赵俣献了三百多个美少女,这些美少女不仅一个长得比一个漂亮,而且其中不少还是江南世家大族甚至是千年世家的女儿,方百花和邵氏再看看自己,一个长得太过高大,另一个生过两个娃又二十七了,顿时就变得心虚不已,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赵俣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喜欢玩弄敌人的妻女、亲属上。 值得一提的是,见童贯一次就给赵俣送了三百多个美少女,又听那些美少女说赵俣后宫中有四千多位佳丽,方百花和邵氏,也不知是出于竞争压力太大,还是出于看不惯赵俣如此好色,而开始希望方腊推翻赵俣这个昏君的统治。 ——出身不高、见识较少的方百花和邵氏,觉得一个皇帝,如果太过好女色,就一定是昏君没跑。 殊不知,帝王是否昏庸从来不以好色与否为评判标准。汉武帝刘彻后宫佳丽一万八,然而,他在位期间北击匈奴,开拓西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奠定了汉王朝强盛的根基,开创了影响后世千年的政治格局,谁敢说他是昏君?唐玄宗李隆基,后宫佳丽更是四万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即位初期励精图治,开创“开元盛世”,将唐朝推向鼎盛,这等功绩又岂能因后宫之事全盘否定? 等来到东京汴梁城,宋江将她们三个跟童贯献给赵俣的那三百多位美少女一块送入礼部,而礼部又无差别地一块给她们做检查、询问她们的情况以及教授她们宫廷礼仪,方百花和邵氏终于确定了,她们真要被送给赵俣,有机会被赵俣临幸。 这让邵氏和方百花心中五味杂陈,既怀揣着一丝侥幸的希冀,又难以挥去那份被命运摆布的无奈与悲凉。 邵氏望着方百花,这位曾经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元帅,如今眉宇间却难掩茫然与无奈。曾经的英气勃勃,在现实的残酷碾压下,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霾。 方百花则望着自家嫂嫂,想到她即将给自己兄长戴绿帽子,心中亦是五味杂陈,既有对方腊自作自受的唏嘘,也有对邵氏即将面临命运的同情与理解,还有对自我命运的悲叹。 方百花和邵氏彼此间无需多言,那份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恐惧,已在眼神交流中传递得淋漓尽致。 几天后,礼部将她们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并初步教会了她们宫廷规矩,然后将她们送进了后宫。 方百花和邵氏以及陈妙真跟另外一百多个美少女被安排在延福宫中的铅英殿居住。 三女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心中皆是忐忑不安,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薄冰之上,不知何时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延福宫内,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派宁静祥和,却难以抚平她们心中的波澜。 还不等三女适应这个新环境,就有侍寝女官跑来对她们三个说:“官家翻了你三个牌子,今夜侍寝,速做准备。” 三女一听,皆是一惊,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慌乱,心中五味杂陈更甚先前。 邵氏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跳加速,却强作镇定。她心中既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又有一丝被选中的侥幸。 老实说,邵氏早就做好了被赵俣临幸的心理准备,甚至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更怕她只是空欢喜一场,赵俣根本看不上她这个村妇,那样,她可就失去了救自己儿子一命的机会了。 不想,赵俣不仅真要临幸她,而且,她刚进宫,赵俣翻了她的牌子。 邵氏的内心如鼓点般急促,难以平息,她忍不住去想,‘他不会最后关头反悔罢?’ 方百花秀眉紧蹙,英气勃勃的脸庞上难得露出几分挣扎与不甘,她虽知这是活命的机会,却难以释怀即将成为他人玩物的屈辱。 方百花心想,‘等他见到我如此高大,多半便会知难而退了。’ 陈妙真则显得很随意,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你千万别教我失望哟……’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汝妻妹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 对于刚进宫连侍女都没有的方百花、邵氏和陈妙真来说,肯定是不知道怎么侍寝的。 不过没关系,因为很快侍寝女官王楚楚就带着一大群宫人来帮助三女。 别说从乡下来的方百花和邵氏没经历过被这么多人伺候的场面,就是曾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陈妙真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从洗澡到梳妆打扮,每一步宫人都把她们照顾得细致入微,仿佛是将她们重塑为宫廷中最精致的瓷器。 侍浴宫人的手法娴熟,温水轻拂,花瓣随水流转,不仅洗净了她们身上尘世的疲惫,也似乎洗去了她们身上的乡土气息,为她们增添了几分宫廷的华贵。 方百花初时还显得很局促,但当温暖的水流包裹住她疲惫的身躯,那份紧张就渐渐被舒适所取代。她闭上眼,让心灵随着袅袅上升的蒸汽一同飘远,恍若置身于乡间的小溪旁,自由而宁静。 邵氏也是一脸惊奇。她从未想过沐浴也能成为一种享受。那些宫人轻柔地为她擦洗着身体,每一次触碰都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她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便是皇宫中的生活吗?’ 至于陈妙真,尽管出身大户人家,又见过不少世面,但眼前的景象仍让她暗暗称奇。她静静地坐在镜前,任由宫人用精致的梳篦梳理她如瀑的长发,每一缕发丝都被细心地编织进繁复的发髻之中,再点缀上璀璨的珠翠,使得她本就清丽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高贵与典雅。 侍寝女官每天所想所考虑的都是怎么让赵俣晚上玩得开心。 要想达到这样的目的,侍寝女官就得想方设法将侍寝妃嫔的美貌发扬光大,让她们扬长避短,这样才能更好的激发起赵俣的性趣来。 多年以来,侍寝女官已经成了个中高手。 这使得她们看见能发挥出她们手艺的女人,不禁有些技痒难耐。 比如方百花。 这要是放在从前,她们还真不太会打扮这么高大的女人。 毕竟,宋人的服饰风格以简约、素雅为主,女性服饰采用窄袖、收腰等设计,强调身体的纤细和柔美,小巧的身材很容易展现出这种服饰的美感和韵味,可穿在高大的女人身上,却如同大人穿了小女孩的衣裳,毫无美感可言,反而更凸显了她们那不凡的身量与异于寻常女人的高大体格。 好在,赵俣喜欢高大的女人,愿意临幸高大的女人,后宫中还有郭婷、韦贤妃、梁大妹、梁小妹等不少高大的女人。 后来,经过多位侍寝女官的尝试和总结,她们终于学会了打扮高大的女人。 比如,她们发现高大的女人穿张纯以汉服为基础“发明”的马面裙,长度在三尺以上的那种,搭配简约的纯色短上衣,如白色短款改良宋服,就能凸显出高大女人的腰线,展现出来高大女人的身材比例,也可以搭配传统的宋服长衫,就能营造出高大女人大气典雅的气质。 当初,有一个侍寝女官给梁大妹和梁小妹这么穿搭了之后,得到了赵俣的肯定,赵俣甚至连着临幸了梁大妹和梁小妹三日。 这对于已经被赵俣得到的女人来说,可是非常难得的。 因此,那个侍寝女官一战成名。 说起此事,还有一个小故事。 那就是,看过梁大妹和梁小妹这么穿搭了之后,张纯再也没有穿过马面裙。 这让给梁大妹和梁小妹这么穿搭的侍寝女官担惊受怕了好一段时间,生怕张纯会报复她。 后来,抄袭张纯的女官见张纯并没有计较她抄袭的意思,才大力推广这种穿搭,甚至放心大胆地抄袭张纯的“发明设计”。 话说,张纯总能搞出让人眼前一亮的穿搭,引领赵俣后宫中的时尚,是赵俣后宫中名副其实的第一时尚达人。 这次,王楚楚给方百花、邵氏和陈妙真搞的穿搭,就是从张纯“发明设计”的时装中衍化出来的。 而方百花的穿搭,更是前不久张纯侍寝时才穿搭过的。 红色的长款改良旗袍,开叉设计凸显其高挑身材与完美曲线,又增加腿部的露肤度,避免整体造型显得过于拖沓,上面的独特图案增添了东方韵味,耳下的蛇型金色耳环与之相呼应,展现出高贵的女王风范,将方百花身材上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使她一出现,就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邵氏和陈妙真才确定,宋江等人要将方百花献给赵俣,不是搞错了。 是。 方百花十分高大,足有八尺五六,在这个时代的女人中,属于极为罕见的。 可正是这份异于常人的高大,在精心装扮之下,却成了她独一无二的魅力所在。 这袭红色的长款旗袍,仿佛是为方百花量身定制的,每一寸布料都紧贴着她那修长的身躯,勾勒出令人窒息的线条,开叉设计又巧妙地露出了她修长白皙的大长腿,而她的每一步行走,都摇曳生姿,开叉处的隐约显露,更是添了几分神秘与诱惑,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方百花身着这袭红色的长款改良旗袍,行走间步伐沉稳而优雅,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既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又不失女性的柔美与娇媚。 这样的方百花似乎在向世人宣告,高大并非缺陷,而是与众不同的魅力与风采。 方百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美。她看着镜中完全不同的自己,不禁有些痴了,‘这还是我吗?’ 就是她穿得这套衣服有些不太正经。那开叉至大腿根部的旗袍,虽尽显风情万种,将她高挑儿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却也让她感到一丝羞涩与不安。她下意识地拉了拉旗袍的下摆,试图遮掩那份过于外放的风情。同时,她低声向一旁的王楚楚问:“这……这样穿,真可行?” 王楚楚看着自己的杰作,很笃定地说:“今夜官家不宠幸你三次,算我输。” 方百花听言,脸“腾”的就红透了。 好多黄花大闺女第一次侍寝时,都会这么羞涩,已经当了十多年侍寝女官的王楚楚,早已见怪不怪,她把方百花的手拿开,说道:“后宫独官家一男子,你何惧之有?” 王楚楚又好心提醒方百花:“此时你扭捏一二倒也无妨,然见到官家时,切不可如此,定要将你的美貌尽数展示出来,有何本事,也定不可保留,总之,教官家记住你,你便赢了,不然,这后宫中数千宫人,官家岂会再想起你?” 方百花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哪能听不出来王楚楚的好意,再说,她还想为方家之人求到特赦,肯定认可王楚楚所说的。 因此,方百花忙说:“多谢娘子提醒。” 王楚楚点点头,又说:“你来看,她等多这般装扮,你入乡随俗即可。” 方百花四下看看,发现确实有不少宫人穿旗袍,而且,有些宫人恨不得把叉开到腋下,甚至恨不得把整个胸脯都露出来,比她可暴露太多了。 就连陈妙真都穿着一套旗袍。 只不过,陈妙真穿的是蓝色短款旗袍,下身露出她的两条修长的长腿。 如此穿搭,不仅将陈妙真傲人的曲线勾勒得柔美动人,还将她的温柔气质与少女的娇羞融合,使她高贵典雅又不失灵动之美。 至于邵氏,则是另一种风采。 她身着一袭修身的紧身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曲线,将她的成熟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内搭的衣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又使得她的酥胸若隐若现,展现出来了她女性的柔美,又使她不失优雅知性。下半身搭配的黑色丝袜,与她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反差,神秘而深邃,若隐若现的腿部线条充满诱惑却又不失端庄。 看到彼此的蜕变,方百花、邵氏、陈妙真心中都生出了几分感慨与惊叹。她们从未想过,自己竟能以这样的方式,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美。 在忐忑与焦急中,三女一直等到天黑,才有人来通知王楚楚:“陛下定了摘玉殿。” 王楚楚听言,赶紧带着三女去摘玉殿等候赵俣来临幸她们。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三女只能听从王楚楚的安排。 不久之后,三女就被抬到了一座有九间住处上写“摘玉殿”的寝宫中。 接下来,三女继续等待。 三女没想到,她们这一等,竟然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烛光摇曳,映照着摘玉殿内的金碧辉煌,却也添了几分寂寥与漫长。 方百花和邵氏忐忑不安。她们既期待着赵俣的到来,又害怕面对赵俣来了之后肯定会发生的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刀割般煎熬。 作为过来人的邵氏,真是从来都没想过,干一回这种事,竟然会如此费劲。 说真的,这跟她原来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她原来心想,自己往那一躺,眼睛一闭,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想,这侍寝之事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与波折,需要经历如此漫长的等待,真是让人心急如焚。 方百花紧抿着唇,双手交迭放在膝上,看似镇定,但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而陈妙真则是很有耐心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人与物,依旧从容不迫。 王楚楚看出来了陈妙真不同于一般的女人,心想,‘不会又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罢?’ 收回目光,王楚楚又看向方百花和邵氏。 见方百花和邵氏焦虑不安,王楚楚轻声安慰她们道:“官家政务繁忙,迟一些回来也是常有的事,你几个莫急,且耐心等待便是。” 就在这时,摘玉殿外终于传来了大队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三女心中一紧,连忙边整理衣衫,边随其她宫人一块前去接驾。 不多时,赵俣就在前呼后拥下,缓步踏入了摘玉殿的大门。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赵俣的肩头,为他平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而他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智慧与谋略,令人难以捉摸。 方百花看着赵俣年轻俊美的脸,心跳开始加速,‘陈十四娘娘果真未骗我,他还真是一个小皇帝。’ 邵氏也暗暗惊叹于赵俣的相貌与气势,心中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开始对即将发生的事没那么抗拒了。 陈妙真则是边打量赵俣、边心想,‘跟我想象得差不多,英谟睿略,锐意进取,果敢坚毅,像是一位勤政爱民、有所作为的好皇帝。’ 就在三女打量赵俣的同时,赵俣也在看她们。 不。 准确地说,赵俣一进入摘玉殿,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方百花。 当时,赵俣心中立即就浮现出来了两个字:“女帝!” 只有一米七出头的张纯,根本就Cosplay不出来波雅·汉库克的精髓,所以赵俣也只能是将就着用一下。 可方百花就不同了,她这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又有一张极美的脸,再配上她女元帅的气质,Cosplay波雅·汉库克,简直就是女帝本帝。 毫不夸张地说,看到方百花的瞬间,赵俣就“激动”了。 还有,不仅方百花让赵俣感到惊喜。 邵氏也出乎赵俣的意料。 赵俣原想,邵氏也就是一个村妇,不会漂亮到哪去的。 不想,看到邵氏本人以后,赵俣才愕然发现自己错了。 ‘纲手!’ 赵俣之所以把邵氏当成了纲手,可不仅仅是因为她穿着类似纲手着装的服饰,还因为她不论是从长相上还是从气势上都与纲手很像。 ‘是了,方腊好歹是清溪县黑道的一个大人物,那他老婆就是“大嫂”,“大嫂”有长得不漂亮的吗?’ ‘还有一种说法,说方腊有一座漆园,造作局的官员常来强取木材,方腊才趁百姓不满之机,暗中把贫困失业的人组织起来起的义,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贫民。’ ‘关键,邵氏要真那么不堪,宋江他们也不可能把邵氏献给我当玩物啊。’ ‘算了,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我只能说,方腊,汝妻妹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相比较而言,除了很漂亮、身材也不错但却没有太多特色的陈妙真,反倒有些不起眼了,哪怕她有“陈十四娘娘”和“佛母”的头衔。 不过,赵俣并没有因此就忽略陈妙真。宇文虚中、宋江、礼部的官员、王楚楚等跟陈妙真打过交道的人,都提醒过赵俣,说陈妙真这个女人很不寻常,而且她还有一手神奇的医术,让赵俣小心提防她,别着了她的道。 赵俣没做停留,就走向三女。 方百花很是局促不安,因为随着赵俣的靠近,她得低下头俯视赵俣了,而这是非常失礼的,也是男人最接受不了她的地方。 为了避免临门一脚再出岔子,方百花也顾不上她刚学的宫廷礼仪,而是选择提前给赵俣施礼,这样一来,她就不用俯视赵俣,引起赵俣的反感了。 见方百花突然抢先给赵俣施礼,在场的宫人全都是一怔!但因为赵俣在这里,受过良好调教的她们,全都没看方百花这个显眼包。 直到赵俣到了她们身前,包括邵氏和陈妙真在内的所有宫人才按照宫廷礼仪向赵俣施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让众女起身后,赵俣看向三女:“抬起头来。” 三女听言,全都乖乖抬起头来。 近距离彻底看清楚三女的相貌后,赵俣对今晚的侍寝对象越发的满意,也越发的期待。 这时,陈妙真突然出声说道:“启奏陛下,罪女陈氏有事奏请。” 让陈妙真没想到的是,赵俣竟然直截了当地拒绝:“日后再奏。” 说完,赵俣就伸出手去,想要将方百花拦腰抱起来。 方百花大惊失色! 一来,方百花没想到,刚见面,赵俣就要轻薄她,这让她一个黄花大姑娘怎么能从容面对? 二来,方百花不仅长得高大,体重也不轻,她很担心比她矮了半个头的赵俣抱不动她,再当众出丑,那样,倒霉的肯定是她。 三来,这么多人看着呢,让方百花很羞涩。 所以,方百花下意识地就想躲开赵俣的搂抱。 还好,最后关头,方百花想起来了赵俣的身份,也想起来了她目前的处境,进而停下躲避的脚步,改为配合赵俣抱她。 害怕赵俣出丑,方百花还很贴心的,想用她超长的大长腿来个金鸡独立。这样一来,即便赵俣抱不动她,也不至于当众出丑不是? 谁想,赵俣根本不领方百花的情,他直接探出手去扳方百花金鸡独立的那条大长腿。 方百花顿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她根本无法抗衡的怪力。 这吓得方百花赶紧把她的大长腿收进赵俣的怀中。 这时,赵俣才居高临下看着方百花特别漂亮的大眼睛,问她:“怎么,怕朕抱不动你?” 本来被赵俣抱在怀中方百花,身体就已经变得僵硬无比,人更是不知所措,再看到赵俣这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她彻底慌了,她忙说:“罪……罪女不敢!” 赵俣微微一笑,毫无压力地抱着方百花,向里面走去。 赵俣怀中的方百花,生平第一次感觉她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也能依偎在男人怀中的女人。 这种感觉,方百花不会形容,她只是忍不住偷偷地去看赵俣那张她很想看的脸。 见赵俣抱着方百花去休息了。 王楚楚提醒同样不知所措的邵氏和陈妙真:“还不快跟上。” 这邵氏和陈妙真才赶紧跟了上去……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夜承恩露昼啖莲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邵氏的脸上,让邵氏悠悠地醒了过来。 实际上,这一宿邵氏就没怎么睡。 首先,精力极度旺盛的赵俣就折腾了半宿。 邵氏真是万万没想到,这种事竟然能被赵俣玩出这么多花样来,把马上就到了如狼似虎年纪的她折腾得快散了架。 关键,昨晚她还不是主力。 很明显,赵俣最喜欢方百花。 其次,赵俣对淡然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陈妙真也有很强的征服欲。 至于她,则是方百花和陈妙真休息时的替补。 可就是替补,也让邵氏经历了前所未有,甚至是想都没敢想过的巅峰享受。 当时,迫于赵俣的帝王气势,她想要救自己儿子性命的目的,那种她从未经历过的肉欲刺激,让邵氏竭尽全力地去配合赵俣,甚至都忍不住跟方百花和陈妙真去争着讨好赵俣。 可当赵俣终于玩够了,抱着方百花和陈妙真入睡,她也彻底进入贤者时刻,她才想起,自己是有丈夫的女人,而且,该说不说,方腊虽然喜欢做白日梦、喜欢折腾、好高骛远,但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不然也不能一当上皇帝,就把她封为皇后。 可以说,邵氏和方腊还是很有感情的,如果不是方腊率众起义,他们很可能白头偕老,甚至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不想,世事无常,命运弄人。方腊的野心将他们卷入了这场波澜壮阔又残酷无情的起义洪流之中。方腊的冲动之举,像一把双刃剑,既照亮了他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也割裂了他家平静的生活,昔日的平凡幸福仿佛一夜之间化为了泡影。 邵氏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与方腊往昔的点点滴滴,那些平凡却温馨的日子如同晨雾般渐渐散去,只留下心头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 想想也挺讽刺的,邵氏身为方腊之妻,被赋予了皇后之名,本应是站在权力巅峰,享受无上荣耀之人,却没过上皇后的日子,连伪皇后的日子都没过上几天,就背负上了难以言说的沉重与无奈,不得不委身于另一个男人,以求得儿子的性命无忧。 邵氏本是温婉贤淑的女子,渴望的不过是平凡夫妻的相守相知,却因方腊的一腔热血和不甘平庸,走上了这条充满未知的荒唐道路。 这份沉重的代价,让邵氏在夜深人静之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与无奈。 邵氏一直在胡思乱想,直到筋疲力尽的她,实在扛不住了,才昏昏沉沉地陷入到似睡非睡的状态中。 没办法,这是邵氏第一次跟别的男人同床共枕,这让她怎么能像方百花和陈妙真那样心安理得地在赵俣怀中沉睡? 梦中,邵氏回到了她和方腊原来的家,可她却不敢正视方腊,只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梦中的方腊,依旧那般豪爽而健谈,身边聚集着大量的好汉,他们喝酒吃肉,大吹大擂,众人都说,嫂嫂这肉煮得真香,哥哥能娶到嫂嫂真有福气。 梦境一转,战火连天,喊杀声震耳欲聋,方腊以及他身边的兄弟纷纷冲进硝烟中渐行渐远,他们不再有爽朗的笑容,而是各个满脸杀意,他们手中拿着的刀枪全都鲜血淋漓。 邵氏想要呼喊方腊的名字,让方腊停止杀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腊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命运。 在梦中,邵氏只能不断地跟在方腊的身后奔跑,试图追上方腊的步伐,阻止方腊继续错下去,却永远差一步。 终于,邵氏停下了脚步,此时方腊已经站在了高高的城楼上,目光深邃而复杂。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但转瞬即逝,方腊的眼神变得冷漠而陌生,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泪水模糊了邵氏的视线,让她从梦中惊醒。 此时,汗水和泪水已经浸湿了邵氏身下的床单,可她却丝毫都没有察觉。 邵氏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梦中的一切如此真实,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邵氏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进入那个充满回忆的梦境。 清晨的阳光如此明媚,但邵氏的心中却充满了阴霾。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邵氏的屁股外侧,好像在安慰她。 邵氏一惊,连忙侧过头去看。 邵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大的方百花。 此刻,方百花正躺在赵俣怀中,她的两条比一般人长出一大截的手臂正搂在赵俣腰间。 很明显,安慰她的人不是还在呼呼大睡的方百花。 而赵俣的另一边,陈妙真也拱在赵俣怀中,正睡得酣甜。 床上一共就四个人,安慰她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邵氏偷偷去看赵俣的眼睛,就见赵俣的眼睛果然是睁开的。 邵氏下意识地就想躲开赵俣的目光。 可就在这一霎那,邵氏看到了,赵俣用目光跟她说:“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邵氏下意识地爬过去,把她的耳朵贴在赵俣嘴边。 就听,赵俣在她的耳边说:“你没错,方腊自作自受,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邵氏闻言,心头微微一颤,赵俣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悄然涌入她冰冷的心房。她本以为,自己会在这道德与欲望的纠葛中沉沦,直至被无尽的愧疚与羞耻吞噬。然而,赵俣竟能如此体贴入微,洞察她内心的挣扎与苦楚,告诉她,这一切并非她的错,她无需自责,更不必背负那沉重的道德枷锁。 邵氏抬头,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释然,也有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愫。 赵俣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真诚,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直达人心最柔软之处。 邵氏不禁想起昨晚的经历,进而俏脸一红。 这时,赵俣已经将方百花抱住自己腰的手给拿开了,也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从陈妙真的脖子下抽了出来。 赵俣压低声音说:“伺候朕起床。” 听言,邵氏乖乖地跟赵俣下了床,然后跟王楚楚等宫人一块伺候赵俣起床、洗漱,送赵俣离开。 临走之前,赵俣对邵氏说:“委责于人,则浮生自适。” 听见赵俣让她学会甩锅,把责任全都推诿到方腊身上,邵氏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回应赵俣,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这一切的根源,皆在于官人的野心与冲动,他一手酿造了这场悲剧,将我推向了陛下。” “我只是为了保住我自己和我儿子的性命,才做了我不得不做的事。” “我没错,错的是官人,若非官人,我又怎会陷入这进退维谷的境地?” “对!这一切,不过是命运对官人野心勃勃的惩罚!” “而我,只是一个试图在风暴中保全家人的无辜之人。” “……” 这么一番自我洗脑过后,邵氏果然好受不少。 这时,王楚楚让宫人端来了一碗莲子羹,对邵氏说:“吃碗莲子羹,讨个彩头。” 起初,邵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可很快,邵氏就明白了,王楚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想昨晚赵俣对她的猛烈冲击,邵氏还真不敢排除她会生第三个孩子的可能。 接过那碗温润如玉的莲子羹,邵氏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碗羹,不仅承载着王楚楚的善意与祝福,更似乎预示着她未来命运的某种转折。 轻轻舀起一勺,邵氏轻启朱唇,小口品尝着那细腻滑嫩的羹汤,那清甜中带着丝丝苦涩的味道,恰如她此刻的心境,既有对新生活的期盼,又难以割舍对过往的眷恋与愧疚,每一口都仿佛在品味着自己波澜壮阔的人生。 用完羹汤,站在晨光微露的窗前,邵氏望着远处渐渐苏醒的宫城,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从决定与赵俣同床共枕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便已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紧密相连,再也无法回头。而方腊,那个曾经给予她温暖与依靠的男人,如今却只能成为她午夜梦回时的痛楚与遗憾。 无论过去如何,生活总要继续,而她要做的,是在这纷扰的世事中,为自己和儿子寻得一条活路。 又过了两个多时辰,昨晚实在是累坏了的方百花和陈妙真才起床。 三女再次碰头,全都羞愧不已! 邵氏和方百花就不用多说了,姑嫂一块经历这种事,两人昨晚还有点小竞争,如今激情过去了,她们怎么可能不尴尬和羞愧? 至于陈妙真,一直都表现得,淡然仙气,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优雅高贵,结果,到底还是让赵俣给破了防,表现得跟寻常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三女相对无言,各自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 还好,不多时,王楚楚又让人端来了两碗莲子羹,让方百花和陈妙真也都讨个彩头。 在方百花和陈妙真吃莲子羹的时候,王楚楚对她们说:“过会内史要对你几个昨夜的侍寝经过进行问询,你们如实回答即可、接着,你们要去给皇后娘娘磕头请赏,娘娘会赐你们封号及侍寝奖赏,若你们中有人怀上龙种,娘娘还会有升赏,生下龙种,尤其是生下皇子,连升三级……” 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三女除了听从安排,还能说什么? 吃过莲子羹,又收拾妥当,接受内使询问过后,三女便跟着王楚楚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内,郑显肃端坐凤椅,仪态万方,威严中不失温婉,她的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 看到郑显肃,邵氏才知道,什么叫母仪天下,而她这个皇后,与郑显肃一对比,就是一个笑话。 邵氏、方百花、陈妙真身着华丽的宫装,脚步轻盈却略带忐忑,跟随在王楚楚身后,来到郑显肃身前。 郑显肃很随和地给三女赐了座,跟她们聊了聊家长里短,还很感兴趣地问了她们江南的情况,甚至是她们跟方腊起义的细节。 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郑显肃,给她们的压力,竟然比赵俣还大。 这使得三女在回答郑显肃的问题时,言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谨慎与恭敬,每一个字都似乎在舌尖上细细斟酌过,生怕有所失言。 郑显肃则以一种近乎慈母的温柔,耐心地倾听,偶尔点头,偶尔微笑,那笑容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城府与智慧,让三女越发感到自身的渺小与微不足道。 聊过之后,郑显肃对三女说:“后宫规矩,得御一次,即畀位号,续幸一次,进一阶。” 说到这里,郑显肃看着方百花和陈妙真说:“你二人原来是处女,可升两级,得郡君。” 方百花和陈妙真赶紧谢恩:“谢娘娘恩赐!” 让方百花和陈妙真起来了之后,郑显肃又对邵氏说:“你可得县君。” 虽然比方百花和陈妙真低了一级,但邵氏却没说什么,谁让她这是二婚呢? 邵氏也立即谢恩:“谢娘娘恩赐!” 郑显肃又安慰邵氏道:“你也无须忧心,官家早上来过我这里,我听他说,对你三个很感兴趣,多半还会临幸你们,自有你们晋升之日。” 还真让郑显肃给说中了。 刚从郑显肃这里领了赏赐和待遇,又各自挑了侍女,回到她们新分到的住处,就有新的侍寝女官来到她们的住处,对她们说:“陛下翻了你三个的牌子,今晚侍寝,速做准备。” 于是,相同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不过,不同于昨日的性急。这回赵俣再见到三女了之后,不等陈妙真再跟自己说“启奏陛下,罪女陈氏有事奏请”,赵俣就主动问她:“朕若是没记错,你似乎有事要奏请?” 这就是赵俣的习惯,先落袋为安,避免节外生枝,然后再说废话。 见赵俣还真是不吃亏,陈妙真有点幽怨,但幽怨归幽怨,陈妙真还是强压下心头的小情绪,拜道:“启禀陛下,臣妾确有事奏请……”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方腊末路 … 陈妙真跟赵俣说的事起因还是,赵宋王朝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建立的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等民生保障机构。 居养院始于宋哲宗元符元年,当时,淮东路设官房,居养鳏寡孤独、贫困不能自存者,月给口粮,病者给医药。 后来赵俣为之赐名“居养院”,并在全国广泛推行。 这居养院主要由朝廷直接补助,赵俣登基以后,还规定可用户绝财产及常平米利息补充经费。 安济坊起源于宋哲宗元祐四年,苏轼任杭州太守期间,因水旱灾害与疫病频发,自筹资金并募资置田设立“安乐坊”,提供免费医疗与饮食。 赵俣登基以后,朝廷将此类病坊收归官办,更名为“安济坊”,并推广至全国州郡。 现如今,安济坊已经在全国各州郡普遍设立——它们也可以说是医院的原型。 漏泽园始创于宋神宗元丰年间,当时因战乱频发,有很多客死他乡无人认领的尸体及家贫无力丧葬者,所以朝廷设置漏泽园收殓埋葬。 赵俣登基以后,再置漏泽园,并大力推广。 总之,这不是慈善事业,而是赵宋王朝惠及全民的一项民生工程,这在中国历史上很有独创性。 老实说,这项政绩也不完全属于赵俣,而是两宋时期的多位皇帝都在坚持的一项民生工程——历史上,甚至到了南宋时,都还在坚持这三项惠民政策。 当然,继承了“父兄”遗志的赵俣,肯定干得最多,也干得最好。 这使得,这三项惠民政策,成了赵俣的标志性政策之一。 陈妙真找赵俣说的就是这三项惠民政策之一的安济坊。 据陈妙真观察,这安济坊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还存在很大的不足。 陈妙真将准备了不知多久的一迭文书交给赵俣,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江南各地安济坊的现状。 “官家,臣妾曾走访过数州安济坊,所见所闻令人忧心。其一,其间医师,多未通医理典籍,莫说遇疑难杂症常束手无策,便是寻常之病,亦常误诊而致不该绝命者命绝;其二,安济坊药材多依赖官府调拨,偏远州县常有断供之虞,病者无药可医,此大事也;其三,管理松散,医者无考核奖惩,怠惰者众,药效难彰。” “臣妾斗胆建言:一者,于太医局设专班,编撰简明医书,选派太医定期巡访,为广大可深入民间的赤脚医生授课解惑;二者,将朝廷所推广之赤脚医生与安济坊结合,前者主要负责救治简单疾病,后者主要负责治疗疑难杂症;三者,广开药材商路,于各州设惠民药局,丰年采办药材,灾年平价施药;四者,制定《安济坊医官考课法》,以病愈率、百姓口碑为据,优者升迁赏赐,劣者罢黜惩戒。如此,则安济坊可成惠民之重器,陛下仁政亦可泽被万民……” 赵俣能看得出来,陈妙真确实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 陈妙真之前也一直在坚持治病救人。 只是,陈妙真发现这世间有太多太多太多的病人,她哪怕不眠不休也救不了其中的万一。 要想真正解救苍生于疾苦之中,还需从制度上下功夫,从根本上改善医疗条件,让更多人得以受益。 而能做到这件事的,有且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赵宋王朝的皇帝赵俣。 偏偏赵俣还一直在干类似的事。 如此一来,被刘光世给捉了,刘光世还说要将她献给赵俣,陈妙真正好顺水推舟来到了赵俣身边,想要帮赵俣搞医改。 听完陈妙真所奏请的,赵俣直接将陈妙真丢给叶诗韵,告诉她:“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都是叶皇妃在盯着,她这个人,聪明绝顶,只是惫懒,正好你去给她做个副手,将这几项惠及民生良策推行下去。” 一听是去给编写了《叶诗韵医典》的叶诗韵当副手,陈妙真自然愿意。 她可是用心研究过《叶诗韵医典》的,知道这部医书到底有多高明。 在她看来,《叶诗韵医典》虽然对疑难杂症涉猎不多,但胜在浅显易懂,便于那些未通医理典籍的民间医师快速上手,掌握治疗常见病症的方法,实乃普及医学知识、提高基层医疗水平的佳作。 而赤脚医生正是安济坊最好的补充。 既然陈妙真愿意帮叶诗韵盯着医改,而且不同于叶诗韵其实根本不懂医术,陈妙真的医术非常高明,两人正好做个互补。 后来,赵俣又让方百花当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并把她丢给李琳调教。 至于没有特长的邵氏,那就只能当一个普通的宫人——赵俣想起来可以玩一玩的玩物。 …… 再说方腊。 自从杭州城逃了出来,方腊就追悔莫及,尤其是当他得知,邵氏被宋军给捉了,押去京师献给赵俣了之后。 方腊又不聋,哪能听不见方腊义军中的人在议论,赵俣特别喜欢抢夺敌人的妻女和亲属当玩物?他们还猜测,不论是方百花,还是邵氏,都肯定遭到了赵俣的毒手。 听到这样的话,方腊心如刀绞。 老实说,方腊很后悔没听吕将的劝告早点撤离杭州城,如果他能早点从杭州城撤出来,至少不会把邵氏给弄丢了。 方腊独自坐在睦洲帮源峒密林中的一处简陋营地的一堆篝火旁,火光摇曳,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满目的苍凉。 四周的方腊义军将士或坐或卧,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交谈,但更多的是疲惫的喘息声,这一切都让方腊的心境更添几分沉重。 回想起往昔,方腊曾以“摩尼教”为号召,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短短时间内便聚集起数十万之众,攻州占县,声势浩大,一时之间,似乎整个江南都在他的脚下颤抖。那时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以为凭借一腔热血和坚定的信念,便能推翻赵宋王朝,当上他梦寐以求的皇帝。 然而,现实总是比理想骨感得多。 由于方腊没有听吕将和陈箍桶的,派方腊义军去占领控扼长江天险的金陵,以至于在宋军大兵压境的形势下,陷入被动局面,使起义之初的划江而守的计划难以实现。 关键,宋军先在秀州击败方七佛,又在杭州击败方腊,使得方腊义军遭到了重创,并且狠狠打击了方腊义军的声势。 更关键的是,东边宋江义军已经快打过来了,甚至北边的宋军都快打过来了,方腊义军,尤其是方腊亲自统帅的方腊义军马上就要被宋军和宋江义军给包围了。 此刻的方腊,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过往辉煌岁月的怀念,也有对当前困境的无奈与绝望。他深知,自己领导的这场起义,虽曾如烈火烹油,绚烂一时,却终究难以逃脱被扑灭的命运。 夜色渐深,林中的虫鸣与远处偶尔传来的战马嘶吼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方腊的目光穿过摇曳的火光,望向那未知的远方,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凉。 “若时光能倒流,我定会审慎行事,不再轻敌冒进。”方腊低声自语,声音中满是悔恨与不甘。然而,世间并无后悔药可寻,一切已成定局,他所能做的,唯有面对。 这时,方肥、包康、汪公老佛、陈箍桶、吕将等人来找方腊议事。 方腊赶紧收起沮丧,装着精神抖擞、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方肥等人踏入营地,他们的脸上无不带着凝重与焦虑。他们的脚步声则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方腊紧绷的心弦上。 “圣公,局势愈发危急,我等须尽快拿个主意。”方肥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急切。很显然,他对当前的局面,感到深深的忧虑。 方腊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坐下。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庞显得更为坚毅,尽管心中已是波涛汹涌,但他深知,作为领袖,他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软弱。 方腊开门见山地问:“形势如此危急,诸位有何良谋可教朕?” 众人全都沉默不语,不难看出,他们全都有些不看好现在的形势。 方腊的心更沉,他看向前几次全都对了的吕将,眼中不无求教之意。 吕将很想说‘你若是早听我之言,又岂会落到如此田地?’ 但话到嘴边,又被吕将给咽了回去,改为:“若能夺取洪州,我军或还有一救。” 方腊眼睛一亮,问道:“此话怎讲?” “打下洪州,我军便可前往荆州,得荆州,可北上攻取西京洛阳,也可顺江而下攻取两浙,再不行,还可于荆州攻打成都府而进入巴蜀。” “荆州水道纵横,位于三江一湖交汇之地,土地肥沃,不缺粮食,又人口众多,有成大事基础。” “荆州地靠洞庭湖,那里河湖密布、港汊纵横,形成天然屏障。复杂的水网地形易守难攻,且陆路交通不便,宋军难以大规模快速推进。该地气候温暖湿润,土壤肥沃,是重要粮食产区,能自给自足。又且其地渔业资源丰富,物资储备充足,可长期坚守。” “宋军多为北方士兵,不习水战,且地形不熟,进攻难度极大。” “我军若退去荆襄地区,以洞庭湖为依托,建立以水军,打造坚船,兵农合一,战时作战、闲时耕种,利用船只灵活作战。必可大败宋军……” 听了吕将的建议,方腊眼前一亮,他当即就站起来说道:“我亲自去夺取洪州!” 谁想,吕将却摇头阻止。 方腊不解,问道:“何故?” “那洪州三山环抱,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必难攻打,此其一也。” “洪州守将姓张名俊,此人打仗勇敢,治军严格,意志坚定,更兼服从性极高。洪州知州詹度,文武双全,又精通政治民生,深受治下之民爱戴。此二人乃宋主钦点守卫洪州之人,他二人定会将洪州守得铁桶一般,此其二也。” “宋军近在咫尺,若我军离开此地,其必如影随形,伺机歼灭我军,若教他咬住我军,追到洪州,我军便会腹背受敌,凶多吉少,此其三也。” 其实,不只吕将看出来了洪州这条唯一的生路,只不过,这条生路,实在是太难走了,甚至都可以说,有等于没有,这别人才没有说。 听了吕将所说的取洪州的难度,方腊也开始打退堂鼓。 真不是方腊懦弱,实在是,由他们来夺取洪州,几乎是地狱难度。 别的不说,要是在平原上野战能打过宋军,方腊义军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了,方腊更不会把老婆邵氏都给弄丢了。 方腊颓然地坐了回去,口中喃喃道:“这该如何是好?” 一直没说话的包康开口说道:“还有一条路。” 方腊忙问:“何路?” 包康沉声说道:“投降。” “?” 所有人都看向包康。他们没想到,包康会提议投降。 而且,包康说的还不是受朝廷招安,而是投降。 投降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彻底放弃抵抗,承认失败,将生死荣辱悉数交托于敌人的慈悲或严苛之中。 这二字一出,营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连火光都颤抖了一下,映照出众人复杂难辨的神色。 事实上,不少人静静一想目前他们已经走上了末路的形势,就能想明白,包康的提议,虽然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形势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抵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而投降,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关键,朝廷始终都没有问题,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恨朝廷,他们只恨贪官污吏士绅地主。 还有,他们初时也没有反抗过朝廷,只是杀贪官污吏士绅地区而已。 朝廷都能招安干了同样事的宋江义军,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好吧,在杭州时,他们走错了一步,但他们只是被方腊和摩尼教所蛊惑,又不是真心反抗朝廷,不知者无罪。 有人动心了。 可这对于曾以推翻赵宋王朝自己当上皇帝为志向的方腊而言,无疑是对信仰与理想的背叛,是对过往流血牺牲的否定。 况且,方腊的老婆邵氏和妹妹方百花都被宋军捉了,没准已经被赵俣给玩了。 这夺妻之恨,让方腊怎么忍? 方腊的脸色在火光下阴晴不定,他紧咬着牙关,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发出细微的响声。投降二字,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内心深处的骄傲与不甘,也割裂了他的伪装。 方腊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中既有决绝,也有不加掩饰的威胁。 “投降?”方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的,“我摩尼教一直被朝廷视为魔教,此次又聚众百万席卷江南,朝廷会给我等活路?!” 方腊此言一出,那些动了投降念头的人,心中顿时就是一紧。 方腊这可不是无的放矢,要知道,早有风声传出来,说被捉的方腊义军中的摩尼教徒全都被朝廷给诛杀了。 而他们这些方腊义军的核心成员不是摩尼教徒的可是极少数。 方腊又说:“再者,我等已然建元改制,诸位皆我永乐朝王侯将相,岂有投降找死之理?” 摩尼教徒就够要他们这些人的命了,更何况他们还是方腊伪立的王侯将相,罪上加罪,投降似乎真没有活路。 如此一来,不信摩尼教的包康,说话自然也就没了力度。 毕竟,同样是投降,包康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那谁还敢相信包康的“蛊惑”,万一包康有私心呢? 见包康应该是说不动方腊和其他人了,再等下去,他就得跟着已经入魔的方腊和愚蠢的其他人一块陪葬,陈箍桶出声说道:“洪载有义军四十万,我与他还有些交情,不如我去说他取洪州,若成,或可解此困局。” 方腊眼睛一亮,当即就给陈箍桶写了一道委任洪载为“湘王”的圣旨,让陈箍桶速去同洪载一块夺取洪州。 同时,方腊又派出不少亲信,让他们带着自己的圣旨,去找各支方腊义军,让他们速速来睦洲勤王救驾…… …… 第二百六十章 方腊被捉,尘埃落定 … 宋江面圣回来,将赵俣给其部官员将士的升赏带来,使得原来的宋江义军现在的虎贲军气势如虹。 在这样高昂的气势下,虎贲军顺江西进,接连攻克富阳、新城、桐庐、建德……一直打到了方腊的老家睦州清溪县。 与此同时,刘法也带人攻克了歙州,目前正在收复歙州所属婺源、祁门、绩溪、黟县等地,将方腊部的方腊义军全都赶回睦州,准备与虎贲军合围方腊部的方腊义军。 这里顺便说一句,之所以刘法的进展没有宋江快,不是刘法率领的西军的战力不如宋江率领的虎贲军的战力,而是从赵俣到童贯再到刘法,制定的战略都是用宋江义军消耗方腊义军,这虎贲军才充当起了剿方腊义军的主力。 到了清溪县,宋江命人出去打探方腊义军所躲藏的帮源洞的地形。 结果,得知那座高山,整座山恰似一尊天然的覆钵式白塔,主峰搁船尖海拔数百丈,有东南诸山之祖的赞誉,拥有最神秘的硅质岩峰墙地貌,怪石嶙峋,奇峰罗列,构成了复杂的山地地形。 这里还有“石门九不锁”的独特地势,十道天然石门有的是山势拢聚成似天然城门,有的是山中原居民的先辈们从岩石上开凿出来,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地形。 其山地处歙州、杭州、睦州三地交界处,与临安、淳安两县交界,东北有千亩田七尖,西边是嶂山清凉峰,南边是白际山脉,东南是金紫峰,北边是东西俩天目山、昱岭山脉。 总之,这里既险要无比,又四通八达,轻易攻打,不仅难以攻克,还有可能使己方造成巨大伤亡,而且还可能让方腊义军利用复杂地形四处逃窜,死灰复燃。 宋江深知,此战关乎赵宋王朝的江山社稷安宁,也关乎他及麾下虎贲军的荣辱,所以不敢有丝毫轻率。 宋江召集手下一众将领、智囊、参谋,围坐于临时搭建的军帐中商讨剿灭方腊的对策。 “帮源洞地势之险,非比寻常,若强行攻关,必损兵折将,且难以奏效,万一教方腊借小道逃离此地,或将前功尽弃,为朝廷留下大患,诸位畅所欲言,该当如何是好?”宋江问道。 “为今之计,唯有重金悬赏,找到熟悉帮源洞地形之人,方能为我军指引路径,绕过险峻,直击贼巢,一战定乾坤。”张所建议道。 “大善。”宋江说:“传我军令,即日起,凡能提供帮源洞地形详图或能引领我军寻得隐秘路径者,赏黄金千两,若立有大功,朝廷再有封赏,上不封顶。同时,派遣探子深入周边村落,秘密探访,务求寻得熟悉帮源洞地形之人。”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禀报相公,外面有一个箍桶匠求见。” 宋江有些愕然,‘怎么,连箍桶匠都敢来求见我了吗?’ 不想,一旁的宇文虚中却“腾”地站了起来,大喜道:“陈箍桶!” 经过宇文虚中的提示,宋江才反应过来,来人是方腊的重要谋士陈箍桶。 宋江暗自思量,‘这陈箍桶既是方腊的心腹智囊,必对帮源洞的地形了如指掌,此番前来,莫非是上天助我?’ 宋江忙说:“快请!” 反应了一下,这还不够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关键,在这个节骨眼上,陈箍桶若真是来投奔朝廷的,那就等于是官渡之战许攸因袁绍多疑而转投曹操。 如此,他宋江即便不学曹操未及穿鞋便赤脚相迎,也得亲自出迎,方能显示出朝廷的诚意。 念及至此,宋江不及束好外袍,三步并作两步疾奔出帐。 宇文虚中等人见此,也跟着出去迎接陈箍桶。 晨光中,只见陈箍桶戴着破毡帽,身上穿的短衣衫和草鞋上沾满泥尘,一副普通老农的样子,但仔细一看,他身上却有一种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神态,给人一种他很不凡的感觉。 宋江整了整衣襟,快步上前躬身一揖:“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宋江三生有幸!” 陈箍桶笑着还礼:“相公折煞草民了,草民不过山野箍桶匠,岂敢当此大礼?” 宋江说:“先生过谦!非止宋江久闻先生胸藏丘壑,陛下亦听过先生大名。” 这回,陈箍桶是真有些诧异了! 宋江一直在江南,还跟方腊是死敌,知道他陈箍桶的名字很正常。 而赵俣可是远在东京汴梁城的皇宫中,居然也知道他这小小箍桶匠的名字,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意外? 陈箍桶心中暗自揣测着宋江话中的真假,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保持着那从容淡定的笑容:“陛下竟也知晓草民,真是让草民荣幸万分。” 宋江知道陈箍桶不信,他也没有立即就解释,而是侧身相让,“帐中备了粗茶,还请先生移步入内一叙。” 军帐内,宋江亲手给陈箍桶倒了杯茶,才说:“前些日子我回京赴阙,谈起方腊时,陛下言,方腊手下三人最可惜,包康、吕将、陈箍桶。包康乃忠臣之后,却弃朝廷而从贼,实乃朝廷之失;吕将‘挥师直取金陵,扼守长江天险’之谋,乃谋取江南良策;先生‘杀徽、严以示威,长驱渡江,结人心以入长安耳’之谋,更为陛下所赞,陛下称乃王者之略,寻常草寇岂敢用这成王之策?” 宋江这话,不,是赵俣的点评,正中陈箍桶的心坎,要是方腊采用他的谋略,肯定不会输得这么惨,所以,他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激动,却仍保持着冷静与矜持,缓缓地说道:“陛下谬赞,草民不过一介箍桶匠人,所为皆出于无奈,哪有甚么王者之略,不过是乱世中的一点微末智计罢了。” 宋江看出来了陈箍桶已经被说动,只是还差一点点火候,所以,他又加大了力度:“陛下还曾言,先生‘天下势犹桶板,能箍则合,不能箍则离’之论,实乃洞察世事之金玉良言。这世间万千州郡、黎民百姓,恰似桶之木板,看似各自独立,实则紧密相连。朝廷若能如强箍般以仁德为绳、以政令为钉,将天下人心紧紧聚拢,那我大宋自会坚不可摧,任凭风雨侵袭,亦能稳如泰山。” 听宋江转述了赵俣的这番话,陈箍桶彻底动容,在他看来,朝政积弊丛生,贪官污吏横行,士绅地主疯狂掠夺土地,不给百姓活路,这就像那锈蚀断裂的桶箍,渐渐失去了束紧木板的力量。方腊揭竿而起,正是瞅准了这桶箍松动的契机,才搅动了天下风云。若早有明君贤臣领悟此道,以雷霆手段修复那断裂的桶箍,又何至于让方腊之流有机可乘? 不想,赵俣竟然一点就透,完全明白了赵宋王朝的症结所在。 陈箍桶心中激荡难平,不禁感叹:“桶箍若松,则水必漏;人心若散,则国必危。陛下能以此喻治国,足见其胸怀天下,心系苍生。实乃我大宋之福,百姓之幸也!” “成了!” 宋江心中一喜,接着直言不讳地问:“小可听闻帮源洞地势险要,十门九锁,不易攻打。先生若能指点迷津,解朝廷燃眉之急,宋某愿以剿匪首功相赠,更会如实奏明陛下,保先生才华不被埋没,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陈箍桶这次过来,就是投降赵宋王朝的,又得知赵俣已经注意到他了,怎么能不顺势帮赵宋王朝解决方腊,使自己上岸? 陈箍桶也没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帮源洞于山谷幽深、地势险要之处,地形复杂多变,又险关重重,非本地常跑山人,实难找到地利之便,而此地之人,要么教方腊诛杀,要么早已从贼,而我亦非本地人,上下山皆须靠本地人指引,于此事之上爱莫能助。” 说这话的时候,陈箍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变化。 确实有不少人在听陈箍桶这么说了之后,露出失望之色,甚至有恼羞成怒的意思,但宋江等主要人员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 陈箍桶暗自点了点头,又说:“我虽不熟悉帮源洞地形,但知晓有一人必对帮源洞了如指掌,且一定愿助我大宋一臂之力。” 宋江问:“何人?” 陈箍桶答:“方庚。” 不用宋江再问,陈箍桶就主动说出:“方腊聚众起义,杀害方有常家四十二口,独教方庚跑了,我有一弟子知晓方庚在何处,必能说他来投。” 听陈箍桶这么说,宋江等人大喜,催促陈箍桶赶紧派人去说方庚投军。 陈箍桶点头答应下来,请宋江派人去寻他的徒弟过来。 陈箍桶交代完他徒弟去找方庚,又对宋江说:“方腊之侄方琼鹰视狼顾,天生叛主之相,应能策反……” 有了熟悉方腊义军的陈箍桶为宋江出谋划策,宋江重新布置军队,封锁了方腊义军逃跑的可能。 但借着帮源洞附近复杂险要的地形,方腊义军跟宋军还是周旋了月余时间。 陈箍桶告诉宋江等人,帮源洞的方腊义军大概二十多万,而且有众多摩尼教核心教徒统帅的精锐。 更麻烦的是,只要给方腊留一口气,那用不了多长时间,以方腊和摩尼教发展义军的速度,很快就能卷土重来。 为了不给方腊义军死灰复燃的机会,刘法亲率十几万西军驻扎在帮源洞的前面,宋江则亲率十几万虎贲军驻扎在帮源洞的后面,封锁了方腊义军逃走的所有道路。 待一切准备就绪,虎贲军首先向帮源洞的箭门岭发起进攻。 箭门岭是帮源洞的西侧门户,一旦被宋军打开,方腊义军被剿灭可能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因此,方腊亲率几万摩尼教的精锐,在这里堵击宋军。 仗着箭门岭这里易守难攻,方腊义军在十余日内一连打退了宋军的上百次进攻。 箭门岭的南面山腰上隐蔽着一条小道,这是进出帮源洞的要道,名叫南山口。 南山口被茂竹丛林覆盖着,十分隐蔽,不熟悉这里地形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方庚投军后,在第一时间就把这条小道告诉给了宋江。 虎贲军在正面攻不下箭门岭的情况下,选择从小道迂回进入南山口,连夜架起了铁火炮,发动了进攻。 铁火炮一发接一发,只炸得南山口土飞石扬,烟雾弥漫。 在铁火炮的掩护下,卢俊义、林冲、徐宁、杨志各率领本部精锐猛扑过去。 方腊在部署兵力的时候,认为南山口隐蔽,宋军不会从这里进攻,所以只派了少量的兵力把守,进而被宋军从南山口攻了进来。 面对宋军铁火炮的轰击,和数万精锐从后面杀上来,方腊义军毫不退缩,他们边吟颂着圣歌,边凭险抵抗,与宋军展开了一场激战。 双方在这里一直激战到了深夜,方腊的第一军师汪公老佛在这一战中战死了,方腊本人也杀得马没了宝剑也丢了。 方腊义军的精锐在此战当中死伤不计其数。 同样的,宋军,主要是虎贲军,在这一战当中,也没少死人。 双方的鲜血将这箭门岭都染成了血红色。 后来,宋军不断增援,方腊义军不得不放弃箭门岭。 宋军且战且进,鸣镝纵火,拼命的压缩方腊义军的生存空间。 与此同时,刘法从正面也击败了包康、方七佛等人的防线,率大军从帮源洞的东面攻入帮源洞。 被围困在帮源洞中的方腊义军,不得不困兽犹斗跟宋军展开血战。 见方腊义军太过顽强,杀伤了他们大量的将士,刘法也是边杀、边漫山遍野的纵火焚烧,压缩方腊义军的战略空间。 双方从清早战至黑夜,从黑夜又战至天明。 经过数日苦战,方腊义军仅剩下七万多人。 这七万多人在包康、方七佛、吕将、管孙众、方世宗等人的率领下,继续跟宋军且战且退,寻找突围的机会。 而方腊一家和少数方腊义军则因为混乱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在一座极为隐秘的山洞中躲了起来。 跟方腊有血海深仇的方庚,利用熟人收买了方京。 方京交代,方腊一家和两百多方腊义军的骨干藏身在帮源洞的一个崖洞内。 方庚赶紧向宋江报告。 宋江当即就派鲁智深和武松率领三千精锐步兵去捉方腊。 在方京的带领下,鲁智深和武松找到了方腊所在的崖洞。 双方大战了一场之后,方腊和他两个儿子方定和方亳、丞相方肥等三十多人力竭被俘,至于其他人则全都被鲁智深和武松给击杀了……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新政定江南,北疆烽火渐 … 义军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只要不能改变百姓的生存环境,又不能消灭其精神领袖,那他们就能无限煽动百姓加入义军,如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反之,如果消灭了其精神领袖,尤其是其部只有独一无二的精神领袖,便如同釜底抽薪,义军的火焰虽余烬未灭,却再难有作为。 只因,这义军的精神领袖,往往是民心之所向,意志之所聚,一旦他陨落了,义军就是群龙无首,士气颓靡,宛如秋风扫落叶,义军的凝聚力瞬间瓦解,化作一盘散沙,搞不好其内部还要陷入争夺新的领袖的内斗中。 这就是最好的以铁血手段清扫余孽还天下以安宁的时机。 历史上不乏此类例证,陈胜吴广揭竿而起,风起云涌,然陈胜一死,其势大衰,终未能撼动大秦帝国的根基。洪秀全以一己之力聚拢无数信徒,金田起义,势如破竹,而洪秀全殁后,太平天国大厦轰然倒塌,其内部分崩离析,相互倾轧,起义之火渐渐熄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方腊起义亦然。 历史上,方腊以“均贫富”的旗帜,点燃了江南百姓心中的怒火,一时间,响应者如云,从者如流,义军所到之处,官军望风而逃,百姓箪食壶浆以迎,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的号召下颤抖,这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无数心怀不满的百姓加入方腊义军。 所以,方腊不仅仅是方腊义军的统帅,更是他们心中的信仰,是黑暗中的明灯,指引着前行的方向,妥妥的方腊义军的精神领袖、方腊义军的旗帜。 在方腊的带领下,方腊义军势如破竹,接连攻克多座城池,让百姓误以为,他们真的可以改天换地,所以全都冒险去投效方腊义军,使得方腊义军在很短时间内就突破了百万——宋史甚至记载方腊义军在全盛之时有二百万。 而等到方腊被韩世忠捉了,最终被押解至京城处斩,消息传来,如同晴天霹雳,震碎了方腊义军将士的心。他们失去了领袖,也失去了方向,曾经的坚定信念开始动摇,士气一落千丈。而百姓看到方腊都被朝廷捉了杀掉,自然而然不敢再去投没有希望的方腊义军了。 在那之后,失去了方腊的方腊义军,如同一群失去了狼王的野狼,虽然仍然凶猛,却已失去了往日的团结与默契。他们开始各自为政,争权夺利,内部矛盾日益激化。 而北宋王朝则趁机以铁血手段镇压方腊义军的余孽,昔日风风火火的方腊起义,在秋风扫落叶般的打击下,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如今,虽然捉方腊的人,从韩世忠变成了鲁智深和武松,但效果是一样的。 当宋江得知,鲁智深和武松捉了方腊以后,大喜过望,他们赶紧研究彻底剿灭方腊部方腊义军的方法。 这时,陈箍桶主动站出来表示:“草民愿去说他等投降。” 这次宋军能如此顺利的大败方腊义军,并成功捉到方腊,陈箍桶居功至伟。 所以,宋江对陈箍桶已经很信任了,进而跟陈箍桶交了实底:“陛下对摩尼教极为了解,知晓摩尼教乃是教导人造反之教,故而有过圣旨,教我等铲除摩尼教。” 宋江的话说得很明白,那就是,他也想招降方腊义军,这样就能减少自己手下的虎贲军再跟方腊义军对着消耗。 要知道,现在的虎贲军也就剩十二三万了。 关键,还有大量的方腊义军没有剿灭呢。 这到了最后估计虎贲军多说也就能剩七八万。 虽说这是应有之举,大家全都心知肚明,朝廷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养那么多义军出身、战斗力又并不强的军队,但作为虎贲军的最高统帅,宋江肯定希望自己手上的军队能更多一些。 这是人之常情。 这里顺便说一句,被淘汰的宋江义军,赵俣一点都没有亏待他们。如今朝廷手上有那么多从士绅地主手上缴获来的土地可供分配,因此,不论是战死,还是受伤,都会得到朝廷绝对可观的抚恤,不死就更不用说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改变命运。 这也就使得,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朝廷在使用驱虎吞狼之计,但因为朝廷在抚恤方面做得极佳,赏赐的功田都是其家乡所在的良田或者是苏州、常州等太湖地区的良田,所以,宋江义军的将士皆是心甘情愿地为朝廷卖命,即便是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 这就是朝廷的高明之处,深知人心所向,以恩泽笼络人心,让将士甘愿为其赴汤蹈火。 再说回来。 宋江肯定愿意不战而屈敌之兵,但赵俣的圣意在这,他也没办法。 陈箍桶听了,说道:“陛下防摩尼教情有可原,摩尼教却有教人造反教义,一旦放任自流,必将荼毒天下,酿成大祸。但眼下,义军已群龙无首,方寸大乱,正是引导他们迷途知返最佳时机。至于摩尼教之害,草民有一法,或可根除。” 宋江问:“何法?” 陈箍桶说:“制摩尼教佛相,教他等轮番唾之、溺之,若从之,必不敢再信奉摩尼教,若不从,尽诛之。” 宋江听言,眼前一亮,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万一赵俣不同意呢? 那时,陈箍桶都已经把方腊义军给骗下山了,他再反悔,也不过就是败坏一些人品,他再演演戏,也就过去了。 关键,宋江转念一想,赵俣虽然对摩尼教深恶痛绝,然其本质乃是为了稳固皇权,防止民心被邪教所惑,从而引发动荡。若陈箍桶之计真能令方腊义军的将士改邪归正,不再信奉此等逆天之行,赵俣也未必会执意反对。毕竟,相较于血腥镇压,和平转化民心,更显帝王仁德,亦能彰显朝廷宽宏大量,海纳百川之气度。 于是,宋江颔首:“先生但去无妨,一切后果自有宋江一力承担。” 陈箍桶领命去招降方腊部方腊义军的残部后,宋江赶紧给赵俣上奏章陈明利害,阐述陈箍桶之法若成,既能减少宋军伤亡,又能彰显赵俣及朝廷恩威并施,实乃上策,请赵俣圣裁定夺…… 陈箍桶亲自上山找到包康等人。 这些人曾是方腊麾下的得力干将,如今却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彷徨无助。他们围坐在简陋的山洞内,火光映照出他们疲惫而迷茫的脸庞,昔日的豪情壮志已被现实的残酷击得粉碎。 陈箍桶步入洞中,与包康他们寒暄了几句,就缓缓开口:“诸位,圣公已被捉了,现今正在大张旗鼓押往京师受死。” 这事包康他们已经知道了,所以,方腊义军的人,听见陈箍桶带来的这个消息,没有惊讶,只有颓然不振。 见此,陈箍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语气一转:“我义军大势已去,此乃天数使然,非人力所能挽回。然则,朝廷念及你等皆是逼不得已而为之,特遣我来此,欲给你等一条生路。” 包康等人闻言,面露狐疑之色。他们深知朝廷的手段,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恩赐”,心中难免有所戒备。 关键,他们知道朝廷准备消灭摩尼教的态度。 陈箍桶很懂方腊义军的人担心什么,他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把自己的想法跟一五一十的说了。 见陈箍桶连这么大逆不道的主意都能说得出来,不少摩尼教徒当场就要杀了陈箍桶。 不过,更多方腊义军的人则是出手阻拦这些想杀了陈箍桶的摩尼教徒。 看到这样的一幕,洞悉人性的陈箍桶,知道还是不想死的人多,这事多半成了。 陈箍桶加大力度说道:“朝廷之意,非是要赶尽杀绝,而是欲以仁德感化天下。只要诸位愿意放下武器,归顺朝廷,过往之罪,皆可既往不咎。大家仍可回乡务农,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且我江南贪官污吏士绅地主已死,朝廷已可在江南推行新政二策,今后士绅与我等一同纳粮,丁税全都摊入田亩之中,土地多则多纳税,土地少者少纳税,无土地者不纳税。我等起义目的已达成,可刀兵入库矣。” 包康很赞成陈箍桶所说的,他当即表态:“我等聚众而起,所求者,不过是一个公道,一份安宁。今陛下又圣明、爱民如子,朝廷推行新政二策障碍已扫清,我等已功成名就,无需再为这乱世徒增杀戮。” 顿了顿,包康又说:“我等若非被逼无奈,谁愿起义造反?今朝廷既有此诚意,何不顺应天命,解甲归田,共赴那太平盛世?” 包康的话得到了大多数方腊义军将士的支持。他们心里很清楚,既然连方腊都被朝廷给捉了,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也就到这了,所以,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归顺朝廷。 甚至就连方七佛、吕将等方腊义军的核心人物,都表示愿意投降。 当然,也有不少摩尼教的死忠,不愿意干亵渎佛像的事,或者也可以说不愿意侮辱自己心中的信仰,进而选择离开。 对于这些有坚定信仰的摩尼教徒,包康等人也没有为难,甚至就连陈箍桶都没有说什么。 ——自有宋军会将他们剿灭,他们没必要做这个小人。 随即陈箍桶与包康等人商议了具体的投降事宜,并约定了投降的时间和地点。 数日后,方腊义军的残部在包康等人的带领下,缓缓走下了山。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向宋军投降。 这时,赵俣的圣旨也到了。 赵俣同意了陈箍桶的主意,并让宋江将陈箍桶、包康、吕将送入京师,说自己要跟他们聊聊。 宋江对三人说:“陛下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教你几个进京,未必是坏事,或有用你们之意。” 宋江猜对了,赵俣本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原则,将陈箍桶、包康、吕将全都留在自己身边充当起了幕僚,有关江南的事,多有向他们问策。 为了以儆效尤,方腊和方肥被剐于十字街头。 由于有方百花和邵氏求情,赵俣没有杀方腊的两个儿子方定和方亳,而是将他们跟西夏的皇室和宗室关在一起,永久囚禁。 其余主动投降的方氏一族的男人全都被刺配到了偏远州县,女人进入教坊司。 不投降的方氏族人,捉到后,不分男女老幼,全都就近在十字街头处斩。 与此同时,赵俣下圣旨,升赏了所有立功的将士,并交代兵部对伤亡的将士做好抚恤工作。 最重要的是,赵俣特意下旨,强调了,之所以出现民乱,都是因为地方士绅地主勾结贪官污吏巧取豪夺,不给百姓活路才造成的,推行新政二策是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办法,唯有坚决推行新政二策,才能真正实现国泰民安,海晏河清,所以,赵俣责令各地官员务必严格推行新政二策,确保新政惠及万民,不得有误,谁要阻拦、不遵从,将从重从严处罚,绝不姑息。 除此之外,赵俣又颁布了不少相关的推行政策,如不遵从新政二策实行亲属连坐、举报有奖等等。 总之,在剿方腊义军的同时,赵俣也没有忘记自己大费周章的初衷…… …… 就在赵宋王朝剿灭方腊义军的残余势力之际,赵宋王朝的宿敌辽国,也出了问题。 不。 应该说,辽国一直有问题,尤其是自从辽国现在的皇帝耶律延禧登基以后。 只不过,耶律延禧登基的第二年,就被赵俣迎头重击,让他丢了燕云十一州和祖祖辈辈抢夺勒索来的所有岁币,丧权辱国。 当时,本就没有坐稳皇位的耶律延禧,都有失去皇位的风险。 见此,耶律延禧不得不一改从前的昏庸,装着勤政爱民,不纳皇妃,不铺张浪费,重要的是不再沉迷于狩猎。 加上,赵俣虽然抢走了燕云十六州和岁币,但与此同时,赵宋王朝也对辽国放开了贸易,粮食、丝绸、茶叶、瓷器、玻璃、香皂、衣服鞋帽、锅碗瓢盆等等商品大量向辽国倾销。 这不仅使得辽国的民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由于赵宋王朝也跟辽国购买各种特产,使得辽国的经济也变好了不少。 耶律延禧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他的治理上,进而有些飘了,他甚至觉得,把燕云十一州和岁币还给赵宋王朝,是他最伟大的决定,这既解决了边患问题,使得赵宋王朝和辽国可以和平共处,又解决了辽国缺粮、缺少生活用品的问题。 于是,在自得之下,耶律延禧故态复萌,又开始沉迷于打猎,不理朝政。 偏偏,当时赵俣引爆了赵宋王朝的民怨。 这从表面上来看,赵宋王朝无疑是陷入到了此起彼伏的内乱当中。 耶律延禧一看,赵俣现在自顾不暇,搞不好哪天就被谁给推翻了,哪有可能再来侵略他们辽国,他根本不用再担心赵俣了。 这让耶律延禧放心大胆地当他的昏君,纵情享乐…… 也就在此时,辽国真正的麻烦来了——辽国东北方向的女真人崛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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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赵俣和耶律延禧议和的第二年,高丽军队越过边境,在曷懒甸修筑九座城池,企图以军事据点为依托,逐步蚕食女真的领地。 面对高丽的步步紧逼,女真部落起初以分散的游击战术抵抗。 但这么打,因缺乏统一指挥,难以形成有效反击,以至于高丽一度占据上风,甚至俘获了部分女真首领。 局势在三四年前发生了逆转。 当时,女真完颜部出现了一位极具谋略的首领——完颜盈哥。 完颜盈哥意识到,唯有联合各部,才能对抗高丽的军事压迫。 于是,完颜盈哥以“保卫家园”为号召,将分散的女真部落凝聚成松散的军事联盟。 当时的高丽军因长期征战,后勤补给出现严重问题,士兵厌战情绪蔓延,女真联军抓住战机,发动反击。 两年前,决定性战役在曷懒甸腹地展开。 女真联军利用高丽军队分兵驻守各城的弱点,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术。他们首先围困高丽最前沿的一座城池,引诱其他城池的守军前来救援。当高丽援军进入预设埋伏圈时,女真骑兵从山林中突然杀出。 女真人自幼在白山黑水间骑射游猎,对寒冷气候和山地地形极为适应,他们身着轻便皮甲,在风雪中如鬼魅般穿梭,弯刀所至,高丽士兵纷纷倒地。 高丽军队在混乱中溃不成军,多座城池接连失守。 这场战役持续数月,高丽军队伤亡惨重。 高丽被迫与女真议和。 经过谈判,双方达成协议,高丽撤出曷懒甸,拆毁所有军事设施,边境重新恢复到战前状态。 曷懒甸之战以女真的胜利告终。 这场胜利不仅挫败了高丽的北进野心,更重要的是,让分散的女真部落看到了团结的力量。 此后,女真各部在完颜部的领导下加速整合,军事组织和作战能力显著提升。 而高丽经此一役,暂时放弃了大规模北进的战略,转而休养生息,双方在东北亚的力量对比,由此发生了微妙而深远的变化。 崛起了的女真,回过头来再审视他们的宗主国辽国,发现辽国弱爆了,应该不是战胜了高丽的他们的对手。 关键,辽国对女真的压迫由来已久。 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时起,契丹人就在欺压女真人。 女真在突厥语、蒙语和通古斯语中都有“倔强之人”、“不可征服之人”、“不可驯服之人”的意思。 耶律阿保机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认为女真是辽国最大的威胁,所以对女真进行分化和打压,不留余力地削弱。 后来,耶律阿保机传下来的限制女真的制度,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到了辽国后期,尤其是耶律延禧时期,辽国在女真聚居地设立“女真节度使”,名为管辖,实则掠夺。 每年,辽国使者都打着“索贡”的旗号,强迫女真进贡北珠、貂皮、海东青等珍贵特产。 这些辽国使者态度蛮横,不仅肆意强取豪夺,还强迫女真贵族献出妻女陪侍,时称“打女真”。 更让女真人难以忍受的是,辽国在边境设立的“榷场”交易,完全是一场不平等的掠夺——女真人用辛苦捕获的猎物换取的往往是劣质的铁器和过期的粮食。 在今年年初,女真人又战胜了强盛的纥石烈部,巩固了女真部落联盟。 这时的女真部落联盟包括三十个部落,且内部的阶级分化日趋明显,一个奴隶制国家的雏形已经开始出现。 偏偏契丹贵族身着织金锦袍,在上京的宫殿里醉心于歌舞宴饮,根本不曾留意到白山黑水间,一股新生力量正悄然凝聚,他们如同蛰伏的猛虎,正等待着撕裂枷锁的时机。 更作死的是,今年春天,耶律延禧在春捺钵(也就是辽国帝王春季渔猎的活动)上,命各部首领为其跳舞助兴。 轮到完颜阿骨打时,完颜阿骨打眼神中闪烁着怒火,沉声说道:“我部只会弯弓射虎,不会献媚取宠!”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辽国君臣,也点燃了女真反抗的火种。 耶律延禧虽当场未发作,却已经意识到了女真要出问题,他暗中下令监视完颜阿骨打,双方的矛盾彻底公开化。 完颜阿骨打返回部落后,深知战争已不可避免。他一面整顿军备,将分散的女真部落以“猛安谋克”制度编组成纪律严明的军事单位;一面派人刺探辽国军情,发现曾经骁勇的契丹铁骑,早已腐败不堪重用。 反观女真,不仅能征善战,各部落还因长期受到辽人的压迫,对辽国的仇恨已化作同仇敌忾的力量。 关键,七年前的宋辽那一战,完颜阿骨打也参与了,他亲眼看见了,辽军是如何不堪一击。 完颜阿骨打看得很明白,当时如果不是赵俣有意放辽国一马,辽国可能已经被赵宋王朝给灭国了。 那时,完颜阿骨打就看出来了辽国不行了。 更让完颜阿骨打觉得辽国离灭亡已经没多远了的是,耶律延禧只好了两三年,就变本加厉,到处打猎,整日沉迷于鹰犬之乐,将国事抛诸脑后,对朝政的荒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朝中忠臣良将屡谏不听,还屡遭到萧奉先等奸臣的排挤,难以进言,甚至被贬谪或杀害,导致朝纲不振,边疆防务更是形同虚设,士兵懈怠,武备松弛。 耶律延禧的穷奢极欲,又使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民怨沸腾,百姓的苦难与不满如同暗流涌动,只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而耶律延禧仿佛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由奢华与虚幻构筑的茧壳里,对外界的风雨飘摇浑然不觉。 昔日强盛一时的大辽帝国,如今仿佛一座即将倾塌的巨塔,摇摇欲坠。 完颜阿骨打的哥哥完颜乌雅束在任时,女真社会分化日渐严重,去年女真各部遭遇灾荒,饥民流离失所,卖妻鬻子偿债,盗贼四起。面对这种局面,完颜阿骨打提出将“盗贼征偿法”改为征三倍。针对百姓因负债逃亡、卖儿鬻女的情况,完颜阿骨打与完颜乌雅束等商议后,下令三年不征税。这些举措使贫者得以存活,缓和了社会矛盾,避免贫苦部民破产,保证了兵力来源,巩固壮大了女真联盟,同时还增加了完颜阿骨打的个人威望。 几个月前,完颜乌雅束意外身亡,完颜阿骨打继任联盟长,称都勃极烈。 完颜阿骨打当上女真联盟的最高领导人后,先后派遣完颜蒲家奴、完颜习古乃、完颜银术可等人前往辽朝以索要逃入辽国的星显水纥石烈部勃堇阿疏为名,最后确认辽朝内部的虚实。 完颜蒲家奴等回报,说耶律延禧统治骄肆废弛,已有亡国之相。 完颜阿骨打于是建城堡、修器械,准备南征辽朝。 自从完颜阿骨打拒绝为耶律延禧献舞,契丹贵族其实对女真的崛起也已存了戒心,耶律延禧也命统军萧挞不野领契丹、渤海兵八百人进驻混同江东的宁江州防备。 完颜阿骨打则调对部属说:“辽人知我将举兵,集诸路军备我,我必先发制人,无为人制。”遂大会僚属,祭皇天后土、告辽朝罪状,宣示用兵之意,号令诸部。 同时,完颜阿骨打派宗室子完颜婆卢火征召移懒路的完颜迪古乃兵,派宗室子完颜斡鲁古和完颜阿鲁招抚斡忽、急赛两路系辽籍的女真人,派完颜实不迭往完睹路捉拿最让女真人恨的辽障鹰官。 一切准备就绪了之后,于洪武十年九月(比历史上早了四五年),完颜阿骨打就以“辽人背盟,欺凌我族”为由,在涞流水畔誓师,与各部兵在来流河会合,共得女真人二千五百组建了反辽以来的第一支女真军。 完颜阿骨打率领兵士申告天地,列举辽朝之罪有二:“有功不省,而侵侮是加”,“罪人阿疏,屡请不遣”。 接着完颜阿骨打命诸将传挺誓师道:“同心尽力,有功者奴婢可以作平民,平民可以作官。原先有官职的,可以按功劳大小进升。倘若违反誓言,身死梃下,家属也不能赦免。” 随后,女真军进军宁江州,次日刚到辽界,便与辽将耶律谢十率领的渤海军相遇。 完颜阿骨打一箭射死耶律谢十,辽军溃败,损失惨重。 女真首战告捷,士气倍增。 十月,女真军乘胜攻克宁江州城,擒辽防御使大药师奴。 完颜阿骨打为在战略上达到彻底孤立辽国统治者的目的,采取分化瓦解的攻势。他暗中放回大药师奴,使其招谕辽人。又召渤海人梁福、斡答刺,让他们假装逃亡,招谕其乡人,说:“女真、渤海本同一家,我兴师伐罪,不滥及无辜也。”还遣完颜娄室招谕系辽籍女真,揭露契丹贵族的残暴。同时派人抚定东北边远地区部落,达鲁古部、铁骊部、鳖古部等相继归附,终于稳定了后方…… …… 就在辽国方面得知女真人反了的同时,远在东京汴梁城盯着宋军在江南收尾和彻底对赵宋王朝进行了改革的赵俣,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皇城司、东厂、锦衣卫在辽国都有密探,甚至在辽朝北边控制女真的黄龙府都有不少密探,他们在探听到女真人反了的第一时间,就用飞奴给朝廷送回来消息。 赵俣万万没想到,完颜阿骨打提前了四五年就率领女真人反了。 得知这个消息,赵俣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侥幸。 ‘幸亏我果断引爆了国内最大的隐患,并且一直在抓紧发展,不然,搞不好又会出现,金灭辽与方腊起义一起发生的麻烦事。’ 现在,虽然因为辽国被赵俣给削弱了,使得辽国根本就镇压不住一直想反抗辽国剥削的女真,让完颜阿骨打和女真人提前了四五年反辽,但因为赵俣出手更早,赵宋王朝应该能在金国彻底打败辽国之前,做好趁着辽金拼个你死我活之际,收复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以及其所属的所有关隘,完成大一统,甚至有望彻底收复东北那块被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浪费了几千年的宝地。 要是一切进展顺利,赵俣甚至能将铁木真闷掉,消灭蒙古的所有前身,统一草原,打入中亚…… 可以说,一个让赵俣比肩汉武帝刘彻、唐太宗李世民,取代成吉思汗铁木真,建立一个横跨亚欧非的大帝国,甚至是超越他们,成为地球的球长的机会,就快要出现了。 总之,女真反辽,可不只意味着东北亚一个新的强权正在崛起、腐朽的大辽帝国正在走向灭亡,白山黑水间的这场战争,更拉开了最伟大帝国诞生的序幕……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五女穿越十二年大盘点 … 当张纯、李琳、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听说,完颜阿骨打比历史上提前了四五年反辽,也都跟赵俣一样,震惊不已。 麻晓娇问张纯:“这对历史的影响挺大的吧?” 张纯苦笑:“何止是大,历史已经彻底改变了,我所懂的历史,估计有一半已经废了,剩下那一半也不能尽信。嗯……历史事件已经没有多少参考价值了,能参考的,也就剩一些历史人物了。” “有这么严重?”李琳问。 “蝴蝶效应听说过没有?北美洲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都有可能引起遥远的南美洲的一场风暴,更何况,自从咱们穿越过来,历史已经改变了这么多,我原来知道的历史事件还有可能发生吗?发生了还有可能跟原来一模一样吗?”张纯说。 另外四女一想也是。 远的先不说,只说离他们最近的。 赵宋王朝的皇帝就从大昏君赵佶变成了至少截止到目前为止很是英谟睿略、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举无遗策、兵无留行的赵俣。 而且,赵宋王朝的版图也比历史上的北宋王朝多了一个西夏以及燕云十一州。 还有,经过她们五个和赵俣十二年的努力,赵宋王朝的隐患已经快彻底消除了。 不。 不止如此。 此时的赵宋王朝,已经变成了史上最强盛的赵宋王朝,甚至已经不输汉唐时期。 对此,五女极有信心,而且她们的信心还不是盲目的自信。 先从政治上来说。 经过张纯多年的努力,两宋时期的杰出人才,全都得到了赵俣的重用,而那些历史上的奸臣,尤其是误国之臣,诸如蔡京、童贯、梁师成、王黼、杨戬、李彦、蔡攸、李邦彦、谭稹等人,赵俣全都对他们扬长避短,控制使用甚至是限制使用。 另外,经过赵俣登基之初搞得反腐倡廉,以及引爆民怨又被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杀掉了大量贪官污吏。 这使得朝野上下,风气为之一清,官员们各司其职,勤勉尽责,不再是以往那般贪墨成风、尸位素餐之景。 百姓们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街头巷尾,常能听见欢声笑语,对朝廷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军事上,李琳帮赵俣打造的神机军,现在已经装备上了李琳炮和李琳铳了。 顾名思义,李琳炮和李琳铳主要是李琳发明的——实际上是李琳和麻晓娇一块发明的,只不过,麻晓娇不愿意在这种杀人的东西上冠上自己的名字,关键,她的发明太多了,用她的名字冠名的东西也是多不胜数,像麻氏纺织机、麻氏造纸法等等,她也不差这点冠名权,所以,这两样足以改变军事史的发明,就用李琳的名字冠名好了。 李琳炮主要是仿制历史上明朝时期的红夷大炮而造出来的大炮。 这种大炮虽然不能跟后世先进的大炮相比,但它还是有很多优点,像它炮管长,管壁厚,口径大,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李琳炮其实就是红夷大炮的削弱版。 ——倒不是李琳和麻晓娇造不出来更先进的大炮,而是她们想压制一下武器的发展,不然,要是被人偷学去了,可能麻烦不小。 李琳炮有三种类型,它们分别是:轻型李琳炮,中型李琳炮,重型李琳炮。 其中,哪怕是轻型李琳炮的有效射程都在一里以上,中型李琳炮的射程大概有三里,重型李琳炮的射程更是在五里以上。 李琳炮已经不是射程还止步在以步为单位的弓弩甚至是床弩可以比的。 李琳炮已经属于长款纺锤形前装滑膛加农炮。加上赵宋王朝开起的工业革命,使得武器制造业使用了动力机床,可以对火炮内膛进行精密加工;更标准化、精密化的各种配件、炮弹生产;连早已被李琳发明出来的改良过的黑火药加工工艺水平都有了不小的提高;火炮射击的理论与战术在李琳的引领之下也得到了新的发展。这让李琳炮的威力、射程与射速全部成为这个时代之最。 而李琳铳实际上就是明代的火铳,准确一点说是仿鲁密铳,约重七八斤,有的六斤,约长六七尺,发射的机关在床里。捏一下就掉,火燃复起,床尾有钢刀,若敌人逼近,即可作斩马刀用。放时,前捉托手,后掖床尾,发机只捏,没瞄准时手不能动,准星和眼睛对准处稍远,初发烟起,不致熏目惊心。用药四钱,铅弹三钱。 在寻常人看来,李琳铳发明出来,那对弓弩不是碾压性的存在吗? 还真不是。 熟练弓箭手每分钟可发射6-10支箭,而李琳铳装填流程复杂(需倒火药、装弹、点火、清理火门),每分钟仅能发射1-2次,实战中射速差距更明显。 就连神臂弓每分钟都可发射2-3次,且装填流程(上弦、装箭)也比火铳更快捷,适合持久战。 还有,弓弩发射时无火药烟雾和巨响,适合伏击或丛林作战;且不受雨天影响。而李琳铳在潮湿环境中易出现哑火。 另外,弓箭重量轻(弓约2-3公斤,箭囊携带20-30支箭),负担轻,士兵可灵活移动;神臂弓(约3-5公斤)搭配弩箭(携带20-30支),负重较轻,也比李琳铳适合机动;李琳铳加上火药、弹丸和支架,负重更大,机动时较为不便,后勤运输量更大,且火药储存需防潮防火,成本更高。 这么一看,似乎没有必要发展铳的必要性。 当然,这是赵宋王朝的那些官员的意思。 可知道武器发展走向的赵俣,并没有因为李琳铳并不比弓弩的优势大而放弃铳的研发和装备,而是大力支持李琳和麻晓娇研发和装备铳。 这才有了李琳铳装备神机军。 虽说李琳铳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实际上优势并不比弓弩强太多,但李琳铳也有其强过弓弩的地方。 首先,李琳铳发射的铅弹或铁弹依靠火药爆炸的动能远超弓箭,可有效穿透甲胄(如辽军、金军、蒙古军的各种甲胄),而弓箭受限于弓力和箭头设计,对重装甲目标的杀伤力较弱,尤其在远距离难以穿透。 其次,李琳铳的操作仅需掌握装填、点火流程,普通士兵短期训练即可使用;弓箭需长期练习拉弓、瞄准、发力,培养合格弓箭手需数年时间,人力成本更高;而神臂弓则需要士兵具备较强臂力,且瞄准、控弦需长期练习,培养合格弩手的时间成本也很高。 还有,李琳铳可通过“三段击”战术形成持续火力,列阵时对密集敌军压制力强;弓箭虽然可齐射,但射速受拉弓频率限制,且破阵能力较弱;神臂弓虽然也可齐射,但装填速度(需绞盘或腰引上弦)较慢,且弩箭弹道低平,对移动目标命中率较低。 总之,李琳铳凭借破甲力、训练成本低和集群火力优势,在野战时对抗辽、金、蒙古等骑兵时有一定的优势。而弓弩因射速、环境适应性、易携带性,其实仍有其不可替代的优势,顺便说一句,神机军虽然装备了不少李琳铳,但神臂弓目前仍作为一半神机军的远程武器存在,而且照目前赵俣不准备装备更先进的燧发铳的情况来看,两者将在神机军中长期并存。 ——燧发铳的研发其实也已经到了尾声,只不过,赵俣觉得宋军的武器应对现在的敌人已经够用了,燧发铳可以先研制出来,甚至慢慢生产,但在没有势力的军队能追上神机军目前的装备前,先不列装。 甚至就连李琳炮和李琳铳赵俣也下令只给神机军装备,就连四辅军和禁军,目前也只是装备了从神机军淘汰下的一批虎蹲炮和有数的轰天雷。 像还没有完全取得赵俣信任的虎贲军,以及厢军、乡军,根本就碰不到火器。 除了武器以外,李琳在神机军的筛选和教育上,也都是用了心的。 人员筛选上,李琳主导招募的,多是“许三多”之类身体好、老实木讷、服从性强甚至是有点笨的农村士兵,精滑之人一个不要。 在神机军的将领和监军的选择上,李琳更是参考了张纯的意见,选择了那些既能征善战又忠君爱国的人。 思想教育上,李琳也充分运用上了我军的一些指导思想,只不过她把部分内容换成了忠君报国。 顺便说一句,也正是因为有神机军当杀手锏,赵俣才敢引爆民怨,一劳永逸地解决赵宋王朝的内部问题。 而现如今,虽说完颜阿骨打率领这个时代最强的军队崛起了,但因为有神机军这个杀手锏在,不论是赵俣,还是五女,都不再担心靖康之耻的发生。 再说经济。 因为接连引爆了赵宋王朝各地的民怨,使得赵宋王朝的经济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可因为赵俣是先在陇右都护府、宁夏、甘肃、青海、燕云十一州等新收复地区推行的《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又在北方推行的新政二策,最后才动的江南,并且赵俣在第一时间就恢复了江南北部地区的经济。 这使得引爆民怨这件事对赵宋王朝的经济的影响被降到了最低。 同时,赵俣还很无耻的收下了宋江义军劫掠的大量财物,这也能对赵宋王朝,至少是对赵俣的经济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另一方面,叶诗韵、蔡京等人的经济改革,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关键,赵宋王朝已经开启了工业革命,大量的工业品,尤其是轻工业品,被流水线生产了出来,它们不仅大大改善了百姓的生活,还为赵宋王朝的经济注入了极大的活力。 ——现如今,赵宋王朝在商业税和关税上的收入,都快超过土地税(即两税)了。 再有,朝廷还搞了大量的专卖,像盐、铁、茶、酒、矾、醋、碱、香科等利润高、需求稳定的民生或战略物资,轴承、齿轮、蒸汽机等核心、用途广、利润高的高科技产品,也给朝廷带来了巨额的收入。 如果再加上利润更客观的海上贸易给朝廷带来的收入。 赵宋王朝在商业方面的收入已经超过了土地税。 而且,超过的还是推行了新政两策的土地税。 ——推行了新政两策后,土地税也增加了不少。 这一切导致,赵宋王朝的国库变得充盈,仅财政现金流,就有近两亿贯。 就这,还是赵俣减免了三十几次或全国或部分地区赋税的结果,不然,翻一倍都不止。 最关键的是,等到方腊义军彻底被剿灭,最有潜力的江南地区的改革也将完成,到那时,赵宋王朝的经济肯定会更好。 科技方面。 随着麻晓娇的发明及引领,联动式蒸汽机已经被研发出来了,并且蒸汽机的普及彻底改变了工业动力来源——从传统的水力、畜力转向机械动力,推动工厂制兴起,成为工业革命的“心脏”。 目前阶段,蒸汽机已经在纺织机、采矿设备、轮船等很多方面得到了应用。 麻晓娇甚至已经开始研发蒸汽机车了。 目前,麻晓娇搞出来了两个方向——汽车方向和火车方向,这两样全都已经立项了。 不难想象,也许要不了十年,第一次工业革命就会在赵宋王朝全面爆发。 农业方面,经过袁倾城的研发和引领,赵宋王朝的粮食产量,比十二年前翻了三倍都不止。 而且,袁倾城用了十二年时间,培育改良出来了数十种瓜果蔬菜,大大丰富了赵宋王朝的人的餐桌。 现如今,赵宋王朝的百姓对朝廷信心大增,社会安定,经济繁荣,军事实力强大,农田里稻谷金黄,果蔬丰富,商路上车水马龙,商品种类众多,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与历史上那个积贫积弱、内忧外患的北宋王朝截然不同。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北方遭逢大变,但不论是赵俣,还是五女,都不畏惧任何挑战,要是能再给赵宋王朝三五年休养生息的时间,那么,让赵俣当上地球的球长,都不是没可能…… ……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赵俣穿越者的身份露馅了 … 洪武十年十一月。 辽都统萧嗣先(也就是如今辽国的第一奸臣萧奉先的亲弟弟)和副都统萧兀纳率领诸路大军,号称十万(实际上大约七千人),奉耶律延禧的命令进攻女真,扑灭刚刚点燃的叛火。 萧嗣先率领这支辽军精锐集于鸭子河北,准备连夜过河去偷袭女真军。 不想,完颜阿骨打也打着相同的主意,他亲率三千七百女真军乘夜鸣鼓举着火把而行,黎明至河,踏冰抢渡。 女真军仅渡过三分之一,就与辽军相遇在出河店。 当时,大风骤起,尘埃蔽天,完颜阿骨打指挥女真军乘风势主动向辽军发起进攻,以少攻多,辽军大溃。 完颜阿骨打追击辽军于斡论泺,杀俘辽军及车马、兵器、珍玩不计其数,辽军副都统萧挞不也及所部崔公义、耶律佛留、萧葛十等数名辽将被杀。 完颜阿骨打收编被俘的辽军入女真军,使女真军发展到了一万人马。 出河店大捷,使女真军实力更强,军威更盛,为金朝的建立打下基础。 此时,女真军已经切断了辽上京临潢府直达辽朝北边控制女真的黄龙府的通道,从而打开了辽朝北部的边陲大门,同时也断绝了宁江州榷场为中心的经济区对辽朝的物资供应。 完颜阿骨打则用俘获的车马,补充女真军的装备,用战俘补充女真军的兵员,并用一整天盛宴犒劳参战官兵,鼓舞斗志。 此后,女真军乘胜分路进兵,完颜斡鲁古斩辽节度使萧挞不野,攻占宾州。 完颜吾睹补、完颜蒲察败辽将赤狗儿、萧乙薛军于祥州东。 辽斡忽、急塞两路军投降。 完颜斡鲁古又败辽军于咸州西,与完颜娄室一起攻占咸州。 至此,反辽战争初告成功。 在反辽战争中,女真逐渐发展为东北首屈一指的强大民族,完颜阿骨打成为反辽战争的军事领导者。 因而氏族制度转化为国家机关的条件也日益成熟。 在完颜阿骨打出兵得胜,射死辽将耶律谢十后,国相完颜撒改就派他的长子完颜宗翰和完颜欢都的儿子完颜希尹等向完颜阿骨打建言立国称帝。 女真军连续攻下宾州、咸州后,完颜阿骨打之弟完颜吴乞买和完颜撒改、完颜习不失等拥戴完颜阿骨打建国。 洪武十一年正月初一,完颜阿骨打即皇帝位,国号大金,年号收国。 金朝建立后,废除原来部落联盟长的制度,完颜阿骨打自称皇帝,建立勃极烈制度。 同时,在女真部族活跃区域及新占领地区推行改革后的猛安谋克制度,以适应奴隶制国家的迅速发展及对外战争。 在金朝建国之初,完颜阿骨打就提出一套依据女真族制度发展奴隶制经济的施政方针。 随着统治范围的扩大,为适应对各族人的统治,完颜阿骨打在一定程度上兼容了辽朝的封建政治经济制度,成为金朝封建化的开始。 很快,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的消息就传回东京汴梁城,被李彦、杨戬、宇文虚中分别送到了赵俣的手上。 见完颜阿骨打到底跟历史上一样建立了金国,赵俣除了更加密切地关注东北,留意辽金两国的这场灭国之战,也有一点小期待。 如果赵俣不穿越过来,这个时代无疑是属于完颜阿骨打的时代,属于女真人的时代。 赵佶昏庸无道,沉迷于艺术创作,醉心于书画、园林等领域,骄奢淫逸,好大喜功,重用奸佞,以至于北宋王朝内部腐败丛生,党争不断。在治国理政上毫无方略,对百姓横征暴敛,导致民不聊生,宋江起义、方腊起义等农民反抗运动此起彼伏,耗光了北宋王朝的国力以及宋军的精锐,最终导致靖康之耻这个汉人最耻辱的历史事件发生。 而耶律延禧则生性骄奢淫逸,不理朝政。他在位期间,辽朝内部矛盾重重,贵族之间争权夺利,政治腐败不堪。同时,他对女真等其他少数民族采取高压政策,不断加重赋税和剥削,激起了各民族的强烈不满和反抗。辽军在长期的腐败侵蚀下,纪律涣散,战斗力急剧下降,面对女真军队的进攻,屡战屡败,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反观完颜阿骨打,他不仅拥有卓越的军事才能,经常以少胜多,还善于用人,能够团结女真各部,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在政治上,他积极推动制度改革,建立起适应国家发展的政治体系,使得金朝的国力和军事力量不断增强。 这样的赵佶和这样的耶律延禧,在面对这样的完颜阿骨打时,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政治上都毫无招架之力,他们的统治最终走向覆灭,而完颜阿骨打则带领金朝在历史的舞台上崛起,开启了新的时代篇章。 如今赵俣换掉了赵佶,打败了耶律延禧,甚至打败了李乾顺,不知道对上完颜阿骨打,会有怎样的结果? 关键,赵俣只要再打败了完颜阿骨打,他就差不多能追上刘彻和李世民,成为千古一帝俱乐部中的一个。 真男人谁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 不过,在跟完颜阿骨打交手之前,赵俣首先要做好的就是,解决赵宋王朝自身的问题,这样,他才能无后顾之忧,专心致志的跟完颜阿骨打一决胜负。 基于此,赵俣问已经回到自己身边的宇文虚中:“方腊余孽如何了?” 宇文虚中答:“快剿灭了。” 方腊伏诛以后,宋江率领虎贲军边搜山边纵火烧山,对方腊义军实施地毯式的搜索,最终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中找到了方腊义军中最顽固的份子,也就是摩尼教的核心教徒。 双方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厮杀,摩尼教的核心教徒战到了最后一个人。 那一战,数千摩尼教的核心教徒,竟然利用地形给虎贲军造成了上万的巨大伤亡。 好消息是,战后,徐宁和燕青在那个山洞中找到了方腊义军藏的金银珠宝。 宇文虚中亲自带人计算过,这些金银珠宝的数量不仅多,而且价值非常高——起码值三千万贯。 宋江猜测,方腊应该是早早的就把从杭州城等城中掠夺到的金银珠宝送到这里藏起来,已备不时之需,或者用来东山再起。 宋江和宇文虚中暗道,‘天佑我大宋!’ 这要是让方腊跑了,方腊手上还有这么多金银珠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宇文虚中赶紧亲自带着稳妥之人,在徐宁和林冲的护卫下,将这些金银珠宝押送回东京汴梁城交给赵俣。 彻底剿灭了方腊义军的核心成员后,童贯派宋江和刘法继续率领虎贲军和西军镇压方腊义军的余部。 从洪武十年五月,也就是在方腊被诛杀不久开始,宋军分开围剿方腊义军。 吕师囊转至黄岩,折可存和杨志追击,方腊义军扼守断头山,遭宋军偷袭,吕师囊等三十余首领战死。 裘日新率越州剡县的方腊义军与姚平仲部和关胜部战于桃源,战败被杀。 洪载不敌刘延庆、刘光世父子,被招安。 上个月,最后一支方腊义军,也就是台州仙居县的方腊义军,被宋江包围在了永康山区。 其部一直在坚持战斗,誓死不降。 对于这些摩尼教的狂热份子,赵俣其实很不理解。 要知道,对于投降的方腊义军,根据赵俣的最高指示,愿意对摩尼教的佛相唾之、溺之表明愿意脱离摩尼教的,只要劳改三年,将他们破坏的基础设施修复了,就会将他们放归自由;只有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和不愿意脱离摩尼教的,才会被诛杀。 也就是说,赵俣实际上是给了那些误入方腊义军的人一条活路。 可偏偏这些摩尼教的核心教徒,犹如被狂热信仰点燃的薪火,偏执若狂,明知前路是无尽的黑暗与毁灭,却仍执迷不悟,誓要与那虚幻的黑暗同归于尽,即便面对生死存亡的抉择,亦不肯熄灭心中的那份执着与痴迷。他们坚信,唯有通过无尽的斗争与牺牲,方能洗净尘世的罪恶,迎接那遥不可及的彼岸世界。在这些人眼中,死亡不是终结,而是通往神圣天堂的门户,是一种超脱与解脱。 对此,赵俣不禁摇头轻叹,心中既有对方腊余孽顽固不化的无奈,也有对人性复杂多变的感慨。 而在处置上,赵俣除了绝不姑息,成全他们,还能做什么? 按照宇文虚中探听的消息,最多一个月,宋军就能彻底剿灭这最后一支方腊义军。 这么点方腊义军,也用不上数十万大军了。 关键,西军这军纪,也真是让人挺无语的。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江南那些侥幸逃过一命的士绅地主,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让人给赵俣带话,说:西军的军纪太差,无辜百姓被杀害的不计其数,两浙经济遭受严重破坏。 赵俣哪能不知道,所谓的无辜百姓被杀害的不计其数,只不过是这些士绅地主的借口罢了。 西军的军纪虽然差,但他们又怎么会去劫掠那些一无所有的百姓,尤其是在有自己的命令的情况下? 真正遭到西军迫害的,实际上是这些士绅地主及其依附的富裕阶层。 这些人在方腊起义期间,或靠自身的武力,或靠暗中资助方腊义军,或纯粹就是运气好,在那场几乎席卷了整个江南的混乱中保住了他们自己的性命和财富。 不想,他们好不容易才熬过了方腊义军,却又等来了官匪西军,吃拿卡要,烧杀抢掠,比方腊义军还可恶。 他们真是快熬不住了。 所以才想赶紧送走这些瘟神。 为此,他们甚至不惜主动向赵俣表示,这回他们学乖了,肯定会老老实实配合朝廷的一切改革。 赵俣感觉西军也捞得差不多了。 关键,辽金战争已起,西军也该回边关防止意外发生了。 于是,赵俣跟章惇、曾布等人商量过后,下圣旨:让童贯和刘法率领西军撤出江南,回到西北。 与此同时,赵俣下圣旨:加封宋江为镇海军节度使、两浙路都转运使,全权负责江南地区的善后工作…… …… 处理完公务,赵俣看看时间,还不到午时,离他吃午饭,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想着有一段时间没去袁倾城那里了。 说老实话,袁倾城过的田园生活,看着就特别让人放松。她的生活里,每一件事都透着慢悠悠的质感,自己种菜、砍柴、做饭,好像时间都能慢下来,让人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又舒服。 有时候,赵俣累了倦了,去袁倾城那里待一二天,就能洗去满身的疲惫与尘嚣。那里,仿佛是尘世中的一片净土,能让人的心灵得到最纯粹的洗涤和安宁。 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明后两天又休息,赵俣索性就去袁倾城那里住两天。 念及至此,赵俣就摆驾去了袁倾城的农业基地。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袁倾城的农业基地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农业基地,一点艮岳万岁山的样子都没有。 如果是秋天,一到这里就会看见,成片的稻浪便翻涌着扑入眼帘。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挂满枝头,色彩斑斓,宛如一幅生动的油画铺展在田野之上。空气中浮动着发酵的果香与新割稻草的清香,连风里都裹着丰收的浓稠气息。 只可惜,现在是冬天。 赵俣找到袁倾城时,她正用陶坛以文火慢煨着什么东西。 赵俣稍稍一看《食神》中的经典烹饪之法,以及周围的备用食材,就猜到了袁倾城正在给自己做佛跳墙。 赵俣从后面抱住了袁倾城,并且手很不老实地直接就握住了袁倾城的香梨。 都是老夫老妻了,孩子袁倾城都给赵俣生了五个,她哪能不知道,谁抱住了她? 再说,除了赵俣以外,谁又敢抱她、敢这么轻薄她? 袁倾城不无撒娇地说:“官家莫要作祟,坏了臣妾的好汤。” 赵俣笑道:“一坛佛跳墙而已,大不了朕赔你便是。” 起初,袁倾城也没在意赵俣说什么,她还扭了两下,让赵俣能更好的抱紧她。 可很快,袁倾城就是一怔:‘他怎么知道我做的是佛跳墙?我从来没给他做过佛跳墙,甚至都没跟他说过我会做佛跳墙……’ …… 今晚八点6月份的月票抽奖开奖 如题,今天晚上八点,上个月的月票抽奖开奖了。 愿意看抽奖过程的,加我群,八点开始抽。 加群方式: 起点的读者直接去我书的简介下方一点就加入了。 别的地方的读者,加626241926。 不愿意加群的也没关系,今晚九点左右我会把中奖结果发在书里,您如果中奖了,再进群找我运营官“张斐”兑奖即可。 …… 再一个,7月份的月票抽奖活动也开始了。 由于一连两个月,一等奖都没开出去,二等奖只开出去一个,有等于没有。 而且,大多数人,只是喜欢凑这个热闹,对这一二等奖真不感冒。 所以,我把一二等奖取消了,再增加五十个三等奖,也就是变成了一百个中奖的,这样中奖的人能多不少,中奖的几率也大了不少。 别的都跟之前一样。 投一张月票抽一次奖,投三十张月票就能抽三十次奖,投得越多,中奖机率越大。 哥哥们快来参加月票抽奖,多多投月票支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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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在这个时代想做佛跳墙几乎是不可能的。佛跳墙的诞生依赖于明清时代成熟的海产贸易、干货加工技术、陶坛煨制工艺以及饮食文化中对山珍海味的极致追求,这些条件在这个时代均未具备。 因此,即便是袁倾城这个穿越者深知佛跳墙的全部烹饪工艺,也用了十二年的准备才复刻出了这道名菜。 袁倾城原本还想给赵俣个惊喜,让赵俣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著尝尝什么叫人间美味。 不想,赵俣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佛跳墙,而且好像还对佛跳墙有点不以为意的样子。 这可不像一个对佛跳墙一无所知的土著该有的反应。 ‘莫非官家也是穿越者?上一世吃过佛跳墙?’ 袁倾城也不想这么想,可除此之外,她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这个念头一在袁倾城的脑中出现,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开来,烧得她心绪难宁。 其实,一直以来,袁倾城心中都有一团迷雾。 赵俣并不是一个耳根子很软的人谁说什么他都听,也不是一个缺少智慧不会独立判断的人,这从赵俣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是,该驳回时就驳回,该做决断时就做决断,该出手时就出手,从不拖泥带水,甚至杀伐果断上,就不难看出来。 而且,赵俣并不是一个封建迷信的人。 比如,赵俣喜欢练道家的养生功夫强身健体,却坚决不碰道士炼制的灵丹,哪怕随着道教的发展,炼丹的主要材料已经从魏晋南北朝加大唐那段时间的铅汞等重金属变成了现在的龙涎香,已经不那么容易吃死人了,赵俣也坚决不吃,他只相信规律的生活和适当地锻炼体魄才是健康长寿的不二法门。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再比如有些大臣喜欢拿鬼神之事来劝说赵俣,赵俣通常都会来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就把那些大臣给打发了,让这些大臣再也不敢拿鬼神之事来蒙赵俣。 很明显,赵俣更偏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对鬼神虽有敬畏,但骨子里其实并不是太信。 可偏偏,赵俣就信了张纯精通推演之术的鬼话,对张纯言听计从。 不只张纯说的鬼话,李琳和叶诗韵,甚至就连她和麻晓娇,都用过类似的话术来骗赵俣。 就比如她们师姐妹的本事都是通过梦入神机学来的。 而这梦入神机,说白了,就是她们在梦里学的,明显不靠谱。 可赵俣就是相信了。 甚至于,不论她们五个说什么,赵俣都深信不疑。 于是乎,赵俣让张纯这个政治手段也不是太高明的女人借着自己的手摸到了政治,对张纯举荐的人才全都加以重用,对张纯所献的计策多有采纳。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代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摸到军事,更何况还是一位处于深宫之中的皇妃?可赵俣偏偏用尽了手段,让李琳帮自己打造神机军,还让李琳帮自己研发火器,甚至让李琳成为背后操控神机军的那只手!发展到了现如今,李琳已经经常用宦官的身份去神机军抓训练、抓考核、抓思想、传授神机军的将士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军事理念和战法。 叶诗韵就更不用说了,别看她平时惫懒,整天吃喝玩乐,实际上,她一只手抓着赵宋王朝的经济,另一只手抓着赵宋王朝的医疗,在这两方面,尤其是前者,赵俣对她言听计从,蔡京之流都得靠后。 至于麻晓娇,就更是赵俣的心头肉,要什么给什么,从来没对麻晓娇说个“不”字。 而她也是一样,别的先不说,汴梁城中可是寸土寸金,可赵俣却硬是将历史上赵佶用来建造艮岳万岁山的宝地给她当农业基地用。 还有,她说要研发高产粮食,赵俣就把“农业部”交给她指挥,随便她在赵宋王朝的任何地方折腾。 她能研发出来这么多种高产粮食,这么多种瓜果蔬菜,别人全都只当她厉害,而只有她知道,没有赵俣不留余力地力挺她,不惜血本地供她挥霍,她绝不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可赵俣这未免也太有魄力了吧? 关键,赵俣未免也太信任她的能力了,这她要是没这个本事,拿不出来这样的成绩,那赵俣怎么跟自己的臣民交代? 关键的关键,现在,谁不知道,赵俣素有英谟睿略、举无遗策之名? 这样的赵俣能被她们五个骗得团团转吗? 袁倾城偷偷地打量着赵俣,试图从赵俣的言行举止中捕捉到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痕迹。 然而,赵俣的神色寻常,举止间尽显赵宋王朝皇帝的雍容华贵,没有丝毫的异样。 袁倾城很想试探一下赵俣,比如,问一问赵俣,他什么时候吃过或者见过佛跳墙? 可袁倾城对赵俣实在太熟悉了,她敢保证,赵俣肯定会说,这是张纯、李琳、叶诗韵、麻晓娇中的谁跟他说的,就像之前赵俣说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事物时一样。 果然! 袁倾城猜对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赵俣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没吃过袁倾城做的佛跳墙,所以不着痕迹地找补道:“这佛跳墙还真跟诗韵说得一样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味中有味,爱妃真是好手艺。” 见自己猜对了,袁倾城没有顺势问赵俣叶诗韵怎么跟他形容的佛跳墙,以至于他只一眼就认出了当时还盖着盖子的陶坛中装的是佛跳墙?而是为了麻痹赵俣,而像以往一样,选择维护叶诗韵,她说:“梦入神机时,臣妾给她们做过这道佛跳墙,彼时数诗韵吃得最多,想来她对佛跳墙记忆犹新,才会对官家说起,恁地时,回头臣妾给这只馋猫也烹一坛佛跳墙送过去。” 跟以前一样,她们五个解释不了的东西,就推诿到梦入神机上,然后赵俣就信了。 只是这次,赵俣又信了,袁倾城却是疑心大起。 晚上。 袁倾城被赵俣折腾得实在是受不了了,而让徐婆惜叫上宫里的几个宫人代她出战。 袁倾城躲到一旁,一边呼哧带喘的休息、一边看着赵俣折腾徐婆惜和她宫里的那些宫人。 ‘细思极恐啊,不想不知道,仔细想想,官家身上竟然有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 ‘而若官家也是穿越者,知道我们原来的情况,就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可我们五个一块穿越到这个时代就已经够扯了,更何况是我们六个一块穿越到这个时代?这怎么可能?’ 袁倾城边回忆、边想,‘我们五个能一块穿越到这个时代,那是因为,我们五个坐在同一辆汽车中,一块出的车祸,官家就算也是穿越者,也不应该跟我们五个穿越到一个时代啊?莫非当时官家也在车上?在哪?在后备箱里?可琳姐当时开的是SUV,没后备箱啊。’ 突然! 袁倾城福灵心至。她想起来了一个人。 ‘那个送外卖的?!!!’ 当时,开车的是李琳,张纯、叶诗韵、麻晓娇坐在后排,而袁倾城则是坐在副驾驶上。 突然刹车失灵,车上的人全都很混乱。 但不同于另外四人,袁倾城生来高冷,所以,哪怕是在那种情况下,她都保持着一丝冷静。 加上位置好。 这就让袁倾城看见了,她们的车先撞到了一个坐在电瓶车上玩手机的外卖小哥身上,然后才自燃。 袁倾城甚至看见了那个外卖小哥最后因恐惧而变了形的脸,以及他头盔上的那个很好笑的小冕旒。 可因为是被活活烧死的,袁倾城很不愿意回忆那段短暂却又漫长的煎熬。 再说,在袁倾城看来,那个外卖小哥虽然死得很无辜,可也怨不到她,她没招谁没惹谁就出了车祸,经历了那样的痛苦,也是受害者。 所以袁倾城对那个外卖小哥没有半点愧疚。 这也就使得袁倾城忽略了那个外卖小哥。 如今,猜到赵俣可能也是一个穿越者,袁倾城才想起来了那个她都快忘了的外卖小哥。 袁倾城慢慢地坐了起来,‘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见袁倾城坐起来了,赵俣还以为袁倾城休息好了,他一把就将袁倾城扯了过来,放开比袁倾城年轻也比袁倾城漂亮的徐婆惜,将火力又对准了袁倾城。 这也是袁倾城想不通的地方之一。 她们五个穿越过来十二年了,虽然因为被赵俣滋润的多,又吃得好睡得香,万事如意,各个都保养得很好,看起来都跟二十来岁差不多。 但实际上,她们五个已经快三十岁了(而且还是在这个世界的年纪),不论是年纪,还是相貌,在赵俣的后宫中,她们都不占优势。 可问题是,哪怕到了现如今,每个月她们五个都还能至少轮上一两回侍寝的机会。 而且,她们五个私底下沟通过,一致认为赵俣对她们的性致丝毫未减。 赵俣是不是特别念旧? 真不是。 赵俣是典型的喜新型渣男。他特别喜欢玩弄那些他没碰过的女人。 至于那些他已经得手的女人,还能不能再得到他的临幸,完全看他的心情。 这么说吧,后宫中很多女人,赵俣只玩过一两次,就没再碰过了。 甚至就连郑显肃、王懿肃、郭婷、李清照、刘明达、章楠、韦氏、乔氏、萧普贤女、萧瑟瑟、耶律南仙、李师师、赵元奴、崔念月、王仲端、徐婆惜、梁大妹、梁小妹、方百花、陈妙真、邵氏这些赵俣比较喜欢的女人,也无法跟她们五个相比。 袁倾城实在有些搞不清楚,赵俣对她们五个哪来的这么大的性趣? 在此之前,袁倾城一直用她们五个对赵俣有用来安慰她自己。 如今想来,如果赵俣真是那个外卖小哥,那被他这个“Loser”得到五个他上一世渴望而不可及的美女网红,那他可不就会使劲干嘛。再者,如果他把她们五个当成是杀自己的凶手,那他可不就会这么卖力报仇吗? 袁倾城抬起头来,看着身上的赵俣,发现他的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这笑容似乎有得意、有报复、有发泄、有快感…… ‘难道我猜对了?’ 等赵俣搂着她入睡后,袁倾城偷偷地看着赵俣年轻俊朗的脸,试图将这张脸与她记忆当中的那张既油腻又扭曲变形的脸重合。 可这两张脸是有不少相似之处,但他们,一个是上一世的底层小人物,一个是这一世高高在上的皇帝,袁倾城实在无法把这两张脸重合在一起,‘他们的气质相差得也太多了,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袁倾城趴在赵俣的怀中,双手搂着赵俣的虎腰,胡思乱想: ‘你要真是那个外卖小哥,我们五个也不欠你的了。’ ‘我们五个帮你打下了成为千古一帝的基础,这我们欠你多少还不清?’ ‘我们五个不仅给你玩,还一人给你生了四五个孩子,你知道的,哪次生孩子,我们不是在为你闯鬼门关?’ ‘那场车祸,我们也不是故意的,那就是一个意外,你要怨就怨那个汽车生产厂家好了,实在不行,你就怨琳姐,车是她的,也是她开的,你要是真想报仇,找琳姐一个人就行了,千万别带上我。’ ‘再说,有我们五个大美妞给你陪葬,这一世又有数千个美人给你玩,你这妥妥的是牡丹花下死成了一个风流鬼!你怎么能恨我们呢,你应该谢我们才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要是……官家真是那个外卖小哥,我该不该揭穿他?’ ‘不行,我绝对不能干这种蠢事,他现在是皇帝,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皇帝,而我们五个只是他数千个妃嫔中的五个,他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小人物,再说,我们马上就人老珠黄了,又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万一被他打入冷宫,我们可怎么办?’ ‘对,看破不说破,夫妻接着做。只要我不揭穿他,我就永远都是他的宠妃,我们还能这么一直恩爱下去。’ ‘没错,难得糊涂,我得把这个猜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包括她们四个……’ …… …… 这个月准备努力一个月,多更一点,求哥哥们月票支持,感谢,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袁倾城:小丑原来是我们五个 … 袁倾城设想的很好,全当自己没发现赵俣的破绽,继续跟赵俣当恩爱的夫妻,两人还像从前一样相处。 袁倾城对她自己说:“或许真是诗韵那只馋猫跟他说的佛跳墙呢?我不能这么武断,凭空猜测他就是那个外卖小哥。而且,我所想得也太极限了,我们五个一块穿越到这个时代就够匪夷所思了,还我们六个一块穿越到这个时代?或许那个外卖小哥压根就没死呢?” 袁倾城还觉得,她自己就是没事找事,想这种没用的事干什么?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研究,怎么提高粮食的产量,或者怎么多培育出一些高产好吃有营养的瓜果蔬菜。 袁倾城甚至问自己:“官家对你难道不好吗?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不说,这些年还一直把你当闺女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别说在这个封建时代,就是在上一世,这样的好男人也不容易碰到好不好。再说,当初官家没招你也没惹你,完全放任你自己发展,给了你绝对的自由,最后不是你自己主动送上去的,才有了你们在一块生活了十多年?现如今,官家又没变,你怎么能这么疑神疑鬼,怀疑这,怀疑那?” 然而,道理袁倾城全都明白,她也拿不准赵俣就是上一世她们临死前撞到的那个外卖小哥,可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撒落的野花种子,在她的心田悄然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再也无法轻易拔除。到了夜深人静时,或是与赵俣相处的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那些疑虑就如同暗流涌动,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她的内心平静。 袁倾城很聪明,甚至可以说,单看情商,她有可能是五女中最高的一个,可问题是,有情商,不代表有演技。 事实正好相反,袁倾城的聪明与敏感,常常让她在情感的细微处显露破绽。尤其是在面对赵俣这个她既爱又忍不住探究的人时,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审视与疑惑,即便是再细微,也难以逃脱一个极为了解她深浅之人的眼睛。 事实上,昨天不小心因为佛跳墙露出破绽了之后,赵俣表面上跟原来一般无二,但实际上却在默默留意袁倾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在他拿叶诗韵找补过后,袁倾城立即就不再怀疑他了之后。 赵俣跟五女一块生活了十二年,并且这十二年他一直在陪五女演戏,对她们真是太了解了。 就拿袁倾城来说,赵俣十分清楚,袁倾城是五女中最多疑的一个,心思也是五女中最重的一个,因此,自己不小心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袁倾城不怀疑自己,而是假装去维护叶诗韵,多半就有问题。 这么说吧,跟袁倾城一块生活了十二年,袁倾城都没发现自己是穿越者,赵俣真是既自得又意外,毕竟,枕边人本来就不可能一直瞒的住,时间久了总会漏出马脚,而袁倾城又是这么多疑的人。 只能说,之前赵俣为袁倾城创造的没有勾心斗角的生活环境真的将她给麻痹了,要是让袁倾城处于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中,她肯定不会等这么长时间才抓住赵俣的破绽。 总之,经过赵俣的仔细观察,袁倾城应该是猜到了什么,甚至几乎已经确定了自己也是穿越者。 对此,赵俣微微一笑,丝毫都不担心。 很早以前,崇尚落袋为安的赵俣,就已经得到了五女,孩子她们五个都快给自己生了二十好几个,可以说,自己早就把这五碗生米煮成了五碗米糊。 现在,赵俣与五女之间有这二十多个孩子做羁绊,他已经彻底把五女拴在了自己身边。 更关键的是,五女的价值,赵俣不说已经全都榨出来了,但也已经不影响赵俣当千古一帝了。 先说张纯。 这个总喜欢自作聪明的傻娘们,绝对是被赵俣榨得最干的一个。她早早的就把赵俣所需要的治国人才和军事人才全都给赵俣挑了出来,而且,赵俣也懂两宋时期的历史,也知道谁有用谁没用、谁能重用谁只能利用,现在,张纯撂挑子不干,对赵俣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再说李琳。 李琳已经帮赵俣训练出来了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军队——神机军,还帮赵俣研究出来了红衣大炮和火铳,甚至都快帮赵俣研发出来了燧发枪。 要知道,燧发枪可是人类使用时间最长的枪,其发展历程贯穿了整个十七世纪至十九世纪,并延续至二十世纪初,足足可以使用二三百年。 赵俣就算再能活,也活不了二三百年吧? 靠着目前赵宋王朝已经掌握的这些武器,其实差不多就已经够赵俣横扫全世界的了。 再说,有李琳打下的底子,以及她在不经意间跟那些同她一块研发军火的研发人员说过的各种武器的发展方向,就算李琳撂挑子不干,那些研发人员也能继续研发新武器。 而且,没吃过猪肉,赵俣难道还没看过猪跑?他小时候也是玩过不少枪炮玩具的,给那些研发人员出出主意、掌握一下研发方向,虽然肯定不如李琳,但强过这个时代的其他人没问题。 所以,离开李琳,赵俣也能继续拥有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军队。 叶诗韵就有点麻烦了。 没有了叶诗韵帮赵俣看着赵宋王朝的经济,赵俣就得重用蔡京、秦桧之流,还有,据赵俣所知,吕颐浩、赵开、张悫、叶梦得、陈规等大臣也很懂经济。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如叶诗韵让赵俣用的放心,能力可能也不如叶诗韵,但赵俣也有代替叶诗韵的人选。 麻晓娇就真麻烦了。 搞发明创造,最重要的就是见识和开阔的思维方式。 这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不具备的。 但好的方面是,麻晓娇已经研究出来了蒸汽机,甚至开始了电磁感应现象的研究。 万一麻晓娇撂挑子,只要赵俣能妥善保管好她留下的研究笔记与图纸,那些珍贵的思想火花便不会轻易熄灭。他可以招募更多对科学充满热情的年轻才俊,继续沿着麻晓娇开辟出来的道路探索前行。毕竟,蒸汽机的诞生,已标志着工业革命的号角即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吹响,而电磁感应现象的研究,更是预示着电气时代的曙光初现。 袁倾城也一样。 万一袁倾城撂挑子,只要赵俣招募更多对农业科学充满热情的年轻才俊,继续沿着袁倾城开辟出来的道路探索前行,让赵宋王朝的人实现粮食自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就是赵俣不怕五女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的底气。 说老实话,赵俣还真有点想看看,五女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的反应。 当然,能维持现状,赵俣肯定更愿意维持现状,万一这几个娘们因为破防,真耍大小姐脾气撂挑子了,对赵俣来说,肯定会有不小的损失。 不过话又说回来,该发生的事,赵俣也拦不住。 经过赵俣的细心观察,袁倾城应该是猜到自己也是穿越者了。 这赵俣要是还跟袁倾城藏着掖着,两人多半会离心离德,同床异梦,渐行渐远。 这样的话,赵俣还不如跟袁倾城摊牌,没准两人把话给说开了,反而能留住袁倾城的心。 于是乎,赵俣让其他人不要跟着自己,只带着袁倾城去了一个农业大棚中。 见此,袁倾城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他该不会发现我猜到了他的秘密,准备对我杀人灭口,然后就把我埋在这里吧?’ 袁倾城看了一眼周围种的韭黄,越发的悲观,‘莫非我要成为这些韭黄的养料?’ 袁倾城记得前几天,她还让人在这里施了不少农肥,‘早知我要长眠于此,我就不让人在这里施肥了,如果真埋在一堆粪便中,我绝对是最惨的穿越者。’ 袁倾城后悔极了,‘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去探究他的秘密,自找死路?’ 袁倾城又想到了她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我死以后,我的五个孩子怎么办?谁照顾他们长大?谁教导他们成才?谁为兴儿、盛儿、锦儿铺路?婉鸑、婉鷟将来选夫婿怎么办,她们嫁人以后受欺负怎么办?’ ‘虎毒不识子,他应该会善待我的五个孩子吧?’ ‘可他有那么多孩子,又那么忙,哪里能顾得上我的孩子?’ ‘只能指望琳姐她们四个了。’ ‘可若是我被他杀人灭口,他能放过琳姐她们四个吗?’ ‘我不想死啊!!!’ ‘等等,事情真会向这么可怕的方向发展吗?’ ‘我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我非但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相反,我给他生儿育女,我还帮他解决了粮食的难题,要是没有我,他想改革,想中兴,全都是做梦,是我大大提高了粮食的产量,他才能对大宋动这么大的手术,要不然,他敢碰江南吗?’ ‘再者,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都是多少日夫妻了,感情早就比海还深了,他还是我的初恋呢!’ ‘可问题是,他是我的初恋,可我却不是他的初恋,现在是他要杀我,又不是我要杀他,他是我的初恋有什么用?’ ‘慢着,事情怎么就变成他要杀我了?就不能,他叫我过来,为别的事,比如……摘点韭黄?’ ‘不行,我还是得小心点,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就在这时,赵俣突然转过身来。 心不在焉的袁倾城,一头就栽到了赵俣怀中。 因为对赵俣有了防备之心,袁倾城下意识地就从赵俣的怀中逃了出去,并连连后退,根本不给赵俣抱住她的机会。 往后退出去了好几步,袁倾城才意识到,她已经不打自招了,‘完了,我这不等于是在告诉他,我在防着他吗?’ 袁倾城赶紧欲盖弥彰地往回走,想要重新回到赵俣的怀中。 可袁倾城走着走着,就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赵俣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袁倾城慌了,不知所措! ‘我是继续走进他的怀中把我自己的命运交到他手上,还是掉头就跑?’ ‘跑?我能跑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一个弱质女子,在这个封建社会又能跑到哪去?况且,我还有五个孩子在这里,我岂能抛下他们独自逃生?关键,我也逃不出去啊,别说守卫森严的皇宫了,我只怕连这个大棚都逃不出去!’ ‘逃是不可能了,我只能赌,他念旧情,不会置我于死地。’ 念及至此,袁倾城就准备回到赵俣怀中,把自己的命运全都交给赵俣去定夺。 然而,想是这么想,可袁倾城却又迈不开她的腿。应激反应让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更别提扑进有危险的赵俣的怀中了。 此刻,袁倾城的心如鼓点般狂跳,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在大棚内回响,放大了她的不安与挣扎。她的目光在赵俣那似笑非笑的面容上徘徊,试图从赵俣那抹微妙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未来的线索。阳光透过棚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赵俣的脸上,为赵俣平添了几分不可捉摸的神秘。 见袁倾城站在自己面前,不敢跑,也不敢靠过来,赵俣撩起自己的大襟,看着袁倾城。 袁倾城很清楚赵俣是什么意思,这种事,这十多年间,她已经干过了无数次,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她肯定不排斥。 可问题是,现在也不是正常情况下啊。她真的很怕,赵俣是用这种方式把她骗过去,然后拧断她的脖子。 所以袁倾城越发地不敢动了。 见此,赵俣悠悠地说:“怎么,你能给皇帝吹,不能给一个送外卖的吹?” “!!!!!!!!!” 袁倾城心神巨震,‘他承认了!他真是那个外卖小哥!我没有胡思乱想!我猜对了!天呐!不是我们五个穿越到这个时代,而是我们六个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这个混蛋一直在我们五个面前装土著!我们五个还傻傻地以为,是我们凭着美貌和智慧控制住了他,让他对我们欲罢不能,他才对我们言听计从的!而实际上则是他在将计就计!原来小丑是我们五个!!!’ …… 第二百六十七章 赵俣和袁倾城对账 … 费了很大的劲,袁倾城才将赵俣的这张年轻俊朗不怒自威的脸与那个外卖小哥的那张惊恐万分又略显油腻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他们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哪怕得到了赵俣的亲口确认,袁倾城还是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见袁倾城的脸上只有震惊没有意外,赵俣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袁倾城这个心思细腻的娘们真的猜到了自己也是穿越者,而且她还应该猜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对此,赵俣也是唏嘘不已,他是真没想到,一个佛跳墙就让自己隐藏了十二年的身份露了馅,‘星爷真是害我不浅也!’ 过了好半晌,袁倾城才默默地走到赵俣身前,然后缓缓地蹲了下去,接着伸手去解赵俣的腰带。 袁倾城眼中有着浓浓的委屈,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这也可以理解。 一直以来,袁倾城都以为,她和赵俣之间的是爱情,她是因为爱赵俣,才把自己的身子给了赵俣,才在十多年间给赵俣生下了五个儿女,又不遗余力地帮赵俣研发高产粮食,培育高产好吃的瓜果蔬菜。 结果,到头来,这却是一场骗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赵俣处心积虑的算计,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终究是错付了!’ 试问,像袁倾城这么骄傲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感到委屈和愤懑? 关键,如今赵俣的伪装被她拆穿了,赵俣非但没有跟她道歉,还用自己现在皇帝的身份来压迫她、羞辱她。 是。 你赵俣这一世是皇帝,我袁倾城这一世是你的妃子。 可在上一世,你赵俣只不过是一个送外卖的,而我袁倾城可是粉丝上千万的大网红,我一天赚的比你一年赚的都多,追我的人,不是富二代、官二代,就是青年才俊,其中甚至不乏富商巨贾、当红明星。你呢?上一世你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大街小巷,脑子里想的无非是这单超时要扣多少钱,下一顿该吃泡面还是麻辣烫。连追我的资格都没有。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关键的关键,即便你上一世如此不堪,我还是被你糟蹋了,为你生儿育女,并且还是跟一大堆女人共侍你一个。 我都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竟然还欺负我,呜呜呜……你有没有良心啊?! 袁倾城解赵俣腰带的双手因愤懑而颤抖着,可她却仍坚持着去解开那束缚着赵俣裤子的腰带。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似乎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挣扎与不甘,可她又仍固执地解着赵俣的腰带,仿佛要将这多年跟赵俣的情感纠葛,一丝一缕地解开,看个分明。 当然,这也是因为,袁倾城畏惧赵俣这个皇帝的权势,怕赵俣治她的罪,甚至是直接把她杀死在这里埋在农肥之中。 就在袁倾城马上就要解开赵俣的腰带之际,赵俣却伸出手抓住了袁倾城宛若无骨的纤纤素手。 袁倾城没有抬头,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赵俣的衣襟上,晕开一圈圈涟漪。 袁倾城不想让赵俣这个可恶的男人看到她的软弱,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陛下不须臣妾伺候了?” 赵俣没跟袁倾城计较,而是伸出手把袁倾城扶了起来。 不想,袁倾城竟然还不领情。她把头扭到一旁,不看赵俣,也不让赵俣看她哭红了的眼睛和脸上的泪水。 赵俣依旧没跟袁倾城计较,而是边欣赏着袁倾城委屈至极又不敢发作的这股小劲,边问:“你感到委屈?” 袁倾城没说话,默认了赵俣说的,‘老娘就是委屈,你也太欺负人了!’ 谁想,赵俣竟然说:“你只想到了你自己委屈,可曾想过,我也很委屈?” ‘什么玩意儿?你委屈?!!!’ ‘我没有听错吧?!’ ‘你把我们五个全都给祸害了,让我们五个全都给你生了好几个孩子,我们五个又全都为你当牛做马,帮你稳定江山、帮你开疆拓土,对了,你还玩了好几千个美人,跟大种马一样,生了好几百个孩子,又很快就会完成大一统,成为比肩刘彻、李世民的千古一帝,名利双收,坐拥花丛,你还委屈?你委屈个屁啊,好处全都让你占了,我们五个就跟是为你穿越的,好不好?!!!’ 赵俣不说这话还好,听见赵俣如此恬不知耻,袁倾城的肺都快气炸了。 老实说,赵俣也觉得自己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可事到如今,赵俣肯定得硬掰啊,不然他有可能就会失去袁倾城这个还很有用的女人。 所以,明知道袁倾城听自己这么说会很生气,但赵俣还是这么说了,并且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在你们五个看来,在你们的帮助下,我捞到了不少好处……” 袁倾城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赵俣的眼睛,质问道:“难道不是吗?” 赵俣迎着袁倾城的目光承认道:“是,你们帮了我很多,让我有机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皇帝。” 见赵俣承认了她们的功劳,袁倾城的气顺了不少,她问:“那你怎么还说你委屈?” 赵俣在田埂上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田埂,示意袁倾城也坐下,他们再说。 袁倾城不为所动,摆明了:“我可还没原谅你呐,别跟我这么亲近!” 上一世因为写需要处理感情线,赵俣被各种各样的爱情故事轰炸了二十多年;这一世他又经历了数千个女人,哪还能不懂女人? 对于有些女人,有时候就不能太跟她们讲道理,不然,很容易被她们牵着鼻子走,没完没了,其实可以尝试霸道一点,或许会有奇效,毕竟,很多女人就是喜欢霸总。 放在此时就是,见袁倾城还跟自己劲劲的,赵俣直接伸出手抓住袁倾城的手,往回一拉。 多年赵俣在上袁倾城在下的关系,让袁倾城哪怕是在盛怒之下,也不敢忤逆赵俣,因此,赵俣一拽,袁倾城就乖乖地在顺势赵俣身边坐了下来。 这时,赵俣才说:“可你看到的只是我功成名就之后的事。之前呢?别忘了,这个皇位本来不该是我的。” 听赵俣这么说,袁倾城才想起来,这个皇位原本是赵佶的,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穿越过来,赵俣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而已。 袁倾城是五女中相对冷静的那一个。 而且,袁倾城也想听听,将好处几乎全都拿到手上了的赵俣,到底有什么委屈? 等袁倾城坐好,赵俣说:“我穿越过来时的第一个难题就是,为了避免靖康之耻的发生,我必须从赵佶手上抢到这个皇位。” 袁倾城暗中点头,觉得赵俣是懂得抓住重点的。 “在这件事上,你们五个能帮到我吗?又帮到我了吗?”赵俣问。 袁倾城想说,‘我们怎么没帮你?我们……’ 可话到嘴边,袁倾城才意识到,在赵俣当上皇帝这件事上,她们做过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张纯用推演之术说服赵俣跟赵佶争这个皇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赵俣既然也是穿越者,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张纯的推演之术是怎么回事? 换而言之,就算张纯不让赵俣跟赵佶争夺这个皇位,赵俣为了自己不被赵佶害死,被葬在马槽子中,也肯定得跟赵佶抢这个皇位。 如此一来,说张纯在赵俣跟赵佶争皇位这件事上帮过赵俣,有点太往张纯脸上贴金了。 至于她们四个?当时,她们都只是向太后宫里最底层的小宫女,半点自主权都没有,在赵俣跟赵佶争夺皇位这件事上,她们怎么可能插得上手? 所以,面对赵俣所说的事实,袁倾城一点都无法反驳。 见袁倾城无言以对,赵俣继续说:“那时,你们不仅帮不上我,我还得保护你们、照顾你们,不然,你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这袁倾城就有点不服气了,她说:“你别看不起人,我承认,那时我们没帮上你,但也不至于拖你后腿吧?” 赵俣笑了:“你不信?” 袁倾城很肯定地说:“不信。” “那我随便说几件事,你来评评理。”赵俣说。 袁倾城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说,我倒要看看,我们怎么拖你后腿了?” “张纯第一次见我时,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吴人揽御光,朝纲自此迁。数月迎大统,国祚启新篇。”赵俣说:“她一上来就说我要在数月之内登基称帝,当时,赵煦可还好端端的坐在龙椅上,你说,她遇到的如果不是我,而是原主,是不是在找死?会不会害死你们几个?” 袁倾城目瞪口呆!她知道张纯实际上并不聪明,但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张纯竟然能干出来这么蠢的事,‘天呐!蠢蠢的脑袋不会秀逗了吧,差点被她给害死!’ “第二个跟我接触的是娇娇,她你知道的,胸大无脑,我把她睡了的第二天,她就把你们几个卖了个遍,可以说,当时她除了没交代你们是穿越者,差不多什么都跟我说了。” 袁倾城真想狠狠一拍她自己的脑门,‘这像娇娇干出来的事。’ “第三个跟我接触的是李琳,一见面,她就问我想不想要一支强军,为我横扫天下?” 袁倾城真想捂住她自己火辣辣的脸! ‘真是太丢人了。’ 这张纯、麻晓娇、李琳遇到的要不是赵俣,又有赵俣给她们擦屁股,她们几个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说到这里,赵俣语气一转:“是我步步为营,绞尽脑汁的算计,才把皇位从赵佶那里抢过来,然后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照顾你们,想方设法帮你们实现梦想,你说,到底是我欠你们的,还是你们欠我的?” ‘这……’ 袁倾城站在赵俣的角度一想,至少在她们穿越之初,全都是靠着赵俣,她们才能活下来,后来她们五个摆脱差点没把她们折磨死的宫女身份,也是靠赵俣,她们实现自我价值,还是靠赵俣。 这么一想,袁倾城突然发现,根本就不是她们帮了赵俣,而是赵俣一直在帮她们。 ‘怎么会这样?’袁倾城有些傻眼。 不过袁倾城也不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她立即反击道:“就算像你所说的,那咱们也只能算是互利互惠,你总不能否认我们的功劳吧?而且,我们每人都给你生了好几个孩子,哪次不是在为你闯鬼门关?” “我什么时候否认过你们的功劳了?我也没说过,你们不给我生孩子,有都是女人抢着给我生孩子……” 虽然赵俣说的都是事实,可袁倾城却听得心里一堵,她赶紧打断赵俣:“既然我们有这么大的功劳,又都为了你好几次出生入死,那你为什么一直骗我们?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赵俣双手一摊:“这事也不怨我啊。” “不怨你怨谁?”袁倾城气呼呼地问。 赵俣悠悠地说:“张纯的绰号叫‘太后纯’吧?我如果没猜错,她原来的计划是,先给我生下儿子,然后你们几个帮她夺取皇后之位,帮她的儿子当上太子,之后把我弄死,她就成了太后,到那时,她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李琳管军事,诗韵管经济,娇娇管发明,你管农业,我的江山就成你们的了,你们再学武则天,广纳男宠,给我扣上无数顶绿帽子,我没冤枉你们吧?” 袁倾城彻底傻眼,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赵俣竟然连张纯的绰号都知道,并且根据张纯的绰号几乎猜到了张纯的所有计划,可以说,除了她们没想过广纳男宠给赵俣戴无数顶绿帽子,别的赵俣真是半点都没有冤枉张纯。 而如果当初张纯的计划成功了,就按照张纯的揍性,说不准真会学武则天广纳男宠,所以,这条赵俣也不算冤枉张纯。 ‘我们当时竟然想算计一个睁眼玩家,哦,天呐!我们简直太蠢了,差点没把自己玩死!!!’ 这时,赵俣居高临下看着袁倾城,悠悠地问她:“如果你是我,面对这样的你们,你会不会承认自己也是穿越者?” 袁倾城顿时气势全无,缩成一团,她心想,‘如果有人这么算计我,我除非是个傻子,才会对他们亮出我自己的底牌!’ 这么一想,袁倾城顿时就原谅了赵俣。 ‘等等,现在好像不是我原不原谅他了,应该是他会不会原谅我?’ 想明白个中关键,袁倾城赶紧跪在赵俣面前,解释道:“官家,这些全都是张纯的想法,臣妾可从来都没想过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位帝王的自白书 … 这账你就对吧,一对一个不吱声。 对账前,袁倾城以为她们五个为赵俣做了很多、为赵俣牺牲很大,赵俣隐瞒自己也是穿越者的身份装成土著跟她们相处很过分,她们受了很大的委屈。 对账后,袁倾城才愕然发现,如果没有赵俣跟她们五个一块穿越过来,她们一集都活不下去,这些年来,她们之所以能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享受荣华富贵、一展所长名利双收,全都是因为有赵俣保护她们、照顾她们、包容她们,偏偏,她们还不知好歹,曾经想算计赵俣,甚至想谋害赵俣,幸亏赵俣大人有大量,没跟她们一般见识。 话说,袁倾城仔细想了想,发现女人穿越到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真是地狱级难度,尤其是穿越成宫女,更是难上加难。如果没有赵俣,她们可就不是享受荣华富贵、一展所长名利双收了,而是会在深宫高墙内,日复一日地做着最卑微琐碎的工作,忍受着无尽的辛劳与屈辱,挣扎于生存的边缘,每日面对着无尽的劳役与苛责,生命如同风中残烛,朝不保夕。 ‘或许我们会在某个寒风凛冽的冬夜,因一次小小的失误而被无情地杖责,直至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悄无声息地消逝在这深宫的某个角落。’ ‘又或许我们会因一时不慎触怒权贵或是被卷入宫廷斗争的漩涡,成为他人权谋下的牺牲品,终日劳作于暗无天日的浣衣局,日复一日地洗衣,直至青春耗尽,白骨化土,无人知晓,更无人问津。’ 袁倾城不禁打了个寒颤,回想起来她们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心中涌动着后怕,以及对赵俣深深的感激与愧疚。 赵俣将袁倾城扶起来,说道:“虽说是你们几个把我撞死的,但咱们同在异乡为异客,又一块生活了十二年,你们都为我生了好几个孩子,你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是早就把你们当成我的女人了。” 这要是放在从前,袁倾城听见赵俣说她们是自己的女人,袁倾城会觉得很正常,皇帝嘛,就该有后宫佳丽三千,她们虽然是穿越者,但能成为皇帝的宠妃,也不算丢人,、影视剧里的女主穿越到古代,最好的出路之一不也是成为皇帝的宠妃? 好吧,人家是一个人成为皇帝的宠妃,她们是五个人成为皇帝的宠妃,还是不一样的。 可这又能如何,又没有上一世的人知道这事,这一世的人又有谁会在乎这种事? 可现在却不同了。 赵俣竟然也是穿越者,还把她们五个全都给玩了个彻底。 就算袁倾城不去想,上一世赵俣只是一个外卖小哥,她们五个都是名气不小的网络名人,放在上一世,赵俣连她们中的一个都配不上,就更别提配五个了。 也不说,赵俣还将是她们五个的男人,今后还得玩她们,她们多半还会一块跟赵俣嘿咻,甚至不只她们参加这种事,就像上次张纯搞得无遮大会,她们就和她们的侍女李师师、赵元奴、崔念月、喜多、徐婆惜、王仲端一块陪赵俣疯的。 就只说,赵俣也是上一世的人,就让袁倾城有一种知三当三的即视感。 关键,袁倾城这都已经不是当三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当老几了。 关键的关键,因为以为这个世界没有她们上一世的人,谁都不会拿她们上一世的道德标准来看她们,她们真是毫无底线的陪赵俣胡闹,现在想一想,她们跟赵俣干过的那些事,都够拍几百部日本小电影的了,而且尺度之大、涵盖内容之广袁倾城稍稍一想,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怎么能干出这些荒唐事呢?’ ‘赵俣怎么看我?’ ‘张纯你害我不浅也!’ 说真的,没人知道袁倾城参与过那些事,不,准确地说,是没人懂袁倾城到底有多淫荡,袁倾城倒也心安理得,毕竟,大家都这么干,甚至后宫中的大多数女人想要加入进来都没有机会。 可如今,袁倾城却再也无法如之前那般坦然。 望着赵俣那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脸庞,袁倾城的心中如同翻涌的波涛,难以平息。 回想起那些与赵俣共度的夜晚,那些笑声、欢愉、甚至是放纵与激情,袁倾城突然意识到,那些曾经以为只是宫廷秘辛、帝王私生活的风流韵事,在得知赵俣同样是穿越者后,变得异常尴尬且难以启齿。那些他们曾经的欢声笑语,那些他们深夜里的窃窃私语,那些他们曾经荒唐无稽的欢愉时光,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紧紧包围。 袁倾城心中已经被一股复杂的情绪所填满,既有对过往不羁的后悔,也有对赵俣身份骤变的惊愕与不安。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与赵俣的关系,以及她们在这个异世中所扮演的角色。 换而言之,赵俣不仅是这个时代的帝王,更是与她们来自同一世界的穿越者,这份突如其来的真相,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让袁倾城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过往无知行为的羞愧,也有对赵俣深深隐瞒的埋怨,更有对这段跨越时空情感的重新审视。 尽管赵俣的笑容依旧温暖如初,但那笑容背后,是否也藏着对她们五人过往荒唐行径的无奈与包容?袁倾城真不敢深究,她只怕答案会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容。 袁倾城觉得,赵俣跟她们五个之间的情感纠葛,已经超越了时空的限制,变得异常复杂。 所以,赵俣这句“把你们当成我的女人”,在袁倾城听来,不再仅仅是帝王的柔情蜜意,而是掺杂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她开始质疑,这一切是否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们与赵俣之间,究竟是命运巧妙的安排,还是一场荒诞不经的闹剧? 袁倾城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赵俣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外卖小哥的平凡与自卑,有的全是一位帝王的威严与自信。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这让袁倾城更加心乱如麻。 袁倾城心想,‘权力还真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同样一个人,身份不一样了,竟然能让他的气质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袁倾城在心中暗自感叹,眼前的赵俣,再也不是那个穿梭在都市街头为了生活奔波的外卖小哥,而是这个世界赵宋王朝的皇帝,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荣辱。 赵俣轻轻抚过袁倾城的发丝,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有我在,必保你此生无忧矣。” 说话间,赵俣就很自然地将袁倾城抱入怀中。 老实说,初时袁倾城还有点不太习惯甚至有点腻味,可闻到赵俣身上她已经无比熟悉的味道和依旧像从前一样让她迷恋的怀抱,她就释然了,‘上一世已经过去了,我们已经来到了这一世,这一世他是皇帝,我是他的皇妃,我们过的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念及至此,袁倾城双手搂住赵俣的虎腰。 与自己和解了之后,袁倾城突然发现,之前她纠结的,什么身份地位差距,什么知三当三,什么自己是不是太淫荡了,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她们五人与赵俣共同编织了一段超越时空的爱恋,虽然起点充满了荒诞与意外,但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了她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那些关于道德、身份的束缚,不过是前世虚妄的幻影,何必让它来困扰今生的幸福? 袁倾城将头埋在赵俣的胸口,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份从指尖传递到心底的温暖与安定、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安宁。她突然明白,无论上一世他们彼此的身份如何,无论这一世她与多少女人分享赵俣,最终他们能够相拥在一起,便是命运最好的安排。那些曾经的荒唐与不羁,不过是他们情感历程中的一段小插曲,为这段跨越时空的爱恋增添了几分夫妻之间的情趣。 袁倾城闭上眼睛,任由思绪在这宁静而温馨的氛围中飘荡。 赵俣也没有打断袁倾城安利她自己,给她充足的时间,接受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过了好久,袁倾城才想起来,她为了自保,把张纯卖了个干干净净。 大家虽然是塑料闺蜜,之前张纯还欺负过她,但再怎么说,她们也一块经历了这么多事,彼此也算是这个世界最亲的人,所以,袁倾城还是尝试拉张纯一把: “官家,张纯她也就一开始时仗着她是穿越者又懂历史,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有点飘了,才制定了这么不切实际的计划,而且她也没真想过谋害官家,她也就是口嗨而已,实际上她什么都没做过、也什么都做不到。” “后来,见官家对她这么好,她也就放弃了原来制定的那些荒唐的计划,她甚至连皇后都不敢挑战了,又怎么会谋害官家?” “她跟臣妾一样爱官家,绝对不会干出大逆不道的事,臣妾愿意给她做担保。” 赵俣说:“我知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太后纯造反,一百年都不成,而且她很早以前就不惦记我的皇权了。” ‘?’ 听赵俣这么说,袁倾城离开了赵俣的怀抱,不解地看着赵俣。 赵俣问袁倾城:“你是不是想问我,既然我都已经知道了太后纯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在你们面前装土著,不跟你们说明我也是穿越者?” 袁倾城很在意这件事,所以她得问个明白:“求官家解惑。” 赵俣知道,袁倾城有点强迫症,自己要是不跟她说明白,她过不去这关。 所以赵俣给袁倾城解惑道:“如果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我也是穿越者,就太后纯那个魅上欺下的性格,知道我原来是送外卖的,非得逼我废掉皇后立她当皇后、废掉太子立她的儿子当太子不可。那时,你说我杀不杀她?杀吧,我真有点舍不得。不杀,她又挑衅了我一个皇帝的威严。为了没有这个烦恼,也为了我不做这个我不愿意做的取舍,我只能瞒着我上一世的身份,让她爱我的同时,敬畏我。” 说到这里,赵俣看着袁倾城又说:“我不说出我原来的身份,其实也是保护你们。太后纯本事不大,但架不住她爱搞事,关键,这些年我给你们的权力不小,太后纯能接触到政治,好战琳能接触到军队,脑王韵能接触到钱,你和大雷娇现在声望很高,关键,你们都有儿子,你们的儿子也快长大了,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如果有我做你们的倚仗,为了你们的儿子,你们很可能会被太后纯说动,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顿了顿,赵俣继续说:“我那么多儿子,他们中不少背后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政治高手,你们要真跟他们斗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想你们出事,也不想他们出事,更不想看到祸起萧墙、兄弟相残。” 袁倾城听明白了,赵俣这是怕她们尤其是怕张纯觉得有赵俣这个跟她们一块穿越过来的人罩着她们,就干出一些蠢事,从而引发一场场无谓的争斗,将她们乃至将整个皇室都卷入一场浩劫中。 而且,赵俣虽然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赵俣已经表达出来了:你们五个是我的女人,郑显肃她们也是我的女人,你们给我生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她们给我生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得一视同仁,不能因为你们是跟我一块穿越过来的,就对你们和你们给我生的儿子太过偏爱,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我原来的身份,省得你们想多了。 明白了赵俣是什么意思,袁倾城很想说,‘她们怎么能跟我们比呢?我们……’ 可袁倾城仔细想了想,发现她们除了跟赵俣是老乡以外,似乎好像也许也没比赵俣的其她女人多什么,尤其是在她们已经没有太多利用价值的情况下。 如今,赵俣还像从前那样对她们这么好,只是因为赵俣念及着与她们那份跨越时空的情感纽带,以及她们在这异世中给予自己的温暖与陪伴。 但话又说回来,赵俣毕竟是一位帝王,而且是一位英明的帝王,绝不会干宠妾灭妻的事,更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儿子搞内斗。 袁倾城心中一凛!这一刻,她意识到,赵俣真的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外卖小哥了,而是一位英谟睿略、心思缜密、考虑周全的帝王,根本就不是她们能控制的…… …… 第二百六十九章 袁倾城VS张纯 … 让袁倾城宫里的宫人意外更失望的是,这晚赵俣竟然没有让她们伺候,只跟袁倾城一个人亲热,甚至就连徐婆惜都让袁倾城给撵出去了。 徐婆惜等人想不通,赵俣和袁倾城这是要闹哪出,难道赵俣不行了,玩不了太多的女人了? 这个猜测一出现,徐婆惜她们立马慌了。要是赵俣的身体出问题了,那她们,尤其是那些还没怀上龙种的宫人,可就彻底没希望了。而且,要是被别的宫里的人知道了,赵俣是在她们宫里出的事,那她们肯定得遭到排挤甚至是遭到打击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昨晚赵俣还神勇无比,一点都不像有问题的样子,怎么才过去一天,就有可能不行了? 带着好奇与疑惑,徐婆惜等人偷偷地蹲在了房根下,听着房中的动静。 结果,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今天晚上的赵俣异常凶猛,袁倾城嗷嗷直叫,不停地求饶,还主动并且不止一次的提出让徐婆惜等人来帮她分担赵俣的火力。 不过,袁倾城的提议全都让赵俣给拒绝了,赵俣就一句话:“今晚我只要你。” 赵俣整整折腾了袁倾城两个时辰,房中才没了动静。 徐婆惜她们估计,要不是袁倾城的身体也不错,还是一个生下了五个儿女的熟女,这次非得被赵俣折腾死不可。 徐婆惜她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袁倾城这是哪得罪赵俣了,让赵俣这顿炮轰? 房中。 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袁倾城狠狠地瞪了赵俣一眼,用非常虚弱的声音说:“这回官家满意了?” 赵俣眼睛一瞪:“什么我满意了?是你满足了吗?你要是没满足,朕再赐你一次。” 袁倾城赶紧求饶:“臣妾错了,求官家大人有大量,饶了臣妾吧。” 赵俣“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两人搂在一起躺着休息了一会,袁倾城缓过来一点之后,在赵俣耳边问道:“官家,您老实跟臣妾说,您刚得到臣妾时,是不是特别兴奋。” 赵俣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袁倾城理所当然地说:“官家原来只是一个外卖小哥,臣妾有那么多粉丝,人设又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追求臣妾的人中,有很多富二代、官二代,还有排进福布斯的富豪和大明星,可臣妾为了保持人设,对他们全都敬而远之,最后却便宜了官家您这个……” 袁倾城想说“穷屌丝”来着,可话到嘴边,袁倾城就想起来了赵俣现在可不再是外卖小哥更不是穷屌丝而是她得哄着的皇帝,于是,她将都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变成:“最后却落到了官家您这个平凡人的手上,您是不是感到特别骄傲、特别爽?” 赵俣随口说道:“还好吧。” 袁倾城不信:“真的?” 赵俣说:“君无戏言。” 顿了顿,赵俣又解释道:“在得到你之前,我都已经得到了大雷娇、好战琳、脑王韵、太后纯,还玩过了近百个女人,你说,朕得到你,能有多骄傲、有多爽?” 袁倾城听了,非常失望,甚至心里一堵!她攒了两辈子的处女之身给了赵俣,而且她又是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超级大网红,结果赵俣还不稀罕甚至不领情。另一方面,之前赵俣还只是一个外卖小哥。这让她情何以堪? 可赵俣说得也没问题啊,那时赵俣都已经得到了麻晓娇她们四个了,她们的咖位虽然没她大,但四个加一起肯定不输她就是了,而且,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材,她实际上都不是五女中最凸出的,再者,赵俣当时都玩过那么多女人了,对她不以为意,也属于人之常情。 ‘早知道就不给你这个混蛋了!’袁倾城气呼呼地想。 这时,赵俣问袁倾城:“生气了?” 袁倾城把眼睛一闭:“没有,臣妾哪敢生官家您的气,您那么多女人,臣妾算什么,不值一提。” 让袁倾城没想到的是,赵俣“嘿嘿”一笑。 袁倾城睁开眼睛,问道:“官家笑什么?” “我笑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让我给整破防了。”赵俣说。 袁倾城不无生气地说:“谁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你啊。你刚刚才说,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赵俣说。 “臣妾说的是臣妾原来的人设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没说臣妾是那样的仙子,不然,能教官家得到臣妾?”袁倾城纠正赵俣道。 “那我不管,你在我眼中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赵俣将双手枕在自己的头下,充满回忆地说:“我看到你营造出来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让我觉得乡村生活真宁静、真美好,那时我真想逃离大城市,回归田园。” “你还精通多种传统手工技艺,刺绣、竹编、木工、蜀绣、蓝染,还复原了活字印刷、古法造纸等传统技艺。” “我特别喜欢看你烹饪美食,从制作豆腐、酿造酱油,到烹制各种节日特色美食,我那时就想,我要是能吃上一口,该有多好。” “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仙子,自己种菜栽花、摘果酿酒,用葡萄皮染布做纱裙,砍树制作秋千,搭建茅草棚等。一个皮肤白嫩的弱女子,做起农活和各种手工活却如同开挂,这种反差让我惊叹……” 这时,赵俣感觉到有呼吸打在自己脸上。 赵俣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袁倾城。 “你干嘛?”赵俣问。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你是我的粉丝对不对?”袁倾城问得很急切。 看得出来,这个答案似乎对她很重要。 赵俣把头扭到一旁,说道:“我又不混饭圈,怎么可能是谁的粉丝?” 袁倾城捧过赵俣的脸,让赵俣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不许骗我!” “行行行,我关注过你,经常看你视频,算是你的粉丝,也很喜欢你,行了吧。”赵俣说。 袁倾城大喜,继而狠狠地亲了赵俣一口,然后她很得意地说:“那你还说,得到我,不骄傲、不爽?” 赵俣承认:“我骗了你,行不行。” 接着,赵俣又说:“得到了你这个我梦寐以求的女人,我能不骄傲、不爽吗?再说,你难道忘了,咱俩第一次在一起时,我什么样?” 听赵俣这么一说,袁倾城立马回忆起她的初夜,当时,赵俣是有点不顾她是第一次,就跟个饿狼似的,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所有的语言都是可以骗人的,但他的行为和结果是骗不了人的,这个混蛋,差一点就被他给骗了!’ 袁倾城捶了赵俣一记粉拳:“你不是说君无戏言吗?” 赵俣耍赖道:“我现在不是皇帝,而是外卖小哥,而你就是我的电动车。” 言毕,赵俣就一翻身骑到了袁倾城的身上。 接着就又传出来袁倾城求饶的声音:“不要……” …… 次日。 很少睡懒觉的袁倾城,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此时,赵俣早就上早朝去了。 袁倾城躺在床上心想: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官家也是穿越者了之后,我跟他更亲近了,莫非是因为我们能谈论的事更多了?’ ‘话说,是不是两个人有共同的秘密,就自然而然地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袁倾城不仅觉得她跟赵俣更亲近了,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她的心情也变得更好了,尤其是当她想到,张纯、李琳、叶诗韵、麻晓娇全都不知道赵俣也是穿越者,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赵俣这个最大的秘密时。 ‘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官家也是穿越者,那我不就是官家最亲近的女人?’ 把这个秘密分享给另外四女? 开什么玩笑?! 别说赵俣交代过,不让她跟另外四女说此事,就算赵俣没交代过她,袁倾城也不准备跟另外四女分享这个秘密。 ‘分享给她们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有半点好处不说,我还不能成为官家心中最亲近、最特殊的那个女人。’ ‘你们四个千万别怪我,爱情是自私的。’ 所以,袁倾城下定决心,她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说,李琳也不行,甚至她还要帮赵俣瞒住另外四女。 在徐婆惜等人的伺候下,袁倾城起床,洗漱梳妆打扮完毕,又连着吃了三碗莲子羹。 就在袁倾城准备去自己的农业基地转转时,李师师过来了。 见到袁倾城了之后,李师师说:“我家娘娘,李娘娘、叶娘娘、麻娘娘,请娘娘去我家一聚。” 袁倾城问:“她四个找我何事?” 李师师摇头:“奴婢不知。” 既然李师师不知道,袁倾城也没有多问,而是准备就这么跟李师师回去。 可走了两步,细心的袁倾城发现,自己今天走路有些撇腿。 至于原因,袁倾城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能让她几个看到我这个样子,不然,她们非笑话我不可。’ 念及至此,平时很少乘车坐轿的袁倾城,叫两个壮硕一点的宫人用人力车拉她去张纯宫里。 尽管袁倾城极力掩饰,可眼尖的张纯还是看出来了袁倾城被赵俣给弄得连腿都并不上了。 张纯当即就笑道:“我们倾城就是有魅力,一把年纪了,还能得到官家独宠数个时辰,连路都不会走了。” 后宫中本来就藏不住事,更何况是有关赵俣临幸了谁、怎么临幸的,就更藏不住了,毕竟,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在盯着此事,这也是后宫中最大的事。 见藏不住了,袁倾城索性也就不装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人巴不得有她这样的待遇。 所以,袁倾城撇着腿走到自己的椅子旁坐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了老了,反而更得官家宠爱,连在我这里住了三晚不说,昨晚更是差点没把我折腾死。” 听袁倾城这么说,张纯不无酸意地小声嘟囔道:“就好像谁没有过这样的高光时刻似的。” 在袁倾城看来,要不是张纯这个蠢货非要当什么太后,引起赵俣对她们的猜忌,她们可能早就知道赵俣也是穿越者了。 这怎么能不让袁倾城对张纯一肚子火? 此刻,张纯又嫉妒袁倾城获得的宠爱比她多了,说话酸里酸气的。 袁倾城哪还能惯着张纯,她不无挑衅地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不知我们张娘娘有多久没被官家连宠三日了,又有多久没有独自一人侍过寝了?” “你!” 张纯被袁倾城气坏了。 现在,赵俣的身体这么好,一两个女人根本顶不住赵俣祸害,关键,赵俣现在也不喜欢只玩一个女人,而是喜欢多女。 这就使得,只有郑显肃能得到赵俣的单独宠幸,别人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就连她们五个也不例外。 至于连着临幸一个女人三宿,因为赵俣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更是少有的事。 所以,哪怕是获得侍寝机会不少的张纯,都忍不住嫉妒袁倾城。 李琳出声道:“好了,不要吵了,咱们今天聚一起是商量正事的,不是来吵架的,你们要是真想吵,改天单独约个时间吵,别耽误我们时间。” 张纯恶人先告状道:“是她先挑事的。” 袁倾城针锋相对道:“也不知是谁先说,‘我们倾城就是有魅力,一把年纪了,还能得到官家独宠数个时辰,连路都不会走了’的。” 麻晓娇打圆场道:“咱们才二十七八岁,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纪,都没老,咱们能不能先说正事,我还等着实验新型蒸汽机呐。” 叶诗韵也对张纯说:“我今天也得统计江南新收复地区的损失,有什么事,你快说,不然该耽误我睡美容觉了。” 见麻晓娇和叶诗韵都催促她,又有李琳给她台阶,张纯才瞪了袁倾城一眼,说道:“不跟你一般见识。” 然后,张纯清了清嗓子,对四女说:“咱们的儿子可快长大了,咱们是不是得给他们谋划一下,免得他们输在起跑线上……” …… 第二百七十章 功封之谋,后宫起风云 … 张纯一张嘴,袁倾城就想翻白眼,‘还真教官家给说中了,蠢蠢这货成事不足,偏偏还特别爱搞事,我儿子赵兴和赵盛才九岁,赵锦才四岁,着什么急谋划前程,再说,这事有官家操办,咱们操哪门子心?’ 不想,听张纯提起这茬,李琳和麻晓娇都坐正了一些,只有叶诗韵跟她一样漫不经心。 “你说的是皇子出阁一事吧?”李琳问。 皇子出阁是指皇子成年后离开皇宫,前往自己的府邸居住,同时获得相应的封号、官职和权力,是皇室制度中的重要环节。 这个成年,不是说皇子真的成年,而是通常在皇子十岁以上(具体年龄因皇帝态度、皇子地位等有所差异),由朝廷安排出阁事宜。 ——这也会因政治需要提前或延后。 放在别的赵宋王朝的皇帝那里,皇子出阁时通常都会被授予王爵(如亲王、郡王等),并赐予相应的封号(如“燕王”、“许王”等),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朝廷还会为皇子修建或分配专门的府邸,作为其出阁后的居所,府邸的规格根据爵位等级而定。 出阁后的皇子可能还会被授予一些荣誉性或实际性的官职,参与部分朝政(但赵宋王朝为防皇子干政,实际权力通常受限),同时拥有自己的幕僚和下属机构。 总之,对皇子而言,出阁标志着从皇子身份向独立宗室成员的转变,是其政治地位确立的重要标志;对朝廷来说,这一制度既体现了对皇室成员的优待,也通过规范皇子的居住和权力范围维护了皇权的稳定。 赵俣绝对是赵宋王朝历任皇帝中最特殊的存在。 他的特殊性,不仅在于他是赵宋王朝除了赵匡胤以外最伟大的皇帝,还在于他的儿子太多、女人也多。 这小男孩长到十岁,就开始发育了,甚至很快就会性成熟了。 而后宫中的女人这么多,赵俣是能干,可也肯定不能满足数千个女人,她们中必然有欲求不满的。 偏偏,赵俣这个人还很自私,喜欢把自己宫里的女人上了先占为己有,进而已经跟自己宫里的大多数女人发生过关系。 这万一哪个赵俣上过的女人憋坏了,打起了皇子的主意,那不就造成皇室丑闻了嘛。 关键,涉及到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儿子,赵俣也不好处理。把他们弄死吧,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虎毒还不食子;要是不弄死他们吧,他们都给赵俣戴绿帽子了,这也太有损赵俣皇帝的威严了,万一这事再传出去,赵俣只怕会被人笑话上千年,甚至更久。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谏官建议,让赵俣早一点放皇子出阁,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绿自己,自己再亲手弄死自己的儿子,赵俣当即就同意了。 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实施,主要是因为,赵俣的儿子实在太多,这要是都封王,都给修建专门的府邸,太不现实。 朝廷现在正在研究解决方案,只等方案研究好,就会让年纪够了的皇子出阁。 赵俣的庶长子赵衍,今年已经十一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二了,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没准会出事,所以,皇子出阁这件事不会拖得太久,最晚,年前就得办。 而麻晓娇的长子赵棣、叶诗韵的长子赵存、李琳的长子赵擎、张纯的长子赵樘也全都超过十岁了,肯定是第一批出阁的皇子。 试问,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为自己儿子的前程担忧? 这也就不怪张纯会提议此事,以及李琳和麻晓娇如此重视此事了。 倒是叶诗韵想得比较开。她想着,反正自己的儿子是皇帝的儿子,未来还能差得了?再说,这不还有自己嘛,最多自己给自己的儿子想点赚钱的主意,当个富家翁总归没问题,所以根本就不担心。 关键,叶诗韵对自己儿子的未来也没什么期待,不像张纯、李琳、麻晓娇,希望自己的儿子从政、从军、有出息。 麻晓娇说:“官家皇子太多了,不可能全都封王,如果全都封王,不仅朝廷的财政压力太大,这王爵也就不值钱了。” 叶诗韵说:“全都给建府邸,也不可能,皇城中哪有这么多地方。” 张纯说:“王位、府邸都是小事,皇帝的儿子,再差,也少不了一世荣华富贵,我所说的谋划,是更重要的事。” 这回,就连袁倾城都坐不住了,她问:“什么更重要的事?” 没办法,袁倾城的儿子赵兴、赵盛就算这次不出阁,明年也肯定得出阁。 赵俣说的好听,会将自己的儿子全都安排妥当,但毕竟赵俣的儿子那么多,狼多肉少,也身为人母,袁倾城怎能不为自己的骨肉细细筹谋? 张纯看了袁倾城一眼,似乎在说:“我可还没消气呐!” 但张纯还是答道:“解除对皇子的限制。” 为了防止皇子干政,赵宋王朝的历任皇帝和大臣采取了一系列严格的限制措施: 皇子等宗室成员虽然年纪很小就可以封官、封爵,但大多是只有官位、爵位名号而无具体实权的武官。即便能出席朝会,也被规定不准对朝廷大事、国家大事发表意见,只能作为一种象征存在,没有参与讨论的权利。 宋神宗规定,宗室子弟授官者,不可以在河北、河东、陕西及四川任职,因为这些地方要么靠近边境,要么容易形成割据,防止他们与地方势力勾结。同时,宗室子弟不能担任能够带兵的武官,也基本不可能任相——两宋时期,仅有宋太宗八世孙赵汝愚担任过宰相,但不久也遭到贬谪。 宋英宗之前,宗室子弟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只能依靠朝廷授予的虚职生活。宋神宗时期虽允许他们参加科举,但依然有诸多限制,其目的还是为了防止他们通过科举掌握过多权力,威胁皇权。 赵姓宗室在京城需由朝廷统一盖房子,集中居住,不能随意选择居住地点。他们外出要申请,回来还要登记,并且中途在街上下马都不行,违反制度会受到惩罚。此外,他们会客也受到严格限制,一般情况下不允许与朝中大臣、官员见面,除非得到批准。 通过这些措施,赵宋王朝有效地限制了皇子及宗室成员的权力,基本杜绝了他们干政和争夺皇权的情况,维护了皇权的稳定。 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规定,不仅造成了赵宋王朝的皇子及宗氏人才的大大浪费,还几乎把他们当成囚徒一样囚禁起来,关键,历史上,金人南下时,还造成了史上最耻辱的靖康之耻。 张纯要是说别的事,已经跟赵俣接上头的袁倾城,真不感兴趣,也真不会支持张纯。 但张纯要解开皇子身上的枷锁,还皇子自由,那身为皇子母亲的袁倾城,肯定得支持张纯,毕竟,就像张纯所说的,王位、府邸都是小事,但自由就不同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一直被“囚禁”到死。 李琳一直都想让自己的儿子从军,替自己完成征战沙场的梦想,所以肯定是最支持张纯的。 李琳说:“此事我已与官家聊过,官家虽未明说,但我观他也有放皇子出去历练为我大宋效力之意,只是朝中大臣坚决反对此事,官家才没有松口。” 麻晓娇问:“那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大臣同意此事?” 叶诗韵说:“皇子、宗氏如果从政、从军、从商,肯定会跟大臣产生竞争,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会轻易点头的。” 张纯微微一笑:“容不得他们不同意。” “此话怎讲?”袁倾城问。 “由于官家皇子太多,按照以往制定的规定,根本无法安置这么多皇子,他们总不能让官家将生下的皇子掐死以及禁止官家继续生皇子吧?”张纯说。 别说赵俣可是有强大军功的皇帝说一不二,就算赵俣是宋仁宗那样的窝囊皇帝,大臣也不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四女不约而同的点头,认可了张纯所说的。 “府邸就不说了,皇城没这么多地方就是没这么多地方,大臣最后只能妥协,允许皇子自己随意选择居住地点,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真正棘手的是王位问题。” “太平天国后期,尤其是洪秀全死以后,太平天国内部统治极其混乱,当时的统治者为了拉拢人心,将大量关键将领都封为王爷,导致王爷数量激增到了两千七百位左右,出现了“王爷多如狗,爵爷满街走”的特殊局面,这是特例,有特殊的历史背景,就不提了。” “除此之外,史上王爷最多的就是明朝。明朝建立后,朱元璋恢复了藩王制度,规定皇帝的儿子除继承皇位者外,其余都封亲王,亲王的儿子除继承亲王爵位者外,其余都封郡王。这种制度使得明朝宗室成员数量不断增加,王爷的数量也随之增多。据记载,明朝一共出了八十七个亲王、九百二十四个郡王。这些王爷给明朝的财政,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如果官家执意将自己的儿子全都封王,那么其所带来的财政压力,绝对要远远超过明朝的王爷给明朝的财政带来的压力,关键,咱们大宋,封王也较为谨慎,异姓王数量很少,亲王数量更是相对有限,大臣肯定不愿意看到官家把自己的儿子全都封王。” “可不给皇子封王,又不符合我大宋的礼制。” “而且,封亲王,还是封郡王,也不好抉择,总得有个评判标准吧?” “既然如此,官家跟大臣就有得谈,谈好了,就有望解开皇子身上的枷锁。” 四女听言,眼睛一亮! 甚至就连叶诗韵都说:“展开讲讲。” 张纯不无得意地说:“这是我给官家献的解决这个难题的计策,参考的是清朝的封王政策,即:功封,及递降袭爵。 这么做的好处是: 一来,这能大大减少王爷的数量,减轻朝廷财政负担。功封就意味着皇子们不能再仅凭出身坐享其成,得凭真本事挣爵位,有多大能力就享多大待遇。那些没什么功绩的皇子,顶多封个低阶爵位,不会像明朝那样躺平也能占着亲王、郡王的俸禄,朝廷的钱能花在更实在的地方,比如军饷、比如民生。 二来,这能激励皇子上进。递降袭爵就是说,父辈是亲王,儿子若没功绩,可能就降为郡王,再下一代没本事,继续往下降,直到成为普通宗室。这样一来,皇子们为了保住家族地位,就得主动去做事——从政能治理地方,从军能戍守边疆,就算从商、治学,只要做出成绩,朝廷认可了,就能凭功劳晋爵。久而久之,宗室里能多出些有用的人才,不再是一群只知享乐的闲人,这对我大宋来说是盘活了宗室资源。 三来,宗室实力强大了,也能平衡朝堂势力。 官家很认可我的计策。” 顿了顿,张纯又说:“现在的问题是,大臣虽然觉得我的计策不错,他们也没有更好的计策,但他们又不愿意看到宗室崛起,抢夺他们手上的权力,所以不肯松口,此事就僵在这里。” 李琳很干脆地问:“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张纯直言不讳地说:“联系后宫妃嫔,让她们说服自己娘家支持此策,跟她们陈述利害关系,说清楚这是大家都受益之事,只要有足够多的官员支持此策,官家就能顺势解开皇子身上的枷锁。” “为何不请官家或皇后下旨?”麻晓娇问。 “解除皇子身上的限制,最受影响之人就是太子……” 赵宋王朝的历任皇帝和大臣之所以如此限制皇子、宗室,原因之一就是免得皇子或者宗室中出现政治强人威胁到皇权。 所以,站在皇后郑显肃和太子赵寿的角度,肯定不愿意解开其他皇子身上的枷锁。 这样一来,赵俣就不好亲自出面来办这件事了。 那她们几个私底下去串联此事,就是最优解。 等生米煮成熟饭,郑显肃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最多赵俣象征性地收拾她们一顿,也就是了。 完美。 …… 第二百七十一章 郑皇后的告白 … 达成一致以后,五女开始商量细节,也就是谁找谁,怎么说服她们? 在这个过程中,五女稍稍统计了一下,如果她们说服了后宫中的大部分女人,这些后宫中的女人再说服了她们背后的势力,支持解除皇子身上枷锁的一方,就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这主要是因为,朝中的主要官员家里最优秀的女儿差不多都进宫了,包括大多数宰执。 袁倾城不动声色地问:“你们说,官家是不是早就算计到了此事,特意将大臣家的女儿全部纳入后宫,形成利益共同体,如今才能轻而易举地打破皇子身上的枷锁?” 张纯一撇嘴:“他就是纯粹好色。这个绝妙的主意是我想到的,他也就是坐享其成而已。” 说到这里,张纯一副操碎了心的表情继续说道:“他就是命好,什么事都有咱们帮他谋划、帮他做,要不然,他这个皇帝怎么可能当得这么舒服?” 袁倾城看了自信满满的张纯一眼说道:“官家当上皇帝,可全凭他自己的本事,哪有你说得那么差?” “哈!当初要是没有我用妙计解放出来他心中的野心,你猜他敢不敢跟赵佶争这个皇位?” “后来也是我帮他谋划如何从赵佶手上夺取皇位,又给他介绍了童贯、梁师成、李彦、蔡京、王禀、何灌等人才,还跟娇娇要了玻璃和香皂的制造之法解决了他没钱的难题,这他才能收买人心,最后更是我亲自到向太后身边帮他盯住最关键的向太后。” 越说张纯越是不忿:“你们说,要是没有我,他能当上这个皇帝吗?你们再说说,就凭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在他登基称帝上立下的赫赫功劳,他怎么都该让我当他的皇后吧?哈!结果,我忙活了一溜十三刀,最后他却娶了郑皇后当他的皇后,你们摸着良心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听张纯在这发牢骚,李琳、叶诗韵、麻晓娇全都一脸责怪地看着袁倾城,她们似乎在说:“没事你提这茬干嘛,让她又开始翻旧账。” 听了张纯的吐槽,袁倾城在心中评判了一下,发现赵俣所说的,在赵俣打败赵佶登基称帝一事上,她们什么都没帮上赵俣,并不准确,至少麻晓娇的玻璃和香皂的制造之法解决了赵俣没钱的难题。 当然,站在赵俣的角度上来看,张纯的功劳和用处肯定没有郑显肃大就是了。 而且,现在看来,郑显肃确实比张纯适合当皇后,赵俣的选择一点问题都没有。 张纯的话匣子打开了,一时半会还真关不上。 张纯继续说:“行,郑皇后当初也帮了他不少忙,功劳可能也不比我小多少,又心思缜密、手段不凡,比较适合当皇后,她当皇后也算实至名归,我不跟她争,但给我一个贵妃不过分吧?我的功劳难道比不上王贵妃和郭贵妃?好嘛!最后竟然给了我一个不伦不类的皇妃,跟你们四个一样,皇妃是什么鬼,四大皇妃中有皇妃吗?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给他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才好不容易成了贤妃,离贵妃竟然还有三步,简直欺人太甚!” 麻晓娇安抚张纯道:“你跟官家在一起,又不是为了名利,主要不是为了爱情嘛。” 听麻晓娇这么说,张纯缓和了一点,说道:“也就他是我初恋,我也没机会把他甩了换个老公,不然,你们看我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袁倾城在一旁说了一句:“你说官家会不会是知道了你有一个‘太后纯’的绰号以及你当初制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计划,才故意让皇后打压一下你的?” “你们谁出卖我了?”张纯问。 “神经病啊,我们出卖你有什么好处?亦或者说,我们有出卖你的必要吗?”叶诗韵说。 张纯一想也是。 李琳是军人出身,又是大姐大,她要是出卖自己,人设就崩了。 叶诗韵虽然嘴不严,动不动就掀桌子,但她所追求的只是荣华富贵和享受,才不愿意没事找事,也不可能出卖自己。 麻晓娇性格好,重情重义,又是自己最好的闺蜜,肯定也不会出卖自己。 袁倾城虽然跟自己有点不对付,但自己还是相信她的人品的,也应该不会出卖自己。 最关键的是,她们全都没有出卖自己的理由和动机。 所以,张纯说:“只要你们不出卖我,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太后纯’这个绰号以及当初想过干掉他。再说,我那时不是年少轻狂,跟他的感情也没现在这么深,才动了点歪心思。你们知道的,自从我真心接受了他以后,可一直都是全心全意对他,为他保驾护航,致力帮他当上千古一帝。万一,我说万一有一天,他真发现我过去的污点,你们可得拉我一把,证明我是爱他的,为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好,到时候我帮你说话。”李琳说。 “行,姐妹一场,我不会看着你死的。”叶诗韵说。 “纯姐你放心,我肯定帮你。”麻晓娇说。 袁倾城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官家根本就没想过跟你计较。’ 但这话不能说,她只能敷衍道:“我会如实跟官家说的。” …… 解除皇子身上限制的事宜早不宜迟,要是等到太子赵寿的羽翼丰满,就难办了。 而且,这次皇子出阁,正是绝佳的机会。 于是,五女商量好了之后,立即分头行动,先拿下章楠、蔡璇等关键人物,再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遍后宫中的每个角落。 这不是阴谋,而是有利于后宫中除了郑显肃以外大多数女人的阳谋——毕竟,就算她们现在没有儿子,将来可能也会生下儿子,而只有解开皇子身上的枷锁,她们的儿子才能获得自由,有所作为,不用被当成猪来养。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宫中的大多数女人都答应了支持五女,并纷纷派人去说服自己的娘家人。 其实,在五女行动的第一时间,郑显肃就知道了她们在干什么。 以郑显肃的聪明,很快就想到了,这背后肯定是赵俣在推动此事,后宫中的不少女人之所以愿意支持五女,主要也是因为她们也看明白了此事,在支持自己的男人赵俣而已。 既然这背后之人是赵俣,郑显肃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能阻止此事。 这就是郑显肃的行事准则,哪怕此事会严重影响她和她儿子赵寿的利益。 而郑显肃没有出面阻拦此事,那五女的串联,肯定非常成功。 很快,在一众宰执的带头支持下,朝廷解除了对皇子及宗室的限制,允许皇子、宗室从政、从军、经商、自由选择居住之地,同时,赵宋王朝正式推行功封及递降袭爵。 根据朝廷规定,皇子出阁之后,不会给予府邸,也不会给予封号、官职和权力,更不会被授予王爵,而是会先被送入太学,成为太学生。 皇子匿名入太学后,便被纳入三舍法体系之中,与其他太学生一同遵循升舍规则,其爵位也与此深度绑定。 太学三舍分为外舍、内舍、上舍,皇子需从外舍起步。初入外舍时,皇子并无爵位,仅以太学生的身份求学。若能在外舍生年终考核中合格,升入内舍,便可获封“开国男”。 进入内舍后,皇子需再经两年研习与考核。若内舍终考合格,升入上舍,则可晋爵为“开国子”。 上舍为太学最高阶,皇子在上舍需修满三年,期间参与每月“私试”与每年“公试”。若上舍毕业考核列“上舍优等”者,则可直接晋爵“开国县公”,且有资格参与吏部铨选,进入仕途;列“上舍中等”者,晋爵“开国侯”,可优先获得入馆阁修书或外放州县历练的机会;列“上舍下等”者,亦能晋爵“开国伯”,需继续在地方或中央机构见习,积累实务经验。 当然,这并不是皇子唯一的出路。 皇子也可以从军走武途,具体就是,需先匿名进入武学,与将士子弟一同从武学外舍生做起。 武学是李琳效仿太学创办的赵宋王朝的“皇甫军校”,也实行三舍制,但偏重实战。 外舍生需研习《武经总要》等兵书战策,进行沙盘推演,参与营阵操练。 皇子入武学后,与其他生员同吃同住,衣物兵器皆按军制发放,并无特例。 皇子若在外舍年终考校合格,便可升入内舍,同时获授“开国男”。 内舍研习侧重领兵之术,生员需每月随禁军参与野外驻训,模拟攻防战阵。 若皇子在内舍终考中合格,便可升为上合,获得“开国子”。 上舍为武学最高阶,皇子在上舍需修满三年,期间参与每月“私试”与每年“公试”。若上舍毕业考核列“上舍上等”者,则可直接晋爵“开国县公”,且有资格参与兵部铨选,进入前线;列“上舍中等”者,晋爵“开国侯”,可优先获得边军历练的机会;列“上舍下等”者,亦能晋爵“开国伯”,需继续在武学学习,同时进入神机军实习,积累经验。 开国县公往上,还有开国郡公、开国公、郡公、国公、郡王、嗣王、王,总共十二个爵位等级。 而要想获得开国县公往上的爵位,那就得拿出来实实在在的政绩或者军功了。 总之,哪怕是皇子,要想获得爵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皇子中也肯定不乏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这样的皇子就只能选择去经商了,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可能连个关内侯的爵位都得不到。 至于递降袭爵就不多说了,无非就是,父爵为王者,只有一子可袭嗣王;父爵为嗣王者,只有一子可袭郡王;郡王只有一子可袭国公,国公只有一子可袭开国公,开国公只有一子可袭郡公,郡公只有一子可袭开国郡公,开国郡公只有一子可袭开国县公,开国县公只有一子为开国侯,开国侯只有一子为开国伯,开国伯只有一子为开国子,开国子只有一子为开国男。若袭爵者自身无新的功绩,到开国男这一辈,其子便不再袭爵,需自谋生路——或入太学、武学从头挣起,或经商置业凭本事立足,与寻常士庶无异。 而若有多个儿子,除了袭爵之子,其他儿子若想获得爵位,也要入太学、武学从头挣起。 不得不说,赵俣对自己的儿孙也真是够狠的。 这也可以说是,他们获得自由的代价。 见赵俣对自己的儿孙如此之狠,而且这功封和递降袭爵确实能解决问题,并且不会为赵宋王朝的财政带来太大的压力,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反对派,只能闭上他们的嘴,看着宗室崛起。 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赵俣来到了坤宁宫。 晚上。 云散雨歇过后,赵俣从后面抱着郑显肃,两人沉默了许久。 “官家可直言相告,臣妾并非不知顾全大局之人。”郑显肃打破了沉默。 站在郑显肃的角度来看,这事赵俣确实做得有些不地道,也难怪好脾气的她也不禁有些怨言。 赵俣边揉捏着郑显肃的西柚、边解释:“一来,兹事体大,不容有失,我只能先委屈你及太子;二来,此事对太子确有影响,若我事先与你说,你不阻止,将来何以面对太子;三来,若我当断不断,将来或将致使他等兄弟相残,我大宋动荡。故而我不得不为之。” 郑显肃明白,赵俣既是一位皇帝,也是一位父亲,站在赵俣的角度上,他确实不能让自己的几百个儿子全都被囚禁起来,也不能让他们成为朝廷的负担,进而等新皇帝登基后“削藩”,以至于骨肉相残,而这次的机会又实在太难得,错过了,哪怕是赵俣可能都难以解除皇子身上的枷锁,所以赵俣不能赌她深明大义。 郑显肃转过身来,看着赵俣,推心置腹地说:“此事虽有可能促成强王诞生,影响太子皇权,可臣妾又岂能不知,此乃唯一解决之法,且臣妾对官家有信心,坚信官家必有后策,断不会教太子有后顾之忧,故官家若如实相告,臣妾必不教官家失望,还求官家今后对臣妾多些信心,臣妾只愿夫唱妇随,不愿你我夫妻心有隔阂。” 说到这里,郑显肃在赵俣耳边,压低声音又说:“即便官家有一日废太子,臣妾也坚信官家必有考量,定会支持官家,若有违此誓,臣妾愿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 郑显肃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坚定与恳求,眼中闪烁着对赵俣深深的信赖与期盼。 赵俣听言,不禁有些动容,他与郑显肃对视了许久,见郑显肃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就好像在说:“如果有朝一日非得让臣妾在官家及太子中间做个选择,臣妾一定选官家,请官家相信臣妾!” 读懂了郑显肃的心意,赵俣一把将郑显肃抱入怀中,向她保证:“只此一次,今后我绝不会再辜负你……”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张纯又开始搞事了 … 郑显肃没猜错,赵俣确实还有后手。 赵俣很清楚,实行功封和递降袭爵制度了之后,一定会筛选出来朱棣那样的强王。 要是赵寿是朱允炆那样的软弱无智又无勇的皇储,将来等自己死以后,保不齐赵宋王朝也会发生“靖难之役”。 为了避免这种兄弟相残的事,赵俣准备了两个后手。 这第一个后手就是,把赵寿也放出去,先去太学,年纪大点再去武学,然后放到地方任职、进入军队锻炼,甚至将来送去前线打仗。 要是赵寿全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有政绩、有军功的他,自然能震慑住所有兄弟子侄,够资格继承赵俣的皇位。 要是赵寿无法出色地完成任务,那么就算赵俣将来把自己的皇位传给他,他也会是第二个“朱允炆”。 那样的话,没什么好说的,赵俣绝对会亲手废掉赵寿,直接把自己的皇位传给“朱棣”,也就是谁强、能压得住其他兄弟,自己的皇位就传给谁。 赵俣准备的第二个后手就是,在选定了继承人之后,会把对皇权有威胁的皇子全都分封出去,不给他们跟皇储抢皇位的机会。 自从赵宋王朝将琉求开发出来了之后,赵俣就多次派商队和冒险家,以琉求为踏板,前去探索整个南洋地区。 如今,甚至已经有冒险家到达了“澳大利亚”,他们还给赵俣带回来了几只袋鼠。 远的不说,仅南洋这片区域,就够赵俣分封不少皇子了。 这次,赵俣没再“先斩后奏”,而是充分跟郑显肃沟通,向她说明了利害关系,以及自己的全盘打算。 郑显肃真是一个很明事理、很识大体的女人。她很清楚在功封和递降袭爵制度下,一定会出现强王、强宗室,赵寿如果碌碌无为也是太子,肯定继承不了赵俣的皇位,就算让赵寿继承了赵俣的皇位,别人也绝不会服,甚至会起兵把赵寿的统治推翻。 换而言之,如果赵寿真的不是当太子的材料,还非要让赵寿当太子,非要让赵寿继承赵俣的皇位,那绝不是在帮赵寿,而是在害赵寿。 要知道,古往今来的政治斗争都是非常惨烈的,失败者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郑显肃同意了赵俣对赵寿的安排,并做好,只等众皇子出阁时,就让赵寿一块出阁,跟众皇子一块前去太学求学的准备。 总之,就是让赵寿按照赵俣给他规划的路线进行历练。 当然,作为太子,赵俣肯定得给赵寿一点优待。具体就是,赵俣允许郑显肃给赵寿找几个陪读,而且,这还是在赵俣已经给赵寿找了刘锜和杨沂中当陪读的情况下。 从赵俣的安排上,不难看出来,他还是希望赵寿能胜任太子这个职务的,不然,他也不能将刘锜和杨沂中这两个历史上南宋时期数得上数的大将安排给赵寿。 赵俣对郑显肃说:“刘锜、杨沂中我都见过,年纪虽不大,却都有大将之姿,且深知精忠报国,皆栋梁之才。” 郑显肃说:“刘锜、杨沂中既能得陛下如此赞誉,想必是少年英才,太子能得他们相伴左右,实乃幸事。臣妾这边也会精心挑选几位忠诚可靠、才学兼备之人,随太子一同前往太学、武学,既为伴读,也是监督,确保太子能真正学到治国平天下之能。” 赵俣向来有识人之明,知人善任,人乐其用。 关键,郑显肃知道,赵俣也希望自己的嫡长子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储,那样的话,赵俣能省很多事,赵宋王朝也能平稳地传承下去。 所以,赵俣安排给赵寿的刘锜和杨沂中肯定差不了。 更关键的是,郑显肃对赵俣的表白是真的,她真的相信赵俣,要是有一天赵俣认为赵寿不适合当太子,她真的会狠下心来支持赵俣换掉赵寿。 聊完了对赵寿的安排,赵俣跟郑显肃说:“其实,在此事上,朕最亏欠的非是太子,若太子历经磨砺,真能展现出担当大任之才,朕自会将这万里江山妥善交予他手。若不然,朕也会教他一生无忧。在此事上,朕最亏欠的是朕那些平庸的儿子……” 老实说,赵俣对自己的儿子真有些苛刻了,全部从基层做起,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皇子连最基本的爵位都没有,那他们就等于是直接变成平民了。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没有过的。 但赵俣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的生育能力实在太强了。 他现在才二十八岁,就已经轻松打败了汉中山靖王刘胜。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最后都有可能打败摩洛哥苏丹穆莱·伊斯梅尔成为人类史上拥有最多子女的人,甚至都有可能拥有上千个儿子。 这赵俣要是不实施功封和递降袭爵,要不了几代,自己的子孙后代就会成为赵宋王朝最沉重的包袱。 到那时,当政者砍这刀,一定会比赵俣狠多了。 与其这样,不如赵俣亲自动手。 这样一来,赵俣的儿子,至少可以像清朝的亲王皇子贝勒那样,从政的从政,从军的从军,经商的经商。 当然,赵宋王朝的规定是,军政分家,从军的就不能从政,从政的就不能从军,从军的和从政的更是不能经商。 赵宋王朝对宗室(包括皇子)的行为有严格规定,强调皇子、宗室应专注于“务正业”(如参与军政事务、维护宗族秩序),严禁从事商业等“末业”,以防其利用特权与民争利,损害赵宋王朝的统治根基。 ——没有爵位的皇子、宗室不在其列,也就是说,皇子、宗室只要没有爵位,想去从商,也未尝不可。 不过,传统的儒家思想中,“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皇子、宗室作为皇族成员,地位尊贵,很可能会视商业为“贱业”,直接从商会被视为有失身份,违背宗法礼教,因此,他们会讨厌经商。 但话又说回来,大多数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部分皇子、宗室也可能通过间接方式涉足商业,比如: 委托家奴、亲信经营店铺、当铺等,自己幕后获利;亦或者利用特权垄断某些行业(如盐业、茶叶贸易);还有可能会通过授权、参股等方式获取收益。 但这些行为多属于私下操作,且常被朝廷禁止,并非普遍现象。 总体而言,直接从商不符合皇子、宗室的身份定位和制度规范,但他们要是真偷着经商赚钱,朝廷多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清朝的亲王皇子贝勒那样。 简单来说,赵俣推行的这套皇子、宗室管理制度,基本上就是张纯参考清朝的亲王皇子贝勒管理制度和沙特的亲王管理制度所搞出来的——前者为主,后者为辅。 有人可能会问,赵俣这么多儿子,中间肯定会有那种文不成武不就的,赵俣真就不管他们死活,让他们跟普通平民一样? 怎么可能。 首先,只要是赵俣的儿子,稍稍努努力,怎么都能混上点爵位,毕竟,他们小时候接受的可是最精英的教育——赵俣是没管过他们的教育,但他们的母亲,哪个不望子成龙? 而要是赵俣的一些儿子,真就文也得不到爵位、武也得不到爵位,他们也绝对不会混得太差——他们可是皇子,身后的资源多到数不清,干点什么,都肯定能富裕一生。 再者,赵俣说不让朝廷管自己这些不争气的儿子,又没说自己不管。 赵俣手上有那么多赚钱的项目,随便给自己的儿子们分点干股,也足够他们几世衣食无忧了。 说起来,赵俣也挺无奈的,他既要当好这个皇帝,为赵宋王朝的安稳和传承考虑,也得为自己射出去的东西负责——谁让他还是一个父亲呢。 而且,赵俣早就想好了,这要是还不能解决好所有问题,那就对外扩张,把自己的儿子分封出去,让他们离开赵宋王朝去外面建立诸侯国,这总归没问题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出去建立诸侯国,赵俣也不能把自己的那些废物儿子派出去,不然,就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所以,哪怕是赵俣的儿子,他们的未来到底如何,也得看他们自己争不争气。 简而言之,在赵俣和一众大臣商量好新的皇子、宗室管理之法后不久,赵俣的第一批三十几个儿子(包括太子赵寿)就出阁了。 …… 一众皇子出阁的第二天,五女又聚集到了一起。 还不等五女坐好,李琳就忍不住问张纯:“你让岳飞给你儿子当陪读了?” 李琳此言一出,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张纯!她们万万没想到,张纯竟然这么作弊。 张纯打了个哈哈:“是又如何,这难道不允许吗?” 叶诗韵吐槽道:“这不是允不允许的问题,是你在作弊!” 张纯说:“你说话注意点,官家可是同意,每位出阁的皇子都找两个陪读的,我这么做完全符合官家的规定,你乱说话,我可是会告你诽谤地!” 就连麻晓娇都看不惯张纯吃相这么难看,她说:“纯姐,这就是你不讲究了,说好大家公平竞争,你开挂,大家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见麻晓娇都指责她,张纯才说:“哎呀,现在的岳飞才是一个八岁的小娃娃,未来能不能变成打得金军抱头鼠窜的岳元帅,还不一定,我之所以把他从平民中挑出来,主要是怕我大宋损失一个重要的人才,让他辅佐我儿子,只是附带的。” 袁倾城悠悠地说:“既然如此,你把岳飞让给我吧?” 张纯当场翻脸:“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懂不懂!” 袁倾城“哼”了一声:“双标狗!” 张纯一点都不在意,她说:“我这是在规则下的灵活。再说了,我也没绑住你们的手,不让你们去找岳飞啊,你们不找,那怨我喽?” 叶诗韵看向李琳:“我想知道,她另一个伴读找的是谁?” 李琳也没帮张纯瞒着,说道:“陈康伯。” 完全不懂历史的麻晓娇问:“这个陈康伯是什么人?” 李琳、叶诗韵、袁倾城全都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陈康伯是干什么的。 只有张纯嘴角微微一翘,心想,‘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他是南宋名相,完颜亮南侵时,他力主抗金,危难之际,他迎眷属入临安,荐虞允文参谋军事,在采石大败金兵,赵构曾称赞他“静重明敏,一语不妄发,真宰相也”,累官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密使,封鲁国公,与吕颐浩、赵鼎、韩世忠、张浚等一样为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张纯又想,‘武有岳飞给我儿子保驾护航,文有陈康伯给我儿子出谋划策,要是太子不行被废掉,那没准我儿子就能当上太子。’ 没错。 张纯又在搞事。 她给赵俣献功封和递降袭爵之策时,就在赌赵寿不是太子的料。 张纯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赵寿要是个废物,肯定得被赵俣废掉,那她的儿子当上太子的机会就来了。 而如果她的儿子当上太子,她就算当不上皇后,也肯定是后宫的二把手。 万一哪天赵俣走在她前面,她不就能成慈禧了? 当然,这只是张纯的想法之一。 张纯也知道,赵俣的身体比她好多了,她真不一定能活过赵俣。 不过这也没关系。 因为张纯还知道,赵俣有将自己的儿子分封出去的想法。 这她儿子要是表现得比较好,将来就算不当太子,也肯定能当个诸侯王,而她则可以母凭子贵,在自己儿子的诸侯国内当个太后,也算是对她的太后梦聊以慰藉。 见张纯又跟她们耍心眼,叶诗韵说:“你最好帮我们的儿子也找几个好点的陪读,不然,我看咱们的交情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就连麻晓娇都说:“纯姐,你真得给我儿子找一两个能打的,不然,他上战场以后,先不说立不立功,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袁倾城很干脆地说:“我也要。” 李琳则说:“武将就算了,给我儿子找两个谋士吧。” 张纯想说,‘凭什么?!你们忘了,你们用你们会的技能虐我的时候了?’ 可话到嘴边,张纯看见四女全都面色不善,就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改为:“行行行,谁让你们都是我的好闺蜜,我欠你们的还不行嘛……” …… 第二百七十三章 赵佶:陛下,臣想参加科举 … 当赵俣得知,张纯找岳飞和陈康伯给她儿子赵樘当伴读了之后,心中浮现出了三个英文字母,‘MMP!’ 赵俣给赵寿这个太子才找了刘锜和杨沂中护驾,张纯竟然直接搬出来了赵宋王朝最能打的武将和差不多是南宋最好的宰相辅佐她儿子,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的儿子跟太子打擂台吗? 关键,赵俣知道张纯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不。 应该说,在张纯给赵俣献功封和递降袭爵这个策略时,赵俣就已经知道了张纯这个臭娘们贼心不死。 可没有办法,谁让赵俣的儿子实在太多了,不采纳张纯的计策,他也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关键,不采纳张纯的计策,他也解不开皇子身上的枷锁。 换而言之,张纯这是阳谋,不是阴谋,赵俣什么都知道,也必须得钻进张纯设计好的圈套里。 当然,赵俣肯定不亏就是了。 在这种竞争机制下,赵寿就不能是个废物。他要是一个废物,他自己都不敢当这个太子。 只要赵寿不比他的其他兄弟差,赵俣肯定顺势将赵寿培养成最好的储君,将来等自己百年以后,把赵宋王朝安安稳稳地交到他手上。 而要是赵寿比不过他的其他兄弟,那赵俣就找出从自己的一众儿子中杀出来的那个,也肯定能选出一位优秀的储君。 总之,赵俣肯定不会像历史上的赵佶那样把自己的皇位传给赵桓那个大聪明,进而导致靖康之耻的发生,他自己也成为了金人的囚徒,受尽屈辱而死。 所以,一个缺乏能力、难以服众的皇储,很可能会搞垮一个王朝,最终导致政权覆灭,像是赵桓,像是胡亥。 也就是说,皇储的选择绝非单纯的家族继承问题,而是关乎国家存续的核心决策,其“适当性”直接决定着王朝的生死存亡。 这由不得赵俣不慎重。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张纯的小心思不少,但赵俣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她的计策。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俣果然没有看错张纯,她就是一个永远都不会消停的主,只要一有机会,她绝对会搞点事出来。 赵俣心想:“我要是长命百岁就算了,万一我哪天挺不住了,殉葬名单里肯定得有张纯,不管最后是谁继承我的皇位,哪怕是张纯的儿子。” 就在赵俣想着,有一天自己不行了,一定要效钩弋故事之际,有人来通报:“陛下,端王求见。” 要问谁是赵俣推行新的皇子、宗室管理制度中最受益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赵俣的两个兄弟赵佶和赵偲。 为什么是两个兄弟?赵俣不是应该有四个兄弟吗? 那是因为,五年前,赵佖和赵似去世了。 现在,赵俣的兄弟只剩下赵佶和赵偲这两个了,他们也是赵宋王朝唯二的亲王。 赵偲是个宅男的性格,解不解开他身上的枷锁,其实意义不大。 关键,赵偲是赵俣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赵俣当上了皇帝,他肯定差不了就是了。 所以最受益的还是不安分的艺术家赵佶。 这些年,赵俣对赵佶其实也不错。 是。 赵佶在历史上的风评不好。 但在真正懂两宋时期历史的人看来,赵佶其实真没那么差。 作为皇帝,有两大成就是含金量最高的:一个是开国之君,另一个就是中兴之主。 往往中兴之主和亡国之君在很多时候其实就隔了一层薄薄的纸,退则万丈深渊,进则步步生莲。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历史上的赵佶。 历史上,四十岁之前,赵佶征西域平方腊收燕云,把北宋王朝的版图扩张到了最大范围,妥妥的中兴之资。 要是当时的赵佶立马就嘎了,那他的评价,在赵宋王朝的历任皇帝中,可能只输宋太祖赵匡胤,什么高粱车神赵光义、靠《澶渊之盟》吃了一辈子的宋真宗赵恒、当了一辈子傀儡的宋仁宗赵祯、啥也不是的宋英宗赵曙、志大才疏的宋神宗赵顼、英年早逝的赵煦,都得往后排。 死后,赵佶得一个宋宣宗的庙号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就因为赵佶一念之失,上了大臣的当,当然也是因为他自己想逃避责任,典型的能惹事不能扛事,而把皇位匆匆传给了赵桓,致使出现靖康之耻,直接沦为亡国之君,成了金人的俘虏,一下子就从中兴之主变成了亡国之君的反面典型。 人们往往会对一个王朝的前两任开国君主给予很高的评价,甚至像刘邦、朱元璋这样白手起家的皇帝更尊敬与推崇。 人们总觉得,像朱元璋这样开局一个碗都能一统天下,如果给他一套完整的朝廷班子,那他还不得成为地球的球长啊? 但其实真没这么简单。 白手起家的确一无所有不假。 可一无所有的同时,创业者面前也不会出现诸如党争、各方势力强大、贪污腐化、财政赤字、流民之乱、地方拥兵自重之类的糟心事。 这就好比一个人单身,穷是穷了点,每一点点进步,都是对于自己人生的优化,但如果是什么上有老下有小、还有房贷车贷、婆媳翁婿关系紧张之类的全都凑到一块,所谓的中年危机就是这么来的。 从而在一个王朝面临中年危机的时候,中兴之主的含金量,那就是在于他需要在背负了众多Debuff的情况下,把最终成绩从一个负数搞到正数的高分,虽然他有很多帮手,虽然他也的确掌握了部分帝王的名分与权威,但依然没有很多人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这么一看,差一点就成了中兴之主的赵佶,是不是也没那么差? 所以,知道赵佶还是有点东西的赵俣,这些年也让赵佶干了不少事,比如当皇家的艺术总监,帮赵俣修建延福宫,监管赵宋王朝的瓷器、玻璃制品,成为大宗正寺卿管理宗室。 不得不说,这人啊,只要是用对了地方,还是能发光发热的。 在赵俣的合理安排下,赵佶渐渐展现出了他在艺术与管理上的非凡才能。延福宫在他的精心督造下,虽然投入不大,但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匠心独运,成为了京城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无数文人墨客竞相吟咏,甚至就连外国使节来访,也无不赞叹其宏伟壮丽。而赵宋王朝的瓷器与玻璃制品,在他的监管之下,工艺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其中不乏传世之宝,就连其中的制式商品,远销海外,都为赵宋王朝带来了巨大的声誉与财富。 而大宗正寺在赵佶的管理下,井井有条,数量不少的宗室几乎没给赵俣带来任何麻烦。 这么说吧,如果不去看历史上的赵佶的所作所为,只看赵俣登基以后,赵佶的表现,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贤王。 至于赵佶年轻时逛青楼狎妓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被人忘记了。 赵俣让人去宣赵佶觐见。 不多时,赵佶身着华服,步履稳健地步入大殿,他的面容中带着几分沉稳与内敛,昔日的放荡不羁似乎已被岁月磨砺得无影无踪。他恭敬地向赵俣行礼,声音清澈而有力:“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赵俣说。 等赵佶起身后,赵俣问他:“端王来朕这里所为何事?” “按《宗室新训》,臣已将宗室新的爵位统计完成了,现特请陛下批示。”赵佶说。 其实,虽然赵俣在皇子、宗室的管理之法上做了巨大的改革,但对宗室的爵位影响并不大,至少是对已经获得了爵位的宗室影响不大。 但这并不是说,对宗室就没有影响。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赵佖不是死了嘛,他的儿子之前因为还没有成年,并没有获得爵位。 如今,按照新的宗室管理规定,也就是《宗室新训》,得有一个赵佖的儿子,递降袭爵。 赵佶推荐的赵佖的嫡长子赵有奕,袭赵佖的爵位。 因为赵佖原来是王爵,赵有奕袭爵之后,就变成了嗣王。 赵佖留下的另外两个儿子赵有恪和赵有常就没有爵位了,得进入太学或者武学学习和考试,才能获得爵位。 以赵佖的情况为例,赵佶重新制定了宗室爵位,来请赵俣定夺。 赵俣一边翻看赵佶呈现的奏章,一边问:“宗室对新政有何反应?” 赵佶如实答道:“褒贬不一。” 赵俣随口问道:“如何褒贬不一?” 赵佶答:“已然获得爵位的宗室定然支持新政,未获得爵位的宗室未免觉得不公,年长的宗室保守一些,年轻的宗室盼望为国效力……” 其实不用问,赵俣也知道,在这次改革中获利的宗室和渴望自由的宗室肯定愿意接受新政,反之,本来可以轻松获得爵位却因这次改革而要自己打拼或者就不可能获得爵位的宗室肯定讨厌新政。 反对的宗室,多是那些没有爵位的宗室,他们人微言轻,根本就改变不了这个既定事实。 再说,赵俣的改革可是还给了宗室自由,对于宗室中的人才来说,根本不屑于那些徒有其名的爵位和虚职,而是会摩拳擦掌准备一展抱负。 总之,在赵佶看来,宗室中,还是支持的人多,声音更大,如此,那一点点反对的声音,根本没用,也不用去听。 听赵佶汇报完,赵俣点了点头。 想了想,赵俣说:“朕从玻璃制造办中拿出三成干股,你给那些无爵位的宗室分一分,以免他等真生活无依靠,教天下人笑朕刻薄。” 赵佶大赞:“陛下仁慈!” 赵俣难得说句实话:“朕此举旨在不给朝廷带来隐患,宗室失爵而不得不自力更生之人确有些无辜,心中难免生出怨怼,若不加安抚,恐日后生出事端,不利于朝纲稳定。玻璃制造办利润丰厚,可教他等短时间内丰衣足食。然玻璃制造不会教朝廷无限垄断,待到被民间破解之日,其利润定会大大下滑甚至百不存一,端王当教导他等勤勉向上,自食其力也。” 赵佶说:“陛下还宗室自由已是大善,又接济宗室,已是仁至义尽,臣会教导他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教他等自己奋斗。” 赵俣点点头。 在赵俣看来,他和赵佶的事这就算是谈完了,赵佶可以退下了。 谁想,赵佶却没有走的意思。 见此,赵俣问:“端王还有事?” 赵佶犹犹豫豫地说:“臣之子赵桓已然尊圣命入了太学。” 说来也奇怪,赵佶被赵俣抢走的,竟然不只有皇位,还有绝大多数女人以及他在历史上的强大生育能力。 ——也不知是因为赵佶没像历史上那样不留余力修炼道术的缘故,还是因为艮岳万岁山被赵俣变成了袁倾城的农业基地坏了赵佶的生育风水,亦或是赵佶的女人全都让赵俣给抢了过来赵佶没有了生育搭档,总之,这一世赵佶竟然只有一儿一女。 他的这一儿一女都是他的发妻王氏所生。 儿子自然就是史上的宋钦宗赵桓了,女儿则是赵金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赵桓也赶上了这次的改革。 当然,因为赵佶只有赵桓这一个儿子,赵桓也可以不去太学、武学,只要他把赵佶熬死了,就能轻轻松松地获得一个嗣王的爵位。 可赵佶为了表示他对赵俣的支持,还是让赵桓去了太学。 赵俣点点头,象征性地夸了赵桓一句:“桓儿有志气。” 赵俣心想,我都昧着良心夸你儿子了,你该告辞了吧? 不想,赵佶竟然还没走。 赵佶又吞吞吐吐地问:“请陛下批示,十三那支如何处理?” 十三就是赵似。 当初,这个家伙不开眼,非得跟赵俣抢夺皇位,后来被赵俣夺了爵位,囚禁起来。 如今赵似是死了,但他还留下了一个儿子赵有恭。 赵俣想了想,自己也别再跟一个死人较劲了,就说:“赐他永宁郡王罢。” 赵佶一听,就明白了,这既是赵俣对赵似这一支宽大处理,也是在警告他们这一支,不要再搞事了,不然别怪我不顾念亲情。 赵似这一支的事也说完了,可赵佶竟然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这赵俣还有什么看不出来赵佶肯定还有一件更想说的事? 赵俣对赵佶说:“先皇生下我弟兄十四人,今只留我兄弟三人在世,自当相互扶持、共勉,端王若有所求,但说无妨,朕会酌情考虑的。” 见赵俣给他口了,赵佶不再犹豫,而是一拜在地,说道:“陛下,臣想参加今年科举……” …… 第二百七十四章 赵俣:我儿子出息了 … 赵俣都说出来了,咱们兄弟十四个,死了十一个,就剩咱们哥仨,咱们三个得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的话,赵佶想要参加科举,赵俣能不同意吗? 再说,新的皇子、宗室管理法是赵俣推行的,他总不能打自己的脸,不让赵佶参加科举吧? 所以,对于赵佶想要参加科举,赵俣很痛快就答应了。 不过等赵佶走了之后,赵俣不禁皱起眉头来。赵俣答应的痛快,但这并不意味着赵俣对赵佶就没有防备。 赵佶都已经是亲王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想去考科举,他到底想干什么? ‘刷声望,伺机夺取我的皇位?’ 除了这个理由,赵俣能想到的也就剩赵佶希望得到自己重用了。 然而,不论是哪一种,赵俣都肯定不能让赵佶得逞。 先说前者。 因为赵佶是历史上的宋徽宗,赵俣对他,永远都不会真正放心,不论他做什么,哪怕他救了赵俣的命,尤其是在赵俣的儿子还小的情况下。 一头雄狮打败一个狮王,占领了狮王的狮群,干得第一件事就是咬死狮王的所有幼崽。 赵俣穿越前,可是经常看动物世界。 还有就是,赵俣肯定不能让赵佶把自己好不容易才改变的历史再掰回靖康之耻。 要知道,靖康之耻的罪魁祸首赵佶和赵桓现在可都还活着,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所以赵俣对赵佶肯定得严防死守。 至于后者? 哪怕赵佶真心渴望得到赵俣的重用,他的这份心思亦不可轻易成全。 赵俣深知,权力之树一旦种下,其根系便会悄无声息地蔓延,直至触及皇权的根基。 关键,赵佶若以此为跳板,图谋更大的权势,或成尾大不掉之势。 更关键的是,万一赵俣出事了,赵佶是有跟赵俣的儿子争夺皇位的可能性的。 所以赵俣肯定不会放心赵佶。 这可能就是皇帝的思维吧。 对谁都不放心。 注定了是孤家寡人。 张纯听说,赵佶也想参加科举后,给赵俣献了一个釜底抽薪之计。 …… 几天后,有多名谏官听说,赵佶要参加这届的科举,他们纷纷给赵俣进言,说皇子、宗室参加科举,有与天下文人争利的嫌疑,又说皇子、宗室想要入仕,已有特殊通道,又何必去抢苦读举子的机会? 赵俣“迫于无奈”,只能下旨:凡是皇子、宗室参加科举,需要“除爵”,以普通士子的身份前去参加考试。 这也合情合理,毕竟,皇子、宗室有其特殊的入仕途径,凭借其自身的贵族身份即可预政、任官。 也就是,新的皇子、宗室管理法规定,皇子、宗室等作为皇室成员,会通过恩封、考封(即读太学、武学)等方式获得爵位,并以此进入仕途,担任重要官职。而且,他们从小会接受严格的皇家教育,其培养方向和目标与通过科举入仕的官员是不同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其实真的完全没必要参加科举。 可偏偏就有人喜欢没事找事,赵俣又能有什么办法?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赵佶只能从继续当亲王和参加科举中二选一了。 老实说,对于赵佶会怎么选,赵俣也很好奇,‘不知道赵佶会不会就此打退堂鼓,然后一蹶不振,当一个安分守己的亲王?’ 赵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也成了东京汴梁城内外热议的话题。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不用说王爵,随便一个爵位,都意味着权势、地位与无尽的荣华富贵。 而科举之路则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很多人都想不通,赵佶都已经是亲王了,为什么还要去参加科举?他有病吗? 当然,也有人理解赵佶,觉得赵佶是一位有梦想甚至是有作为的亲王,进而支持赵佶放弃王爵参加科举。 甚至有人还拿此事放赌。据说,赌赵佶放弃王爵的赔率竟然高达一赔十九。 李彦、杨戬、宇文虚中都向赵俣汇报过,说赵桓特意从太学回家,劝赵佶千万不要冲动,可不能放弃王爵啊。 杨戬还绘声绘色地给赵俣描述,当时赵桓哭得就跟个泪人似的,被赵佶大骂没出息,说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赵桓如此阻止赵佶放弃王爵,可以理解。 毕竟,只要赵佶不放弃王爵,等赵佶嘎了,赵桓妥妥的就能得到一个嗣王的爵位,就算传到赵桓的儿子时,他家都还能有个郡王。 而一旦赵佶放弃王爵,赵桓和他的子孙后代,可能就全都得自力更生了。 这就好比,家里本来有一座金山等着赵桓去继承,突然当家的赵佶要把金山给捐了自己跑去学手艺摆摊,赵桓自然要急得跳脚。 总之,人们纷纷猜测,赵佶是否会为了心中的科举梦想,毅然放弃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爵? 赵佶并没有让赵俣和世人等太久。 在解试的报名截止前,也不知是出于对他自己才华的自信,还是他压抑了多年的野心作祟,亦或只是他不想被世人看扁。 最后,在赵桓涕泪交加、苦口婆心的劝阻声中,赵佶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的王爵,踏上了科举之路,选择以一名普通士子的身份,去放手一搏。 赵佶的决定,如同石破天惊,瞬间在东京汴梁城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称赞赵佶的人有之; 骂赵佶冲动甚至是骂赵佶蠢的人也有之;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准备看这场好戏。 赵俣在得知了赵佶的选择之后,也是暗暗称奇。他既惊讶于赵佶竟然真有如此魄力,敢于舍弃本该属于他的荣华富贵,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科举功名;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担忧,赵佶这次要是真的借破釜沉舟之势崛起了,将来没准会搞事。 事已至此,赵俣肯定不能再阻止赵佶参加科举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赵俣什么都不做,让赵佶脱离自己的控制。 赵俣当即就分别叫来李彦、杨戬和宇文虚中,让他们再各派一批密探潜伏到赵佶身边,自己要知道赵佶的一举一动。 …… 赵佶先是在洪武十一年秋参加了解试。 这关是由各州府或转运司主持,考诗赋、经义与策论,合格者获解额,方能赴京。 如江南东路的举子,需在江宁府通过解试,再由地方官签发“公据”,证明身家清白(非僧道、非胥吏、无过犯),方可启程。 开封府属于京畿路,如果举子有开封府的户籍,那么通常是在开封府参加解试,解试的地点就在开封府的贡院等指定考场。 若举子是太学生,那么则参加太学的解试,地点就在太学。 对于没有开封府户籍的举子,按照规定原则上要在原籍参加解试,但由于开封府解额相对较宽,录取机会相对更多,所以很多外地举子想办法到京城寄应取解。 不过,朝廷对此也有一定限制,比如宋仁宗时期规定,举人有开封府户籍七年以上不居他处者,才可以在开封府参加解试。 此外,无户籍但未占用别州名额的举子,经核实后,由命官作保,也可以在开封府应试。 这些外地来的举子,同样是在开封府的相关考场参加解试。 赵佶算是有开封府户籍的举子,自然是在开封府的贡院参加的解试。 让人没想到的是,赵佶还挺有本事,竟然被他考了个解试第一。 洪武十一年末,一众获得解额的举子到了东京汴梁城后,先到礼部报到,提交公据、家状(籍贯、三代信息),由官员核对身份,防止冒名顶替。 洪武十二年正月,省试正式开考,考场设在贡院。 考生按编号进入号舍,每舍仅容一人,自备笔墨饮食,昼夜不息。 五场考试依次为:首场考经义(《诗》《书》《周礼》等儒家经典解读);二场考诗赋(律诗、骈赋各一篇);三场考策论(针对时政提出见解);后两场是赵俣一朝加的,四场考新学(王安石新学,也就是《荆公新学》);五场考经济学(叶诗韵出的题)。 省试的结果十分出人意料。 不仅赵佶这个备受关注的考生考中了进士,赵俣的三个儿子,也就是赵俣的五子赵楷(王懿肃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十四子赵樘以及太子赵寿竟然也考中了进士! 这个结果,赵俣真是始料未及。 要知道,这科是有特奏名与童子科的。 特奏名是赵宋王朝科举中特有的现象,是皇帝或朝廷赐予多次参加科举但未被录取者的一种特殊恩例。 最初,获得特奏名者不必经殿试即可授出身,后来则需参加殿试,且考试内容比正奏名简单。特奏名录取人数较多,但授官很低,大部分人只能获得低级虚衔,难以获得实职和升迁机会。 童子科则是科举考试中专门为少年应试者设立的科目,主要选拔天资聪慧的神童。 朝廷规定十五岁以下能通经及作诗赋者均可应试。先由州府申报朝廷,国子监检验完毕,送中书复试,合格者再由皇帝亲试。 考试内容主要是背诵经文,有时也会考试诗赋。根据考试成绩,会给予应试者赐出身、授官或免解试等不同的结果。 简单来说,特奏名主要是对屡试不第者的一种照顾,而童子科则是为了选拔少年英才,二者在赵宋王朝的科举体系中都起到了补充作用。 赵俣出阁的儿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九岁,全都符合参加童子科的年龄限制,以蔡京为首的一众官员为了讨好赵俣,以及为了帮众皇子扬名获得声望,促成了这科的童子科,想让赵俣出阁的儿子在童子科中大放异彩。 谁想,赵俣的儿子赵寿、赵楷、赵樘这么出息,竟然没去考童子科,而是直接参加了正常的科举,关键他们真考中了进士。 赵俣事先知道自己有十来个儿子参加了成年科举,但赵俣对他们中举真没抱任何希望,也就是让他们长长见识,反正他们现在都没有爵位,又符合报名的条件。 赵俣表面上对左右说:“胡闹!科举乃我大宋选拔人才之要途,岂可教稚子戏耍其间,成何体统!” 言罢,赵俣故作怒容,说道:“将他三个的名字勾掉,再取三人。” 蔡京连忙出列相劝:“陛下息怒,太子及两位皇子年少有为,通过省试,实乃我大宋之福,百姓之幸。此等天纵之才,若因年岁而埋没,岂不遗憾?且我大宋并未规定年少不可参与科举只能参与童子科,今又解除皇子不可参加科举限制,太子及两位皇子考中进士,合情合理合法。既然如此,便应顺应天意,予以嘉奖,方能彰显陛下公平圣明,激励天下士子勤学不辍。” 有蔡京带头,立马就有一大群官员附和蔡京。 章惇老了,曾布也老了,韩忠彦和苏辙太保守,又不太懂经济,蔡京无疑成了下一任宰相的不二人选。 关键,蔡京还对赵俣言听计从,赵俣也没有舍蔡京不用,而用别人的道理。 现在的形势是,只等章惇身体彻底不行了,主动告老还乡,蔡京就会继任宰相之位。 这样的蔡京想要讨好赵俣,自然从者云集。 不想,赵俣却坚持:“教他三个参与殿试见见世面即可,取仕一事休得再提。” 见赵俣这么坚持,蔡京等人不敢再劝,只得遵命行事。 害怕赵寿、赵楷、赵樘这三个小家伙多想,回头赵俣把他们叫到跟前,对他们说:“与你几个而言,不中比中要好,回去用心参悟,各写一道奏策论给我。” 赵俣怎么教自己的儿子暂且不表。 只说,省试放榜后,合格者获“进士出身”资格,但要得“及第”,还需过殿试一关。 三月初一,七百来名举子在集英殿候考,赵俣亲自主持。 赵寿、赵楷、赵樘也被特许参与殿试,但他们的成绩不算在评比中。 殿试仅考策论一道,今年的题目是赵俣亲自出的:论宋、辽、金之间的战略关系…… ……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金人主动求册封,殿中策问天下局 … 出河店之战,女真兵以一敌十,奋勇冲杀,辽军大败,溃不成军。 萧奉先闻东征军败绩,害怕其弟萧嗣先获罪,对耶律延禧说:“今兵溃,若不赦,恐其劫掠生乱,为祸更烈。” 耶律延禧听信了萧奉先的谗言,赦免了萧嗣先、萧挞不野及溃兵罪。 自此,辽军“战死无功,逃生无罪”,军纪渐废。 另一方面,金军缴获大量车马、兵甲,完颜阿骨打收编辽俘,兵力扩至万余,正式崛起。 随后,金军兵分三路,连下宾州、祥州、咸州。 至洪武十年十二月底,金国已控制黑龙江、松花江流域及长白山一带大半个东北,仅辽河流域仍属辽国。 洪武十一年正月初一,完颜阿骨打称帝建金,初五即陷黄龙府而还。 黄龙府乃辽国国库与军事要塞,其失陷令耶律延禧震怒。 耶律延禧命耶律讹里朵统二十万骑兵、七万步兵于达鲁古城集结,欲一举击垮金军,另遣僧加奴议和,称若女真罢兵,可仍为辽属国。 金军近懿州时,闻辽军集结,完颜阿骨打毅然转头直奔达鲁古城。 僧加奴见之,传耶律延禧议和之意。 完颜阿骨打说:“欲和,需还阿疏、迁黄龙府,许我女真自立,不然勿谈。” 金军逼近达鲁古城,完颜阿骨打登高观阵,见辽军散乱,谓左右:“辽兵心不齐而胆怯,虽众不足惧!”遂令金军占制高点,骑兵冲锋。 完颜宗雄、完颜宗干、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完颜宗翰等金国战将皆奋勇出击,辽军不敌退入营地,被金军包围。 次日黎明,辽军突围,金军追击至阿娄冈,歼其步兵,缴获数千耕具——原来辽军本欲在此屯田固守,未料遭此突袭。 洪武十一年二月,金军回师休整,以打猎、射柳练兵。 八月,完颜阿骨打再攻黄龙府。 该城坚固,为辽国六府之一,扼东北要冲。 完颜阿骨打采纳金国第一悍将完颜娄室之计,先围城池,再清外围。 一个月后,城内守军孤立无援,弃城而逃,金军入据,获大量物资。 耶律延禧惊闻黄龙府失,亲率十多万人马(号称七十万)自长春州东进,欲与完颜阿骨打决战。 此时金军仅两万余人,兵力远远不如辽国。 完颜阿骨打召集诸将,以刀割面,哭曰:“吾等起兵,皆因辽之暴虐,欲自立。今辽主亲征,唯有死战。不然,诸位可诛杀我一族而降,以求免祸。” 诸将泣拜:“唯命是从。” 十二月初,金军至爻刺,诸将建议:“辽军号称七十万,锋芒难挡,我军远来疲惫,宜在此深沟高垒待之。” 完颜阿骨打从之,留完颜迪古乃、完颜银术可守达鲁古,亲自率领骑兵主力迎敌。 十二月初十,辽军先锋渡鸭子河,副都统耶律章奴忽率两千人叛乱,夜奔上京,欲立燕王耶律淳,他等称耶律延禧昏庸无道,先败于赵俣,再致女真反,不配当辽国之主。 耶律延禧闻讯大惊,无心决战,急令回军平叛。 十二月十二日,金军擒辽督赏官,始知辽军已西撤两日,遂轻骑追击,于护步达冈追上。 完颜阿骨打登高观阵:“彼众我寡,不可分兵。中军最坚,辽主必在,击之可胜。” 金军遂冲击辽军中军,奋勇拼杀。 辽军仓皇应战,死伤惨重,向长春州溃逃,百余里内尸横遍野,辎重尽失。 耶律延禧昼夜奔逃五百里,回长春州时,仅余卫兵三五百人。 经此一役,辽军威势丧尽,从此一蹶不振,节节败退。 耶律章奴的叛乱对耶律延禧更是一个沉重打击,这不仅打乱了他征讨女真的计划,而且使整个辽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洪武十二年正月初一夜里,辽国东京城十几个恶少年乘着酒兴,手执利刃翻墙进入留守府,将东京留守萧保先(也是萧奉先的弟弟)刺死,渤海军马军裨将高永昌趁机叛乱,占领东京城。他自封为大渤海国皇帝,辽东五十余州除了沈州外,都纷纷叛辽倒向高永昌。 耶律延禧令南府宰相张琳招募兵马,前去东京平叛。 张琳从辽东的难民中招募了两万八千怨军,进攻辽东京失利,遂退守沈州。 高永昌派人去联络女真,请求一起夹攻辽国。 完颜阿骨打看出来了高永昌外强中干,以国相完颜撒改的弟弟完颜翰鲁统内外诸军,领军夺取了沈州。 随后,完颜阿骨打遣使去辽东京责令高永昌削弃帝号。 高永昌不肯听命,完颜阿骨打下诏讨伐高永昌。 高永昌一怒之下将女真使者杀死。 完颜翰鲁在沈州闻讯大怒,立即率众猛攻辽东京。 高永昌自知不是对手,遂弃城而逃。 在渤海湾长松岛,高永昌被金军抓获,随后斩杀。 于是,辽东京道诸州县都向女真投降。 完颜阿骨打手下战将很多,攻城掠地不在话下,但建立政权和巩固政权都需要大量的文化人才。 完颜阿骨打对此很清楚,他开始网罗文化人,尤其是渤海族中的文化人。在他看来,渤海人与女真人本是一家人,政治上比较可靠。 这时,有一个名叫杨朴的人前来归降。 杨朴是辽东铁州人,辽国进士出身,累官校书郎,熟读经书,博学多才,为人慷慨大方,多智善谋。他先是跟随高永昌叛辽,高永昌兵败后他便投向女真。 杨朴对完颜阿骨打说:“大王创兴师旅,应当变家为国图霸天下,要谋划建立万乘之国,而不是千乘之国。自古英雄开国或受禅,或求得大国册封。” 随后,杨朴建议完颜阿骨打遣使去赵宋王朝和辽国以求册封。 完颜阿骨打立时就想起来了,当初他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时,曾在燕京城下看到的强大的宋军,以及远处赵俣模糊的身影。 那个场景,完颜阿骨打永生难忘,进而认为,他如果能得到赵俣的支持,肯定能推翻耶律延禧的统治。 于是,完颜阿骨打接受了杨朴的建议,分别遣使跨海去赵宋王朝请求册封,以及派遣使者去大辽谈判,以求册封。 于是,辽金之间开始了和谈,相互多次遣使,谈判册封之事的同时,受完颜阿骨打派遣,金使曷鲁和副使大迪乌跨海来到了赵宋王朝的登州。 不同于历史上的登州,在赵俣的刻意引导下,此时的登州已经成了北宋王朝北方第一大海港。 曷鲁和大迪乌到了登州一看,只见: 码头连绵十余里,黑沉沉的船帆遮断了半边天。岸边的栈桥是新修的,青石板铺得平平整整,被往来的脚步磨得发亮。栈桥上堆着小山似的货箱,有的印着“大宋官窑”的朱红印记,有的捆着高丽国的麻布,还有些箱子用波斯文写着商号,几个戴尖顶帽的大食人正指挥着脚夫往骆驼背上装货,骆驼的铜铃在喧闹里叮铃作响,倒显出几分清脆,赵宋王朝特有的木自行车、三轮自行车上装满货物跑得飞快。 码头旁的街市比辽国的州府还要热闹。穿圆领袍的宋商正和戴幞头的高丽人讨价还价,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肤白貌美、金发碧眼的胡姬,用生硬的汉话招揽客人进入她们的酒店休息;一队队身着棉甲的宋军巡逻而过,步伐整齐,棉甲上的尖钉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彰显着赵宋王朝的威严与强盛。 市井之中,杂耍艺人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引来众人围观,更有说书先生手持折扇,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赵俣御驾亲征大败耶律延禧勇夺燕云十六州夺回被辽朝勒索去的岁币,听众们听得如痴如醉,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 最惹眼的是码头中央的市舶司衙门,青砖红墙,门前立着两尊石狮,比辽东京的官署还要气派。 几个穿绿袍的小吏正拿着簿册清点货物,册子里记着“京城的玻璃”、“京城的香皂”、“明州的瓷器”、“蜀地的锦缎”、“苏州的丝绸”、“高丽的人参”、“日本的硫磺”、“大食的地毯”,墨迹淋漓,字里行间都是金银的声响。 衙门旁的公告栏上贴着黄纸,用汉字写着通商章程,底下围了一群商人,还有精通各国语言文字的翻译,他们用曷鲁和大迪乌根本就听不懂的语言快速交流着什么。 海风卷着潮气扑在脸上,曷鲁望着远处正在卸货的巨大宝船——那比黄龙府最大的宫殿还高还大的庞然巨船,船帆上绣着赵宋王朝的龙旗,正随着风势猎猎作响。 曷鲁吞了一大口口水,心想:“难怪阿骨打在谈起大宋时,满脸敬畏之色,交代我二人万万不可得罪大宋皇帝!” 曷鲁和大迪乌带着完颜阿骨打送给赵俣的礼物找到了登州府衙,说明来意。 登州知州吕颐浩,在第一时间派人回京汇报此事。 赵俣万万没想到,金国会主动遣使来求自己册封。 这已经大大偏离了历史。 赵俣也不知道,完颜阿骨打这次派人过来,真的只是求自己册封他,还是准备搞一个类似于历史上的《海上之盟》那样的盟约,想宋金两国联盟灭掉辽国,瓜分掉辽国的疆土? 关键,历史已变,辽国比历史上还虚弱,赵宋王朝也不像历史上的北宋王朝那样外强中干。 在这种情况下,赵俣真不知道,自己该选择联金灭辽,还是该选择联辽灭金? 正好恰逢科举殿试,赵俣就出了一道“论宋、辽、金之间战略关系”的策论,看看这届举子中,有没有国际战略级的人才。 此刻,殿内香雾缭绕,七百来个案几整齐排列,每张案上都摆着笔墨纸砚,砚台里磨好的墨汁泛着乌亮的光。 七百来名举子,按名次依次入座。 赵俣端坐于殿上,目光扫过阶下众人。 殿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如同此刻举子们起伏的心思。 赵俣朗声说道:“今辽势渐颓,金方兴起,与我大宋三方鼎峙,关乎大宋百年基业。朕命尔等以‘论宋、辽、金之间战略关系’为题,畅言己见。或联或拒,或战或和,皆需言之有物,策之有据。” 赵俣话音一落,举子们纷纷提笔蘸墨,笔尖触纸的沙沙声瞬间填满了大殿,起初细碎零散,渐而汇成一片连贯的声响,如同春雨落于青瓦。 大殿之内,时间仿佛凝固,只余笔墨与纸张摩擦的窸窣之音,以及偶尔传来的轻咳或衣袍摩擦的声响,交织成一幅紧张而肃穆的画卷。举子们或凝眉沉思,或奋笔疾书,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时局的关切与对未来的憧憬。 赵俣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思量,这些年轻的士子们,将如何解读这错综复杂的局势? 很快,赵俣的目光就放到了最后一排的三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身上。 见赵寿、赵楷、赵樘全都在那里奋笔疾书,赵俣既欣慰,又期待: ‘皇后用心教育了太子十一年,不知她都教会了太子什么?’ ‘王贵妃在历史上教导出来的赵佶的第三子郓王赵楷,就曾在科举中一举夺魁,差点拿到了状元之位,不知道赵楷的身体内换上了我的基因能否有更杰出的表现?’ ‘张纯用清朝皇子的教育之法结合后世的教育之法教育出来的儿子到底有什么样的水平,会不会给我惊喜?’ 赵俣将目光从自己的三个儿子身上收回来,又放到了赵佶身上。 就见,赵佶胸有成竹的在那里端坐,笔走龙蛇,点点如桃,撇撇如刀,都不用看赵佶写的内容,就他写字的这份意境,都令人赞叹不已。赵佶的笔触间流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仿佛他此刻并非置身于考场之中,而是在山水之间挥毫泼墨,于九天之上书写江山社稷。这份从容与自信,让赵俣都不由自主地侧目。 赵俣看着赵佶心想,‘连王爵都能放弃,你让我怎么放心你……’ …… 第二百七十六章 赵俣有子初长成 … 从清晨到日暮,期间御膳房给举子提供了一顿简餐,所有举子纷纷交卷。 举子的试卷是用朱笔书写的(称为“朱卷”),后由专人用墨笔誊抄(称为“墨卷”),以防考官通过笔迹辨认考生。 考生交卷后,先由初考官批阅并拟定初步名次,再交复考官复核,两者意见不一致时由详定官协调。 阅卷结束后,将拟定的名次呈到赵佶这里审阅。 赵俣可根据情况调整(如提拔或降等),最终确定一、二、三甲。 出乎赵俣预料,一众考官推荐的状元,既不是赵佶,也不是秦桧,而是二十二岁的莫俦。 对于莫俦,赵俣十分了解,知道他在靖康之耻时期,被京师人称为“捷疾鬼”。 莫俦之所以获得“捷疾鬼”这一绰号,原因是靖康二年,赵佶、赵桓成为金人阶下囚后,北宋朝廷面临巨大变故。莫俦很快就投靠金国,在金人欲立张邦昌为“楚帝”时,他积极为金人奔走效劳,引领金国使臣检视北宋朝廷府库,往返于北宋朝廷与金营之间,极其卖力地帮助金人建立傀儡政权,这种急于求荣、为虎作伥的行为,引起了京师百姓的极度反感与唾弃,所以被称为“捷疾鬼”,意在讽刺他像鬼一样迅速且急切地为敌人做事。 历史上,莫俦就考中了状元,不想,在自己这一朝,这些考官竟然又选中了他,想让他担任状元。 赵俣看的,不是墨卷,而是朱卷。 赵俣拿起莫俦的朱卷一看。 嚯! 抛开莫俦的人品不说,他这篇策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文采斐然。 赵俣的目光在莫俦的朱卷上缓缓移动,他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才情与见识,即便是以他这位帝王的眼界,也不得不暗暗称奇。 文章开篇便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对时局的剖析深刻而独到,既有对过往历史的深刻反思,又有对未来国家走向的独到见解。 莫俦在文中提出的联金灭辽收复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完成大一统的战略构想,既有宏观的构想,又不乏具体的实施步骤,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迫切想要为国效力的热忱,仿佛能透过纸张,直抵人心。 看过之后,赵俣只说了一句:“可惜了这好文采。” 赵俣此话一出,一众考官就猜到了,莫俦这状元多半是当不上了。 众考官选的榜眼是陈桷。 这个陈桷赵俣也知道,历史上的他,宽洪蕴藉,以诚接物,而淡於荣利,在位期间力主抗金,三平兵乱,史称“一方以安”,为千古廉吏。 赵俣打开陈桷的策略一看,也是文采同样不凡,笔触间流露出一种沉稳与睿智。 陈桷的文章,如同一位老者的谆谆教诲,既有对当前局势的冷静分析,又有对治国理念的深刻阐述。他主张加强中央集权,整顿军备,同时,鼓励农耕,发展经济,以增强国家综合实力内修政理,外静观其变,等辽金之间的形势再明朗些再决定是联金灭辽、还是联辽灭金,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不为时局所动的坚定与从容。 赵俣细细品味着陈桷的策论,心中不禁暗赞。此人确有经世之才,其见解之深刻,策略之周全,实属难得。 更难得的是,作为帝王,选人用人,不仅要看重才学,更要考量其品德与忠诚度,而这方面,陈桷也都不错。 赵俣龙颜大悦:“陈桷有治国安邦之才。” 一众考官听言,哪还能不明白,陈桷这是要受重用了? 赵俣又拿起众考官选的探花。 一看名字,赵俣目瞪口呆,竟然是赵樘!!! 所有考官接触到的都只是墨卷,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谁是状元,谁是榜眼,谁是探花,他们只能凭这些举子的真实表现去排名。 再者说了,这些考官就算要讨好,也应该去讨好赵寿,毕竟赵寿才是太子,背后是皇后,赵樘目前只是赵俣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至于他母亲张纯,还远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这赵樘还能考个第三名,赵俣不禁对自己这个儿子期待起来。 赵俣拿起赵樘的策略一看,就见上面写着: 女真初兴,辽祚将倾,三分之势隐然,此乃我大宋大一统、攫取东北宝地天赐良机。 辽与我朝,议和定盟以来,八载边无烽火。今辽帝昏聩,金主屡破其军,其势岌岌,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部族根基未绝,若有我大宋支持,尚可与金一战。 或谓辽弱可欺,欲联金灭之,此大谬也。 辽若速亡,金必临我北疆,昔日隔于辽者,今直逼汴梁,是撤藩篱而引虎狼也。 故辽虽衰,犹为我之屏蔽,不可轻言弃之。 金起白山,兵甲犀利,战无不胜,实乃虎狼之师。若其遣使通好,约共击辽,非慕我德义,乃欲借我之力分辽之地耳。观其行事,得一城则据一城,俘一民则役一民,贪戾之心,昭然若揭。若与之深结,助其灭辽,彼既灭辽,必转戈南向,狼子野心,不可不防也。 为今之计,上策有三: 固边为先。增戍河北、河东、云中、宁夏诸路,缮修城垣,精练士卒,积粟备械,使北疆如铜墙铁壁。金见我有备,必不敢轻举妄动;辽见我势强,亦不敢慢待。 和辽以存其势。遣使赴辽,重申旧盟,虽不必倾力助战,可赠粮帛以缓其急,晓以“唇亡齿寒”之理,促其振作。辽存则金辽必定互耗,皆不能图我大宋,我得从容备战。 远金而不激其怒。金若再来约盟,可虚与委蛇,借口“边备未整”、“需议宗庙”,拖延时日,既不拒之过甚,亦不与之定约,以此逼辽主动还我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坐收渔翁之利也。 接着,赵樘还很详细地介绍了东北这块宝地,重点说了其资源丰富,尤其是其黑土地,“一两土,二两油”,是最好的土地,比赵宋王朝的所有土地都好。 最后,赵樘以天下之患,最在“贪”与“忽”收尾。 他说:“贪辽地之虚名而联金,是招祸;忽金之威胁而疏备,是自毁。宋之利,在以静制动:守好自家门户,稳住将倾之辽,让金与辽相持不下。待其两败俱伤,或辽复振,或金内疲,我再相机而动,则退可保境安民、永固太平,进取东北,建不世之功、立万世之业也。” 看完赵樘的策论,赵俣心中顿时就浮现出张纯那张精致的脸蛋,心道:“肯定是被这娘们压中题了!” 赵樘就算再天才,也才十一岁,他是不可能凭自己的本事写出这样的策论的。 关键还是“赵樘”的见识,他竟然以近似睁眼的视角断定了金国会崛起,辽国有灭亡之势。 不能说,现在没有这样的苗头,但实际上,截止到目前为止,辽国只丢了一个东京,还有四京,以及广袤的疆土和近千万人口及上百万军队,而金国,目前还是只占领了东北部分地区,哪怕他们收编了熟女真,实际上的人口也就几十万,可战之军不足十万。 从数字上来看,真的很难说,金国一定能蛇吞象灭掉辽国。 这可能也是一众考官只给了赵樘一个探花的原因,不然,就凭他对东北如数家珍,以及他这篇明显有人“代笔”的策论,只怕就是点为状元,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张纯为什么能押中考题? 这太简单了。 张纯可是赵俣的心腹智囊,赵俣经常跟张纯聊时政,让张纯出谋划策。 前几天,赵俣可是刚跟张纯聊过完颜阿骨打遣使来求册封一事。 当时,张纯可没说多少。 赵俣心想,‘原来是把表现的机会留给她儿子,这娘们开始跟我玩心眼了啊。’ 赵俣放下赵樘的策论,都没提他的名字,更没给他任何评价。 下面的考官见此,也不敢发问,只能等着赵俣接着往下看。 第四名是赵佶。 赵佶的文采与莫俦不相伯仲,观点也相同,也就是说,赵佶也主张联金灭辽收复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完成大一统。 只不过,赵佶的文采是好,但因为他对辽、金都不太了解,使得他的策略有点假大空。 这可能是他只排在第四的原因。 顺便说一句,一众考官看到的是墨卷,没有看到赵佶的瘦金体,不然,就是看赵佶的这手绝妙的字,都有可能点他当状元。 赵寿和赵楷的策论名次就比较靠后了,几乎是垫底了。 这也能看出,这两个小家伙还是欠不少火候。 简单来说,赵寿的观点跟陈桷有点像,趋于保守,主张静观其变,他的文章写得也不错。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来说,赵寿表现的很好了。 赵俣心想,‘皇后多年来的努力教导没有白费。’ 而赵楷的观点则是跟莫俦和赵佶相同,也就是,支持联金灭辽收复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先完成大一统。 赵楷的策论中,有一股少年人该有的锐意进取,他的文章写得也很不错。 看得出来,王懿肃在赵楷身上也没少下功夫。 赵俣心想,‘这孩子观点虽然有问题,但他在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难能可贵了。’ 赵俣特意抽出几天时间,把这七百来篇策论全都看了个遍,然后才亲自给这届的进士定下了排名…… ……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琼林宴:赵佶状元体验卡 … 洪武十二年三月十七日,是今年春闱的放榜日,也就是殿试的放榜日。 殿试不淘汰考生,仅确定名次,分为三甲,考中者统称“进士”,其中一甲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 东京汴梁城的晨光刚漫过宣德门的鸱吻,崇政殿外的白玉栏杆还凝着晨露,丹墀下的青石地已被攒动的人影盖得密不透风。 黄绸裹着的殿试榜单刚由内侍捧出,还没及挂上朱漆牌,前排的人已踮脚抻颈,喉间的热气混着春寒,在半空凝成薄薄的白雾。 “揭了!揭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黄绸簌簌滑落,墨迹淋漓的“状元”二字先撞入眼帘。 人群里猛地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倒抽气的声响。 那名字既非上月传得最盛的澧州慈利人莫俦,也不是太学魁首陈桷。 丹墀下的议论声忽然凝住,像被寒风吹冻的湖面。有人指着榜单榜首那方方正正的“赵佶”二字,忽然想起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赵佶放弃王爵,自愿以白身应举,当时有人嘲笑赵佶,有人支持赵佶,有人说赵佶轻佻儿太过胡闹。 任谁都没想到,今科的状元竟然会是赵佶。 “怎么会是他?!!!” “端王真有状元之才?!” “亲王自请去爵,与寒门举子同场较艺,亘古未有,不知是福是祸!” 话音未落,“榜眼”、“探花”的名字也露了出来。 榜眼陈桷的名字露出来时,人群里只起了阵极淡的波澜,有相熟的举子点头道:“该当如此。” 陈桷在太学里便以策论缜密闻名,年前省试的卷子曾被学官抄录传阅,字里行间都是稳扎稳打的法度,如今获得本科第二名,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陈桷挤在人群中,见自己中了榜眼,只是松了口气,抬手理了理微乱的袍角——他原就没奢望过状元,能得榜眼,已是对这十年寒窗苦读最好的交代,脸上不见多少狂喜,只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平静。 探花莫俦的名字紧随其后,更是无人讶异。这澧州才子素有才名,诗赋尤其出众,考前不少人赌他能中状元,如今屈居第三,虽有惋惜声,却也没人觉得意外。 有同路赶考的举子恭喜莫俦:“年兄这探花郎,怕是要被画进《琼林宴图》里去了,恭喜!恭喜!” 莫俦挤出一个笑容还礼,口中谦虚道:“同喜同喜,年兄亦中二甲,你我当在官场相互扶持。” 两人客气了几句之后,莫俦就收起笑容,望着榜首的“赵佶”,眉头微蹙。 他这次发挥得很好,而且他觉得自己的策论方向没有问题,赵宋王朝都已经这么强大了,而辽国却被一个只有不足十万户的小部落打得节节败退,这正是赵宋王朝收复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所属关隘完成大一统的天赐良机。 只要这个方向没错,状元就应该是他的才对。 要知道,前些日子,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听说了金使来到东京汴梁城请求赵宋王朝册封的事。 当时,他福至心灵,猜测赵俣没准会问辽金之间的事,他特意去找了解辽金两国细节的商人请教了两国如今的国情。 结果,这次临阵磨枪,让他中了大奖。 所以,在殿试作答之时,他特意将辽金的局势与自己的治国理念相结合,洋洋洒洒,阐述了对于加强边防、整顿军备、以及利用外交手段联金灭辽、最终实现国土一统的见解。每一字每一句,都凝聚着他日夜苦读的心血与对国家的深切关怀。他以为,这样的答案,足以让赵俣眼前一亮,钦点他成为状元,光宗耀祖,扬名立万。 然而,现实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状元竟被那位素有玩世不恭之名的端王摘得。 莫俦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不甘,也有困惑。他不禁开始揣测,赵佶究竟有何等非凡之处,竟能打败他、压倒群雄,赢得圣心? 此时,有一个寒门子弟,见自己中了二甲,手舞足蹈地喊:“中了!我中了二甲!” 为了赶考,这个寒门子弟卖了家里二亩祖田,可谓是孤注一掷,此刻见自己的名字赫然在二甲之列,竟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混着脸上的灰泥,倒比笑更让人动容。 旁边几个同中二甲的举子互相道贺,相邀同去酒楼喝一杯,庆祝彼此高中,喧闹声里,尽是扬眉吐气的轻快。 可再往下,到了三甲的地界,空气就沉了许多。 有个戴方巾的老举子,头发都已花白,手指在“同进士出身”的名单里划了半晌,终于找到自己的名字,嘴唇翕动着,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身后跟着的小厮想道喜,却见他背过身去,对着宫墙的砖缝发呆,便把话咽了回去——他年轻时立下宏愿,一日不中二甲,一日不娶,不想他连考了五科,还是不能如愿,难道他还要考第六科,等七十岁再一树梨花压海棠? 更有年轻举子,原是乡邻眼中的神童,自恃才高八斗,见自己竟落在三甲末尾,顿时涨红了脸,猛地将手里的折扇往地上一摔:“这般名次,与落第何异,羞煞我也!” 旁边有人劝道:“好歹也是进士身,将来总有机会……” 他却不听,袖子一甩,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背影里满是少年人的傲气与颓唐。 日头慢慢爬高,榜单前的人影疏了些。中了二甲的互相挽着往酒楼去,笑声顺着风飘得很远;三甲的大多沉默着,或独自徘徊,或结伴离去,脚步都有些沉重。 唯有那朱漆牌上的名字还在风里静立,一甲的烫金大字耀眼,二甲的墨迹清晰,三甲的小字也工工整整——无论欢喜还是失落,这张黄麻纸,终究给无数个寒窗苦读的日夜,画上了或浓或淡的句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取仕的细节流露出来。 比如,原来一众考官推荐的状元是莫俦,榜眼是陈桷,探花是赵樘,赵佶只是第四名。 可不知什么原因,赵俣只说了一句“可惜了这好文采”,就让莫俦与状元之位失之交臂。 不少人都分析,应该是莫俦的策论观点偏了,不得赵俣的心意。 可奇怪的是,赵俣没有点陈桷担任状元,而是将本来没有资格进入一甲的赵佶点成了状元。 很多人都在怀疑,赵俣让自己的兄长担任状元,是不是有些徇私舞弊,毕竟赵佶放弃王爵、自愿应举的行为本就惊世骇俗,如果不能一举夺魁,或将成为笑话,这怎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但坊间的议论归议论,圣意难测,谁也不敢妄加揣测。 只是这结果,无疑在朝野内外投下了一枚震撼人心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波澜。 当然,因为赵俣将自己的三个儿子的成绩全都取消了,没有占这科的任何名额,又为赵俣的公平公正和皇子、宗室不与民争利带来了很多说服力。 所以,尽管朝野内外对赵佶状元及第之事议论纷纷,但很多人对赵俣的公正无私多有赞誉。人们私下里谈论着这场科举的种种异象,尤其是赵佶的横空出世,更是成为了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不久,赵俣在琼林苑举办“琼林宴”,宴请新科进士,以示恩宠。 可能是听到了外面所传的风声,宴会之上,赵俣特意让人将这科殿试的朱卷拿了出来,并指着被自己钦点为状元的赵佶的朱卷,欲盖弥彰道:“单单端王这手字,便值两个状元,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赵佶的瘦金体是真漂亮,在米芾和黄庭坚已死的情况下,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蔡京的书法能与赵佶一较高下了。 在场新晋的进士中,不乏书法高手,他们自然能看出来,赵俣说得不错。 所以,在场之人,大多附和赵俣,夸赞赵佶的字。 可问题是,科举考的是策论,考的是对时局的看法和治国理论,不是书法。 很快,就有人发现,赵佶的观点和莫俦的观点一模一样,但莫俦言之有物的策论肯定要比赵佶假大空的策论高出一些。 也就是,不看所谓的字的情况下,赵佶肯定拿不到这个状元。 赵佶看到莫俦的朱卷了之后,也变得心虚无比,他偷偷地看了赵俣一眼。 赵俣示意赵佶不用担心。 接着,赵俣朗声说道:“端王虽有状元之才,然宗室离不开端王,且若真教端王放弃王爵,朕无颜向先皇交代?故夺去端王状元之位,复王爵……” 见赵俣把赵佶的状元之位给夺了,原本还在心里觉得赵俣徇私舞弊的人,顿时就不再这么想了。 赵俣把自己前来胡闹的三个儿子的成绩全都给取消了,又把本已经当上状元的哥哥的状元之位给拿下了,将科举还给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士子,还有比赵俣更公平公正的皇帝吗? 至于赵俣为什么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在场的都是人精,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首先说赵俣的儿子们,他们就是小孩子心性,跑来考科举,想证明一下他们自己,也可以当成这是小孩子的胡闹。 这也可以理解,小孩子都想表现一下自己,没告诉家长,就来玩了。 小孩子不懂事,赵俣这个大人又怎么能不懂事? 赵俣让自己的三个儿子体验一下科举的氛围也就是了,哪会让他们破坏神圣的科举? 所以,赵俣从始至终都没有同意自己的儿子参加科举,并且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儿子的科举成绩不作数。 可自己的儿子,赵俣能一句话,就把他们的成绩给废掉了,而且他们都是小孩子,也不会觉得丢脸什么的。 但赵佶不同,他可是一个成年人,还是赵俣的兄长,赵俣要是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把赵佶的成绩也给直接废掉,那不是“啪啪”打赵佶的脸,也会显得赵俣不顾念亲情? 很多人甚至想到,赵俣一开始就不想赵佶放弃王爵跑来与寒窗苦读的士子争夺进士之位,为此,赵俣还特意设置了个门槛,也就是,皇子、宗室想考科举,必须放弃自己的爵位,本意是想让赵佶知难而退。 谁想,赵俣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赵佶竟然还不懂事的放弃了王爵跑来参加科举。 为了照顾赵佶的情绪和面子,赵俣不得已,让赵佶拿个状元体验卡玩玩,不然,他放弃王爵跑来参加科举,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如今,赵佶也如愿以偿地当了一回状元,玩也玩够了,赵俣也不能让赵佶一直胡闹下去,所以,又把状元之位还给士子,纠正了赵佶的胡闹。 在这件事上,赵俣就像是一个家长,既维护了科举的公平公正,又巧妙地顾全了胡闹的赵佶的颜面与尊严,真可谓是手腕高明,令人叹服。 在场众人望着高坐龙椅之上的赵俣,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畏。这位圣明的帝王,以他的智慧与决断,不仅平息了朝野内外对于此次科举的诸多非议,更以一种近乎艺术的方式,展现了他对于亲情的维护与对于国家大义的坚持。 而赵佶则难免被人冠以胡闹、荒唐、轻佻儿、不知轻重、自私自利等标签,不然,他一个都快而立之年的亲王,能干出放弃自己的王爵,跟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样大闹科举的事,最后还得皇帝亲自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有人想到了,赵佶年轻时,因为狎妓,而与皇位失之交臂的事。 现在看来,老天对赵宋王朝是何等地优厚,要是让赵佶当上了赵宋王朝的皇帝,那还得了? 就在莫俦满怀期待赵俣将赵佶的状元之位拿下去,会点他为状元之际,赵俣却说:“此次科举名次递进,陈桷为此科状元。” 赵俣此言一出,除了莫俦以外,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一众进士纷纷祝贺陈桷。 接着,所有新晋进士喝酒庆祝。 赵俣跟一众新晋进士吃了几杯酒,就起身离开了,将这场宴会交给一众新晋进士,让他们可以放开了喝酒、放开了交往。 不多时,梁师成来到了已经喝了不少闷酒的赵佶身边,小声对他说:“陛下诏大王觐见……”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玉华策,御前赌江山 … 赵俣让梁师成传旨,令赵佶来玉华阁觐见。 赵佶赶紧在第一时间跟着梁师成来到了玉华阁。 玉华阁在宣和殿后面,赵佶来到时,宰臣蔡京、蔡卞、苏轼,执政何执中、张商英、余深,赵俣新提拔到中央辅佐宰执的唐恪、李纲、赵鼎、陈遘、种师道等人都在,跟金使一块来到东京汴梁城的吕颐浩也在。 这两年,赵俣早期任用的宰执,像许将、李清臣、吕惠卿、赵挺之、郭成相继过世,宰相章惇、枢密使曾布、副宰相韩忠彦、尚书右丞苏辙,因患病最近也没来上朝。 目前阶段,赵俣已经让蔡京暂代宰相之位,苏轼暂代枢密使之位,蔡卞暂代副宰相之位。 其实,没来上朝的章惇等人基本上也就回不来了。 只是,赵俣鉴于他们为赵宋王朝做出的巨大贡献,并没有让他们致仕,而是让他们先“带薪休假”,要是朝廷有什么大事,赵俣也会派人去他们家中跟他们商量一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鉴于章惇等人的年纪,他们的政治生涯,甚至是生命,其实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唯一让赵俣感到惊奇的是,本来早该死了的苏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赵俣重用的原因,七十五岁了,身体还非常硬朗,干劲十足,看来应该能熬走他弟弟苏辙。 于是,赵俣把苏轼提拔为代理枢密使,让他总管军事,抗衡蔡京、蔡卞兄弟两个。 另外,赵俣自从登基以后,就重视培养新人。 唐恪这些年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帮朝廷治理黄河,在他的治理下,也不能说黄河一次都没有泛滥过,但它给赵宋王朝的百姓带来的危害已经极小了。 后来,因为治理黄河有功,赵俣将唐恪提拔为户部尚书。 历史上,唐恪在担任宰相时,虽然是力主和议以及割让三镇,面对勤王军队集结,又下令不得妄动,导致勤王军队不战而散,为御史所劾,罢相。 但张纯分析,当时的宋军的确不堪一击,这不是战不战的问题,后来的历史也证明过了此事,冷静分析一下,唐恪的主张其实是对的,如果赵桓能听唐恪的,至少不会有靖康之耻和北宋灭亡发生。 而后来金人要废掉赵氏改立张邦昌为皇帝,唐恪虽然为了救一城百姓签字同意了,但等东京汴梁城失陷,发生了靖康之耻,他服毒自杀也算是给了赵氏交代。 总得来说,唐恪算得上是赵桓用的一众宰相中最有水平的一个,而且,他一直都很清醒。 面对郭京这样的神棍,他直接当面折之,故意让他难堪,问,“老兵儿戏,果能了否?”,郭京无话可答。 后来,是赵桓把唐恪给废掉了,赵桓君臣才用了郭京这个神棍,导致在宋金交战的关键时刻,赵桓君臣竟然撤去守军,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个六甲正兵守城,被五百金骑一通砍杀,冲进城中,汴梁城才被攻破。 另外,唐恪给赵桓出的最后一个主意就是,让赵桓趁着金人到来前,赶紧跑,千万别留在城中死守,当时,给赵桓出这个主意的还有赵佶和种师道,从结果上来看,他们无疑是当时对形势判断得最准的人。 李纲等人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赵俣才把年纪稍大一些的唐恪提拔到朝廷,压一压阵。 而李纲等人,这十来年都是赵俣重点锻炼的对象,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扎根基层锻炼过,在边疆任过职,进入军队担任过都监,还担任过转运使,负责过经济。 如今,赵俣又大胆启用新人,把年纪并不大的李纲等人调到了中央辅政,明显是培养新的宰相和宰执,甚至现在就已经让他们参与到了宰相和宰执的工作当中。 见赵俣尊重政治经验丰富的老臣,敢于重用有才能的年轻大臣,甚至就连奸臣都能用他们的长处,比如,这次解开皇子、宗室身上的枷锁,就是蔡京带头支持的赵俣,老实说,赵佶真挺佩服赵俣的用人之道。 ‘治大国如烹小鲜,需得调和众味,方能成就一番大业。’ 赵佶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不知道当初如果是他打败了赵俣,会不会也能干得这么出色? 等了一会,赵佶才知道,蔡京等人匆匆赶来,是出事了。 江南的太湖,在去年冬天,不但全部结冰,而且冰坚实的足可通车。寒冷天气把太湖洞庭山出名的柑桔全部冻死。杭州降雪不仅比平常频繁,而延至暮春。 江南的人都在传,这是因为江南地区这些年一直在进行杀戮,怨气太重,才致使天气异常。 关键,这样异常的天气有可能影响今年的春耕。 要是天气不尽快回暖,那么今年很可能会因为粮食短缺而迎来巨大的灾荒,导致赵宋王朝发生动乱。 三天后就是谷雨,直接关联播种时机,如果天气不转暖,事情就大了。 所以,蔡京等人来请求赵俣御驾亲耕,祈求上苍赐福,以安民心,同时昭告天下,朝廷正在积极应对天灾,定能保民于水火之中。 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辽国后知后觉,才知道金人从海上遣使来赵宋王朝请求册封,而匆忙派遣使臣来到涿州,请求出使赵宋王朝,希望赵宋王朝不要与金国接触,最好能将金使捉了送给辽国,辽国会对此感激不尽。 此事似乎变成了二选一的棘手事。 不少宰执在请求赵俣拿个大主意,他们也好有应对金使和辽使的方向。 宰执大臣奏完事,便离开了。 吕颐浩又上前奏禀他已经将金使安置在了城外的同文馆,并请求回登州…… 等到吕颐浩也奏完事,天色已经大黑了。 这时,赵俣准备起身回去休息。 赵佶急忙上前奏禀:“愿请间。”意思是希望向皇上单独进言。 赵俣这才想起来,自己叫赵佶过来,想跟他聊聊。 不想,让蔡京等人一耽误,自己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这赵俣才又坐了回去,主动问赵佶:“你可是不愿意放弃状元之位?” 赵佶答:“臣不敢。” 见赵佶口中虽然答不敢,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与不甘。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复杂而微妙的表情。他微微低下头,双手紧握,似乎在竭力克制内心的波澜。 赵俣见状,心中不禁暗自叹息,‘赵佶因自幼养尊处优,缺乏历练,对于权力的渴望与对失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使得他时而显得优柔寡断,时而又偏执激进。唉,还是他在历史上的问题,好大喜功,又志大才疏。’ 赵俣让梁师成取来赵佶和莫俦的朱卷,交给赵佶,问道:“你与莫俦策论熟优?” 赵佶一听,就尴尬不已! 虽然赵佶从小就想完成赵宋王朝的历任皇帝都没能实现的夙愿,也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可实际上,他对燕云十六州根本就不了解,对辽国和金国也都不了解。 这不只是赵佶这一世才有的问题。 历史上,赵佶也因此犯下过大错。 当时,宋金达成议和的协议。 按理来说,北宋王朝应该拿出国书与金国签署盟约。 可赵佶君臣却怕灭不了辽国,再落下话柄,而耍了个心眼,没有拿国书,而是让赵佶给完颜阿骨打写一封亲笔信。 赵佶因对燕云十六州的地理范围缺乏清晰认知,在给完颜阿骨打的御笔书信中,仅模糊提出索要“燕地并管州县”。 而实际上的燕云十六州,应该是燕京并管州县、辽西京(云地)并管州县以及平滦营三州,还有包括居庸关、古北口、松亭关、榆关等关卡,涵盖华北北部重要战略屏障。 这样,“燕云十六州”才能将胡人挡在长城以外,不用再担心胡人把中原当成其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但赵佶的表述仅聚焦“燕地”,未明确提及其它区域,让金朝得以借文字歧义缩小割让范围。 金朝利用北宋王朝方面表述的模糊性,在谈判中不断压缩归还土地的范围,仅同意归还燕京及周边六州,且附加高额赎金(即代税钱)。 北宋王朝为尽快收回“燕云十六州”,被迫接受苛刻条件。 结果,赵宋王朝不仅未能完整收复燕云十六州,还暴露了自身军事与外交的软弱,导致金人南下,发生靖康之耻,北宋灭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赵佶只有艺术家的浪漫,对敌人根本不求甚解,只凭喜好治国,因而难免会有短视与轻率。 这就如同在历史的长河中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最终将北宋王朝推向了覆灭的深渊。 赵佶对于燕云十六州的地理范围缺乏最基本的了解,更勿论其战略意义之重。在他的御笔书信中,那模糊的“燕地并管州县”六个字,不仅是对国家领土主权的轻慢,更是对子孙后代命运的草率。 当然,赵佶只是不太了解辽金这两个敌人,并不是说他缺乏分辨能力,尤其是在文章等与文化艺术有关的方面。 所以,赵佶自然知道,单论这篇策论,莫俦胜过他一筹。 赵佶以为赵俣在跟他“要人情”,他立即拜道:“谢陛下维护。” 不想,赵俣却摇摇头:“此事确与你有关,不然,莫俦也不可能先得探花,再得榜眼。” 见赵俣承认了他的猜测,甚至是承认了世人“徇私舞弊”的指责,赵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甚至是一个很自负的人。 他之所以愿意放弃王爵,跑去参加科举,就是因为,他自信绝对能夺取状元之位,让他彻底摆脱宗室的束缚,为他自己正名。 他甚至都想过,在他夺取了状元之位后,世人的评价是,当初如果由他来继承皇位,赵宋王朝肯定会变得更好。 谁想,半路杀出来了一个莫俦,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还很懂辽金之间的事。 关键,科举考的不是艺术,而是治国、经世致用之学,是关乎国家兴衰、民生疾苦的深邃智慧。 赵佶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的造诣,确实不及莫俦。 赵佶有些垂头丧气,觉得他还是有些草率了,把科举想得太简单了,要不是赵俣徇私舞弊帮他拿到了状元之位,他可就丢人现眼了。 这里赵佶还是很感激赵俣的。 然而,赵佶万万没想到,赵俣语气一转,又说:“若是没有你,莫俦必不得一甲,二甲朕都未必会录取他。” “甚么?!!!” 赵佶怎么都没想到,如果不是为了帮他,赵俣没准会将莫俦打成三甲! ‘那我岂不是必入三甲之列?’ 想明白个中关键,骄傲自负的赵佶,真接受不了了。 输给莫俦也就算了,他最差也能拿个探花,好吧,这是不算赵樘的成绩的情况下。 可他自诩才高八斗,怎么都不至于成为三甲吧? 这不是把他看扁了吗? 赵佶看向赵俣,希望赵俣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俣没答反问:“朕问你,辽与金孰强孰弱?” 赵佶心想,这还用问吗?辽国别看丢了燕云十一州,又被金国割据了东北,其版图仍旧不比赵宋王朝小,人口也有近千万。而金国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割据势力,人口多数几十万。金国怎么可能比得过辽国? 但答案要真是这么简单,赵俣也不可能问他了。 再想到,赵俣要将莫俦打成三甲。 ‘莫俦的策论没问题,恁地时,便是他的方向错了?’ 赵佶试探着问:“金强辽弱?” 赵俣断言道:“若我大宋不助辽,辽必被金所灭。” ‘这不可能!!!’ 赵佶根本不信赵俣所说的,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惊愕,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言论。 ‘辽国立国百年,根基深厚,岂是金国这等新兴小邦所能撼动?再者,辽国兵力雄厚,即便失了燕云之地,其铁骑之威,亦非金国所能匹敌。金岂能比辽强?’ 关键,如果真是辽比金强,那么,赵佶和莫俦的策论基础就错了,那赵俣真打他们入三甲,可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而如此一来,没有赵俣维护赵佶,赵俣就真是跳梁小丑了,甚至是把皇家的威严都给丢光了。 那时,就算赵俣给赵佶恢复王爵,赵佶都没脸接着。 这么说吧,如果真是金比辽强,赵俣装着不知道此事,先趁着辽金之间的态势不明显,把他提成了状元,又夺了他的状元之位恢复了他的王爵,而是公事公办,那赵佶可能都没有活路可走了。 赵佶不信他自己这么差,所以他把头扭到一旁,拜道:“臣实难苟同!” 赵俣没说:“辽国看似强大,实则内忧外患交加。其国内部族矛盾重重,贵族腐化,百姓疲敝,早已失去往日之锐气。反观金国,完颜阿骨打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部落团结,兵强马壮,且其民风尚武,斗志昂扬。此消彼长之下,辽国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而是对赵佶说:“朕同你打个赌,若辽强金弱,朕便教你做宰相,若金强辽弱……” 赵佶很决绝地说:“臣愿任凭陛下处置!” 赵俣笑着说:“你我是兄弟,朕岂能因此小事对你痛下杀手?” 赵佶心中一凛,想到,‘你不会因为小事杀我,但要不是小事……’ 赵佶看了一眼赵俣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后悔近期的所作所为了,更后悔刚刚的冲动。 还好,这时赵俣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若输了,给朕画一幅《万里江山图》即可……” …… 六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的兄弟,快来领奖啊! 六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一等奖中奖号码:2010 二等奖中奖号码:2261、1682、1518 三等奖中奖号码:2575、3621、4459、609、6019、74、2228、5971、3809、3402、2568、2048、5403、737、5428、388、5051、3108、688、4524、5540、3901、3696、4059、5071、4025、363、359、2991、5059、2764、1488、5853、1661、1810、3597、4809、4734、3526、3189、4316、4350、4946、3713、2420、865、2718、2318、4867、2248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六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 上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兑奖活动截止到明晚(也就是2025年7月10号晚上23:59)前,过期可就不算数了。 …… 另外,7月份的月票抽奖活动也开始了。 那个……看上面的中奖数字,也能看出来,月中投票,中奖率高,大家踊跃投票试试运气啊。 投一张月票抽一次奖,投三十张月票就能抽三十次奖,投得越多,中奖机率越大。 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奖品。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再者,您如果不喜欢玩抽奖游戏,也求您把这宝贵的月票赏赐给我吧,这个月我一定多多更新,绝对不辜负您的月票!!! 最后祝愿,给我投月票的兄弟,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二百七十九章 谁弱帮谁,促成鹬蚌相争之势 … 金使曷鲁和大迪乌到了东京汴梁城的第二天,接伴使赵良嗣就奉命对他们说:朝廷在举行科举,为国选拔人才,我大宋皇帝陛下这几日没时间接见你们,你们可以待在同文馆休息,也可以出去转转散心。 曷鲁和大迪乌当然选择了后者。 于是,赵良嗣每天领着曷鲁和大迪乌,在京城中四处参观浏览。 他们先是登上明堂,眺望御街街景。 明堂是赵宋王朝颁布政令、接受朝觐和祭祀天地的地方,坐落在大庆殿东侧,宣德楼左掖门后边。明堂自成一院,院四周还建有回廊,四边有门:北为平朔门、东为青阳门,南为应门,西为总章门。明堂前面的广场是汴梁城中心,是汴梁城最繁华之处,也是赵宋王朝最繁华之处。 只见皇宫大殿,巍峨高耸;青楼画阁,珠帘绮户;雕车竞赛,宝马争驰;金翠耀目,罗裙飘香。 两位金使站在明堂上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赵宋王朝能如此繁荣。 他们还参观了袁倾城的农业基地、外国人喜欢聚集的胡街、各类奢侈品店、玻璃坊和香皂坊。 汴梁城里住宅区与商业区已打破界限,商业活动也没有时间限制,既有夜市也有早市。 商业经济的发展,促进了市民娱乐生活的发展。汴梁城里有许多勾栏瓦舍,观者如潮,热闹非凡。 曷鲁和大迪乌很喜欢汴梁城,他们不仅喜欢皇家的宫殿建筑,对于东京百姓的日常生活起居,饮食娱乐,也有极大的兴趣,不过他们最感兴趣的是赵宋王朝丰富的商品,比如那些漂亮的玻璃镜、装上就能让整间屋子都变得明亮的玻璃窗、洗完身上就香喷喷的香皂还有胡商带来的丰富的商品。 经过曷鲁和大迪乌的观察,赵宋王朝才是真正的天朝上国,万国来朝,极为富有。 赵良嗣对曷鲁和大迪乌说,他们看到的商品,赵宋王朝跟辽国都有交易。辽国用金银,马匹,牛羊,人参,皮毛(狐皮、貂皮等),东北地区的鱼类(如辽河流域的淡水鱼、又如女真特产大马哈鱼)、野生动物(鹿、熊等)及其制品(鹿茸、熊胆),蜂蜜、松子、蘑菇等山货,跟赵宋王朝交易这些商品以及生活用品,甚至是交易粮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曷鲁和大迪乌一听辽国用来跟赵宋王朝交易的商品,有很多都是他们女真的特产,不禁想到,‘既然契丹可与大宋交易,我女真为何不可?’ 曷鲁和大迪乌心中暗自盘算,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们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出使,更是为他们大金国开创商路的一个重要契机。 曷鲁与大迪乌深知,女真部落虽地广人稀,物产却极为丰富,若能找到合适的市场,定能极大地促进部落的繁荣与发展,进而让他们在与辽国的战争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翌日,赵俣在崇政殿接见了金使。 曷鲁与大迪乌跪地奏道:“外臣拜见大宋皇帝陛下。臣等来时,我家皇帝让臣等传语大宋皇帝,因契丹昏主无道,故举兵伐辽,现已大获胜捷,求请大宋皇帝陛下册封我家皇帝。” 说完,将国书呈上。 赵俣接过内侍呈上来的国书,展开细看。国书措辞恳切,字里行间却藏着一股新兴势力的锐气——既陈述了伐辽的“大义”,历数耶律延禧的昏聩,又明言金军已连获大捷,最后落在“求大宋皇帝陛下隆恩,赐封尊号”的核心诉求上。 赵俣的指尖在宣纸上轻轻点了点,抬眼看向阶下的曷鲁与大迪乌。这两位金使虽身着粗布劲装,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山野里闯出来的悍勇,此刻垂首侍立,看似恭顺,眼神里的期待却藏不住。 “你家皇帝连胜辽主,朕亦有耳闻。”赵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特有的沉稳,“辽室失德,欺压女真太甚,你主举义兵伐之,顺天意,合人心。” 曷鲁闻言,忙叩首道:“陛下圣明!我家皇帝常言,大宋乃天朝上国,若得陛下册封,如苍鹰得翼,必能早日荡平契丹,还北疆安宁!” 大迪乌也跟着附和:“臣等在汴梁多日,见大宋物阜民丰,法度严明,方知何为‘正统’,大国行事,合乎天道,顺应民心。我家皇帝渴望能与大宋缔结秦晋之好,共谋发展,互市通商,共享太平盛世。再恳请陛下,念及我女真一族饱受契丹欺凌之苦,赐予册封,使我大金得以正名,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赵俣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似在权衡利弊,又似在展望未来:“两国交好,互市通商,自是利国利民之事。” 新建立的政权寻求大国册封,本质上是通过借助外部权威巩固自身合法性、获取实际利益的策略,金国建立初期寻求赵宋王朝或者辽国册封便是典型。 要知道,新政权刚建立时,统治基础往往不稳,需要通过“册封”这一形式,向国内民众、部族或其他势力证明自身地位的“正统性”。 而且,东亚世界长期存在以中原王朝为核心的“朝贡体系”,“册封”被视为政权获得“天认可”、“正统性”的象征。 对少数民族政权而言,得到传统大国(如宋、辽)的册封,能向部众传递“自身统治符合普遍秩序”的信号,减少内部质疑。 女真长期受辽统治,完颜阿骨打反辽建国后,通过赵宋王朝或者辽国的册封,可让女真各部及被征服的其他部族承认其领导地位,避免内部分裂。 而且,古代政权间的交往中,“册封”是确立彼此关系的重要方式。新政权通过大国册封,能被纳入现有国际体系,获得其他势力的承认。 若未获册封,新政权可能被视为“叛逆”、“蛮夷”,面临被其他政权联合打压的风险。反之,得到大国认可后,可减少外部军事干涉的可能,为自身发展争取空间。 现如今,金国虽然在军事上连战连胜,但仍需这样的认可,向周边部族展示“已获大国承认”,提升自身威慑力。 关键,册封往往伴随实际的政治、经济好处: 经济层面:获得册封后,可名正言顺地与大国开展贸易(如通过“朝贡”换取赏赐,或进入对方市场),获取急需的物资(如铁器、丝绸、粮食等)。 政治层面:可能获得大国在军事上的间接支持(或至少不干涉),甚至借助大国的力量牵制其他对手。 对金国而言,原来可以通过与辽国贸易获得商品和生活用品,缓解自身经济的短板。而现如今辽金已经发生了战争,辽国肯定不会再资敌了。这时,金国如果能够跟赵宋王朝交易,则无疑为金国打开了一扇通往繁荣与强大的大门。赵宋王朝,这个坐拥天下繁华,商贸四通八达的天朝上国,其市场之广阔,物资之丰富,足以让任何一个渴望发展的政权心动不已。 总之,如果能够得到赵宋王朝的册封,通过依附现有权威,金国能快速解决合法性危机、融入国际体系,并换取实际利益。 为此,金使这次给赵俣带来了大量的贡品。 别的不说,单单是长白山野生千年人参,就给赵俣送来了十箱。 可谓是诚意满满,也是充满了期待。 赵俣问一众大臣:“金国求我大宋册封,你等意下如何?” 其实,对于此事,赵宋王朝这边已经快吵翻了天。 支持联金灭辽的大臣认为,燕云十六州被异族占据已逾二百多年,这不仅是地理上的失地,更是赵宋王朝历代君臣难以释怀的国耻。如今辽国国力日衰,金国崛起迅猛,金军在对辽军的战事中屡战屡胜,关键赵宋王朝前所未有的强大,只要宋金两国联合,肯定能一鼓作气灭掉辽国收回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所有关隘,凭此险要之地巩固北疆边防,彻底了却先帝们的遗愿。 况且,辽国长期以来对赵宋王朝并非毫无觊觎,如今其势已颓,若不抓住机会,待其缓过劲来,或是女真独吞辽地后势力更盛,赵宋王朝将错失收复失地的最佳时机。 反对联金灭辽的大臣,则秉持着稳健保守的态度。他们强调,宋辽两国自澶渊之盟后,已维持了近百年的和平局面,边境无大规模战事,尤其是上次赵俣御驾亲征大败耶律延禧后,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榷场贸易互通有无,既节省了巨额军费,也让民生经济得以休养生息。 他们认为,宋辽两国好不容易才获得了真正的和平,一旦主动毁弃,便是失信于天下。 更让他们忧心的是,女真部族虽战力强悍,却如同未被驯服的猛兽,今日能反辽,明日难保不会将矛头对准赵宋王朝。 而辽国虽弱,却正好可以充当赵宋王朝北方的一道屏障,若辽国覆灭,赵宋王朝则将直接与新兴的金国接壤,届时面对虎狼之师,恐无险可守,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认为,贪图一时的失地之利,而引狼入室,实在是得不偿失,绝非治国良策。 两派各执一词,一方着眼于百年国耻与战略机遇,一方坚守和平盟约与潜在风险,双方谁都不肯退让。 这几天,赵俣之所以没有见金使,也是因为双方没能吵出一个结果。 最后,这事还得是赵俣亲自拿主意。 在跟张纯以及一众宰执商量过后,赵俣决定,跟辽金两国全都交往,谁弱就帮谁,促成鹬蚌相争之势,让他们互相消耗,就像当年辽国用西夏不断给赵宋王朝放血一样。 这虽说有点不讲武德了,但大国博弈往往复杂又现实,拼的不只是表面的规则,更是综合实力——经济的韧性、科技的突破、军事的底气,还有对国际格局的把控力。 说到底,大国竞争最终还是要看谁能在长期竞争中稳住阵脚,把手里的牌打好。 所以,赵俣的决定得到了赵宋王朝的大多数大臣的认可。 毕竟,这么做的结果是,不仅赵宋王朝会安全处于不败之地,还能不断削弱辽金两国,关键还能在辽金两边捞好处。 赵俣君臣达成一致之后,赵俣才宣金使觐见的。 此刻,赵俣问臣下意见,蔡京立即上前一步,“仗义执言”道:“陛下,金受辽欺压日久,今反辽自保,与辽苦战二年,此时求册封,一来是借我大宋声威稳固自身,二来也是想与我朝深结同好。依臣之见,可暂许其请,再遣使赴金,议定册封礼仪与岁贡细则。” “蔡京的意思”是,可以册封金国,但金国得成为赵宋王朝的藩属国,年年纳贡,岁岁来朝。 换而言之,蔡京这是想将册封金国当成一笔交易。 不等金使表达意见,赵俣就说:“趁火打劫岂是大国风范,更非王者之道。我朝自太祖开国以来,以仁义立国,以和为贵,岂能在他人危难之时,行此不义之举?” 蔡京听言,立马与赵俣打配合道:“陛下圣明,恁地时,我大宋可依他所请,先册封他金国皇帝为‘大圣皇帝’,至于细节,可遣使去金国细谈。” 赵俣说:“大善,正合朕意,礼部着手册封事宜、礼器,着赵良嗣为册封使,马政为副使,出使金国,册封金国皇帝为“大圣皇帝”,不得有误。” 曷鲁与大迪乌大喜,当即跪地行大礼感谢赵俣的慷慨。 赵俣微微一笑,让曷鲁与大迪乌去蔡京府上,商议细节。 三日后,赵良嗣、马政、呼延庆、马政的儿子马扩等带着册封所需的礼器与国书,以及赵俣送给完颜阿骨打的玻璃镜、玻璃窗、香皂、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各种各样可以久放的果蔬,前往金国。 金使前脚刚走,辽使后脚就在接伴使的陪伴下,来到了赵宋王朝,照例住进了都亭驿,等着赵俣接见…… …… 第二百八十章 辽国又给赵俣送美人了 … 都亭驿坐落在汴梁城最繁华之处,是赵宋王朝规模最大、条件最好、接待规格最高的国宾馆。主要就是用来接待辽使的。这不仅是因为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辽国都是赵宋王朝周边实力最强的邻国。也因为辽国使团人数众多,最多的一次,竟然来了六百多人。 而金使这次来赵宋王朝出使住的同文馆,其实是赵宋王朝用来接待高丽使臣的。 赵宋王朝,尤其是赵俣当上皇帝了之后,对外交往很活跃,来赵宋王朝的各国使节很多,也很频繁。 在接待方面,赵宋王朝大体上是实行一国一馆的制度。譬如,辽国使者,都安排在都亭驿接待。西夏使者,一般在都亭西驿或来远驿。高丽使者,在外城的同文馆。南番、交州、西番、大食、龟兹等使者,都在怀远驿接待。而吐蕃、党项等使节,在礼宾院接待…… 这次金使来访,之所以安排在同文馆,是因为在此之前,金国还只是一个小部落,也没跟赵宋王朝有过接触,才临时将他们安排在了同样是东北方向的高丽使臣居住过的同文馆。 ——这主要是因为当时,赵宋王朝当时还没有定好怎么跟金国交往,就对外宣称,金使是高丽使臣,省得被辽国的密探得知宋金有可能会联合灭辽。 现如今,高丽在位的是高丽睿宗。他的名字“王俣”中,也有个“俣”字。 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再加上,辽国势弱,赵宋王朝势强,高丽向来喜欢以小事大,谁强就认谁当宗主国。 这就使得,近年来,高丽与赵宋王朝的交流到达了最高潮。 从洪武八年到现如今的洪武十二年,王俣向赵宋王朝派了六次使节,平均一年一点五次,所以,对外说金使是高丽使臣,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不过,这只是之前的安排,下次金使再来,赵宋王朝就会将金使安排到都亭西驿或来远驿,反正西夏已经灭亡了,这两个驿馆他们已经用不上了。 总之,赵宋王朝按照一馆一国的原则安排使者下榻,一方面体现了对客俗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安全保密的需要。 辽国这次派来的使臣是萧得里底和韩昉。 萧得里底是皇后萧夺里懒的哥哥,凭借外戚身份进入权力核心,已经官至北院枢密使,是辽国重要的权臣之一。 耶律延禧能派萧得里底前来,足以说明,他真的是怕了赵俣,更怕赵俣支持金国,才派重臣出使,希望改变赵俣的想法。 韩昉,字公美,燕京人,先祖仕辽,累世通显,他是今年辽国的新科状元。 萧得里底和韩昉此次给赵俣送来了十车礼物,还送来了一百名辽国的贵族美少女。 看得出来,辽国不仅出手比金国大方得多,而且明显更懂跟赵宋王朝尤其是跟赵俣相处的方式。 而且,一到赵宋王朝萧得里底和韩昉就开始了送送送模式。 他们送礼的对象首当其冲的就是四位契丹公主(包括西夏皇后耶律南仙)。 他们还给萧瑟瑟、耶律余里衍母女送礼,丝毫没把她们母女当成是辽国的污点。 除了她们之外,只要是从辽国嫁到赵俣后宫中的辽国女人,全都有礼物拿。 另外,辽国方面显然是知道了,蔡京、梁师成等人是赵俣身边的重臣、宠臣,他们也分别送了礼物。 当然,因为怕引起赵俣反感进而适得其反,也怕蔡京、梁师成等人不收,辽国方面给蔡京、梁师成等人送的礼物全都是既能让他们喜欢又可以交代得过去的东西,蔡京、梁师成等人甚至敢报告给赵俣知晓。 经过这些操作,萧得里底和韩昉很快就知道了,金使已经来过了,而且赵俣已经册封了完颜阿骨打为大圣皇帝,并且还派使臣去了金国商议交往的细节。 赵宋王朝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跟金国结盟,两国联合到一起,灭了他们辽国? 老实说,虽然金国的势头很猛,接连击败辽国,还夺取了辽国的东京,但在辽国的人看来,这只是一场地方性的叛乱,跟之前辽国西北边的阻卜族叛乱差不多。 ——阻卜是辽代对漠北蒙古语族部落的泛称,内部包含有突厥语族部落,如乃蛮部等。 阻卜族的叛乱,一共有两次。 那两次叛乱全都被辽国给剿灭了。 这次女真人的叛乱,虽然比阻卜族的那两次叛乱声势大一些,但大多数辽人还是很乐观地认为,他们能剿灭女真人的叛乱,就像他们剿灭阻卜族的那两次叛乱一样。 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强大的赵宋王朝不和金国结盟一块攻打辽国。 不然,辽国连一个赵宋王朝都打不过,就更别提再加上一个能征善战的金国了。 韩昉当即就意识到,事情麻烦了,如果真让金国争取到赵宋王朝这个强大的盟友,那辽国必亡无疑。 就连刚愎自用的萧得里底,都忧心忡忡,知道他们一个处理不好,辽国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犹豫再三,萧得里底决定亲自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赵俣的德妃萧普贤女。 其实,辽国对于赵宋王朝跟金国接触,真是一无所知。 辽国的情报部门如此拉胯,赵俣都为辽国感到捉急。 没办法,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战略方针,赵俣只能让萧普贤女派人去主动联系辽国,把金国派使臣前来赵宋王朝求册封有意跟赵宋王朝结盟的事告诉辽国。 这辽国才后知后觉地派使臣前来出使赵宋王朝,阻止赵宋王朝和金国结盟。 因为有萧普贤女给辽国报信,又因为萧普贤女是赵俣的德妃是辽国女人中混得最好的一个,还因为萧普贤女已经是辽国女人的头领,关键,萧普贤女已经给赵俣生下了三个儿子,并且一直在帮赵俣处理政务知道的东西比别人多,辽国方面便将萧普贤女当成辽国在赵宋王朝这边最大的倚仗,也将萧普贤女当成打入赵宋王朝级别最高的“密探”。 如今,得知形势如此危急,萧得里底决定,一方面赶紧派人回辽国跟耶律延禧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另一方面决定亲自去见见萧普贤女看看萧普贤女有什么救国良策? 于是,萧得里底让新进入赵俣后宫的辽国美少女给萧普贤女捎话,说他想见一见萧普贤女,问萧普贤女能不能想想办法? 萧普贤女第二天就约萧得里底晚上在樊楼相见。 都亭驿坐落在御街前边的闹市区,每到夜晚,在驿馆中就能见到灯火辉煌的樊楼。 樊楼是东京七十二家规模酒楼之首。那是一组由东、南、西、北、中五座三层楼组成的建筑群,五座楼之间有廊桥相连,浑然一体。每当夜幕降临,樊楼光珠耀目,远望恰似仙楼一座;近看美女如云,秀色可餐。这里有天下最好吃的山珍海味,这里是达官贵人最喜欢云集的地方。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樊楼是汴梁城繁华富丽的一个缩影。 萧得里底虽然是第一次来东京汴梁城,但樊楼他还是找得到的。 在韩昉的陪同下,萧得里底来到了樊楼的东门。 只见,门前彩灯高悬,明皇耀眼,车水马龙,华盖云集。走进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数百名浓妆艳抹的歌舞美姬,她们好似仙女下凡一般,聚集在廊檐之下等待客人召唤。 萧得里底脸色很兴奋,目光在这些姑娘的脸上身上不停地打量,他的魂魄仿佛都被这些美女们勾走了,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留恋张望。他见过美女,但这么多的美女聚集在一起,他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觉得,赵宋王朝真是一块宝地,赵宋王朝的人每日都生活在仙境。 韩昉对萧得里底的心思很清楚,他压低声音对萧得里底说:“正事要紧,相公莫要因小失大。” 萧得里底听言,赶紧收回目光,进了樊楼。 见萧得里底和韩昉出现,一个一脸精干的无须之人迎了过来,问道:“可是萧娘子所约之人?” 萧得里底忙一抱拳:“正是。” 无须之人立即请萧得里底和韩昉上楼。 赵俣和萧普贤女坐在樊楼西楼二楼一个贵宾房间里等候萧得里底和韩昉。 ——没有赵俣带着,萧普贤女怎么可能出皇宫,更不可能来到这风月之地。 这里很安静,一般酒客是上不来的。 房间布置得很雅致,吊窗花竹,帘幕垂悬。 墙壁上挂着两幅书画,都是名家的真迹。 为了给萧普贤女造势,也是怕赵俣用不惯宫外的东西,更是担心赵俣的安全,梁师成、杨戬、宇文虚中等人令人将桌上的酒具碗碟全都撤去,换成宫中用具。 萧得里底和韩昉来之前,赵俣抱着萧普贤女在此小酌。 等到将萧得里底和韩昉带到门口,李彦正了正衣襟,然后才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娘子,人来了。” 赵俣听言,放下萧普贤女,拿着自己的酒杯走到了屏风后面坐定。 这时,萧普贤女才不紧不慢地将酒壶放回到原处,在赵俣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轻启朱唇说道:“进来罢。” 听了萧普贤女给出的信号,李彦才轻轻推开阁门。 萧得里底和韩昉一进门,就被餐桌上美轮美奂的瓷器给震撼住了。 萧得里底两眼直盯着那套莲花瓣式温酒瓷器酒壶,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他虽然不懂的欣赏艺术品,但凭着一种天然本能,他也被漂亮的瓷器所感染。 韩昉也从没见过这么精美的瓷器,他也被瓷器的温润细腻和雅致脱俗所吸引。 不过,韩昉的目光很快就从这些异常精美的瓷器上移开,放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萧普贤女身上。 只见,她身姿婀娜,体态轻盈,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异域风情。一袭华丽的宋制宫装穿在她身上,却也难掩契丹女子特有的飒爽英姿。 她有着白皙如雪的肌肤,脸蛋精美,线条柔和,带着一种端庄大气的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水,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她的唇色如玫瑰般鲜艳,微微上扬的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似是在打量萧得里底和韩昉。 韩昉不禁在心中感慨,‘如此美人,竟然都被大宋给抢走了,我大辽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此时,萧得里底也把目光从那精美至极的汝窑上移到了萧普贤女身上。 萧得里底和萧普贤女有点亲戚,硬要算起来,萧得里底是萧普贤女堂兄,否则也轮不到他来出使赵宋王朝,以及跟萧普贤女接头。 不过,在萧普贤女现在是赵俣的德妃和辽国有求于萧普贤女的情况下,萧得里底丝毫不敢托大,他上前拜道:“见过娘娘!” 萧普贤女微笑道:“今日是家宴,阿合无须客气,你二人坐罢。” 萧得里底就怕萧普贤女不认他这个亲戚,那样的话,今天他们只怕就问不出来赵宋王朝的底了。 所以,见萧普贤女管他叫兄长,还请他坐下,萧得里底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在萧普贤女的对面坐了下来。 韩昉则行礼道:“谢娘娘赐坐。”然后在萧得里底的下首坐下了。 坐定之后,萧得里底就开始跟萧普贤女唠家常,比如萧普贤女的父亲萧德恭如今身体如何,萧普贤女的兄弟虽然参与了耶律章奴拥立耶律淳为皇帝的叛乱,但因为萧普贤女的关系,耶律延禧并没有治他的罪,等等…… 萧普贤女静静听完,才说:“我出宫一次亦非易事,阿合不如先说正事?” 萧得里底听言,也不再铺垫了,而是忙不迭地问出他也是所有辽人都最担心的一件事:“大宋真会与女真结盟?” 让萧得里底和韩昉心一沉的是,萧普贤女点了点头,说道:“陛下确有此意。” 萧得里底连忙问策:“那我大辽该如何应对……” …… 第二百八十一章 萧太后的复仇 … 得知赵俣真有联金灭辽之意,萧得里底和韩昉顿时就傻眼了,连忙向萧普贤女问计。 想当初,耶律延禧刚继位,从同样昏庸不已的辽道宗耶律洪基手上接过来的辽国,虽然已经由盛转衰,但形势还远没有现在这么糟糕。 关键那时辽国还有西夏这个盟友。 就这样,辽国都打不过赵宋王朝。 最后还是靠送三位契丹公主和一大堆女人(甚至是将耶律延禧的文妃萧瑟瑟和她腹中的女儿耶律余里衍以及耶律延禧的婶娘萧普贤女送给赵俣),又退回所有岁币、将燕云十一州还给赵宋王朝,辽国才勉强保住了江山社稷。 现如今,辽国丢了燕云十一州和数千万岁币被赵宋王朝重创,又被耶律延禧这个昏君折腾了快十年,北方的女真还起兵反辽夺了东北的大片疆土包括辽国的四京之一的东京,而且辽国境内到处都是起义和叛乱,辽国的形势比十年前糟糕了十倍都不止。 反观赵宋王朝这边,原来最能掣肘赵宋王朝的西夏已经被赵宋王朝给消灭了并消化了,一块被赵宋王朝消化了的还有青唐地区和燕云十一州,关键,随着赵俣的改革成功,赵宋王朝变得更富有、更强大了。 此消彼长之下,单单是一个赵宋王朝,就能灭了辽国。 更何况,赵宋王朝还有一个实力不弱的盟友金国? 这要是让宋金两国真结上盟了,并且两国结盟的目标还是消灭辽国,辽国真是一点继存的机会都没有了。 形势如此明显,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辽国肯定得想方设法说服赵宋王朝放弃消灭辽国,最好能说服赵宋王朝支持辽国剿灭金国,不然辽国就完了,更何况萧得里底和韩昉又不是傻子,而是辽国的重臣和辽国的后起之秀。他们深知,辽国的命运已悬于一线,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可问题是,想说服赵宋王朝放弃消灭辽国,谈何容易? 是。 自从《澶渊之盟》以后,宋辽之间只是在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冲突,然后就又迅速恢复了和平,双方的贸易甚至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可辽人十分清楚,在《澶渊之盟》发生之前,辽宋两国都想干掉对方完成大一统,解决自己最大的心腹大患。 《澶渊之盟》之所以爆发,根源就在于辽国萧太后与辽圣宗耶律隆绪亲率大军南下,一路势如破竹直抵黄河北岸的澶州,剑锋直指赵宋王朝的都城开封府。彼时辽国国力鼎盛,萧太后雄才大略,意图一举荡平中原,将赵宋王朝纳入辽国版图,彻底终结南北对峙的局面。 然而,赵宋王朝虽在初期战事中节节败退,却在澶州一线稳住了阵脚。宋真宗在寇准等主战派大臣的力谏下御驾亲征,极大鼓舞了宋军的士气。更关键的是,辽国先锋大将萧挞凛在澶州城下被宋军床子弩射杀,这一意外让辽军锐气大挫,也让萧太后意识到灭宋并非易事——宋军虽不善野战,却擅长守城,澶州城防坚固,辽军久攻不下,后方补给线又过长,随时可能被宋军截断。 而赵宋王朝这边,虽有澶州之险,却也深知辽国骑兵的强悍,若执意开战,即便能击退辽军,自身也必将损失惨重,更何况朝堂上主和派呼声颇高。 双方就这样陷入了“谁都吃不掉对方”的僵局:辽国灭宋的野心受阻,赵宋王朝也无力北伐收复燕云。 最终,在双方都不愿再打下去的现实面前,《澶渊之盟》才应运而生——辽国放弃灭宋,赵宋王朝则以岁币换和平,这本质上是势均力敌下的妥协,而非真正的和解。 在那之后,辽国虽然不再直接跟赵宋王朝交战,但辽国始终用西夏给赵宋王朝放血,不断消耗赵宋王朝的国力,让赵宋王朝这百余年时间,一直都不好过。 西夏凭借辽国暗中支持的战马、军械与战略情报,在西北边境与赵宋王朝展开了无休止的拉锯。 好水川、定川寨等大战中,宋军动辄损兵数万,尸横遍野的惨状每年都在边境上演。抚恤阵亡将士的钱财每年就要耗去赵宋王朝国库的三成,更别提为补充兵力而持续征收的赋税,层层盘剥下,民间疾苦早已不堪重负。 而西夏的骑兵如同附骨之疽,时常绕过宋军防线,突袭秦州、渭州等富庶州县。他们掠走粮草、牲畜、人口,烧毁农田与村落,仅康定元年那次突袭,就导致关中平原千里沃野化为焦土,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赵宋朝廷为安置灾民、重建城防,耗费的钱财相当于全国半年的盐税收入。 更让赵宋王朝头疼的是,为了防备西夏入侵,不得不常年在西北屯驻四十万大军,军饷、粮草的转运成本惊人,仅陕西路的军费支出就占了全国财政的一半以上,硬生生拖慢了中原地区的经济发展。 辽国则坐观赵宋王朝与西夏互相消耗,每当西夏战事不利,便以“调停”为名向赵宋王朝施压,逼迫其割让土地、增加“岁赐”给西夏,实则间接让赵宋王朝的财富通过西夏流入辽国。 这百余年里,赵宋王朝就像被辽国用西夏这把钝刀反复切割,虽未致命,却始终血流不止,国力被一点点蚕食,连王安石变法都难掩西北战事带来的巨大窟窿。 辽人对此心知肚明。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年赵宋君臣为边境战事焦头烂额的模样,更反衬出此刻辽国自身的绝境——当年用在赵宋王朝身上的手段,如今正以更猛烈的方式反噬辽国。 十年前,那一战,赵宋王朝大败辽国时,其实就有望消灭辽国了。 可在最后关头,是西夏帮辽国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这才让辽国又苟延残喘了十年。 如今时移世易,当年的平衡早已被打破,再也没有第二个西夏可以为辽国挡刀了。 萧得里底和韩昉心里很清楚,当年《澶渊之盟》是势均力敌的产物,后来赵俣同意跟耶律延禧议和,那是因为赵俣一心想要消灭西夏,不想节外生枝,如今宋强辽弱,赵俣已经消灭了所有后顾之忧,赵俣若想撕毁盟约,他们连讨价还价的资本都没有。 关键,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赵宋王朝不趁现在这个天赐良机消灭辽国,那更待何时?待辽国休养生息,卷土重来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幻想。 辽国内忧外患,早已是风雨飘摇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而赵宋王朝,正如日中天,兵强马壮,士气高昂,正是实现历代皇帝遗愿,一统天下的最佳时机。 等辽国喘息过来,或是金国崛起到无法遏制的地步,赵宋王朝再想图谋霸业,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历史的车轮从不停歇,机遇总是稍纵即逝,对于赵俣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而言,他显然不会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 面对这样的局面,萧得里底和韩昉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寄希望于对赵俣十分了解的萧普贤女。 萧普贤女也没跟萧得里底和韩昉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上中下三策。” 萧得里底赶紧请教:“请娘娘救我大辽!” 萧普贤女说:“上策,割让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及居庸关、古北口、松亭关、榆关等地给我大宋,请我大宋全力支持你家平叛剿灭女真。” “这……” 燕云地区是赵宋王朝历代想收回的战略要地,如果辽国主动归还,能极大地满足赵宋王朝的核心利益,有望打动赵宋王朝放弃联金灭辽,转而支持辽国对抗金国。借助赵宋王朝的兵力、粮草等资源,辽国能增强对抗金国的实力,缓解自身的军事压力。 最不济,归还燕云给赵宋王朝,可以稳住赵宋王朝,使其没有借口参战助金国一臂之力,让辽国能集中精力应对金国,避免陷入腹背受敌的死局,为自身争取喘息之机。 对此时风雨飘摇的辽国来说,保住政权是首要目标。以燕云地区为代价,若能换来赵宋王朝的中立甚至合作,或许能延缓灭亡命运,哪怕是偏安一隅,也比彻底覆灭更有希望。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本质上是辽国在绝境下的无奈之举,燕云地区对辽国同样重要,失去燕云地区会严重削弱辽国的战略屏障和国力。 但在生死存亡关头,这可能是换取生存机会的唯一筹码。 因此,虽然萧普贤女的上策也没那么上,但萧得里底和韩昉觉得,这也不失为是一个解决辽国困境的办法。 只是,但凡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没有人愿意走割地这条屈辱的道路。 所以萧得里底问:“那中策为何?” 萧普贤女说:“先以重利稳住我大宋一段时日,再孤注一掷,集结所有兵力,同时寻求与女真有宿仇的高丽的援助,集两国之力与女真决一死战,若一战击败女真,便可暂时压下内患,震慑我大宋,或能挽回一些局势。但此策风险极大,一旦战败,你家必将万劫不复,再无翻身之日,便是从此史书之上再无契丹一族之名亦有可能。” 萧得里底和韩昉知道,萧普贤女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辽国现在的形势真就这么危险,要是选择了中策,就等于是将辽国的一切都押在了赌桌上,一旦那一战辽国打输了,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萧得里底又问:“那下策又为何?” 萧普贤女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多给我大宋送礼,美人、金银、特产,对了,牙不里快十六了,可送给我大宋皇帝陛下讨其欢喜,我这里再想办法为你家斡旋一下,教我大宋暂时保持中立,两不相帮,若你家诚意足够,我这里可请我家皇帝陛下卖粮、卖兵甲给你家,助你家解决国内粮食短缺及兵甲不足难题,你家再视情况计较。” 牙不里,就是耶律牙不里,耶律延禧的长女。 不同于之前辽国送给赵俣的四位契丹公主只是皇室之女,耶律牙不里虽然只是宫人所生,却的的确确是辽国皇帝之女,真正的辽国公主,身份上要高出很多。 而这时候用真正的公主和亲、给岁币等方式稳住赵宋王朝,为辽国争取到消灭内患的时间,也算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因此,萧得里底和韩昉听言,眼睛一亮,萧得里底忙不迭地问道:“娘娘可有把握?” 萧普贤女很自信地说:“我在我大宋皇帝陛下那里还是说得上话的,你家再送来公主、美人、重利,我未尝不能说服我大宋皇帝陛下坐山观虎斗。” 听萧普贤女这么说,萧得里底和韩昉倒是相信了萧普贤女所说的。 让赵俣放弃消灭辽国这个宿敌收复赵宋王朝历任皇帝都想收复的燕云地区,确实不现实,但要是说服赵宋王朝看着辽金两国相互放血,坐等收渔翁之利,就有可能了。 只是,这样一来,等辽金互耗得差不多了,赵宋王朝还是会出手,消灭已经非常虚弱的辽国或者金国,然后赵宋王朝不仅会收复燕云地区,还有可能会吞并辽国的所有疆土,成为这个世界最大的帝国。 也就是说,萧普贤女的下策,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多也就能让辽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这么一看,萧普贤女的下策确实不如萧普贤女的上策和中策。 萧得里底和韩昉问萧普贤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萧普贤女摇摇头,表示她只有这三个办法,辽国也可以不采纳她的办法,自己想办法。 萧得里底和韩昉走后,赵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问道:“你猜耶律延禧会选择哪一策?” 萧普贤女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断言:“必是下策。” “为何?”赵俣问。 萧普贤女毫不掩饰她对耶律延禧的不屑:“他没有壁虎断尾的决断,又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只能选择看似稳妥,实则愚蠢至极的下策。” 不难看出,萧普贤女对耶律延禧的讨厌,已经深入骨髓。 这从历史上,萧普贤女两次支持耶律淳夺取耶律延禧的皇位上,就不难看出来。 如今,虽然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萧普贤女的男人已经从耶律i淳换成了赵俣。 但这依旧不影响萧普贤女对耶律延禧的讨厌。 甚至可以说,因为耶律延禧把她和一大堆辽国的女人、辽国的燕云十一州、辽国好不容易才抢去的岁币全都输给了赵俣,以至于辽国必亡无疑,萧普贤女更厌恶也更恨耶律延禧了。 所以萧普贤女要报复耶律延禧,要让耶律延禧为他的昏庸无能付出巨大的代价,让他永远都活在自责与愧疚当中。 赵俣抱住萧普贤女,将手伸入她的怀中,揉捏着她的木瓜,又问:“为何帮我索要耶律延禧的女儿?我不记得我说过想要她啊。” 萧普贤女也不知是出于报复耶律延禧的目的,还是出于讨好赵俣的目的,总之,她说:“官家不是最喜爱夺取敌人妻女以驭之,臣妾自然要助官家一臂之力。” 萧普贤女越说越兴奋,她眼睛十分明亮地说:“臣妾不仅要为官家夺取阿果的所有女儿,还要为官家夺取他的所有女人,尤其是皇后夺里懒、元妃贵哥,官家有所不知,她二人皆是世间难得的尤物,定能教官家欲仙欲死……” …… 第二百八十二章 果断干 … 赵良嗣、马政、马扩父子和翻译呼延庆等人奉命跟金使曷鲁和大迪乌出使金国,去册封完颜阿骨打为大圣皇帝。 赵俣特意交代,赵良嗣他们乘坐五艘宝船前往金国,并带上五船玻璃、瓷器、香皂、丝绸、茶叶、香料、白糖、毛纺织品、象牙、犀角、宝石、珍珠等商品,还有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一些宋制的兵甲,各种能放得久一些的水果蔬菜,由平海军护送过去。 这次赵俣派去的使臣,除了赵良嗣是文人以外,不论是马政,还是呼延庆,甚至是只有十四岁的马扩,都是军人出身。 出发前,赵俣就对这些人下过密旨,如果女真人敢对使团发起攻击,一定要果断干他,打胜有赏,战败处斩。 这不是赵俣想挑事,而是因为,女真人生性野蛮,只崇尚强者,你敬他,他以为你软弱可欺,你揍他甚至是杀他,他反倒是对你心生敬畏。 换而言之,跟女真人这种野蛮人交往,用礼仪之邦那一套没用,他们更吃汉使那一套,也就是,以力服人,方能使其心悦诚服。 赵俣深知,此次出使不仅关乎赵宋王朝的颜面,更是对金国的一次深度试探,关乎两国未来关系的走向,所以派遣的阵容,既彰显了赵宋王朝的富庶与文明,又不失武力的威慑。 经过几天海上颠簸,赵良嗣一行终于看到辽东海岸线了,海岸边是一大片银白色的沙滩。 赵良嗣问曷鲁和大迪乌:“此乃何处?” 大迪乌答:“此处为苏州地界,可这个海湾叫啥名字俺却不知道。这样的海湾到处都是,模样都差不多。” 又靠近岸边一些,赵良嗣就准备对呼延庆说,让他放小船,去找合适靠岸的港口。 另一边,呼延庆也准备派几只小船去找登陆的地方。 忽然,从海滩东边一堆黑色礁石后,走出来一群巡海的金兵,有十几号人马,他们朝着赵宋王朝的船队兀里哇啦地喊话。 船上的人全都注意到了这队金兵。 马政问:“他们在说甚么?” 曷鲁说:“他们教我等立刻靠岸。没事,我来与他们交涉。” 赵良嗣说:“好。” 不想,这边还不等曷鲁说话,那边金军射来的箭扑哧扑哧地射到了船上,其中一支箭,嗖地一声,从大迪乌耳边穿过,吓得大迪乌脸色煞白:“阿耶!” 见此,呼延庆想到了临行前赵俣交代的,所以下令:“还击!” 听见呼延庆的命令,五艘宝船上的床弩一起发射! 霎那间,几十支“短矛”就射了出去! 床弩所用弩箭,以木为杆,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 这种箭实际上是一支带翎的枪(矛),破坏力很强。 老实说,用几十张床弩射击十几个金兵,真是高射炮打蚊子。 只见,那些金兵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应声而倒。有的被短矛贯穿身体,倒在血泊之中;有的则被短矛钉在地上,哀嚎不绝。海滩上顿时一片混乱,金兵的喊叫声与箭矢破空之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曷鲁与大迪乌见状,面色大变。 曷鲁急忙用女真语高声呼喊,试图阻止这场不必要的冲突。 可宋军出手太快了,仅一轮射击,十几个女真兵,就只剩下两个了,其他人,非死即伤。 呼延庆见状,叫停了准备继续射击的宋军将士,同时下令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更大规模冲突。 马政身材高大魁梧,一脸刚毅与自信,他曾在西北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考验。此刻,他紧握刀柄,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以防有金兵趁乱偷袭。 而马扩,虽然年仅十四岁,却也毫不畏惧,站在父亲身旁,目光坚定,随时准备加入战斗。 赵良嗣则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希望陛下对女真人的判断是对的。” 曷鲁与大迪乌没想到,赵宋王朝的人竟会如此果断且强硬。在他们的认知中,赵宋王朝的人向来以儒雅著称,即便是武将,也多以文治武功并重,少有如此雷霆万钧、不容置疑的决绝。 大迪乌面色惨白,双手紧握,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冲突震撼得一时语塞。他身旁的曷鲁则迅速调整情绪,挥手示意剩余的两名金兵赶紧退下,避免进一步的误伤。 赵良嗣见状,心中虽有波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文人的从容与冷静。他缓缓走到船舷边,对曷鲁道:“大使勿惊,我等并非有意挑起争端,只是此番他等无故放箭,险些伤了副使,呼延将军才下令自卫反击,实属无奈。” 曷鲁闻言,神色稍缓,但眼中仍有疑虑未消。他深知此次出使的重要性,不愿因一场意外的小冲突而破坏了两国间的和谈氛围。于是,他强作镇定,用女真语与剩余的金兵迅速交流了几句,随后转身对赵良嗣说道: “赵大使勿虑,此事必有误会,我等愿代为解释,并保证此类事件不再发生。请大使下令停船,教我等上岸详谈,以便尽快解决此事。” 赵良嗣点了点头,示意呼延庆下令停船,并派遣小船接送曷鲁与大迪乌等人上岸。 曷鲁与大迪乌刚上岸,就有一队巡海的女真兵从西边山脚下悄悄拐了过来。他们发现海边的情况后迅速散开队形,跑到山上占领制高点举弓搭箭,瞄向这群来历不明的人。 曷鲁立即用女真语喊道:“我是回跋部曷鲁,奉皇帝命令出使大宋,现带宋使归来……” 听见曷鲁的喊话,一个猛安勃极烈上来与曷鲁交流。 双方确认过身份了之后,猛安勃极烈看着那些死状凄惨的金兵,问曷鲁与大迪乌:“宋人为何如此好战,与之结交,不知是福是祸?”绝口不提是他们先向赵宋王朝的船只发起射击的事。 曷鲁与大迪乌跟猛安勃极烈沟通过后,又来跟赵良嗣等人商量。 最终,几人决定,由赵良嗣、马政、马扩、呼延庆跟着曷鲁与大迪乌前去见完颜阿骨打,其他人继续留在船上,等候命令行事。 经过十来天的颠簸,行经十余个州,行程大约有三千里路,一行人终于在一个村寨前停了下来。 这个村寨名叫“阿芝川”。 村寨西南有一条河向西北缓缓流去,这条河名叫涞流水。 完颜阿骨打现在就居住在这个村寨里。 这里没有城郭,也没有宫殿,只是四处错落着一栋栋高大的木屋,这些木屋分别被称之为皇帝寨、国相寨、太子庄等等。 望着眼前的情景,赵良嗣等人很惊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金国皇帝就住在这里?难道这就是金国的国都? 女真人的房子一般依山谷而建,院子都是用木棍相连做成栅栏墙圈起来的,屋顶高数尺没有青瓦,都是用木板桦树皮或者干草来覆盖。房子的墙壁都是木质的,大门都朝向东。屋内四周是土床叫做“炕”,寝食起居都在炕上,冬天用柴木烧火用炕取暖。 他们没有礼仪法令,不讲究伦理道德。君臣可以同时在河中洗澡,君臣在路上相遇也可勾肩搭背。百姓杀鸡也可以招呼其君同食。 女真人实行的是收继婚,即:父死则妻其母,兄死则妻其嫂,叔伯死则侄亦如之,故无论贵贱,人有数妻。 总之,赵良嗣等人,尤其是对女真人一点都不了解的马政、马扩、呼延庆,是真没想到,堂堂的大金国竟然如此落后。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赵俣的判断,‘这样的金国能对辽国构成威胁吗?’ 他们还在想,‘陛下竟然要封这么落后之地的一个小酋长为大圣皇帝,并且给他带来了五宝船厚礼,这……’ 完颜宗翰问清楚了宋使这次过来是册封完颜阿骨打为大圣皇帝的,还给他们大金国带来了五大船礼物,直接回到皇帝寨向完颜阿骨打做了汇报。 完颜阿骨打大喜,可他又有些不太敢相信:“大宋皇帝真要册封我为大圣皇帝?” 不怪完颜阿骨打会如此诧异,他跟赵俣要“大圣皇帝”这个封号,其实是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而已。 要知道,这个时代,在周围这片土地上,只有两个皇帝——大宋皇帝和大辽皇帝。 除此之外,要么是王,要么是国主,要么是可汗,根本没有人再敢称皇帝。 目前的金国,不论是从体量上,还是从底蕴上,都比宋辽差得远,完颜阿骨打自称皇帝,也不过就是为了过过嘴瘾,给手下人打打气,提升提升士气罢了。他从未敢真正奢望,赵俣会有如此肚量真的封他一个同等地位的“大圣皇帝”称号,关键,赵俣一出手,就送了他五宝船礼物,根本就不是他送的那点北珠、生金、貂皮、人参、松子等可以比的。 赵俣的魄力,让完颜阿骨打深深的敬畏,他心想,‘能人所不能,大宋皇帝真当世英雄也!’ 完颜阿骨打等人又听了曷鲁与大迪乌描述了他们的见闻,尤其是关于赵宋王朝繁荣富强的那部分,对赵俣更加敬畏。 曷鲁与大迪乌又主动对完颜阿骨打等人说起,这些年辽国如何跟赵宋王朝交易,使得辽国民众不缺粮食和物资。 曷鲁与大迪乌话让完颜阿骨打等人眼前一亮! 连年的战争,让金国国内的各种物资严重短缺,尤其是粮食。金国现在已经出现饥荒的苗头了,再不想办法搞到粮食,今年冬天金国指不定会死多少人。 国相完颜撒改问曷鲁与大迪乌:“大宋可有与我大金结盟之意?” 曷鲁摇头:“大宋皇帝陛下及宋使皆未谈及此事,或因我大金并未表明此意,故宋使此来,主旨在于册封,而非结盟。” 完颜阿骨打等人听言,有些失望。 大迪乌说:“然大宋皇帝陛下知晓契丹对我女真剥削、刁难,对此深表同情,认为契丹此举实乃不义之举,言陛下率众反辽,乃英勇之举。臣以为,他虽未主动提及结盟之事,但对我女真抗辽抱有极大的理解与支持。” 大迪乌此言说得一众金人心花怒放。 完颜斜也说:“如此,或可促成我大金与大宋结盟,教他卖些粮食给我,以解我燃眉之急。” 至于宋军射杀了十来个金兵的事,由于有求于赵宋王朝,关键这是他们这边先出手挑衅的,完颜阿骨打等人选择了冷处理此事。 当然,此事的影响还是在的。 因为宋军的果断还击,慕强的金人,接见赵良嗣等人时,给予了很高规格的礼仪,而不是像历史上那样,先把他们囚禁起来,再慢慢谈。 双方见面后不久,赵良嗣等人就按照册封礼仪,封了完颜阿骨打为大圣皇帝。 接着,赵良嗣请完颜阿骨打派人跟马政和呼延庆去接收赵俣送给完颜阿骨打的礼物。 在这个过程当中,完颜宗翰和完颜银术可来找赵良嗣试探宋金可有望结盟? 赵良嗣摇摇头,表示宋辽之间有和约,他们大宋皇帝陛下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赵宋王朝轻易不会主动跟辽国开战的。 得到这样的答案,让金人很是失望。 接着,金人又退而求其次,表示想跟赵宋王朝买些粮食和兵甲。 让金人高兴不已的是,赵良嗣代表赵宋王朝,一口就答应下来,当然,这价格肯定不便宜。 金人回去算了下账,感觉有些肉疼,又来问能不能跟赵宋王朝做生意? 这赵良嗣也一口答应下来,就是赵宋王朝收金人的特产的价格有点低。也就比辽人收金人的价格高一点点。 这让金人有些不爽。 可问题是,这是垄断买卖,还是他们求赵宋王朝的,这价格只能由赵宋王朝定。 就在完颜阿骨打等人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跟赵宋王朝做交易的时候,前去接收赵俣送给完颜阿骨打礼物的人回来了。 这完颜阿骨打等人才知道,赵俣的手笔到底有多大。 老实说,对于那些奢侈品,完颜阿骨打一点都不感兴趣,但对于那些能改善金人生活的生活用品和兵甲,完颜阿骨打真是爱不释手。 见只要跟赵宋王朝交易,金人的生活就能得到巨大的改善,完颜阿骨打下定决心,一定要与赵宋王朝交易,至少是在金国的发展初期。 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赵俣给完颜阿骨打送来了这么多东西,又册封完颜阿骨打为大圣皇帝,关键金国还想跟赵宋王朝贸易,那完颜阿骨打肯定得给赵俣回礼。 完颜阿骨打找明白人问了问,赵俣送给他的这些礼物,虽然多数没什么用,但价值超过了五百万贯。 这让完颜阿骨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给赵俣什么样的回礼了…… …… 第二百八十三章 美人计:三国博弈下的和亲内卷 … 就在赵良嗣等人册封完颜阿骨打为大圣皇帝时,萧得里底和韩昉也返回到了辽上京,见到了耶律延禧君臣。 萧得里底和韩昉当即就将赵俣见了金使,答应册封完颜阿骨打为大圣皇帝,而且赵宋王朝有可能会与金国联合灭辽,萧普贤女给的上中下三策,以及他们这次出使赵宋王朝根本就没有得到赵俣的接见,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耶律延禧君臣。 早萧得里底和韩昉派回辽国的人,就已经告诉耶律延禧君臣,宋金有可能联合灭辽。 对此,不论是耶律延禧,还是辽国的一众大臣,全都深信不疑。他们将心比心,如果将赵宋王朝与辽国易位处之,他们肯定会跟金国联合,灭掉宿敌赵宋王朝,然后再消灭金国完成大一统,就像当初他们联合西夏不断给赵宋王朝放血,等待消灭赵宋王朝的机会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远交近攻”,千古以来,列国纷争,皆循此道。 这也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碾过无数国家的兴衰更迭,其中蕴含的逻辑与法则,往往冷酷而直接。 耶律延禧心中虽有不忿,却也深知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逆转。他目光深沉,扫视过殿下的群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宋金若联手,我辽国危矣。然则,我大辽立国百余年,岂会轻易言败?诸位爱卿,可有良策以应之?” 结果,偌大的辽国,给出的应对之法,竟然也只是萧普贤女的三策。 而且,因为一众辽国大臣不能像萧普贤女一样影响赵俣,他们给的策略可行性更低。 比如,萧普贤女提出的上策,割让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及所有相关关隘,争取到赵宋王朝的全力支持,借赵宋王朝之势剿灭金国,他们只能做到,割让了这些地区,可以确保,赵宋王朝不会再帮金国,他们辽国可以集中全力消灭金国。 比如,萧普贤女提出的中策,孤注一掷,集结所有兵力,同时寻求与金国有宿仇的高丽的援助,集两国之力与金国决一死战,一些辽臣也想到了,但他们却没有把握稳住赵宋王朝,让赵宋王朝作壁上观。 再比如,萧普贤女提出的下策,贿赂赵俣,不少辽臣也想到了,但他们却没把握让赵宋王朝暂时保持中立。 这么一看,萧普贤女还是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的,以至于辽国方面不得不重视这个女人。 老实说,耶律延禧真不希望起到关键作用的人是萧普贤女,他更希望这个人是耶律南仙或者另外三位契丹公主,哪怕是被他抛弃的萧瑟瑟也好啊。 耶律延禧很清楚,耶律南仙等人才是真正对辽国有感情的,萧普贤女这个女人……老实说,耶律延禧真猜不透这个女人的脑袋里想什么? 而且,耶律延禧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萧普贤女离开燕京前往赵俣那里时,对他表现出来的厌恶。 这让耶律延禧很不愿意将宝押在萧普贤女这个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的女人身上。 然而,现在的形势是,辽国实在是没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最好的选择似乎也只有从萧普贤女给出的这三个选择中挑一个。 耶律延禧将一众辽臣聚集起来,询问对策。 耶律淳、萧奉先、萧乙薛等辽国的重臣全都到场。 大殿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凝重而焦虑的脸庞。 耶律延禧的目光在群臣间徘徊,似乎在寻找那一抹能照亮黑暗的希望之光。 自从上次耶律延禧败于赵俣之手,耶律淳就一直在担任燕京留守,极力消除耶律延禧那一败对辽国的影响,因此深得民心,人称燕王又谓九大王、覃湘大王。 作为焦点之地燕地中辽国的最高长官,作为皇室后人,耶律淳很为辽国的前途和命运担忧。面对眼前乱局,他想有所作为,可是又感到束手无策。 大辽帝国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草原帝国,现在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自从赵俣从他手上抢走萧普贤女,在对上赵宋王朝时,尤其是在对上赵俣时,他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以至于,他每晚都在王府中自酌自饮,他觉得,惟有酒才能麻醉自己的痛苦精神,才能稀释自己的无限悲凉。 而每当喝多了,他就会想起萧普贤女,这个差一点点就成了他的王妃的女人,这个他现在想来哪哪都好极了的女人。 只可惜,他无能,让赵俣抢走了萧普贤女,为他留下了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伤痛。 他听说,萧普贤女给赵俣生了三个儿子。 再想想他唯一的儿子耶律阿撒又十分不争气,竟然想跟耶律章奴等一块叛变拥立他谋朝篡位,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斩了萧敌里等人,又亲自率军剿灭了耶律章奴等人的叛乱,辽国可能早就大乱了。 他忍不住去想,要是萧普贤女能给他生三个儿子该有多好。 总之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如今,得知萧普贤女给了辽国上中下三策,耶律淳本能就想支持萧普贤女,而且他很想采纳萧普贤女的上策,他心中暗自思量,‘她素来聪慧,又熟知大宋皇帝,或唯以割地换得大宋支持,我大辽方能保存江山社稷。’ 萧乙薛是契丹贵族,历任要职,面对金军的逼近,他多次率军抵抗,对辽国和耶律延禧忠心耿耿。 萧乙薛认为,辽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唯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所以,他主张采纳萧普贤女的中策,联合高丽,跟金国决战,只要辽国打赢了,或许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萧奉先,耶律延禧的宠臣,辽国的第一奸臣,他的弟弟萧嗣先败了与女真的关键之战,他的另一个弟弟丢了辽东京,这都是导致金国崛起、辽国走向衰落的重要原因,按说,萧奉先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别说丢官了,他就算是因此被诛杀,都是应该的。 可就因为萧奉先把他的两个妹妹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全都嫁给了耶律延禧,萧贵哥又深得耶律延禧的喜爱,加上萧奉先特别会讨好耶律延禧,大力鼓励耶律延禧去过他喜欢的生活,比如,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耶律延禧有三百天都在狩猎,进而不仅让萧奉先和他的两个弟弟全都逃脱了惩罚,萧奉先竟然还是耶律延禧最信任的权臣。 萧奉先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机智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些年一直深受耶律延禧的信任。 萧奉先想了很久,跟他的幕僚也商量了很久,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萧普贤女的三策已是当前局势下的最优解。 只是,萧奉先没有勇气选择萧普贤女的中策,又不愿意背上主张割地之名,于是,他一直在游说耶律延禧选择萧普贤女的下策。 耶律淳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割地事小,存国为大。宋若助力,女真不足惧,此上策也!” 萧奉先忙出列,躬身道:“陛下,割地辱国,决战危殆,赂宋暂安,方为稳策。” 萧乙薛按剑而立,朗声道:“二百年前,女真便败于我契丹之手,我契丹岂惧女真!联高丽死战,必灭女真,何忍弃土?” 三人和三人的支持者言辞交锋,殿内气氛愈紧。 耶律延禧眉头紧锁,目视三人,一时难以决择。 得说,萧普贤女还是了解耶律延禧的,耶律延禧真是,没有壁虎断尾的决断,又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所以,思前想后过后,他说:“萧枢密使主张最为稳妥……” 在耶律延禧的指示下,最懂人情世故的萧奉先亲自去做了魏国公主耶律牙不里的思想工作。 ——为了跟赵俣和亲,耶律延禧特意给耶律牙不里封了“魏国公主”称号。 萧奉先对耶律牙不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公主,陛下此举,实乃为保全宗室计。大宋太强,若教大宋与女真结盟,我大辽必亡无疑。而若我大辽能与之联姻,得大宋为援,何愁女真不退?公主身为皇室成员,自当以国家为重,个人荣辱需置于社稷之后。还望公主助我大辽度过此劫。” 害怕耶律牙不里不愿意,萧奉先又说:“大宋皇帝陛下乃当世英雄,文武双全,英谟睿略,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数年之间算无遗策,兵无留行,底定大业,公主嫁给此等英雄,也不算辱没公主。且我大辽已有数百女子嫁入他宫中,公主去了,亦不会孤单。” 说到这里,萧奉先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又说:“据臣所知,文妃当年为陛下生下一女,大宋皇帝陛下为她起名‘余里衍’,公主此去多半能见到她,你姐妹二人可在那里团聚,相互扶持,共为我大辽斡旋……” 耶律牙不里垂眸,指尖绞着裙裾,半晌才低声说道:“若能换得我大辽喘息,牙不里……从命便是。” 萧奉先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又放缓语气:“公主深明大义,陛下必念其功。待他日我大辽中兴,公主便是再造社稷之勋臣。” 说罢,萧奉先躬身一礼,然后转身,脚步轻快地往耶律延禧处复命。 殿内烛火映着耶律牙不里苍白的面容,她望着殿外沉沉夜色,终是一声轻叹,泪落无声。 萧奉先认为只送一个耶律牙不里,根本不足以改变赵俣的态度,也不足以影响赵俣的决定。 耶律延禧也很不放心萧普贤女。 于是,耶律延禧和萧奉先商量过后决定,从辽国的皇室和宗室以及契丹贵族中再挑选三百名既漂亮又忠于辽国的美少女,让她们去赵俣身边给赵俣吹枕边风,影响赵俣的决定。 另外,耶律延禧亲自下令,精心为赵俣准备十大车礼物、为萧普贤女准备一大车礼物,一定要稳住赵俣,绝对不能让赵俣倒向金国,至少短时间内确保赵宋王朝两不相帮。 …… 辽国这么大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在辽上京城中安插了大量密探的金人? 就在完颜阿骨打不知道该怎么给赵俣回礼的时候,完颜阿骨打突然得报,进而知道,耶律延禧玩得这么大,送了一个自己的亲生女儿给赵俣不说,还送了三百名辽国的皇室、宗室、贵族之女,更是一口气就送了赵俣十大车各种各样的宝物。 见识到赵俣和耶律延禧的手笔,完颜阿骨打才发现,他离现在的赵俣和耶律延禧还真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大家似乎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玩家。 不只完颜阿骨打意识到了完颜阿骨打这新晋的皇帝不如赵俣和耶律延禧这两个老牌的皇帝,其他金人也意识到了他们的皇帝似乎好像也许差了点意思? 关键,金国想从赵宋王朝那里得到粮食和物资,最差也得还上赵俣送来的礼物吧?要不然,他们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毕竟,赵宋王朝现在也没有求他们金国的地方。 更关键的是,辽国现在正在想方设法说服赵俣支持辽国,万一真让辽国争取到了赵宋王朝的支持,那么现在还很弱小的金国十有八九要被宋辽两个强国给剿灭,前功尽弃。 面对这么棘手的情况,国相完颜撒改说:“绝不能教大宋支持契丹攻打我大金,不然,我大金难有活路。” 一众金人虽然都很狂妄,但目前他们一共才几万人马,面对底蕴仍然很深厚的大辽帝国,能不能取胜都不一定,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更强大的赵宋王朝? 所以,除了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希尹等少数几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战争狂徒,其他人全都认为完颜撒改说得很有道理。 完颜阿骨打之弟、女真抗击高丽的第一英雄完颜斡赛咬着牙说:“送!契丹能送,我女真也能送,哪怕只争取到大宋皇帝两不相帮,我女真亦能打败契丹,吞并其疆土,建立万代江山社稷!” 完颜斡赛的话打动了完颜阿骨打,他沉声说道:“教兀鲁、银娥、珠兰做准备,你等再去与各家说说,皆出一些年轻貌美的贵族处女,凑足三百之数,先与大宋皇帝结这秦晋之好,再将国库打开,用在东京所得金珠宝物、各族攒下山货特产将他那五船装满。” 说到这里,完颜阿骨打悠悠地又说:“只要大宋皇帝三年内不支持契丹,我女真必灭契丹,取而代之……” …… 第二百八十四章 献女输诚:金辽卷礼祸根种 … 完颜兀鲁、完颜银娥、完颜珠兰是完颜阿骨打的三个女儿——唯三的女儿。 为了卷赢辽国,不让赵宋王朝倒向辽国,以至金国失去辽金战争的胜利,女真被灭族,至少是完颜部被灭族,完颜阿骨打这个当世英雄,果然有担当、有魄力、有取舍,一口气就把自己的所有女儿都给梭哈了。 不过—— 现在的问题是,只有完颜阿骨打一个人梭哈,没有用。 辽国方面,前前后后给赵俣送了一千个辽国美人都不止,其中单单是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都快五百了,仅目前这次,就送了三百个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 这怎么可能是完颜阿骨打送了他自己的三个女儿就能比得了的? 所以,眼前这事很明显,不仅完颜阿骨打得送自己的女儿,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也都得将他们的女儿送给赵俣,这金国才不至于被辽国给比下去。 只是,金国毕竟才刚刚崛起,底蕴还是比立国了二百多年的大辽帝国差了太多。 以至于,完颜部,成年、准成年的未婚少女全都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五十几个而已。 这还是没把那些长相不行的给去掉的数字。 如果去掉的话,完颜部多说也就能出四十几个美少女。 剩下的就只能是由其他女真贵族出了,例如: 徒单氏——女真重要部族,与完颜氏世代联姻,多位皇后、王妃出自该氏。如历史上的金世宗昭德皇后徒单氏、海陵王的嫡母徒单氏等。 乌古论氏——与完颜氏联姻频繁,金太祖元妃乌古论氏(生完颜兀鲁等子女)、历史上的金世宗元妃乌古论氏均出自此族,其家族成员多任高官。 蒲察氏——女真大族,历史上历代与金国皇族通婚,以历史上的金肃宗靖宣皇后蒲察氏、金章宗钦怀皇后蒲察氏为代表,其家族在军政领域势力显著。 唐括氏——女真重要贵族部族,历史上的金太宗钦仁皇后唐括氏、金世宗昭德皇后之母族均属此氏,成员多担任节度使、猛安谋克等职。 纥石烈氏——女真军事贵族世家,以善战著称,代表人物如纥石烈志宁(金世宗时期名将,封金源郡王),家族在金朝军事体系中地位重要。 仆散氏——女真强族,历史上多与金国皇族联姻,以仆散忠义(金世宗时期的丞相,封沂国公)、仆散安贞(宣宗时期的将领)为代表人物。 ——这些女真贵族家族通过联姻、军功和世袭特权,构成了金国的统治支柱,在政治、军事、经济领域拥有极大影响力。 还有,夹谷氏、纥石烈氏、乌林答氏、蒲鲜氏等稍差一些的女真贵族,以及刚被金国吞并的渤海族的大氏、李氏、张氏、高氏等渤海望族。 简而言之,金国东拼西凑,到底是给赵俣弄出来了三百名美少女。 为了壮声势,完颜阿骨打将完颜兀鲁封为金国大长公主、完颜银娥封为毕国公主、完颜珠兰封为鄂国公主,除此之外,完颜阿骨打将他几个兄弟和堂兄弟的女儿全都封为公主,偏远一点宗室的女儿封为郡主,贵族之女全都封为县主,最后弄出来了十多位公主,二十多位郡主,两百多位县主,远远超过了辽国的五位公主。 完颜阿骨打为了大局着想的无奈之举,让金国的年轻人愤愤不平。 他们不是不理解完颜阿骨打的选择,毕竟,与女真的兴盛相比,区区三百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女真这个民族能够崛起,他们就是死三万个男人都是值得的。 可问题是,他们就是觉得憋屈。 要知道,这三百个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原本该属于他们,其中不乏已经跟他们中的某些人订下婚约,或是两心相悦,只待吉日良辰,便可喜结连理。然而,一夜之间,这些娇贵的花朵便被贴上了政治的标签,要远嫁至那遥远而陌生的赵宋王朝,成为稳固金宋联盟、抗击辽国的牺牲品。 试问,这些骄纵的女真年轻人,又怎么能不记恨横刀夺爱的赵俣,以及他的赵宋王朝?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仇恨的种子在女真年轻一代的心中埋下,他们在心中暗暗发誓,待他们吞并辽国,一定要挥师南下,金戈铁马踏遍赵宋山河,让赵俣与赵宋王朝百倍偿还今日之辱,他们不仅要将这三百个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全都抢回来,还要抢了赵俣的妃嫔和女儿! 远在赵宋王朝的赵俣,要是知道这些金国年轻人是这么想的,非得破口大骂不可:“我日你们娘,是你们金国非要和辽国卷,跟我有鸡毛关系,怎么把这笔账记我头上了?!” 长话短说。 金人勒紧裤腰带,打肿脸充胖子,到底是将给赵俣的回礼凑全了。 完颜阿骨打任命完颜银术可担任正使,曷鲁和大迪乌担任副使,陪同赵良嗣等人回到赵宋王朝,商量购买粮食、兵甲,以及两国交往等事宜。 完颜银术可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既能领军打仗,也懂得政治。 当初,完颜阿骨打刚嗣位时,曾命他与完颜习古乃出使辽国。回来后,他以耶律延禧荒于政事、契丹已上下解体等政事人情,禀告完颜阿骨打,并力促伐辽。在辽金战争中,多次担任先锋,参与了宁江州、出河店等关键战役,为金国奠定立国基础立下战功。 历史上,金灭辽后,完颜银术可随金军南下攻宋,参与围攻太原等战役,在对宋战争中多次击败宋军,为金朝扩大疆域起到重要作用。还曾奉命镇守太原等战略要地,稳定了金朝在中原地区的统治,防止了宋军的反扑和地方势力的叛乱。 完颜银术可擅长冲锋陷阵和临阵决策,作为先锋时能迅速突破敌军防线,在复杂战局中能抓住战机,多次以少胜多。在金辽、金宋战争中,能看清双方实力对比和战略态势,提出的作战建议多被采纳,对金朝的扩张方向有重要影响。镇守地方时,不仅能维持军事安全,还能安抚百姓、整顿吏治,促进了当地的稳定和经济恢复,体现了文武兼备的特质。 总之,完颜银术可的功劳和能力,使其成为金朝开国功臣集团的重要成员,被后世视为女真族崛起过程中的关键将领之一。 完颜阿骨打派完颜银术可担任这次的使臣,除了因为这次的出使太重要了,还因为完颜阿骨打想知道,赵宋王朝的实力到底如何? 曷鲁和大迪乌都是女真孛堇,也就是部落酋长,或称勃极烈,即统官、总管之意。 有管辖五十户的孛堇,也有管辖一万户的孛堇。他们军民合一,平时则射猎,战时则出征。孛堇都各自统兵,行军时则称猛安、谋克。“从其多寡以为号,猛安者千夫长也,谋克者百夫长也”。万夫长称作“忒母孛堇”,千夫长称作“猛安孛堇”,百夫长称作“谋克孛堇”,五十夫长称作“蒲辇孛堇”。 曷鲁和大迪乌都只是蒲辇孛堇,见识实在太有限了,完颜阿骨打还是相信完颜银术可的判断和能力。 …… 数日后,赵良嗣一行与完颜银术可等金使带着给赵俣的礼物来到了东京汴梁城。 赵俣闻讯下诏,令赵良嗣和周武仲安排金使住进都亭西驿,按照过去接待西夏使臣的礼仪进行接待,并分别赐给他们衾褥和叵罗。 次日,蔡京等人就安排完颜银术可等金使来到崇政殿朝见赵俣。 完颜银术可面朝赵俣行跪拜之礼,并将国书、事目与誓书草案一一呈上。 金国国书原文如下: 大金皇帝致书于大宋皇帝阙下: 昔者辽人据燕云之险,扼南北之冲,历世骄横,虐我诸部,亦扰大宋边鄙久矣。 朕以契丹失道,肆虐邻邦,久阻声教,肆其贪残。 朕起于东北,奉天吊伐,誓清辽氛,已数战数捷。然辽势尚炽,非独力可摧,望大宋皇帝明鉴,与朕同讨逆辽,共扶大义,此天之所合,势之所趋也。 朕思之,唇亡则齿寒,灭辽非独大金之事,亦大宋安边之利也。 若我军自北道击其腹心,大宋自南道取其幽燕,首尾夹击,必使辽人无遁形之地。 事成之后,燕云故地并管州县、关隘尽归大宋所有,其余辽地合该我大金所占;辽之府库珍宝,两国按兵势所及分之。 前承遣使通好,拳拳之意,朕已洞悉。兹为表朕诚意,特选宗族贵女三百人,其中朕之女三人:长曰兀鲁,封大长公主;次曰银娥,封毕国公主;次曰珠兰,封鄂国公主。其余皆皇室、宗室及诸部贵族之女,咸封公主、郡主、县主,遣往大宋,侍奉左右。 此非寻常馈赠,实乃以骨肉之亲,结金石之好,愿两国齐心协力,共拒辽寇。 另有少礼物,具诸别幅。 今遣银术可为正使,曷鲁、大迪乌为副使,赍国书并誓书草案,诣阙面陈。所请购粮、兵甲诸事,望早赐裁夺,使边备无虞,兵锋可指。辽贼不灭,难安耕织,愿与大宋勠力同心,早定疆场,共享太平。 秋高马肥,师期可待,翘首以盼佳音。 专奉书陈达,不宣。 大金皇帝完颜阿骨打 收国二年七月八日。 完颜银术可又带来了完整的事目和誓书,看得出来,金国这是很想跟赵宋王朝结盟。 赵俣将金国国书、事目和誓书大略翻看了一下,令梁师成传旨问道:“你家缺多少粮食、多少兵甲?” 完颜银术可没想到赵俣这么干脆,他立马答道:“缺粮食一百万石,兵甲十万。” 赵俣一听,就知道,金国这是狮子大张口。他们一共才几十万户人口,这还是他们吞并了熟女真和渤海人才有的实力,怎么可能缺得了一百万石粮食、十万兵甲? 赵俣说:“一百万石粮食、十万兵甲我大宋倒有,只是这价格不菲,你家真想要?” 正常年景,1石粮食约值0.5-1贯铜钱(因地区、粮食品种略有差异,如粟、麦价格稍低,米价稍高)。 若以1石1贯计算,100万石约值100万贯铜钱;若以较低的0.5贯计算,则约值50万贯铜钱。 但这只是和平时期在赵宋王朝内部买卖的价格。 而在灾年或战乱时,粮价可能暴涨至每石数贯甚至十数贯。 现在,辽金之间明显是处于战乱时期。 更何况,赵宋王朝还得跨海将这粮食送到金国。 所以,单单这一百万石粮食,赵俣要是不要金国一千万贯,都对不起这个发战争财的机会。 至于兵甲? 普通步兵甲,一套约需2-5贯铜钱(含铁甲片、皮革、兵器如长枪、刀)。 精锐骑兵甲,工艺更复杂,一套可达10-20贯。 若以常见的中等质量兵甲(每套5贯)估算,10万套约值50万贯铜钱。 但还是那话,这是赵宋王朝内部的价格,卖给金国,贵他个几倍,不过分吧? 其实,金国本来真没想过,跟赵宋王朝买这么多粮食和兵甲的。 可就在完颜银术可他们出发前,金国收到消息,赵宋王朝卖给了辽国三百万石粮食、十万套精良兵甲。 只要这批粮食到位,辽国内部因为粮荒引发的混乱,不说完全平息,也能大大缓解。 而等那十万套精良兵甲到了辽国,辽国就能再武装出来十万精锐骑兵。 关键,赵宋王朝愿意跟辽国交易,就说明,赵宋王朝多半不会跟金国联合消灭辽国。 这压力一下子就给到了金国方面。万一辽国的粮荒问题解决了,金国的粮荒问题解决不了,再传出,赵宋王朝愿意支持辽国剿灭金国,那金国的大好形势说不准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别说金国现在缺粮食、缺兵甲,就算不缺,他们也得跟赵俣做成这笔买卖,抵消赵宋王朝跟辽国做成了这笔生意的影响。 基于此,完颜银术可拜道:“陛下大可放心,我大金对此早有准备,定不会教大宋吃亏。再者,外臣出发前,我家皇帝陛下有言,若能得大宋联盟灭辽,诸事皆可谈。” 赵俣听后略一思索,又令梁师成传旨说:“我大宋与大辽有和约,朝廷大信既定,岂有轻易变更之理?至于你家买粮食兵甲一事,鉴于你家送来多位公主、众多美人,朕可特许之,关于具体事项,你们可依例到宰臣蔡京家中去商讨……” ……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今晚朕要打十个 … 完颜银术可等金使被领到蔡京的府上了之后,蔡京让他们行趋庭之礼。因为蔡京听说完颜银术可是一名武将,在赵宋王朝,武官拜见统辖官要例行趋庭之礼。 可是,完颜银术可不答应,他坚持要分庭而见,即行平等之礼。 蔡京一看,就知道,完颜银术可这个人很不简单,于是打起十二分小心来。 蔡京说道:“陛下已许粮食、兵甲给你家,我大宋向来言出必行,可售于你家,甚至可将之送于辽东,只是这须从江南运到辽东,中间又隔着辽国,运输艰难,故而每石粮食皆须十两银或一两金,而兵甲……” 等蔡京报完价,完颜银术可的太阳穴直蹦,他满脑子都是“黑”字,大骂赵宋王朝趁火打劫! 自古以来胡虏就缺粮食和铁器,这是所有胡虏的弱点。 当年,汉武帝刘彻就抓住了匈奴的这个弱点,将匈奴的补给线一掐,他们就只能用骨头做箭头了。 匈奴人不是喜欢汉人的丝绸吗?那就拿战马来换。 于是,汉人用五百匹丝绸就能换三千匹战马。 光靠经济战,汉人就把匈奴的家底给掏空了。 后来,汉武帝又派卫青、霍去病带着从匈奴那里换来的战马,把匈奴的老窝给端了。 完颜银术可可不是一般没有经济头脑的胡虏,他精通汉文化,是有大智慧的人。 见赵宋王朝这么黑,完颜银术可立马就意识到了,赵宋王朝这是准备学汉武帝,跟他们金国打经济战,趁火打劫。 完颜银术可甚至觉得,他们为赵俣精心准备的三百个金国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以及那么多礼物全都白费了,因为赵宋王朝很明显是想靠经济战削弱他们大金国,而不是想跟他们大金国一块南北夹击辽国。 ‘这下麻烦了!’完颜银术可心想。 听完蔡京的报价之后,完颜银术可没有立即跟蔡京讨价还价,而是又提出他们想要盐三千石、绿矾二千栲栳…… 完颜银术可要什么,赵宋王朝都有,也都可以卖,但价格全都是十倍起。 完颜银术可彻底看明白了,赵宋王朝就是想要发这战争财。 在这一刻,完颜银术可就下定决心,绝不能将燕云地区彻底还给赵宋王朝,不然,赵宋王朝都不用去打,只靠经济战,就能折腾死他们大金国,他们大金国只有学辽国,占据着可以随时南下的燕云地区,一直威胁赵宋王朝的安全,赵宋王朝才能老老实实地给他们大金国提供其所缺的各种各样的物资。 有了这样的认知后,完颜银术可才开始跟蔡京讲价。 对于蔡京的漫天要价,完颜银术可只是表示,若是他们大金国没有这些粮食和物资就扛不住辽国的围剿,就没办法帮赵宋王朝削弱辽国了。 要么完颜银术可就暗示,他们大金国的皇帝将自己的三个女儿全都嫁给了赵俣,又将大量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嫁给了赵俣,还举全国之力给赵俣准备礼物,可以说是,量全国之物力结赵俣之欢心,这赵俣要是不给金国优待,谁会承认赵宋王朝是天朝上国,还会跟赵宋王朝接触吗? 完颜银术可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蔡京也不得不去请示赵俣。 赵俣想了想,觉得完颜银术可说得也对,自己现在就杀鸡取卵,确实有些得不偿失,便让蔡京给完颜银术可降了一些价。 最终,赵宋王朝用大概高于市场价三倍的价格,卖给了金国想要的一切。 这虽然依旧很贵,但勉强是金国能接受的范围。 双方因此达成一致。 接着,完颜银术可又主动问起:“今后你我两家通好,是作为兄弟好呢,还是作为叔侄好呢?亦或是作为知交好呢?” 这是小国,尤其是新兴小国非常关心的事,毕竟,他们可以拉大旗作虎皮,稳定其内部的统治。 在这件事上,赵俣君臣总算是让完颜银术可等金使舒心一次,只听蔡京很痛快地回答说:“你我两家皆大国也,大国往来,自然要用知交之礼。” 完颜银术可等金使听到赵宋王朝承认他们大金国是大国,全都很满意。 双方谈完细节了之后,赵俣因为完颜银术可屡次乞请花宴,而且据赵良嗣所奏,金国皇帝对完颜银术可有“善待”之语,于是,特下诏颁春宴。 按照赵宋王朝的礼制,朝廷举行宴会,一般会赏赐给臣僚三种花。一是皇帝生辰大宴,如果遇有辽使在庭,则内用绢帛花,以示礼俭,这也是祖宗旧程。二是春秋二次宴会,则用罗帛花,这种花很美丽。三是祭天大礼或郊祭,或者上元节游春,或者到金明池看琼花之后,皇帝要与从臣们举行小型宴会,谓之对御。 赵宋王朝的皇帝会按照臣僚级别的高低进行赏赐,宴花多少都有数量限制。赏赐最多的花是滴粉镂金花,比其他花多好几倍,因为春宴是花宴之最。 春宴在集英殿举行。 宴会结束后,完颜银术可就此向赵俣辞别,他跪地奏道:“谢陛下款待,愿你我两国能世代交好,共享和平繁荣,再愿陛下善待我大金女子。” 赵俣听言,说道:“她等已是朕的妃嫔,朕自会善待她们,你转告贵国皇帝,教他放心便是,至于你我两国共享和平繁荣,亦是朕所求,希望你我两国可相向而行,莫要背道而驰。” 完颜银术可等金使退下后,赵俣问蔡京等人:“你们如何看待女真人?” 蔡京说:“女真人性情贪暴,惟利是图,如若不从,他们必会挑起事端,不可不防。” 赵俣暗中点点头,心想,‘蔡京还是老辣,一下子就看透了女真人的本质。’ 蔡卞说:“对女真人必须恩威并施,不然他必会小瞧我大宋。” 苏轼说:“有陛下先后收复青唐吐蕃、西夏、燕云十一州做威慑,量女真不敢轻易造次,不然,边患真是难以预测也。” 赵俣总结说:“女真人如此贪暴、狡诈、胆大妄为,必是我大宋大敌,你等要铭记于心,时刻防备。” 蔡京等人一齐拜道:“诺!” …… 老实说,对于女真美少女,赵俣不怎么期待。 据赵俣所知,女真富贵之人用珠玉为装饰品,穿着黑裘细布或者貂鼠青鼠狐貉之衣。贫穷之人则穿着牛马猪羊猫犬鱼蛇之皮衣。每年大年初一,他们都要膜拜初升的太阳并互相庆贺。五月初五重午节时,他们举行隆重的射柳活动并祭拜天地。他们没有纪年,以野草青翠一次为一年。 富贵人家婚嫁一般都会以牛马为聘礼,而贫穷人家的少女年满十五岁之后,她便行歌于途,用唱歌来“自叙家世、妇工、容色,以申求侣之意”。听到歌声的男青年如果还没有结婚而又想娶媳妇,便可以先将少女领回家,然后再携带礼物与少女一起去少女家,将他俩结婚之事告诉少女的父母。 他们没有医药崇尚巫祝,如果得了病,便请巫师来杀猪以禳之。如果还不好,便用车子载病人去往深山大谷等死。如果病人死了,家中亲族则用刀刃割破前额血泪齐下,这叫做送血泪。死者埋葬时不用棺椁,而如果死者是贵者,则生焚所宠奴婢、所乘鞍马以殉之。死者所有的祭祀饮食之物必须全都焚烧,这叫做烧饭。 他们分成七十二个部落散居在河流沿岸或山谷之中。 这么一看,说女真人是野人都不算夸张,赵俣真怀疑这些所谓的女真美少女就是一群瘦小干枯的村姑,可能从出生时起就没洗过澡那种。 因此,尽管礼部已经将这三百名女真美少女送进宫了,但赵俣始终都没有去她们所在的金宫去见一见她们的意思。 辽国的美少女就不同了。 辽国建国已经二百多年,其人,尤其是其贵族,已经高度汉化,其服饰妆容皆承袭唐风宋韵,既有北地的豪迈,又不失中原的温婉。贵族女子多擅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绝代。 她们以丝绸锦缎为衣,佩戴珍珠翡翠,步履轻盈,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令人赏心悦目。 总之就是,辽国女子既有中原女子的温婉柔情,又不失草原儿女的飒爽英姿。她们的笑容里藏着晨露的清新,眼眸中闪烁着星河的深邃,仿佛每一缕发丝都蕴含着千年的故事,每一次回眸都能勾勒出一幅幅动人心魄的画卷。 而且,这次耶律延禧君臣也是下了血本,他们送给赵俣的辽国美少女,甚至比之前的还要美上一两分。 那话怎么说来着,女人不可能永远十八岁,但永远都有十八岁的女人。 这些天,赵俣一直在跟这些刚进宫的辽国美少女玩。 她们进宫的第一天,赵俣就把耶律延禧的长女魏国公主耶律牙不里给收了。 到了现如今,赵俣已经开发出来了近百个,再给他一两个月时间,他应该全都能开发出来。 先说明,赵俣之所以如此着急将这些辽国女人全都开发出来,除了因为他好色,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们其实是一股非常重要的政治势力。 赵俣很清楚,别看自己没像赵佶那样选择联金灭辽,甚至还在暗中帮助辽国,但辽金之间的战争,最后多半还是会以金胜辽败而收场。 至于原因,就太多了。 比如,耶律延禧差完颜阿骨打太多了。 比如,单看冷兵器作战,金初的这些金将确实是当世最能征善战的一批猛将,不论是辽国的将领,还是赵宋王朝的将领,都不如他们,这是历史已经证明过的,没什么好辩的。 再比如,女真族作为一个新兴的游牧民族,其内部团结一致,上下一心,对胜利充满了渴望,而辽国则已历经二百余年,国势日衰,内部矛盾重重,贵族间的争权夺利、朝臣间的勾心斗角已使这个国家千疮百孔,难以凝聚起有效的抵抗力量。 一旦金国击败辽国,赵俣手上的这些辽国美少女,就能派上大用场。有她们在,赵俣甚至都有可能做到,不战而吞并辽国残部。 这是张纯和萧普贤女给赵俣出的主意,也就是永远不过时的政治手段——联姻。 赵俣刚回到后宫,侍寝女官就上前问道:“官家今晚准备在何处休息,临幸何人?” “摆驾去辽宫。”赵俣说道。 言毕,赵俣就向辽宫走去。 另一边,得知赵俣今夜又要来他们辽宫休息。 一众辽国女人就像是打了大胜仗一般,尤其是在金国美少女已经进宫的情况下。 她们中的一些,天真的认为,只要她们把赵俣伺候好了,赵宋王朝就会倒向辽国,至少不会帮助金国。 也正是因为如此,听说赵俣要来她们这里,她们拼命的打扮自己,想要好好取悦赵俣。 当然,会这么想的辽人少女,都是刚来的对故国还有感情的。 更多的辽人女子,还是想借着赵俣对她们感性趣,赶紧怀上龙种。 这对于她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故国? 故国都将她们送给赵俣了,她们就是赵俣的女人,傻子才会继续为故国效命,尤其是跟赵俣为敌的情况下。 简而言之,所有辽国女人都用心打扮她们自己,只希望赵俣能选中她们。 等赵俣到了辽宫。 见到了近千个环肥燕瘦的美人后,一时之间,也挑花了眼。 看了一圈,赵俣说:“今晚朕要打十个。”然后挑了萧普贤女、萧瑟瑟、耶律牙不里、两个他很有感觉的美妇等五个老人,又挑了五个处女。 被选中的辽人女子,个个面露喜色,眼中闪烁着既紧张又期待的光芒。她们或低眉含羞,或嘴角轻扬,彼此间以眼神交流着无声的喜悦与祝福。对于她们而言,被赵俣选中,不仅是个人荣耀的体现,更可能成为她们在异国他乡安身立命的筹码。 没被选中的辽人女子,虽面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也迅速调整情绪,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们可不敢给赵俣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样一来,她们必将彻底没了机会。而以端庄的姿态继续等待着,或许下一次,幸运之神就会眷顾于她们。 ——在这深宫之中,每一次的侍寝都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所以,即便心中五味杂陈,她们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与优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最终,赵俣一只手搂着萧普贤女、一只手搂着萧瑟瑟,在另外八个辽人女子和一众随行人员的拥护下,去了赵俣随机选择的“炮房”…… …… 第二百八十六章 鞍上胭脂烬 … 从昨晚休息的地方走出来,赵俣揉了揉自己微微有点发酸的腰,心想,‘打十个还是有点勉强啊。’ 那五个新人好对付,一人一次就让她们全都死去活来,不想再战了。 ——老实说,对上她们,真让赵俣有成就感。 这也是赵俣为什么那么喜欢新人的原因。 等轮到萧普贤女、萧瑟瑟、那两个凹凸有致的美少妇这几个老人时,她们可就没那么矜持,也没那么畏惧赵俣了。她们全都主动出击不说,还各个使尽了浑身解数来从赵俣身上得到好处。 甚至就连刚刚晋级成少妇不到一个月的耶律牙不里,都这样。 这是因为她们十分清楚明白,赵俣的后宫中,狼多肉少,这次侍寝过后,下次什么时候轮到她们侍寝,甚至她们还能不能再侍上寝,真不一定,那她们只能把握住当下的机会,争取一劳永逸怀上龙种。 后来,这五个聪明的新人,看到老人全都这么积极,也反应过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也不再矜持,凑了上来,主动加入战局。 这样一来,赵俣的压力自然就大了。 结果就是,赵俣虽然赢了这场战争,但自己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下次最多八个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么想着的同时,赵俣迎面遇到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只见,这个小姑娘,瓜子面儿,杏子眼儿,细弯弯两道眉儿,月画烟描,粉妆玉琢,就像《宝莲灯前传》中的小哪吒,满满的青春少女感,可爱如蜜糖。 再仔细一看,这个小姑娘还有点契丹人的相貌特点,比如眼睛为褐色,鼻梁高挺,身材高挑儿。 赵俣看到这个小姑娘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是不是自己的哪个女儿? 没办法,赵俣的孩子实在太多了,他跟自己的孩子互动又极少,以至于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有些认不全,就更别提自己的女儿了。 为了不闹出什么大乌龙,甚至是皇家丑闻,赵俣不但早早的就让自己的儿子出阁,也早早的就让自己的女儿出宫去“女学”生活学习,等到她们长到十六七,就为她们找婆家嫁人。 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年龄就卡在可以出阁也可以不出阁之间,让赵俣有点拿不准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 就在赵俣疑惑之间,只见这个小姑娘冲自己盈盈一拜:“奴婢参见陛下。” 瞬间赵俣就明白了,这个小姑娘肯定不是自己的女儿,不然,她应该管自己叫“父皇”,而不是“陛下”。 ‘这次耶律延禧给我送的少女中还有这么小的吗?’ 反应了一下,赵俣就想到了,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她就是,耶律延禧的另一个女儿,历史上辽国的最后一位公主,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 再看了看耶律余里衍,发现她长得跟萧瑟瑟确实很像,估计等她长大了,应该又是一个萧瑟瑟。 赵俣没想到,当初到赵宋王朝时还没出生的耶律余里衍,如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让赵俣不禁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赵俣笑着说:“找你娘?她们在里间。” 说完,赵俣就走了。 其实,赵俣猜错了,耶律余里衍是来找她姐耶律牙不里的。 耶律牙不里来之前,辽国方面就交代过她,让她多与萧瑟瑟、耶律南仙接触,因为他们判断,这两个女人对辽国更有感情。 所以,耶律牙不里一进入赵俣的后宫,就主动去见了萧瑟瑟,并第一次见到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耶律余里衍。 耶律牙不里给耶律余里衍带来了不少东西,又主动交好耶律余里衍,所以很快就跟耶律余里衍这个妹妹建立了深厚的姐妹感情。 于是,耶律余里衍很喜欢缠着耶律牙不里,听耶律牙不里跟她讲他们契丹人的辉煌,草原上的趣事,她们在辽国的亲人…… 耶律牙不里昨天答应今天教耶律余里衍骑马,还是孩子心性的耶律余里衍自然早早地就跑来找耶律牙不里。 耶律余里衍一直目送赵俣离开,才走入赵俣昨夜的战场。 赵俣都已经离开了,别人的安危已经不重要了,自然也就没有人拦着耶律余里衍进去找萧瑟瑟和耶律牙不里了。 刚进来,耶律余里衍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那是大战后的余韵,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与龙涎香的馥郁,让整个房间都似乎笼罩在一层朦胧而暧昧的薄雾之中。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脸上浮起一抹好奇又略带羞涩的红晕。 耶律余里衍环顾四周,只见锦被凌乱,轻纱曼舞,每一件摆设、每一道光影都似乎在诉说着昨晚战斗的激烈。 耶律余里衍的心跳加速,这样的场景对她而言既新奇又陌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耶律余里衍毕竟是在后宫中长大的孩子,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肯定听过猪叫。 毫不夸张地说,耶律余里衍身边的人,不论是侍过寝的,还是没侍过寝的,张嘴必提赵俣,而且,没几句话就会说到赵俣昨夜又临幸谁了,然后就是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能得到赵俣的临幸,要怎么表现,云云。 还有更过分的,在耶律余衍刚懂事时,就说耶律余里衍早晚有一天也会被赵俣临幸,多半会跟她母亲萧瑟瑟一块,总之,就是总拿这种事跟耶律余里衍开玩笑。 初时,萧瑟瑟还会阻止这些女人开这种玩笑。 可时间长了,萧瑟瑟不知是认命了,还是管不过来了,也就不管了。 这使得,耶律余里衍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等她长大以后,也会成为赵俣的妃嫔。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很小的时候,耶律余里衍就会偷偷观察赵俣。 刚刚,耶律余里衍其实也可以等等再来,毕竟,她在远处就看见赵俣了。 可耶律余里衍很想在近处看看赵俣、跟赵俣说句话,才鼓足勇气来跟赵俣打招呼的。 让耶律余里衍失望不已的是,赵俣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我还是太小了……’ 正当耶律余里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这份静谧,那是萧普贤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与满足:“哟,小余里衍来找孛堇了?” 耶律余里衍闻声望去,只见萧普贤女半倚在床上,一头乌发如瀑,眉眼间尽是风情万种,身旁的两位辽国美妇也含笑望着她,眼中满是满足与愉悦。 萧瑟瑟和耶律牙不里以及另外五位新晋少妇,或坐或卧,各自整理着衣衫,空气中那份暧昧的气息因她们的谈笑声而显得更加生动起来。 耶律余里衍解释:“阿姐说今日要教我骑马……” 听耶律余里衍这么说,一众辽国女人不禁全都收起了笑容。 要不是从小在赵宋王朝的皇宫中长大,耶律余里衍也不可能都快十岁了还不会骑马。 耶律余里衍的话语落下,屋内气氛一时微妙起来。那些辽国女人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都在无声地感叹这位小公主的不幸。在她们原来的世界里,骑马不仅是一种技艺,更是身为契丹贵族女子必须掌握的自由与力量的象征,而对于耶律余里衍来说,这却成了需要特别学习的课程。 耶律余里衍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她虽年幼,却也隐约能感受到这些辽国女人们眼中的复杂情感,那是一种对故土的怀念,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现状的无奈与叹息。 不等萧瑟瑟和耶律牙不里说话,萧普贤女就说:“给皇后请过安,我几个去教余里衍去骑马,我草原儿女,不会骑马如何能行?” 另外九个女人齐声附和。 她们纷纷起床梳洗打扮,吃了莲子羹,配合侍寝女官和内史将昨夜的侍寝情况做个详细登记,接着,她们又去坤宁宫给郑显肃请安。 处理完这些琐事,萧普贤女等女就带着耶律余里衍前往牟驼冈。 牟驼冈是著名的皇家马场,宋神宗时将其改为皇家养马场,方圆三十平方公里,养马两万匹,驻有禁军五千。 原本,赵宋王朝是理学逐渐发展的时期,强调“男女有别”、“女德规范”,对女性的行为约束比唐代严格得多。宫廷中对后妃的要求偏向端庄娴静,骑马、打马球这类需要户外活动、展现动态的行为,并不符合此时对女性内敛的期待。 以至于,骑马、打马球这些在唐代曾盛行于宫廷(包括女性参与),但到了赵宋王朝,虽然仍有马球运动,但其参与者更多是男性贵族或军队,女性(尤其是宫廷妃嫔)参与的极少,社会舆论也更倾向于限制女性参与这类勇武性质的活动。 因此,在赵俣一朝以前的赵宋王朝,妃嫔因礼教束缚和社会观念的影响,去马场进行这类活动的情况非常罕见。 可赵俣登基以后,收了太多吐蕃、西域、辽国、西夏的妃嫔,她们全都是从小骑马长大的,酷爱骑马,不让她们骑马,有些不近人情了。 而且,赵俣也怕有一天出现他得弃汴梁城而逃,或者再御驾亲征的事,不论哪一种,自己的妃嫔会骑马,都是一件好事。 于是,赵俣下旨,允许宫中的妃嫔去改造过的牟驼冈骑马、打马球,并且每天都有专门的前往牟驼冈的火车。 没错。 就是火车。 虽然它只能牵引五节车厢,时速只有八公里,并且目前阶段只能从皇宫行驶到牟驼冈,但它也是货真价实的火车。 可以预料到的未来,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火车就能驶出东京,连接起赵宋王朝,不,是大宋帝国的每一座城市,乃至远赴边疆,成为沟通南北、贯穿东西的钢铁巨龙。 到那时,大宋帝国的疆域将不再受限于车马的缓慢与道路的崎岖,而是由这钢铁巨龙牵引,大宋帝国的版图之内,商贾往来,士子游历,皆可乘此铁龙,朝发夕至,四海之内,无远弗届。大宋帝国的繁华与进步也将如这钢铁巨龙般,不可阻挡地向前奔腾。 赵俣的目标是,在自己有生之年,实现他上一世截止到他穿越时都没有完全实现的“一带一路”大战略。 牟驼冈地势险峻,三面环水,如同沙洲,背靠雾泽陂可作屏障。占据此地,易守而难攻。 历史上,金人南下时,曾占领过这里,将之当成金人的大本营。 赵俣接受张纯和李琳的建议,将牟驼冈重新修筑,使之变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军事堡垒,万一真有金人南下的事发生,这里或许能成为金人的噩梦。 当然,现在这里只是一个皇家马场。 就在耶律牙不里教耶律余里衍骑马的时候,萧瑟瑟问萧普贤女:“官家真不会与女真联合灭我大辽?” 萧普贤女敷衍道:“只要阿果不出昏招,官家多半不会倒向女真。” 萧瑟瑟有些不信:“官家不想借此机会收回燕京、平州?” 萧普贤女随口说道:“自然想要。” 萧瑟瑟不解:“那为何官家不会与女真联合攻打我大辽?” 萧普贤女收回目光看向都到了现如今还对辽国念念不忘的萧瑟瑟,问道:“还想帮辽国?” 萧瑟瑟口不对心道:“只是想问问。” 萧普贤女有时候真挺佩服萧瑟瑟的,事到如今,竟然还对故国念念不忘。 反之,就连萧瑟瑟这么忠于自己祖国的人,都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可见辽国活该灭亡。 左右萧瑟瑟想知道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萧普贤女很清楚,她不论说什么,萧瑟瑟都不会尽信。 于是,萧普贤女便对萧瑟瑟说:“或许在官家眼里,契丹不敌女真,女真才是心腹大患,故而不想因小失大,亦或许官家只想坐山观虎斗,大小通吃,坐收渔翁之利,总之,现阶段官家真没有与女真联合之意。” 萧瑟瑟心想,‘女真虽强,又岂会强过我大辽,只要官家不助女真,我大辽必能剿灭女真,怕只怕官家言而无信,出手帮女真。’ 老实说,萧瑟瑟很想在这个辽国面临生死存亡之际给辽国一点帮助。 奈何,萧瑟瑟现在只是深宫中赵俣的一个玩物,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更遑论一个草原帝国? 萧瑟瑟只能无声一叹:“希望我大辽能化险为夷罢……”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只是想给所有美人一个家 … 耶律延禧将耶律牙不里和三百个辽国美人送给赵俣了之后,害怕辽国一下子就被金国给打碎了的赵俣,让商务部在第一时间将辽国所需的粮食、兵甲等商品全都给辽国送过去,并通过萧普贤女清楚明白地跟耶律延禧说:“你放心跟女真打,我们大宋绝不插手你们之间的战争。” 有了赵俣给耶律延禧吃的定心丸,辽人的心安稳了不少。 耶律延禧派辽国的一众大臣赈济灾民,并用赵宋王朝卖给辽国的粮食和兵甲招募了十万新军,进行训练。 耶律延禧君臣准备等这支新军练好了,就去剿灭女真叛乱。 不想,赵宋王朝又卖给了金国大量的粮食和兵甲。 金军也利用赵宋王朝卖给他们的粮食和兵甲进行了扩军。 接下来,辽金两国开始全方位的大战,仅在泰州方向,双方就打了半年。 与此同时,辽金两国于蒺藜山也在大战。 完颜斜也、完颜翰鲁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统帅,完颜宗翰、完颜娄室、完颜宗望、完颜宗辅、完颜阇母、完颜银术可、完颜希尹、完颜宗弼、完颜昌、完颜撒离喝都是能征善战之将。 而辽国方面,不论有什么样的外部支持,都改变不了它已经是王朝末路的事实,虽然萧乙薛、耶律棠古、萧胡覩、耶律余睹、耶律马五、萧斡里剌等将领亦是骁勇善战,但无奈朝中多奸佞,忠良之士屡遭排挤,内部矛盾重重,各地部族拥兵自重,加之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民间疾苦,百姓对朝廷已失去信心,民心涣散,国本动摇。 这使得辽国节节败退,金国步步紧逼,此消彼长之下,辽国还是在被金国蚕食疆土和国力…… …… 金国美少女进宫之初,赵俣以为,她们应该是些相貌丑陋、行为粗鄙的干瘪村姑。 基于这种先入为主的判断,那时赵俣对金国美少女真是不太感性趣。 而且,那时赵俣急于给辽国的人信心,进而更多的在开发辽国的美少女。 可这次辽国一共才送来了三百个美少女,两三个月时间,赵俣就让她们全都变成少妇了。 这时,辽国方面已经基本相信了,赵宋王朝不会干涉辽金之间的战争,更不会跟金国联盟,进而全力跟金国开战了。 张纯、萧普贤女等人,也包括一众大臣,都在提醒赵俣,不能再放着这些金国的美少女不碰了,不然有可能会影响宋金两国的交往与贸易。 迫于无奈,赵俣准备矬子里拔将军,在金国的美少女中选一些重要的、能看的临幸一下,免得坏事。 结果证明,赵俣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金国的美少女长得一点都不输辽国的美少女。 其中的完颜兀鲁、完颜银娥、完颜珠兰虽然不是绝色,但也各有千秋,风华绝代。完颜兀鲁温婉如水,眉宇间透着一股淡然自若的气质,仿佛春日里静静绽放的百合,不争不抢,却自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魅力。完颜银娥则如同夏夜星辰,明亮而不刺眼,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俏皮与灵动,让人一眼难忘,心生欢喜。至于完颜珠兰,她更像是深秋中的菊花,傲骨铮铮,清雅脱俗,那份坚韧与独立,在众多佳丽中独树一帜。 虽说完颜阿骨打的这三个女儿在赵俣的后宫中只能排进中等,但她们的身份在这里,算上身份加成,她们也不失为是赵俣的极品玩物。 关键,完颜兀鲁三姐妹虽然不算绝色,但这并不代表这批金国的美少女中没有绝色。 完颜氏、徒单氏、乌古论氏、蒲察氏、唐括氏、纥石烈氏、仆散氏都有绝色美人,而且不在少数,甚至就连夹谷氏、纥石烈氏、乌林答氏、蒲鲜氏也都有绝色美人,至于大氏、李氏、张氏、高氏等渤海望族更是给赵俣送来了不少绝色美人。 她们要么绰约多姿,要么明眸皓齿,要么温婉可人,要么青春洋溢,要么英姿飒爽。 其中一些极品:有生得花容月貌,肌肤赛雪,一双秋水瞳仿佛能洞察人心,言语间带着淡淡的哀愁,让人不禁心生怜爱的;有容貌清丽脱俗,性格温婉大方,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她的诗词中蕴含着深深的情感与哲思的;有眉如远山含烟,眼似秋水盈盈,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与温婉,举止端庄,谈吐不凡,她的气质与教养让人赞叹不已的,等等…… 总之就是,跟辽国的美少女一样,金国的美少女也是各有千秋,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仔细想想,这也很正常,因为女真人中也有贵族。 当初,黑水靺鞨还是被契丹人征服了之后,耶律阿保机担心他们将来为患,于是,劝诱强宗大姓数千户移置辽阳之南,以分散他们的势力,使他们之间不能互相联系。 这些迁入辽阳入籍契丹者,被称之为“熟女真”,又称“曷苏馆”(女真语,藩篱、篱笆之意)。 还有,自咸州之东北,分界进入山谷,至于速末江,这一带隶属于咸州兵马司,生活在这片区域里的靺鞨人既不是熟女真也不是生女真,契丹人允许他们与本族人往来。 这两部分女真人其实跟其他辽人没什么区别,也早就跟汉人或是其他各民族的人接触通婚,成为女真中的贵族,基因早已被大大的改善了。 完颜氏崛起了以后,也没少用跟女真贵族通婚的方式壮大,其基因也肯定早就改了。 毕竟,这些女真贵族,也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一些学者认为,肃慎人是东夷部族后裔,他们原先居住在山东半岛,后来向北迁徙。他们沿渤海湾从陆路北上(有说横跨渤海),来到了白山黑水地区。也有学者认为,肃慎人是通古斯部族后裔,他们是从贝加尔湖向东沿着原始森林迁徙到东北来的。不论哪种起源,他们都存在了上千年,甚至是更久远。 换而言之,这些女真人,他们体内的基因,有可能是契丹人、奚人、渤海人、高丽人,甚至是汉人的。 总之,完颜阿骨打君臣进献给赵俣的金国美人,不仅不丑,还都很漂亮,其中一些,根本不输赵俣后宫中的顶尖美人。 后来,随着跟这些金国美少女深入交流,赵俣才知道,不少金国的贵族,其实是故意将他们家最漂亮的女儿送给赵俣的。 是。 女真反辽,很顺利。 但至少截止到完颜阿骨打要给赵俣送美人想跟赵俣联姻时,真看不出来金国能打败辽国成为北方的霸主,尤其是在赵宋王朝的态度还不明朗之际。 这那些金国的贵族,尤其是后被金国吞并的熟女真贵族和渤海望族,难免会想留个后手。 说穿了,只要他们把女儿嫁给赵俣,他们家的女儿又能得到赵俣的喜爱,那万一金国在辽金战争中战败了,他们也可以举家来投赵宋王朝,不至于走投无路,亡族灭种。 这就是,这些金国美人中为什么有那么多绝色的原因。 当然,肯定不全都是这种情况,有些女真贵族,就是真心希望借助赵宋王朝的力量和支持,才尊完颜阿骨打的命令把其家适龄的少女全都送给赵俣。 值得一提的是,不少金国美少女身上还有一种汉人美人包括辽人美人身上没有的独特魅力。 这种魅力就是野性,当然,你也可以称之为健康之美。 赵俣甚至发现,不少金国美少女身上竟然还有腹肌。 这可能与她们一直跟随金国男人南征北战有关,毕竟,她们关键时刻也能挽强弓、骑烈马。 赵俣很喜欢健康的女人。上一世赵俣就特别喜欢看那些女子运动员比赛——项目什么的,赵俣不挑,只要女运动员漂亮就行。 赵俣还很喜欢健身、练瑜伽的美女。 这也是赵俣为什么那么喜欢李琳、那么愿意单独跟李琳交流的原因之一。 总之,赵俣对于这批金国美少女很满意也很感性趣。 关键,一想到,在靖康之耻时,金人掳走共计一万一千六百三十五个北宋王朝的女人(其中很多是北宋王朝的皇室之女和宗室之女),再加上已经缴纳的金银数目和用其它东西抵的账,北宋王朝竟然还欠金国金三十四万二千七百八十锭、银八十七万一千三百锭,答应今后年年上供、岁岁来朝补齐战争赔款。然而,即便全盘接受了金人的所有勒索,付出如此令人不齿的惨重代价,赵佶,赵桓,他们的妃嫔和儿女,以及赵氏的绝大部分宗族,仍被金人掳去了遥远的北方,至死未能再踏上故乡的土地,这难免让赵俣心中火起。 ——这些事虽然不是发生在赵俣身上的,但赵俣既然继承了赵宋王朝的一切,自然也就继承了这段刻骨铭心的仇恨。 出于报复的心理,赵俣玩金国的美少女时,难免会相对粗暴一些。 让赵俣很意外的是,这些金国的美少女,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顺从,尚寝女官让她们脱光光,她们就配合地脱光光。 更有甚者,不论赵俣怎么蹂躏她们,她们都很卖力的伺候赵俣,看她们那架势,似乎好像也许真把赵俣当成她们的男人了。 后来,通过跟这些金国的美少女深入交流,赵俣才得知原委。 首先,金人施行的是收继婚,又称为转房婚,本质就是,这个时代的胡人认为嫁到本氏族的女子不仅属于夫家且属于夫家所在的氏族。若其夫死后,其妻嫁往别处就会随之失去财力和劳动力,收继婚则可将其约束于本氏族内,所以收继婚是一种财产继承的转移和变异形式。直接表现就是,女性会在丈夫死后嫁给夫家其他男性,例如亡夫的叔、伯、儿子、侄子、外甥等。 也就是说,只要金国的男人死了,金国的女人就会被打包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女人,而且,金人好斗,又经常南征北战,因此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所以金国的女人早就有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的心理准备。 其次,草原上实行抢婚(也就是女人谁抢走了就是谁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铁木真的新婚妻子孛儿帖被仇敌掳走,等九个月之后铁木真把她抢回来时,肚子都被人给搞大了)。 因此,在这些金国的美少女看来,她们既然来到了赵俣身边,赵俣就是她们的男人,这无可厚非,她们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再者,赵俣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又年轻力壮,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这些金国的美少女跟赵俣,总比跟别的男人要强吧? 总之就是,金国的女人没什么地位,远不如辽国女人的地位高,因此,前者参与政治的欲望也低了很多,对故国的感情也少了很多,甚至就没有。 想想也是,金国建立至今,也不过才两年多,这些金国的美少女们,她们的心中还尚未深深烙印下对金国的忠诚与眷恋,国家的概念于她们而言,尚显模糊,远不如部落与家族的印记来得深刻。在她们的世界里,生存与强者的庇护是更为直观且迫切的追求。 赵俣望着在自己身下承欢,眼中却无太多哀怨之色,只有积极配合的完颜兀鲁三姐妹,心想,‘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她们似乎生来就注定了要成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无论是作为联姻的工具,还是战场上的战利品,她们的命运从未掌握在自己手中。’ 赵俣抱住完颜兀鲁,在她酡红的脸上亲了一口,心道,‘也罢,既然命运让你们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便不会辜负这份难得的缘分。虽说你们或许只是权力棋盘上的棋子,但在我这里,至少,你们不必再如浮萍般随波逐流,任人宰割。'' 赵俣的目光变得柔和,缓缓的从完颜兀鲁身上移开,环视着床上的其她同样沉浸在变成女人后的复杂情绪中的金国美少女。她们或低头羞涩,或在回味,或在排队,无一不透露出对如今新生活甚至是对命运的接受。 赵俣心想,‘我不是花心,也不是好色,更不是人渣,我拥有人间大爱,只是想给所有美人一个家而已……’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帝国新星 … 赵俣很清楚,玩归玩,闹归闹,要是把这些娱乐上的事当成主业,就像赵佶沉迷于艺术,耶律延禧沉迷于狩猎,那自己也就离亡国之君没多远了。 所以,赵俣只在休息的时候玩,该工作时,他绝对勤政爱民,从不偷懒,也从不因为沉溺于温柔乡而荒废朝政。他深知,作为一国之君,肩上的责任重大,黎民百姓的福祉系于一身,不可有丝毫懈怠。关键,一旦自己当不好这个皇帝,可就不是自己玩人家的妻女了,而是人家瓜分自己的妻女了。 赵俣永远都没有忘,现在就在东北方向,就有一支有可能消灭赵宋王朝的力量正在快速崛起。 因此,天亮后,昨晚赵俣重点关注的唐括玲儿和高广雨,对赵俣依依不舍,想让赵俣陪她们再睡一会,不想,赵俣却拍了拍她们的屁股,让她们和另外几个新晋少妇伺候自己起床。 接着,赵俣像是在对情绪不高的唐括玲儿和高广雨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朕非不念及尔等温情,实乃国事为重,岂可因私废公,害了朕,亦害了你们?” 说完,赵俣就去了演武场。 李琳照例在这里等着赵俣。 在李琳的伺候下,赵俣换上练功服,接着开始练起《瑜伽》来。 “先松肩。”赵俣低嘱一声,双臂自身体两侧缓缓抬起,掌心相对时如托流云,到胸前陡然下沉,肩胛骨随着动作向后收拢,又在吸气时舒展如蝶翼。 李琳立在侧后方,指尖虚虚悬在赵俣的腰侧,待赵俣做“下犬式”时,见赵俣的脚跟微颤,她屈膝用膝盖轻抵在赵俣大腿的后侧,说道:“陛下气息再沉些,髋部往下送。” 赵俣喉间溢出一声轻嗯,吸气时腹部鼓起如满月,呼气时收紧似空囊,身体随之向下压得更低,手臂撑地的力道匀得惊人,手腕与地面呈直角,指尖深陷垫中却不见丝毫晃动。 赵俣保持这个姿势足有一炷香,额角渗出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李琳适时帮赵俣擦掉汗水。 接着,赵俣转做“单腿鸽王式”,右腿屈膝贴地,左腿向后伸直,脚背绷得笔直如弦,上半身扭转时,左手精准抓住左脚脚踝,动作行云流水,腰腹的肌肉在薄衣下若隐若现,是常年练瑜伽练出的流畅线条。 “换《囚徒健身》罢。” 收势时,赵俣气息匀称,大气都不喘一下,可见他的耐力有多好。 不多时,李琳已取来粗麻绳缠绕的横杠。 赵俣走到杠下,双手握杠时指节泛白,双臂间距与肩同宽,先是做了组标准的引体向上,身体起落间不见借力,到第一百个时突然变式,双腿悬空屈膝,腹部发力将膝盖收向胸前,再缓缓放下,如此往复,汗水浸湿的衣襟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背肌轮廓。 李琳在旁数着数,见赵俣做窄距俯卧撑时手肘角度略有偏差,便蹲下身,用指尖轻敲赵俣的肘部,示意赵俣动作略有一点点不标准。 赵俣立即调整姿势,肘部内收时肌肉骤然绷紧,每一次俯身都让胸肌与地面几乎相触,撑起时手臂稳如磐石,连呼吸都踩着动作的节拍,呼哧声里裹着沉稳的力道。 最后练到悬垂举腿,赵俣双手握杠悬在空中,双腿伸直并拢,缓缓向上抬起直到与地面平行,腰腹的爆发力让整个身体如秤杆般平稳。 李琳站在赵俣的正下方,仰头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见他举腿时腹部肌肉凝成块垒,便轻声道:“陛下这腰力,又精进不少。” 接下来,周侗等人前来,又教了赵俣一些拳脚功夫。 到了快中午时,赵俣带上李琳、周侗等人前往神机军驻扎的营地,检查赵俣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倚仗。 因为可能很快就要打仗了,赵俣对神机军又进行了重新整编,并为神机军选择了新的统帅、监军和副统帅。 神机前军,都统韩世忠,都监詹度,副都统赵立; 神机中军,都统王禀,都监宗泽,副都统王彦; 神机后军,都统翟兴,都监陈遘,副都统翟进; 神机左军,都统张俊,都监张叔夜,副都统李彦仙; 神机右军,都统吴玠,都监刘韐,副都统王德。 赵俣同样做了调整的还有四辅军。 北辅军,都统刘法,都监李邈,副都统刘翊; 南辅军,都统种师中,都监折彦质,副都统郭忠孝; 东辅军,都统种师道,都监仇悆,副都统姚友仲; 西辅军,都统何灌,都监徐徽言,副都统霍安国。 除此之外,赵俣还对西军、虎贲军、一众禁军的将领和都监做了调整。 总之,经过这次调整,赵俣将那些有能力又忠诚的帝国新星提拔起来,放在关键位置上,确保赵宋王朝能应对任何强度的战斗。 调整过后,赵俣下圣旨,要求各军积极训练,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而最重要的神机军,包括四辅军,赵俣不仅让李琳一直帮自己盯着,一有时间,他就亲自去神机军视察。 就比如今天,赵俣就随机选中了神机右军。 …… 日上中天,阳光直洒在神机右军的营地,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赵俣一行人踏着整齐的步伐步入这片充满肃杀之气的训练场。 只见,神机右军的训练场上划分出了数个区域,各区域内的士兵正依照不同科目进行操练,动静之间透着严明的章法。 队列训练区里,将士身着棉甲,或扛着李琳铳,或手持神臂弓,他们排成整齐的横列与纵列,随着教头的口令迈步、转身、立定。脚步声踏在地面上,竟如同一人所为,连呼吸的节奏都渐渐趋同。偶有士兵脚步错乱,立即就有教头以木棍击打,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队列的节奏,直至整个队列变得严丝合缝的方正,仿佛一块在地面上移动的铁板。 炮兵训练区则更为震撼。数门李琳炮架设在校场边缘,炮口直指远处的靶标。炮兵们分成小组,有的负责搬运炮弹,有的校准炮身,有的清理炮膛,动作娴熟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随着教头一声令下,一名炮兵猛地点燃引线,火炮轰然作响,铁弹呼啸着掠过半空,精准砸中百米外的土墙,顿时尘土飞扬。随后,士兵们迅速上前清理炮膛、重新装填,整个流程行云流水,不过片刻便完成了二次发射的准备。 虎蹲炮的训练虽然没有这么繁琐,但其精准与迅猛却同样令人叹为观止。这些迫击炮一样的虎蹲炮被快速架好,炮口微微上扬,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三名炮手,分工明确,有人负责瞄准,有人负责装填火药与弹丸,有人负责掩护和做替补。随着教头一声令下,数门虎蹲炮几乎同时开火,震耳欲聋的炮声在训练场上空回荡,弹丸如雨点般倾泻在远处的靶标上,掀起一片片尘土与碎石。 投轰天雷的士兵们则在另一侧的空地上操练。他们每人腰间挂着三颗手榴弹一样的轰天雷。训练时,士兵们拉开引信,先助跑几步,借着转身的力道将轰天雷掷向数十步外的土坑。引信燃烧的“滋滋”声与重物落地的闷响交织,片刻后,土坑中接连爆发出沉闷的轰鸣,碎石与泥土被掀飞数丈高。教头在一旁记录着投掷的距离与准度,不时喝令调整姿势——既要投得远,更要确保落地时引信恰好燃尽,不要被敌人捡到扔回来。 三三阵型的训练最见默契。每三名士兵组成一个小阵,三人或持李琳铳,或持神臂弓,呈品字形站位。随着号令,三人步伐协调,前进时相互掩护,后退时交替断后。遇到模拟的“敌军”冲阵,前排铳响过后,后排手持李琳铳或神臂弓的将士便如飞蝗般跟上,随即三人迅速变换位置,为下一轮射击腾出空间,整个过程中,三人的间距始终保持在三步之内,配合得密不透风,若是遇到需要近身战之时,手持李琳铳的士兵立即上刺刀,手持神臂弓的士兵则扔下神臂弓从背上抽出大刀。 格斗训练区的规模稍小,士兵们或是手持带刺刀的李琳铳,或是手持大刀,正在与木人桩或同伴对练。不过他们的刺刀或刀法并不追求花哨的招式,多是刺、劈、砍、格挡等简洁实用的动作,尤其注重在铳箭用尽后,如何用刺刀或大刀快速破开近身之敌的防御。教头在一旁强调:“远程才是根本,拼刺刀及刀法只为保命!若让敌人近身,你们的命就已经没了一半,若不拼命,剩下那一半也没了!” 整个训练场中,远程打击的训练才是核心。李琳铳手和神臂弓手们站成数排,训练着三段式射击。箭矢离弦的“咻咻”声不绝于耳,箭簇尽数钉在远处的靶心上,密集得如同刺猬的尖刺。而李琳铳的射击声则更为清脆,士兵们按照队列轮流举铳、瞄准、扣动扳机,铅弹穿透靶纸的孔洞整齐排列,硝烟散去后,铳手们立刻俯身装填火药,动作快得几乎连成一片。 赵俣看着这一切,暗暗点头,对身旁的李琳说:“练得不错。” 即便严厉如李琳,都点了点头,说了声:“还行。” 与此同时,李琳心想,‘名将就是名将,虽然年轻,但这能力确实不一般。’ 如今的吴玠还不满二十岁,其实根本就不够独领一军的,更遑论担任最重要的神机军的主将。 而且,吴玠由于出战的机会太少,实际上,只在剿方腊的时候立过一些战功,并没有更多的战功。 在那之后,吴玠就被赵俣调到自己的亲军当中,亲自培养。 半年前,赵俣调整各军将帅时,神机右军的主将之位空了出来。 当时,枢密使苏轼推荐姚古或者刘延庆来担任神机右军的主将。 可张纯却说,此二人虽也是不错的战将,但难担大任。 同样熟悉两宋历史的赵俣,知道张纯所言非虚,所以,以自己想用一些年轻的将领来担任神机军的主将为由将姚古和刘延庆给拒了。 苏轼又推荐姚平仲和刘光世,知道此二人,尤其是前者,也不行的赵俣,还是没同意。 最后,谁都没想到,赵俣竟然听了张纯和李琳的推荐,选了籍籍无名的吴玠。 另外,吴玠的弟弟吴璘,还成了赵俣的儿子赵擎的陪读。 当时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在传,吴玠和吴璘是赵俣的私生子。 拜托! 赵俣只比吴玠大了不到十岁,他就是再好女色,也不可能不到十岁就生孩子啊! 关键,吴玠出生时,赵俣都还没有穿越。 不过这也能从侧方面反映出,当时赵俣这一任命所引起的轩然大波。外界的流言蜚语,如同秋日里的落叶,虽轻却繁多,难以一一拂去。但赵俣心中自有丘壑,不为所动。 如今,吴玠用实实在在的能力,向世人证明了,赵俣并没有用错人。 将来,吴玠更会用无与伦比的战绩,向世人证明,赵俣依旧知人善用。 对此,赵俣坚信不已! 见赵俣到来,吴玠、刘韐、王德等人赶紧迎了过来。 在吴玠等人的陪同下,赵俣缓步穿梭于各训练区域之间,他的目光充满了赞赏与期待,并不时与身旁的吴玠等人低声交流,对训练中的细节提出自己的见解…… …… 第二百八十九章 赵俣:我不想当第二个朱棣 … 有时候,赵俣飘了,也会想,‘我都工业化了,难道还怕游牧吗?要不然,我直接带着神机军和四辅军北上,连辽国带金国再带蒙古一块平推得了!’ 可冷静下来了之后,赵俣就会摇头苦笑,‘这事哪有这么容易?’ 别看赵俣有李琳、麻晓娇这样的外挂搞出来的火器看起来能横扫这个世界,实际上,赵宋王朝目前阶段所拥有的火器其实也就跟明朝时所拥有的火器差不多。 而历史上明朝对比蒙古和建州女真也有火器上的优势,且朱棣多次北伐漠北,却始终都未能彻底剿灭蒙古;明朝后期也未能阻挡建州女真崛起,最后还让建州女真夺取了明朝的江山社稷。 究其原因,火器其实并不是万能的。 先说蒙古。 蒙古部落以游牧为生,居无定所,活动范围覆盖蒙古高原、西伯利亚南部等广袤区域。明军虽有火器(如神机营的火铳、火炮),但深入草原后,难以追踪蒙古主力——蒙古骑兵机动性极强,可利用速度躲避火器攻击,待明军补给耗尽后再反击。 而火器严重依赖弹药和后勤,草原环境恶劣、补给线过长,限制了其持续作战能力。 这使得,朱棣只能将北伐的核心目的定义成“威慑”而非“灭绝”。 问题是,蒙古并非统一政权,而是分裂为鞑靼、瓦剌等部落,明军每次打击只能重创某一部落,却无法根除——此消彼长下,其他部落会迅速填补权力真空,难以形成长期压制。 这就使得,明朝只能通过军事打击迫使蒙古臣服(如册封、通贡),并不能彻底占领草原。 当然,这也是因为,草原不适宜农耕,统治成本过高,因此,明朝也不想占领草原,只是想这些游牧民族别老来骚扰自己,打扰自己的幸福生活。 还有就是,明朝的火器虽然领先,但早期火器存在射速慢、易受天气影响(如雨雪导致哑火)等问题,面对蒙古骑兵的集群冲锋时,防御效果有限。且蒙古通过缴获、贸易等会逐渐掌握火器技术,进一步缩小差距。 再说建州女真。 建州女真在努尔哈赤时期已形成统一政权(也就是后金),采取“八旗制度”,军民合一,战斗力强。 其活动区域(东北山林、平原)地形复杂,既适合骑兵机动,又可依托山地设防。 而明军的火器(尤其是重型火炮)难以灵活部署,攻坚难度大。 后金后来通过缴获明军的火器(如袁崇焕的“红夷大炮”)、招募汉人工匠仿制,逐渐建立起自己的火器部队(如“重炮营”)。 到皇太极时期,后金的火器技术已接近明军,甚至在攻坚战中反超(如松锦之战),明朝的火器优势不复存在。 总之就是,火器只是战争的工具之一,其作用受地理环境、后勤补给、对手适应性、自身国力与战略等多重因素制约。 真不是说,赵宋王朝现在掌握了一些火器,就能横扫辽、金、蒙古。 赵俣清楚明白,宋军要是突然用火器跟辽军和金军打仗,应该会在前期打得辽军和金军节节败退,但想一举彻底消灭辽国和金国以及分散在草原各地的蒙古诸部,那只能是想法而已。 如果一味蛮干,农耕文明与游牧/渔猎文明,必然要长期博弈。 甚至如果赵宋王朝表现得实力太过强悍,辽金为了生存,都有可能放下恩怨,联手对抗赵宋王朝。 要知道,别说现阶段,辽金之间的仇恨还没有完全建立好,就算是历史上,金国灭了辽国,奴隶辽国的男人,抢夺辽国的女人,挖了辽国的祖坟,后来也有大量的辽人投降了金国变成了金人。 还有并没有统一起来分散在草原各地的蒙古诸部,更是赵俣的心腹大患。 如果赵俣选择一味的蛮干,最好他可能也就是第二个朱棣,名义上数次横扫草原,实际上根本无法将广袤无垠的草原彻底纳入赵宋的版图之中,反而会在无休止的拉锯战中耗尽国力,最终落下个“徒有虚名”的评价。 草原上部落的韧性、流动性与适应力,如同草原上的风,无形却无处不在,无论遭受多么猛烈的打击,总能找到缝隙,顽强生存,重新焕发生机。如果无法将之彻底征服,就只能任由他们在草原的广阔天地间自由驰骋,时而聚合,时而分散,如同草原上的狼群,永远难以被彻底根除。 赵俣深知,战争不仅仅是武器与武力的对决,更是智慧、耐心与策略的博弈与较量,真正的胜利不在于战场上的一时胜负,而在于能否构建稳定而深远的战略格局, 在很早以前,赵俣就开始思考,如何利用手中的火器优势,同时借鉴历史教训,结合外交、经济、文化等多种手段,避免重蹈覆辙。 赵俣对自己说:“单纯依靠武力征服不仅成本高昂,且难以持久。真正的智者不在于拥有多少利器,而在于如何智慧地使用它们,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再加上,技术优势容易被对手的机动性、抄作业所抵消,自然是越晚暴露自己的底牌,自己越不会被敌人所忌惮,也越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进而越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关键,之前赵俣为了解决赵宋王朝内部贫富严重不均衡的矛盾,不惜引爆了民怨,才推行了《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老实说,这也给赵宋王朝造成了不小的损伤,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慢慢恢复国力。 而最关键的是,什么是政治? 说穿了,政治就是人心。 在政治上,要想打败自己的敌人,很简单,那就是,把自己的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的朋友搞的少少的,再一举将敌人消灭掉。 切记,见蛇不打三分罪,打蛇不死七分罪。 所以,辽金这场战争,赵俣会让他们双方先打,等到什么时候,辽国真的挺不住了,辽人和金人之间的仇恨已经发展到了某些辽人跟金人不死不休的地步,赵俣再站出来收取胜利的果实,也为时不晚。 因此,在辽金进行战争之际,赵俣将之前制定好的改革全面落实,尤其是在士绅地主没有遭到重创的荆湖地区、蜀地。还有,对之前遭到宋江义军和方腊义军重创的地区进行免税,让其好好休养生息。 除此之外,赵俣大搞基础建设,比如他让人将京杭大运河进行了改造。 此前的隋唐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路线迂回,从南方到燕地需绕行洛阳,运输距离长、成本高,无法满足前线对物资运输的迫切需求。 一旦对辽国或者金国开战,需要大量物资维持统治、供养军队。通过改造大运河,可实现南方物资直抵燕地,减少运输时间和损耗。 隋唐大运河部分河道因战乱、泥沙淤积等原因逐渐废弃,且路线曲折(如从杭州到洛阳再到燕京),一旦赵宋王朝对北方动手,赵宋王朝需要更直接的南北通道。 具体就是,赵俣让人连接汶水和泗水,打通了从淮河到山东的水路,使南方物资可经淮河进入山东。又让人连接济州河与御河,将运河路线从迂回的洛阳方向改为直线,直接连接山东与河北,缩短了南北距离。同时,让人连接涿州与通州,最终与白河衔接,使运河直达涿州甚至直达燕京城内的积水潭,解决了物资从通州到涿州(甚至是到燕京)的最后一段运输难题。 赵俣对大运河的改造,并非完全“挖开”全新的运河,而是在原有运河的基础上进行裁弯取直、疏通和新建,通过这些工程,形成了从杭州直达宋辽边疆(甚至是直达燕京)的南北大运河,路线比隋唐大运河缩短了近一千公里,运输效率大幅提升。南方的粮食等战略物资可通过运河高效运往北方,确保战时赵宋王朝的后勤补给线,也促进了南北经济文化交流。 除了修建疏通内河,赵俣还下令多造海船、修建海港,增加海运的能力。 为此,麻晓娇甚至帮赵俣“发明”了集装箱,以及与之配套的简易起重机,并为将来的卡车发明和火车发明留好了空间。 值得一提的是,琼州港和广州港,已经有专门拉动空集装箱的象车,以及用于搬运货物的大象了。 另外,赵俣下令修路。 这既是为将来进行陆路运输物资进行未雨绸缪,也是在为将来修建铁路预设路基。 实际上,这些基础建设,赵宋王朝早就在建了。 也是靠着大搞基础建设,赵俣给赵宋王朝的百姓提供了无数工作岗位,让他们有了赖以谋生的手段,缓解了因《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改革初期所带来的经济冲击,使社会逐渐趋于稳定,民众的生活水平也在悄然提升。百姓们在劳作中看到了希望,国家的基石也因此而愈发稳固。 赵俣深知,一个国家的强盛,不仅仅在于武力的强盛,更在于民心的凝聚与经济的繁荣。他推动的一系列基础设施建设,不仅提升了物流效率,促进了南北货物的流通,更在无形中增加了百姓的收入和民族的凝聚力,让百姓在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的同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国家认同感。 总之,趁着辽金打得不可开交之际,赵俣不仅大搞基础建设,还大力发展赵宋王朝的军事、农业、经济、科技、商业、民生、教育、医疗等等,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足了准备,更为赵宋王朝的长远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 洪武十二年,先是完颜斜也率兵攻取了泰州。年底,完颜翰鲁古领兵大败辽军于蒺藜山,乘胜攻占了显州。随后,附近七个州也相继向金国投降。金国已经基本控制了东北全境。 这地盘大了,金国所面临的问题也就多了。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由于连年战争,东北的人口锐减,田地荒芜,经济凋敝,百姓流离失所,社会动荡不安。加之冬季严寒漫长,粮食短缺问题尤为严峻,民众生活苦不堪言。 完颜阿骨打将金国的一众高层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 负责后方的完颜吴乞买沉声说道:“旁的事皆有缓,唯独缺粮难题,刻不容缓。” 国相晚宴撒改也说:“我这里动乱多源于缺粮,若不能迅速解决粮食问题,恐怕新得之地又将失于民心,动摇国本。”他的眉头紧锁,言语间透露出几分忧虑。 完颜阿骨打看向完颜斜也和完颜翰鲁古,希望他们能缴获到足够金国过冬的粮食。 完颜斜也摇摇头:“余睹撤出泰州前,烧毁了大量粮食。” 完颜翰鲁古则表示:“我那里倒是有一些,只是显州等州民众自食尚且不足,更勿论有余粮可供军用。”他语声沉重,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大殿之内陷入了沉寂,众人皆面露难色,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水成冰。 过了好半晌,完颜阿骨打才说:“教曷鲁与大迪乌再去一趟大宋,再买一百……买二百万石粮食。” 所有金人都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而且也肯定能解决金国缺粮的问题。 可问题是,赵宋王朝的粮食卖得也太贵了,要是真跟赵宋王朝买两百万石粮食,他们这几个州不说全都白打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抢来的金银、牛羊只怕全都是为赵宋王朝抢的。 那不买? 不买,则金国百姓很难熬过这个严冬,士气必将大受打击,新得的疆土亦将动荡不安,甚至有得而复失之虞,届时,民心涣散,国本动摇,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恐将毁于一旦,后果不堪设想。这无疑是两难之选,饮鸩止渴,进退维谷。 一时间,大殿内的一众金人皆眉头紧锁,目光闪烁。他们既知买粮之重,又苦其价昂,全都在权衡着利弊,衡量着国家的未来与眼前的困境。 一想到那赵宋王朝趁机狮子大开口的嘴脸,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金国年轻一代,便觉心头如压重石,沉闷难当。 完颜宗翰咬牙切齿道:“买!粮食乃立国之本,民众之基,纵是倾尽所有,亦要确保我大金子民安然过冬。至于宋人之贪婪,待我攻灭契丹,再跟他好好算这笔账!” 完颜宗翰的话说到了完颜宗望等金国年轻一代的心里,连战连胜,让他们早已经成了骄兵悍将,怎么甘心忍受别人“敲诈和勒索”? 完颜阿骨打呵斥道:“慎言!” 完颜宗翰等人不知轻重,见识过宋军战力和赵俣手段的完颜阿骨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赵宋王朝可不是辽国,他们有望打败辽国,却绝不可能撼动赵宋王朝的根基。 完颜阿骨打心里清楚,眼下的金国虽在战场上屡建奇功,但国力尚浅,根基未稳,与富庶强大的赵宋王朝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 关键,完颜阿骨打只要一想到,他在燕京城下远远看到的赵俣的身影,以及这些年他听到的有关赵俣的事迹,就对赵俣生出不可遏制的畏惧。 ‘除非万不得已,不然,绝不能与大宋皇帝为敌。’ 可完颜宗翰等金国的年轻一代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宋辽两国打了一百多年,赵宋王朝都没能彻底打败辽国,收复赵宋王朝历任皇帝都心心念念的燕云十六州,这就足以说明,宋辽两国的实力差不多,他们既然能打败辽国,就肯定能打败赵宋王朝。 甚至有人觉得,完颜阿骨打的胆子太小了,他们大金国很快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 好吧。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再说,有完颜阿骨打压着他们,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金国的年轻人也不敢造次。 只是,完颜阿骨打总有死的那一天不是…… …… 第二百九十章 赵俣:你用她们逼我结盟? … 只要钱到位,赵宋王朝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宋金两国谈好了价钱之后,赵宋王朝的大海船便一船一船的到达狮子口。 ——此时,大连地区部分区域被称为金州,旅顺口一带被称为老铁山,海口称为狮子口。 卸下粮食后,装上金国的金银牛羊、各种各样的特产,赵宋王朝的大海船再离开狮子口返回赵宋王朝,换下一艘大海船前来跟金国交易。 周而复始,直到双方彻底完成交易。 得到了最紧缺的粮食,又买到了不少棉被和棉衣,让完颜阿骨打君臣的心放下了不少,今年冬天金国境内不至于大量冻死和饿死人了,新收复地区也不会因为冻饿而争先恐后地造反了。 可另一方面,见他们好不容易才抢到的金银、牲畜,以及女真人好不容易攒下的特产,全都运往赵宋王朝,完颜阿骨打君臣,尤其是女真人的年轻一代,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感觉就好像自己辛勤劳作一年的收成,被不劳而获的邻人堂而皇之地搬走,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和满心的不甘与无奈。 一众金人,尤其是女真人中的年轻人,心中涌动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失落,更是尊严与自豪感的受挫。毕竟,这些财富是他们以铁血铸就,每一分每一毫都浸透着女真族的汗水与鲜血。 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人不禁去想,他们之所以反辽,就是因为辽国贪婪无度,对他们进行残酷的剥削与压迫,视他们如同草芥,任意践踏,让他们失去了尊严和自由,使他们忍无可忍,才奋起反抗,建立了金国,誓要从辽人手中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而今,虽然他们已经打得辽国节节败退,似乎就快推翻了辽国的暴政,却发现自己又落入了另一个看似文明实则同样冷酷无情的交易旋涡之中。赵宋王朝虽以金钱为媒介,看似公平交易,但在他们心中,这无异于另一种形式的剥削与掠夺——一种更为隐秘却也更为刺痛心灵的剥削与掠夺。 完颜宗翰眼中闪烁着不甘的火焰。他回想起那些与辽军浴血奋战的日子,女真勇士以少胜多,凭借着不屈的意志和骁勇的战斗力,一次次将辽军击溃。那时的他们,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然而,眼前的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心头的热火,让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即使赢得了战争,也未必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完颜宗望则更为直接地表达了他的不满:“宋人奸诈,丝毫不输契丹,有朝一日,吾必教他百倍偿还!”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激起了在场女真青年的一片共鸣。 不少桀骜不驯的女真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他们纷纷附和完颜宗望。 不过,女真人善于隐忍,而且他们很清楚,现阶段他们的敌人是辽国,不是赵宋王朝,如果此刻与赵宋王朝交恶,无疑会将立足还未稳的金国置于腹背受敌的境地,将刚刚取得的胜利果实拱手让人,甚至可能让整个女真族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将是灾难性的后果。这份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紧紧束缚着他们沸腾的热血与复仇的渴望。所以,他们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大局为重,只能将这满腔的怒火与屈辱暂时压抑在心底,化作前进的动力。 完颜阿骨打望着眼前这些年轻气盛的族人,非常担心!他深知,这种不满与愤怒若不能妥善引导,将会成为金国内部的不稳定因素。 于是,完颜阿骨打趁中奉大夫右文殿修撰赵良嗣和忠训郎王环还在金国跟金人交易之际,决定搞一波大的,威慑一下赵宋王朝,最好能促成赵宋王朝跟金国结盟,出兵跟金国一块瓜分辽国,最不济以后卖给金国的东西,也能给个盟友价,别老动不动就三五倍的高价,这也能让金国的年轻一代在赵宋王朝面前找回点场子,省得他们总觉得憋屈,这口恶气不出,心中难以平复,进而再因愤怒而出昏招得罪赵宋王朝使得金国腹背受敌。 基于这样的想法,完颜阿骨打决定,趁着耶律延禧想不到他会这么果断对辽国的都城发起总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拿下辽上京城。 想到就做,完颜阿骨打立即就制定作战计划,亲自统帅一路大军,又让完颜斜也和完颜翰鲁古各统帅一路大军,分别杀向辽国的首都辽上京。 起初,赵良嗣等宋使,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等到金军全都准备妥当,甚至等到完颜斜也和完颜翰鲁古都率军出发了,完颜阿骨打才将赵良嗣等宋使叫来,对他们说:“朕欲一战而夺契丹上京,你等可愿一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此时,完颜阿骨打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头戴貂皮帽胸挂护心镜,脚登乌皮靴,威风凛凛,威严庄重,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质。 这让赵良嗣等人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他们也想看看,被赵俣重视的金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赵良嗣等人就答应了完颜阿骨打的邀请,随军前进。 完颜阿骨打手下的是一支骑兵劲旅,他们每行进三十里便鸣角吹号以壮军威。 几天后,赵良嗣跟随完颜阿骨打来到了辽上京城南的一座山坡上。 这座山名叫龙冈,四面群山环卫飞鸟翔集,松涛林海佳气葱郁,站在山顶上顿感心旷神怡。 望着不远处的辽上京城,赵良嗣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他熟悉这座城池,想当初他还是辽人时,尤其是辽臣时,曾来过多次。不想,十年过去了,岁月沧桑山水轮转,城池依旧,却物是人非。他竟然会以赵宋王朝使者的身份,跟着金国皇帝,再次来到这里。 完颜阿骨打对赵良嗣等人说:“你等随朕下山,看看朕是如何用兵的。” 都到这里了,赵良嗣等人也只能是听从完颜阿骨打的安排了。 于是,赵良嗣等人便随着完颜阿骨打下山,亲临阵前。 完颜阿骨打令金国将士擂鼓助威。 霎时间,号角大作战鼓齐鸣。 只见金戈铁马的骑兵呼啸而去,步军随后如波浪一般鼓噪而进。 从早晨开始攻城,还不到中午,金国大将完颜阇母(完颜阿骨打异母弟)便率军捷足先登攀上城墙攻克了辽上京的外城。 辽国上京留守耶律达不野率残军投降,辽国的国都就这么轻松被金人给攻打了下来。 打下辽上京以后,金人对辽上京进行极其专业的抢劫。 他们先将辽上京划分成若干区域,女真人掠夺最富裕的区域,渤海人次之,汉人再次之,契丹人、奚人抢劫最穷的地区。 在抢劫的过程中,其他民族的人,哪怕是渤海人,都只是抢劫了一些浮财而已,只有女真人,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不仅如此,女真人还将上京城中的辽国女人全都掳走瓜分,辽国的男人全都捉起来,充当他们的奴隶。 另外,金军不仅在上京路进行了大规模的抢掠,还对辽代帝王陵寝进行了有组织的挖掘。金人攻破辽上京祖州之天膳堂,焚略殆尽,并发掘其中的金银珠宝,捣毁了所有地面建筑,试图断辽朝的龙脉,让其彻底覆灭。同时还将辽朝皇室耶律氏的宗庙悉数焚毁。 值得一提的是,在女真人看来,他们这么做无可厚非,这属于他们的合法权益,就跟后世做完一个项目老板带着有功之人去唱歌按摩差不多。 说穿了,在女真人看来,打破一座城池,最重要的意义就是让那些身先士卒的勇士得到好处。 而且,女真人的国家意识淡薄,他们出来打仗,很多兵甲战马都是自备的,有些女真人为了搞到兵甲马匹甚至欠下了不少外债,他们全都指望着抢劫回本发家致富。 形象一点来说就是,女真人将这当成了一笔买卖。 所以,打下一座城池,最重要的就是城破以后的烧杀抢掠,发家致富。 谁要是敢剥夺女真人的福利,绝对有可能当场哗变,哪怕是完颜阿骨打这位女真英雄、金国皇帝也改变不了这一点,除非他愿意出这笔钱。 总之就是,哪怕有赵良嗣等宋使在这里,攻下辽上京城以后,金军还是对辽上京城进行了残酷的抢劫。 这给赵良嗣等宋使带来的震撼是巨大的,他们也终于是对赵俣常说的女真人贪婪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进而,对跟女真人打交道,充满了更多的警惕与忧虑。他们望着眼前这一幕幕惨状,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曾以为,即便是战争,也应有其底线与规则,然而女真人的做法,却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那些被掳走的辽人女子无助的哭喊声,那些被奴役的辽人男子绝望的眼神,还有那被掘开的陵寝,无不诉说着这场胜利背后的残酷与悲凉。 王环站在赵良嗣身旁,脸色同样凝重。他低声对赵良嗣说:“女真如此行径,我大宋与之交往,当慎之又慎。” 赵良嗣闻言,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量,‘女真贪婪成性,残忍无度,与之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是陛下所行鹬蚌相争之计更为稳妥。’ 正当赵良嗣陷入沉思之际,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完颜阿骨打,带着一众骑在马上的女真将领走了过来。他们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问赵良嗣等人:“我大金勇士如何?” 赵良嗣笑着答道:“当世一等一强军。” 完颜宗翰在一旁问道:“与你家军队相比,如何?” 赵良嗣不动声色地说:“各有所长。” 完颜宗翰咄咄逼人道:“哦?你家军队所长为何处?” “这……” 这个问题,赵良嗣还真不好回答。 一旁只有十五岁的马扩,不动声色地回答说:“我大宋军队擅守,若由我家守上京城,依《李靖兵法》,根据兵种和战斗任务,把作战部队分成五种战斗编组,即跳荡队、马军队、奇兵队、战锋队、驻队。其中,战锋队用于进攻,而驻队则用于防守……” 马扩侃侃而谈,以他当主将的视角,模拟如何守城。 结果,一众金人发现,如果按照马扩所说的守城,他们确实不太容易攻打下上京城。 关键,马扩才十五岁,虽然也不算小,但能有这样的见识,也不容易。 完颜宗翰在一旁,淡淡地说:“纸上谈兵罢了,我听说,大宋朝官员只会写文章,不会武艺,可对?” 马扩解释说:“我大宋乃大国,官分文武,文官要考文章,武官要考武艺,然武官中也有文章水平很高的,文官中亦有精通用兵之道的,不可一概而论。” 完颜宗翰又问:“听说你是武举进士,担任武学教谕,你可会马上射箭?” 马扩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完颜宗翰这是想考一考自己的骑马射箭技术,他话中分明含有轻视之意。 马扩微微一笑:“考取武举,关键在于经义策论,骑马射箭只是增添一点特色罢了。” 完颜宗翰将自己佩戴的一张大力角弓取下来,交给马扩,指着远处一堆积雪让马扩射击,用命令的口气对马扩说:“且烦你走马开弓,让我见识一下宋朝人的射击手段。” 马扩默默接过弓,策马向前,突然,他做出一系列标准的挽弓射击动作,前后左右应战自如,进退娴熟。 完颜宗翰见状,面露凝重之色。 旋即,马扩拈弓搭箭运足气力,嗖嗖嗖矢无虚发,连射连中。 完颜阿骨打赞赏道:“煞好,大宋射手皆有你这手段?” 马扩谦虚地笑了笑:“谢陛下夸奖。然外臣的箭法尚不足,外臣因年岁小,双臂无力,故所射之箭疲软不堪,不如京中御前禁军,他等都各有所长,其中不乏神箭手。还有诸路禁军中的弓箭手,都是武艺精壮之人。外臣只是微末教谕,与他们相比,不值一提。我家皇帝陛下手下有一亲卫头领,名叫‘王舜臣’,两个时辰里,射出上千只箭,箭无虚发,射到手指破裂,血流满臂,我家皇帝陛下御赐‘天下第一箭’。” 一众金人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没想到,世间竟然有王舜臣这样的神箭手。 震惊过后,金人又忍不住怀疑,‘这世间真有如此神箭手?’ 完颜阿骨打听后,坐在马上沉思良久。 这时,突然有一只黄獐从前面的树林中一跃而起。 完颜阿骨打传令:“诸将不要射,让宋使先射。” 马扩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他跃马驱驰,忽然直臂引满弓嗖地一声,风劲角弓鸣,一箭正中那只黄獐的脑门。 黄獐一头栽地当场毙命。 完颜阿骨打鼓掌笑道:“煞好,煞好。难得的好本事,宋朝武进士果然不善。” 完颜宗翰也骑马过来,拍了拍马扩的肩膀夸赞道:“马教谕箭法果然不简单,可喜可贺!真没想到,大宋竟然也有如此好的射手。” 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希尹、完颜娄室、完颜阇母等女真将领,对马扩精湛的骑射技术也都很佩服。 ——女真是一个尚武的民族,他们敬佩武艺高强的人以及有各种大本事的人。 这天晚上,大迪乌受命来到宋使馆舍,将貂裘锦袍犀带等七件珍贵物品交给马扩,并满脸带笑地说:“恭喜,宋使能驰马射中猎物,我家皇帝很赞赏,特赏赐珍品七件。” 赵良嗣等宋使全都感觉脸上有光。 后来,金国国相完颜撒改特意接见了马扩,并热情称赞道:“你射生得中,名声甚远,我给你立一显名,今后你可唤作‘也力麻立’。” ——也力麻立是女真语,意思是善射之人。 这个小插曲过后,完颜阿骨打将赵良嗣等宋使找来对他们说:“燕京一带本是汉地,五代时被契丹占领。现在,我大金想与贵朝结盟夹攻契丹,我大金取中京一带,贵朝取燕京一带,不知贵朝以为如何?” 害怕赵宋王朝不答应结盟,完颜阿骨打又说:“契丹无道,已被朕杀败,按理说,契丹全部州城都应该归我大金,都是我大金田地,但念及你我两国交好,以及燕京本来是汉地,故只要大宋愿与我大金联合攻辽,燕京一带便尽归你大宋所有,如何?” 赵良嗣说:“契丹运尽数穷,若你我两家南北夹攻,它不亡何待?只是,国之大事,非外臣等臣子可定,还须我家皇帝陛下定夺。外臣必将陛下好意尽数带给我家皇帝陛下。” 完颜阿骨打头脑极其精明,他很清楚赵良嗣的话中含义,他爽朗地说:“确该如此。” 完颜阿骨打又说:“若契丹派人来与我大金讲和,朕会对他说:我大金已与大宋约定,把燕京送给大宋。除非他把燕京给大宋,否则我大金绝不会和他讲和。” 赵良嗣心想,完颜阿骨打此计,既显其诚意表明了金国的坚定立场,又巧妙地拿赵宋王朝最想要的“燕云十六州”做饵引诱赵宋王朝跟金国结盟,还增加了赵宋王朝跟辽国结盟的难度,甚至是离间了赵宋王朝和辽国,毕竟,完颜阿骨打已经把“燕云十六州”这个筹码拿了出来,辽国要想跟赵宋王朝结盟,是不是也得把他们根本失去不了的“燕云十六州”给赵宋王朝,不然,赵宋王朝又为什么不跟金国结盟跟辽国结盟? 可以说,完颜阿骨打这是一石多鸟之计。 也可以说,完颜阿骨打为了逼赵俣跟他结盟,将赵宋王朝拉入了这场北地风云的棋局之中,真是煞费苦心。 赵良嗣拜道:“陛下高义,实乃天下共仰。外臣定将陛下之意,一字不漏转达我家皇帝陛下,想来我家皇帝陛下亦会深感陛下之诚意。只盼两国能携手共进,共图大业,共谋大计。” 听了赵良嗣这话,完颜阿骨打很高兴,他约赵良嗣等宋史一同进入上京城,去看看辽朝皇帝的皇宫居室。他们骑马并辔而行,从皇宫西偏门进入大内,依次经过玉銮殿、宝政殿等皇宫大殿。 晚上,完颜阿骨打在延和楼大摆酒宴,款待一众金将和赵良嗣等宋使。 赵良嗣等宋使与一众金将一同奉觞为寿,山呼万岁。 完颜阿骨打高举酒杯与大家同饮,欢聚一堂。 席间,一位辽国美人翩翩起舞给他们助兴。 这个辽国美人舞姿飘逸,轻盈曼妙,一会儿像蝴蝶恋花,一会儿似睡莲初绽。 完颜阿骨打问赵良嗣:“你可认得此女?” 赵良嗣摇头:“外臣不认识。” 完颜阿骨打说:“她是赵王妃,阿果儿媳。” 完颜阿骨打冲赵王妃招了招手,赵王妃萧斡里衍立即颤颤巍巍地走来,伸出纤纤玉手,手捧铜酒壶,依次给完颜阿骨打和赵良嗣斟满酒杯。 赵良嗣知道赵王耶律习泥烈是耶律延禧的长子,如果不是他有些弱智,或许就能成为辽国的太子。 不想,竟然连耶律习泥烈的王妃,都被金人给捉了。 ‘看来辽国真要亡啊!’ 第二天,赵良嗣来到军中大帐向完颜阿骨打辞行。 完颜阿骨打设宴为赵良嗣践行。 宴上,完颜阿骨打与赵良嗣把盏酬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完颜阿骨打又一次提起宋金两国联盟的事,让赵良嗣带话给赵俣,慎重考虑。 赵良嗣真被完颜阿骨打的真诚所感动,他屡屡举杯向完颜阿骨打敬酒。 完颜阿骨打的酒量极大,来者不拒,痛快畅饮。 可赵良嗣不胜酒力,几杯下肚便两眼迷离醉意朦胧了。 翌日,赵良嗣去向完颜阿骨打辞别。 临分别之前,完颜阿骨打拍了拍手。 立即有人抬来了不少箱礼物,并带上来了一百多名辽国美人,而赵王妃萧斡里衍赫然在列。 完颜阿骨打笑着对赵良嗣说:“朕听闻你家皇帝喜爱美人,朕在上京捉了不少契丹美人,分一半给你家皇帝,以示朕与你家皇帝结盟诚意……” …… 第二百九十一章 粉黛离间计,宋辽金皇帝 … 完颜阿骨打真不是好心好意送美人给赵俣玩,而是把一百多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赵俣。 耶律延禧的儿媳妇赵王妃萧斡里衍就不说了。赵俣要是玩了耶律延禧的儿媳,这梁子不就又结下了? 而且,别忘了,之前赵俣就“抢”过耶律延禧的文妃。 关键,完颜阿骨打给赵俣的女人中还有: 耶律延禧父亲耶律浚留下的两位太妃(可以看做是耶律延禧的两个小妈,虽然她们的年纪跟耶律延禧差不多大)。 耶律延禧没来得及带走的低级妃嫔(一共三十几个,其中还有一些是没开封的)。 耶律和鲁斡的继室和晚年收的两个宠妾(可以看做是耶律淳的三个小妈,耶律延禧的三个奶奶)。 辽太叔胡卢瓦妃(耶律延禧的婶娘),国王捏里次妃(耶律延禧的嫂子),辽汉夫人(耶律延禧的弟妹),萧瑟瑟的姐姐和妹妹(耶律挞葛和耶律余睹的正妻),萧瑟瑟的五个外甥女(耶律挞葛的三个女儿,耶律余睹的两个女儿)。 另外还有很多别的辽国重臣或者辽国重要将领的妻妾、女儿甚至是母亲。 这些女人是不是美人? 肯定也是。 这些女人不仅漂亮,而且年纪都不算大。最大的也就是两位辽太妃、耶律和鲁斡的继室和辽太叔胡卢瓦妃,那也不过才三十出头。 这也正常。 不然,完颜阿骨打说送给赵俣一些美人玩,根本就站不住脚。 可问题是,这些美人美则美矣,赵俣却是不好收。他要是收了,难免会跟辽国的统治阶层之间产生隔膜,毕竟,这几乎就等于是赵俣一个人绿了辽国的大多数高层。 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耶律延禧这样的胸襟,戴了绿帽子,就当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那赵俣不要? 这不就等于是告诉完颜阿骨打,赵俣根本就没有跟他结盟的意思,而是准备帮助辽国消灭金国吗? 这不符合赵宋王朝两头吃的战略。 赵良嗣等宋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尽管他们不愿意带走这些辽国美人,而且明知道,把这些辽国美人带回去,可能无功有过,他们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这些辽国美人带去给赵俣。 等赵良嗣他们的大海船离开了狮子口,忍了一路的完颜宗望,终于忍不住说道:“郎主为何要将我等辛苦所捉美人送给大宋皇帝?!” 一同来送赵良嗣等人离开的完颜宗干微微一笑:“你以为这些美人大宋皇帝是那么好收的?” 完颜宗望不解:“此言何意?” 完颜宗干信心十足地说:“只要我家送出这些美人,大宋便不会与契丹结盟。” 完颜宗望听言,眼睛一亮,他问:“大宋皇帝得了这些美人,便会放弃跟契丹结盟?” 不想,完颜宗干却摇摇头:“非也,而是大宋皇帝得了这些美人,阿果必不敢与大宋皇帝结盟。” 完颜宗望不解:“这是为何?” 完颜宗干说:“郎主早已看透阿果,他治国无方且刚愎自用,无统兵之才又好大喜功,既徒务虚誉又声色内荏……” 完颜阿骨打这是阳谋不是阴谋。 完颜阿骨打算定了,只要他将这些辽国的重要女人送给赵俣,死要面子又担心赵俣因为这些女人而容不下他的耶律延禧,除非是走投无路,否则绝不会去投赵俣,也轻易不会跟赵俣结盟…… 听完颜宗干这么说,完颜宗望才觉得,送这些辽国女人给赵俣不亏。 完颜宗干又说:“昔者,辽室虽有颓势,然根基未绝。若阿果能振纲纪、亲贤能、戒游畋,未必不能挽狂澜。然他耽于逸乐,溺于酒色,斥忠直之谏,信奸佞若群小之言。我大金兵临城下,不思御敌,唯知奔逃。夫为君者,当怀天下,系苍生于心。阿果则不然,私怨重于国仇,私欲盖过社稷。辽之亡,非我大金之强,实阿果自亡之也。彼之存,徒为天下笑;彼之灭,乃天意所归矣。” …… 赵良嗣把这些辽国的女人给赵俣带回来了之后,蔡京当庭就劈头盖脸地骂赵良嗣等人愚蠢,坏了赵宋王朝的大计。 就连赵俣也是头疼不已。 就像完颜阿骨打了解耶律延禧一样,赵俣也很了解这个昏君。 本来,耶律延禧就很怕赵俣,赵俣要想诱耶律延禧投降赵宋王朝就很不容易。 如今又出了这件事,赵俣再想诱耶律延禧投降赵宋王朝,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那把这些女人还给耶律延禧? 首先,赵俣要是这么做,那就等于是跟完颜阿骨打撕破脸了。 而现在,还不是赵俣跟完颜阿骨打撕破脸的时候。 在赵俣的主导下,赵宋王朝的策略很简单,就是学一二战大漂亮国的操作,和两边都做生意,两头吃,等他们两边消耗的差不多了,吞并辽国,再借着辽国的力量彻底消灭金国,将自身的成本降到最低,甚至自身就不付出代价,只捞好处。 现在辽国虽然遭到了金国的重创,但还有大半壁江山,客观评价的话,辽国剩余的实力,其实还在金国之上。 这时,耶律延禧肯定不愿意投降赵宋王朝,赵俣还得借着金国继续削弱辽国,直到将辽国彻底打残,让耶律延禧走投无路。 只有到了那时,耶律延禧才有可能率领残辽投降赵宋王朝。 然后,赵俣再率领赵宋王朝和残辽灭了被辽国放干血的金国。 这是赵俣早就写好的剧本。 换而言之,现在根本就不是赵俣跟完颜阿骨打翻脸的时候,那赵俣肯定不能拒绝完颜阿骨打的“好意”。 再有就是,就算赵俣想将这些辽国美人还给耶律延禧,他也得能找到耶律延禧才行啊。 在完颜阿骨打率兵攻打辽上京之前,耶律延禧就带着他的妃嫔、儿女以及部分亲信跑了,现在鬼知道他们在哪? 赵俣叫住了还在斥责赵良嗣等人的蔡京:“算了,他几个也不想如此,此乃金主阳谋,防不住的。” 见赵俣如此理解他们,赵良嗣等人感激涕零,赵良嗣更是解释道:“启奏陛下,臣等面对如此局面实不知该如何是好,臣等甚至想制造海难将她们皆沉入大海,奈何兹事体大,臣等不敢冒然处置,只能将她们带回听候陛下发落。” 将这些辽国美人全都沉入大海,也避免不了宋辽结仇,没用的。 只能说,完颜阿骨打还是高明,他的离间计几乎无解。 赵俣安慰赵良嗣等人:“无妨,你几个至少又为朕的后宫添了一百多美人,算你等功过相抵了。” 谁都能听得出来,赵俣这是一句玩笑话,也是赵俣不想追究赵良嗣他们几个给出来的借口。 赵俣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可能把这一百多个辽国美人放在心上? 事实就是,这一百多个辽国美人就是烫手的山芋,赵俣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笑着接也得接,哭着接也得接,所以,他才故作轻松,以一句玩笑话化解了赵良嗣等人的尴尬,同时也向在场众人展示了他作为帝王的胸襟与气度。 等赵良嗣等人下去了之后,苏轼问赵俣:“陛下,事已至此,我大宋该如何应对?” 赵俣想了想,说:“先联系上辽主再说……” …… 之前赵俣御驾亲征时,耶律延禧被赵俣困在燕京城,赵俣利用这一点,将被辽国勒索去的岁币全都要了回来,又抢回来了燕云十一州。 经此一事了之后,耶律延禧就暗暗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捉到自己! 而且,在耶律延禧看来,这事很好解决,‘谁打我,我就跑,我大辽疆域广大,东到大海,西到流沙,北到胪朐河,南到涿州,幅员万里的一个大国,我只要跑到敌人找不着我的地方,我就安全了,我就可以继续打猎了。’ 耶律延禧甚至都想通了,‘我干吗跟赵俣、阿骨打他们较那个劲儿啊,他们太厉害了,都是当世英雄,我不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耶律延禧甚至连安利他自己的话术都想好了,‘我是打猎的,又不是打仗的,我打不过赵俣,也打不过阿骨打,那我射杀野兽,这怨气不就发泄了吗?就当这只鹿是赵俣,那只鹿是阿骨打,我把那只虎当作宋军,把这群狼当作金兵,我一箭箭射出去,不就等同于在战场上击败了他们吗?’ 如此一想,耶律延禧的心境豁然开朗,仿佛找到了逃避现实、自我安慰的世外桃源。 耶律延禧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箭无虚发,将那些象征着敌人的身影一一击落,让他的心境竟奇迹般地平和了下来,仿佛那连绵不绝的战火与纷争,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逍遥于草原之上的猎人,追逐着风与自由。 于是,耶律延禧便开始了他逃亡生涯中的“狩猎疗法”。每当心中烦闷之时,他便悄悄率领亲信,深入茫茫草原,追逐那些无辜的生灵。箭矢划破长空,带着他的一腔怨愤,精准无误地射向目标。每当猎物应声而倒,他总会仰天长笑,仿佛那倒下的不是鹿或兔,而是令他闻风丧胆的赵俣与完颜阿骨打。 就这样,耶律延禧边打猎、边向着辽中京逃去。 沿途,耶律延禧目睹了因连年战乱而荒芜的土地,见证了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悲惨景象。 然而,这些景象并未触动耶律延禧那颗早已堕落的心。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一切,找到他心中的世外桃源。 总之,耶律延禧完全把列祖列宗沐雨栉风、艰苦创业的江山社稷抛诸脑后,整天就是逃跑,除此之外,就想打猎,别的什么都不管。 得说,经历了被赵俣围困在燕京城的事,耶律延禧无师自通地变成了逃跑大师。 早在很久之前,耶律延禧就吩咐萧奉先,时时刻刻给他准备两千匹一天能跑三五百里的宝马,把宫里的金银财宝打包,装了五百囊,以便他随时都能跑路。 逃跑也就算了,耶律延禧还恬不知耻地跟左右说:“若有敌追来,朕有日行三百五十里马若干,我大辽又幅员辽阔,去往何处,皆不失一生富贵。所忧者,军民受祸耳。” 耶律延禧自己怕死,不敢抵抗也就算了,偏偏他还说,他之所以不抵抗,是因为怕辽国的军民遭罪,他是为了辽国的军民着想,才不抵抗的。 有识之士听了耶律延禧这不要脸至极的话之后,私相谓曰:“辽今亡矣!自古人主岂有弃军民而自为谋身计者,其能享国乎?” 耶律延禧不但自己不抵抗,而且对于打了败仗的将领,也不处理。他觉得如果我处理了这些败将,就会把他们逼反。 要是有将领打了胜仗,耶律延禧也不在乎,更不会奖励这些将领,因为我也没想主动抗击金军。 反正就是,胜败由你去,我只管跑,只管打猎,只管逃避现实。 如此一来,辽国的抗金战争,就失去了统一的部署,部队各自为战,在哪儿碰见金军就打一打,赢了就赢了,赢了朝廷也不给你记功,朝廷都找不着了,皇上不知道在哪座山里打猎呢,输了也没人处理你。 在这种情况下,辽军兵将的战斗力就趋于瓦解了,他们都说:“战则有死而无功,退则有生而无罪。吾何战为?上既已遁,吾何不随之?” 所以辽军兵将再无斗志,当年骁武凭陵的马上民族,现在一看到金军马蹄扬起的尘埃,就作鸟兽散。 如此一来,就导致根本没有辽军去收复被金人夺取的国都辽上京,金人从容不迫地将辽上京搬空,同时快速占领了辽国的上京路。 不久之后,耶律延禧逃到了辽中京。 有人劝耶律延禧,赶紧召集人马,布置防线,他们对耶律延禧说,等金人消化了辽上京,一定会来攻打辽中京,他们还劝耶律延禧派使臣出使赵宋王朝,向赵俣求援。 可耶律延禧就是不听,他只是将辽中京最好的宝物全都装好,又准备了三千匹快马,以便他随时逃跑,除此之外,他就只是打猎,自我麻痹。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偏偏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耶律延禧竟然又干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 第二百九十二章 自毁江山,实属活该 … 辽国原本有五京,即:辽上京,辽中京,辽东京,辽西京,辽南京。 当年,赵俣御驾亲征时,将辽西京以及所属州县全部收复了,并将之改名为云中府。 那时,辽国的五京就变成了四京。 等到金国崛起,先是攻占了辽东京,将之改名为金南京;不久前又攻占了辽上京,并未立即对其名称做出重大调整,仍沿用“上京临潢府”的旧称,只不过,它已经从辽上京变成了金上京。 如此一来,辽国就剩下两个京了,也就是辽中京和辽南京,而后者也已经被赵俣夺去了易、涿二州。 一般的统治者,面对这样的情况,不说发愤图强,至少也该忧心如焚,励精图治,以求重振国威,挽回颓势。然而,耶律延禧却似乎全然不知亡国之祸已如箭在弦,依旧沉迷于田猎游幸之中,每日里只知与鹰犬为伍,对朝政大事漠不关心。依然沉迷于那虚幻的帝王之梦中,不愿醒来。在他的世界里,辽国依旧是那个幅员辽阔、兵强马壮的帝国,而他,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君主。 很多辽国大臣,望着这位沉迷于逸乐、不思进取的君主,心中满是忧虑与无奈。他们或唉声叹气,或暗自神伤,深知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朝堂之上,昔日那些激昂陈词、力图变革的声音,如今已渐渐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与沉默。 偶有忠臣挺身而出,苦口婆心地劝谏,却也只换来耶律延禧的一笑置之,或是敷衍了事。 在这风雨飘摇之际,辽国的百姓亦是苦不堪言。赋税沉重,加之战乱频仍,使得田园荒芜,民不聊生。流离失所者比比皆是,哀鸿遍野,哭声震天。 而那些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则变卖家产,携亲带眷,或向南投奔赵宋王朝避难,或向北投降金国新主,他们只愿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全性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一时间,辽国境内人心惶惶,国将不国。 那些曾经忠诚的将领和士兵,也在一次次的战败和失望中,逐渐失去了信心。他们开始怀疑,这位沉迷于游乐的君主,是否还能带领他们重振辽国的辉煌?带着这样的疑问,他们要么投降金国,要么跟耶律延禧这个逃跑皇帝比赛逃跑。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以耶律挞曷里为首的一些契丹贵族,请耶律延禧与赵宋王朝联系,求赵宋王朝出面调停辽金之间的战争,让辽国可以喘一口气,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提出,将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古北口、松亭关、榆关等赵宋王朝一直渴望收复的地区还给赵宋王朝,然后跟赵宋王朝借兵一举荡平金国,收复失地。 萧瑟瑟姐妹三个,她排老二,大姐嫁给了耶律挞曷里,三妹嫁给了耶律余睹。 当初,萧瑟瑟被耶律延禧送给赵俣出气,而萧瑟瑟给耶律延禧生的儿子耶律敖卢斡则一直留在辽国,后被耶律延禧封为晋王。 这孩子,虽然没有了母亲萧瑟瑟的教导,但皇后萧夺里懒对他还是很关心的,一直在培养他,关键是他自己很争气,小小年纪,在辽国便有贤德之名,对百姓的疾苦有着深刻的同情,且颇具其母萧瑟瑟之风,聪明睿智,心怀天下,他仿佛是天生的智者,即便在乱世之中,亦能坚守本心,未被周遭的浮华与颓靡所侵蚀。他深知国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父亲耶律延禧的沉迷逸乐,会将祖先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所以常常劝谏。并且常于朝议之旁听中,提出见解,语惊四座,令朝臣刮目相看。他仿佛是辽国黯淡天际下的一抹亮色,他的存在,为这片即将沉沦的土地带来了一线希望之光。 耶律延禧一共有六个儿子,一直还没确定谁当太子。 前文提到过,耶律延禧的长子赵王耶律习泥烈,有些弱智,不可能做太子。 耶律延禧的次子梁王耶律雅里,是宫人所生,背景不强,他七岁时,耶律延禧只有两个儿子,曾想立他为皇太子的。 可是后来,萧瑟瑟给耶律延禧生下了耶律敖卢斡,元妃萧贵哥也给耶律延禧生下了秦王耶律定和许王耶律宁。 萧瑟瑟和萧贵哥都是契丹贵族,其家族在辽国的势力都不小。 这样一来,没有背景的耶律雅里就几乎没有当上皇太子的可能了,尤其是耶律雅里的母亲死了他认萧贵哥当养母了之后。 那形势很明显,皇太子之位多半会在耶律敖卢斡和耶律定中产生。 萧贵哥是耶律延禧最宠爱的妃子,萧贵哥的姐姐萧夺里懒是耶律延禧的皇后,萧贵哥的哥哥萧奉先是耶律延禧的第一宠臣,担任辽国的枢密使,并且与耶律延禧的关系十分密切。 而萧瑟瑟别管曾经在辽国多有影响力,她现在都已经是赵俣的妃子不是耶律延禧的妃子了。 按说,这种情况下,耶律定的皇太子之位就该稳了吧? 但问题是,耶律敖卢斡的声誉明显高于耶律定。 关键,萧瑟瑟只是离开了辽国,并不是死了,而且,萧瑟瑟还攀上了赵俣这根高枝。 更关键的是,金国崛起,有如蛇吞象一般将辽国的东北给割据了,而辽国节节败退,或国将不国,这时,赵宋王朝也可以说赵俣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甚至可以说,赵俣的态度都能决定辽国是存还是亡。 在这种情况下,赵俣会不会支持耶律敖卢斡当辽国的皇太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耶律定可就当不上辽国的皇太子了。 自古以来,皇帝后宫的女人,一生最大的荣耀,就是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人之常情,亲妈肯定向着自己的亲儿子,怎么会向着别人生的孩子? 萧贵哥人虽然和善,但也不能免俗,因此她很苦恼。 但萧贵哥还不是最苦恼的人。最苦恼的人是她的哥哥萧奉先。 萧奉先是辽国的头号大奸臣,耶律敖卢斡跟他的母亲萧瑟瑟一样看不上萧奉先,恨不得将萧奉先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臣除之而后快。 这萧奉先哪敢让耶律敖卢斡当上皇太子? 而要是耶律定当上皇太子,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耶律定性格懦弱,易于操控,加之对萧奉先这个舅舅颇为依赖,若他日登基,萧奉先便可继续仗着外戚之势,把持朝政,为所欲为。 两相一对比,萧奉先心中不禁暗自盘算,如何能在这一场皇储之争中,助耶律定一臂之力,同时又能除掉耶律敖卢斡这个心头大患。 就在这时,耶律挞曷里等人劝耶律延禧向赵宋王朝求助,萧瑟瑟的弟弟驸马萧昱更是提出来了将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等关隘还给赵宋王朝。 萧奉先抓住这个机会,悄悄对耶律延禧说:“挞曷里、萧昱等人在勾结大宋,密谋拥立晋王为帝,企图教陛下当太上皇,陛下若不从之,余睹必带兵逼陛下禅位。” 耶律延禧初听萧奉先这话也是将信将疑。 见此,萧奉先又提起,耶律洪基派辽使毒死小梁太后扶持李乾顺掌管西夏大权的事,来暗示耶律延禧,赵俣没准会做相同的事。 耶律延禧一想,萧瑟瑟本就恨他入骨,自然想让自己的儿子取代他,如果萧瑟瑟给赵俣吹吹枕边风,赵俣没准真会支持自己的继子当辽国的皇帝。 耶律延禧最怕的就是赵俣,想到赵俣有可能废掉他,甚至是杀了他,立马就慌了,他忙问萧奉先:“这该如何是好?” 萧奉先对耶律延禧说:“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听信了萧奉先的谗言,耶律延禧下令,诛杀掉所有劝他向赵宋王朝求助的人。 其实,耶律挞曷里、萧昱等人之所以劝耶律延禧向赵宋王朝求助,是因为赵俣已经派使臣来辽中京出使了。 赵俣派来的李处温虽然没有明说,赵俣愿意把完颜阿骨打送给自己的那一百多个辽国美人还给辽国,但也暗示了耶律延禧和辽国的一众高层,赵俣并没有碰这些辽国美人,而是好吃好喝地将她们养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甚至就差直说,等宋辽之间的关系再好一点,将来就把这些辽国美人还给辽国。 耶律挞曷里、萧昱等人一听,有望把自己的家眷找回来,再加上,目前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了,只有赵宋王朝帮辽国,辽国才能消灭金国收复失地,所以,他们才支持辽国向赵宋王朝求援,甚至可以割让燕地五州和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等关隘,以换取赵宋王朝的支持甚至是帮助。 在耶律挞曷里、萧昱等人看来,这条路没什么不能走的。 毕竟,当初石敬瑭为了求得生存,不是也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吗? 老实说,这虽然让石敬瑭背负上了千古骂名,却也保得一时周全。 耶律挞曷里、萧昱等人心中或有不舍,却也明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而且,此举不过是以空间换时间,待辽国休养生息之后,未尝没有重新夺回失地的一日。 更何况,这些地区本就曾是汉人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反过来再说,若是辽国现在得不到赵宋王朝的帮助,多半也保不住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等关隘,或是赵宋王朝,或是金国,肯定会趁此机会夺走这些地区。 与其被动被赵宋王朝或者金国夺走这些地区,还不如主动做个顺水人情,换取赵宋王朝的一份人情与助力,这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设想,都随着耶律延禧的猜忌与萧奉先的阴谋而化为泡影。耶律延禧在恐慌之中,听信了萧奉先的谗言,认为那些劝他向赵宋求助的大臣都是心怀不轨之人,竟下令将他们全都诛杀。 结果,耶律挞曷里、萧昱等主张辽国向赵宋王朝求援的辽国大臣,无一幸免,全都被耶律延禧、萧奉先君臣派人给杀了。 耶律延禧、萧奉先还想派人去诛杀目前在前线统率了辽国三成人马的耶律余睹。 不想,耶律余睹却先一步得知了,耶律延禧、萧奉先君臣的所作所为。 耶律余睹跟耶律挞曷里、萧昱是亲戚,而且他的妻女也在赵俣手上,关键他也觉得辽国现在只有得到赵宋王朝的帮助才能避免灭国,因此,他也是支持辽国向赵宋王朝求援的,甚至是支持将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等关隘还给赵宋王朝的。 耶律余睹心想,耶律延禧、萧奉先君臣一定不会放过他,肯定会派人来诛杀他,于是他带着自己的亲信千余辽军北上,准备去投金国。 耶律余睹不是没想过去投赵宋王朝,可一来,他离金国近,离赵宋王朝远,投前者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数,更何况是去投后者了;二来,他恨死了耶律延禧这个昏君和萧奉先这个奸臣,他们把他这个原本忠于辽国的忠臣硬生生地逼反了,害得他只能当个叛臣,他如果去投赵宋王朝,不一定能有报仇雪恨的机会,而他要是投金国,将来就可以杀回来,手刃耶律延禧和萧奉先。 耶律延禧、萧奉先君臣得知耶律余睹跑了,立即派遣知奚王府事萧遐买、北府宰相萧德恭、太常衮耶律谛里姑、归州观察使萧和尚奴等率领所部兵马追击耶律余睹。 萧遐买等人追到闾山时,在一起商量说:“主上信萧奉先言,奉先视我辈蔑如也,余睹乃宗室豪俊,常不肯为奉先下,若擒余睹,他日我党皆余睹也!不若纵之。” 于是,他们几个回去后,欺骗耶律延禧说:“追袭不及。” 见此,耶律延禧、萧奉先君臣才悻悻作罢。 耶律余睹叛辽降金,不管是对于辽国,还是对于金国,亦或是对于赵宋王朝来说,都是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 先不说完颜阿骨打捡到耶律余睹这个宝贝,大牙差点没乐掉下来。 只说,赵俣得知此事了之后,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一向好脾气有城府的他,都不禁破口大骂:“耶律延禧你这个大傻逼,你他妈不失国,谁失国……” …… 求月票及请参加月票抽奖活动。 如题: 还有十多天,这个月的月票抽奖活动就开始了,欢迎大家前来参与啊。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时候投月票中奖的机率很大。 真的,我不骗你们。 还有,咱们是,投得越多,中奖机率越大。 哥哥们快来参加月票抽奖,多多投月票啊。 规则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另外,您如果不喜欢玩抽奖游戏,也求您把月票投给我吧,我会努力写好这本书的。 祝愿,给我投月票的兄弟,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晚上可能还有一章,我尽力。 第二百九十三章 赵俣:机关算尽偏漏庸 … 赵俣知道耶律延禧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他压根儿也没想过真扶耶律延禧,甚至已经想到了耶律延禧会跟历史上一样丢掉辽东京、辽上京,甚至丢掉辽中京,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丧家犬。 这也正是赵俣想要的结果。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赵俣向耶律延禧抛出橄榄枝,耶律延禧才有可能上钩。 可赵俣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自己都已经把萧瑟瑟带回赵宋王朝十年了,耶律延禧竟然还能干出将耶律余睹逼到金国自废武功增强敌人实力的蠢事。 这么说吧,赵俣不怕耶律延禧丢失城池,反正那些城池也不是赵俣的,耶律延禧随便丢,跟赵俣半点关系都没有,赵俣只是不想让耶律延禧丢失军队,因为这都是跟金军互耗的炮灰。 其实,只要赵俣想要,他绝对能招揽不少辽军。 赵俣没派人去招揽,都有大量的辽人逃到了赵宋王朝。 这赵俣要是特意派人去招揽,那搞不好会将一半辽国的军队都招过来。 那赵俣为什么不去招? 当然不能招。 赵俣又不傻,哪能不知道,把这些乌合之众招来,可不是得到了一大堆强军,而是得到了一个极为沉重的包袱。 在这个时代养一支军队,那可不是把人拉过来管顿饱饭就行的事。 这笔开销,算一算的话,都能吓死个人。 先说最基本的粮草。 别说几十万人敞开了吃,一天就得消耗上万石粮食。春天要备夏粮,秋天得囤冬储,还得专门派人千里迢迢运到军营,路上耗损的、被押送兵丁克扣的,往往比实际送到的还多。 别说眼下这乱世,就是和平时期,辽国都得从赵宋王朝买粮。 赵宋王朝要是接收了这几十万辽军,这粮就往辽国运吧,绝对是一运一个不吱声。 再看军械。 刀枪剑戟得开炉锻造,好铁得从矿山里挖出来,铁匠得给工钱; 弓箭的弓弦要用牛筋,箭簇得用好铁,一把好弓能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 更别说骑兵了,一匹战马的价钱,够买十亩良田,有时还得喂精料,花钱如流水。 这些辽军大多是败兵,手里的兵甲马匹什么的早就丢得七零八落,真要收编过来,赵俣肯定得掏钱给他们从头到脚换一遍装备。 这笔钱扔出去,能在汴京城修十座宫殿。 还有军饷和赏赐。 平时要按月发饷钱,不然士兵凭什么卖命? 逢年过节得给犒赏,打了小胜仗得发奖金,万一有人受伤致残,还得给安家费。 拿赵宋王朝的禁军来说,一个普通步兵每月的饷银,够养活一家三口,这还是和平年月的标准。 要是收编来的辽军也按这个数发,几十万张嘴等着领钱,户部的官员怕是得天天哭着去国库搬钱。 更别说服装、棉被,行军时的帐篷,将士受伤生病时的药品,阵亡后给家属的抚恤,军营里的营房、马厩,哪一样不要钱? 关键,这些辽军本就人心涣散,若是待遇跟不上,今天闹饷,明天逃营,到时候没当成炮灰,反倒在赵宋王朝境内生了乱子,那赵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好吧,要是这些辽军是能征善战的精兵也就算了,偏偏他们都是被金军击溃的惊弓之鸟,根本就派不上大用场。 更关键的是,赵宋王朝现在不缺军队,根本用不上这些辽军。 所以赵俣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辽军看着是兵,实则是一个个填不满的钱窟窿。与其把钱砸在他们身上,不如让他们留在辽国,靠着耶律延禧那点残粮苟延残喘,好歹还能替赵宋王朝多消耗一些金军。 说穿了,用辽国的钱养辽国的兵,让他们跟金国互相耗着,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还有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如果这些辽军还是辽军,为了收复失地而战斗,赵俣随便给他们提供一些粮食、兵甲,他们有可能都会对赵俣歌功颂德。 而如果赵俣将这些辽军收编为宋军,那么要是这些辽军的待遇比宋军差上一点点,他们都会心生怨怼,认为赵宋王朝厚此薄彼,将自己视为二等子民,觉得背井离乡,远离故土,却换不来应有的尊重与待遇。 那时他们或许不会对赵宋王朝收留他们心生感激,而是会在现实的落差面前,将之迅速转化为对赵宋王朝的深深不满。 真有那一天,这些曾经的辽军,或许非但不会成为抵御外侮的坚实盾牌,反而可能成为内乱的源头,如同隐藏在繁华表象下的暗流,一旦时机成熟,便会汹涌而出,冲击赵宋王朝的根基,又或许昔日的敌人金国,反而成了他们心中某种“同病相怜”的对比对象。 还有就是,在宋军之中,他们或许会受到排挤,被冠以“降卒”之名,那份屈辱与不甘,足以点燃他们内心的反叛之火。 也就是说,一旦将这些辽军纳入赵宋王朝,就必须面对如何融合、如何安抚这一棘手问题。宋辽两国百年恩怨,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化解的?这些辽军之中,不乏对赵宋王朝怀有敌意的,若处置不当,恐将成为内部不稳定的根源。 再者,赵俣也得考虑到长远之计。若真将辽军大量吸纳,待到金国内乱或势微之时,这些曾经的辽军是否会转而成为对抗赵宋王朝的新势力?毕竟,他们心中那份对故土的眷恋,对复国的渴望,不会轻易消散。 赵俣不愿为未来的自己埋下隐患,更不愿因一时的仁慈,而将赵宋王朝推向未知的风险。 赵俣深知,人心的微妙与复杂远超乎兵法谋略之上。他虽能预测大局,却难以揣测每一个个体的心思。收编辽军,看似是壮大自身实力的一步妙棋,实则暗藏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另外,如果赵宋王朝收编辽军,势必要引起辽国统治者的极度恐慌与愤慨,进而有可能促使他们采取更为极端的措施。 耶律延禧虽昏庸无能,但要是赵俣把他逼急了,他可能会倾尽国力,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包括那些原本对辽国心怀不满的部落与势力,共同对抗赵宋王朝的“侵略”行为。 这样一来,赵宋王朝不仅未能如愿消耗辽金两国的实力,反而可能将自己卷入一场本可避免的战争泥潭之中。 还有,收编辽军之举,也有可能引起金国的高度警觉。金国作为新兴的强权,其野心勃勃,对周边各国皆怀有觊觎之心。若见赵宋王朝实力骤增,定会视为威胁,从而调整战略,提前布局,以应对可能的冲突。 如此一来,赵宋王朝将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加强大且警惕的敌人,这无疑将大大增加未来战争的难度与不确定性。 所以,赵俣早就写好了剧本,也就是,按兵不动,就支持辽国和金国相互放血,就像历史上,金国支持伪齐跟南宋互相消耗一样。 有人可能会担心,历史上,金人用这招对付南宋,南宋可是越打越强,赵俣用这样的招数,难道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金国跟历史上的南宋一样,越打越强,最后成尾大不掉之势? 赵俣还真不担心。 首先,最关键的一点,女真人,也包括其他游牧民族,有一个极其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人口太少,根本就抗不住长期的战争损耗。 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游牧民族虽然在短期内能够依靠其剽悍的武力和骑射之术在战场上占据优势,但一旦战争陷入持久战,其人口基数小、资源补给困难、后勤保障脆弱等短板便会暴露无遗。 赵俣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计划让辽国与金国持续拉锯,互相消耗,而赵宋王朝则坐山观虎斗,暗中积蓄力量。 在这场漫长而残酷的消耗战中,辽金两国的人口劣势将会逐渐显现,他们的战斗力也将随着伤亡的增加而不断削弱。 而赵宋王朝则不同,作为中原大国,赵宋拥有庞大的人口基数和丰富的资源储备。在长期的和平时期,赵宋王朝可以大力发展经济、文化和军事,不断提升自身的综合实力。 其次,历史上,金国之所以没能灭掉南宋,有很大程度是因为,金国多次内讧,好多金初的能征善战之将,像完颜宗翰、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完颜希尹、完颜昌、完颜银术可,或因权力斗争而陨落,或因政见不合而被排挤,再加上最能征善战的金将完颜斜也、完颜习不失、完颜斡鲁、完颜娄室、完颜宗望、完颜阇母等去世,导致金国在战略上屡屡错失良机,战术执行上也渐失锐气,这才错过了消灭南宋的黄金期。 赵俣领导下的赵宋王朝肯定不会存在这样的情况。 而一旦时机成熟,赵宋王朝便可以以雷霆万钧之势出击,一举击溃已经疲惫不堪的金国和辽国,从而实现统一大业。 可以说,赵俣一切都算好了,唯一漏算的就是,耶律延禧真是太昏庸了,到底还是将大量的辽人逼成了金人。 这就导致,将来辽金两国在战场上互耗的可能都是辽人,进而达不到赵俣想要消耗掉金人(尤其是女真人)的目的,至少会大打折扣。 “这个蠢货,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你就是天生亡国之君的命,谁都救不了你!” “亏得我还担心,我们改变历史,没准会让你把辽国盘活了,我想得也太多了,你哪有这样的本事?!” 之前赵俣一直想跟耶律延禧合作,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耶律延禧是辽国名正言顺的皇帝,只有他才能组织起来辽国的大多数军民跟金国拼命,这在历史上已经证明过了,哪怕是他的叔叔耶律淳登基,也只不过才搞出来了几万人马,根本不足以威胁到金国,最终被金国给消灭了。 第二个,赵俣放心耶律延禧这个昏君,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自己可以大力支持他,然后再轻松消灭他。 不想,耶律延禧的昏聩竟至如斯境地,非但未能如赵俣所愿,凝聚辽国之力与金国抗衡,反而将辽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听信谗言,诛杀忠良,导致朝纲不振,民心离散。那些本应成为抵御金军中坚力量的辽人,或因绝望,或因求生,竟纷纷转投金国,成为了对付故国最锋利的刀刃。 赵俣总结经验教训:“辽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换掉他。” 张纯赞成:“是得将他换掉,不然,他必坏官家大事也。” 赵俣问:“换谁合适?” 张纯想了想,说道:“有二人可代替他。” 赵俣问:“都是何人?” 张纯说:“其一,燕王耶律淳。” 赵俣故意说:“朕与他有夺妻之恨,他能为朕所用?” 张纯信誓旦旦地说:“此人向来顾全大局,只要保全契丹,他甘愿受任何委屈,甚至能做到将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及所管关隘还给我大宋,且此人身体不好,多说有十年寿命。” 结合耶律淳在历史上的表现,赵俣知道张纯所言不虚,在耶律延禧真不行的情况下,耶律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赵俣又问:“另一个是何人?” 张纯答:“晋王耶律敖卢斡。” 赵俣略微有些诧异:“朕那继子?” 张纯点点头:“此子在辽国声望很高,又是辽主嫡子,只要辽主去世或是禅位,他便是辽国名正言顺的皇帝。” 其实,符合这样条件的还有耶律延禧的另外几个儿子。 耶律敖卢斡的优势是,他是赵俣的继子,和他在辽国有不错的声望,这既能让他获得辽人的认同,也便于他跟赵宋王朝交往。 但赵俣对此还是有疑虑。 耶律敖卢斡既然从小就有大志向,赵俣不相信,这样的人,会甘心郁郁久居人下,要是让他卧薪尝胆做大,他会不会调转枪头来跟自己这个玩了他妈、让他沦为笑柄的仇人拼命? ‘选谁好呢……’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少女、少妇与成熟女人的区别 … 延福宫,成平殿。 这是一座偏远的宫殿,自建成之后,就一直没有用处。 后来,完颜阿骨打送给了赵俣一百多个烫手山芋,也就是那些辽国美人,赵俣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就将她们全都安置在了成平殿中。 赵俣原想,再过一段时间,等到自己跟金国翻脸,转向帮辽国之际,就把这些辽国美人还给辽国,换点人情,最好再换点好处。 不想,这边赵俣才派人去辽国暗示耶律延禧君臣,自己没碰这些辽国美人,你们努努力,将来自己就把这些辽国美人还给你们,大家还是好朋友,那边耶律延禧就把想要回这些辽国美人的辽人给杀了或是给逼反了。 如此一来,这些原本挺重要的辽国美人,一下子就变得不重要了。 关键,看耶律延禧的意思,他也不想要这些辽国美人了,包括他的两个小妈、他的低级妃嫔、他的婶娘、他的嫂子、他的弟妹。 这就导致,这些辽国美人烂在赵俣手上了。 当然,也不能说,这些辽国美人全都没人要了。 可想要她们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的辽人,不敢忤逆耶律延禧,声音也太小,根本就传不到赵俣的耳中。 还有就是,那几个连跟耶律延禧抗争一下都不敢的辽国权贵,在如此形势下,其实也变得不重要了。 总之,这些原本有望回家跟家人团聚的辽国美人一下子就没了希望,有些甚至都无家可归了,赵俣要是不要她们,她们都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原本,辽国发生的这些事,被困在赵宋王朝皇宫中的这些辽国美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可别忘了,这些辽国美人中可是有萧瑟瑟的亲姐姐和亲妹妹,萧普贤女跟这些辽国美人中的一些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赵俣的后宫中有上千辽国出身的妃嫔,她们和这些辽国美人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关键的是,赵俣根本就没有禁止双方走动叙旧。 赵俣的妃嫔中还有萧普贤女这样因帮赵俣处理政务而消息灵通的辽国出身的赵俣的妃嫔。 而且,萧普贤女她们极为厌恶耶律延禧,肯定不会帮耶律延禧瞒着他干过的这些蠢事。 这就导致,这些辽国美人对她们的处境,有了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 见此,有些自我保护意识强的辽国美人,不禁就动了留在这个没有战乱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地方的念头,也就是真的成为赵俣的妃嫔。 于是,这些“别有目的”的辽国美人,开始劝甚至是蛊惑其她辽国美人,尤其是那些无家可归的辽国美人留下来,并且暗示甚至是明示萧普贤女、萧瑟瑟、耶律南仙、耶律牙不里、三位契丹公主等地位比较高的辽国出身的赵俣的妃嫔帮她们斡旋,最好帮她们争取到侍寝的机会。 在这样的氛围下,这些辽国美人的心境变得既微妙又复杂。她们既充满了绝望的哀愁,又孕育着新生的希望,既怀揣着对未来的不确定与忐忑,又夹杂着对新生活的渴望与憧憬。而她们彼此之间,既有相互扶持的温情,也不乏暗流涌动的算计与争夺。 很快,这些曾经高贵如今却命运多舛的辽国美人,开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相互试探、结盟,甚至暗中较量,以期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她们或低语密谋,或眼神交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她们的日常,也不再是单纯的等待与叹息,而是充满了算计与谋划。那些心怀憧憬的辽国美人,开始精心装扮自己,企图以最美的姿态迎接可能的命运转折。她们或轻抚着精致的妆容,在铜镜前低语,诉说着对未来的无尽幻想;或倚窗凝望,望着那高远而不可及的天空,眼中闪烁着既坚定又迷茫的光芒。 她们看到彼此的准备,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团结,仿佛是在这陌生之地找到的一丝温暖与依靠。 耶律浚留下的两位太妃,当初一个十三、一个十四,刚进入太子东宫,耶律浚就受到奸相耶律乙辛等人陷害,废为庶人,幽禁于上京,同年十一月,为耶律乙辛所害。 后来,耶律洪基幡然醒悟,为耶律浚平反昭雪,追谥昭怀太子,她们才跟着平反。 等到耶律延禧当上皇帝,她们成了太妃。大好的年华,全都消耗在了政治斗争中。 不想,如今快老了,她们竟然又有可能有新的男了,甚至有可能有她们自己的儿子,这让她们很是心动不已。 ——她们已经知道了赵俣的生育能力有多强大,而且,她们分析过,她们是真有机会被赵俣配一下,甚至是多配几次。 她们看了看彼此,虽然都不再年轻了,但也是风韵犹存,不输一般的年轻美人。 而且,别人不知道,她们自己心里清楚,她们一个是九成九新的,一个是全新的,这肯定能给赵俣不小的惊喜。 关键,她们属于耶律延禧继母,这对赵俣肯定有杀伤力。 这就是少女、少妇和成熟女人的区别,后者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更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来争取一线可能。 跟两位太妃情况和想法相似的还有,耶律和鲁斡的继室和晚年收的两个宠妾、辽太叔胡卢瓦妃这样年纪轻轻就守活寡的少妇。她们可是听说过赵俣的神勇,难免想要尝试一下真正的男人,更想生下她们自己的孩子,尤其是生下她们自己的儿子。 她们都是成熟女人,早就没有了少女的羞涩,更深谙宫廷生存之道,懂得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她们开始不动声色地接近那些得赵俣宠的嫔妃,尤其是萧普贤女,试图通过她的影响力,为自己争取到赵俣的青睐。 总之,她们以一种近乎渴望的姿态,迎接着可能改变她们命运的风雨。她们甚至开始主动出击,不再局限于被动地等待命运的垂怜,而是用自己的智慧和魅力,编织着一张张复杂而精细的网,企图捕获那个能够给予她们新生与希望的男人的心。 她们还以长辈的身份,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年轻一辈的辽国美人,用温柔的话语和过来人的经验,说服她们接受现实,把握眼前的机会。 在这样的氛围下,成平殿内的辽国美人逐渐形成了两个阵营:一方是那些坚持寻找归途,不愿放弃故国之思的女子;另一方则是那些决定留下,用智慧和美貌为自己争取未来的女子。 两者之间的界限并不分明,偶尔也会有思想的碰撞与情感的交融,但更多的是彼此间的理解与尊重。 终于有一天,萧普贤女打开了这个潘多拉魔盒。出于对耶律延禧的厌恶和憎恨,她将耶律延禧的那些低级妃嫔全都带去侍寝。 赵俣已经下定了换掉耶律延禧的决心,自然也就没有放着耶律延禧的妃嫔不碰的道理。 仅仅三天时间,赵俣就将耶律延禧的低级妃嫔全都吃干抹净。 这让那些渴望留在赵俣身边的辽国美人大受鼓舞,她们纷纷投靠萧普贤女,希望也能完成身份上的转化,得到跟赵俣“爱情”的结晶。 …… 这天,萧瑟瑟来找她的姐姐萧琴琴和妹妹萧琵琶,商量她们的去留和未来。 之前萧瑟瑟跟萧琴琴和萧琵琶商量的是,让萧瑟瑟把她们的五个女儿带入后宫,萧琴琴的长女和次女,更是已经到了可以侍寝的年纪,现在就能成为赵俣的妃嫔,有她们在赵俣的后宫,萧琴琴和萧琵琶在赵宋王朝怎么都有个保证,而萧琴琴和萧琵琶就先住在成平殿,等等看辽国还能传来什么消息,或者耶律余睹有没有可能再回到辽国或者转投赵宋王朝?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辽国美人或主动或被动进了赵俣的后宫,成平殿中的辽国美人越来越少,萧琴琴和萧琵琶有点慌了,尤其是前者。 萧琴琴的夫家都被耶律延禧、萧奉先君臣给杀光了,她要是回辽国,也只能回娘家。 可这兵荒马乱的,辽上京城都被金人给攻占了,她们的父母也不知道在哪,甚至不知道还在不在? 她们家族唯一的男丁萧昱也被耶律延禧、萧奉先君臣给杀了,多半要没落。 而且,按照萧瑟瑟的想法,就算是找到她的娘家,也会先想办法将之迁到赵宋王朝来,这样才能安全,甚至有可能东山再起,毕竟,萧瑟瑟还给赵俣生了两个儿子,等萧瑟瑟的这两个儿子长大了,她们家在赵宋王朝也算是有了依靠。 也就是说,她怎么都得先在赵宋王朝扎根。 可她一想到,自己在赵宋王朝人生地不熟,娘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搬来赵宋王朝,就有些心慌,进而忍不住去想,‘要不我也进大宋皇帝陛下的后宫?如此,我还能与二妹及我的三个女儿在一起,大家彼此也有个照应?’ 萧琵琶也动摇了,她除了有跟萧琴琴相同的顾虑,还在想,耶律余睹去投了金国,以后多半就是敌人,要是耶律余睹带着金人来打辽国,她搞不好都有可能会受耶律余睹连累,等耶律余睹“回心转意”,也太傻了,不如现在进入赵俣的后宫,成为赵俣的妃嫔,就算耶律余睹为虎作伥,她有赵俣保护,也没有人敢动她。 萧琴琴和萧琵琶想通了,也很正常,人往往都是这样,在面对重大抉择时,内心的天平总是摇摆不定,直到看到他人的选择,才仿佛找到了某种依据,从而坚定自己的决心,也就是内心的天平会随着周遭环境的变化而微妙地倾斜。又或者可以说,只有在环境的裹挟与内心的挣扎中,她们才能逐渐看清自己的渴望与恐惧。 在等萧瑟瑟过来之际,萧琴琴和萧琵琶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与期待。 萧瑟瑟步入萧琴琴和萧琵琶居住的偏殿时,殿内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凝重的气氛。烛光摇曳,映照出二人脸上复杂的神色,仿佛每一缕光影都在诉说着她们内心的波澜。 见萧瑟瑟来了,萧琴琴和萧琵琶赶紧起身将萧瑟瑟迎了进来。 见面后,萧瑟瑟主动说起:“她几个皆在我宫里你二人大可放心,过些时日,待纠思、特思做好心里准备,我便请官家前来册封她二人,旁人也是,到了年纪,我自会安排。” 萧琴琴和萧琵琶知道,萧瑟瑟不会亏待她们的女儿,而且萧瑟瑟也需要她们的女儿帮她自己固宠,再有,萧瑟瑟虽然是“二婚”,但在赵俣那里还是有点地位的,总之,她们的女儿跟萧瑟瑟混,差不了。 关键,萧琴琴和萧琵琶找萧瑟瑟过来,并不是跟萧瑟瑟谈她们的女儿的,而是谈她们自己的归属的。 已经成熟到不能再成熟,孩子都生了好几个,萧瑟瑟又是她们的亲姐妹,萧琴琴和萧琵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所以,萧琴琴只是脸红了一下,就直言不讳地说:“瑟瑟,你看,我与琵琶也进宫,可好?” 萧琵琶也欲盖弥彰地说:“这里只剩三十几人,晚上静得可怕,我二人待得心慌,且还有人在谋求进入大宋皇帝陛下的后宫,依我们看,大家早晚都要进大宋皇帝陛下的后宫,晚进不如早进……” 赵俣都大几千个女人了,萧瑟瑟要是吃醋,那早就醋海翻波了。 而且,萧琴琴和萧琵琶要是也能进宫,萧瑟瑟跟她们还能彼此有个照应,有事她们也能商量一下。 最关键的是,萧瑟瑟现在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想让萧琴琴和萧琵琶帮她。 此事,不仅关系到她们家族的兴衰,更关系到辽国乃至契丹这个民族的存亡。 所以,萧瑟瑟非但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反而露出了理解的笑容,那笑容温暖而包容,仿佛春日里和煦的阳光,能照进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看见萧瑟瑟的这个笑容,萧琴琴和萧琵琶也放下心来。 接下来,姐妹三人便推心置腹地聊了聊她们全都进入赵俣后宫的好处、她们家族的发展方向,以及萧瑟瑟找萧琴琴和萧琵琶帮忙干的那件大事…… 朝里有人好做官。 当晚,萧琴琴和萧琵琶就搬去了萧瑟瑟的宫中……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权色交易 … 赵俣原来的计划是跟耶律延禧合作,不,应该说是,利用耶律延禧。 不想,事实证明,耶律延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根本就没有利用的价值。 赵俣甚至想到了一首歌,那首歌的歌词跟耶律延禧这个人简直是绝配。 “他们都看不起我,偏偏我也不争气。无人扶我凌云志,我自己也上不去。人人都笑话我,偏偏我也最好笑。但凡我有一点本事,也不至于一点本事也没有。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那赵俣要是还想让辽金两国互耗,最终实现辽金两国鹬蚌相争赵宋王朝渔翁得利的目的,就肯定得换掉耶律延禧。 张纯建议赵俣在耶律淳和耶律敖卢斡中选一个扶持。 老实说,张纯的建议很有道理。 纵观整个辽国,似乎好像也许也只有耶律淳能跟完颜阿骨打斗一斗了,就连这些年一直在充当赵俣幕僚的耶律大石现阶段都不够领导辽国。 甚至就连耶律淳都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而无法号令整个辽国,除非能除掉耶律延禧。 不。 仅仅除掉耶律延禧,也不够,因为就算耶律延禧没了,耶律延禧的皇位也应该传给他的儿子,而不是他的叔叔。 所以,要想让耶律淳顺顺利利地继承耶律延禧的皇位,不仅得干掉耶律延禧,还得让耶律延禧的所有儿子也都不能继承耶律延禧的皇位。 这耶律淳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辽国新的皇帝,率领全部的残辽势力跟金国死磕。 赵俣考虑到,莫欺少年穷,而且,耶律敖卢斡现在太年轻,根本就不可能是完颜阿骨打的对手,所以,非要在耶律淳和耶律敖卢斡中选一个扶持,赵俣选耶律淳。 为此,赵俣决定将耶律延禧一家一网打尽,为耶律淳扫清所有障碍。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赵俣将此事交给锦衣卫、神机左军以及北辅军联合去做。 另外,张纯还给了宇文虚中一个锦囊。 赵俣刚交代好宇文虚中、张俊、张叔夜、李彦仙、李邈等人,回到后宫,耶律余里衍就跑来找自己,她对赵俣说:“官家,我娘有请,她说给官家准备了惊喜。” 听耶律余里衍这么说,尚宫女官趴在赵俣耳边说:“萧贵仪将其姐萧琴琴、其妹萧琵琶,五个外甥女耶律纠思、耶律特思、耶律赛思、耶律绥、耶律燕自成平殿招进其宫中,耶律纠思、耶律特思皆已成年。” 听尚宫女官这么一说,赵俣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走,去她那里看看。” 赵俣踏着轻快的步伐,穿过曲折幽深的宫廊,每一步都似乎在宫砖上敲击出权谋与欲望的回响。他心中既有对即将揭晓惊喜的好奇,也不乏对萧瑟瑟此举背后意图的揣度。 ‘萧瑟瑟这么主动,估计是有所图谋……莫非,她知道了,我要废掉耶律延禧,从耶律淳和她儿子耶律敖卢斡中选一个当辽国的皇帝?’ ‘这不应该啊,此事目前只有我和张纯知道,宇文虚中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要去捉耶律延禧的,萧瑟瑟的消息不可能这么灵通。’ ‘难道是张纯走漏了风声?不会,张纯虽然不太聪明,但“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还是应该知道的。’ ‘那萧瑟瑟找我干什么?还把她的亲姐妹和外甥女都献祭了,所图必定不小。’ 赵俣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脚下的步伐却未曾停歇,转眼间已至萧瑟瑟的寝宫前。 此时,萧瑟瑟宫里的女人,全都精心装扮过她们自己,在门口迎接赵俣的到来。 只见,萧瑟瑟身着华丽的襦裙,发髻高挽,珠翠点缀其间,显得格外端庄而妩媚。她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眉眼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与深邃,仿佛已准备好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剧,只待主角登场。 “臣妾参见官家。”萧瑟瑟盈盈一拜,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又带有一丝魅惑,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免礼平身。”赵俣微笑着回应,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萧瑟瑟身边的几位女子身上。 最吸引赵俣目光的还真不是那两个与萧瑟瑟有几分相似之处的契丹少女,尽管她们一个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另一个温婉娴静,气质如兰。 最吸引赵俣目光的是跟萧瑟瑟长得有八九分相似之处的两个契丹美妇,也就是萧瑟瑟的姐姐萧琴琴和妹妹萧琵琶。 萧琴琴虽已过而立之年,却丝毫不见岁月的砥砺,反倒沉淀出一种雍容沉静的气度。她的眉眼比萧瑟瑟更显舒展,眼尾微微上挑却不带锋芒,笑时眼角会漾出浅浅的纹路,像极了秋日湖面被晚风拂过的涟漪。举手投足间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见赵俣看来,便微微颔首,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既恭敬又不失世家夫人的矜持,那双眼眸里盛着的,是看透世事的平和,仿佛早已将荣辱得失都浸在了岁月里。 萧琵琶则是另一种风韵。她的眉眼更锐一些,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不笑时自带一股英气,笑起来却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中和了那份锐利。发髻上插着两支金步摇,随着她躬身行礼的动作轻轻晃动,叮咚作响。她的皮肤是草原女子特有的健康蜜色,与两个姐姐的白皙形成鲜明对比,脖颈间挂着一串狼牙项链,那双眼看过来时,带着几分审视,又迅速化作得体的温顺,像一匹被驯服却仍藏着野性的母狼。 总得来说,萧瑟瑟三姐妹都是那种熟透了的美人,她们长得很像,却又各有千秋,任何男人得到她们,都应该能体会到巅峰享受。 ‘有点意思,这是全家上阵给我使美人计啊。’ ‘行,既然你们都已经摆开阵势了,那我也别拘着了,咱们先较量一下,我再看看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念及至此,赵俣就老实不客气地一只手搂着萧琴琴,一只手搂着萧琵琶,抱着这两个润极了的美妇,在萧瑟瑟等人的拥护下进入萧瑟瑟的宫中。 “昆”字,博大精深。 赵俣这个大丈夫能屈能伸,萧瑟瑟三姐妹能开能合,耶律纠思、耶律特思这两个契丹少女也都有草原女子的英勇无畏。 在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后,萧瑟瑟精心为赵俣准备的一切,全都被赵俣笑纳了…… …… 事后。 赵俣一只手搂着萧琴琴,另一只手搂着萧琵琶。 挤不上槽子的耶律纠思和耶律特思,只能一左一右等待着机会。 这时,感觉前戏全都铺垫好了,给足了赵俣巅峰享受的萧瑟瑟,挤走萧琵琶,搂着赵俣的虎腰,柔声说道:“官家,辽主昏庸至极,若教他继续执掌辽国,必教女真崛起,成为我大宋心腹大患……” 听萧瑟瑟这么说,赵俣心想,‘耶律延禧啊耶律延禧,你说你这个皇帝当的得有多差,才能让你原来的妃子都这么看不起你?” 赵俣的眸光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带着几分玩味与鄙夷。他轻轻抚摸着萧瑟瑟光洁的后背,没有说话,而是在等着萧瑟瑟的下文。 见赵俣没有怪她后宫干政的意思,萧瑟瑟继续说:“辽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如……教他退位……” 说到这里,萧瑟瑟抬头去看赵俣的表情,生怕自己这番话会触怒赵俣,引得他拂袖而去,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但萧瑟瑟心中那份对辽国和他们契丹人未来的忧虑,以及对权力和在政坛大展拳脚的渴望,驱使着她不得不冒险一试。 赵俣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让萧瑟瑟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乱。 此时,萧瑟瑟的心里有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又有如鼓点密集地敲击在她心上,每一声都震颤着她的神经。她紧抿着唇,生怕一丝颤抖泄露了内心的忐忑,却仍强作镇定,只盼能从赵俣那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认同的微光。 赵俣的手指轻轻滑过萧瑟瑟细腻如绸的肌肤,那触感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风,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教他退位也未尝不可,只是他退位了,谁当辽国的皇帝?” 萧瑟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贴近赵俣的耳畔,吐气如兰,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清晰:“官家心中若无合适人选?臣妾愿为前驱,助官家扶植一个傀儡,教辽国从此成为我大宋藩属,共享太平盛世。” 赵俣闻言,眼中玩味更甚,他轻轻侧头,让萧瑟瑟的发丝掠过自己的脸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亲近与算计交织的复杂情感。他不动声色地问:“爱妃想保举何人?” 萧瑟瑟暗中调节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的紧张破坏了这精心营造的氛围,她强压下心头的波澜,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说道:“臣妾举贤不避亲,臣妾在辽国那个儿子,即官家继子,现为晋王,在辽国颇有声望,只要官家效仿辽先帝行事,以辽主无道赐以鸩酒,支持我儿晋王登基,对辽国便有再造之恩,辽国上下必对官家感恩戴德,甘愿辽国成为我大宋藩属。” 害怕赵俣不同意,萧瑟瑟又说:“官家还可将一女嫁给我儿晋王,教她担任辽国皇后,恁地时,官家既是辽主继父又是辽主岳父,辽国上下必对官家唯命是从。” 不得不说,萧瑟瑟的想法也不错。 她这是效仿当年耶律洪基毒死小梁太后,耶律延禧将耶律南仙嫁给李乾顺当西夏的皇后。 公平地说,历史上,如果不是出现女真人突然在东北崛起,辽国确实能用这个方法控制住西夏。 而即便是出现了辽金战争,在初期,面对耶律延禧落难,作为女婿的李乾顺,对耶律延禧这个岳父也没有袖手旁观。 辽国的形势不好了之初,李乾顺就曾派出五千兵马援助辽西京,可辽西京很快便失守。 接着,李乾顺得知耶律延禧逃入夹山,又遣大将李良辅领兵三万救援,与金将完颜娄室战于宜川河畔,结果夏兵大败。 后来,李乾顺又派大臣曹价悄悄来到夹山,向耶律延禧恭问起居,并馈赠粮饷。 再后来,李乾顺再次出兵救辽,结果被金军阻击不能前进。 再之后,耶律延禧甚至躲到了西夏避难。 直到金国派遣使臣入夏,向李乾顺提出:如耶律延禧逃入夏境,应将其擒捕送给金国。西夏如果能以事辽之礼来事金国,那么,金国则可将原辽国西北一带的土地割让给西夏。李乾顺见辽国灭亡已成定局,为了保全西夏,才答应金国提出的条件,宣告李乾顺也放弃了耶律延禧。 这么一看,辽国这一手,玩得还是很漂亮的,也确实可以拿出来使用一下。 赵俣听完,说道:“今辽国形势危急,晋王年幼,如何能敌金主?” 萧瑟瑟没说“你不也是十多岁继位,不也把大宋盘活了”,而是趁此机会,抛出了她最大的目的。 只见,萧瑟瑟小心翼翼地说:“官家有所不知,辽国有……太后执政的传统。” 直到这时,赵俣才彻底搞清楚萧瑟瑟葫芦里卖的药是,她想效仿契丹萧太后萧绰,以太后之尊,临朝称制,而她的儿子耶律敖卢斡,不过是个傀儡,真正的权力,将牢牢掌握在她的手中。如此,她既能借赵宋王朝之力,保契丹一族血脉不断,又能暗中操控辽国,实现她心中的宏图大志。 ‘难怪你全家都出动了,原来你想要这么多!’ 赵俣看着刚刚还在自己身下卖力讨好自己的萧瑟瑟,心想,‘真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智谋与野心,为了辽国和契丹人的未来,你也真是煞费苦心,竟然如此大胆地布局与谋划,之前我还真有点小看了你……’ …… 第二百九十六章 创造“慈安”和“慈禧” … 不得不承认,萧瑟瑟给赵俣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而且是一个很可行的思路。 历史上,耶律淳在被拥立为北辽皇帝后,其在位仅三个月,就驾崩了。 在耶律淳驾崩之前,因当时辽朝已濒临灭亡,耶律淳的统治更多是在危机中维持残局,表现得其实很一般。 当时耶律延禧被金军追击逃亡,辽朝统治崩溃,辽南京(也就是燕京)地区的官僚、贵族为自保拥立耶律淳,形成北辽政权,但疆域仅局限于燕云部分地区。 外部面临金军的猛烈进攻,同时北宋王朝也趁机出兵北上,试图收复燕云十六州,北辽处于两面夹击的困境。 面对这样的政治环境,耶律淳只是做出了很有限的应对,更多的还是无奈。他登基后迅速任命李处温等大臣,试图整合残余势力,维持南京地区的秩序,暂时凝聚了辽朝残余力量。对赵宋王朝采取强硬态度,击退了童贯率领的宋军的进攻,暂时缓解了南方压力;同时试图与金议和,但未被接受,外交空间极小。 因缺乏耶律延禧的正统性支持,其内部存在严重分歧(如部分将领仍效忠耶律延禧),且军事力量薄弱,难以抵挡金军的攻势。 耶律淳的统治是辽朝灭亡过程中的短暂插曲,他虽试图挽救危局,但受制于客观形势(金军强势、北宋大军压境试图收复燕云十六州、辽朝根基瓦解等),最终无力回天。其在位期间的举措更多是被动应对,未能改变北辽覆灭的命运。 总体而言,耶律淳的表现体现了乱世中割据势力的挣扎,虽有维持统治的努力,但受限于时代与实力,最终成为辽朝灭亡的历史注脚。 说穿了,根据耶律淳在历史上的表现,就算有赵俣扶持他,他能不能给完颜阿骨打构成威胁,真不好说。 所以耶律淳其实也不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在此之前,赵俣没有更好的选择,才想选耶律淳。 可现在,萧瑟瑟给赵俣提供了太后执政这个新的思路,赵俣的心思一下子活了。他根据萧瑟瑟的思路想到了一个更好、更可行的主意。 与此同时,赵俣冲萧瑟瑟摇了摇头,拒绝了萧瑟瑟的毛遂自荐。 见此,萧瑟瑟大失所望,甚至在心中生出对赵俣的怨念。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才智与对局势的深刻洞察,能够成为左右辽国的未来、甚至是左右天下格局的关键人物。然而,赵俣这轻轻的一摇头,如同寒风中的冰刃,瞬间将她满腔的热情与希望切割得支离破碎。 关键,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萧瑟瑟不惜把她的亲姐姐和亲妹妹甚至她全家都献祭给赵俣。 更关键的是,如果不能说服赵俣,萧瑟瑟可能就无法救她的儿子耶律敖卢斡了。 加上,后宫中的女人,没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而萧瑟瑟给赵俣生的两个儿子铁定不可能继承赵俣的皇位,那耶律敖卢斡就是萧瑟瑟唯一的机会。 再加上,对故国的感情。 萧瑟瑟的心绪如秋风中翻飞的落叶,既飘零又带着不甘。她望着赵俣那深邃而复杂的眼眸,试图从中读出一丝转机,却只见坚决与冷静。 赵俣深知,权力的游戏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更不容许情感的羁绊成为决策的累赘。他虽欣赏萧瑟瑟的智谋与勇气,但在这波谲云诡的政治棋盘上,每一步都需精准无误,不容有失。 而且,萧瑟瑟能让自己这个现任去毒死她的前任,虽说耶律延禧也确实差得没边了,而且给萧瑟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说萧瑟瑟和耶律延禧有仇都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仍可见萧瑟瑟的手段之决绝,心肠之硬朗,实非常人所能及。 赵俣心中暗自思量,‘这娘们肯定是个狠人,若是将她置于权力核心,一旦局势有变,她是否会为了自保或更大的利益,转而背叛我?’ 这份疑虑如同暗夜中的阴影,悄然笼罩在赵俣的心头。 赵俣还有一个更大的疑虑,那就是,要是让萧瑟瑟回辽国,再让她拿到辽国最高的权柄,她会不会养几个面首? ‘如果是那样,那我绿帽不得起飞咯啊?’ 赵俣不觉得自己想多了。 李治对武则天够好吧? 武则天曾是李世民的才人,跟了李世民十几年,李治不顾礼教束缚,将她从感业寺接回宫中,后立为皇后,这在当时是多大的突破? 李治晚年身体不好,让武则天参与朝政,并称“二圣”,甚至让她代为处理政务,赋予她前所未有的权力,这对她是多大的信任和包容? 整体上,武则天在后宫的地位始终因李治的支持而稳固。 一位皇帝对一个女人好到这种地步,应该说是至极了吧? 可武则天呢? 在李治死后,她篡了李家的江山不说,还大肆豢养面首,如薛怀义,张易之、张昌宗兄弟等,他们在武则天的后宫中肆意享乐,在武周朝廷中飞扬跋扈,甚至干预朝政,将大唐帝国的尊严践踏于脚下。 更有甚者,武则天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不惜对她和李治亲生的子嗣痛下杀手,李显、李旦等人在其淫威之下战战兢兢,大唐的皇室血脉几乎断送于她手。 武则天的行为,无疑是对李治深情、信任和包容的最大讽刺。 而这并不是孤例,历史上有无数类似的例子可以证明,让女人得到权力,她们往往会做出令人瞠目结舌之事,或疯狂,或残忍,或将权柄视为私有玩物,肆意挥洒以满足一己私欲。 赵俣深知,权力如烈酒,能令人沉醉,亦能令人迷失,而女人涉足其中,更易被其腐蚀,变得面目全非。 虽然萧瑟瑟失落不已,甚至对赵俣生出了怨念,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乖巧地拱进赵俣的怀中,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地向赵俣解释:“许是臣妾请官家去诛杀辽主,教官家误会臣妾蛇蝎心肠。许是官家忧心臣妾回到辽国,不守妇道。又许是官家心中有丘壑,觉得臣妾才疏学浅,难以担此大任。不论哪点,臣妾皆无法自证清白,臣妾也不屑于自证。” 顿了顿,萧瑟瑟继续说:“臣妾想救援辽国,但同时,臣妾也想为官家分忧。” 说到这里,萧瑟瑟不知真假地继续说:“当年,辽主将臣妾送来给官家出气,若非官家接纳臣妾,臣妾怕是早已命丧黄泉,或是沦落为营妓,任人凌辱。官家对臣妾的恩情,臣妾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怀。臣妾一直想报答官家恩德,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辽国势微,臣妾侥幸想到一计,既可助我大宋完成大一统,又能教辽国保存宗庙社稷,才大胆谏言。” 为了让赵俣信任她,萧瑟瑟又说:“臣妾发誓,若有半句不实,或有丝毫悖逆之心,亦或有点滴不忠官家之意,教臣妾即刻恶病缠身,受尽痛苦而亡。” 萧瑟瑟都发出这么毒的誓言了,赵俣想了想,又说:“爱妃可尽言之。” 见赵俣给她口了,萧瑟瑟立即将她想到的策略对赵俣和盘托出。 简单来说就是,萧瑟瑟想让赵俣弄死耶律延禧扶她儿子耶律敖卢斡当上辽国的皇帝,然后让她回去当辽国的太后。 只要这事成了,萧瑟瑟、耶律敖卢斡母子就代表辽国跟赵宋王朝签署盟约,将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古北口、松亭关、榆关等所有赵宋王朝想要的地区全都还给赵宋王朝,并让辽国与赵宋王朝结为父子之国。 不过,在辽国夺回辽上京之前,赵宋王朝得将燕京暂时借给辽国当国都。 为了打消赵俣的疑虑,萧瑟瑟表示,辽国可以先将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等关隘还给赵宋王朝,赵宋王朝甚至可以在这些地方驻军,而辽军全则都撤到长城以北。 换而言之,到时候,不论是萧瑟瑟,还是耶律敖卢斡,其实都还在赵宋王朝的控制下,赵俣完全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从背后操控辽国的军队与金军交战。 当然,赵俣得答应,辽人打下的长城以外的疆土是辽人的,等辽人收复了辽上京,赵俣得放耶律敖卢斡回辽国当皇帝。 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就是,宋辽结盟辽国将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等关隘还给赵宋王朝之后,赵俣要接受耶律敖卢斡以及辽国的一众大臣在赵宋王朝政治避难,还要支持辽国收复自己的疆土。 听了萧瑟瑟的想法,赵俣之前所担心的,萧瑟瑟是否会为了自保或更大的利益背叛他,以及萧瑟瑟若掌握辽国最高权柄是否会豢养面首等问题,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届时,他们母子都攥在赵俣手上,量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关键,赵俣可以兵不血刃地拿回全部的燕云地区完成大一统。 更关键的是,这与赵俣追求的,赵宋王朝先不亲自下场,而是站在一旁看辽金两国互耗,等辽金两国一死一重伤之际,将辽金全都解决掉,占领东北这块宝地这个大的战略目标一点都不冲突。 至于辽国灭掉金国收复失地,赵俣要将耶律敖卢斡放回去当真正的辽国皇帝? 首先,在赵宋王朝不亲自下场的情况下,辽金之间的战争,最终胜利的一方,多半会是更狠、更狡诈、目前人才更多的金国,而不是哪哪都已经走向没落的辽国,因此,萧瑟瑟所想的,辽人在他们母子的率领下,收复故土,重建辽国,可能性不大。 其次,赵宋王朝虽然不会直接参与辽金之间的战争,但肯定会以类似于裁判的形式参与辽金之间的战争,如此,辽国要想取得最终的胜利,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最后,如果这都能让辽国打败金国收复故土,那说明辽国真不可欺,那样的话,赵俣再视情况从长计议也就是了。 总之,萧瑟瑟的想法,有赵俣可以利用的地方,并且,对于赵俣和赵宋王朝来说,几乎没有任何风险。 所以,听完萧瑟瑟的全盘计划,赵俣想了想说:“我与臣僚商量过后,再给爱妃答复。” 转天,赵俣便跟自己的臣僚商量了此事。 不想,这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支持,张纯更是跟袁倾城说,因为她们穿越过来,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而且,耶律淳还有近十年的寿命,说不准能干出什么事来,还是一切尽在掌控中,更为稳妥。 如此一来,这事差不多就定下了。 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赵俣对这个计划作出了一些调整。 具体就是,赵俣将萧瑟瑟这个独后变成了由她和萧普贤女组成的双后,即:像清末慈安和慈禧那样的东西双太后。 与对辽国更有感情的萧瑟瑟相比,赵俣明显更信任这些年一直跟自己一条心的萧普贤女。 而且,从能力上来说,在历史上担任北辽太后期间,萧普贤女率领北辽的残余势力打得北宋王朝屁滚尿流,萧干和耶律大石这样的杰出人物都被她牢牢地控制着,其智谋与手腕,可见一斑。 在赵俣看来,萧普贤女比耶律淳更适合当完颜阿骨打的对手。 历史上,萧普贤女接手辽国实在太晚了,她也始终都没有拿到辽国完整的权柄,因为有耶律延禧掣肘,她手上最多时也只有燕京一带的人才和兵马,再加上她将火力全都对准了北宋王朝,才没能跟完颜阿骨打一较高下。 如今,萧普贤女背后站着赵俣,赵俣会为她扫清一切障碍,她或许真能跟完颜阿骨打上演一场龙争虎斗? 想想那个场景,再低头看看此刻跪在自己面前,尽心竭力地服侍自己的萧普贤女,赵俣心中就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豪情壮志。他轻轻抚过萧普贤女柔顺的发丝,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风云变幻…… …… 第二百九十七章 指鹿为马 … 等耶律浚留下的两位太妃和三个新晋契丹少妇一脸满足地被宫人搀到另一个房间休息,赵俣才问怀中的萧普贤女:“她几个身份不一般,你将她们弄来,没问题罢?” 赵俣这也是玩过了,才知道那个没什么经验的美妇和那个三十多岁了还是处女的美妇竟然是辽国的太妃、耶律延禧的小妈,那三个契丹少女都是辽国重要大臣或重要将领家的女儿。 那三个契丹少女也就算了,估计在这个辽国快要灭亡的时候,她们各自背后的家族巴不得跟赵俣扯上关系,好多一条退路。 而那两个太妃,老实说,身份有点敏感。 萧普贤女胸有成竹地说:“一则,国破人乱,她等无家可归,官家将其收留,乃大善之举,无可厚非;二则,官家既已准备废掉辽主,立其子为辽国皇帝,挟辽天子以令辽国诸侯,自当恩威并施,方可教辽人听命行事,她们不过一些无关紧要妇人耳,若有辽人胆敢以官家收留她等指责官家,岂可留之?” 赵俣听明白了,萧普贤女这有点“指鹿为马”的意思。她明显是想用这招来测试辽国朝堂中谁顺从赵俣、谁反对赵俣,以此巩固赵俣在辽国的权力。 可以想象,对那些附和赵俣祸害辽国这些身份不一般的辽国美人的辽人,萧普贤女会视其为自己的党羽,加以拉拢重用; 对那些敢对赵俣收这些有争议的辽国美人有怨言的辽人,则认定为反对者,随后借机清除,排除异己。 这一行为本质上是通过混淆是非的手段,进行权力试探和政治清洗,最终达到独揽朝政的目的。 听了萧普贤女这一番深思熟虑、逻辑严密的分析,赵俣不禁暗暗佩服她的心机、手腕与决断。 赵俣轻抚着萧普贤女柔顺的发丝,心想,‘我应该是选对人了,你应该能帮我放干辽金两国的血,甚至能帮我耗干蒙古诸部的血,让我最终成为草原霸主,一统两原……’ 赵俣不知道的是,萧普贤女看得很明白,耶律敖卢斡是萧瑟瑟的儿子,不是她的儿子,她甚至都不是耶律延禧的妃子,她当辽国的太后,不合理也不合法,只能是靠赵俣力挺她,她才能当上辽国的太后,获得辽国的最高权柄,没有赵俣力挺她,她分分钟都得被辽人给赶下台。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萧普贤女必须牢牢地站在赵俣这边、站在赵宋王朝这边,这她才能一展自己的政治抱负。 而且,萧普贤女很清楚,赵俣之所以没有将辽国完全交给萧瑟瑟,就是因为萧瑟瑟心里有辽国,赵俣选她跟萧瑟瑟一块执掌辽国,就是因为这些年她一直坚定不移地帮赵俣算计辽国,帮赵俣从辽国取利。 关键,萧普贤女十分清楚,她跟萧瑟瑟不同,萧瑟瑟曾是耶律延禧的文妃,给耶律延禧生的儿子耶律敖卢斡有辽国皇帝的血脉能继承辽国,而她给赵俣生的那三个儿子体内流淌的都是赵宋王朝皇帝的血脉,是不可能继承辽国的皇位的,他们就算是继承,那也只能是继承赵宋王朝的皇位。 换而言之,萧普贤女虽然是契丹人,但自从她嫁给赵俣的那一天起,她实际上就已经跟辽国划清界限,成了赵宋王朝更准确地说是赵俣的人了。 所以,萧普贤女很清楚她的屁股该坐在哪边,她也用行动向赵俣表明,她一定会帮赵俣、为赵宋王朝从辽国尽可能多地得到好处。 将这几个辽国美人献给赵俣,就是萧普贤女对赵俣忠诚的明证,也是她权谋布局中的精妙一环。她深知,这些辽国美人的身份虽敏感,却能在乱世之中成为一把双刃剑,一面可以用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辽人,另一面则能作为纽带将更多渴望生存与权势的辽人捆绑在赵俣的战车之上。 赵俣和萧普贤女经过充分的沟通后,又大战了一场。 一个多月后,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同时传来喜讯——她们又怀孕了。 与此同时,云地也传来了喜讯——宇文虚中他们捉到了耶律延禧…… …… 将时间拨回半年前。 耶律余睹突然叛辽降金,出乎完颜阿骨打的意料。 反应过来,完颜阿骨打就不禁狂喜。 要知道,耶律余睹可是少有的能跟一众金国猛将正面交锋的辽国猛将。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耶律余睹的身份背景足以撼动辽国的根基。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耶律余睹可不光是萧瑟瑟的妹婿,他还是辽兴宗耶律宗真的外孙。 因为有这样的身份,耶律余睹一直都是耶律延禧的亲信,常年执掌辽国的军队,他在辽国的地位差不多就相当于历史上的高俅,而且还是自己统兵的高俅,他对辽国的军事部署、防御弱点乃至皇室内部矛盾了如指掌。 耶律余睹的投降,对金国而言,无异于得到了一把撕开辽国防线的“金钥匙”。耶律余睹能直接提供辽国核心防御区域的布防图,包括辽中京的兵力配置、粮草储备,甚至包括燕平地区的兵力配置、粮草储备。 耶律余睹还极为了解辽军将领的性格与作战习惯。 这能让金军避开辽国的精锐防线,精准打击其薄弱环节。 此前,金军虽连胜,但对辽国腹地的进攻仍需步步试探。 而如果有了耶律余睹的指引,那金军再南下,将如入无人之境。 还有,作为辽国皇室近亲与重臣,耶律余睹的叛降本身就是对辽国统治合法性的沉重打击。只要他在降金后,公开痛斥耶律延禧的“荒淫无道、滥杀忠良”,并号召辽国境内的部族与将领“弃暗投明”,这直接就能动摇辽国的士气,不少原本犹豫观望的辽国官员、将领会纷纷效仿耶律余睹弃辽投金,加速辽国统治体系的崩塌。 对辽国而言,耶律余睹的叛降则是一场致命的“雪崩”开端。 耶律延禧本就因连年战败而猜忌心极重,耶律余睹的叛变让他更加不信任身边的宗室与将领。 耶律延禧更愚蠢的是,随后竟下令诛杀了一批与耶律余睹有旧的大臣,这进一步将更多人推向了金国阵营。 同时,辽国的边防军因主将叛降而陷入混乱,部分部队直接溃散,另一部分则可以在耶律余睹的劝降下倒戈。 可以说,耶律余睹的投降,不仅让金辽之间的军事力量对比彻底失衡,更从内部瓦解了辽国的统治根基,成为辽金战争的转折点——在此之前,辽国虽弱,仍有苟延残喘的可能;在此之后,辽国的覆灭似乎好像也许已进入倒计时。 完颜阿骨打是何许人也,他立马就意识到了耶律余睹叛辽降金的价值,并稳准狠地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耶律余睹来投金国时,完颜阿骨打正在咸州,他很看好咸州这个地方。咸州是一座军事重镇,南临清水河,北依黄龙岗,素有“北枕黄龙南抚青龙”之说,完颜吴乞买已经在城内营造了好几座宫殿和寺庙。 得知耶律余睹来降,完颜阿骨打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后悔。他很后悔将耶律余睹的家人送给了赵俣。 不过,完颜阿骨打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如此一来,赵俣和耶律余睹就结成了死仇,耶律余睹也就不能再去投赵宋王朝了,至于女人,那还不简单,回头他送两个女真女人给耶律余睹,就能把耶律余睹牢牢地绑在金国的战车上。 这么说吧,耶律余睹既然来投了金国,以完颜阿骨打的手段,肯定能榨干耶律余睹的全部价值,不然,完颜阿骨打也就不是当世第一英雄了。 完颜阿骨打在金銮大殿里接见了耶律余睹。 一见面,完颜阿骨打就十分热情地招呼耶律余睹:“来来来,快过来,同我坐在一起。” 耶律余睹有些诚惶诚恐,他急忙跪地参拜:“臣拜见大金皇帝陛下,辽主沉湎于游猎,荒于政事,好与佞人游玩,远离忠直之士,刑烦赋重,民不聊生。臣粗知军事,曾经进策于辽主,但他不听不察。今大金疆土日益扩大,臣因此率部族户三千,车五百,牲畜数万来降。” 完颜阿骨打笑呵呵地说:“好好好,你若能为我立功,我会别当奖励和重用。” 完颜阿骨打赐宴盛情招待了耶律余睹,当晚就安排了两个女真贵族女去伺候耶律余睹,并答应让耶律余睹继续统领其所率之军。 完颜阿骨打的做法,让耶律余睹大为感动,进而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完颜阿骨打。 有了耶律余睹充当金国的先锋,金军只用了一个多月就突破了辽国的防线,而且,在此期间,有大量的辽军被耶律余睹招降。 洪武十三年正月十四日,金军向辽中京进发。 这天,西北风刮得很猛,一阵紧似一阵地在旷野上尖叫着。 耶律余睹率领先锋军顶风冒雪,昼夜之间强行军三百多里路。 黎明时分,金军悄然来到辽中京城外的一座山岗上。 此时,风雪已停下,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宁静世界。 耶律余睹心情很激动,根据情报报告,耶律延禧此时就在中京城内。 耶律余睹想象着,耶律延禧被俘时究竟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态呢? 辽中京建于宋辽《澶渊之盟》后的第三年,那时候辽国正是繁荣鼎盛时期。 辽中京是仿照赵宋王朝的东京汴梁而建,也是由外城、内城和皇城三重城构成。 皇城住着契丹贵族,内城住着契丹平民,外城则住着汉、女真、阻卜、渤海、室韦等族百姓,层次很分明。 攻城从早晨开始,耶律余睹骑着一匹黑骏马精神抖擞飞驰而进,在他身后是千余名精锐,他们一齐向中京城发起冲锋。 完颜斜也随后率金军主力赶来,将辽中京包围。 攻城战斗持续到中午,守城辽军获悉是耶律余睹率军攻城,便停止抵抗开城投降。 至此,辽中京也被金国所夺。 令耶律余睹怒不可遏的是,耶律延禧早已在半夜时分带领家眷和五百名卫兵顺着一条暗道逃出城去。 耶律延禧连夜逃到燕京,辽南京留守耶律淳劝他留在燕京组织力量与金军决战。 可耶律延禧哪有这个胆量?他封耶律淳为秦晋国王,令耶律淳在燕京组织力量抗击金军,他自己要到草原上去召集人马。 第二天,耶律延禧便携带家眷和卫兵离开燕京,跑到了鸳鸯泺。 鸳鸯泺是一个明镜似的湖泊,这里水很干净,环境很宁静,水禽众多,尤其是栖息着成群结队的白天鹅。 这里是耶律延禧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他每年都要来一次。 可耶律延禧刚到鸳鸯泺,萧奉先就急急忙忙地跑来报告说:“陛下,刚刚接到探马来报,说余睹正率军朝这边奔来。” 这个消息让耶律延禧又惊又怕,他有些不知所措:“这可如何是好?” 萧奉先说:“余睹乃王子班之苗裔,此来实无亡辽心,欲立晋王耳。若以社稷计,不惜一子,诛之,可不战而退。” 耶律敖卢斡毕竟是耶律延禧的亲儿子,所以,耶律延禧不禁还是有些犹豫,他问萧奉先:“若诛晋王,余睹果真能不战而退?” 萧奉先劝道:“今十万火急,陛下不可再犹豫不决,不然危矣!” 耶律延禧居然真就糊涂到了这种地步,他听信萧奉先的谄言,下旨赐死自己的亲儿子耶律敖卢斡。 此时,辽国上下热烈盼望耶律延禧早日驾崩,好让耶律敖卢斡继统,开启辽国的中兴。 不想,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耶律延禧一直活得好好的,而耶律敖卢斡竟然要被赐死了,辽国中兴的最后一点儿念想也没有了。 所以,听说耶律敖卢斡要被耶律延禧赐死,辽人无不痛哭流涕,人心也彻底解体。 这耶律熬卢斡也是一个死心眼,耶律延禧让他死,他就含泪拔出佩刀,准备自刎而死。 就在辽国的命运马上就要定型了之际,突然从鸳鸯泺的四周涌出了数万宋军,他们喊杀声震天,将鸳鸯泺中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 第二百九十八章 乱世佳人 … 张纯给宇文虚中的锦囊妙计上就三个字——鸳鸯泺。 以宇文虚中所掌握的巨大情报网,自然很轻易地就知道,这是一个地名,在张北县西北境的安固里淖,是契丹君主春季巡猎和处理军政事务的场所。 可宇文虚中却不知道,张纯给他的这个地名是什么意思。 直到宇文虚中收到情报,说耶律延禧消失了,谁都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宇文虚中立马就想到了鸳鸯泺。 于是,宇文虚中找到了张俊、张叔夜、刘法、李邈等人,在鸳鸯泺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耶律延禧一行自投罗网。 张纯会推演术,在赵宋王朝早已经不是秘密了。 当然,也有人怀疑,赵俣手上除了皇城司、东厂、锦衣卫以外,还有第四支甚至是第五支情报系统。 此事不仅外人怀疑,就连李彦、杨戬、宇文虚中这三个特务头子也有所怀疑。 因为很多事,他们这三个特务头子都不知道,赵俣和张纯却知道。 李彦、杨戬、宇文虚中虽然彼此没有沟通过,但他们都怀疑,有一支情报系统是张纯负责的,不然,张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 李彦、杨戬、宇文虚中不是没想过查一查那一两支隐秘的情报系统,可一来他们始终抓不住那一两支情报系统的踪迹;二来所有情报系统的经费都是赵俣个人出的,根本不用朝廷出一文,因此他们根本无从查起。 也正是因为如此,加上皇城司、东厂、锦衣卫相互安插密探、相互监视,李彦、杨戬、宇文虚中,包括皇城司、东厂、锦衣卫的人,全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他们彼此忌惮,又暗自较劲,使得赵俣能清清楚楚地了解赵宋王朝的一切,任何人、任何事都瞒不了他。 在他们这些搞情报的人眼中,这赵宋王朝的朝堂之下,暗流涌动,每个人都是局中人,亦是布棋者,每一步都需谨慎思量,以免满盘皆输。 张纯不是第一次出手,而是每到关键时刻张纯都会出手,而只要张纯出手,就几乎没有失过手。 所以,有了张纯的提示,在宇文虚中的主持下,张俊、张叔夜、刘法、李邈等人在鸳鸯泺这里做足了准备,只要耶律延禧一行来到鸳鸯泺,他们敢保证,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结果证明,张纯又对了,几天后,耶律延禧一行真的来到了鸳鸯泺。 因为有老将刘法带队,宋军一直等到耶律延禧一行人完全进入他们的口袋阵,才开始行动。 就在耶律延禧拿起他的宝弓准备去狩猎天鹅,耶律敖卢斡准备听耶律延禧的命令自尽之际,四周号角齐鸣,如雷霆万钧,震颤了广袤的鸳鸯泺,旋即四周的宋军如同鬼魅般骤然现身。 耶律延禧手中的宝弓猛然一顿,箭矢尚未离弦,空气已凝固成紧张的对峙。他愕然抬头,只见四面八方,宋军如黑云压境,旌旗蔽日,将这片打猎圣地团团围住。 耶律敖卢斡见状,脸色苍白如纸,脖子上的弯刀下意识地拿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只见宋军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将他们团团围住,绝望如同寒冰,渐渐凝固了他的心。 耶律延禧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不顾一切的逃,绝不能让任何人捉到他。 可眼前的局势犹如铁网重重,令耶律延禧动弹不得。四周宋军的呐喊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死亡的序曲,回响在鸳鸯泺的上空。 耶律延禧放眼一看,到处都是水泄不通的宋军,进而深知,此刻的自己,已陷入绝境。 唯二让耶律延禧没有感到绝望的是,包围住他们的不是金军而是宋军,以及宋军只是围了上来,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耶律延禧希望这些宋军只是图财,那样他花些钱,付出一些代价,还是能自保的。 耶律延禧看了萧奉先一眼,示意萧奉先赶紧去交涉,看看这支宋军是什么情况,目的如何,能不能放过他们? 尽管萧奉先也不愿意以身犯险,可他深知此刻的处境不容许他有丝毫的犹豫与退缩。 于是,萧奉先硬着头皮,向前几步,高声喊道:“吾乃大辽枢密使萧奉先,请主将出来答话!” 萧奉先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不久,一员宋将策马而出,来到阵前。 这员宋将,挺拔矫健,身材魁梧壮硕,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英武之气与威严之感。其眼神深邃犀利,透着睿智与果敢,仿佛能洞察战场上的一切风云变幻。皮肤因长期征战被晒得黝黑粗糙,须发浓密,气质沉稳,一看就不凡。 此人正是赵宋王朝的名将刘法,他沉声道:“吾乃大宋北辅军都统刘法,特奉皇命请大辽皇帝陛下前往我汴京一见。” 刘法此言一出,不论是跟刘法搭话的萧奉先,还是后面的耶律延禧,亦或是其他什么辽人,全都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 刘法已经清楚地表明了,所谓的偶遇、图财,全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妄想,宋军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耶律延禧这位大辽帝国的皇帝。 ‘眼前这哪里是“请”,分明是早就盯上了我们,布好了局等着收网!’萧奉先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半天发不出声音:“请……请陛下前往汴京一见,这分明是要捉陛下去大宋啊!” 耶律延禧攥紧了手中的宝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弓弦都被他捏得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刘法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赵俣那厮到底是对朕动手了!’ 耶律延禧咬牙低语,眼前的天罗地网、刘法口中的“皇命”,无一不在印证,这根本不是什么突发事件,而是赵宋君臣处心积虑的算计。 事实上,耶律延禧早有感觉,他最大的敌人真未必就是一直像索命鬼一般追着他的完颜阿骨打,而是那个看着对他、对辽国很和善实际上却是野心勃勃的赵俣。 这也是为什么,耶律延禧哪怕是被金人从北追到南又从南追到东,也没有向赵俣求过援,还一直在防着赵俣,不论谁劝他都坚决不肯跟赵俣接触的原因。 不想,耶律延禧都这么小心谨慎了,最终还是落入了赵俣的圈套之中。 耶律延禧的目光在刘法以及他身后那黑压压的宋军身上来回扫视,心中那股不甘与愤怒如同烈火烹油,几乎要将他理智的最后一丝防线彻底焚毁。他深知,此刻的自己已如同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绝望中,耶律延禧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那几千匹可日行五百里的宝马以及宝马上那些装满辽国最好的宝物的皮囊,进而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耶律延禧给已经束手无策的萧奉先使了个眼色,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些宝马和宝物。 萧奉先不愧是耶律延禧肚子里的蛔虫,瞬间就明白了耶律延禧是什么意思。 萧奉先连忙向前,来到了刘法身边,然后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压低声音说:“若将军肯网开一面,我大辽愿奉上金一万锭、银十万锭、日行五百里的宝马千匹、美人百名,如何?” 萧奉先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刘法的神色,盼着对方能露出半分动容。 一锭金(或一锭银)是五十两。 金与银的比例大概是一比十,一两银大约是一贯。 如此,一万锭金、十万锭银大约就是一百万贯。 再加上一千匹宝马,一百名美人。 萧奉先代耶律延禧出的保命钱真堪称天价,足以令无数人心动神摇,便是换作寻常不太贪财的将领,恐怕至少也要犹豫再三。 可刘法听完,却面色依旧沉稳如山,目光中不见丝毫波澜,仿佛萧奉先所言金银宝马美人皆是虚无缥缈之物,与他毫无瓜葛。 这不仅仅是因为,刘法身后有大量的锦衣卫,还有赵俣的亲军神机左军,他不敢动这个歪心思,还因为,如今的赵宋王朝有“时论名将,必以刘法为首”之说,他有身为赵宋王朝第一名将的傲骨与格局。 刘法缓缓开口,声音冷冽如寒风穿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某岂会因一己之私而悖逆天命?再者,大辽皇帝陛下乃万金之躯,其尊贵岂是金银宝马美人所能衡量?吾等此番前来,只为请大辽皇帝陛下前往汴京见我家陛下,绝非为个人贪念所驱,还望诸位莫要自误。” 萧奉先还想再劝,不想,刘法也不再废话,而是冷冷地说:“诸位若不欲体面,某当为诸位体面之。” 随着刘法的话音一落,周围的宋军忽然间动作整齐划一,弓箭手张弓搭箭,铳手举着李琳铳,矛戟手紧握长兵,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而阳光照耀在宋军将士明晃晃的兵器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更添了几分压迫感。 耶律延禧见状,脸色愈发惨白,他深知此刻已无任何转圜余地,宋军势在必得,而他则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切割。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那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恐惧,更是对帝国覆灭、自己身为末代皇帝命运的绝望。 这时,有几个辽国大臣和将领想上前劝耶律延禧体面,别让赵宋王朝的人笑话他们。 耶律延禧看懂了这些辽臣和辽国大将的意思,他立马就抢先一步扔掉手中的宝弓,又抽出腰间的弯刀扔在地上,朗声说道:“好!那朕便去汴京见见大宋皇帝,看看他到底有何事与朕商议!” 有了耶律延禧带头投降,那些不想死的辽国大臣和将领见状,也纷纷效仿,或丢弃武器,或下马投降。 皇帝和大多数大臣都投降了,那些早就不想为耶律延禧效命的辽国士兵更是争先恐后地放下了武器。 在这样的氛围下,那些原本还保持着些许抵抗意志想要拼死一战或是原本还心存侥幸幻想能趁乱逃脱的辽国大臣和将士,见皇帝与大多数大臣和将士都已投降,彻底崩溃瓦解,心中的最后一丝抵抗之火也随之熄灭。他们也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兵器…… 耶律敖卢斡也扔下了手中的弯刀。他不知道是庆幸他至少可以活下来,还是在哀叹他们大辽帝国的辉煌就此终结?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周围的一切喧嚣与变动,都似乎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见证着历史的转折,也承受着个人命运的沉重打击…… 与此同时,张俊率领一支偏师包围住了一众辽国女人所在的大帐。 一些英勇、坚强的乱世佳人躲在掩体后面张弓搭箭瞄准已经将她们团团包围的宋军,尽管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屈与决绝,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份抵抗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 张俊拿过大声公,朗声说道: “前蜀高祖王建妃花蕊夫人有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战争乃男人之事,与女子何干?诸位娘娘何须以柔弱之躯,承担家国覆灭之重?” “吾等奉命请辽主去汴京与我家陛下一见。此事福祸未定,诸位娘娘何必自误?” “诸位娘娘皆万金之体,吾等绝不敢怠慢!” “若诸位娘娘放下武器,走出大帐,吾等必以礼相待,妥善护送诸位娘娘前往汴京,绝不使诸位娘娘受到丝毫伤害!” 可能是张俊念的花蕊夫人的《述国亡诗》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张俊的话触动了这些乱世佳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她们之中不少人开始动摇——她们心中有对家国覆灭的哀伤,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也有对生存下去的渴望。 慢慢的她们眼神中的决绝逐渐被无奈、悲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等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见此,大辽帝国的皇后萧夺里懒,长叹一声“唉!”,然后下令:“都放下弓箭,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未央劫:辽宫遗梦 … 耶律延禧这一生一共就只有一位皇后、三位皇妃,即:皇后萧夺里懒、德妃萧师姑、文妃萧瑟瑟和元妃萧贵哥。 当然,作为堂堂大辽帝国的皇帝,耶律延禧肯定还有一些嫔御。 不过由于耶律延禧更喜欢狩猎,享受狩猎的快感,并不是太喜好女色,这些嫔御大多没有得到耶律延禧的临幸,也绝大多数都没有为耶律延禧生过孩子。 ——她们中的不少,之前已经被完颜阿骨打当成辽国美人送给了赵俣,用来挑拨宋辽之间的关系。 辽国,也可以说胡人的制度是,妃和嫔御之间,身份相差很大。 妃属于“妻”的范畴,地位接近正妻(皇后),是皇帝正式的配偶;嫔御则属于“妾”,身份从属于主位,不算正式配偶。 妃拥有明确的封号和对应的礼制待遇,能参与部分宫廷礼仪,其家族也能因此获得较高地位;嫔御的待遇较低,通常无独立封号实权,家族也难获特殊优待。 妃所生子女地位较高,有资格参与皇位或爵位继承;嫔御所生子女地位较低,继承机会远小于妃所生子女。 通俗一点说,嫔御很多都是耶律延禧宫中的女官、宫人之类的,负责耶律延禧后宫的维护运营什么的,不重要,也不值得一提。 萧师姑早在九年前就因为她给耶律延禧生的儿子燕王耶律挞鲁夭折伤心而死。 萧瑟瑟则被赵俣抢走了。 现如今,耶律延禧后宫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就是,皇后萧夺里懒和元妃萧贵哥。 面对被宋军团团包围的局面,萧夺里懒和萧贵哥选择率领所有辽国女人向宋军投降。 让萧夺里懒和萧贵哥松了一口气的是,张俊以及他手下的宋军将士对她们非常客气,甚至给她们找来了大量有蓬的马车和带篷的人力车,让她们乘坐。 在吃的方面、住的方面,甚至是在自由的方面,张俊等人给了这些辽国女人最大的诚意和方便。 与这些辽国女人相比,辽国男人的待遇可就要差太多了。他们中运气好的、身份地位高的,勉强能混上一辆牛车,大多数人都只能是靠着双腿走。只有耶律延禧和他的几个儿子才也能乘坐有篷的马车。 不算耶律牙不里和耶律余里衍,耶律延禧还有五子四女,他们分别是:长子赵王耶律习泥烈,次子梁王耶律雅里,四子晋王耶律敖卢斡,五子秦王耶律定、六子许王耶律宁。次女耶律骨欲,三女耶律斡里衍、五女耶律大奥野、六女耶律次奥野。 耶律延禧的这五子四女全都被宋军一网打尽。因为宇文虚中他们是以有心算无心和占尽了先机,以至于耶律延禧一行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值得一提的是,耶律延禧最小的二子三女都是萧贵哥所生。 由此不难看出,萧贵哥有多得耶律延禧宠爱。 再加上皇后萧夺里懒因为一直没能给耶律延禧生下一儿半女,早就不问世事,将后宫中的一切都交给了萧贵哥处理,一心礼佛。 所以萧贵哥才是耶律延禧后宫实际上的掌控者。 要不是萧夺里懒是萧贵哥的亲姐姐,萧贵哥这个女人,又性沉静,凡事不争,贤惠至极,萧贵哥可能早就成了耶律延禧的皇后。 这可一点都不夸张。 自从萧贵哥进宫了之后,耶律延禧几乎就没再宠爱过别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耶律延禧才对将萧贵哥献给他的萧奉先盲目宠信。 这也成了辽国至此的原因之一。 从这一点上来看,称萧贵哥为“祸水”级别的美人,一点都不为过。 当然,将责任推到女人身上,只是那些没有用的男人的借口。 萧贵哥本身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事实上,萧贵哥不仅不是一个坏女人,相反她还特别善良、特别宽厚。 ——有一次,萧贵哥在午睡时,有近侍悄悄潜入她的寝宫偷她心爱的貂裘,她明明发觉了,也没有叫侍卫去捉那个近侍。 总而言之,虽然萧夺里懒是耶律延禧的皇后,但实际上萧贵哥才是这些辽国女人的头领。 萧贵哥并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女人,但她觉得,辽国之所以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她有很大的责任。 首先,要是她也能像萧瑟瑟一样,常常规劝耶律延禧,让耶律延禧勤于政务,而不是纵容耶律延禧沉迷狩猎,耶律延禧会不会不这么昏庸,进而辽国会不会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其次,萧奉先是她哥,要不是耶律延禧十分宠爱她,也不至于这么相信萧奉先,进而让萧奉先干了这么多祸国殃民的事。 还有就是,要是她能支持耶律敖卢斡当太子,而不是动了让自己的儿子耶律定当太子的念头,也许耶律延禧和萧奉先就不会逼反了耶律余睹,那样的话,辽国的形势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坏到了这种程度。 基于愧疚,并不是很坚强的萧贵哥,只能强自坚强起来,暂时帮耶律延禧打理好后宫这一块,免得耶律延禧为她们这些辽国女人操心。 如今,他们这一行人全都被宋军给捉了,萧贵哥觉得,自己更得坚强起来,不能让耶律延禧为她们这些辽国女人分心,进而全心全意地准备跟赵俣斡旋,为辽国争取到最大的权益。 所以,整理了一下自己糟糕至极的心情,压下对未来的担心,萧贵哥进入了原来耶律延禧的宫帐中。 这宫帐又称金帐,深广可容数千人。这类帐篷容积大且装饰豪华,建在巨型车辆上,整体以车载运。 宋军缴获了耶律延禧的宫帐后,张俊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就将这宫帐给了一众辽国女人用。 此时宫帐的大厅中汇聚着三百多个辽国女人。 她们中有些是耶律延禧的嫔御,有些是耶律延禧的几个儿子的妃嫔,有些是耶律延禧的四个女儿,还有些是其他宗氏女或是宗氏的妃嫔妻妾女儿,以及一些辽国贵族的妻妾女儿。 帐中的这些辽国女人,不论老幼,全都很漂亮,尤其是萧夺里懒、萧贵哥、耶律斡里衍、耶律大奥野和耶律次奥野以及另外十几个辽国美人,用国色天香来形容她们都不为过。 这其实也很正常,经过了二百多年无数代美女的优良基因改造,这些辽国女人又怎么可能差得了? 过了最初的紧张害怕,加上宋军已经撤回云地进入赵宋王朝的境内应该不会有变数了,再加上张俊等人对她们很是客气,一众辽国女人也慢慢接受了现实,甚至开始为她们的未来考虑了。 见萧贵哥回来,梁宋国大长公主耶律特里忙问:“张都统如何说?” 萧贵哥如实答道:“张都统言,他等只是奉命将陛下带去汴京与大宋皇帝陛下相见,旁的一概不知,至于先放我等去南京,他等不敢做主,只能到汴京,请示大宋皇帝陛下。” 耶律洪基晚年的宠妃太妃萧云燕,迟疑了一下,说道:“听闻大宋皇帝陛下极为好女色,此前大孝顺圣皇帝的两位太妃,义和仁圣皇太妃及义和仁圣皇太叔的两位侧室,辽太叔胡卢瓦妃,国王捏里次妃,辽汉夫人,皆被他收入后宫,可有此事?” 也不怪萧云燕会关心此事,因为她的辈分虽然更高,但情况跟耶律浚留下的两位太妃其实差不多,辈分跟耶律和鲁斡的继室和晚年收的两个宠妾其实差不多,论年龄,还不到三十岁的她还要更小一些,这么一看,搞不好,她也会被赵俣收入后宫。 萧云燕一开口,其她辽国美人顿时就不吱声了。 老实说,赵俣在辽国的口碑并不是很好。 这主要是因为,赵俣从辽国搞走了太多的女人,而且全都收入到了自己的后宫。这前前后后加一起,进赵俣后宫的辽国女人,都已经超过一千人了。 这其中还包括,耶律延禧的文妃萧瑟瑟,耶律淳的未婚妻萧普贤女,耶律南仙、耶律牙不里等五位契丹公主,以及之前说的耶律浚留下的两位太妃等辽国美人。 这在很多辽人看来,赵俣实在是个贪恋美色的君主,对辽国女人有着近乎掠夺般的占有欲。落入这样一位君主的掌中,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是福是祸,实在难以预料。 所以,帐内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一众辽国女人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与不安。 萧贵哥闻言,微微蹙眉,她心中自然也是忐忑不安,但她更明白,此刻自己必须成为这些辽国女人的支柱,不能让恐惧和绝望在她们之间蔓延。 于是,萧贵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坚定:“太妃所言,我亦有所耳闻。只是,我等与她们不同,她们皆是陛下及阿骨打送给大宋皇帝陛下的,理应归大宋皇帝陛下所有,大宋皇帝陛下将她们收入后宫无可厚非,不然不是驳了陛下及阿骨打的情面?而我等不同,我等是被请去汴京的,并非大宋皇帝陛下所有,想来他应不会强迫我等入他后宫。我等切不可自乱阵脚。” 有人想对萧贵哥说,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咱们哪里是被大宋皇帝陛下请去汴京的,分明是被他捉去汴京的,咱们就是他的战俘,他想要咱们,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这时明显不适合说这样的话,毕竟萧贵哥已经努力在安抚大家的情绪了,她们没必要制造焦虑,为难萧贵哥,再者说,萧贵哥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她们与那些被直接献给赵俣的辽国女人情况确实不同,或许真有一丝转机也未可知? 见众人沉默,萧贵哥继续说道:“大宋乃礼仪之邦,大宋皇帝陛下想来也不会做出强迫女子之事,我等只需保持端庄得体,静待事态发展便是。” 其她辽国女人听罢,也纷纷附和。 只是这些辽国女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 将耶律延禧一行送进雁门关,刘法和李邈就率领北辅军回他们的防区了。 宇文虚中、张俊、张叔夜等人则押着耶律延禧一行,从河东去了河北,然后改走水路,顺着已经疏通好的大运河,径直来到了东京汴梁城。 随后,按照赵俣的指示,辽国男人全都被安置在了都亭驿;辽国女人则全都被安置在了延福宫成平殿,与那些还没进入赵俣后宫的辽国美人住在一起。 都亭驿坐落在东京城最繁华之处,是赵宋王朝规模最大、条件最好、接待规格最高的国宾馆,肯定不差。 但对于一位皇帝来说,这里的条件就太一般了。 耶律延禧与辽国的皇室、宗室、群臣走进房间一看,里边冷冷清清,赵宋王朝没准备任何款待之物。 这表明,赵宋王朝毫无礼数,根本就不尊重耶律延禧这位大辽帝国的皇帝,情况似乎不妙。 耶律延禧君臣相顾失色。 更让耶律延禧君臣心中一沉的是,赵宋王朝没派任何重要的人物接待他们,只派了一个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和一群小吏招待他们。 见耶律延禧他们人太多,吃住皆不便,那些辽军士兵全都被迁到了一个空置的兵营安置,只留下三百辽国的皇室、宗室、群臣。 这些人皆被安排在都亭驿的各个房间住下。 很快,赵宋王朝就派神机后军的一个营全副武装地将都亭驿给“保护”起来,严密看护,禁止任何外人进入。 陈遘犹自不放心,又派人在都亭驿的四周拉起了一道道铁丝网,将耶律延禧君臣彻底围了起来。 名义上,赵宋王朝这是在派军队保护耶律延禧的安全,实际上就是在囚禁耶律延禧。 见到赵宋王朝摆出来的架势,再看看赵俣君臣的态度,耶律延禧君臣全都感觉到了他们只怕凶多吉少。 这天晚上,面对幽闭之辱,已经有好多年没流过眼泪的耶律延禧,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恸,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耶律延禧终于想起,他登基以后,是如何肆意挥霍着祖辈们用鲜血与智慧铸就的辽阔疆域,如何在奢华享乐中沉迷于狩猎之中,而将治国理政的大事抛诸脑后。那些曾经忠诚于他的大臣,一次次苦口婆心地劝谏,却都被他当作耳边风,甚至以忤逆之罪论处。他以为,他偷偷懒而已,不会影响辽国辉煌的延续,却不曾想,这盛世竟如泡沫般脆弱,一触即破。 想当年,他太祖耶律阿保机以英武之姿,崛起于草原,南征北战,开创了大辽的辉煌基业。那时的辽国,铁骑如林,兵强马壮,是何等的威风凛凛!而到了他耶律延禧这一代,却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人,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 耶律延禧心中悔恨交加,却也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幽禁之苦,等待着那未知的命运…… 而在成平殿的辽国女人,虽然暂时得以安身,但心中的忧虑却并未减少。她们不知道等待她们的将是什么命运,是成为赵俣后宫中的玩物,还是被遣散流落他乡? 萧贵哥虽然努力安抚大家,但她自己心中其实也是忐忑不安…… 顺利地将耶律延禧一行捉到,赵俣君臣的心也放了下来。 时间紧任务重,赵俣当即就决定,分两步同时走。 一步是,派赵良嗣和马扩出使燕京,告诉耶律淳等人,耶律延禧在赵宋王朝,赵宋王朝不日便会送他父子回燕京,不给耶律淳篡位的机会。 另一步是,先礼后兵,派出李处温和王黼去“说服”耶律延禧同意禅位给耶律敖卢斡…… …… 第三百章 逼宫 … 尽管被赵俣捉到了东京汴梁城,可耶律延禧仍旧没有放弃自救,他主动跟一众辽国的皇室、宗室、大臣商量过后,制定出来了一个自救方案,即: 辽国愿以亲王、宰执、皇室女、宗室女各二人为人质,并将耶律延禧随身带着的宝物、宝马全都当成礼物送给赵俣,辽国愿再送贵族女三百,民女、女乐各五百人入贡,辽国每年给赵宋王朝岁币银绢一百万匹两,辽国割让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古北口、松亭关、榆关等地给赵宋王朝,两朝今后以长城为界和平共处;另外,耶律延禧愿意将他的二女儿耶律骨欲也馈赠给赵俣。 值得一提的是,耶律延禧君臣只说了他们辽国愿意给赵宋王朝什么,一点都没对赵宋王朝提出要求。 很显然,耶律延禧君臣现在努力的方向就是,不顾一切,不惜代价,只要能说服赵俣放他们回辽国就行。 商量好了自救策略之后,耶律延禧立即派萧奉先去跟赵宋王朝方面说出他们君臣的想法。 这天晚上,耶律延禧几乎一夜未眠。他翻来覆去一直在想,不知赵俣是否会接纳这个方案,是否会放他回辽国? 第二天一早,李处温和王黼就来到了都亭驿。 耶律延禧以为他提出来的条件打动了赵俣,所以,赵俣才迫不及待地派人来跟他敲定细节。 搞笑的是,都到了这个时候,耶律延禧竟然还在摆他大辽帝国皇帝的架子。他没有亲自见李处温和王黼,而是派萧奉先和耶律雅里代他见李处温和王黼,而且他还从大臣随身携带的配饰中要了两块玉佩赏赐给了李处温和王黼。 李处温和王黼接过那两块象征着大辽帝国昔日辉煌与尊贵,如今却略显寒酸的玉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禁暗自嘲讽。他们深知,这不过是耶律延禧企图维持其残破帝王尊严的徒劳之举罢了。 在都亭驿内,茶香袅袅,却难以掩盖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 萧奉先与耶律雅里面色凝重,将耶律延禧君臣商量好的自救方案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李处温和王黼。 王黼听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暗道,‘辽人倒也识时务,只是这条件,未免提得太晚了。’ 李处温毕竟是辽国出身的大臣,从内心深处,他并不想看到,原来的君主跟个小丑似的。 关键,李处温这次过来是带着任务的。 所以,李处温沉声对萧奉先和耶律雅里说:“贵国皇帝骨气凡弱,瞻视不正,不逮其祖,耽酒嗜音,禽色俱荒。斥逐忠良,任用群小。远近生灵,悉被苛政。拒谏饰非,穷奢极欲,盘于游畋,纪纲废弛,人情怨怒,必无力抗金,恐害我大宋,故请其禅位于晋王,集诸辽之兵纠合戮力,遂破女真而复京师……” 李处温这话说得已经是相当明白了,那就是,耶律延禧非但不足以继续引领辽国,反而因其昏庸无道,已将辽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基于此,赵宋王朝非但不会因他的乞怜而网开一面,反而担忧其若重返帝位,不仅会加速辽国的衰败,更可能引狼入室,让金人的铁蹄顺势威胁到赵宋王朝的安宁。 因此,赵宋王朝提出一个前所未有的要求——耶律延禧必须主动禅位于其子耶律敖卢斡,以期新君能集合辽国残余之力,共同抵御金人的侵袭。 李处温此言一出,萧奉先与耶律雅里面面相觑,一时语塞。他们万万没想到,赵俣竟会逼耶律延禧禅位。 这无疑是对他们大辽帝国君主权威的最大挑战,也是对辽国国体的一次根本性动摇。 王黼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二人,说道:“我家陛下念及两国旧情,不愿见辽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更不愿北方边境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故费心费力促成此事。” 顿了顿,王黼又说:“晋王年轻有为,贤名我大宋亦有耳闻,料想由他担任辽国新主,必能引领辽国走出困境,重振雄风。而贵国皇帝,亦可安享余生,不失为明智之举。” 李处温补充说:“我大宋此举,非为凌辱,实为救亡。望你等能深明大义,劝说贵国皇帝,以大局为重,勿让一己之私,断送辽国万千生灵的福祉及断送大辽二百年国祚。” 都亭驿内,气氛一时凝重到了极点。萧奉先与耶律雅里深知,这一提议虽看似苛刻,但实则给耶律延禧留了一条活路,同时也是辽国重生的唯一希望。 萧奉先搞出来这么多事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让耶律敖卢斡当上辽国的皇太子。 不想,这回耶律敖卢斡竟然直接就当上了辽国的皇帝。 萧奉先十分清楚,一旦耶律敖卢斡当上辽国的皇帝,绝对会清算他这个大奸臣,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萧奉先连忙维护耶律延禧:“此事万万不可!陛下乃大辽正统,岂能轻易言禅?还望大宋皇帝陛下收回成命!”萧奉先神色焦急,言辞恳切,试图以辽国的传统与皇权的神圣性来反驳这一前所未有的提议。 耶律雅里亦是面露难色,他虽心知父亲耶律延禧昏庸无道,但禅位之事关乎国家根本,一旦实施,不仅耶律延禧的权威扫地,整个辽国的政治格局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后果难以预料。 王黼淡淡地说:“贵国皇帝失德祀难延,从知兴替皆人事,莫向虚空问昊天,我二人此来,乃是宣示尔等,而非与尔等商议,尔等只需将我家陛下之意转达给贵国皇帝即可。但须谨记,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女真已铁骑压境,辽国危在旦夕,新君即位,方能凝聚民心,共御外侮。若执迷不悟,坚持昏庸之主,只怕辽国覆灭,即在眼前。” 李处温亦正色道:“此乃为你我两国计,为你我两国百姓谋。贵国皇帝若能识大体,顾大局,禅位于贤能之子,不仅可保自身周全,亦可为辽国留下一线生机。不然,未避免我大宋为你大辽所累,我家陛下必立即御驾亲征北上,先灭大辽国祚,再全力抗击女真。” 见此,萧奉先哪还能不明白,耶律延禧禅位已经势在必行,这时再想保耶律延禧,已然不可能了,于是,他又说:“晋王自幼便显决断之姿,行事自有主张,已心志明定,难为人所拘。而秦王恭俭仁恕,出于天性,至诚纳谏,天德纯粹,更适合为我大辽新君。若由秦王继承大统,必使你我两国结为秦晋之好,和平共处。” 萧奉先这就差直说,耶律敖卢斡不好控制,耶律定好控制,你们也不希望立一个不好控制的新君吧,所以,为了以后着想,还是立耶律定吧? 在到底立谁当辽国的新皇帝上,就连耶律延禧都没有说话的资格,更别提萧奉先了。 李处温和王黼看都没看萧奉先一眼,而是一齐看向耶律雅里。 耶律雅里明白,李处温和王黼的意思是: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只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你负责将此事转告给其他人就可以了。 耶律雅里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必将此事如实转达给陛下。只是,此事关乎国本,非我等所能轻易决断。望贵国皇帝陛下能给予一些时间,容我等细细商议。” 王黼毫不客气地说:“我大宋能等,你大辽却等不了,因将耶律余睹逼反,在耶律余睹号召下,辽人争相叛辽降金,今你大辽防线已岌岌可危,金军随时都有可能大举南下,入侵你我两国,我家陛下不日便要御驾北上,防御女真南下,你们只有一日时间。” 言毕,李处温和王黼就起身离开了。 就像李处温和王黼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们过来,就是通知耶律延禧君臣的,事情赵俣已经定下了,他们只剩下照办而已。 此时,耶律延禧君臣还不知道,赵俣要废掉耶律延禧,改立耶律敖卢斡当辽国的皇帝,他们正焦急地等着萧奉先和耶律雅里传来好消息。 不久之后,萧奉先和耶律雅里悄悄回来。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见耶律延禧。 萧奉先已经看明白形势了,辽国这回肯定得换皇帝了,而且新皇帝多半会是耶律敖卢斡,这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但与此同时,萧奉先相信,赵俣绝不会好心帮辽国复国,他铁定要当辽国的“太上皇”。 如果真是这样,那赵俣和耶律敖卢斡就绝不可能是一心,那赵俣势必会建立制衡耶律敖卢斡的政治势力。 而这就是他萧奉先的机会,只要他继续跟耶律敖卢斡作对,表现出他的价值,赵俣多半也会用他。 真要是那样,他萧奉先还将是辽国的权臣,只不过,他的主子从耶律延禧变成赵俣而已。 想明白这些,萧奉先对耶律雅里说:“此事已势在必行,你我当先与皇室、宗室、大臣商议,再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耶律雅里虽然在历史上成为北辽的第三位皇帝,但实际上他跟耶律延禧一样是个糊涂蛋,只当了五个月的皇帝,就干了一大堆荒唐事,最后疯狂打猎,活活把他自己给累死了。 这样的耶律雅里,在面对换皇帝这么大的事时,显然是慌得一批,根本就没有主意,最终他只能听萧奉先的。 于是,在萧奉先的主张下,他们先把辽国的皇室、宗室和大臣聚集起来,宣布了赵俣的决定。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辽国的皇室、宗室与大臣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想到,赵宋王朝竟会提出如此苛刻却又合情合理的要求。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有人愤怒拍案,认为这是赵俣对他们辽国的侮辱;有人则黯然神伤,觉得这是辽国衰败的必然结果;还有人号绝欲死。 萧奉先深知,此刻他必须稳住阵脚,向赵俣证明他的价值,所以他沉声说道:“诸位,事已至此,我等须得冷静应对,大宋皇帝陛下的决定虽苛刻,却也是我大辽重生唯一机会,我等要以大局为重,为大辽未来着想,值此危亡之时,保存我大辽宗庙社稷,我等责无旁贷。” 这番话虽然有些违心,但萧奉先知道,此刻的他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引导众人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辽国的皇室、宗室与大臣最终达成共识:接受赵俣的命令,劝说耶律延禧禅位于耶律敖卢斡。他们深知,这是辽国走出困境的唯一希望,也是他们为辽国未来所做出的无奈选择。 做好了决定,在萧奉先的率领下,一众辽国的皇室、宗室与大臣来到耶律延禧的住处,伏地奏请耶律延禧,为了辽国,禅位于耶律敖卢斡。 耶律延禧闻讯,惊愕之余,脸色铁青,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颤抖着手指,怒视着面前的众人,尤其是他最信任的萧奉先,声音中带着不甘与绝望:“尔等……尔等竟敢背叛朕!朕乃大辽皇帝,岂容尔等宵小之辈置喙!” 萧奉先跪伏得更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陛下,非是臣等背叛,实乃时势所迫。大宋皇帝陛下之意已决,金兵压境,我大辽已至生死存亡之际。陛下禅位给晋王一事,已关乎我大辽数百万生灵安危,亦关乎我大辽宗庙社稷之存续。望陛下以大局为重,忍一时之痛,换我大辽一线生机……” 其他辽国的皇室、宗室和大臣也都劝耶律延禧放弃皇位,包括耶律延禧的两个儿子耶律雅里和耶律定。 ——一到东京汴梁城,耶律敖卢斡就被接进皇宫跟萧瑟瑟、耶律余里衍母女团聚去了,而耶律宁太小,根本参与不了这种事。 不久,一直充当赵俣幕僚的萧干和耶律大石也来到了都亭驿。他们也是来劝耶律延禧禅位给耶律敖卢斡的。 然而,尽管几乎所有辽人都劝耶律延禧禅位给耶律敖卢斡,可耶律延禧仍就迟疑不决。他实在不想失去皇位。他清醒地知道,一旦他失去皇位,他就将失去一切,包括他的自由。 萧奉先见此,将萧干和耶律大石找来,向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以武力逼迫耶律延禧禅位。 萧干和耶律大石早就看不惯耶律延禧了。而且,他们清楚,赵俣让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耶律延禧如果不识时务,让他们帮耶律延禧体面。最关键的是,赵俣这真的是在救辽国,而耶律延禧不禅位就是在害辽国。 所以,萧干和耶律大石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萧干握着腰中的弯刀,对耶律延禧说:“陛下至大辽于此,不禅位,必成亡国之君,还望陛下莫要自私自利,给我大辽一线生机!” 耶律大石更是直言不讳地说:“昔太祖起,开疆万里。历世先帝,兢兢以守。传至陛下,荒于嬉,怠于政。女真小患,纵之成燎原。兵临城下,陛下不思抵抗,弃宗庙,抛百姓,一味溃逃。今国将破矣!城郭为墟,黎民涂炭。陛下尚念帝位?愧否?对祖宗,对万民,对将士枯骨,陛下何颜以对!若陛下尚有半分良知,当让贤。留一线生机,尚可对先帝。不然,千古骂名,陛下必担之!” 耶律延禧四下看看,不论是忠臣,还是奸臣,竟然都逼他退位让贤,他真想问一问:“朕这皇帝当得真有这么差吗?” 可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听耶律延禧狡辩了,他们已经联合在一起逼宫了。 耶律延禧涕泪横流,不得已,只好同意禅位给耶律敖卢斡…… …… 第三百零一章 玉华阁·东西太后寂争锋 … 耶律敖卢斡进入玉华阁后,一眼就看见上首并排坐着两个身着华贵宫装的美妇。 耶律敖卢斡知道,他此行是来见他娘萧瑟瑟的,因此,推断出,这两个美妇中,有一个肯定是萧瑟瑟。 只是,当初萧瑟瑟离开辽国时,耶律敖卢斡还不满两岁,他哪里能记得清萧瑟瑟长成什么样? 仔细观察了一会,耶律敖卢斡发现,西边那个美妇看见他之后,情绪有些激动,而东边那个美妇则始终一脸严厉。 这耶律敖卢斡才确定,西边那个美妇应该是萧瑟瑟,至于东边这个美妇是谁,耶律敖卢斡就不知道了。 作出了判断之后,耶律敖卢斡缓缓上前,步伐中带着几分忐忑与期待。他先是恭敬地向两位美妇行了一礼,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西边那位美妇脸上,试图从她那温婉的轮廓中寻觅一丝幼时模糊的记忆。 只可惜,岁月如梭,往事如烟,那张温婉的脸庞虽勾起他心中某处柔软的角落,却终究难以与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重迭。 耶律敖卢斡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即将与亲生母亲重逢的喜悦,又夹杂着一丝因岁月隔阂而生的陌生感。 西边那位美妇,正是萧瑟瑟,她眼眶微红,嘴角勉强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滑落。她的双手轻轻交迭置于膝上,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激荡。 耶律敖卢斡捕捉到这一细节,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是血缘间难以言喻的牵引。 “吾儿长大了。”萧瑟瑟的声音略带哽咽,却满是慈爱与欣慰。她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将耶律敖卢斡带回了那个虽然遥远却温暖如初的记忆片段——尽管那些片段模糊,却足以让他感受到母爱的温度。 “母亲。”耶律敖卢斡轻声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情感的积淀。就仿佛,在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忐忑与陌生全都化作了乌有,只剩下他与萧瑟瑟血脉相连的那份纯粹与真挚。 别说萧瑟瑟听见这声“母亲”,再也绷不住了,东边那位美妇,也就是萧普贤女,见状,也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严厉逐渐柔和下来。 母子分离这种人间至痛,放在任何一对母子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如今见这对母子历经磨难终于重逢,同样身为母亲的萧普贤女,也不禁为之动容。 十多年没见,萧瑟瑟有很多话想跟耶律敖卢斡说,可这次萧瑟瑟与耶律敖卢斡见面,并不只是母子重逢这么简单,它更是一场考验——对是否让耶律敖卢斡继承耶律延禧的皇位的考验。 因此,萧瑟瑟尽量克制她自己的激动,有目的性地问耶律敖卢斡:“吾儿,辽主教你自尽,你为何听命行事,若非刘都统等救援及时,你只怕早已离开人世,你当时可曾想过发动政变自保?” 说完,萧瑟瑟就既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耶律敖卢斡。 耶律敖卢斡没想那么多,他照实答道:“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父教子亡,子不亡不孝……” 接下来,萧瑟瑟问了耶律敖卢斡很多问题。 这些问题五花八门全都有,有关于辽国政事的,有关于军事策略的,还有关于耶律敖卢斡个人品行与志向的。 耶律敖卢斡不急不躁,一一回答,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他的回答时而引经据典,彰显出深厚的学识;时而结合实际,流露出敏锐的洞察力。 萧瑟瑟听得频频点头,心中的欣慰与骄傲不言而喻。她深知,自己的儿子不仅成长为了一个杰出的少年,更在才智与德行上都有着不俗的造诣。 而萧普贤女,则始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耶律敖卢斡。 尽管耶律敖卢斡觉得萧瑟瑟很奇怪,净问他一些刁钻刻薄的问题,但因为注重孝道以及对口碑一直很好的母亲的尊敬,对于萧瑟瑟问的任何问题,耶律敖卢斡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让萧瑟瑟对耶律敖卢斡这个儿子越发的满意。 等将该问的全都问得差不多了,萧瑟瑟喊来耶律余里衍以及她给赵俣生的三个儿子,让他们带着耶律敖卢斡出去转转。 等耶律敖卢斡离开,几个宦官将萧瑟瑟和萧普贤女身后的屏风拉开,露出里面的赵俣和赵宋王朝的一众宰执。 萧瑟瑟和萧普贤女走到赵俣面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赵俣随手虚抬了一下,示意萧瑟瑟和萧普贤女起身,同时问蔡京、苏轼等宰执:“此子如何?可否立为辽主?” 蔡京目光深邃,缓缓说道:“此子言辞恳切,忠孝之心昭然若揭。论政谈兵,条理清晰,见识不凡,实乃难得之才。若立其为辽主,对我大宋而言,利弊参半。利者,辽人必乐其为主,可迅速集诸辽之兵纠合戮力与女真逐鹿草原,我大宋可减少投入,坐山观虎斗;弊者,若真教此子击败女真,恐其年轻气盛,难以驾驭,后患无穷。” 苏轼也说:“宰相所言极是,此子即将成年,他若为辽主,必是辽人所盼,应会使辽人上下一心与女真决战,以达成我大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目的,再者,此子心智与才能皆已初露锋芒,若能善加引导,或可成为我大宋北方一道坚实屏障。然正如宰相所言,其潜力亦伴随着风险,一旦羽翼丰满,未必会继续甘于受我大宋庇护,若他日此子反戈一击,或与女真狼狈为奸,我大宋北境危矣。故而,立与不立,还需权衡再三,细细谋划。” 其他宰执也都是类似观点,也就是,既觉得耶律敖卢斡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又担心将来耶律敖卢斡会有尾大不掉之势。 这也正常,现在耶律敖卢斡十五岁了,马上就要到一个皇帝的盛年。 ——一个皇帝登基最好的年龄就是十七岁,太小,孤儿寡母的,容易主少国疑,权臣当道;太老呢,没干几天就死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赵俣,他就是十七岁登基,将都已经快走向灭亡的赵宋王朝又给中兴了。 而耶律敖卢斡马上就要到这个皇帝最好的年纪了。 所以,赵宋王朝的一众宰执有这样的担心,才是为赵宋王朝负责、为赵俣负责。 赵俣看向萧瑟瑟和萧普贤女,问道:“你二人见解如何?” 萧普贤女没有顾忌萧瑟瑟,直言不讳地说:“臣妾还是原来主张,立许王最佳。” 许王耶律宁是耶律延禧最小的儿子,现在才三岁。 萧普贤女冷静地分析道:“许王童蒙无知。立之,易制也。利者:幼主不能亲政,必赖辅弼。我可置亲信,掌其权柄。恩威并施,易教之。使其知倚我而安,他日亲政,必亲我。纵辽退女真,幼主之国,亦难脱我掌握,不足为患。弊者:主少则国疑,辽之宗室旧臣或有怨。然可强介入,助许王固位,压不服者。初或政令不畅,正我深揽其政之机。两相较之,立许王,虽有小疵,风险可控,远胜立成年有主见者也。” 萧普贤女的意思是,耶律宁才三岁,懵懂无知,立他为辽主,最大的好处便是更容易控制。幼主无法亲政,朝政必然需由辅政大臣或太后执掌,赵宋王朝便可借此机会,安插亲信,把控辽国军政要务。而且,耶律宁年纪尚幼,心智未开,恩威并施,易于教化,自幼便让耶律宁知晓赵宋王朝的庇护之恩,明白依附赵宋王朝方能安稳,日后等耶律宁亲政,对赵宋王朝的认同感也会更深。 萧普贤女甚至暗示,等耶律宁长大以后,可以将耶律宁废掉,再立耶律宁的儿子为新君,总之,就是一直将辽国的皇权抓在赵宋王朝的手上。 如此一来,辽国就会一直在赵宋王朝的控制下。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坏处,立耶律宁这个小屁孩当皇帝,难免会让辽人心生不满,觉得朝政由外人操控。 但这并非无解,赵宋王朝可直接以强势姿态介入,辅佐耶律宁稳固地位,压服反对者。 总之,萧普贤女主张,立耶律宁,然后赵宋王朝更深介入辽国的政务,将其治理权牢牢地抓在手中。 从萧普贤女的主张上,不难看出她既有深谋远虑,也有强硬手段。 她每句话都不离“容易控制”,说明她是真想让赵宋王朝掌握主动权,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她想掌握主动权。 再从萧普贤女不因耶律敖卢斡有才能就动摇,始终把赵宋王朝能不能掌控局面当成根本,不难看出,她识大体、分得出轻重,绝不是那种心软妇人之辈。 还有,萧普贤女的算计里,全是利弊权衡,把辽国当成棋子、把辽国皇帝当成工具,透着冷酷与强硬。 好在,萧普贤女不回避她想抓权的嫌疑,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既显露出她对赵俣的忠诚,也露出她的刚硬。 总之,对赵俣来说,萧普贤女应该是能派上用场的得力帮手;但对辽国的皇室、宗室、旧臣来说,萧普贤女未来恐怕就是他们的噩梦了。 赵俣暗暗点头,‘这娘们心里有盘算,做事有分寸,凡事都把实际利益放在前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她绝对能成为完颜阿骨打的好对手。’ 赵俣将目光从萧普贤女身上转到萧瑟瑟身上。 萧瑟瑟很清楚,此时她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能为耶律敖卢斡争取这个皇位,不然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所以,萧瑟瑟冲赵俣盈盈一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臣妾皆听陛下的。” 萧瑟瑟这不是把皮球踢给赵俣,而是她只能指望赵俣,顾念他们之间的感情,以及她献出此策的功劳。 事实上,萧瑟瑟很清楚,萧普贤女的主张,其实更符合赵宋王朝的利益,赵俣就算真选择立耶律宁当辽国的皇帝,也无可厚非,毕竟,皇帝嘛,尤其是赵俣这样的雄心勃勃、志在天下的君主,考虑问题自然是从大局出发,所有一切都要服务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与江山社稷的稳定。 萧瑟瑟还清楚,一旦赵俣选择了耶律宁,那她就出局了,跟萧普贤女组成辽国双太后的人就是萧贵哥了,而她可能再也参与不到辽国的政治当中去,此生都无法实现她的政治抱负。 然而,即便什么都清楚,萧瑟瑟也只能把宝押在赵俣身上。只因,除了赵俣以外,现在的她,真是什么政治力量和支持都没有。 见这事最后还得自己拿主意,赵俣也没有太纠结,就说:“立晋王。” 接着,赵俣打趣道:“那萧贵哥又没陪朕睡十余年,更未给朕生下一儿半女,有甚功劳,岂能教她的儿子得这好处?” 赵俣此言一出,不少觉得该立耶律宁的大臣,失望不已。 不过,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对赵俣,虽以江山社稷为重,却也不失人情味,念旧情、重示功劳、赏罚分明的作法,暗自称赞。毕竟,在这波谲云诡的政坛上,一位皇帝,能够不忘旧情,重视那些默默付出的人,无疑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这也给那些忠诚于旧主、勤勉于国事的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至于萧瑟瑟,更是含情脉脉地看着赵俣。 萧瑟瑟心想,虽然她跟赵俣在一起,是因为形势所迫。但仔细想想,这些年,赵俣对她其实还不错,至少跟赵俣在一起比跟昏庸又无情的耶律延禧在一起好太多了。 ‘要是我没被官家抢过来,说不准早就被那个昏君给杀了,就像挞曷里和萧昱……’ 其实,赵俣之所以选择立耶律敖卢斡,不立耶律宁,除了他确实顾念他与萧瑟瑟之间的感情以及这个策略是萧瑟瑟提出的他不好卸磨杀驴,还因为他很清楚,辽国内部齐心协力多半都打不过金国,更何况他们内斗和内耗了。 所以赵俣肯定得及时阻止萧普贤女他们因小失大,最后玩脱了…… …… 第三百零二章 投名状 … 自从耶律延禧不顾耶律淳的劝阻,执意离开燕京,耶律淳便与耶律延禧失去了联系。 一个国家的皇帝都没了,谁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古今中外都是极为罕见的事。 偏偏这时候还是战时,前线奚王府事萧遐买、北府宰相萧德恭、太常衮耶律谛里姑、归州观察使萧和尚奴等辽将还在率领辽军与金军交战。 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辽国的皇帝没了,辽国的抗金事业彻底失去了统一的指挥。 眼看着,辽国的防线就要被金国彻底击溃,辽国也要走向灭亡。 耶律淳坐卧不安,他派出去许多探子,四处打探耶律延禧的下落,想要将耶律延禧找出来主持大局。 此时,关于耶律延禧的传言有很多。有的说他已被金军给俘虏了,有的说他已战死在鸳鸯泺,还有的说他被赵俣请去赵宋王朝避难了。 作为燕京城里辽国的最高长官,作为辽国皇室的后人,耶律淳很为辽国的前途和命运担忧。 面对眼前的乱局,耶律淳也很想有所作为,可是他又感到束手无策。 大辽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草原帝国,现在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这天晚上,耶律淳在王府中自酌自饮,他觉得,惟有酒才能麻醉自己的痛苦,才能稀释自己的无限悲凉。 张琳来探望耶律淳,见耶律淳如此颓废,劝道:“酒是穿肠毒药,喝多了伤身,值此关键时刻,大王更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张琳原来担任南府宰相,后来是沈州城守军统帅,因丢失沈州城池受到群臣抨击,从此萎靡不振。耶律延禧在离开燕京前,曾安排张琳协助耶律淳守卫燕京。 耶律淳长叹一声:“想不到我大辽二百多年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你说,我们这些无能的后人,有何脸面去见先祖?愧对列祖列宗,愧对苍天,愧对万民啊!” 张琳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燕京城里数大王辈分高威望高职务高,大王应出面召集众臣商量对策,或可能想出救国良策?” 不仅耶律淳和张琳对于耶律延禧这个不靠谱的皇帝在这个关键时刻凭空消失了感到愤怒和无奈,几乎所有燕地的辽人都对耶律延禧失望不已,觉得辽国真的要亡了,他们都在说:“今我大辽还未灭亡,可皇帝却已不见,此荒唐至极也!如此下去国运岂能久远?” 燕地的不少辽国贵族担心金人打碎了辽国的防线,平燕京烧杀抢掠,他们就想拥护耶律淳为帝,率领他们据险而守,以图自保。 可因为没有历史上拥护耶律淳登基称帝的李处温、萧干、耶律大石等人,这股想要拥护耶律淳登基称帝的势力并不强。 同时,另一股以张琳为首的政治势力,既担心辽国当前岌岌可危的局势,又不愿意背叛耶律延禧成为辽国的叛臣,进而主张请耶律淳摄政,并不支持耶律淳登基称帝。 双方争吵不休,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耶律淳也就没能像历史上那样在耶律延禧失踪后,登基称帝,建立北辽。 当然,这也是因为赵俣君臣动手快,根本就没给耶律淳登基称帝的时间。 这天,耶律淳收到良乡送来的消息,宋使赵良嗣、马扩一行前来出使,而且他们带来了耶律延禧此刻就在赵宋王朝政治避难的消息。 良乡县官闻讯后,赶紧派出一名汉官作引伴使,安排赵良嗣、马扩一行在驿站住下,并赶紧派人去联系耶律淳。 得知耶律延禧跑去赵宋王朝了,耶律淳等人大吃一惊!他们想不通,耶律延禧怎么会在赵宋王朝? 要知道,在此之前,有无数人劝过耶律延禧,请他派人去向赵俣求援,以解辽国的燃眉之急,可每次耶律延禧都大发雷霆,说别人不知我知,找赵俣求救就是前门拒狼后门进虎,还说赵俣野心勃勃比完颜阿骨打危险一百倍绝不可信。 总之,看耶律延禧的态度,他就算是死,都不会去求赵俣。 可现如今,赵宋王朝却派人过来说,耶律延禧在赵宋王朝政治避难。 这怎么听怎么透着诡异。 耶律淳等人很怀疑,赵良嗣、马扩一行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简单商量了一下,耶律淳等人一致认为,不管真假,他们都得先将赵良嗣、马扩一行接到燕京来,谁让他们打的是“宋使”的招牌? 耶律淳赶紧派出汉官接伴使来到涿州,迎接赵良嗣、马扩一行。 在燕京城郊外,赵良嗣、马扩一行又受到四方管使萧奥、礼部郎中张觉的热情欢迎。他们充当馆伴,陪伴马扩一行来到净垢寺住下。 从这一路接待来看,耶律淳对赵宋王朝使臣的来访很重视。 这主要是因为,耶律淳很清楚,以赵宋王朝的实力,若是在此时向辽国发难,收复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所属的居庸关等关,辽国肯定扛不住,因此,现在无论如何都得稳住赵宋王朝,绝对不能让赵宋王朝趁火打劫,更不能让赵宋王朝跟金国联合一块瓜分辽国。 次日,殿前指挥使姚梦和枢密承旨萧夔,一起来到净垢寺宴请马扩。 席间。 萧夔问:“不知我家陛下为何会在贵国?” 赵良嗣答:“我家陛下得知贵国继丢了东京后,又先后丢了上京、中京,唯恐女真顺势打下燕京,威胁我大宋,故请贵国皇帝去我大宋商议两家结盟共同抗击女真一事。” 听赵良嗣这么说,萧夔大喜,忙问:“此话当真?!” 赵良嗣说:“两大国言大事,岂可信口雌黄?” 姚梦问:“可有我国皇帝圣旨?” 马扩笑道:“贵国皇帝有旨意,又岂会教我大宋使臣带来,料想最多不过三二日,贵国皇帝便会传来旨意,我与赵主使此来,主要表明我大宋要与你大辽结盟,不日我家陛下便会亲率百万大军北上增援你家,你等再坚持几日,援军便到了。” 姚梦和萧夔听说,赵俣要亲率百万大军来增援辽国,大喜过望! 如果赵宋王朝真派百万大军前来增援辽国,那么别说打退金军的攻击,就算是帮辽国收复失地都绝对没有问题。 只不过,精通汉文化的姚梦和萧夔也听说过“假道伐虢”的故事,不知道赵宋王朝是不是趁辽国虚弱,假借帮辽国抗击金国的名义,夺取赵宋王朝的历任皇帝都想收复的“燕云十六州”? 真不是姚梦和萧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燕地的辽人都在防着此事,也都认为赵宋王朝不会错过这个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天赐良机。 关键,如果赵宋王朝不趁此机会收复“燕云十六州”,一旦辽国被金国所灭,金国占领了“燕云十六州”,那么赵宋王朝北方肯定不会安宁。女真可不是已经汉化了几百年的辽人,跟他们做邻居,可是与虎谋皮。 所以,很多辽人都觉得,一旦赵宋王朝得此良机而不取,日后必将悔之晚矣。 尽管姚梦与萧夔内心有所疑虑,但他们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一味与赵良嗣、马扩等宋使虚与委蛇,探听虚实。 赵俣派赵良嗣、马扩一行来燕京的目的,有两个: 第一个是,阻止耶律淳篡位,建立北辽。 第二个就是,给辽人打气,让他们别放弃抵抗,省得后面不好收场。 而且,赵良嗣和马扩说得也不是(至少不全是)假话,赵俣真要亲率“百万大军”北上。 至于赵俣亲率“百万大军”北上,到底会不会直接跟金军开战,那可就要看金国会不会接受赵俣的“调停”了。 赵良嗣和马扩都是滴水不漏的杰出外交人才,他们哪会被姚梦与萧夔试探出对赵宋王朝不利的地方? 饭后,姚梦与萧夔赶紧回去向耶律淳、张琳等人汇报他们探听到的消息。 …… 燕京作为辽国的陪都,是有一座还算豪华的宫城的。 这座宫城矗立在燕京城西南角,规模并不大。城墙高三丈,宽一丈五。宫城是一个独立封闭的区域,除了宫殿区外,还有果园、瑶池、球场等。宫城的正门叫宣教门,与燕京城相连接。 姚梦与萧夔回来后,燕京的番汉大臣接到通知后,全都陆续来到宫城瑶池殿开会。 殿内,烛火摇曳,映着燕京番汉大臣的脸。 姚梦与萧夔刚将赵良嗣和马扩的话复述完毕,厅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耶律淳才皱着眉头说:“大宋当真愿为我大辽出此全力?” 左企弓立刻出列,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说道:“大宋与我大辽缠斗二百年,燕云是他几代皇帝心病,为收复燕云,大宋无所不用其极,今我大辽危难,他不趁火打劫已是万幸,怎会平白送来百万援军?依我看,这其中必定有诈,不可不防!” 康公弼也附和道:“陛下先前对大宋厌恶至极,怎会突然投奔?此事疑点重重,莫不是陛下被其所捉。若真是如此,大宋必以陛下为质,再借援辽之名驻军燕地,我等岂不是亲手将燕京送与他人?” 康公弼话音刚落,韩昉就忍不住反驳:“可眼下女真步步紧逼,若前线不敌,燕京必危在旦夕!就算大宋有私心,若他真能派大军击退金军,至少燕地百姓能暂避战火,总好过坐以待毙,等着女真屠城?” 这话戳中了不少辽人的痛处,不少辽国大臣,尤其是汉人大臣,纷纷点头。 甚至就连南面行营都部署耶律宁,都沉声说:“女真破上京、中京时惨状,诸位皆有耳闻,若无强援,南京必步上京、中京后尘。若能借宋军之力暂缓危机,哪怕只是争取些时间整军备战,也是好事!” 张琳悠悠地说:“怕只怕大宋假道伐虢。” 耶律淳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很心累。张琳的顾虑他怎会不知?可金军压境的阴影如芒在背,燕京城内的钱粮都不足,将士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而赵宋王朝突然的“好心”纵然可疑,却像溺水之人眼前飘过的木板,明知可能是浮草,也忍不住想抓住。 “马植说,不日便会有陛下旨意传来?”耶律淳忽然问道。 姚梦点头:“确是如此,他们说最多三日。” “三日……” 耶律淳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便等这三日罢。” 众人都理解耶律淳,他又不是辽国的皇帝,耶律延禧才是辽国的皇帝,跟不跟赵宋王朝联合,还得由耶律延禧做这个决定,除非耶律延禧真的不见了。 再说,目前辽国这种摇摇欲坠的情况,可能也只有耶律延禧说服了赵俣使赵宋王朝与辽国联合,才能有一线生机。 如果这事真是耶律延禧促成的,那说明耶律延禧也不是昏庸至极,无可救药,辽国或许还有救。 总之,耶律淳不能因为猜疑,就断送了燕地甚至是辽国最后的希望。 夜已深沉,月挂中天,银辉洒落,给这紧张的殿堂添了几分清冷与宁静。殿内烛火依旧跳跃,却似乎比先前更加黯淡,仿佛连光明也对这纷扰的时局感到无力。 耶律淳的背影在窗棂上投下一片沉重的剪影,他的眼神穿过夜色,似乎穿透了燕京的城墙,望向了北方遥远的上京与中京,那里曾是他辽国的辉煌之地,如今却已沦为金人的战利品。他又看向南方,不知那里是不是他们辽国的希望? 耶律淳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故土的深深眷恋,也有对未来的无限忧虑…… …… 玉华阁中。 萧普贤女看着下面跪着的萧奉先,淡淡地问:“敌里言,你想作为辽使去燕京?” ——萧敌里是萧普贤女的亲哥哥,他早在几年前就举家前来投奔萧普贤女了,现在奉赵俣的命令负责与耶律延禧君臣沟通。 萧奉先忙道:“臣愿为我大宋效力,愿为我大宋皇帝陛下、为娘娘效力!” 萧普贤女听言,不动声色地问:“你想如何效力?” 萧奉先说:“臣会助我大宋收复燕云,助我大宋皇帝陛下完成大一统,助娘娘拿到辽国最高权柄。” “哦?有点意思。”可紧接着萧普贤女语气一转,直言不讳地说:“可本宫信不过你怎么办?你可是阿果的第一宠臣,本宫哪会知晓,你去了燕京,会不会集结兵马反戈一击,前来救援阿果?” 萧奉先没说,辽国现在灭亡在即,哪有这样的实力?而是一脸决绝地说:“臣会交投名状的……” …… 第三百零三章 一个成熟奸臣的果决 … 萧夺里懒和萧贵哥率领一众辽国女人刚住进成平殿不久,就从还住在成平殿的辽国美人那里得知,之前住在成平殿的辽国美人绝大多数都进了赵俣的后宫成了赵俣的妃嫔,她们几个是因为有深深的执念或者牵挂才还在坚持的。 听这些辽国美人说,成平殿是进入赵俣后宫的待选区,不少辽国女人都大吃一惊!她们万万没想到,赵俣真要将她们收入自己的后宫。 好吧。 身为草原女子,拥有抢婚文化的她们,还是能理解,她们作为战利品,被赵俣收入自己后宫这件事的。 她们只是没想到,号称礼仪之邦的赵宋王朝,竟然也会拥有如此直白而不加掩饰的掠夺行径。 不过话又说回来,允许他们草原民族做初一,就得允许农耕民族做十五。 想当初,辽国强大时,哪年不南下打草谷,掠夺汉人的人口作为其奴隶,掠夺汉人的财富作为其享乐之用?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辽国的总人口大约一千多万,其中汉人就有五六百万,占据辽国人口总数的一半以上,比其他所有民族加一起都多。 那时节,辽国的铁蹄踏遍了赵宋王朝的河山,汉人的儿女在辽骑的刀锋下哀嚎,无数的家庭因此破碎,无数的泪水因此流淌。 而今,风水轮流转,赵宋王朝强大了,辽国走向了灭亡,赵俣将她们捉来自己享用,有什么问题? 这只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她们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这命运的翻转,如同草原上的风,时而温柔轻拂,时而狂野肆虐,无人能预知其走向,只能顺应其变。 好在,辽国美人都说,之前进入赵俣后宫的辽国美人都是自己扛不住了主动投入赵俣的怀抱,赵俣并没有强迫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她们即便是留在成平殿,赵俣也没有少她们的吃穿,更没有虐待她们。 这让不少辽国女人暗松了一口气,甚至觉得,赵俣到底还是有着几分仁义,并未对她们这些亡国之人赶尽杀绝,或者是肆意践踏,而是给她们这些战利品保留了几分尊重与体面。她们心中那份因被掳至异国他乡而生的恐惧与愤懑,也因此稍稍平复了些许,这也让她们在惶恐与不安中寻得了一丝安慰。 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带着一众辽国女人在成平殿忐忑不安地等了三天,没等到耶律延禧传来的好消息,也没等到赵俣召她们侍寝,而是等来了萧奉先来见萧夺里懒和萧贵哥。 得知萧奉先来找她们,正心急如焚的萧夺里懒和萧贵哥立即就来见萧奉先。 兄妹见面后,萧奉先先声夺人:“皇后娘娘、元妃娘娘,坏事矣……” 接着,萧奉先就将赵俣逼耶律延禧禅位给耶律敖卢斡的事跟萧夺里懒和萧贵哥说了。 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听言,皆大吃一惊! 可震惊过后,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又觉得这理所当然。 现在的形势是,辽国这个邻居家的房子已经着了大火,而且火势明显不可控。 按说耶律延禧这个家主应该率领其家成员全力救火。 可耶律延禧却选择对这大火不管不顾,一味自己逃命。 邻居赵宋王朝怕这把大火把自己家的房子也给点着了,肯定不能束手待毙。 那赵宋王朝只能是想办法帮助辽国灭火,或者是想办法阻止这把大火烧到自己家来。 而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个只顾自己逃命,根本不管自己家和邻居家会被烧成什么样的家主赶下台,换一个愿意救火、有能力救火的新家主上台。 哪哪都挺合适的耶律敖卢斡,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再者,耶律敖卢斡还是赵俣的继子,他若是上位,辽国跟赵宋王朝也更容易联合一些,这或许是辽国唯一的机会。 是以,从辽国的角度来看,赵俣扶持耶律敖卢斡上位,应该算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但这只是从辽国的角度来看,而不是从萧奉先、萧夺里懒、萧贵哥兄妹三人的角度来看,尤其是从萧奉先和萧贵哥的角度来看。 要知道,为了帮耶律定打败耶律敖卢斡,萧奉先可是把耶律余睹都给逼反了,并且将耶律敖卢斡背后的政治势力(主要是萧瑟瑟一家),全都给清除了,甚至就连耶律敖卢斡都差点被萧奉先给害死了。 此事,萧贵哥虽然没有参与到其中,但她却是背后最大的受益者之一,难免会被耶律敖卢斡恨屋及乌,一并给记恨上。 甚至就连萧夺里懒都有可能会受萧奉先和萧贵哥的连累,过后被肯定会报仇雪恨的萧瑟瑟、耶律敖卢斡母子给清算。 得知是这么个结果,就连好脾气的萧贵哥,都绷不住了,她怒斥兄长:“你身为国政,辅佐君王,竟致国家沦落至此,你还有何颜面苟活?” 萧奉先无言以对。 因为将萧夺里懒和萧贵哥这两个妹妹嫁给耶律延禧,又会讨耶律延禧的欢心,萧奉先官至枢密使、守司徒,封兰陵郡王,绝对是辽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长期把控辽国的大权。 可就在萧奉先的治理下,辽国都快亡国了,而且人心都快解体了。 萧奉先绝对是罪无可恕。 萧奉先也知道他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更知道他要是不自救,不仅他会被千刀万剐,他整个家族都没好下场。 所以,萧奉先也不辩驳,只是称自己有罪。 接着,萧奉先语气一转,又说:“我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只是秦王、许王皆无辜之人,我一族也多无辜之人,若我等不设法自保,待文妃、晋王母子掌我大辽大权,便是我等被清算之日。” 经历了这么多事,尤其是经历了萧奉先清算耶律敖卢斡背后势力的事,萧贵哥哪能不清楚,萧奉先所言非虚,一旦萧瑟瑟、耶律敖卢斡母子掌握辽国大权,以他母子二人以及其家族所受到的委屈和迫害,必定会找萧奉先和其家族报仇雪恨,还有跟耶律敖卢斡争夺皇位的耶律定和耶律宁,也肯定得遭到萧瑟瑟、耶律敖卢斡母子的打击。 想到此处,萧贵哥不禁花容失色,就连一向沉稳的萧夺里懒也面露忧色。 虽然因为萧奉先的所作所为,萧夺里懒和萧贵哥早就想跟萧奉先划清界限了,可在这个时代的伦理框架与社会结构中,亲缘关系从来不是个体可以自主切割的轻浅纽带,而是如血脉般深植于生命肌理的宿命烙印。它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家族成员牢牢裹挟其中,荣辱与共,祸福相依,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彼此命运的共生性。 这种共生性,在权力更迭与利益倾轧的漩涡中展现得尤为残酷。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家族,从来不是独立个体的简单聚合,而是一个荣辱与共的命运共同体。个体的功绩会被视作家族的荣光,惠及亲族;同样,个体的罪孽也会被视作家族的污点,牵连上下。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与“一人获罪,满门抄斩”,不过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本质上都是亲缘纽带不可分割的体现。 而株连制度的存在,更将这种亲缘的捆绑推向极致。它以制度的刚性,将个体的行为责任无限延伸至整个家族,用血缘的牵连构筑起统治秩序的威慑力。 在这样的规则下,萧奉先的政治仇敌不会去分辨萧夺里懒与萧贵哥是否参与过萧奉先干过的那些事,只会因她们是萧奉先之妹而简单地将她们归入敌对阵营。 正如草原上剿灭某个狼群时从来不会因某只狼的无辜而放过整个狼群,封建时代的权力清算,也从不会为亲缘关系中的“例外”而留有情面。 这种不可分割性,根源在于封建时代的社会基本单元是家族而非个体。个体的价值与意义,往往通过家族的存续与地位来彰显。一个人的姓名前,永远冠着家族的姓氏;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也永远被视作家族教化的体现。 萧夺里懒与萧贵哥即便身为后妃,其身份的底色仍是萧奉先的妹妹,这种烙印不会因婚姻关系或个人意志而淡化。当家族面临倾覆之危时,她们的个体命运也必然随之跌宕,这不是个体选择的结果,而是时代规则下的必然。 所以,尽管萧夺里懒和萧贵哥也讨厌甚至是恨萧奉先,但为了她们的亲人,也为了她们自己,萧贵哥还得向萧奉先问计:“你可有良策?” 萧奉先目光闪烁,压低声音说道:“晋王年幼,大宋皇帝陛下欲以东西太后摄政,这西太后便是文妃,而东太后则是普贤女……” 得知萧奉先准备投靠萧普贤女,用以抵消萧瑟瑟、耶律敖卢斡母子的威胁,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怀疑之色,‘普贤女能否斗得过文妃母子?她是否又会真心护佑我家?’ 看出萧夺里懒和萧贵哥的疑虑,萧奉先解释道:“东西太后必以东为尊,可晋王乃文妃所生,与普贤女毫无关系,普贤女甚至不是陛下妃嫔,如此,渴望复国之人必定会追随文妃母子,普贤女若不想教文妃母子所架空,一则定要有大宋皇帝陛下护佑,二则定要有人支持……” 经过萧奉先的解释,萧夺里懒和萧贵哥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与萧普贤女是相互需求的关系。 这样一来,他们确实能借助萧普贤女的力量,确保自己家族在即将到来的政权更迭中得以保全。 而萧普贤女,也需要他们的支持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以对抗萧瑟瑟、耶律敖卢斡母子的威胁。 想到此处,萧贵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是如此,我等需早作筹谋,以免夜长梦多。” 萧夺里懒也点头附和:“确实,此事宜早不宜迟。” 萧奉先见状,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有些为难地说:“臣已与普贤女联系上了,她愿意接纳我家,甚至有意保举我为辽使,为新君去南京打前站,只是她有一个苛刻条件……” 萧夺里懒和萧贵哥都是心下一沉,预感到萧普贤女的条件绝对不简单,不然早已经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萧奉先,绝不会是这个表情。 萧贵哥沉声问道:“她有甚条件?” 萧奉先悠悠地说:“她恨陛下将她送给大宋皇帝陛下,故欲……欲将陛下妃嫔皆献给大宋皇帝陛下,以雪其心头之恨。”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 虽然萧奉先说得委婉,但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哪里听不明白,这是让她们带着耶律延禧的嫔御去陪赵俣睡觉? 萧贵哥大怒,脱口而出:“她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话一出口,萧贵哥就知道她自己说错了。早在耶律延禧将萧普贤女送给赵俣时,萧普贤女跟辽国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看萧普贤女走时的样子,明显那时她就恨上了辽国、恨上了耶律延禧。 萧奉先悠悠地说:“娘娘还未看明白,普贤女这是在教我家交投名状,教我背上背叛原主、逼原主母去为新主侍寝之名,才会接受我家效力,不然,她又岂会信我家之人?” 萧贵哥一想也是,萧夺里懒是耶律延禧的皇后,她是耶律延禧的元妃,萧奉先是耶律延禧的第一宠臣,萧嗣先曾是辽国的都统,萧保先曾是辽东京留守,可以说,他们家族的人全都在耶律延禧统治的辽国担任要职,甚至哪怕是耶律延禧打猎所用的狗都是他们家族献的。 这种情况下,他们家族要是不纳上靠得住的投名状,谁敢用他们家? 可问题是,耶律延禧就算再昏庸、再无能、再对不起其他辽人,但终究对他们家的人不薄,而且耶律延禧到底是她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对她一直非常宠爱,让她亲自带着耶律延禧的妃嫔爬上赵俣的床,这不仅仅是道德上的污点,更是她心灵上难以承受的重负,萧贵哥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如雪,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溢于言表。 谁想,就在这时,很少说话的萧夺里懒,突然很平静地说:“过则不隐,罚则不避。事已至此,哪容我等选择?罢了,我愿去伺候大宋皇帝陛下……” …… 第三百零四章 赵俣:你们这是陷朕于不仁不义 … 马上就要御驾亲征了,赵俣有很多事情得交代。 毕竟,这一去山高水长,归期未定,赵宋王朝又有一大堆琐事。 而且,太子赵寿,虽然一直表现得很沉稳,但毕竟还不满十四岁,还难堪大任。 好在,皇后郑显肃够有能力也够沉稳;抛开人品不谈,宰相蔡京的能力和经验都是不容置疑的;而苏轼的人品、忠心都靠得住;唐恪、李纲、赵鼎、吕颐浩等年轻一代也都堪当大任。 总体来说,赵俣这次御驾亲征,条件其实要比上一次好上不少。 当然,上一次赵俣御驾亲征时,也有章惇这位铁血宰相坐镇,赵俣才能一走数月,大败辽国收复燕云十一州、夺回岁币而还。 至于赵俣为什么选择御驾亲征,而不是派人去将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等关隘收回来,为赵宋王朝完成大一统,那是因为赵俣很清楚,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自己够强,远了无惧外敌,近了不怕内贼,永远不会凉凉。 也算熟读历史的赵俣很清楚,历史上的每一位权臣,在没有明确跳反之前,他都是处于诸葛亮和司马懿的迭加状态。 诸葛亮就不多说了。 七擒孟获,六出祁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忠臣典范。 而司马懿在跳反前其实也不差。 四朝元老,对抗蜀汉,平定辽东,镇压叛乱,被两次托孤,乍一看,妥妥的是大魏柱石,国之栋梁,不输诸葛亮。 但谁能想到,这老登在七十一岁时,发动了高平陵之变,在别人都该入土的年纪,让他给活成了正该闯的年纪。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赵俣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站在上帝视角来看人,但别忘了,人是会随着时间、地位、环境、经历的变化而改变的。历史上的忠臣,未必就绝对不会在权力的侵蚀下渐生异心;历史上的谦恭的臣子,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因为赵俣给了他们更多的诱惑而暴露出野心勃勃的一面? 现实中就没有那么多的选择题,更多的是答案随着条件而变化的解答题。 赵俣深知,人心如海,深不可测,唯有自己亲自掌舵,方能在这波涛汹涌的政治海洋中稳住航向。 再一个,赵俣的便宜老爹宋神宗赵顼还留下了一句:收复燕云者王。 这赵俣要是让别人收复了燕云,你说他是赏赐活着的异姓王呢,还是不赏赐活着的异姓王呢? 所以,彻底收复燕云地区完成大一统这件事,最好还是赵俣亲自来干。 这样,既能彰显他赵俣作为一国之君的赫赫武功,又能避免日后有臣子因功高震主而引发的种种猜忌与纷争。 将其它事交代完,让蔡京、苏轼等宰执下去了之后,赵俣问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出使燕京的辽臣可选好了?” 萧普贤女答:“臣妾已有人选,若不出意外,他明日便可带人北上。” 赵俣并没有去问萧普贤女选的是谁,而只是提醒萧普贤女:“此人很关键,若他真堪重用,朕可不战而收复燕云全境,完成大一统。” 萧普贤女说:“臣妾晓得轻重,若此人能做成与臣妾所说之事,应当是最适合之人。” 萧普贤女话音一落,她的侍女突然来到门外,冲她打了一个事成了的手势。 见此,萧普贤女笑着对赵俣说:“臣妾安排了几个宫人为官家践行,还望官家今夜去臣妾宫里休息。” 一旁的萧瑟瑟,感觉萧普贤女这次安排的侍寝肯定没那么简单。 要知道,赵俣御驾亲征之前,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必然要在郑显肃那里休息。 这是谁都懂的潜规则,后宫中的女人,哪怕是张纯五女,都不会在此时去跟郑显肃争。 关键,这次萧普贤女要跟赵俣一块北上,往后有都是机会跟赵俣在一起。 关键的关键,萧普贤女还有孕在身,也不方便伺候赵俣。 这萧普贤女还非要安排宫人给赵俣践行,要说里面没有猫腻,萧瑟瑟肯定不信。 萧瑟瑟静静地站在那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心里跟明镜似的,萧普贤女这步棋走得蹊跷,但眼下可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耶律敖卢斡刚在她的斡旋下获得了当上辽国皇帝的资格,正是需要赵宋王朝这边鼎力支持的关键当口,她这里稍有不慎,得罪了赵俣,或者是让赵俣觉得他们母子不适合去做此事,还是有可能功败垂成的。 萧瑟瑟抬眼瞥了萧普贤女一眼,对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看不出半分异样。 再看赵俣,他的眉头微挑,似乎也觉得这邀请有些突然,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淡淡应了句“知道了”。 萧瑟瑟心里那点疑虑瞬间被压了下去,‘管她打甚么主意,只要别牵扯到吾儿登基,便随她先折腾去。’ 皇帝今晚去谁宫里,后宫里有什么暗流涌动,这些跟萧瑟瑟的核心利益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让耶律敖卢斡能稳稳当当坐上辽国皇帝的位子,到那时,她才能真正松口气。 …… 夜晚。 赵俣来到了萧普贤女的宫中。 萧普贤女宫中的灯火,比往常要明亮许多,仿佛是为了迎接某个重要的时刻。 上百个环肥燕瘦的宫人垂首侍立,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诱惑。 赵俣踏入宫中,他的目光在院内扫过,很快就落到了萧普贤女一左一右的两个美妇身上。 萧普贤女左边那个美妇,发间羊脂玉簪映着微光,却掩不住周身素净——不见金饰,不闻香腻,只像檐角漏下的一缕清风,混在迎驾的人潮里,毫不起眼。 赵俣到时,她跟着众人屈膝,眼睫垂得更低,将那点不该有的清凌凌的目光,严严实实藏进袖底的阴影里,仿佛只是廊下一道沉默的影子,与周遭的富丽喧嚣,隔着层看不见的纱。 她像株被忘在角落的玉兰立在那里,只露半张侧脸。眉是淡的,像远山笼着薄雾;眼尾微扬,瞳仁却静,像浸在水里的墨石。鼻梁挺秀,衬得唇线更软,是天然的浅粉,抿着时带点怯生生的弧度。肌肤洁白如雪,被廊风一吹,倒像枝头刚绽的梨花,素净得让人不敢多看。 萧普贤女右边那个美妇,眉是天然的弯月,不描自黛,眼尾微微上翘,却盛满了温润,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亮得柔和。鼻梁秀挺,唇瓣饱满,一身月白绣玉兰花的宫装,领口袖边滚着细银线,在灯影里泛着微光。 她垂手站着,不与周遭的一众宫人争那点目光,倒像枝被月色浸软的白梅,静悄悄地香。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添了层恰到好处的温润,像颗熟透的玉露,碰一下都怕化了。 虽然这两个美妇在刻意低调,但她们那份与生俱来的风华,却如同暗夜中的星辰,即便刻意隐匿于云霭之后,也难掩其璀璨光芒。 赵俣一看就知道,这两个美妇肯定是今天的正餐。 萧普贤女看着两个美妇和她们身后的七八位美少女对赵俣说:“她等是萧奉先家的女子,萧奉先特意送来献给官家,臣妾保举之人便是萧奉先,为教萧奉先全心全意为官家做事,官家定要好好疼爱她们。” 说到这里,萧普贤女看着那两个美妇,对赵俣说:“尤其是她二人。” 赵俣和萧普贤女多有默契,她稍稍加了点重音,赵俣就意识到了这两个美妇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反应了一下,赵俣就隐约猜到了这两个美妇应该是萧夺里懒和萧贵哥了。 很快,赵俣就反应过来,萧奉先以献其家族女子为由,将辽国的皇后萧夺里懒和元妃萧贵哥献给了自己,等于是把好处给了自己,骂名他自己背,关键,这绝对能彻底断了萧奉先的后路,让他不得不全心全意地依附于自己。 这步棋,走得既狠辣又精妙。 而且,赵俣看出来了,这不单单是萧奉先交得投名状,还是萧普贤女交得投名状。 事后,萧普贤女肯定会和萧奉先一块背起这个责任,将她自己的后路也斩断了。 这样一来,萧普贤女也只能心向赵宋王朝,不然,她将来也很可能会被辽人清算。 其实,萧普贤女这投名状交的意义并不大,因为,她的东太后身份,在辽人眼里,本来就是,既不合理,也不合法,她就是代表赵俣暂时统治辽国的人,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因此,萧普贤女不交这个投名状,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萧普贤女还是义无反顾地交了这个投名状,用以告诉赵俣,她愿意倾尽所有,只为换取赵俣的绝对信任与倚重。 赵俣望着眼前这位心思深沉、胆略非凡的女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深知,萧普贤女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将她自己彻底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赵俣没说什么,因为说是苍白无力的,他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萧普贤女,他对萧普贤女的力挺力度到底有多大。 这一切的一切,萧普贤女都已经帮赵俣安排好了。 赵俣也就顺势而为,装着不知道萧夺里懒和萧贵哥的身份,带着她们进入了卧房。 夜风吹动窗棂上的纱幔,烛火在铜台里轻轻摇曳,将一室光影晃得朦胧。 很快,房中便响起赵俣与一些美少女谈笑的声音。 经验丰富至极的赵俣,实在太懂撩妹了。 不多时,赵俣就将不少萧奉先家的美少女逗弄得咯咯直笑,彼此之间拉近了距离。 就连原本只想应付了事的萧夺里懒和萧贵哥,也被赵俣那温柔而又不失霸道的手段,渐渐所征服。 烛火渐渐矮下去,将赵俣与萧夺里懒、萧贵哥、一众萧奉先家美少女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 窗外的星子暗了几分,殿角的香薰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兰香漫过案几,缠上垂落的帐幔。 天快亮时,东方泛起鱼肚白,微光从窗缝里挤进来,落在床榻边散落的衣袍上。 赵俣左边怀中的萧夺里懒,侧躺着,鬓边的羊脂玉簪斜斜坠着,遮住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肩头,白得像初融的雪。 赵俣右边怀中的萧贵哥,背对着光,长发铺在枕上,如一匹墨色的缎,呼吸轻得像风拂过湖面,只漾起一圈极淡的纹。 一众萧奉先家的美少女围绕着赵俣,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 身心俱爽的赵俣,就睡在这些美人中间。 次日一大早,休息得特别好的赵俣,在萧夺里懒、萧贵哥等昨夜侍寝的美妇和新晋少妇以及一众宫人的伺候下起了床,又跟她们一块吃了顿早饭,接着去跟一众道士练了一会养生术,这才去垂拱殿处理公务。 赵俣这边刚到垂拱殿,那边萧普贤女和萧奉先就来负荆请罪了。 而且,萧奉先是真的肉袒负荆。 见此,赵俣自然很配合地问道:“你二人这是闹哪出?” 萧普贤女禀报道:“启奏陛下,昨日萧奉先托臣妾兄长找到臣妾,言他愿归顺我大宋,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还愿将其家之女献给陛下,臣妾念在他诚心为我大宋效力的份上,便帮他做成了此事。” 顿了顿,萧普贤女又道:“不想,事到临头,他言,辽皇后萧夺里懒、辽元妃萧贵妃亦是他家女,愿一并献给陛下,臣妾以为,他所言不错,萧夺里懒、萧贵妃确是其妹,他愿与辽国划清界限,献其妹给陛下,无可厚非,便擅作主张,教萧夺里懒、萧贵哥昨晚侍了寝。” “求陛下责罚。” 言毕,萧普贤女和萧奉先就摆出一副要杀要剐他们都听赵俣的架势。 见此,赵俣很“愤怒”地说:“如此大事,你二人也敢擅自做主?!” 接着,赵俣又痛心疾首地说:“你们这是陷朕于不仁不义啊……” …… 第三百零五章 虚伪,得了便宜还卖乖 … 赵俣有“愤怒”的理由。 萧夺里懒可是辽国的皇后,货真价实的皇后,毫无争议的那种。 就算是萧贵哥,那也是耶律延禧的元妃,在辽国没有太后的情况下,她几乎就是辽国身份地位第二高的女人。 这么重要的两个女人,萧普贤女和萧奉先勾结一下,就把她们献给了赵俣。 这赵俣要是不说两句,也太说不过去了,尤其是宋辽要“联合”的情况下。 萧普贤女听赵俣所说的“你们这是陷朕于不仁不义啊”,没骂赵俣“虚伪,得了便宜还卖乖”,也没骂赵俣“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而是一本正经地说: “辽国灭亡在即,唯有与我大宋精诚联合,方有一丝生机。” “当务之急,乃派一可左右辽国政治之人前去辽国斡旋,避免宋辽两国因猜忌而内斗,方可顺利联合,此人舍萧奉先其谁?” “只是萧奉先乃阿果之臣,他若不表忠心,我大宋岂可用他?” “恁地时,方有昨日之事。” “辽后、元妃亦是深明大义之人,深知此事事关宋辽两国国本,尤其事关辽国生死存亡,故愿隐姓埋名伺候陛下。” 萧普贤女这么一狡辩,一旁的蔡京和苏轼立马就明白了,萧普贤女现在真正关心的并不是以后怎么跟辽国相处,而是先兵不血刃地帮赵宋王朝收回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等关隘。 这是最优先级的,为此,先往辽人的心中扎根刺,又有何妨? 换而言之,萧普贤女觉得,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当然,萧普贤女也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展示出来她强硬的政治态度:“老娘连你们辽国的皇后和元妃都敢算计、都敢牺牲,其他人自然也不在话下,所以以后在辽国全都乖乖听老娘的,不然,你们全都将面临老娘毫不留情的手段!” 不得不说,萧普贤女这番布局,既深谙人心之诡谲,又尽显权谋之冷酷。她以一介女流之辈,却在宋辽两国的夹缝中,织就了一张错综复杂的政治网,其手段之高明,心肠之狠辣,着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见萧普贤女能做到这种程度,一旁的张纯终于有点理解,赵俣为什么要让萧普贤女去当这个辽国的东太后,而不是让她去了。 老实说,对于赵俣选萧普贤女去当辽国的东太后不选她去,之前张纯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因此都有些消极怠工,用以表示她对赵俣的不满,甚至想以此来向赵俣证明没有她赵俣根本就不行。 谁想,面对张纯的耍性子,赵俣竟然理也没理,然后毫不受影响的继续治理赵宋王朝、继续推动由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担任辽国的东西太后让她们去指挥辽国跟金国互耗。 张纯一看,坏了,赵俣的翅膀已经硬了,没了她,丝毫不受影响,关键,她要是再闹下去,搞不好真就被赵俣打入冷宫,彻底离开了赵宋王朝的权力中心。 张纯赶紧找个机会,跪在赵俣面前,给赵俣服了个软。 这张纯才又回到了赵俣身边,继续当赵俣的核心幕僚,帮赵俣执掌赵宋王朝,帮赵俣对外。 可虽说回来了,但张纯还是不服萧普贤女去执行这个她提出的“慈安、慈禧”模式。 要知道,当太后可一直都是张纯最大的梦想。 在赵宋王朝,张纯感觉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让她在辽国过过瘾,也行啊。 谁想,赵俣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萧普贤女。 张纯不服,她想看看,萧普贤女到底比她强在哪了? 直到看见眼前这一幕,张纯才明白,赵俣选萧普贤女不选她,是有道理的。 萧普贤女的强,根本不在于计谋的精巧,而在于一种近乎残酷的政治实用性——她的每一步棋,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从不给自己留半分温情的余地。 萧普贤女的狠,是敢于拿别人不敢动的人和事开刀。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可是辽国的颜面,可她说献就献,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在她眼里,萧夺里懒和萧贵哥根本就不是辽国的皇后和元妃,而是可以称量利弊的棋子,只要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对她想要的局势有帮助,她就敢下手。 而她呢?她的梦想是当太后,本质上还是在追求权力带来的尊荣。她会为了利益算计,但骨子里却舍不得“自毁根基”,让她拿肯定会惹争议的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开刀?她真做不到。 从盘算用让萧奉先交投名状,到将萧夺里懒和萧贵哥献给赵俣,再到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萧普贤女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她要的是“一鸟在手”,就绝不会为“千鸟在林”浪费时间。哪怕这事办得再龌龊,再伤天害理,只要能达成她想要的核心目标,她就敢拍板,就敢执行。 而张纯之前因没选她当辽国的东太后就消极怠工,本质上是把个人情绪掺杂进了政治决策。她会权衡,会赌气,会因不服气而犹豫。 在政治场上,犹豫就是找死。 萧普贤女从不会这样——她的目标一旦锁定,就像饿狼扑食,管你对方是谁,管你旁人怎么看,先把肉叼到嘴里再说。 萧普贤女明白,权力不是靠名分挣来的,是靠威慑抢来的。 张纯想当太后,看重的是“太后”这个头衔带来的荣光。可萧普贤女根本不在乎头衔——她要的是能左右辽国政治的实际权力。 为此,萧普贤女甚至可以不择手段的铺路。 可以说,萧普贤女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攥紧实权,而不是为了好看的名声。 说白了,张纯是想当政治舞台上的主角,而萧普贤女才是能亲手搭建舞台也敢一把火烧了舞台再重建的人。 一个还在计较得失荣辱,一个早就把荣辱踩在脚下,只认结果。 这就是萧普贤女最可怕的地方——她的狠和果断,不是性格使然,而是从骨子里认定:政治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要么赢到最后,要么死得彻底,没有中间路可走。 张纯看着萧普贤女心想,‘真不愧是在辽国灭亡前一刻还能打爆北宋的女人!’ 蔡京和苏轼也迅速权衡此事的影响和利弊。 结果得出结论: 跟辽国联合虽然也重要,但远没有收复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居庸关等关重要,要是能借此机会兵不血刃的收复这些地区使赵宋王朝完成大一统,就算破坏跟辽国的联合都没问题。 更何况,赵宋王朝还是辽国中兴唯一的希望,事后,辽人多半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关键,赵宋王朝的政治设想,也就是让萧普贤女和萧瑟瑟这两个赵俣的妃嫔去统治辽国,本来就是对辽人的一种“侮辱”,也不差再用萧夺里懒和萧贵妃再给辽人好好矫正一下思想,让那些类似于萧奉先这样务实的辽人确定今后到底谁才是辽国的真正统治者,屁股该坐在哪边,该为谁效力。 说穿了,萧普贤女此举,不仅是在为她自己立威,也是在为赵俣立威,更是在为赵宋王朝立威,而且,她这是在给那些辽国的大臣站队的机会,以便赵宋王朝分辨出,谁能用,谁不能用,谁可以利用,谁可以重用。 所以,不论是从眼下来看,还是从长远来看,萧普贤女的这一布局都堪称精妙绝伦,其深远影响不可小觑,极具政治智慧与实操价值。 蔡京看了古井无波的萧普贤女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心智坚韧、手段果决,以辽国存亡为饵,诱使各方势力入局,自己则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好手段,好厉害!” 苏轼也在想:“看似险中求胜,实则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不仅巧妙地利用了辽国内部的矛盾,更将我大宋的利益巧妙地编织进了这张政治大网之中,真可谓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张纯心中虽仍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萧普贤女的厉害之处,她暗自思量:“我若想在这政治场上立足,就必须学会她这份狠辣与果断,绝不能再让个人情绪左右了我的判断……” 蔡京出列,说道:“陛下,萧德妃、萧枢密使此举虽有些孟浪,却也是在为大局着想,依臣看,不如先记下他二人之过,教他们戴罪立功,若他们能为我大宋收复燕京,再论功行赏;若他们坏其成,再二罪并罚,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苏轼也出列,说道:“萧德妃、萧枢密使此举,虽看似激进,实则深谙兵法中‘置之死地而后生’之道。她二人以辽后与元妃为饵,不仅可快速试探出辽国内部的忠与奸,更能为我大宋争取到以政治手段收复燕京的机遇与时间,恁地时,此举之利,将远超其弊。” 其他大臣也都说,当务之急是赶紧派可靠之人去燕京斡旋,尽量以政治手段来收复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居庸关等关,而不是以军事手段去收复这些地区,让金国趁虚而入,趁着这个机会,把手伸过长城,威胁到赵宋王朝的安全。 台阶有了,赵俣自然就坡下驴亲自去把萧奉先身上的荆条解下,对他说:“燕京之事皆靠爱卿斡旋,需要谁与爱卿同去,爱卿尽管做主便是,朕再给爱卿准备二百万缗钱引、十万蒜头金爱卿放心打点,且三日内朕便亲率大军压境配合爱卿。” 顿了顿,赵俣又承诺:“此事若成,朕必重赏爱卿,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凡有功之人,朕皆不吝封赏!” 萧奉先闻言,俯首叩拜,声音铿锵有力:“陛下隆恩,臣万死不辞!此次燕京之行,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为我大宋收复失地!” 赵俣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萧奉先退下去准备前往燕京。 萧奉先领命,转身离去,背影坚定而果决…… …… 萧奉先刚回到都亭驿,就发现这里的氛围不对。 见此,萧奉先一下子就猜到了,肯定是他将萧夺里懒和萧贵哥献给赵俣的事传到了这里,甚至有可能是赵宋王朝的人故意将这个消息泄漏给了这里的辽人,以便他和赵宋王朝的人能分辨出这些辽人谁能用? 此事果然是一块非常好的试金石。 萧奉先刚回来,以辽太叔耶律胡卢瓦为首包括招讨耶律迪六,详稳萧六斤,节度使耶律孛迭、萧赤狗儿的一众辽人就围了过来。 耶律胡卢瓦作为他们这些辽人中辈分最高之人,带头投降赵宋王朝,还有点拘谨,但为了不当阶下囚,也为了给辽国争取到一线生机,他还是满脸堆笑地问:“大宋如何说?” 一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辽人靠过来,还有不少辽人在观望,而真正铁了心地拥护耶律延禧的辽人其实寥寥无几,萧奉先的心彻底放了下来,随后他将自己准备明天就启程去燕京的事跟一众辽人说了。 萧奉先又说:“形势至此,晋王已是我大辽唯一希望,若晋王顺利登基,割燕平之地给大宋,以换大宋支持我大辽复国,我大辽尚有一线复国生机,不然,我大辽必亡无疑,皇后、元妃深明大义,故听我所劝,乔装以侍大宋皇帝陛下,教大宋皇帝陛下欠下我大辽人情,不得不助我大辽复国……” 虽说萧奉先所说的话,漏洞百出,但这并不重要,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心里不清楚?现在只要萧奉先能说出一个过得去的借口,让大家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行。 等萧奉先表演完,耶律胡卢瓦就忍不住说:“涅里性刚,寻常人难以劝动他……” 萧奉先一听,就明白了耶律胡卢瓦是什么意思,他说:“不然,太叔与我一同去南京,劝九大王,太叔与九大王乃兄弟,他定会听太叔所劝。” 耶律胡卢瓦大喜,他忙说:“我与涅里最亲近,他必听我所劝,为大辽计,我愿走一遭。” “好。”可紧接着,萧奉先又有些为难道:“我这里自然愿意带太叔一同前去,怕只怕大宋那边……” 耶律胡卢瓦听言,赶紧说:“我无子,三个女儿皆已入大宋皇帝陛下后宫,与大宋皇帝陛下并非外人。” 何止耶律胡卢瓦的三个女儿都进了赵俣的后宫,他晚年所纳王妃都进了赵俣的后宫。 只是此事不好在此时说出来而已。 萧奉先知道赵俣将耶律胡卢瓦的女儿包圆了,也知道耶律胡卢瓦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见风使舵、是一个非常好拉拢的对象,但他觉得这还不够,毕竟,这次的事太大,稍有不慎,他有可能有去无回,甚至不得好死,所以,他还是有些为难地说:“太叔为我大辽尽心尽力心意,我理解,只是,兹事体大……” 耶律胡卢瓦想了想,说:“不然,我去向陛下求道圣旨,若有陛下旨意,你我此行,必事半功倍……” …… 求月票及请参加月票抽奖活动。 如题: 还有四五天,这个月的月票抽奖活动就开始了,大家快来参与啊。 规则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另外,您如果不喜欢玩抽奖游戏,也求您把月票投给我吧,我会努力写好这本书的。 祝愿,给我投月票的兄弟,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晚上可能还有一章,我尽力。 第三百零六章 赵俣赢麻了 … 耶律延禧也已经知道萧奉先把萧夺里懒和萧贵哥送给了赵俣。 对此,耶律延禧很伤心。 耶律延禧自觉,他对萧奉先一家一直宠信有加,他想不通萧奉先为什么落井下石,将他的皇后献给赵俣也就算了,怎么会将他最爱的萧贵哥也献给赵俣? 对此,耶律延禧很伤心。 伤心之余,耶律延禧开始后悔。 后悔像藤蔓,缠得他骨头都发疼。 他望着窗棂外那方被切割得狭小的天,喉间涌上一阵腥甜的苦涩。 当初若不是被萧奉先等人的花言巧语蒙了心,怎会任由他们构陷忠良?耶律余睹本是能征善战的猛将,却被诬陷谋反,硬生生逼得投了金国;还有那些直言进谏的老臣,被他当作聒噪的蝉,轻则贬斥,重则赐死。那时他只当耳根清净最重要,却不知堵住的是国家的活路。 他不该整日沉湎于围猎,把朝堂扔给一群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前年冬天,东京被围,急报雪片似的飞来,他却在庆州的猎场里,为了追一只白狐,让信使在风雪里等了三天三夜。那时他满脑子都是猎获白狐的炫耀,哪曾想过城墙上浴血的将士,城郭里惶恐的百姓? 他竟从未真正把辽国的江山当回事。国库空了,便加征赋税,逼得百姓流离失所;灾荒来了,他就躲起来狩猎,却不顾农田荒芜,饿殍遍野。那时他总以为,辽国的根基深厚,经得起他折腾。却不知千里之堤,早被他亲手凿得满是蚁穴。 打不过赵宋王朝,他就往北跑;打不过女真,他就往南跑。他总以为,辽国东到日本海;东北包括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和库页岛;西至阿尔泰山;北到额尔古纳河、外兴安岭一带,南到河北中部的白沟河和山西北部,包括燕云十六州,幅员万里,广阔无边,总有他避难之地。却不想逃避究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今想来,萧奉先把萧夺里懒和萧贵哥送给赵俣,又算得了什么?归根结底,是他这个君主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子民,护不住自己的枕边人。那些被他弃之不顾的百姓,在战火里流离失所时,怕也是这样绝望吧?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辽国士兵,看着他沉迷享乐时,心里该是何等寒凉? 他曾以为帝王就该随心所欲,以为祖宗留下的基业固若金汤。直到城破那日,他骑着快马仓皇出逃,身后是火光冲天的上京,耳边是百姓的哭嚎,他才惊觉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耶律延禧闭上眼睛,眼前竟浮现出少年时随爷爷巡猎的场景。那时他还曾立志要做个励精图治的君主。 若是重来,他定会把萧奉先这种奸佞踢得远远的,让那些敢说真话的臣子站在朝堂上;他会日日查看奏章,关心粮草收成,让百姓能有一口饱饭;他会亲自去边关,看看将士的甲胄是否单薄,让他们知道君主记得他们的劳苦;他不会再逃避,不论敌人是赵俣,还是完颜阿骨打…… 可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嘲笑他的妄想。他终究是那个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昏君,如今沦为阶下囚,连后悔的资格都显得多余。此刻,那些被他辜负的人和事,化作尖刺,一下下扎在他的心上,痛得他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就在这时,一众辽臣敲响了耶律延禧的房门。 耶律延禧连忙擦干眼泪,让还在忠于他的耶律棠古放一众辽臣进来。 萧奉先并不在其列。他也无颜见耶律延禧。 因为来的人太多了,耶律胡卢瓦回头看群臣,让他们往后站一站,省得全挤进房中,不成体统。 耶律延禧主动问耶律胡卢瓦:“太叔此来,有何事奏禀?” 耶律胡卢瓦说:“今我大辽已穷途末路,不知陛下可有良策?” 耶律延禧道:“然,奈何?” 耶律胡卢瓦说:“先前臣自梦中见到太祖,太祖言,我大辽尚有一线生机,旋即梦到晋王率我等大败女真复国,臣尝私解之,太祖借臣之梦请陛下禅位给晋王也。” 耶律延禧沉默不语。 耶律胡卢瓦又说:“陛下既晓所谓,臣不避万死,请陛下出禅位诏书,及教燕京九大王等迎接新君圣旨,保我大辽社稷不绝。” 耶律延禧依旧沉默不语。 见此,耶律胡卢瓦催促道:“陛下能定计,则宗社长安;不能定计,则恐不免于颠覆。宗社之安危,在陛下今日。” 略作停顿,耶律胡卢瓦继续劝道:“陛下若早定计,以臣观之,若前线溃败,我大辽大军不在,彼时,陛下再想传位亲子,无益也,大宋岂会救已无利用价值大辽?” 一旁的太保萧特母哥也劝道:“女真已吞并我大辽大半疆土,五京夺其三,大宋先夺西京,又对燕平地区势在必得,陛下已困于大宋,我大辽唯望晋王卧薪尝胆、重振朝纲。陛下若能以社稷为重,禅位于晋王,或可保我大辽一脉不绝,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顿了顿,萧特母哥又说:“晋王,陛下亲子也,血浓于水,且天性纯孝,他日若能重振我大辽,岂会不孝敬陛下?” 其他辽国大臣也都在劝耶律延禧,可耶律延禧就是不说话。 躲在门外的萧奉先有些心急。 这时,李处温走了过来,将一道檄书交给萧奉先。 这道檄书是金国给辽国的檄书,上面多有不逊言语,指斥耶律延禧昏庸无道,李处温压低声音说:“不若以檄书进呈,用激圣心,冀得求言之诏亟下尔。” 萧奉先从之,让人将檄书交给耶律胡卢瓦、萧特母哥等人,让他们拿给耶律延禧看。 耶律延禧接过一看。上写: 大金元帅府下所部檄书: 辽主阿果,昏庸暴虐,失德丧邦。沉湎酒色,滥杀忠良,不修德政,民怨沸腾。自恃天命,屡启边衅,祸及邻邦,实乃苍生之蟊贼。 我大金奉天承运,兴师问罪,惟诛首恶,以安万民。凡辽地官民,若能认清天意,弃逆归顺,即官复原职,军民安堵,轻徭薄赋…… 耶律延禧看完檄书,果然涕下无语,只是说:“休休,卿等晚间来商量。” 对于大臣们的用意,耶律延禧心里很清楚,知道他们这是在给他施加压力。也是在告诉他,不仅赵宋王朝要废掉他这个辽国的皇帝,金国更是不会放过他。 而从金人檄书中可以看出,金人的入侵,很明显是针对着他而来的,他想逃避责任都不可能。 辽国大臣又暗示耶律延禧,禅位并不是推卸责任,恰恰相反,禅位是勇于承担责任的一种表现。 ——耶律延禧此时禅位,其实质就是引咎辞职。 为稳定朝廷和民心,为保全大辽帝国的社稷江山,耶律延禧已别无选择,只能禅位。 关键,耶律延禧已经看明白了,所有人都把他抛弃了,他要是不体面,肯定有人帮他体面。 稍稍平静了一些,耶律延禧开始跟辽国的一众大臣讨价还价,比如他禅位的原因,是身体病了,不是昏庸无能;比如他禅位以后,要称他为太上皇帝;再比如,诏书中要有他之所以禅位,是因为上承天意,次安宗庙,下为百姓,是为辽国上千万生灵做出的巨大牺牲,等等…… 对此,一众辽国的皇室、宗室、大臣全都答应下来,同时,连逼迫,带恐吓,再威逼利诱。 如此种种,到底是让耶律延禧写下禅位给耶律敖卢斡的禅位诏书。 禅位诏书全文如下: “朕以不德,获奉宗庙,赖天地之灵,方内乂安,十有二年。恭惟累圣付托之重,夙夜祇惧,靡遑康宁,乃忧勤感疾,虑壅万机。断自朕心,以决大计。皇子敖卢斡聪明之质,日就月将,孝友温文,闻于天下。宜从亲王,付以社稷。天人之望,非朕敢私。皇太子敖卢斡可即皇帝位,凡军国庶务,一听裁决,予当以太上皇号退居旧宫。予体道为心,释此重负,大器有托,实所欣然。尚赖文武忠良同德协心,永底予治。” 耶律延禧看了看诏书,在诏书的结尾处写上:“依此,甚慰怀。” 同时,耶律延禧又在给燕京的辽臣的诏书上签了字。 至于用玺的事,就用不着耶律延禧了,辽国的传国玉玺早已经被赵俣交给萧普贤女保管了。 拿到了耶律延禧的禅位诏书和给耶律淳等辽臣的圣旨,萧奉先和李处温立即进宫去见赵俣。 赵俣看过了这道诏书和这道圣旨之后,让萧奉先和李处温去跟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商量。 四人商量过后,由萧奉先和李处温带队,带上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得非常积极的耶律胡卢瓦、萧特母哥等十几个在辽国有地位、有声望的人快马加鞭前往燕京,让耶律淳等人做好迎接辽国新君的准备,再准备一下辽国新君的登基大典。 萧奉先和李处温领命了之后,转天一大早就带人出发,快马加鞭赶到了燕京。 萧奉先、李处温一行见到了耶律淳、张琳等人,便将耶律延禧的禅位诏书和给耶律淳等人的圣旨拿了出来。 直到这时,耶律淳等人才知道,耶律延禧“病重”,准备传位给耶律敖卢斡,并且,在萧普贤女和萧瑟瑟的斡旋下,宋辽两国真的要结盟,赵宋王朝的皇帝赵俣马上就要率领百万大军同辽国新君耶律敖卢斡一块北上,抵御金军的进攻。 面对这样的消息,要说耶律淳等人不怀疑,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在辽人看来,这是目前形势下,对他们最有利的发展趋势。 而且,萧奉先、耶律胡卢瓦、萧特母哥等人的身份地位都没问题。 关键,萧奉先等人带来的诏书、圣旨也都没有问题。 耶律淳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奉召,并开始按照“耶律延禧”的圣旨做准备。 七天后,耶律淳等人就收到,十几万赵宋王朝的西军已经在居庸关前集结了,同一时间,赵宋王朝的北辅军、虎贲军分别到了涿州和易州。 这足以说明,宋军真的北上了。 这让燕地的辽人既紧张,又期待。 又过了半个多月,赵俣在东辅军、西辅军、神机前军、神机中军、神机左军、神机右军的护卫下北上,来到了雄州。 三日后,经过宋辽两国的充分沟通,由耶律淳亲自率领燕京的番汉大臣、僧道父老前来宋辽边境迎接辽国的新君耶律敖卢斡以及东西太后萧普贤女和萧瑟瑟。 此时,耶律淳等人其实已经知道了,是赵俣逼耶律延禧禅位给耶律敖卢斡的,并且知道了赵俣准备用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治理辽国,还知道赵宋王朝要收复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以及居庸关等关,才会助他们辽国收复失地,他们甚至知道了,赵俣霸占了萧夺里懒、萧贵哥等辽国重要的女人。 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对此,耶律淳等人肯定憎恨赵俣和赵宋王朝趁火打劫,以及欺人太甚。 不过,与此同时,一直对宋辽联合将信将疑的耶律淳等人也终于是将心给放了下来。 因为这才说得通,不然,辽国对赵宋王朝又没有恩,只有仇,赵宋王朝凭什么帮辽国? 而现在好了,大家是出于各自的利益,才进行的联合,这才是辽国真正的机会。 所以,尽管知道了这一切,但耶律淳等人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顺势将耶律敖卢斡、萧普贤女、萧瑟瑟以及一众已经向赵宋王朝投诚甚至已经跟赵俣建立了外戚关系的辽臣接到了燕京。 为了确保一切都在掌控中,赵俣还将自己的亲军神机前军交给萧普贤女和萧瑟瑟,让她们带去保护自己。 同时,赵俣带来的“百万大军”开始操练耀兵,给辽国施压。 在这样的背景下,耶律敖卢斡在燕京登基,成为辽国的第十位皇帝,号“天锡帝”。 耶律敖卢斡登基以后,封耶律延禧为太上皇,封萧普贤女为东太后、萧瑟瑟为西太后,任命耶律淳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任命李处温为宰相,任命萧奉先为北院枢密使,张琳为太师,刘彦宗为南院枢密使,萧干为东路军都统,耶律大石为西路军都统,左企弓为司徒,虞仲文参知政事,李处能知枢密院,李奭为少府少监,驸马都尉萧旦知枢密院事等,改元建福并实行大赦,同时招兵买马,准备派大军北上去增援奚王府事萧遐买、北府宰相萧德恭、太常衮耶律谛里姑、归州观察使萧和尚奴等路辽军…… …… 第三百零七章 收复燕京了 … 因为事先准备得非常充分,也因为耶律敖卢斡取代耶律延禧当上辽国的皇帝,最符合辽国的利益,在赵俣的帮助下,耶律敖卢斡很顺利地就当上了辽国的皇帝,辽国的抗金事业终于又有了统一的指挥。 不过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先不提辽国在前线节节败退,急需增援。 只说赵俣费了这么大的劲帮辽国,可不是因为他人美心善,而是因为他想要收复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居庸关等关也就是收复燕平地区完成大一统。 这是赵宋王朝的核心利益,辽国只有满足赵宋王朝的这个核心利益,赵宋王朝才能真的会帮助辽国复国,不然,都不用金国对辽国动手,赵宋王朝就会先灭了辽国。 所以,耶律敖卢斡刚登基,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就上朝召集众臣,商议应对金军入侵之策和割让燕平地区给赵宋王朝。 在应对金军入侵一事上,辽国方面上下高度一致,都觉得现在必须稳住辽国的防线,不然,辽金之间的战争就没法打了。 具体就是,在蒙古高原南部、辽西草原、西拉木伦河流域等区域布置“积极收复失地”的防线,需跳出“筑城死守”的思维,利用草原、山地、河流等地形,结合辽国残余骑兵优势与对游牧部族的掌控力,构建“以机动为核心、以部族为依托、以反攻为导向”的动态防御体系。 其核心逻辑是:不设固定防线,而以“前进基地+骑兵集群+部族联盟”为支柱,主动前出至金军控制区边缘,通过袭扰、牵制、集中突击,逐步压缩金军的生存空间,伺机收复辽中京及以北失地。 辽人当中也不全都是废物,耶律淳、萧干、耶律大石等,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对辽国境内的地形又熟悉,所以,他们制定的攻略还是很有针对性的。 只是,辽国目前的军队短缺,尤其是燕京这里的军队,实际上只有五万左右,算上平滦营三州的军队,都不足八万。 如果要守燕平地区,辽国就抽不出来太多的军队去增援前线。 而若无法有效增援前线,那么前线崩溃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这是辽国所不能承受的。 当然,这事也好解决,那就是按照赵宋王朝的主张,将燕平地区全都交给赵宋王朝,耶律淳等人率领驻守在燕平地区的辽军去增援前线。 其实,辽国的前线不是没有军队,事实上,前线还有几十万辽军,只不过,由于没有统一的指挥,前线的辽军只能各自为战,加上皇帝失踪了没有一个靠谱的领袖,再加上有熟悉辽军的耶律余睹当反骨仔,还帮金军招降辽军,这才让辽军节节败退。 如今,辽国的皇帝从耶律延禧换成了辽人都想要的耶律敖卢斡,赵宋王朝又愿意跟辽国联合抗金,再有点援军,只要组织好了,前线应该就有得打。 只是有一点,有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不太想将燕平地区给赵宋王朝。 老实说,这些辽人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 辽中京被金军攻占后,燕京就成为了辽国残存势力的政治心脏——它不仅是辽国官僚体系的运作中心,更通过维系朝廷的形式,向各地(尤其是未被金军占领的区域)传递辽国未亡的信号,维持辽国统治的合法性。 还有,燕京地处燕山山脉南麓,北靠军都山、西临太行山,是金军南下中原的天然障碍。辽国在此部署了燕京统军司,下辖汉军、奚军等精锐,依托居庸关、古北口等关隘构建防线。对此时的辽国而言,燕京的防御功能直接关系到残存势力的生存——若燕京失守,金军可长驱直入华北平原,彻底切断辽国与中原地区的联系。 燕京地区还是辽国农业最发达的区域之一,依托永定河、潮白河冲积平原,盛产粮食、桑麻,人口密集。同时,作为辽国与赵宋王朝贸易的榷场中心,燕京的商业税、手工业(纺织、冶铁)收入占辽国财政的近三成。中京失陷后,草原地区的畜牧业被金军破坏,燕京的农业、商业收入成为辽国维持军队和官僚体系的核心财源。 而平滦营三州位于燕京以东、渤海湾西岸,是连接燕京与辽东的关键节点,其价值聚焦于防御缓冲与资源连接: 平州是三州核心,自古为幽燕之东门,北接燕山、东临大海,地势险要。辽国在此设平州节度使司,驻军数万人马,作为燕京的东部盾牌——若金军从辽东西进,平滦营三州可依托滦河、青龙河等水系迟滞敌军,避免燕京陷入两面夹击。 历史上,金军攻打平州时,守将张觉曾凭借三州地形顽强抵抗,为燕京争取了数月的防御准备时间。 平滦营三州还控制着两条关键通道:一是陆路“榆关道”(从平州经山海关至辽东),二是海路(从营州港至辽东半岛)。辽中京失陷后,辽国在辽东的残余势力与燕京的联系,完全依赖这两条通道。三州的存在,能让燕京获得辽东方向的少量兵员、马匹补充,同时通过海路从辽东转运盐、铁等战略物资,维持战争潜力。 平滦营三州又是渤海湾沿岸的“鱼盐之乡”,平州的盐业、滦州的铁矿、营州的渔业均十分发达,其产出可补充燕京的资源缺口。 此外,平滦营三州自唐末以来就是汉民聚居区,人口约二十万,既是农业生产的劳动力,也是辽国募兵(尤其是汉军)的重要来源,对弥补中京失陷后的人口流失至关重要。 燕地五州与平滦营三州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形成双核联动的防御体系:燕京作为“主堡”,承担政治与核心防御功能;平滦营三州作为“侧翼屏障”,保障东部安全与资源通道。 这种协同关系,让历史上辽国在中京失陷后仍能维持近两年的抵抗,直到燕京被金军攻占、平滦营三州降金,辽国的残存势力才彻底失去立足之地,最终走向灭亡。 简而言之,对此时的辽国而言,燕京是“生存的灵魂”,平滦营三州是“生存的筋骨”,两者共同构成了其最后的“生存地盘”。 这也就不怪很多辽人舍不得将燕平地区给赵宋王朝了,实在是没了这里,他们就等于是无根的浮萍。 萧普贤女早就料到了,有些辽人会反悔,所以,耶律敖卢斡刚登基,她就以前线战事紧急为由,令耶律大石和萧干各率领两万人马立即去增援前线。 萧瑟瑟知道,萧普贤女在施展调虎离山之计。 好吧,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萧普贤女在施展调虎离山之计。 可金军继续驰骋南下,已经快突破辽军的防线了。 这个消息,令辽国的朝臣们一下子慌乱起来,他们也知道,不得不派军队去增援前线了。 于是,萧普贤女将燕京地区的所有辽军大概两全都交给了萧干,让他立即率兵北上。 同时,萧普贤女将燕京城的国库打开,又招募了两万辽军,让耶律大石带着北上。 萧干和耶律大石很清楚,他们将燕京的兵马全都带走,是为了给宋军腾地,等他们再回来,燕京就易主了。 可给赵俣当了近十年幕僚的萧干和耶律大石,十分清楚,赵俣对燕平地区势在必得,尤其是在金国越来越强、辽国越来越弱的情况下。 也可以说,赵俣不认为辽国能守得住燕平地区,所以,他必须先将燕平地区牢牢地抓在手上。 为此,如果不能用政治手段收复燕平地区,赵俣一定会动用军事手段来收复燕平地区。 这才是赵俣亲自率军北上的原因。 而一旦赵俣用军事手段收复燕平地区,那么辽国可能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赵宋王朝或许就不会再跟辽国联合了。 那样的话,辽国可能会彻底失去复国的希望。 基于此,萧干和耶律大石觉得,将燕京的兵马带走,其实是在帮助辽国。 所以,萧干和耶律大石欣然领命,率领燕地的军队北上,分别从古北口和松亭关进入草原前去增援辽军。 萧普贤女猜对了,等到他们商量将燕平地区割让给赵宋王朝时,耶律淳出列说: “大宋雪中送炭,又愿助我大辽复国,按说应将燕京路及平州路割让给大宋,奈何此二路乃我大辽复国关键之地,若割让给大宋,我大辽只怕覆灭在即,恳请二位太后奏请大宋皇帝陛下开恩,容我大辽再保留此二路些时日,待地方稍定、民心渐安,必当恭谨筹备,亲奉图籍、户籍,将此二路交还大宋。此非拖延之辞,实乃肺腑之言,万望大宋皇帝陛下理解!” 知道赵俣不可能答应这样条件的萧瑟瑟,摇摇头:“此事已定,九大王莫要误国。” 怕耶律淳等人拎不清,萧瑟瑟又说:“今燕地无兵无粮,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能增援前线?唯望大宋出面调停,先给我大辽争取一些喘息之机。再望大宋借些粮草、兵甲给我大辽,方能解我大辽燃眉之急。若不将燕平之地割让给大宋,大宋为何要帮我大辽?即便大宋皇帝陛下宅心仁厚,亦何以向国内臣民交代。” 说到这里,萧瑟瑟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此事早已敲定无须再议,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将燕平之地交割给大宋,与大宋签订盟约,为我大辽尽可能多地争取到支持,而非在此已无法更改之事上再浪费时间,以至横生枝节。” 萧瑟瑟话音一落,李处温、萧奉先、耶律胡卢瓦等辽臣也纷纷站出来抨击耶律淳以及那些不想将燕平地区交割给赵宋王朝的辽臣,有人甚至骂这些人言而无信、鼠目寸光、不分轻重缓急,还有人明说了,燕京周围有赵宋王朝的“百万大军”,他们要是冥顽不灵,宋军肯定会打过来。 此人话音一落,迎春门方向就传来了炮击声。 殿中之人全都大吃一惊,包括萧瑟瑟。 只有萧普贤女稳坐钓鱼台,她淡淡地说:“此乃神机前军在接管城门,不用管他,一个时辰后,陛下便会进城,你等速去组织民众僧道父老准备迎驾。” 这就是萧普贤女的果断。 燕京城里的主要军队,只剩神机前军了,那老娘还跟你商量个屁啊,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拿下燕京城了。 想谈? 也不是不行。 不过得等我将核心利益先拿到手上,然后咱们再慢慢谈。 很快,神机前军便接管了燕京城的所有城门。 哪里用得上一个时辰。 也就半个多时辰,赵宋王朝的数万精锐骑兵就陆续来到了燕京城下。 接下来,北府军和虎贲军陆续全都开到了燕京城下。 赵俣也亲率神机中军、神机左军、神机右军来到了燕京城下。 此时,萧普贤女已经令萧奉先等人派人沿大街小巷张贴告示,并用汉语和契丹语向市民喊话:城内之人,不论军民,不论番汉,若即拜降,不杀一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燕京城百姓被马蹄声和喊叫声所惊醒,他们很快就明白:宋军进城了。 ——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得知赵俣快抵达燕京北门。 萧普贤女、萧瑟瑟带着耶律敖卢斡以及辽国两府官员,开门列队迎接赵俣入城。 赵俣身披金甲,坐骑汗血宝马,威风凛凛,身后是三支神机军,浩浩荡荡地开进城去。 在萧普贤女、萧瑟瑟、耶律敖卢斡、耶律淳、李处温、萧奉先、刘彦宗等人的陪同下,赵俣来到内城皇宫,缓缓登上万岁殿。 这里是耶律延禧、耶律敖卢斡父子曾经发号施令的地方。 皇宫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赵俣神情肃然地端坐在大殿宝座上,耶律敖卢斡率文武百僚僧道父老大礼参拜。 赵俣朗声说道:“从今日起,燕京重新回归我汉家怀抱……” …… 第三百零八章 赵俣的儿子们正式进入官场 … 燕京收复了,固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不过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要知道,历史上的赵佶也曾收复燕京并管州县,甚至将居庸关、古北口和松亭关都给收复了。 可收复燕京的次年,金人便以北宋王朝收留辽将张觉为由,撕毁盟约,挥师南下。当时的北宋王朝,为支付赎买燕京的费用,早已掏空国库,百姓因苛捐杂税怨声载道,宋军更是在复疆庆功的虚华中废弛不堪。曾经被视为屏障的燕京,因城防残破、兵力空虚,成了金人南下的跳板。 金军随后兵分两路直逼东京汴梁城,赵佶仓皇传位给赵桓。 紧接着,在赵桓这个大聪明的治理下,北宋王朝战和不定,赵桓又将北宋王朝的皇室和宗室全都扣在汴梁城中,进而导致靖康之耻,赵佶、赵桓被掳北上,后宫、宗室、大臣数千人沦为阶下囚,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小二百年的北宋王朝就此覆灭。 所以,虽然赵俣收复了燕京,但他心中并无半点轻松之意,反而更添几分沉重。他深知,这燕京的收复,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真正的考验与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已。 ‘赵佶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我若不以此为鉴,只怕燕京的收复,不过是短暂的昙花一现,终将化为泡影,不,如果处理不好,收复燕京,真说不好是利还是弊?’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切,赵俣收复了燕京之后,就让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出具割让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居庸关、古北口、松亭关、榆关、辽西走廊的圣旨,同时,派辽国的高官担任割地使随宋军去收复这些地区。 做好准备,赵俣命令刘法和李邈率领北辅军前去接管檀州、景州、古北口和松亭关,包括南暗口;命令何灌和徐徽言率领西辅军去与西军夹击居庸关,势必要拿下居庸关;命令种师道和仇悆率领东辅军去取顺州和蓟州,并做好增援北辅军和虎贲军的准备;命令宋江和吴用率领虎贲军去取平滦营三州、榆关以及辽西走廊。 赵俣交代一众都统和都监,先礼后兵,也就是,能用政治手段收复这些地区最好,若实在不能以政治手段收复这些地区,就要果断出兵,绝不可妇人之仁。 …… 此次御驾亲征,赵俣将自己的那些年纪比较大的儿子都给带来了。 像是长子赵衍,也就是沈茯苓给赵俣生的那个儿子。 次子赵修,王楚楚给赵俣生的那个儿子。 三子赵达,郭炜给赵俣生的那个儿子。 四子赵棣,麻晓娇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五子赵楷,王懿肃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六子赵威,郭婷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七子赵进,章楠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八子赵济,李清照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九子赵存,叶诗韵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十子赵立,韩雨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十一子赵勉,蔡璇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十二子赵建,周氏给赵俣生的儿子。 十三子赵擎,李琳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十四子赵樘,张纯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 说来,赵俣也挺幸运的,他前十四个儿子,竟然全都活到了成年。 这在这个时代,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当然,这背后也有叶诗韵搞出来的《叶诗韵医典》的功劳,以及赵俣按照李琳所主张的让自己的儿子全都练武强身健体的功劳。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这样,也能避免小儿夭折。 赵俣的第十五个儿子、第十六个儿子、第十七个儿子竟然全都早夭了。 有一年冬天,赵俣在几个月时间内,就夭折了七个儿子。 至于女儿,这些年早夭得就更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俣也就不给自己的儿子排序了,省得每失去一个儿子,就要重新排序一次,也省得每次排序都要勾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当然,这也是因为赵俣的儿子实在太多了,排序太麻烦。 于是,赵俣的儿子,只排到了第十四位,再就没往下排了,至少赵俣没再给他们排,而是让他们以年纪和出生时间自己比大小。 如今,赵俣的这些年纪比较大的儿子,最大的,像是他的长子赵衍,已经十五岁了,其他的,有几十个十四岁的,还有大几十个十三岁的。 赵俣本着锻炼自己的儿子的目的,将他们中有从军意愿的全都带了出来。 不过,赵俣并没有将自己的儿子全都带在自己身边,而是让他们匿名分散进入各支军队,从小兵做起。 值得一提的是,赵俣的一些儿子,早在出阁时,就选择了去武院深造,像是赵衍、赵修、赵达、赵棣、赵威、赵进、赵擎,他们已经掌握了很高端的军事技能,并且已经有了一些匿名从军的经验,这再让他们从小兵做起,就有些大材小用了,所以,他们基本上都已经做到了基层军官,也就是,或是当个指挥使,或是当个低级监军。 赵棣就因为在武院和在神机军“实习”时,表现得特别优异,而在此次调到西辅军之后,成了西辅军神机营的代理指挥。 何灌和徐徽言知道赵棣是皇子,他母亲还是赵宋王朝最伟大的发明家麻晓娇,还因为赵棣是真正懂火器的将领。 作为赵宋王朝的大将,何灌和徐徽言肯定知道火器的厉害,见识过那种能左右战局胜负的大杀器,他们肯定想拥有。 于是,何灌和徐徽言特意将赵棣挖过来,专门为赵棣建了一个神机营,还给赵棣的神机营配了一些李琳铳、虎蹲炮、没良心炮、一窝蜂火箭之类的火器,把这场戏演足。 至于西府军没有真正的大炮,他们的神机营其实并不算太强?何灌和徐徽言不急,他们相信,凭赵棣的背景,给西府军搞到一些真正的李琳炮,绝对没有问题。 就在西府军接到命令,要去夺取居庸关之际,徐徽言把何灌的儿子何藓找来,对他说:“幽州之地,沃野千里,北限大山,重峦复障,中有五关,只居庸关可以行大车,通转飨,此关险扼南北,山峻谷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昔燕京为都,此关若盾,外拒胡马之窥,内固京畿之安。敌若越居庸,则燕京无险可恃,烽烟直抵阙下。故历代重兵戍守,非独防边,实卫根本也。” 顿了顿,徐徽言又说:“居庸关之险,天造地设。两山夹峙,中为通衢,石崖壁立,溪涧横流。一夫据隘,虽万卒莫能前。昔秦末,匈奴尝欲南侵,至关下,见其险,竟不敢越。汉初,陈豨反,引兵欲攻燕,途经此关,守将凭险拒之,数月不能克,终败走。盖其地,非唯山高,更有溪谷为阻,进退皆难,故自古称难攻之塞也。” 何藓这个憨憨,完全听不懂徐徽言跟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此,徐徽言暗自摇头,他有点想不通,何灌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一个纯武夫的儿子? 没办法,徐徽言只能直截了当地跟何藓说:“你去神机营找四皇子,跟他说居庸关之重要及险要,再跟他说,若不能夺取居庸关,燕京危矣,请他搞几门大炮来,确保此役万无一失。” 这何藓才明白,敢情是他爹和徐都监想要李琳炮,自己又要不来,便想找赵棣想办法。 何藓心说:“这点事,绕这么大弯子作甚?” 何藓摇摇头,然后去找赵棣,将徐徽言的话说给赵棣听。 赵棣的伴读吴璘听了,劝赵棣:“殿下,这居庸关至关重要,不容有失,若不能教他弃关投降,真要强攻,无大炮相助,以此关之险要易守难攻,我西府军只怕要有巨大伤亡。” ——当初,张纯将岳飞找去给她儿子赵樘当伴读了之后,另外四女逼张纯也给她们的儿子找好的伴读,不然跟张纯没完,没办法,张纯就给赵棣找了吴璘和胡铨当伴读。 胡铨也劝赵棣:“今值收复燕平之地完成大一统关键时刻,料想陛下断不会舍不得几门大炮,殿下或可一试也。” 听了吴璘和胡铨的劝说,也想立功的赵棣,动心了,他跑去转运司找到他的九弟管火器的赵存,对他说:“老九,此次务必助为兄一臂之力。” 因为都是五女的儿子,赵棣和赵存小时候常在一块玩耍,可以说是一块长大的,所以感情很好。 面对赵棣的求助,赵存也不含糊,他说:“四哥但说无妨。” 赵棣直言不讳地说:“你借四哥十门大炮,五百炮弹,四哥打完居庸关就还你。” 一听赵棣要这么多李琳炮和炮弹,赵存不免有些犹豫:“父皇不教大炮流出神机军……” 赵棣双手抱拳:“拜托!四哥这也不是乱用,而是用来打居庸关。若居庸关守军肯遵辽国朝廷命令交出险关,我必原封不动将大炮、炮弹还你。” 赵存想了想,说:“若不用还则罢了,若用了,四哥定要在第一时间派人来告知,我去找张皇妃、李皇妃斡旋。” 赵棣一听,连连保证,能不用一定不用。 赵存没再废话,而是仗着都转运使吕颐浩信任他,偷偷给赵棣调了十门李琳炮、五百炮弹。 不想,赵存此举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他的兄弟们就像是约定好的一般,全都跑来找他要李琳炮等火器。 赵存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事有些不对劲。 赵存赶紧去找张纯和李琳帮他想办法。 张纯听完,对赵存说:“你当真以为,吕颐浩是因看重你过目不忘、精通算术,才重用你?他那是算准了,只要一开战,各军必会打火器主意,而官家又不教火器过早面世,他不敢得罪这些人,才教你来顶这雷,偏你又自作主张,留下话柄……” 赵存没说,跟我要李琳炮的就有你们的儿子赵擎和赵樘,我是想维护咱们几家的和睦,才给他们李琳炮的,而是很虚心地说:“来之前,我母亲特意交代,若有困难可向二位娘娘求救,我母亲言,她与二位娘娘相交莫逆,二位娘娘定不会见死不救。” 虽然没在现场,但不论是张纯,还是李琳,都能想到,叶诗韵竟跟赵存说的肯定是:“有事你就去找张纯和李琳,她们不敢不管你,她们要是真敢不管你,你也不用怕,你就直接去找你父皇,有你娘的面子在,你就是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也能解决,大不了咱们就不当官了,你娘我稍稍点拨一下你,你就能当大宋首富。” 想到叶诗韵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再看看赵存谦恭又稳重的样子,张纯和李琳不约而同地心想,还是收着点吧,不然,没法跟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娘们交代。 念及至此,李琳简单地交代了赵存一句:“今你等已入官场,当知进退、明得失,万事不可轻率而为。火器乃我大宋利器,非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泄露。你此次虽为兄弟所迫,但亦需以此为鉴,日后行事要谨慎,不可再如此冒失……” 然后就对赵存说:“你且去忙,此事我二人自会代你去跟官家言明。” 赵存恭敬应诺,心中却暗自警醒。他明白,自己这次确实是被吕颐浩给利用了,但这也让他看清了官场的险恶和复杂。 赵存心想,‘若想在这官场中立足,光靠母亲庇护远远不够,我须得学会独立应对各种局面……’ 赵存走后,李琳和张纯找到赵俣,跟赵俣说明了此事。 张纯说:“此役至关重要,又有可能攻坚,故各军主帅难免想要大炮,以防万一。” 赵俣知道张纯说的对,这要换成是他,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搞到李琳炮的。 至于各军主将算计自己的儿子,赵俣是不在乎的,‘他们需要经历这样的事来锻炼自己。’ 想了想,赵俣说:“大炮可以给他们一些,但交代下去,不到迫不得已,谁都不准轻易动用大炮。” 说完,赵俣看向北方,心想,‘我大宋的真实战力,怕是快隐藏不住了。’ 就这样,托赵俣一众儿子的福,四辅军、西军、虎贲军也都有了李琳炮。虽然不多,但他们也算是正式接触到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 …… 第三百零九章 大一统了 … 居庸关离燕京城只有一百多里,按照轻骑兵的速度,只要两个多时辰就能从燕京城到达居庸关,就算是普通步兵,也只要一到两天就能从燕京城到达居庸关。 而这点距离,西辅军则用了差不多三天。 这并不是说,西辅军在拖延,而是西辅军在跟居庸关另一边的西军商量怎么联合攻打居庸关。 是的。 居庸关需要打了。 早在拿到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出的圣旨的第一时间,徐徽言就亲率一支轻骑兵带着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派的割地使驸马萧勃迭和汉官曹勇义去招降居庸关的守军。 不想,居庸关守将萧胡古是耶律延禧的近臣,在辽朝濒临灭亡时,他始终跟随耶律延禧辗转逃亡,参与策划抗金事宜,后在一次突围中受伤,耶律延禧到燕京时,特意留下萧胡古和三千精锐守卫至关重要又四通八达的居庸关,以便随时救援他。 萧胡古不是不知道耶律延禧禅位给了耶律敖卢斡,但他认为耶律延禧肯定是被逼的,还认为耶律敖卢斡是赵宋王朝的傀儡,主张要么出兵南下逼赵宋王朝将耶律延禧还给辽国,要么赶走萧普贤女和萧瑟瑟还政给耶律敖卢斡,总之,就是坚决不让赵宋王朝左右辽国的命运。 用萧胡古的意思来说就是,他信不过赵宋王朝,毕竟,两朝的恩怨由来已久,赵宋王朝不趁火打劫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真心帮辽国复国?辽国要想复国,还得靠他们自己。 面对萧勃迭和曹勇义让他将居庸关交给宋军,萧胡古不仅没有奉旨听命,还将萧勃迭和曹勇义给扣下了,并让人去给耶律淳等人带话,说你们要是大辽的忠臣,就应当出兵与我一同赶走宋军,然后北上抗击女真,夺回属于我大辽的每一寸土地,而非助纣为虐,与仇敌联手,将大辽的江山拱手相让云云。 面对这样的情况,徐徽言只能派人从金坡关前去云地与童贯商量,三天后两边左右夹击共同攻打居庸关。 三天后。 西军大将姚古和西辅军大将霍安国同时攻打居庸关。 晨曦刚漫过居庸关的城楼,滚木礌石便如暴雨般砸了下来。 姚古部的西军先锋刚冲到关下百步,最前排的士兵就被一块磨盘大的青石碾成了肉泥。城楼上的辽军弓箭手像是钉死在了垛口后,箭矢密得能遮断晨光,宋军将士只要敢露头,就必死无疑。 霍安国这边更难。西辅军攻打的西侧山道本就陡峭,辽军又在半山腰凿了暗渠,滚烫的火油、金汁混着火星子顺着石阶往下淌。宋军将士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只要粘上火油金汁,人就被烫得抱头鼠窜,进而摔进山道旁的深渊,连惨叫都被风声吞得干干净净。 正午时分,关楼的箭窗突然射出火箭,引燃了西军架在关下的云梯。火焰顺着松木梯子往上蹿,爬在最顶端的士兵被烧得像个火人,他嘶吼着挥刀砍向城楼,却被城上的长枪捅穿了胸膛,尸体挂在云梯上噼啪作响,成了活靶子。 西辅军试图从关后的悬崖攀爬,可崖壁上早就被辽军凿了无数石孔,里面插着锋利的铁刺。第一个攀到半腰的士兵刚想借力,手掌就被铁刺扎穿,他痛得松了绳索,坠落时撞在凸起的岩石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日头偏西时,关前的尸山已经快与关门齐平。姚古不得不改变战法,下令用投石机轰砸城门,可巨石撞在包铁的门扉上,只留下几道白痕。 城楼上的萧胡古亲自擂鼓,辽军的喊杀声混着滚木落下的轰鸣,让脚下的大地都在发颤。 霍安国的副将被流矢射穿了喉咙,他捂着脖子想说什么,血沫却从指缝里汩汩往外冒。 霍安国抹了把脸上的血,瞥见山道旁的崖壁被尸体堆出了一个缓坡——那是士兵们用命填出来的路。他咬碎了牙,抓起一面残破的大盾,嘶吼着带头冲了上去。 此时暮色已浓,居庸关的城楼在残阳里像一头淌血的巨兽,而关下的宋军,还在用人肉朝着这头巨兽的獠牙上撞。 赵棣终于见识到了战争残酷的一面,同时,他骨子里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他到何灌身边主动请缨道:“都统,教我神机营上罢,我以大炮轰碎此关。” 其实,何灌也想动用李琳炮。 奈何,赵俣有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亮出这杀手锏。 所以何灌一直在犹豫不决。 如今,赵棣前来主动请缨,何灌有了借口和背锅的,可何灌是赵俣潜邸之臣,肯定得为赵俣的儿子着想,所以,他对赵棣说:“只强攻了一天耳,有何可亟?为大将者,当沉稳持重,不可急躁行事。慈不掌兵,殿下不可妇人之仁。” 在何灌看来,居庸关虽然险要,但在宋军的夹击下,被攻破只是早晚的事,是可以不动用李琳炮的。 夜晚到来,不论是西军,还是西辅军,都没有停止对居庸关的攻打。 有黑夜的掩护,辽军的箭矢已经失去了白天时的精准度。 但同样的,黑夜也遮蔽了宋军的视线,让他们在攀爬和冲锋时更加困难。 两军就在这黑夜中,围绕着居庸关这座血色的壁垒,展开了无尽的拉锯战。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仅西辅军就又死伤了近千人。 赵棣忍不了了,他下令,将李琳炮架在早就选好的攻击地点,同时,派胡铨去通知何灌,他这里准备开炮了,让其他宋军配合。 也不等何灌派人来阻止赵棣,算好时间了的赵棣,就果断下令开炮。 只见,十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在居庸关下,炮声骤然炸响,震得关上的碎石都在簌簌发抖。 第一枚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撞在石门左侧的城垛上,石屑如暴雨般飞溅,几块磨盘大的城砖被硬生生掀飞,露出后面灰褐色的夯土。 剩下的炮弹呼啸而至,城楼上的辽军像被狂风扫过的草芥,惨叫着从垛口滚落,城砖断裂的脆响混着炮鸣在山谷里反复回荡。 第二轮齐射精准地落到了辽军当中,在李琳炮猛烈的炮火的攻击下,辽军将士血肉横飞,尸积如山,死伤惨重。 第三轮齐射,继续轰击关上的辽军,打得他们抱头鼠窜,有一枚炮弹碰巧落到了油锅里,火油四溅,立时就在晨光里燃成一片火雨,点燃了居庸关。 就在这时,居庸关的山墙忽然发生坍塌,砸死了许多辽军将士,包括居庸关的主将萧胡古。 见到这一幕,不论是姚古,还是霍安国,都在第一时间下令对居庸关发起猛攻。 结果一战,就拿下了至关重要的居庸关。 其实,李琳炮的威力也没有这么大,不可能轰塌居庸关的山墙。 实在是居庸关的山墙本身就存在隐患。历史上,完颜宗望率七千轻骑兵作为先锋军,向居庸关挺进,居庸关的山墙不知为何忽然发生坍塌,结果辽军不战而溃,金军兵不血刃地就进了居庸关。 事后,张纯和李琳分析,很可能是李琳炮的轰击,提前引爆了居庸关的隐患,才造成了李琳炮在此役中展现出的前所未有的威力,这不仅震撼了战场上的每一名将士,更是改变了很多宋军将士的战争思维和理念。 总之,经过一番大战,赵宋王朝成功收复了至关重要的居庸关。 与此同时,其他宋军也在收复燕地另外四州、古北口、松亭关、平滦营三州、榆关、辽西走廊。 不是所有的辽将都像萧胡古这么泥古不化。 见辽国大势已去,己方守军也不多,又有辽国朝廷颁布的割地的旨意,关键宋军真是大军压境,他们根本无法抵挡,所以,顺州、蓟州、檀州、景州相继投降,赵宋王朝很顺利地就收复了此四州。 当然,由于在古北口、松亭关内外早已居住着很多契丹、奚族部落,所谓“旧汉地”早已胡汉杂居了,想要收复这些地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对于生活在这里的契丹人和奚人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家园,赵宋王朝要收复这些地区,那就等于是将他们从世代居住的家园驱逐出去。 对此,无论是生活在这里的契丹人,还是生活在这里的奚人,心中都充满了不甘与愤慨。 他们之中,不乏勇猛之士,见宋军来抢他们的家园,他们纷纷拿起武器,誓死保卫这片土地。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樘主动请缨跟割地使前往在古北口驻扎的契丹族部落,与他们沟通,劝他们交出来古北口。 刘法和李邈知道,赵樘文武双才、性格沉稳、足智多谋、母亲又是会推演之术的张纯、两年前还曾在科举中取得过探花的名次,他想去说服古北口的契丹部族,应该不是胡闹。 关键,刘法和李邈清楚,赵俣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他们出来,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儿子,这他们要是阻止赵樘,没准会惹赵俣不喜,好吧,赵俣胸怀宽广可能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但张纯那个小心眼又能说动赵俣的女人可就不好说了。 刘法和李邈商量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让赵樘去试试。 赵樘带着岳飞和陈康伯到了契丹部落,就拉大旗作虎皮,直接把他是赵宋王朝十四皇子的身份给自曝出来,然后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对一众契丹部落的首领说,只要他们将古北口让出来不耽误自己立功,关里关外的地方他们随便挑。 跟赵樘一块来的割地使韩昉和萧容也给力。 韩昉说,这次宋军来了上百万,辽国全盛时期都挡不住这么多宋军,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小的契丹部族,劝他们不要螳臂当车。 而萧容则劝这些契丹部族的首领不要坏了他们收复失地的大计。 就这样,在赵樘等人的默契配合下,赵宋王朝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古北口。 值得一提的是,赵樘也没有诓骗这些契丹部族,而是真的帮他们要到了他们想要的新的封地。 赵樘还因此事跟这些契丹部族建立了很良好的关系,这些契丹部族后来还给赵樘进献过其族的美人…… 与此同时,北府军在收复松亭关时,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十几个奚人部落拿起武器,坚决不肯将松亭关让给赵宋王朝,不仅如此,辽国派来的割地使还让这些奚人给杀了。 副都统刘翊严格按照赵俣的指示,果断对这些奚族部落发起进攻。 赵擎也参与到了这场战争当中。 在此战中,赵擎充分发挥手上火器的优势,指挥若定,身先士卒,三战三捷,大败数倍于其部的奚族勇士。 更让刘翊对赵擎称赞的是,赵擎一切行动都服从指挥,毫无皇子的架子,吃住都跟其部将士一块,有名将的潜力。 经过激战,北辅军打散了盘踞在松亭关的一众奚族部落,收复了松亭关。 同一时间,宋江和吴用也率领虎贲军来到了平州地界。 平州这里的主将叫张觉,他是平州义丰人,年轻时考取了辽国进士,后被授予辽兴军节度副使,辽兴军即平州路,适逢辽国大乱,平州民兵杀其州节度使,张觉以抚定功,州人推之权领州事。 耶律延禧失踪后,张觉感觉辽国必亡,于是开始秘密招兵买马,壮大军事实力,现在手上已经有三万人马,同时,他又招延有才能的士大夫参与谋议,暗中为雄霸一方作准备。 不想,还不等张觉一展抱负,辽国就变天了,辽国的皇帝从耶律延禧变成了耶律敖卢斡,宋辽两国要联合对抗金国,关键,辽国将燕平地区割让给了赵宋王朝。 平滦营三州作为张觉的根基之地,他肯定不愿意将之交给赵宋王朝。 可问题是,赵宋王朝此次来了“上百万”大军,仅派来平州的虎贲军就有五万,这让他不敢造次。 虎贲军到了平州以后,并没有直接开打,而是由吴用与割地使耶律胡卢瓦、康公弼、时立爱来平州见张觉。 张觉赶紧表态说:“我大辽有八个路,七路已亡,唯独剩下一个平州路,岂敢有非望?我手下乡兵之所以还未解甲归田,主要是为了防御女真侵掠……” 张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帮宋辽两国继续镇守平滦营三州。 可张纯早就提醒过赵俣了,张觉这个人不可信,赵俣又怎么可能留他在平州? 所以,赵俣让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升张觉为辽兴军节度使、辽兴军都统制、封太保,让张觉立即率领平州的三万人马北上增援辽军。 耶律胡卢瓦、康公弼、时立爱劝张觉赶紧去前线增援,还对张觉说这是辽国复国甚至是中兴唯一的机会,让他千万不能当辽国的罪臣。 赵俣这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还拿大义压着张觉。 被逼无奈,张觉也只能捏着鼻子,率领手下兵马北上,将平滦营三州、榆关、辽西走廊等要地交给虎贲军。 至此,赵宋王朝终于收复了完整的燕云地区,赵俣毫无争议地完成了大一统…… …… 第三百一十章 大宋 … 燕云十六州自五代时被石敬瑭割让给契丹后,便成了宋朝历代皇帝心头挥之不去的执念。 宋太祖赵匡胤立国之初,便将收复燕云地区提上日程。他深知刚经历战乱的中原需要休养生息,不愿意贸然动武,于是设立“封桩库”,打算用积攒的钱财向契丹赎回燕云地区——若契丹同意,便用这些钱来买回燕云地区;若不同意,便用这些钱来发展军队,强行收复。 可惜的是,赵匡胤尚未实现这一计划便突然离世,“封桩库”的构想也随之搁置。 宋太宗赵光义继位后,对收复燕云地区的态度更为激进。他认为契丹占据燕云地区是中原王朝的耻辱,且燕云地区若被契丹掌控,中原将无险可守。 于是,在灭北汉后,赵光义不顾军队疲惫,立即挥师北伐,直逼幽州。 起初,宋军进展顺利,一度包围幽州,但契丹援军迅速赶到,在高粱河大败宋军,赵光义中箭仓皇逃窜,第一次北伐以惨败告终。 此后,赵光义仍不死心,又组织了一次大规模北伐,却因指挥不当、各路军队配合失调,再次被契丹击败,名将杨业也在此战中被俘牺牲。 两次北伐的惨败让宋朝元气大伤,赵光义不得不放弃武力收复燕云地区的想法,转而采取防御策略。 到了宋真宗赵恒在位时,契丹大举南侵,直逼澶州,宋朝朝野震动。 在宰相寇准的力劝下,赵恒亲赴前线督战,宋军士气大振,击退了契丹的进攻。 随后,宋辽双方签订《澶渊之盟》,约定宋朝每年向辽朝缴纳“岁币”,辽朝则承认宋朝的正统地位,双方罢兵休战。 《澶渊之盟》虽换来了宋辽近百年的和平,但也意味着宋朝暂时放弃了收复燕云的诉求,以金钱换取苟安。 此后,宋仁宗赵祯和宋英宗赵曙,尤其是前者,被官僚士绅集团架空,没有了先祖那般挥斥方遒、一统天下的豪情壮志,他们在位期间,宋朝与辽朝的关系相对稳定,虽偶有摩擦,但大规模战争并未爆发。 到了宋神宗赵顼时期,他支持王安石变法,试图通过富国强兵为收复燕云地区做准备,却因变法引发的内部矛盾和对外战争的失利而未能如愿,最终只能留下一句:收复燕云者王。 再到了宋哲宗赵煦时期,宋朝虽在与西夏的战争中取得一些胜利,但面对强大的辽朝,仍无力改变燕云地区被占的局面。 宋朝的历代皇帝之所以对燕云地区如此执着,核心原因在于:从战略上看,燕云地区多山地,是中原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失去燕云,北方骑兵便可长驱直入,威胁中原腹地;从经济上看,燕云地区农业发达、人口稠密,是重要的财富和兵源产地;从象征意义上看,燕云自古便是中原王朝的领土,被割让给契丹是奇耻大辱,收复燕云是宋朝皇帝证明自身正统性、彰显王朝实力的重要标志。 也正是这些原因,让宋朝的历代皇帝始终将收复燕云视为己任,从赵匡胤的“封桩库”到赵光义的两次北伐,再到后世皇帝的隐忍与筹备,这份执念贯穿了宋朝前期的历史,成为影响宋辽关系乃至宋朝国运的重要因素。 直到赵俣登基,又经过了十几年的励精图治,赵宋王朝才终于彻底收复了燕云地区,完成了大一统,再也不会被人笑话是一个偏安一隅的残缺王朝了。 如今的赵宋王朝,比历史上的大明后期只差云南和辽东,但多了一个河套,实际上已经相差不大了。 以后赵俣终于可以称赵宋王朝为大宋了。 事实上,这也一直是赵俣的执念。因为没能收复燕云地区,他始终不愿意称呼赵宋王朝为“大宋”,因为他觉得赵宋王朝不配“大宋”这个称呼。 收到张觉率领手下的三万多人马离开平州,出了榆关,北上进入辽西走廊,虎贲军接管了平滦营三州的所有堡寨以及榆关、辽西走廊等关隘重地,并且宋江和吴用已经开始按照大宋事先制定好的军事计划布置“关宁锦防线”后,赵俣和大宋的大臣全都很兴奋。 赵俣此次御驾亲征,最不放心的人就是赵佶,没有人能威胁到赵俣的皇位,更没有人能威胁到大宋的安全,所以,赵俣便将赵佶带了出来。 为以防万一,赵俣甚至将赵佶唯一的儿子赵桓都给带了出来。 当初,在辽金之间的战局还不明朗,甚至是辽国还占了巨大的优势的时候,赵俣就断定了,辽金两国中,胜利的一方肯定是金国。 赵俣还以此为由,夺走了赵佶的状元之位。 老实说,那时赵佶是很不服气的,他觉得赵俣实在太武断了,女真人只不过是一群极度落后的野人,他们怎么可能打败强盛一时的大辽帝国呢? 要知道,大辽可是曾经让北宋王朝闻之色变的强大存在!其铁骑如风,横扫北疆,使得中原王朝在其阴影下颤栗不已。 然而,事实却证实了赵俣的远见卓识。 女真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崛起,不仅击败了辽国,还一路势如破竹,几乎要将辽国的版图整个吞噬。 这真是赵佶始料未及的。 由这个结果再看当初,赵佶才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 如果是他赵佶来当大宋的皇帝,那么他肯定会选择联金灭辽,用以收复燕云地区。 那样的话,辽国一定会灭亡,大宋就要跟金国成为邻居了,双方之间不会再有缓冲地带,而且,金国吞并了完整的辽国,一定会变得空前的强大。 再看金国崛起以后,烧杀抢掠、剜坟掘墓的所作所为,明显就是一群毫无人性的野兽,贪婪狡诈,若与之相邻,大宋恐将永无宁日。 想到这些,赵佶不禁后怕,暗自庆幸自己并非那个需要做出决断之人。 赵佶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赵俣,心中五味杂陈。他这个弟弟,深谋远虑,每一次决策都似乎能洞察未来,将大宋引向更为稳固的道路,可以说是,数年之间算无遗策,兵无留行,底定大业。 就像这次,赵俣不仅充分利用了辽金战争收复了燕云地区,还将在大宋与金国之间建立一道屏障,尤为关键的是,只要大宋操作的好,未来辽金两国就将一直相互消耗下去,而大宋则将坐收渔翁之利,绝对可以说,里子面子好处全都有了。 更让赵佶佩服不已的是,截止到目前为止,大宋并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充分保留了国力,完全可以在接下来三国的博弈当中立于不败之地。 直到这一刻,赵佶才是真的服了赵俣,也终于承认,当初由赵俣继承赵煦的皇位确实比他继承要好。 心结放下了,作为大宋宗室,赵佶肯定是收复燕云地区大宋变得更强大了的受益人之一。 所以,此时的赵佶也很高兴,他在激动之余,向赵俣建议:“今陛下收复燕云全境,完成大一统,是一件大喜事,臣建议陛下设宴相庆,君臣共欢。” 赵俣虽然不是很喜欢办宴会,但赵佶说得也有道理,自己都完成大一统了,肯定要庆祝一下,尤其是在后面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的情况下。 于是,赵俣接受了赵佶的提议,命梁师成在瑶池殿安排曲宴。 瑶池殿外便是瑶池,碧波荡漾,风光明媚,别有一番风情。瑶池就是一个美丽的荷花湖,水面广阔,呈马蹄形,位于燕京皇城宫殿区的核心地带。瑶池中有一个小岛叫瑶屿,而瑶池殿就坐落在这个岛屿之上。 赵俣君臣在这里,饮酒属对,填词作诗,唱歌演戏,寻欢作乐。 参加宴会的不仅有大宋的赵佶、蔡卞、童贯等一众宗室大臣,还有萧普贤女、萧瑟瑟、耶律敖卢斡、耶律胡卢瓦、李处温、萧奉先、刘彦宗、时立爱等“辽人”。 殿外高竹崇桧,林木蓊郁,殿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御宴所用之器皿,瑰丽无比,光彩照人。美酒加佳肴,韶乐配美女,香气四溢,犹如天境。君臣欢聚一堂,其乐何其融融。 见到这一幕,不提大宋的大臣如何激动,如何兴奋,只说不少辽人,虽然表面上在强颜欢笑,而实际上,哪怕是耶律胡卢瓦这样的懦夫、萧奉先这样的奸臣,在想到昔日无比强盛的大辽帝国,如今都快被宋金两国给瓜分了,还是不免感到一阵凄凉与无奈。 尤其是耶律敖卢斡。 不管耶律延禧有多昏庸有多无能,把大辽帝国害到了何种地步,哪怕差点赐死他,可这都无法改变耶律延禧才是他的亲爹、才是大辽帝国的皇帝这个事实。 所以,在耶律敖卢斡心中,不论赵俣做什么,都永远比不了耶律延禧。 更何况,赵俣根本就没为耶律敖卢斡做过任何事,就算是逼耶律延禧让位给他,也只是为了大宋、为了自己而已。 而且,耶律敖卢斡永远都不会忘记,赵俣废掉了他们大辽帝国的皇帝,睡了他们大辽帝国的皇后和元妃以及他的母亲萧瑟瑟。 这都是赵俣给大辽帝国带来的耻辱。 有朝一日,等大辽帝国复国中兴了,他一定会跟赵俣、跟大宋算这笔账。 这么说吧,在耶律敖卢斡的心中,赵俣和完颜阿骨打没什么两样,都是他立志要打败的敌人。 只不过,现在辽国的形势实在太差,他都是赵俣手上的傀儡,没有半点自主权,所以他只能隐忍,在夹缝中求生存、求发展。 ‘我要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 酒过五巡,菜过五味,喜欢搞艺术的赵佶,忍不住撺掇赵俣留一份墨宝,纪念一下这个特别有意义的时刻。 赵俣真不喜欢搞这种事,但赵佶说得也没错,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加上又喝了不少酒。 于是,赵俣豪情万丈地说:“取笔墨纸砚来!” 听赵俣这么说,一众宋辽两国的大臣,也都兴高采烈。他们都想亲眼目睹一下赵俣挥毫泼墨的情景。 毕竟,赵俣是很少干这样的事的。 那位可能问了,赵俣会书法吗? 肯定会啊。 在艺术上,原主虽然不如赵佶有天赋,但也是向太后调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不会书法? 而赵俣的书法就继承于原主,后来又融入了赵俣的心境,成了赵俣的书法。 当然,赵俣的书法,肯定不具备多少艺术性,只能说,还可以,能看,够用。 等梁师成带人铺开宣纸, 赵佶亲自为赵俣研磨,耶律敖卢斡则像个孝子一般帮赵俣擎笔。 赵俣从耶律敖卢斡手上提笔凝神,屏气片刻,然后轻轻下笔,接着龙飞凤舞起来,洋洋洒洒的一篇巨幅千字文,一气呵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好吧,赵俣这篇字,其实比较一般,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气势如虹,霸气侧漏。 不过,这丝毫都不影响在场之人赞不绝口。 赵佶第一个捧臭脚:“陛下这草书,如腾猿过树,逸虬得水,舒展自如,气势宏伟!” 耶律敖卢斡人虽小,但可能是已经适应了这种“汉献帝”一样的生存环境,他紧接着盛赞道:“父皇草书,或连或断,既像绽开的春花,又像散乱的珠玉,妙哉!” 童贯说:“陛下草书,像飞鸟出林,惊蛇入草。” 蔡卞说:“陛下草书,像翠松卧高岭,奇石立鸿沟。” 耶律胡卢瓦说:“陛下草书,跌宕起伏,变幻多姿,恰似行云流水,又似电闪雷鸣,不输张旭、怀素。” 萧奉先说:“诸位只看到皮毛耳,纵观全书,飞动若虎踞龙腾,飘然若风云际会,汪洋恣肆,气贯长虹,实是借书法以抒怀也,非胸怀天地者不能为之!” 一时之间,殿内殿外,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赵俣也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了。 说老实话,谁又不愿意听奉承的话呢,尤其是在自己功成名就之时? “哈哈哈~” 赵俣忍不住开怀大笑,继续与群臣畅饮。 直到赵俣面红耳赤、醉眼朦胧,萧普贤女和萧瑟瑟也不避嫌,而是一左一右搀扶着赵俣去后面的寝宫休息。 ——那里原来是耶律延禧在燕京城中休息的地方。 耶律敖卢斡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如刀在绞,怒火中烧…… ……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三国杀 … 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刚将赵俣扶进卧房,赵俣就松开了她们,然后直起身体,自己走到桌旁坐下,同时吩咐:“给我盛碗醒酒汤来。” 见到这一幕,跟赵俣也算老夫老妻的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赵俣根本就没醉,至少赵俣绝不像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已经酩酊大醉。 没错。 赵俣根本就没醉。 别说赵俣现在身处刚刚才收复、随时都有可能有危险的燕京城中,他就是身处东京汴梁城自己的皇宫中,他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有误事的可能。 收复了燕云地区,就能“老子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不能。 真不能。 长江、黄河这样的天险都挡不住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马蹄,你以为一座长城,真能挡得住辽人、金人、蒙古人这样的游牧民族南侵? 人类是智慧生物,总有办法能翻过这座长城的。 有人可能不解,那秦始皇、朱元璋为什么要修建长城?难道不是为了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吗? 其实,长城的主要功能不是防御,而是预警。 长城上面的一个个敌楼和烽火台,按照后世的话讲,就是一个个的监控摄像头,敌人从哪来,破墙而入,哪就升起狼烟,在燕京城的城墙上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根据敌人入侵的路线有针对性的调兵遣将、排兵布阵。 如果没有长城,那中原王朝北方几千公里的国境线,游牧民族快马弯刀来如影去如风,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要到哪去,什么时候走的。 因此,长城主要是预警用的,如果长城真的能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那么中国历史上,就没有那么多少数民族入侵中原的事情发生了。 就以大明朝为例。 在大明灭亡时,清军入关,其实那已经是满清第六次进入中原腹地了。 在那之前,清军已经有五次越过长城,进入大明朝腹地进行大规模的劫掠了。 早在大明朝灭亡的十五年前,皇太极就已经率领清军绕道蒙古地区攻破大安口长城第一次进入大明朝腹地围攻当时的北京城。 那次行动导致袁崇焕被杀。 几年后,清军第二次兵分四路,以大同宣化一带为主攻方向,分别破关口而入,再次进入中原进行劫掠。 接下来,英亲王阿济格率军入关,攻克十二城,五十六战皆胜,俘获大量人畜,斩杀明军不计其数。 再接下来,多尔衮作为清军的前线总指挥,率军入关,攻占济南府,将济南城抢劫烧毁一空,俘获人畜四十六万二千三百。 崇祯不顾明军野战不如清军的现实,命令卢象升与清军进行野战,导致明军战败,卢象升战死。 崇祯又紧急调遣正在围剿李自成的孙承宗和洪承畴回师救援,导致仅剩十八骑的李自成逃出生天。 到了满清第五次入关,也就是阿巴泰率领清军入关,杀鲁王朱以派以及乐陵、阳信、东源、安丘、滋阳诸郡王官吏等数千人,攻克兖州、顺德、河间三府三十州三十六县共六十六城,俘获人口三十六万九千,以及大量牲畜,彼时,清军的兵锋一度进入明朝的南直隶省境内的海州,也就是到达后世的江苏连云港,差一点就饮马长江了。 在那五次大规模入关行动中,其中有两次,清军都是头一年秋季入关,在中原腹地转战了一个冬天,到了第二年的开春才返回关外,三次从北京城下通过,犹如无人之境。 清军带着战利品和俘获的人口牲畜大摇大摆的从后世的北京卢沟桥上通过,时间长达半个月之久,十几万明军驻守在通州不敢出战。 天津卫作为北京东部门户,被清军占领长达半年以上,等清军撤退的时候,居然打出了诸公免送的旗号,用来讽刺明军。 而在满清入关之前,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的袭扰从未停歇。 大明正统十四年,瓦剌首领也先率领大军南下,先是在土木堡击溃明军主力,俘虏明英宗朱祁镇,随后长驱直入,接连攻破居庸关、紫荆关等重要关隘,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北京城下。 彼时,大明京师危在旦夕,若不是于谦挺身而出,力排南迁之议,紧急调集兵力、整饬防务,以残兵弱旅死守北京城,恐怕明朝的国祚早在那时便要中断。 即便此次危机暂解,蒙古各部的袭扰也未止息,此后的嘉靖年间,蒙古骑兵还曾再度包围北京,在城郊烧杀劫掠多日才退去。 还有历史上的蒙古人,他们崛起时,从漠北草原出发,以席卷之势横扫欧亚大陆,不仅轻松突破长城防线,更直接灭了金朝,将整个中原纳入版图。在那时的蒙古人眼中,长城不过就是一堆砖石,根本就抵挡不住他们的铁蹄。 由此可见,无论是燕云的险峻,还是长城的坚固,都无法从根本上遏制游牧民族南下的脚步——生存环境的压力、对资源的需求,使得游牧民族始终对中原虎视眈眈,即便一时的防线能暂缓冲击,却终究挡不住历史长河中反复上演的南北碰撞。 大宋的历代皇帝和很多人都认为燕云地区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 可事实却证明,占据燕云,也未必能换来长久的和平。 对此,赵俣有着清晰的认知。 所以,即便收复了燕云地区完成了大一统,赵俣仍旧不敢懈怠。 只因赵俣要面对的金国和蒙古,绝对要比历史上的大明面对的蒙古和满清更强,更难以对付。金国的弓箭,蒙古的铁骑,都是令人胆寒的存在。他们如同草原上的狼群,狡诈、凶狠、贪婪,时刻准备扑向猎物。 而大宋,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威胁。 赵俣喝完醒酒汤,望向窗外,夜色已深,但燕京的灯火依旧辉煌。这座古老而坚韧的城池,见证了太多的战争与和平,繁荣与衰败。如今,它终于成为了大宋的领土,但赵俣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永久的安宁,而是新的挑战。 见赵俣没醉,一时之间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萧普贤女便请示道:“蔡参政言,明日朝廷便要于新收复的燕平地区颁布改服令、留头令及改汉令,必有一些辽人不愿更改旧习,辽廷欲引这些辽人押运粮草辎重北上抗击女真,只是,今辽国既无粮草又缺兵甲,前线粮草也已所剩无几……” 在收复燕地五州、平滦营三州等燕平地区之前,大宋已经收复了青唐地区、西夏、燕云十一州,早就有了很丰富地治理新收复地区的成功经验,如今大宋只要照搬这些成功经验,并且按部就班的实施即可。 事实上,辽国方面一直试图说服赵俣,接受他们制定的南北两院制,来治理燕平地区。 可赵俣鸟都没鸟这些辽人。 赵俣很清楚,这些辽人之所以想让赵俣用南北两院制管理燕平地区,那是因为他们还幻想将来可以收复燕平地区,甚至是收复整个燕云地区。 而一旦赵俣用管理燕云十一州的方式管理燕平地区,辽国就会像彻底失云燕云十一州那样,彻底收复燕平地区。 赵俣又不是善男信女,怎么可能接受辽国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然,一码归一码,那些不愿意彻底融入大宋的辽人,离开燕平地区北上,既可以消除大宋治理燕平地区的隐患,又能更好的消耗金国的国力,这赵俣肯定会支持。 所以,赵俣想了想,说:“先给辽国五十万石粮食、五万兵甲好了。” 萧瑟瑟吞吞吐吐地说:“前线已有大几十万辽军,这五十万石粮食,只怕杯水车薪,无法支撑辽军长久抗击女真。” 不算民众,仅前线那几十万辽军,一个月就得消耗掉三四十万石粮食,这么一看,这五十万石粮食最多也就够前线的辽军吃两个月的。 这也就难怪萧瑟瑟会觉得赵俣给的粮食太少了。 赵俣说:“今观其行止,察其才器,度其可托与否,而后量以刍粟,方授资助。” 翻译一下,赵俣这就是在说:我大宋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辽军也不是我大宋的军队,是,他们将燕平地区割让给大宋,让我完成了大一统,再加上宋辽两国现在的战略目标都是消灭金国,我愿意给辽国提供一定的帮助,但话又说回来,他们想让我养着他们,是不是也得先打两场胜仗,证明一下他们自己的价值? 萧瑟瑟虽然对辽国很有感情,但她心里很清楚,她再向着辽国,也改变不了她已经是赵俣的妃嫔是不折不扣的宋人的事实,辽人也绝不会认可她是辽人这件事,如果真有一天辽人复国成功了,也会将她当成辽人的耻辱,杀之而后快,关键,没有赵俣力挺她,她不可能坐稳辽国太后的宝座,哪怕她是耶律敖卢斡的生母。 因此,萧瑟瑟还是得将她的屁股坐到赵宋王朝这边。 基于此,萧瑟瑟没有再为辽国争取更多的支持,而是语气一转,请示:“可否在长城外与辽人接触之所设置一些榷场,与辽人公平买卖,助辽国民众渡过这一艰难时期?” 辽金连年战争,加上耶律延禧君臣又没有好好治理辽国,以至于,现在缺粮的可不只辽军,辽国的民众也很缺粮,甚至更缺粮。 这时,如果不给辽人一些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获得粮食的途径,他们肯定会化身为强盗,劫掠富裕的大宋。 别提大宋如何强大,辽人怎么敢劫掠大宋。 人在快饿死了的时候,不会畏惧任何人,他们的第一个念头绝对是,谁富我抢谁,反正,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那还不如拼一把。 所以,萧瑟瑟的这个提议,不光是为了辽国争取好处,也是为大宋消除后患。 此事赵俣君臣早就商量过了,而且,他们想得更远,觉得单单是跟辽人交易也不行,毕竟,很多辽人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也没法跟大宋长期交易。 基于这样的现实,赵俣君臣商量,促使辽人发展畜牧业,为大宋提供牛羊等牲畜,同时,招募辽人去云地挖煤,在关外修路,总之,就是给辽人也找事情做,省得他们不事生产,一心打劫。 赵俣说:“此事可教李处温、萧奉先等去与蔡卞商定。” 这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定下的事,需要全盘规划,毕竟,大宋这边也得为将来彻底吞并这些辽人做好铺垫。 不过,担心辽人可能等不了那么久了,赵俣说:“可先择些临时之地暂做榷场,先卖些粮食、盐茶、生活用品等辽人亟需之物,以便辽人挺过这一特殊时期。” 另一边,萧普贤女也询问:“辽廷希望我大宋派使臣前去金国劝和,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以便他们整军再战。” 赵俣说:“我派人去跟女真议和倒好说,只是辽廷想要甚么议和条件,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靠议和可得不到。” 就像赵俣所说的,我可以帮你们拉这偏架,但问题是,你们至少得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吧?要金国吐出吞并辽国的全部疆土?你们倒是有这样的幻想,可问题是,这也得女真人同意啊?女真人将全族人的脑袋都绑在了腰带上,才打下了这么多疆土,怎么可能乖乖吐出来? 辽人其实也知道,他们手上的筹码实在太少了,就算有大宋帮他们,他们跟金国也不好议和,最好还是先打几场胜仗,再说议不议和的事,不然,最终只怕也只能是谈个寂寞。 耶律敖卢斡、耶律淳等人一商量,决定由耶律淳再率领一些爱国的辽人北上,率领辽军好好跟金人较量一番,最好能先将辽中京给收复了,这样,他们也不用一直寄人篱下了。 于是,在宋辽两国的共同努力下,那些心向辽国的辽人纷纷响应辽国朝廷的号召,离开燕平地区,北上抗击金国…… 与此同时,大宋也借着这个机会,迅速消化燕平地区…… 宋辽金三国正式进入三国杀阶段…… …… 第三百一十二章 辽人永不为奴,除非真打不过 … 在大宋新收复的燕平地区生活之人,不论番汉,全都改左衽为右衽。 至于此前左衽的孔子像,更是全都被砸了个一干二净,换回右衽,拨乱反正。 所有新收复地区的人,只要是常住人口,全都留头发——不留头发,就是不留命。 燕平地区的所有文字全部改成汉字,禁止其它一切文字。 面对大宋朝廷如此强势,很多辽人,不只是契丹人、奚人、渤海人、阻卜人、室韦人、女真人,还有很多深爱辽国的汉儿,愤愤不平,甚至大骂大宋趁火打劫。 也就在这时,辽廷用契丹文字发布招兵令,内容如下: 我大辽百年基业,曾跨大漠,临瀚海,四夷咸服。然女真叛主之徒,狼子野心,乘我之隙,破我东京,陷我上京,拔我中京,东北万里疆土,尽入贼手! 昔日燕云之地,乃汉人旧地,今为苟安,还于大宋,以换我大辽复国之机。 失地未复,故土已还,我辽人何处容身? 契丹儿郎,当记祖宗陵寝何在;汉家子弟,莫忘桑梓田园之痛;奚族、渤海、阻卜、室韦诸部,岂忍家园遭女真践踏?纵有女真义士,亦应知同族相残之耻,共拒暴虐!自今日起,凡愿提戈北上,驱女真、复疆土者,不论族属,皆是我大辽之民! 贼势虽张,非不可破;我力虽孤,众志成城。父母送子,当言“不复失地勿还”;妻子勉夫,须道“守土卫家乃丈夫事”。举义旗,挽狂澜,收我河山,还我家园! 有勇者,速聚旗下,共赴国难…… 燕平地区的各个地方,包括燕京城的各主要街头上,很快便张贴出了一张张招募辽人北上抗金的文榜。 辽廷还派人骑马去各个辽人聚集之地宣传招辽人北上抗金一事。 这引起了辽人的极大关注。 一方面,大宋“往外赶辽人”。 另一方面,大辽招募辽人北上收复失地。 宋廷的官吏已在街衢间插遍了新旗,辽廷的使者也贴了告示,言明宋辽交割已毕,旧辽之民若愿北归,可随辽军撤走;若愿留居,便需依大宋规制,束发易服,入籍为民。 有人看着告示上头的“北归”二字,回忆着他们在辽国统治下过的生活;有人则望着布庄里挂出的右衽衣衫,目光在自己身上左衽的旧袍上打了个转。 一些辽人在争执,他们有的往腰间系着箭囊,说要随辽军北上,击败女真人,收复他们辽人的故地;有人却摇着头,说辽国已亡,五京皆失,朝廷都只是大宋朝廷下的一个部门,北上就是颠沛流离,就是无家可归,就是全家都无法安稳的生活,而大宋虽然让他们改变,却也是真心想接纳他们,不然,为什么费这个劲? 经过几日的争执,北归的队伍在城门外排起了长队。有契丹牧民赶着牛马骆骡驴,其背上驮着卷得紧紧的毡毯;有汉儿工匠背着工具箱,箱子里还藏着辽廷授予的“巧匠”令牌;还有奚族、渤海、阻卜、室韦、女真族的男子,拿上辽廷新发给他们的长枪,告别家人,毅然决然地去为国而战。 而选择留下的人,则正忙着换上右衽的衣服,学着汉人留起头发,并亲手将所有带契丹文字的书籍、金石、简牍帛书全都卖给大宋朝廷,至于其他契丹文字一律抹掉销毁。 经过几日的集结,北归的辽人,陆续北上,离开燕平地区。风掀起他们的衣角,左衽的袍子在暮色里连成一片,像被扯碎的旧旗。 而留下的辽人,不论是契丹人,还是汉儿,亦或是其他民族的人,全都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决绝地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他们对自己说:“从今天起,我就是汉人了……” 赵俣说话算数,给北上的辽人准备五十万石粮食、五万兵甲。 耶律淳亲自率领这些辽人北上,来到了浑善达克沙地南缘的乌兰布统,与知奚王府事萧遐买、北府宰相萧德恭、太常衮耶律谛里姑、归州观察使萧和尚奴、东都统萧干、西都统耶律大石、辽兴军节度使张觉、怨军都统郭药师等辽军以及不少草原部落汇合。 此时,算上耶律淳带来的燕平地区的辽人,这里汇集了辽国的六十六万大军。 其实,照目前辽军的态势,最迫切的是,训兵秣马,以守为攻,待机而动。 然而,不论是耶律淳,还是那些抱着必死信念而来的辽人,都希望在这里组织一次大决战,以击败金军,至少先收复辽中京,让他们辽国先有一席之地,不再寄人篱下。 这其中就包括鹰派的萧干和耶律大石。 而且,辽国拥有六七十万大军,号称一百万,兵力在金军之上。 再有,耶律淳等人还在对投降金国的耶律余睹等辽军抱有幻想。他们觉得,当初是耶律延禧将耶律余睹逼反的,也是因为耶律余睹昏庸,才导致辽国落到这般田地,辽人纷纷叛辽投金,而现在,辽国的皇帝已经从耶律延禧换成了呼声非常高的耶律敖卢斡,并且耶律敖卢斡还是耶律余睹原来一直支持的皇子,耶律余睹他们没道理不回来。 这样一来,没准耶律余睹就会率领投降金国的辽军临阵倒戈。 耶律淳等人不仅这么想,他们还派遣密探去策反耶律余睹等辽籍的金将。 不过,耶律淳等人决战的想法,不是没有遭到反对。 萧德恭就向耶律淳献上《养威》、《持重》二策,规劝耶律淳不要轻举妄动。 耶律淳付之一笑,不予采纳。 耶律淳召开军事会议,征求诸将对会战的意见。 原来辽国的主帅知奚王府事萧遐买发言:“我大辽连战连败,士气不振,女真立国不久,锐气正盛,我军很难与之争锋。我军应训兵秣马,保住现有疆土。至少三年之后,方可谈论决战之事。” 耶律谛里姑发言:“我军人数虽多,却多为溃军,畏女真如虎,不宜正面交锋,当对女真控制薄弱区域进行袭扰,掠夺粮食、牲畜、人口,慢慢恢复国力。” 萧和尚奴发言:“我大辽既然有大宋支持,可联草原诸部,与女真慢慢斡旋,不必急于一时,待女真锐气竭,再谋收复故地之事,亦不迟也。” 然而,以萧干、耶律大石、张觉等鹰派辽将为首的辽人,却认为萧遐买的意见过于迂缓,而耶律谛里姑和萧和尚奴的意见又过于怯懦。 萧德恭同意萧遐买、耶律谛里姑、萧和尚奴的意见,据理力争,坚决反对在近期与金军会战。 耶律淳听了,不由急了眼,厉声喝断萧德恭的话,说:“我等难道不知晓这些?可我大辽一座都城不剩,皇帝只能寄大宋篱下,大宋虽说对我大辽有支持,可若我大辽接连败北,不能击败女真,大宋又能支持我大辽多久?” 耶律大石也说,若辽人始终看不到复国的希望,要么投金,要么投宋,大辽只怕就会名存实亡。 这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可被金人打怕了又相对稳重的萧遐买、萧德恭、耶律谛里姑、萧和尚奴还是不同意跟金军决战。 怕萧遐买等人破坏决战,在萧干和耶律大石的建议下,耶律淳逼迫他们交出了兵权,将他们留在自己身边任参谋,然后把他们的军队交给自己手下的亲信统帅,作为中军,由他亲自指挥。 完颜阿骨打也想一战击溃辽军,然后挟大胜之威挥师南下,跟赵俣好好聊聊,看看赵俣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宋跟金国是和是战? 因此,辽国摆出来的这个局势非常符合完颜阿骨打想通过一次大决战而一举解决辽国问题的意图。 于是,完颜阿骨打亲自指挥这场战争,调集了三十多万金军,号称八十万,来到了浑善达克沙地南缘的乌兰布统。 金军三十四万兵马分三部:完颜宗翰领东路军据守东侧红山口,防辽军迂回;完颜宗望率西路军屯驻西侧沙梁,控住滦河渡口;完颜阿骨打自领中军列于丘陵主脉,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各领精骑为两翼,如鹰隼环伺,投降金军的原辽军,被完颜阿骨打分散,布置在无关紧要之地。 滦河支流在草原上切割出数道浅滩,北岸是连绵的丘陵台地,南岸则是开阔的河谷草原。 金营扎在北岸丘陵,完颜阿骨打登高瞭望,见辽军阵脚虽大却章法散乱,对身旁的完颜斜也说:“涅里太心急了。” 说到这里,完颜阿骨打笑着问另一边的耶律余睹:“右都监以为如何?” 耶律淳等人还不知道,他们派去策反耶律余睹等辽国降将的密探,已经全都让金人给捉了。 也就是说,完颜阿骨打知道,耶律淳等人想让耶律余睹他们这些辽国降将在决战时反戈一击。 对此,一方面,完颜阿骨打让耶律余睹等辽国降将继续统领旧部,并赐予高官厚禄,以示笼络。 ——不提头领军官,只要是辽人肯投降金国,金国朝廷就给他们分土地、分草地、分一个媳妇,还给两头猪、一头牛和一只狗。 这种方式使耶律余睹等辽国降军感受到被重视,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其对金国的归属感。 而另一方面,完颜阿骨打在耶律余睹等辽国降军初降时就拘留其家属妻儿为人质,同时诏令咸州路都统司对其好好监视,并把耶律余睹等辽国降军所带的契丹军迁往女真腹地,以防其在边境生变。 这次是因为要跟辽国决战,完颜阿骨打才将投降的契丹军也带了过来。 与此同时,这些契丹军的家眷全都被完颜阿骨打留在后方,只要他们敢有异动,他们的家眷以及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就全都是金人的了。 完颜阿骨打很有自信,他软硬兼施,再辅以一些技术上的控制,保证会让这些契丹降军乖乖听话。 黎明时分,辽军先动。 耶律大石亲率三万精锐辽骑兵挥舞着弯刀冲阵,铁蹄踏过结霜的草原,扬起白花花的草屑。 金军阵中,完颜娄室接到完颜阿骨打的号令,率领两万重步兵稳稳地迎上。 一箭之地,辽军开始纷纷射箭。 不想,金国的重步兵,人人身上至少两套铠甲,防御力非常惊人,而且他们能忍到辽军冲到二三十步的距离才开弓射箭。 这充分表现出来了,金军不仅装备精良,而且纪律严明。 值得一提的是,金军使用的弓箭是近战的大杀器。其弓堪称这个时代的冷兵器之王,甚至比宋军现在掌握的李琳铳还好使。超过八十磅的硬弓,再加上一步可以射死野猪的重箭,二十步之内,可以把人和盔甲一起钉在地上,就是战马都扛不住一箭。 关键,不少胆大的金军,都是十步之内抵面射击。 在这种情况下,金军几乎一波射击,就击杀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辽国精锐骑兵。 不过,耶律大石也不愧是辽国末期首屈一指的名将、历史上建立了西辽的杰出领袖,面对如此凶猛的金军,他高喊:“无多言,有死而已。” 耶律大石话音刚落,辽军便纷纷扬起马刀,顶着一箭就能射死他们的重箭,冲入金军的步军当中,砍瓜切菜一般击杀金军。 耶律大石身先士卒,率领不畏生死的辽军将士与金军搏杀。 金军尽管是步军,但他们仗着身上的重甲的超强防御力,丝毫都不畏惧辽骑,他们手上的骨朵也是击杀辽军的大杀器。 双方就这么不要命一般厮杀。 与此同时,完颜宗翰率东路军涉过浅滩,直扑辽军右翼的怨军和渤海杂编军。那些被强征的渤海人本就不愿为辽国死战,见金军的重甲骑兵冲了过来,渤海杂编军掉头就跑。 耶律淳等人并没有指望渤海杂编军抵御金军的进攻,这里的主力是郭药师所率领的怨军,但渤海杂编军被金军吓跑了之后,惊惶失措地向怨军的营垒,冲乱了怨军的阵脚。这是怨军始料未及的。 郭药师等怨军的将领根本无法约束这样的乱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军尾随逃跑的渤海杂编军,成功地穿过了怨军的射击区,直扑怨军营前。 于是,辽金双方展开了短兵相击的激战。 不仅耶律大石部辽军和怨军与金军激烈交锋,萧干部辽军,张觉部汉军,以及一些草原部落的勇士,全都与金军激烈交战,双方以血换血,以命换命。 辽金两军激战到午后,都难分胜负。 到了太阳偏西时,迎着阳光的辽军视线开始受阻。 借着这个机会,完颜阿骨打果断投入了全部的预备队,由完颜斜也亲自率领向耶律淳亲率的辽军中军发起攻击。 就像萧遐买等人事先所说的那样,这些辽军一败再败,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加上临阵换将,再加上完颜斜也有女真第一统帅之名这些辽军看到完颜斜也的旗帜就已经胆怯了,因此,辽国的中军一下子就被金军的预备队给冲垮了,致使辽军其它各营没来得及增援。 辽国的中军一垮,士卒溃逃,影响了整个战局。其它各军也纷纷溃败下来,一直向南逃窜。 这场决战最终以金军取胜告终。 但金军自身伤亡也很惨重,无力追击辽军,于是屯驻乌兰布统,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休整军队。 而辽军则丢盔卸甲,又逃回到长城下,寻求大宋的庇护…… …… 7月份的月票中奖名单 七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一等奖中奖号码:2702 二等奖中奖号码:5283、5640、3573 三等奖中奖号码: 101、325、457、474、589、705、888、945、979、1629、1987、2056、2113、2228、2685、2722、2991、3070、3093、3116、3275、3321、3627、3878、4050、4106、4257、4334、4521、4660、4830、5006、5179、5220、5325、5382、5456、5697、6089、6129、6130、6199、6306、6419、7210、7254、7361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七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 另外上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私聊我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 另外,8月的月票抽奖活动也开始了。 规则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多说一句,上个月,100到1000票之间中奖的好多,现在投票,正好在这个区间。 那个……月初投的月票对我们作者来说也是最重要的。 所以,您要是能月初投月票,尽量月初投给我。 规矩我懂,我一定会努力写好这本书、努力更新的。 衷心地感谢您的支持! 祝愿您: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三百一十三章 拉偏架,不服就战 … 辽金乌兰布统之战,以辽军失败告终。 更令人悲痛的是,由于战前耶律淳等人只想到了胜利而没想到失败,因此一旦战败,他们便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收拾残局才好。 由此导致了辽军的战线全面崩溃。 好在,金军在此战中,也是死伤惨重,他们边抓辽军补充自己的兵力,边舔舐伤口。 耶律余睹遵完颜阿骨打的命令,竖起大旗,招降纳叛,收容了很多辽国溃兵。 金国收纳了这些辽国溃兵后,兵力不减反增。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 实际上,此战死伤了一两万女真人,这可不是补充更多的其他人口就可以弥补的。 顺便说一句,经历了此战,让不少原本想要为辽国复国而战的辽人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性,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了辽国想要复国好像不太可能了。于是,不少辽人后悔了之前的冲动,觉得还是在大宋老老实实当个良民更好。 对于这部分辽人,赵俣也没有彻底关上拒绝之门。毕竟,赵俣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消耗草原上的人口,让他们死掉和吸收掉他们让他们彻底汉化没差。 当然,这次这些辽人再想加入大宋当“汉人”肯定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他们得先给大宋当一年的民夫,证明他们真的想安定下来了,才能让他们回到大宋当汉人。 ——这一年,大宋不仅会管他们饭,还会支付他们工钱。 总之,由于辽军的防线尽失,原本还在辽国控制下的城池接连失去,辽军只能退向松亭关外休整。 萧干、耶律大石、张觉、郭药师等人边往南退,边四下派人联络,找到了许多茫然不知所归的部队。 这些部队得知,辽军退回到松亭关外,都克服种种困难,陆续撤到了松亭关沿边地区。 耶律淳清点人数,结果惊喜地发现,退到松亭关外的部队竟还有二十几万人马!!! 这个数字使耶律淳振奋了精神,他深入部队,到处哀死问伤,作自我检讨,选拔优秀军官担任要职,逐渐安定了人心。 因此,辽军稳定了局面,军势复振。 同一时间,耶律淳派人入关去奏请辽廷,希望辽廷去跟大宋要点粮食,稳定军心。 这事自然落到了萧普贤女和萧瑟瑟这两位辽国的太后身上。 在萧普贤女和萧瑟瑟跟赵俣沟通后,大宋又给辽国提供了十万石粮食,以及不少帐篷、生活必须品。 就这样,二十几万辽军,就在松亭关外暂住了下来。 与此同时,宋辽两国开始商量后续事宜。 原本,耶律敖卢斡君臣写好的剧本是,辽军北上收复失地,至少收复部分失地,再给赵俣点好处,比如,赵俣不是喜欢美人嘛,就送赵俣一些美人,然后就提出辽国跟大宋分道扬镳,耶律敖卢斡和辽国朝廷离开燕京,去辽国自己的地盘另起炉灶,耶律敖卢斡当一个真正的辽国皇帝,辽国上下一心复国…… 谁想,这前前后后都没到两个月,辽军就遭到了金军的重创,全线溃败,一点战略空间都没有了。 耶律敖卢斡的雄心壮志,如那骤然被狂风折断的旌旗,瞬间失去了往昔的昂扬与挺拔。他望向松亭关方向,那里虽然还有二十几万辽军,可他的心却好似沉入了谷底,满是不甘与无奈。 ‘六七十万大军都打不过女真,剩下二十几万残兵败将,又有何用?’ 曾经,耶律敖卢斡真的以为,他能在这乱世中为辽国开辟出一片生机,重振大辽往日的辉煌。他与自己的臣子精心策划着北上收复失地的计划,幻想着在成功之后,他也能成为那受万民敬仰、名垂青史的真正皇帝。 他甚至想过,等辽国强大了,再回过头来,好好跟赵俣算总账。 可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无情地打碎了耶律敖卢斡所有的美梦。他深知,以目前辽军的状况,想要北上收复失地,无异于痴人说梦。可他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不甘心看着辽国就这样在他的手中走向灭亡。 赵俣将萧普贤女、萧瑟瑟、耶律敖卢斡、耶律淳、耶律胡卢瓦、李处温、萧奉先、刘彦宗、萧干、耶律大石等人叫来商量辽国的未来。 看得出来,耶律敖卢斡和耶律淳很失落,没有说话的意思。 倒是萧干和耶律大石对此满不在乎,他们一个嚷嚷,只要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好好休整一下,就能再战;另一个则表示,辽军虽历经败绩,但士气未绝,回头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能反败为胜。 这可能就是,假英雄和真英雄的区别吧? 萧干和耶律大石很希望在大宋和金国的夹缝之中,打拼出一个属于辽国的世界。这是他们的梦想,也是他们追求的目标。即使最终失败,他们也绝不后悔,更不会退缩。 赵俣心想,‘难怪历史上他们一个建立了大奚帝国,一个建立了西辽,而耶律淳和耶律敖卢斡却是一事无成。’ 赵俣看着萧干和耶律大石说:“既然大辽愿战,朕便再给大辽个机会。” 听赵俣这么说,一众辽人纷纷向赵俣谢恩。 就在这时,平州的宋江忽然传来报告说,完颜阿骨打差遣使副乌歇和高庆裔来访问。 赵俣估计,完颜阿骨打也该派使臣来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 赵俣任命赵良嗣和马扩担任馆伴负责接待,将乌歇和高庆裔接到燕京来。 乌歇是个女真人,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性格豪爽,他一见到赵俣,就下意识地弯腰憨笑。 不过,赵俣不会因此就小看乌歇,觉得他只是个粗莽无谋之辈。相反,赵俣深知,在这风云变幻的乱世,能被完颜阿骨打委以使臣重任,乌歇定有其过人之处。 高庆裔是渤海人,他对大宋文化很熟悉,头脑也很精明,与赵良嗣算是老相识,前年春天,赵良嗣与完颜阿骨打在辽国上京谈判时,他在身边担任翻译。 赵俣知道,这个高庆裔是一个很难缠的角色,历史上,他充当完颜宗翰的幕僚,没少给完颜宗翰出谋划策。 乌歇和高庆裔来到燕京后,将完颜阿骨打的信交给赵俣,他在信中说: “大金皇帝致书大宋皇帝: 契丹无道,其政则赋役繁重,民不聊生;其军则军纪荡然,边戍废弛。我大金起于白山黑水,本为契丹之属部,然契丹待我,如奴如仆,索贡无度,欺辱屡加。 我忍无可忍,举义兵以伐之,非为私怨,实乃替天行道,解万民倒悬。 今我大金,连克契丹地,辽祚已如风中残烛,不日便会教我大金剪灭。 至此最后时刻,却闻大宋助契丹换主,又欲助契丹收复失地。 此大缪也。 契丹之亡,乃天命所归,非人力可挽。大宋若执意助契丹,恐将引火烧身,陷自身于不义之境。愿大宋皇帝明察秋毫,审时度势,与我大金共分契丹地,共享太平,岂不美哉? 谨此致意,盼复。 大金皇帝完颜阿骨打顿首 赵俣看过完颜阿骨打的亲笔信,看向乌歇和高庆裔,淡淡地问:“完颜阿骨打是何意,威胁朕?” 乌歇忙说:“我大金皇帝陛下绝无此意,只是不想陛下一错再错。” 乌歇此言一出,蔡卞顿时就厉声说道:“村夫!尔敢辱我家皇帝陛下!” 霎那间,满朝文武皆面露愠色,目光如炬般射向乌歇,一时间,朝堂之上气氛紧张得仿佛能听见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高庆裔见状,连忙行礼,恭敬而又不失沉稳地说道:“乌歇孛堇性情直爽,言语或有不当之处,还望陛下海涵。我大金皇帝之意,实乃出于对大宋关切。今契丹气数已尽,大宋若强行介入,不仅徒劳无功,还会消耗自身国力,于大宋无益。而与我大金携手,共分契丹地,既能避免无谓损耗,又能为大宋带来利益,这无疑是一明智之举。” 赵俣说:“昔汉唐盛时,皆以和辑四夷为务。辽金唇齿,若相攻伐,必两败俱伤,且非独两邦之患,亦中原之虞也。愿辽金息干戈,存旧好,共保生民,勿使丘墟。我大宋愿居中调停,不知你大金意下如何?” 见赵俣要拉偏架,乌歇忙劝:“陛下此言差矣。辽金之间,非唇齿相依,实乃仇雠难解。契丹暴虐,视我女真如草芥,欺压日久,此恨不共戴天。我大金起兵,实乃为自保,为族人求一线生机。今契丹气数已尽,正是天意使然,若大宋强加干预,岂非逆天而行?” 赵俣不悦:“大宋与大辽早有盟约,两国已息兵多年,生民安堵,此盟之利,金亦尝沾其泽。今大金若执意灭大辽,恐边徼无宁,烽烟再起,非独辽之祸,大金亦未必无弊。朕闻困兽犹斗,大辽虽衰,尚有甲兵二十万,若拼死相搏,大金亦难免折损。 若大金愿退一步,将中京以南还给大辽,我三国并立,互市通好,共享太平,岂不美哉? 若大金必欲相攻大辽,我大宋必不会袖手旁观,坐视大辽覆灭,惟恐兵连祸结,终无宁日也。” 赵俣这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辽国他保了,金国若是愿意按照大宋所说的方式与辽国议和,三国相安无事,不然,大宋可就要出兵帮辽国打金国了。 乌歇和高庆裔听完,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没想到,赵俣竟然如此袒护辽国,甚至不惜与他们金国一战。 乌歇和高庆裔想劝赵俣慎重,可赵俣却手一挥,说道:“你二人去跟你家皇帝说朕意已决。” 乌歇和高庆裔没办法,只能回去将赵俣的态度告诉完颜阿骨打。 有道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得知赵俣在金使面前如此维护辽国,甚至愿意出兵助辽国跟金国交战,那些原本只是迫于形势、迫于压力才留在燕平地区当“汉人”的辽人,心里舒服不少。 是。 赵俣趁火打劫收复了燕平地区,多少有点趁人之危。 但赵俣也真没白要辽国的燕平地区,有事是真上啊。 这辽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要不是有大宋这么护着辽国,金国非一举消灭辽国不可。 就冲这,辽国将燕平地区割让给大宋,就稳赚不赔,尤其是在辽国根本就没有能力保住燕平地区的情况下。 可以说,只这一件事,赵俣在辽人心中的形象,立即就发生了大逆转,他们已经尽量不再去提赵俣囚禁了他们的皇帝,睡了他们的皇后、元妃和大量辽国女人的事。 话说,百姓有时候就是这么淳朴,只要给他们切实的保障与希望,过往的恩怨纠葛,便能在一定程度上被淡化。 也可以说,赵俣此举,恰似一场及时雨,滋润了那些在战火与动荡中惶惶不安的辽人之心。 很快,乌歇和高庆裔就回到了辽中京,见到了完颜阿骨打等人,他们在第一时间将赵俣的态度转告给了完颜阿骨打等人。 一众正因为彻底击败了辽军而骄傲自满的金人,听说赵俣要让他们将吃下去的辽中京以及辽中京以南地区吐出来还给辽人,无不大怒,他们纷纷嚷嚷道: “宋主欲为调人,我大金不受!铁骑已踏契丹土,岂容半途而废?” “兵戈既兴,断无收锋之理!契丹垂亡,我军势如破竹,此天授之机也。宋主若阻,便是与我大金为敌,我愿率前锋,先破宋师,再灭契丹!” “多说无益!大宋若插手,一并荡平之!今日请战,非为口舌,只为刀兵分晓!” “……” 不说一众金国的骄兵悍将接受不了赵俣的拉偏架,就是城府极深的完颜阿骨打,都觉得赵俣有些不识抬举了。 完颜阿骨打心想,‘莫非他有所倚仗,方敢如此有恃无恐?’ 也真不怪完颜阿骨打觉得赵俣飘了,实在是,他自起兵到现在,几乎没有败绩,打得辽国节节败退,都快抢走了辽国的一切,要不是有赵俣护着,他都灭了辽国。 至于大宋也收复了燕平地区,在完颜阿骨打看来,这全都是借着他们大金的势。要不是,他们把辽国打到了这种地步,你看辽国会不会老老实实地将燕平地区还给大宋? 可到头来,赵俣不感激他们大金就算了,竟然恩将仇报要跟辽国联合跟他们大金一战。 完颜阿骨打很想问赵俣:是谁给你的勇气?! 完颜阿骨打不会在愤怒的时候做决定,尤其是这么大的事。 等冷静下来,完颜阿骨打觉得,大宋就算强大,也未必会强得过现在的大金。 关键,赵俣的战书都下了,他完颜阿骨打要是不敢迎战,那么,周围的一众小国、小部落,谁会怕他们大金国,乖乖听他们大金国的统治? ‘击其一拳,以却百拳;破其一锋,以安九域。’ ‘唯战耳!!!’ ……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三国巅峰之战 … 十几天后,乌歇和高庆裔再度到了平州,榆关守将杨志传来报告说,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遣使副访问。 宋江一边派人去燕京通知赵俣、一边派人将乌歇和高庆裔接到了平州。 不久之后,行营安排赵良嗣和马扩,担任馆伴负责接待,前去平州见乌歇和高庆裔。 乌歇和高庆裔将完颜阿骨打的战书交给赵良嗣和马扩,战书上说: “大金皇帝致书于大宋皇帝阁下: 既凭来信,复沐使音,未孚结纳之诚,难避重烦之议。两朝之事,若不互相容会,须至争战。夫如是,则岂惟菑危转甚,更恐生灵枉罹涂炭,是用遣人,以俟雅报。盖以大宋皇帝收容契丹皇帝,又助契丹更换皇帝,欲联契丹以抗我大金,况承来文,若谓更有可议,务在通融商量,却不知悔改……” 完颜阿骨打这就是在说:你和我要是谁都说服不了谁,大金和大宋就得干这一架,咱们谁赢听谁的。我完颜阿骨打可是文明人,揍你之前,先派人跟你说一声。还有,我之所以要揍你,就是因为,你护着残辽不让我消灭,我都已经派人警告你了,可你却死不知悔改。本来呢,我看在你愿意跟我交易的份上,想好好跟你说这件事的,可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交不交出耶律延禧父子和残辽之人?如果还不识好歹,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这是一封很明确的战书。 按说,赵良嗣和马扩应该在第一时间回燕京城,将完颜阿骨打的战书交给赵俣。 可赵良嗣和马扩却当着乌歇和高庆裔的面拆开了完颜阿骨打给赵俣的战书。 这当然是赵俣事先吩咐的。 实际上,赵俣君臣已经料到了,宋金之间必有这一战,并且都已经调兵遣将备战了。 对此,肯定有大宋保守派大臣劝过赵俣不要跟金国打这一仗,他们甚至说出这是辽金之间的战争与大宋无关这样的话。 还有人说,大宋之所以能收复燕平地区也是借着金国的势,而且完颜阿骨打对赵俣又尊敬又好,不仅将自己的三个女儿全都嫁给了赵俣,还将三百个金国的贵族之女嫁给了赵俣,并且送了三百多个辽国美人给赵俣,话里话外都是劝赵俣不要恩将仇报,得罪金国这个新邻居。 其实,赵俣很清楚,劝赵俣不要跟金国交战的大臣,一方面是,保守,不愿意大宋打仗;另一方面是,金国占据了北方,是大宋重要的贸易伙伴,跟金国贸易,能让大宋,也让他们赚到不少钱。 赵俣没理这些短视的人,他十分清楚,女真人有多狡诈,有多凶狠,有多贪婪,不狠狠地打疼他们,他们绝对会永远惦记大宋的财富和女人,甚至比辽、夏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赵俣力排众议,决定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基于此,赵良嗣和马扩来见乌歇和高庆裔之前,赵俣就让他们全权处理金国的挑战,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来回遣使通信上了。 看过完颜阿骨打的战书后,赵良嗣说:“两大国之间事,且须商量,何故如此?” 乌歇说:“军马已起,商量甚?” 高庆裔把话拉回来了一些,说:“若是急著手脚也好商量,只是须贵朝算计一下,将自阿果以下辽人皆交出来,再输些岁币,也能存取大宋宗庙社稷。” 赵良嗣说:“贵国皇帝辄言举兵,其意何也?” 乌歇回答说:“兵已起,已不须商量,我大金今兵分两路南下,不许杀戮人民,只是传檄抚定,你朝准备应战即可。” 赵良嗣说:“两朝许多事讲好,今却连招呼也不打便起兵,是甚道理?” 高庆裔回答说:“只因贵朝失道理,所以才导致如此。” 马扩悠悠地说:“兵者凶器也,天道厌之。贵朝吞了契丹许多国土,亦是借本朝声势及帮助。今一旦不顾以前契义誓好,便先举兵,已有取死之道,且不知一旦开战,日后干戈几时定得!” 乌歇说:“我大金皇帝陛下若怕贵朝事力,便不敢来战也。” 高庆裔说:“事已如此,自家这里斗口做甚?贵国不交出所有辽人,输我大金岁币,你我两家已无法避免这一战也。” 马扩淡淡地说:“看来贵朝听狂悖之言,却把本朝作破落契丹看待,但恐后来自取祸患不小耳!” 乌歇微微一笑,脸上有自得之色。 赵良嗣和马扩见已无法交谈下去,金国这是铁了心要跟大宋一战,便拿出赵俣给完颜阿骨打的战书: “战书: 以兵戈相胁,实非两国和好之道。昔者,辽金之争,本与大宋无涉,许通互市,交易有无,盖念边民相安,不欲干戈妄起。然朕念及人道,不忍见生灵涂炭,故出手斡旋,欲使三国共享和平,各自生活,非图他利也。 今尔以朕助辽为辞,欲兴兵戈,欺朕不敢战耶? 昔汉武帝逐匈奴于漠北,唐太宗平突厥于万里,我大宋虽以仁厚治世,然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之志,未尝稍减。尔若执迷不悟,朕必御驾亲征,犁庭扫穴,以清妖孽! 不必多言,尔要战,便战! 大宋皇帝御笔。” 乌歇和高庆裔真没想到,赵俣不仅不考虑他们大金国提出来的“议和”条件,还早就准备好了战书,这明显是,早就准备要跟金国一战了。 乌歇感觉,赵俣根本就没看得起他们大金国,很愤怒,发誓要给赵俣点颜色看看。 高庆裔则感觉有些不对。据他所知,赵俣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退一步说,赵俣冲动,大宋的那些大臣也都比较畏战保守,大宋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做出开战之决定?这其中定有蹊跷。高庆裔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大宋有什么倚仗,才如此有恃无恐?’ 乌歇却不管这些,他当即就跟赵良嗣和马扩定下了开战的时间和地点。 …… 宋金双方商定的决战的战场是滦河河谷。 此地由燕山山脉北麓的多条支流冲积而成,地势相对平坦,河谷地带开阔,能容纳上百万人马规模的军团展开、布阵和机动,符合大兵团野战的需求。 此地是松亭关、古北口等关隘北上的必经通道,北接辽中京,南通燕京,既是南北交通的咽喉,也是从燕地北上进入东北的核心走廊。 滦河河谷一直都是辽军南下和宋军北伐的关键战场。例如,北宋雍熙北伐时,东路军曾试图经此通道北上,目标直指辽中京;辽军南下也常在此区域集结,依托河谷地形展开攻防。 该区域既避开了居庸关外的山地阻隔,又比古北口更靠北,处于燕京与中京道的过渡地带。 将战场选在这里,宋金两国谁都不吃亏。 提前七天,宋辽联军就离开松亭关,直抵滦河南畔。 而在这之前,赵俣就已经命令刘法、韩世忠、吴玠、萧干、耶律大石等人前往滦河河谷勘探过地形。 刘法等人回来后,众人商定了此战宋军方面的战阵——鹤翼阵。 鹤翼阵是中国古代冷兵器时代形成的攻守兼备野战阵法,主将居中后位置指挥,两翼如鹤翅展开,通过左右包抄实现夹击或反制突入敌军。其战术核心要求中军严密防守,两翼灵活协同远程牵制与近战合围,依赖旗鼓信号实现进退配合。 大体是这样的: 中路是由神机军和其他步军组成的中军——神机军居中,两边是步军。 鹤翼阵的两翼,则是骑兵。 值得一提的是,赵俣的御营就在此阵的正中间,吸引金军的主力攻击,然后逐渐后退,诱敌深入,再然后通过两翼骑兵的向心攻击收拢口袋,从侧面给予敌人决定性的打击。 老实说,如此布阵,赵俣多少是要冒一点风险的,哪怕大宋这边,已经给赵俣做足了防御和逃跑的错失。 事实上,不少人都反对赵俣亲自参与此战,他们认为,派一员统帅,代替赵俣居中指挥就行。 可梦想金戈铁马的李琳,很想指挥这种双方都投入了几十万人马的大决战,所以,她就撺掇赵俣说,如果赵俣亲自指挥此战,哪怕只是挂名,只要战胜了金军,赵俣的声望必将再创新高,更无人可撼动。 而且,只要赵俣亲自出战,宋辽两军的士气肯定高涨。 为了说服赵俣,李琳还举了《澶渊之盟》的例子,说寇准请求宋真宗御驾亲征,銮舆渡河之后,宋军士气大振,敌将挞揽即被射杀,辽军士气大丧,遂遣使请和,河北于是得以收复。今日之事与之相同,请陛下仿效真宗皇帝御驾亲征,此事宜速,不可缓也。 对于李琳的心思,赵俣心里跟明镜似的。 赵俣可以让李琳参与到此战的指挥当中,毕竟,她更了解火器,但肯定不能让她来指挥这场战役。 最终,赵俣认命老将刘法担任都元帅,担任此战的总指挥,童贯、何灌和宋江为副元帅,种师道,种师中,王禀,韩世忠、吴玠、张俊、翟兴为高参,再加上李琳,这些人组成个参谋团,辅佐赵俣指挥这场战役。 而辽军则以与宋军互为犄角之势驻扎在滦河南畔的下游。 辽军的阵势呈现一个大大的“∧”型,正是有名的攻击阵形——锥行阵。 这也是游牧民族最擅长的阵型。 一到滦河南畔,宋军和辽军就各自安营扎寨,做好大战的准备。 次日,金军也陆续到了滦河北岸,与宋军和辽军隔河对峙。 而金军方面,出动了大概四十万人马,与宋辽联军差不多,也分左右两军,左路军与宋军对峙,右路军与辽军对峙。 金军的左右两路军队都是,以最精锐的重骑兵列于前锋,轻骑兵分居两翼,采用了类似楔形阵的阵型,试图凭借骑兵的冲击力分别冲垮宋辽联军的防线。 完颜阿骨打亲率中军居中,率领部分精锐骑兵和大量步军居中,企图以骑兵的机动性,策应左右两路金军,且在必要时进行迂回、分割、包抄,对宋军和辽军反复冲击。 金军的步兵,则分成小队,散布在骑兵周围的村庄和田垄边上,形成犄角之势,以散兵的方式袭扰靠近的敌人,配合骑兵作战。 双方都投入了近四十万人马,对外都宣称百万大军,军阵都是十分绵长,此地又是一马平川,要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监视下使用甚么阴谋诡计,是不太可能的。 因此,这注定了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大决战。 这么大规模的大战,自然是不可能由一两个人指挥的,它需要一个庞大的指挥团队,否则非乱套不可。 这关键的一战,赵俣丝毫不敢大意,在张纯的建议下,赵俣在关键之处放得全都是能征善战之将。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儿子,赵俣的不少儿子,像赵衍、赵修、赵达、赵棣、赵威、赵进、赵擎、赵樘全都参加了这一战,而且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匿名进了一线部队,甚至就是最前线的小卒。 由此可见,赵俣这把赌得也不小,他也输不起。 金军一到滦河北岸,就派出一支精骑沿着河岸巡视,一点都不给宋辽联军偷袭他们的机会。 滦河,深处两三米,浅处尺许。 深处几乎不用考虑,开战时,应该没人能在近百万人马的眼皮子底下渡过这几十丈宽的滦河。 所以只有那几处浅处才是过河的通道。 而金军一到滦河畔就将那几处浅处全都占了,并派游骑从这几处过河,在属于宋军的河岸建起了堡垒。 总之,金军一开始打的就是主动进攻的主意,跟辽军差不多。 这也符合游牧民族的特点,他们向来是主动进攻的一方。 而宋军这边,以步军为主,自然是以守为主,这也符合农耕民族的特点。 三方摆开阵型了之后,便开始试探性的攻击。 在这个过程当中,三方的布局基本上完全形成。 金军守住了他们的攻击阵型和滦河以北,而在滦河以南的上百平方里地区,则到处都是宋军和辽军的兵马…… …… 第三百一十五章 赵俣VS完颜阿骨打 … 首先得明确一点,金军不是辽军,也不是蒙古军,金军有骑兵,而且其骑兵一点都不输辽国铁骑和蒙古铁骑,但金军却绝不是一支纯骑兵军队,而是一支多兵种合成的野战军队,由轻步兵,重装步兵,轻装骑兵,重装骑兵组成。 早期的金军,因为穷,也因为资源不丰富,绝大部分军队都是轻装军队,没有多少甲胄。 可随着金军不断战胜辽军,金军已经没有多少轻装军队了,大多数金军都变成了重装军队,尤其是其最核心的女真军队,全都身披最好的甲胄,而且就算是其重装步兵,平时都是骑马机动的,抵达战场之后,是下马作战。 金军的轻骑兵,主要是辽国投降过来的辽国骑兵,用于外围骚扰。 重骑兵,还是女真人,作为最后决战和追击敌人的主要力量。 实际上,金军最难对付的并不是金军的重装骑兵,而是金军的重装步兵。 一般的军队对上金军的重装步兵,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金军的重装步兵穿着至少两套甲胄,战马也披重甲,重装步兵列阵向前,一般的弓弩根本就射不穿他们的防御。 金军的这些重装步兵的甲胄哪来的? 答案很简单。 辽国送的。 金军从北打到南,击败了辽军数百万人次,打下了辽国的三座都城。 仅护步答岗那一战,七十万辽军,就丢了数之不尽的甲胄,其中就有大量的重甲。 还有,因为宋军已经更新到了既轻便防御力又强的棉甲,便将大量淘汰下来的铁甲、皮甲卖给了辽金,其中大部分都落到了金国手中。 而且,这些年,金军还俘获了大量的汉人工匠,自己也可以大量制造甲胄了。 ——金人非常重视工匠,凡是愿意投降金国的工匠,那待遇,别提了,女人、金钱、牲畜,要什么有什么。 金军就这么逐渐从一支原始部落级的土著军队,变成了装备精良的重装野战部队。 汉家作可汗,胡运启于唐,边患盛于此,宋明两受累。 自从唐朝的对外交流、招游牧民族入唐军,中原王朝对外就没有技术壁垒了,可以说,中原有点什么先进的技术,都被胡虏学去了,他们要是再发扬光大一下,遭罪的就是中原王朝了。 比如弓箭。 金军的弓箭就比中原的弓箭要好不少,甚至比宋军的李琳铳还好用。 女真核心领地位于东北严寒地区,且长期处于游牧、狩猎与战争状态,因此,对弓箭的射程、穿透力要求极高,促使工匠不断优化设计。 恶劣的生存环境加上长期与高丽、辽国的战争,又使得金国对武器性能的改进有更强的实战导向,弓箭作为核心远程武器,迭代速度更快。 还有,女真控制的东北地区盛产优质木材(如桦木)、牛角和兽筋,这些是制作强弓的关键原料,材质坚韧且获取便利。 而且,针对北方寒冷干燥的气候,金国工匠在弓的制作中更注重木材干燥、胶合剂耐低温等细节,使弓箭在恶劣环境下性能更稳定。 金国在崛起过程中,又吸收了辽、渤海等北方民族的制弓技术,同时借鉴了中原的部分工艺,形成了独特的技术体系。 其弓型(如“角弓”)设计更适合骑兵在马上使用,拉弓幅度和发力效率更适配游牧民族的作战习惯。 关键是其重弓,也就是金国重装步兵使用的一般在十步内抵面射击的弓箭,那弓箭的威力,人马俱透,堪比床弩,绝对能让其敌人胆寒,甚至崩溃。 相比之下,中原地区长期处于相对稳定的农耕社会,弓箭虽有发展,但军事需求的紧迫性、材料获取的侧重(如更依赖桑木等)以及作战方式(以步兵为主)的差异,导致在部分性能上与金国弓箭形成差距。 而早期的火铳有发射效率低、可靠性差、射程与精度有限、笨重、后勤依赖性强等缺点。 当然,火铳也有破甲能力强、容易上手等优点。 还有,宋军中有神臂弓,其射程与穿透力都碾压金弓,且操作门槛低,精度也相对稳定,就是发射效率低、便携性差、维护成本高。 总之,不看火炮的话,宋军和金军的武器其实各有所长,两军对阵,最后比的还是指挥和军队本身的素质。 而这正是金军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赵俣君臣所见的金军,尤其是其精锐,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再看这些女真人,真有点历史上的六如给事李邺所说的那样,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 这也就难怪完颜阿骨打和金国的一众将领会选择以一敌二,同时跟宋辽两国决战。 实在是,金国现在,君明,将勇,兵强,马壮,又以横扫之势拿下了整个东北,正处于其国最巅峰时刻。 关键,女真人,尤其是完颜部,原来只是一群数千人马的井底之蛙,兵甲都不全,而现在他们已经拥有了一支四十来万人马几乎达到冷兵器巅峰的大军。 这样的实力,不仅在此时的东北亚地区难以找到对手,就是放在全世界,也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假设,此时的金军也像历史上的蒙古人一样西征,横扫欧亚大陆的,或许就是女真人了。 …… 血战前夕,尽管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但双方的主帅,也就是赵俣和完颜阿骨打,却全都在故作轻松。 某一天,赵俣与完颜阿骨打在阵前邂逅相遇。 尽管双方距离遥远,而且中间还隔着一条滦河,但双方都知道对方是谁。 完颜阿骨打率先派人到宋军阵前传话:“契丹已亡,不可扶持。大宋皇帝若能悬崖勒马,由我大金取代契丹,继续与大宋北南分治,共享太平,还天下安宁,则两国百姓皆可免于刀兵之灾,此乃千秋万代之福祉也。” 看得出来,完颜阿骨打有点诚意,也应该是不太想打这他估计也没有必胜把握的一仗。他更希望劝赵俣能放弃辽国,让他顺顺利利地把辽国给灭掉,永绝后患,彻底将辽国的疆土吞并了。 但话又说回来,结合之前金使来讨要岁币,以及历史上完颜阿骨打一直努力向北宋王朝勒索岁币并且数额越要越多,说明完颜阿骨打骨子里还是有女真人贪婪的基因的。 不过这也正常。 一来,历史上的赵宋王朝,表现得太拉胯,十足的软柿子,谁不想捏一下? 二来,游牧民族,也包括渔猎民族,靠他们自己,很难吃饱饭。他们要想不饿死,尤其是想过得好一点,肯定得打草谷,也就是去抢农耕民族,不然,一个寒冬或者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就可能让整个部落陷入绝境。 而且,就像王熙凤说的那样,大有大的艰难。 要单单是完颜部那万八千人,以完颜阿骨打的本事,怎么都能把他们养活好。 可现在,金国吞并了辽国的广袤疆土,有大几百万张嘴等着完颜阿骨打去养。 从前辽国朝廷靠着辽朝境内农耕技术最成熟、自然条件最优越、自唐代以来就是传统农业区、粮食产量稳定且单产较高、粮食总产量超过辽国半数的燕云地区的赋税和粮食,能勉强平衡草原与农耕的补给。 如今燕云地区已经被赵俣收复了,金国手里的农耕区要么产量不足,要么技术落后,根本顶不上用。仅靠辽东、辽西、上京道以及女真故地种的那点粮食,怎么可能够养活这么多张嘴的?辽东的粟麦、辽西的杂粮,加之上京道零星的农耕产出,撑死了只够供应女真本部和核心部族的消耗,那些被纳入统治的契丹遗民、渤海旧部,还有广袤草原上的游牧群体,总不能靠喝西北风过活吧? 等到寒冬一到,草原上的牛羊掉膘,山林里的猎物绝迹,那些嗷嗷待哺的人口就会变成隐患——轻则为盗为匪,重则揭竿而起,金国刚建立的统治根基随时可能崩塌。 完颜阿骨打若不想让刚吞下的辽国疆土变成沸腾的油锅,就必须找到填补粮食缺口的法子。 所以完颜阿骨打才会一边劝赵俣“南北分治”,一边派使者讨要岁币。这岁币对大宋来说或许只是国库支出的一笔款项,对金国而言却是救命的粮草钱。用岁币从大宋手里换粮食,或是直接用银帛从榷场交易布匹、盐铁,才能让金国境内的百姓不至于在冬天饿肚子。他越是狮子大开口,越说明境内的缺口大得吓人——那些被他纳入版图的数百万张嘴,每天睁开眼都是要吃饭的压力。 这从来不是简单的“贪婪”二字能解释的。就像草原上的狼群总会盯着牧民的羊群,不是因为狼天生恶毒,而是冬雪封山时,不捕猎就会饿死。 金国就像一头刚吞下大象的蛇,消化的过程需要持续不断的能量,而大宋这个太富裕的邻居,自然成了它的目标。 从赵俣的角度来看,或许觉得岁币是屈辱的勒索。 可在完颜阿骨打的眼里,这是维系统治的刚需。农耕民族靠土地里的产出就能安身立命,游牧和渔猎民族却要靠天吃饭,一旦老天爷不赏脸,就只能把目光投向农耕民族。 这种生存模式的差异,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只有用实力说话。 如今滦河两岸刀兵相向,完颜阿骨打故作轻松的背后,是数百万张嘴催出来的紧迫感。他劝赵俣“悬崖勒马”,与其说是想避免战争,不如说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到维持金国统治的“活命钱”。毕竟真打起来,就算赢了,金国也有可能遭到重创,倒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既省心又省力,还能拿到他想要的好处。 完颜阿骨打的算盘打的是“啪啪”作响。 只可惜,赵俣不是赵佶、赵桓、赵构,肯定不会被完颜阿骨打给吓到。 关键,赵俣知道,完颜阿骨打这个人还可以,有远见,信守承诺,还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贪婪,可不是所有的女真人都是完颜阿骨打,等完颜阿骨打死以后,金国内部那些野心勃勃、被贪婪蒙蔽双眼的将领与贵族,定会如脱缰野马般肆意妄为。到那时,金国对大宋的威胁,将是不可估量的,或许靖康之耻会再度发生也不一定。 知道这些,赵俣肯定得趁着金国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牌之际,出重手,能直接灭掉金国最好,不能的话,也要重创金国,让这些金人永远也不敢再打大宋的主意。 所以说,这一战不是完颜阿骨打想不想打的问题,是赵俣肯定会打。 于是,赵俣也派人回话:“大辽朕保定了,要么大金与大辽议和,将中京以南还给大辽,我三家和平共处,共享太平,要么战场上分胜负,若我大宋与大辽败于你大金,大金灭大辽一事,我大宋再不插手,若我大宋与大辽侥幸战胜大金,大金不仅要将中京还给大辽,还要将其它失地一并还给大辽,另外要赔给大宋金一千万锭、银一千万锭、绢帛一千万匹。” 完颜阿骨打看到赵俣提出来的条件,都气笑了!他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赵俣这样贪婪到无以复加之人。 完颜阿骨打放下千里镜,边摩挲这料敌于先机的至宝、边问:“可查清楚大宋皇帝有何倚仗?” 完颜阿骨打的嫡长子完颜宗峻禀报说:“查清楚了,大宋皇帝在其后方的天鼓山中藏了五万马军。” 五万轻骑兵绝对是一支可以扭转战果的兵力,尤其是在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 老实说,在此之前,完颜阿骨打对赵俣一直都不放心。他总觉得,赵俣不是耶律延禧,不会打没有把握的战争,尤其是赌国运之战。 这也是完颜阿骨打早就准备好了,却迟迟没有跟赵俣开战的原因。 如今,经过金军斥候的小心探查,终于找到了赵俣隐藏起来的杀招,他笑着对左右说:“正巧,朕有七千铁林军,可与他这五万马军一决雌雄。” 说到这里,完颜阿骨打下定决心:“明日便与赵俣那厮决战……” …… 第三百一十六章 炮火弧线 … 先礼后兵,似乎是兵家惯例。 赵俣和完颜阿骨打谈崩了之后,金军的猛烈进攻开始了。 在撕裂人心的呐喊声中,金军兵分东西两路: 东路军由历史上金国“衍庆二十一功臣”之首、有“金国第一名帅”之称的完颜斜也所统帅,其部下有完颜宗峻、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辅、金兀术等宗室名将。 西路军由曷懒甸之战的统帅、奉命统率诸军镇压辽东京渤海人高永昌起义、途中大破辽军六万于益褪攻取沈州迭勃极烈完颜斡鲁所统帅,其部下有他的侄子完颜宗翰、完颜扎保迪兄弟,金国第一悍将完颜娄室,金国名将完颜银术可、完颜希尹等。 由辽军对阵东路金军,宋军对阵西路金军。 三国军队先是以骑兵试探着展开了一次接一次的轮番攻击。 大战三十余阵后,完颜阿骨打发现,大宋的骑兵,包括静塞军,虽然都不弱,但也没比辽国骑兵强到哪去,而且宋军打得非常保守,也可以说是稳扎稳打,金军有几次诈败,想引诱大宋的骑兵深入,大宋全都果断选择撤军,根本不给金军咬住大宋骑兵的机会。 至于大宋的步军?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四条腿,他们只能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双方的骑兵交战——只要骑兵不进入步军的射击范围内,步军拿骑兵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辽军那边,耶律淳等人也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们要是再不好好打,辽国真就彻底没机会了,因此,辽军将士冒着金军的矢石与金军血战了近百场,双方的伤亡都不小,看得出来,萧干、耶律大石等辽将这次是真的拼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金军带来的粮食已经见底。 再看宋辽联军这边。 因为战场离燕云地区很近,大宋最近这段时间在这里还修了路,又有充足的民夫,以至于,宋辽联军不仅粮食管够,还有罐头之类的奢侈品,毫无粮草辎重方面的压力。 见此,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年轻一代的金国将领有些挺不住了,他们纷纷请求决战,不想再这样试探攻击了,因为他们真拖不起。 完颜阿骨打之所以不想决战,主要是因为决战就意味着大量的伤亡,这是人口少的金国不愿意承受的损失,还有就是,完颜阿骨打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可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年轻一代的金国将领说的也没错,再不决战,粮草辎重就能拖垮他们。 于是,完颜阿骨打跟完颜斜也、完颜斡鲁商量过后,调整一下东西两路军,将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等将偷偷调到东路军,准备把主攻方向放在东路,也就是先击溃辽军,再东西两路金军合围宋军,拿下此战的胜利。 ——完颜阿骨打到底还是不放心赵俣,所以选择了他们更有把握战胜的辽军当突破口。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宋、辽、金的军营全都喧嚣起来。战鼓轰鸣,号角长吹,仿佛是大地在颤抖,预示着一场决定三国命运的恶战即将拉开帷幕。 刘法观看了一下金营的变化,对赵俣说:“陛下,决战之日来了。” 赵俣心想,‘终于可以击败金军了吗?完颜阿骨打,你可是浪费了我不少时间。” 战前,作为此战的战前总指挥,完颜宗翰高举弯刀,大喊:“活捉大宋皇帝,赏牛马羊各十万、封万户侯!儿郎们,随我冲啊!” 言毕,完颜宗翰就给他的亲弟弟完颜扎保迪也就是具甲重骑兵的总指挥使了个眼色。 人高马大的完颜扎保迪见之,一夹胯下战马,就带头冲了出去。 三千训练有素的具甲重骑兵紧随完颜扎保迪身后也都冲了出去。 随后,在完颜斡鲁、完颜宗翰的指挥下,西路金军按照之前制定好的攻击阵形,分段冲过了清水河,随即向宋军发起了进攻…… 完颜阿骨打想要在东路打开突破口,可完颜斡鲁、完颜宗翰等人却更想在西路打开突破口。 这主要是源于,经过调整,西路军已经变成了以国相完颜撒改一脉为主,代表金国贵族;东路军则是以完颜阿骨打一脉为主,代表金国皇室。 金国建国之初,是联盟制,更像是一个股份制公司,完颜阿骨打只是“董事长”,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皇帝。 以完颜阿骨打、完颜吴乞买为首的金国皇室,很想改变这种君不君臣不臣的联盟制,建立真正的封建君主制。 这显然不符合以完颜撒改为首的金国贵族的利益。金国贵族当然更希望,维持这种联盟制,继续当金国的“股东”。 这金国贵族就需要用功劳震慑住金国皇室,让他们不敢改革。 同样的,金国皇室也希望拥有更多的功劳压住金国贵族,让金国贵族服从金国皇室的改革,使金国贵族成为臣子,而不是合伙人。 这就导致东西两路军出现了竞争关系。 为了抢功,完颜斡鲁、完颜宗翰叔侄准备孤注一掷,集中全力击溃宋军,也就是使用他们最擅长的利用强大的骑兵进行中央突破。 完颜斡鲁、完颜宗翰以三千具装骑兵做矛尖,以六七万重甲骑兵做锥行线的两翼防线。 ——锥行线的两翼防线,延绵极长,金军人马可以通过“∧”两条翼线之间交通往来,既可以重点攻击,也可以重点防御,非常厉害。 而只要西路金军能冲破宋军的中军,就能不断分割宋军,取得这场决战的胜利。 宋军的鹤翼阵很适合“钝其锋芒,折其两翼”,也就是中军防守、两翼进攻。 只要宋军的步军能防住西路金军的攻击,就能包围西路金军,取得这场决战的胜利。 说穿了,这就是一场矛与盾之争。 战斗一开打,全身都穿着冷锻甲的完颜扎保迪就带头牵着全身都披着冷锻甲的高头大马从容不迫地渡过滦河。 这种冷锻甲又称瘊子甲,颜色青黑,光洁透亮可以照见毛发,用麝皮为带子串扎起来,柔薄而且坚韧,防御性能大大强于宋甲。 它并不是辽国制造的,而是西夏青堂羌制造,献给辽国的。 它可以说是,当代防御力最强的战甲。 而且,最欺负人的是,这种冷锻甲,大宋以前根本仿制不了。 直到大宋收复了西夏。 到了三箭之地,以完颜扎保迪为首的具甲重骑兵纷纷上马。 三箭之地,骑马慢行,以为逼迫。 一箭之地,纵马冲锋,以溃敌阵! 这是漠北骑兵作战的常识,金军也学了去。 在三千具装骑兵的率领下,六七万重骑兵纷纷上马,向着宋军冲去。 与此同时,金国的重装步兵,也纷纷上马,他们通过“∧”两条翼线之间快速上前。 在完颜斡鲁、完颜宗翰等人看来,只要能将他们的重装步兵运到离宋军十步之内,他们就能赢下这场战争的胜利。 近十万的具装骑兵、重骑兵、重装步兵跑动起来,那声势别提有多震撼了,就仿佛大地也随之震动起来! 没有战鼓,但这万马奔腾的威势,却比战鼓更加震慑心魄,那轰隆的响声仿佛世界末日下的数十万个雷劫一起爆发! 如果从高空俯视,就会看见一根遮天蔽日般的巨锥楔向了宋军的中军…… 赵建是赵俣的第十二子,此时,他就在宋军中军的最前线,担任一个盾牌兵,他的左腰上挂着一个短锤,身上背着十颗轰天雷。 身为大宋皇子,赵建就算选择从武,也没必要从小卒做起,他本可以有更高的起点,比如像他的兄弟们那样,去读武学,然后从低级军官做起。 可赵建出阁后,选择的是去读太学,准备在太学有所成就后,再去武学深造。 这也是赵俣不少儿子所走的路。 然而,赵建刚读到中舍生,这场战争就爆发了。 赵建没有选择等下次机会,而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直接从军,哪怕他只能从小兵做起。 赵建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 一来,因为他的母亲周氏,只是后宫一个很普通的宫人,因为漂亮,才被蔡璇选上去参加“海天盛筵”,结果好运怀上了他,因此,他并没有太强的背景,要想发展的好一些,肯定得靠他自己努力; 二来,做出这样选择的,可不只他一个,他的好多个兄弟都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其中就包括他的十四弟赵樘。 赵樘可是他们这些皇子中的风云人物,不满十三岁,就在科举中考中了探花,如今更是已经升到了上舍生,文的这一块马上就走到头了,关键,他的母亲可是赵俣极为宠爱的妃子张纯,不仅受宠,还能参与进政事中去。 可就是这样的赵樘,竟然也选择了从小卒做起,此时,他就在赵建身边不远处,跟赵建差不多,只不过他是长枪兵,手上拿的是长枪,不是盾牌,如果金军冲到他们的阵中,他们绝对是第一批与之交战的,战死的可能性非常高。 赵建虽然不知道赵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他知道,自己跟着做相同的选择,肯定错不了。 见金军铺天盖地一般冲了过来,赵建双腿发软,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感觉自己好像快拿不住盾牌了。 赵建偷偷看了一眼赵樘,发现他也没比自己好多少,也是紧张不已,正在强撑。 赵建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他心想,‘这次我若是能活着回去,不仅能给我娘长脸,还一定会让父皇高看我一眼!’ 这么一想,赵建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大盾。 宋军中军的正中间,可不是实心的方阵,而是空心的方阵,赵俣君臣在这里布置了几百门李琳炮,同时布置了大量手持李琳铳或神臂弓的步军,以及大量的长枪兵,他们共同组成了这个空心阵,形成360度无死角的火力圈。 而指挥这里的,正是一身宦官装扮的李琳。 赵俣的大多数儿子,像赵衍、赵修、赵达、赵棣、赵威、赵进、赵擎等,都在这里。他们或是炮兵,或是铳兵,或是长枪兵,或是基层军官,或是低级监军。 由此不难看出,这里绝对是最锻炼人的地方。 赵衍等人也都紧张不已,他们中甚至有人在想,‘我一个堂堂的皇子,为什么要跑过来经历这样的危险,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甚至有赵俣的儿子,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早在开战前,选择了放弃参加此战,去当一个普通的皇子。 对此,赵俣都是摸了摸这些儿子的头,没说任何重话,就让他们回去了,充分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 与其他人紧张不已不同,李琳只有兴奋。 虽说没能当上此战的总指挥,但能指挥最核心的空心阵,李琳也很满足了。 金军越来越近。 亲自操控一门李琳炮的李琳的二儿子赵疆,一脸急切地看向李琳,就仿佛在问:“娘,还不开炮吗?” 可李琳就是稳坐钓鱼台,始终压着这些炮兵。 直到金军的具装骑兵到了一箭之地,李琳才淡淡地下令:“开炮。” 随着李琳的命令一下,最前排的二三百门李琳炮同时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具装骑兵开炮。 “轰——!!!” 数百门李琳炮同时轰鸣,声浪如九天惊雷炸裂,连脚下的大地都似被这股巨力掀得一颤。 炮口喷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瞬间翻滚成乌云,将宋军中军上空的日头都遮去几分。 一颗颗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黑色流星般砸向金军的具装骑兵。 最先冲到一箭之地的完颜扎保迪身上的青黑透亮的冷锻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连战马身上的甲叶都密不透风。 可这在当代堪称“防御力无敌”的冷锻甲,在李琳炮的炮弹面前,竟如纸糊一般。 一颗炮弹擦着完颜扎保迪的马首飞过,直接撞进他身后的金军具装骑兵群中。 先是将一名具装骑兵的头盔连带着半个头颅轰得粉碎,滚烫的血肉混着碎骨溅在周围骑士的甲胄上,紧接着炮弹余势不减,又接连轰死了七八个人马。 这些落在密集处的炮弹,成片成片地收割着金军人马的性命。 而倒地的人马,成了减速带,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纷纷撞上来,层层迭迭堆成肉山。 完颜扎保迪亲眼看着身边最勇猛的亲卫被一颗炮弹正中胸口。 那亲卫身上的冷锻甲瞬间凹陷、崩裂,炮弹穿透甲胄的刹那,带出的血箭喷了他满脸。 亲卫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般从马背上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甲胄裂开的缝隙里不断涌出暗红的血,再也没了动静。 “冲!冲进去!” 完颜扎保迪双目赤红,挥舞着弯刀向前。 可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 完颜扎保迪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好运,他瞬间就被炮弹湮没。 所谓“当代最强防御”的冷锻甲,在炮火中不断崩裂、变形,碎甲片混着血肉飞溅,成了死亡的注脚。 第三轮炮声响起时,金军的冲锋势头已彻底溃散。原本遮天蔽日的骑兵洪流,此刻成了在炮火中挣扎的残兵。尸骸在滦河岸边堆得越来越高,堵住了后续金国骑兵的去路,有的被河水卷着漂流,染红了半条河道。 剧烈的爆炸冲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爆炸的黑色烟火越来越紧地扫荡着大地,许多爆炸开的黑色烟柱子像旋风一样从已经被炸得坑洼不平的沙土地上向空中卷去! 这好似无边无际的黑烟的笼罩之下,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马,到处都有人马被踩踏、被挤压,惊恐的金军将士和其坐下的战马不知所措地在战场上乱窜…… 那些还能策马的金国骑兵,看着前方如炼狱般的景象,竟在炮火的轰鸣声中勒住了马,眼中的悍勇被恐惧取代。 这哪里是战斗,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杀。金军人马的重甲在李琳炮面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当现代火器的轰鸣声盖过马蹄声,当炮弹的轨迹击穿冷锻甲的骄傲,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不是矛与盾的较量,而是时代对时代的碾压。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西路金军原本如同洪水一般的凶猛攻击,竟然被宋军密集的炮火轰停了下来。 众所周知,骑兵一旦停了下来,就会任由步军宰割…… …… 第三百一十七章 火力溃金军,一战定乾坤 … 就在宋军与西路金军激烈交锋之际,集中了更优势兵力、更强战将的东路金军对辽军发起了猛攻,完颜宗峻、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辅、金兀术、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耶律余睹等将各个奋勇上前。 很快,辽军统制耶律真的营寨就被金军攻破,耶律真及其手下的辽军士兵弃阵而逃。 萧干迅速赶到,挥刀将耶律真斩首示众,止住了溃退。 耶律大石也率部赶到,组织反击,夺回耶律真的营寨。 耶律大石向辽国士兵们高声呼喊:“金人倾巢出动,正是我等杀敌报国之机!” 耶律大石拔出佩刀,在自己脚下划出一道线,用刀尖指着地上的线宣布:“要死就死在线前!胆敢后退者,斩!” 辽军拼死而战,稳住了阵脚。 金军再一次发起进攻,投入了三万多人的预备队,由完颜娄室亲自率领,向萧干大营的左侧猛攻。 萧干立即抽调兵力支持,挫退了金军。 片刻之后,狂怒的东路金军又一次发起进攻。他们不顾伤亡,用密集的队形冲进了辽军的军阵中,双方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东路金军疯狂地进攻辽军,充分利用骑兵机动性强的优势,改变硬攻正面的战术,分为东西二阵,完颜宗峻指挥东阵,完颜宗望指挥西阵,利用骑兵急驰,不断改变东西两侧的兵力配备,一会儿集中兵力攻东,一会儿集中兵力攻西,一会儿又东西分兵同时进攻。 战术节奏的变化,使得骑兵数量远不及金军的辽军来回奔跑不迭,一会儿援东,一会儿援西,十分疲惫。 最后,东路金军以不小的代价终于彻底撕开了辽军的防御,东路金军的重甲步兵骑马冲了上来。 只要东路金军的重甲步兵能冲到辽军的阵前,辽军有可能就会战败。 可即便东路金军的势头如此之好,辽军也没有放弃,东路金军也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只因为,与此同时,宋军与西路金军那边,快分出胜负了。 只见,西路金军以集群冲锋为主要战术,试图凭借马力冲垮宋军的阵型,进行分割。 可当西路金军骑兵接近时,以逸待劳多天的宋军步军,迅速列阵,前排跪姿、后排站姿,交替射击,确保火力不中断; 方阵间保持协同,互相掩护侧翼,避免被西路金军的骑兵分割包围; 炮兵部署在方阵后方或间隙,用火炮轰击冲锋的西路金军骑兵集群,削弱其冲击力后,再由方阵中的李琳铳和神臂弓齐射收尾。 这种战术让西路金军骑兵的冲锋一次次撞在“火力墙壁”上——即使有少数西路金军骑兵突破到方阵附近,也会被环形队列的交叉火力或长枪击退。 空心阵的稳定性和火力持续性,让西路金军根本就冲不上来,充分体现了近代军事战术对传统骑兵战术的降维压制。 西路金军的战马被击中后,甚至只是听到炮击声,就混乱冲撞,伤亡惨重。 一众西路金军的悍将,仍未放弃,他们多次组织骑兵冲锋,甚至有部分骑兵突破到宋军近前,但被长枪方阵击退,他们射出来的箭矢,也大多都被宋军的盾牌兵给挡住了。 等到宋军的中军将西路金军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锥彻底逼停了之后,在李琳的指挥下,宋军继续采用“火力梯次覆盖”战术,打得西路金军根本不敢上前,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宋军鹤翼阵两翼的静塞军分别向着西路金军的左右翼杀去。 一见静塞军所展现出来的威势,完颜斡鲁就知道这支俱装骑兵难以对付。 可明知如此,完颜斡鲁还是派了两万辽人轻骑兵去迎敌,试图阻挡这两支静塞军。 然而,轻骑兵怎么可能敌得过具装骑兵,更何况,宋军的两翼还有大量的重骑兵。 双方交火没一会,也不是特别愿意为金国卖命的辽人轻骑兵就被击退了。 简而言之,将辽人轻骑兵击退后,西路金军的左右翼就被静塞军折断,静塞军后面的马步军开始对西路金军的主力进行合围。 合围上了之后,静塞军以及宋军的骑兵开始对包围圈以外的西路金军展开追杀,以防他们去冲击宋军步军的包围圈。 至于被合围起来的西路金军的主力,则遭到了宋军步军从四面八方进行的攻击。 赵建听到其部统领的命令:“扔下盾牌,在十息内,将自己的轰天雷全部扔入敌军中,哪人多炸哪,别忘了拉弦!” 赵建听令后,赶紧将手上钉着好几支箭矢的大盾扔掉,然后按照教头教的,在最短时间内,将手上的轰天雷扔入被包围起来的金军中。 数万步军都像赵建这样,以至于被合围的金军阵中,瞬间就像遭到了流星雨的攻击,而且这些流星还会爆炸。 轰天雷接连爆响,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弥漫,金军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惨烈至极。 包围圈中的西路金军的主力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打得晕头转向,原本就已经被压缩在一起的他们,瞬间乱作一团。 什么具装骑兵,什么重骑兵,什么重甲步兵,挤到一团了之后,再凶猛也没用。 尤其是跑不起来的金军骑兵,只能任由宋军步军宰割。 更何况,宋军的轰天雷爆炸后所释放出来的冲击,根本就不是铁甲能挡住的。 更为关键的是,在李琳的指挥下,所有李琳炮都调转炮口,向着包围圈中的西路金军的主力不间断的开炮。 同时,李琳铳、神臂弓也都向着包围圈中的西路金军的主力射击。 如此一来,包围圈中的西路金军的主力彻底陷入了绝境。 密集的炮火与轰天雷的爆炸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每一声轰鸣都伴随着无数西路金军主力的惨叫与战马的悲鸣。 重甲步兵那至少两层的甲胄,在轰天雷的爆炸冲击下,尤其是在李琳炮的轰击下,如同纸糊一般脆弱,让他们一点都不比其他金军能抗。 宋军步军快速收割着西路金军主力的性命,不带有一丝一毫迟疑。 完颜斡鲁望着这惨烈的一幕,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他从未想过,曾经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金军,竟会在这一日被宋军以如此新奇的战术和强大的火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完颜斡鲁试图组织剩余的辽人轻骑兵进行反击,但在这混乱与恐惧交织的战场上,任何命令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包围圈中的西路金军的主力四处奔逃,互相践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纪律与秩序。 那些曾经威风凛凛的金国悍将,此刻也只能在火光与浓烟中挣扎求生,却始终无法摆脱宋军步军的围追堵截。 宋军步军,则围住金军,边呐喊,边用手中的长枪、大刀无情地收割着金军的生命。 赵樘不断用手中的长枪向前捅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捅死了多少金人,他身边的岳飞更是边拼命地杀敌,边带人护卫着赵樘,他们身上全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赵樘边杀人、边想着他母亲张纯跟他所说的:“你若能从最底层杀出来,势必会得到军方认可,也会教你兄弟敬畏你,只要你能闯过这关,别管你父皇有多少皇子,你都绝对会是他最不能忽视之一,若太子不能胜任其位,你很可能会成为下个太子,即便你最后继承不了你父皇的皇位,为娘也定会为你择一块可教你一展抱负的封地,他日成就未必就输给你父皇……” 早张纯就从李琳那里知道了,空心阵中是此役最安全最能锻炼人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俣才将自己的大多数儿子都安排在了这里,让他们在接受锻炼的同时,近距离体会火器的威力和对战争的影响。 可不论是张纯,还是张纯给赵俣生的这几个儿子,都是野心勃勃之人,他们母子想要的更多,所以关键时刻他们母子也是真敢赌。 如今,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不用别人说,赵樘也知道自己又蜕变了,他现在有信心面对任何挑战,也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 接下来就简单了。 被包围起来的西路金军的主力不断被宋军压缩空间,同时遭到宋军的大屠杀。 包围圈外的西路金军的轻骑兵,虽然试图靠近包围圈解救包围圈中的西路金军的主力精锐,可他们根本过不了宋军的静塞军和重骑兵这一关,而且他们还得防着被静塞军和重骑兵击杀。 而做为此战总指挥的完颜阿骨打,也派预备队过来,企图救出宋军步军包围圈中的西路金军的主力精锐。 可这都是徒劳。 不为了吃掉金军的主力,赵俣能不惜近万伤亡,陪完颜阿骨打玩这么多天吗? 大炮一字排开,金军早就被宋军给轰跑了。 只不过,这么做解决不了问题。 游牧民族最大的麻烦从来都不是他们善战,而是他们太他妈能跑了。数千年来,中原王朝之所以无法彻底消灭胡虏,从来都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们,而是因为他们打不过中原的军队时跑得太快了。 放在金军这里就是,他们要是知道打不过宋军,肯定得跑,草原这么大,大炮这么沉,宋军还能拖着大炮追上他们怎么地?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金军找死跟宋军正面交战,赵俣拿金军还真没办法,尤其是他们放弃都城,去草原或者躲进长白山里生活。 关键还是,现在的宋军,攻击力固然强悍,但实在太吃后勤了。 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这次金军打到了大宋的家门口,赵俣又早就在修官道了,不然,他想在短时间内运来这么多门大炮和充足的炮弹,都很费劲。 如今,赵俣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包围了金军一半的主力,这要是不把他们给吃掉,重创金国,他岂不是白白隐忍了这么长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赵俣怎么可能让包围圈中的西路金军的主力跑了? 宋军的所有骑兵,不论是静塞军,还是重骑兵,全部出战,阻止金军救援包围圈中西路金军的主力不说,赵俣还只留下自己的亲军和神机中军保护自己,令神机左军和神机右军交替前进,去增援辽军。 见此,憋屈了太久太久太久的辽军,也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拼了命地与东路金军厮杀。 试了很多次,完颜阿骨打都没能救下宋军步军包围圈中的西路金军的主力,与此同时,左右两路神机军参战了之后,原本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东路金军也开始节节败退。 完颜阿骨打知道,再不下令撤退,金国就得就此亡国。 万般无奈之下,完颜阿骨打只能下令:“鸣金!撤军!” 完颜阿骨打此令一下,金军顿时一片混乱,金兵纷纷溃逃,丧失了战斗力。 神机左军在第一时间就攻破了完颜宗峻部的金军,击毙三千余人,生擒活捉了五百余人,甚至差一点就捉到了完颜宗峻。 神机右军也很快就攻破了完颜习室部金军,不仅击毙了两千余人,生擒活捉了三百余人,还击毙了金国名将、历史上的衍庆二十一功臣之一的完颜习室。 完颜阿骨打见大势已去,只能带头慌忙北逃。 宋军随后掩杀,马不停蹄地追击金军。 赵俣此刻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能给金军以喘息之机,必须穷追猛打,彻底击溃、乃至消灭金军! 金军被杀得丢盔卸甲。 更可怕的是,赵俣之前藏起来的那以逸待劳多日的五万轻骑兵,他们在童贯的率领下,不仅一路掩杀金军,还跑到了金军的前面,直奔辽中京而去…… 耶律淳也指挥辽军骑兵对金军进行追杀,萧干和耶律大石更是不顾厮杀的疲惫,各率领一万精锐骑兵,有目的性地去奇袭辽中京,想要一举收复辽中京,让辽国有个立足之地。 至于包围圈内的西路金军的主力,成片成片的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当然,包围圈内的西路金军的主力,也组织过几次反攻,想要杀出重围。 可惜! 他们的反击,全都被宋军瓦解了。 屠杀继续…… 赵俣始终没给包围圈内的西路金军的主力投降的机会。 直到被包围的西路金军的主力被杀到只剩不到三千人马时,而且这三千人马还人人被杀到了崩溃,赵俣才下旨停手招降。 在这期间,完颜斡鲁、完颜宗翰叔侄亲自来救援过。 结果,完颜斡鲁战死,完颜宗翰重伤,被亲信救走。 此战,宋辽联军大获全胜,斩杀金军十五万,对外宣称斩杀金军五十万,生擒活捉金军三万,对外宣称生擒活捉金军三十万。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战死的金军,大多数都是金国的主力精英,甚至是女真人。 刚刚崛起的金国,遭到了极其严重的重创,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对大宋构成任何威胁了!!! 此战共缴获了,近三万匹好马,七八万匹伤马和死马,兵甲粮草辎重不计其数。 而宋军自身的伤亡不足两万。其中万余,还是在之前的佯攻中造成的。 毫无疑问,对于大宋来说,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辉煌大捷……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好儿子 … 这至关重要的一仗打胜了,关键,赵俣在这一战至少消灭了一半金军的精锐,这其中大部分是女真人。 据《三朝北盟会编》记载,辽代生女真约十余万户,熟女真在辽末增至一万余户,两者相加不超过二十万户。 若以每户平均三到五人计算,人数约为六七十万。 另外,以渤海国故地的熟女真为代表的“系辽女真”,仅渤海国便有十几万户。 综合来看,女真人总数估计为七八十万左右。 另外,有观点认为,黑龙江地区的女真人在辽末金初约有八九十万人。 而不论是哪种,这不到百万女真人中,还有老弱妇孺,真正能当兵的女真人,可能也就二三十万。 一战,赵俣就消灭了差不多十万女真青壮。 对刚刚才建国没多久的金国而言,这绝对是一场难以承受的重创,是能让新生的金国摇摇欲坠、根基动摇的沉重灾难。 更何况,金国还有残辽这个对手,以及草原上的众多部落的挑战。 说句不好听的,接下来,就算大宋不再继续打击金国,金国想要维持他草原霸主的地位都很艰难。 漠北的强部之一,游牧于鄂尔浑河、土拉河流域,由多个部落联盟组成,势力范围较广,拥有较强军事实力的克烈部。 活动于阿尔泰山一带,“国大民众”,经济和军事都较为发达,与周边部落联系密切,是西部草原的核心势力之一的乃蛮部。 游牧于呼伦贝尔草原及克鲁伦河流域,由多个部落组成联盟,势力极度强盛,是东部草原的主要力量之一的塔塔儿部。 分布在鄂尔浑河、色楞格河流域,以游牧为生,部落骁勇善战,与周边部落(如克烈部、蒙古部)常有冲突,具有一定实力的蔑儿乞部。 位于阴山以北,虽规模不及前几者,但地理位置关键,是连接草原与中原的重要纽带,为辽朝守卫边墙,具有特殊战略地位的汪古部。 还有,此时尚未统一,内部包含多个分支部落的乞颜部,也就是蒙古的前身。 这些部落各自占据不同区域,相互之间既有争斗也有联盟,共同构成了草原的政治格局。 它们会让遭到大宋重创的金国成为草原上的霸主吗?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就算金国不再遭到歼灭有生力量,二十年都恢复不了国力。 而有这二十年时间,大宋的工业革命将彻底完成。 到那时,甚至根本不用到那时,大宋就可以横扫草原,彻底解决游牧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威胁。 实际上,现在赵俣也可以尝试灭掉金国,只是由于现在交通还不便利,灭金的成本肯定很大,收益还小,关键治理成本大。 而要是等几年,等大宋的火车和汽车彻底诞生,这些就全都不再是问题了。 所以,仗打到这个份上,赵俣已经可以收手了。 然而,话又说回来,大宋都已经打赢了此战,不收回点好处,那赵俣不是纯赔吗? 这可不是赵俣想要的,哪怕他不缺金国那点钱。 于是,让宋军休整了一天,赵俣就任命刘法为都元帅,童贯为都监,宋江为副元帅,宗泽为副都监,率领北府军、虎贲军、西军、神机中军北伐,去追童贯和他率领的那五万轻骑,目标是逼金国求和,缴纳战争赔款,弥补大宋的损失。 值得一提的是,辽军在休整后,也在耶律淳的率领下去夺取辽中京了。 北伐的宋军离开后,剩下的宋军继续打扫战场。 与此同时,赵俣已经在自己的一众亲军、神机前军、神机左军、神机右军的护卫下返回了燕京城。 大胜凯旋,赵俣受到了燕地辽民的热烈欢迎。 自从崛起以后,金人接连发动侵略战争,攻城略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辽地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给辽地百姓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如今赵俣率军大破金军,给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带来了久违的安宁与希望,燕地的辽民怎能不欢欣鼓舞,又怎能不将赵俣视为救星? 燕京城内,彩旗飘飘,锣鼓喧天。百姓们自发地走上街头,夹道欢迎赵俣的归来。 赵俣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眼前热情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这场胜利,不仅仅是一时的军事成果,更是大宋重振声威、赢得民心的关键一步。 同时,赵俣也明白,未来的路还很长,金国虽遭重创,却未必会轻易就范,草原上的诸多部落也有待解决,大宋想要真正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还有诸多挑战等待着他。 回到燕京的皇城后,赵俣顾不上休息,立刻召集了手下的大臣和谋士,商讨下一步控制草原的计划。 游牧民族如同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始终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宋朝时就不多说了。 金灭北宋;蒙古灭南宋。两宋都是亡于北方的游牧民族。 到了明朝。 明朝初年,朱元璋以雷霆手段清扫北元残余势力,迫使元顺帝逃往漠北,但蒙古并未因此消亡,而是分裂为鞑靼、瓦剌、兀良哈等部,这些部落各自为政,彼此争斗不休。 朱棣上台后,更是以五次亲征漠北的壮举,试图将蒙古彻底纳入掌控。 明军的这些战役虽重创蒙古势力,却未能根除其威胁,蒙古各部如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明朝对蒙古的治理不仅局限于军事层面。 明朝曾经试图通过关闭边境马市,切断蒙古获取粮食、铁器等物资的渠道,迫使其臣服,但经济封锁反而刺激了蒙古的劫掠行为。 后来明朝又试图通过“以夷制夷”来分化蒙古各部,例如扶持瓦剌对抗鞑靼,不过这种策略如同饮鸩止渴。 瓦剌在也先领导下迅速崛起,“土木堡之变”更是成为明朝的奇耻大辱,明英宗朱祁镇被俘,北京城岌岌可危,暴露了这种军事策略的局限性。 即便后期明朝通过“隆庆和议”开放互市,试图以经济手段缓解冲突,但蒙古各部仍未真正归附,边患依然频发。 此外,明朝的边防体系也暴露出严重问题,明初设立的奴儿干都司、哈密卫等边疆机构,因距离遥远和补给困难等问题,难以长期维持。 加之明朝后期国力衰退,财政开始拮据,边防军士常常缺饷,战斗力更是大不如前。 蒙古首领俺答汗甚至在明朝末期兵临北京城下,迫使明朝妥协。 这种军事上的被动,让明朝始终无法彻底解决蒙古问题。 相比之下,清朝后来的盟旗制度和宗教控制,远比明朝的卫所制度更为深入和持久。清朝再辅以联姻和八旗制度,就彻底驯服了蒙古,蒙古各部俯首称臣,甘愿融入大清版图,长达数百年未生叛乱。 更重要的是,明朝缺乏对蒙古文化的深入了解和利用。蒙古人信奉藏传佛教,但明朝并未有效利用这一宗教影响力,而是单纯依赖军事和经济手段,这种单维度的治理方式,使得明朝始终无法在蒙古建立稳定的统治秩序。而清朝在蒙古地区大力扶持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鼓励蒙古贵族子弟出家为喇嘛,由于喇嘛不能婚娶,蒙古的人口和战斗力逐渐下降。 到了民国时,蒙古的人口降到了不足五十万,而当时出家人数仍高达总人口的12.8%。 可见清朝治理草原的手段有多成功。 这些都是大宋可以借鉴的。 在这里,张纯给赵俣贡献了大量可行的手段,她的一些“想法”让蔡卞等人都拍案叫绝。 赵俣也不吝夸赞张纯,甚至问张纯想要什么奖励? 谁想,张纯却对赵俣说:“官家,臣妾不要奖励,臣妾只想官家夸赞一下我儿赵樘,他刚经历九死一生……” 说起此事,赵俣心里其实很复杂。 赵樘第一次引起赵俣的注意,就是他、赵寿、赵楷跑去参加科举,而且还高中了。 当时,赵樘甚至考了个探花,成绩竟然比赵佶还好。 那时,赵俣是真记住了赵樘这个儿子。 不过赵俣却认定了,那是张纯押对了题。 现在想想,就算是张纯押中了题,当时还不满十三岁的赵樘能有那样的表现,也已经很不错了。 后来,赵樘更是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读到了上舍生,证明他本人绝对不只是靠张纯押中题才考中探花那么简单。 这次赵俣御驾亲征,赵樘先是单枪匹马去说服了生活在古北口的一众契丹部落交出来了古北口,又在此战当中,选择去最危险的第一线去拼命。 赵樘的表现,已经不是一般的耀眼了。 甚至都可以说,如果赵寿有一天不能胜任太子之位或者出了什么意外,赵樘或许是那个最适合接替赵寿太子之位的皇子。 换而言之,张纯的目的达到了,她培养出来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儿子、一个非常优秀的皇储人选。 只是,赵樘太有野心、胆子也太大了,他适合开疆拓土,不适合当个守城之君。 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一个开疆拓土的皇帝后面,最好是一个守城的皇帝,那样对王朝来说可能更有益处。 而且,赵樘不仅自己去第一线拼命,他还把赵俣未来的元帅岳飞带去第一线拼命。 这种方式是锻炼人,但也太危险了,要知道,前线将士的阵亡率可是非常高的,对手还是金军这么强大善战的军队。 毫不夸张地说,赵樘和岳飞能在此战中活下来,真是有点运气。 从一个皇帝的角度来说,赵俣是希望赵樘和岳飞经历这样的锻炼的,因为他们真能从最底层爬起来,才更能堪当大任。 也就是说,张纯给赵樘选择的路线是没错的。 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赵俣虽然想让自己的儿子接受锻炼,却不想让他们真的冒险。 这也是赵俣为什么把自己参加此战的儿子大多都放在了空心阵中的缘故。 实际上,赵俣不想褒奖赵樘的行为,因为他怕自己别的儿子有样学样。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一旦真有那一天,赵俣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哪怕他儿子再多,也不想有这样的经历。 可话又说回来,即便不战死沙场,赵俣每年都会死三五个儿女,多时甚至一年都能死上十个八个儿女,真要是有几个战死沙场的,他可能也就是伤心一时,不会痛彻心扉、伤心欲绝。 没办法,赵俣的儿子实在太多了,很快就会超过穆来·伊斯美尔,丧子之痛或许真没有拥有一些优秀的儿子重要。 总之,赵俣很纠结。 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赵俣答应了张纯的请求,见了赵樘。 都不用仔细去看,赵俣就能发现,赵樘长得跟自己至少有七分相似。 这无疑让赵俣跟赵樘更亲近。 可因为不熟,一时之间,在只有父子俩独处的时候,赵俣真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父爱。 过了好一会,赵俣才说:“你娘对你期待较高,故而难免对你严厉些,你不要怪她。” 赵樘恭恭敬敬地回答:“儿臣习惯了,不觉得苦,且儿臣知晓,我娘严厉,乃为教儿臣成才,可堪当大任,非有他意。” 赵樘懂事的让赵俣有些心疼,毕竟他还不到十六岁,就文韬武略,通情达理,拥有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这说明他自幼便承受了远超同龄人的压力与责任。 赵俣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孩子,若生于寻常人家,或许能无忧无虑地成长,享受童年的欢愉,但身为皇子,命运一定会将他推向了更为波澜壮阔也更为残酷的舞台。 赵俣心疼赵樘三秒,说道:“好儿子。” 接着,赵俣语气一转,又说:“你娘已然教你许多了,足够你受用一生,今日为父再教你点保命手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赵俣教赵樘的东西很简单,总结一下,就两个字:低调。 成大事者,不仅要有披荆斩棘的锐气,更需有韬光养晦的智慧。在这宫廷与朝堂的漩涡之中,太过张扬只会引来无谓的猜忌与灾祸。 赵俣望着眼前这个尚显稚嫩却已透出几分坚毅的儿子,心中既有欣慰,又夹杂着几分期待。 赵樘果然很有悟性,当即就表示,他以后不会再高调了。 让赵樘离开后,赵俣又将赵建他们几个什么都不懂就靠着一股莽劲匿名跑去危险的第一线参战的自己的儿子给叫来。 对于这些儿子,赵俣没有奖励他们,而是跟他们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等赵俣骂完,他们很委屈的离开了。他们想不明白,自己都这么努力了,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连命都不要了,可到头来,父皇为什么不仅不表扬自己还批评自己? 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自己被悄无声息地调到了关键部门去锻炼,发展的明显比那些不努力的皇子好多了,哪怕那些皇子的母亲出身名门或是比较受赵俣宠爱。 后来,赵俣回宫后,他们的母亲也常被赵俣翻了牌子,有人甚至因此又怀孕了。 比如,已经有十多年没再得到过赵俣临幸的周氏。 这他们才明白,赵俣既希望看到他们从基层做起得到充足锻炼又不愿意他们经历危险更不愿他们的兄弟效仿他们的复杂心情……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张纯:真龙不死 … 事后。 赵俣左手搂着张纯,右手搂着李琳,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个辽人新晋少妇。 赵俣到了燕京后,虽然帮耶律敖卢斡登上皇位,还口口声声要跟辽国联合抵御金国的入侵,看似要保全辽国的江山社稷,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残辽早晚得被大宋吞并? 所以,燕平地区的辽人,包括怨军的郭药师、平州的张觉全都偷偷给赵俣送其家族的女人,给自己也给自己的家族留条后路。 这使得,赵俣来到燕京以后也从来就没缺过女人,尤其是这次赵俣大败金国后。那些明眼人,看得就更清楚了,知道赵俣肯定会成为中原和草原的两原霸主,就像汉武帝和唐太宗那样,进而更给赵俣献美人,以期继续获得权贵。 对此,赵俣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只因,这不光能让赵俣身心愉悦,对赵俣快速稳定新收复的燕平地区也很有帮助,毕竟,联姻在政治博弈中向来是稳固关系、笼络人心的有效手段。 赵俣深谙此道,这些来自辽人各家族的女子,不仅是自己身侧的温香软玉,更是自己在燕平地区布局的一枚枚重要棋子。 睡觉前,赵俣想起来了稍稍休整了一下就又匿名跟着增援部队去了前线的赵樘,进而对身边的张纯说:“过犹不及,若樘儿真有个闪失,你悔之晚矣。” 张纯心想,‘真龙不死,我儿子若真是大宋下任皇帝,怎么都不可能死在这里。’ 见赵俣开始关心赵樘了,张纯又想,‘一个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另一个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起,接受过最充分的历练。我倒要看看,将来你怎么选!’ 当然,这只是张纯心中的想法,她嘴上则顺从地说:“以樘儿所立之功,也该升指挥了,往后便无须恁地拼命了,臣妾也定会嘱咐他保重自己。” 张纯说的也是实情,凭此战赵樘杀敌的数量,就算他不是皇子,也能成军官,以后危险系数是小不少。 而且,赵樘跑到一线去拼命,只是想证明他自己,也让大家(主要是赵俣)看到他的血性和胆识,又不是真不想活了,或者冒险有瘾,以后他肯定不会轻易冒险的。 关键,这些年一直是张纯教导赵樘,赵俣也不好在张纯面前指手画脚,否定她这么多年的付出。 于是,赵俣又转头对李琳说:“擎儿不错,有大将之风,我在观战台上看过了,属他、修儿、棣儿表现得沉稳,不仅军事技能过硬,且服从性强。” 李琳理所当然地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此乃擎儿应有之举。” 从张纯和李琳对各自儿子的教育上,赵俣发现,母亲的性格还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在她们的儿子身上。 这几天因为一直在打仗,赵俣这个重度性瘾患者,已经被迫戒色了好几天。 如今终于能破戒了,赵俣自然大干了一场。 这就导致,今晚他不仅令十个辽国美少女晋级成少妇,还没轻折腾张纯和李琳。 结果,张纯和李琳,尤其是前者,被赵俣折腾得筋疲力尽。 没一会的功夫,张纯就在赵俣的怀中沉沉地睡去,甚至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紧接着,李琳也睡着了。 见此,赵俣也昏昏欲睡。 就在赵俣马上就要进入梦乡之际,梁红玉来到赵俣的床边,轻轻的碰了碰赵俣。 赵俣睁开眼睛,问道:“出甚么事了?” 梁红玉趴在赵俣耳边小声说道:“辽军遭到金军伏击,损失惨重……” …… 将时间拨回到金军大败那天。 眼见宋军太厉害,再不撤军,金军有可能就会遭到更沉重的打击,金国都有可能灭亡,完颜阿骨打果断下令撤退。 完颜阿骨打九死一生,率败兵残卒逃了近百里之后,停了下来。 数了数,完颜阿骨打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不到三万人马。 完颜阿骨打意识到,不能再跑了,再跑的话,金国就完了,金军或许也会就此丧失斗志。 这时斥候来报,童贯率领五万宋军轻骑兵边掩杀金军、边向他们追来。 完颜娄室劝完颜阿骨打伏击这五万宋军轻骑兵。 可完颜阿骨打却摇摇头:“若教宋军缠住,必致其后队追上,乃取死之道。” 童贯率领的五万轻骑兵,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一旦被他们咬上,便如附骨之疽,难以轻易摆脱,且后续宋军和辽军大队人马极有可能如潮水般涌来,将金军淹没,进而彻底消灭。 想了想,完颜阿骨打一脸决绝地说:“不如纵之,击其后队。” 完颜阿骨打此言一出,不少金人就意识到了,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家眷所在的辽中京可能就危险了。 完颜昌赶紧提醒完颜阿骨打:“若放宋军过去,大定府危矣。” 完颜阿骨打听言,悠悠地说:“若不能反败为胜,我大金危矣。” 听完颜阿骨打这么说,不少金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形势有多严峻。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他们就这么回金国,完颜阿骨打这个皇帝能不能继续当下去都不一定。 退一步说,就算那些女真贵族还愿意认完颜阿骨打这个皇帝,听完颜阿骨打的命令,金国也未必就能挡得住宋辽联军的攻伐。 当务之急肯定是收拢更多的金军溃兵,先恢复实力,而不是义气之争。 于是,一众金人纷纷遵完颜阿骨打的命令,躲进了一片隐秘的山谷之中。 这片山谷地势险要,四周皆是陡峭的山峰,易守难攻,恰好为金军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休整之地。 不久之后,童贯率领五万轻骑兵追杀着数千金军经过此地。 完颜阿骨打用千里镜看到了这一切,却选择了按兵不动。 又过不久,萧干和耶律大石也各率领万余辽国骑兵经过此地,完颜阿骨打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这时,完颜阿骨打才派完颜宗峻等人四下联络,去收拢茫然不知所归的金军。 这些金国溃军得知完颜阿骨打在等他们,都克服种种困难,陆续来汇合。 不久之后,受了重伤的完颜宗翰,更是带着三万多西路金军(主要是早前投降金国的辽人轻骑兵)前来跟完颜阿骨打汇合。 完颜阿骨打派人清点人数,结果惊喜地发现,他手上又有十几万人马! 完颜阿骨打深入部队,到处哀死问伤,作自我检讨,同时指出,当初他们只有两千五百人,就大败辽军,逐渐壮大起来,现在他们还有十几万人马,不会一蹶不振的。 在完颜阿骨打的努力下,逐渐安定了人心,稳定了局面,金军军势复振。 这时,完颜阿骨打收到斥候禀报,耶律淳率领十余万辽军正在快速向着辽中京方向急行军。 完颜阿骨打猜测,耶律淳这是想去收复辽中京,为辽国争取到一席之地,或许他还有跟大宋抢辽中京的意思。 完颜阿骨打跟金国的一众高层商量过认为,大宋未必会看得上这关外之地,毕竟,大宋要是亲自统治东北,将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得到的却不会太多,可以说得不偿失,因此,大宋即便打下东北,也多半会在这里扶持傀儡政权以夷制夷。 而辽国就不同了,他们想要的是灭掉金国收复失地。 相比较而言,辽国对辽中京乃至整个东北地区的执念更深,毕竟那是他们曾经的故土,是辽国皇室尊严与根基所在,尤其是在辽国丢掉了燕云地区之后,辽中京几乎就是他们复国最好的选择。 多半也正是因为如此,耶律淳才火急火燎地往辽中京跑,生怕辽中京被大宋收复了不给他们辽国,那样的话,他们辽国还得寄人篱下。 想明白这些,完颜阿骨打认为,目前阶段,他得将打击的重点放在辽军身上。 好吧,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完颜阿骨打被宋军给打怕了,他也怕极了宋军的火器,短时间内不敢再跟宋军交战了。其实,不只是他,金军的那些骄兵悍将也都被宋军打破了胆,不敢再跟宋军交手了。 而辽军就不一样了,金军和辽军交手到现在就没输过,包括这一战,要不是,神机左军和神机右军来捣乱,他们肯定又会大胜辽军。 值此金军需要找回自信的关键时刻,完颜阿骨打当然得挑软柿子捏。 于是,完颜阿骨打让斥候再探再报。 结果得知,由于辽军跑得太快,宋军的大部队离辽军足有七十里,就是宋军的骑兵全力奔行,也得两三个时辰才能追上来,金军最忌惮的宋军的步军只怕得一两天才能追上来。 这么多时间,足够金军击溃辽军了。 完颜阿骨打当机立断,下旨做好伏击辽军的准备…… …… 老哈甸在辽中京的正南方向,原来是一条河谷,现在干涸成一条南北之路,地上遍布着细碎的石子与砂砾,路两侧是长长的斜坡,坡上是大片的松树林。 就像完颜阿骨打猜测的那样,耶律淳很想很想很想收复辽中京,这也是耶律敖卢斡和耶律淳早就商量好的,此战只要宋辽联军取胜,辽军就在第一时间攻取辽中京,如果成功了,就想办法说服赵俣放耶律敖卢斡去辽中京当真正的辽国皇帝。 可以说,耶律敖卢斡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耶律淳身上。 耶律淳也真是对辽国忠心耿耿,想要完成耶律敖卢斡的重托。 关键,这个机会实在太好了。 大败金军的肯定是宋军,这毋庸置疑。 可问题是,辽军也立功了,没有他们拖住东路金军,宋军也不能全歼西路金军的主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辽国自己收复了辽中京,赵俣多半会把辽中京还给辽国。 至于让赵俣放了耶律敖卢斡,虽然有点难度,但大不了他们将萧普贤女和萧瑟瑟这两位太后一并带上,那赵俣多半也就没法反对了。 总之,耶律敖卢斡、耶律淳君臣打了一手好算盘。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辽军能不能收复辽中京,会不会让宋军抢在前面? 耶律淳求功心切,再加上这一路之上也没碰到大股的金军,全都是小股的金国溃兵,让他误以为金军已经被童贯、萧干、耶律大石给击溃了,竟然率十余万辽军直入辽中京境内。 当大军进入老哈甸时,耶律淳感到这干涸的河谷里阴气浓重,情况有些不妙。 郭药师和张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跑来劝耶律淳赶紧离开这条狭长的河谷。 耶律淳刚要下令退兵,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河谷两边的斜坡上乱箭齐发,箭矢如雨。 辽军被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进入河谷的数万军马拥挤在狭窄的河谷里,东窜西奔自相践踏。 完颜阿骨打站在山顶上观察战情,只见他身边的完颜宗隽手中的令旗一挥,站在身旁的号兵便呜呜地将冲锋号角吹响,藏在松树林中的金军纷纷好似猛虎下山一般冲向河谷两边,拼命地向河谷中射击。 没进入河谷的辽军(主要是辽军中的步军),则遭到了金军骑兵的袭击。 老哈甸内外,尘土飞扬,杀声震天,一场血战厮杀了近三个时辰才结束。 残阳洒落在那些被砍下来的头颅、胳膊、腿脚和手臂上,闪烁着鲜红的光芒。倒在地上的马匹与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血淋淋的样子令人感到恐惧。死去的辽军和金军都混躺在一起,只能从服装上才能分辨出来他们到底是辽人还是金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有些身受重伤的将士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们最后望了一眼天空,不知他们心里是在向往天堂还是在恐惧地狱,他们那不停抽搐的嘴角不知道是在微笑还是在痛苦。 耶律淳在郭药师、张觉、耶律马哥等将拼命护卫下率领残兵败将杀开一条血路,冲出老哈甸。 一直窜出十几里路,见后无追兵,耶律淳才下令在一块麦田边上下马歇口气。 都不用去数,耶律淳也能看出来,他的十多万大军,死得死,散得散,如今只剩下三五千人。 耶律淳蹲在麦田田埂上嚎啕大哭,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耶律敖卢斡,更对不起辽国,他把辽国最后的希望给弄没了。 鲜血喷溅在耶律淳的衣服上、脸上和头发上,他两眼通,红目光凶狠,好像要吃人似的,又好像刚刚吃过人似的。 残兵败将们也都一起跟着他抹眼泪。 耶律淳觉得自己无颜去见耶律敖卢斡,无颜去见辽国的乡亲父老,自己从军几十年,怎么还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耶律淳越想越生气,他突然举起弯刀就往自己的脖子砍去。 危急时刻,只听“当啷”一声,耶律淳的弯刀被郭药师击落在地。 耶律淳仰天叹道:“仗打得如此窝囊,我上对不住陛下,下对不住我大辽勇士,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郭药师劝道:“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仇咱一定要报!” 张觉也在一旁劝道:“有赌未必输,何况大宋还是我大辽盟友,或许大宋夺取中京,会将中京送给我大辽也未必可知也。” 其他辽人也都劝耶律淳想开点。 耶律淳觉得张觉说得很对,万一赵俣仁义讲究,打下辽中京,也送给他们辽国呢? 这么一想之后,耶律淳打起精神来,一边收拢溃兵、一边小心翼翼地向辽中京进发,看看能不能捡到辽中京这个大便宜…… …… 第三百二十章 职业皇帝 … 赵俣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他从不迟到,不论他是在东京汴梁城自己的皇宫中,还是御驾亲征,十几年如一日。 也就是说,赵俣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过公事。 赵俣还规定了,但凡有前线战报,无论何时,无论自己在干什么,哪怕是三更半夜,哪怕自己在床上冲刺,也必须第一时间叫自己看战报。 就像这次,前线来了战报之后,就第一时间禀报到后宫,一直传到了赵俣的女亲卫长梁红玉的手上。 知道赵俣习惯的梁红玉,第一时间就来叫醒了赵俣。 赵俣得知辽军遭到金军的伏击,损失极为惨重,立即起床,来到前殿和值班的蔡卞等人商议应对之策。 蔡卞认为,得给前线的刘法、童贯、宋江、宗泽等人下圣旨,让他们稳扎稳打,不能步辽军的后尘,不然之前那场大胜仗就白打了。 可赵俣却说:“将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要相信前线大将。” 赵俣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皇帝,仅好女色这一件事,就能把赵俣打入昏君的行列,只因他的好色程度,不输历史上的大多数皇帝。 而且,赵俣还贪图享乐,有生活奢靡、铺张浪费的嫌疑,至少不够节俭。 甚至还能打赵俣好大喜功、目空一切等等。 但是,赵俣也同时拥有好皇帝的一切优点,像文韬武略,勤政爱民,赏罚分明,知人善任,敢于用人,敢于放权。 仅这最后一点,赵俣就已经非常的难能可贵了。 毕竟,皇帝从来都是不放心任何人,尤其是统兵的大将,而宋朝的皇帝尤甚。 自赵匡胤开始,宋朝就定下了重文抑武的基调,也就是,用财富换取兵权,用猜忌束缚武将,以文臣控制武将。 雍熙北伐时,赵光义给前线将领赐下“阵图”,规定进军路线与作战阵型,哪怕战场局势突变,将领也需按图行事。名将曹彬因未遵阵图兵败,被贬为庶人;潘美则因受监军王侁掣肘,导致杨业战死陈家谷,武人作战的灵活性被完全扼杀。 澶渊之战中,寇准力主亲征,宋军本已占据优势,辽军被迫求和。但宋真宗对武将权力极度敏感,不仅与辽国签订屈辱的“澶渊之盟”,还剥夺了主战将领的兵权,转而重用文臣掌控军务,甚至将“不得让武将干预朝政”写入祖训。 狄青拜枢密使当日,满朝文臣哗然。宰相欧阳修三次上书弹劾,说他“得士心”、“久掌兵权”,暗示其有谋反隐患;另一位重臣文彦博更直白地对宋仁宗说:“太祖亦是周世宗臣子。” 一句话戳中宋仁宗最敏感的神经——哪怕狄青在对西夏、侬智高的战役中屡建奇功,哪怕他平日里谨小慎微,甚至宋仁宗亲自为他辩解“狄青是忠臣”,文彦博仍冷冷回应:“太祖难道不是周世宗的忠臣吗?” 最终,狄青被罢去枢密使,外放陈州。 即便远离中枢,狄青仍被朝廷“每月两遣中使抚问”——名为慰问,实为监视。 不到半年,这位曾身披铜甲、出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的名将,就在无尽的猜忌与忧愤中病逝,年仅四十九岁。 狄青的遭遇,完美印证了宋朝武人的宿命:战功越盛,猜忌越深;权力越高,结局越惨。 到了宋神宗与宋哲宗时期,扩张背后,仍是“重文抑武”的底色。他们对外拓边,本质上仍是文臣主导下的军事行动,武将只是执行命令的工具,功劳归朝廷与文臣,过错则由武将承担。哪怕打了胜仗,武人也休想获得与文臣平等的地位。 在赵俣以前的宋朝皇帝的逻辑始终如一:武将可用来打仗,却不可赋予信任。他们用文臣监军、用阵图捆住武将的手脚、用频繁调动防止武将专权,甚至不惜自毁长城。这种深入骨髓的猜忌,让宋朝在对外战争中屡屡被动,最终沦为“积贫积弱”的代名词。 如今,赵俣能说出“将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这句话,简直就是对整个宋朝帝王心术的颠覆。 在场的蔡卞等人无不心想,刘法他们能得到赵俣这样的信任,可以说是死而无憾了,他们也是有宋以来最幸运的武将。 而且,赵俣不只是说说而已,他真下圣旨,让人给前线准备了极为充足的粮草辎重,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夫拿的酬劳全都是高于市价三成,他还授予刘法临机专断之权,不必事事写奏章请示自己。 当然,赵俣敢这么干,也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底气。 一来,赵俣手上有三支特务机构,谁都瞒不了赵俣。 二来,其它朝代基本上都是太祖太宗也就是前一两位皇帝还能做到文武双全,后边的皇帝,都是长自深宫妇人之手,属于黄鼠狼下耗子,是一窝不如一窝,宋朝其实要好一点,不说赵俣,赵俣之前的赵煦也有点水平,但再往前的宋朝皇帝在武功方面就真不怎么样了,而赵俣则已经充分证明过自己在武功方面有着极高的水准,加上赵俣登基以后,大改崇文抑武,实行文武分治,大大提高了军人的社会地位,这让赵俣在军人当中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所以,他不怕军人造自己的反,才敢这么信任前线大将。 决定好的事情,先由蔡卞写个草稿,写完之后,赵俣亲自批改,定稿之后,再由蔡卞誊写出正式的圣旨。 这次圣旨的内容非常长,书写很费时间。 可赵俣就坐在蔡卞身旁耐心的等,一点都没有催促蔡卞,让蔡卞耐心写完,赵俣好盖章。 见此,文臣也明白,赵俣并不是盲目的信任武将,同样的,赵俣也重视他们这些文臣。 圣旨写好了之后,赵俣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前线,交给刘法。 刘法看到赵俣给他的圣旨上,只是说“刘法爱卿当审时度势,相机而动,粮草辎重已备足,不日便会送到前线,朕予爱卿临机专断之权,勿负朕望”,一点都没有插手具体指挥的意思,而且赵俣还明确了他刘法拥有前线的最高指挥权。 刘法知道,这对于一个宋朝武将来说,是多么大的信任。 刘法二话没说,就冲燕京方向大礼参拜:“臣刘法领旨谢恩!!!” 随着王厚、郭成、折可适、种朴、王鄯、王愍等将过世,大宋方面有“时论名将,必以刘法为首”之说。 盛名之下无虚士。 刘法从军之后,对抗西夏,屡立功勋,历任鄜延路第三主将、鄜延路钤辖、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候,尤其是积石军之战,对大宋进击河湟起到重要作用,累迁熙河路经略使。 历史上,童贯求胜心切,逼迫刘法出兵攻击西夏统安城,刘法力战而死,统安之战后童贯又指责刘法违反其节制,让刘法承担了败军丧师之罪,成了中国古代军事战争史上的千古冤案,李纲特意撰写《吊国殇文》祭奠刘法和为刘法鸣冤。 此时,刘法的名声远大于历史上闻名天下的种师道、种师中兄弟。 历史上,刘法的名声之所以不显,那是因为他的儿子刘正彦当时任护卫东宫太子的将领,却伙同护卫赵构的将领苗傅发动了“苗刘兵变”,以清君侧为名诛杀了赵构宠幸的权臣及宦官,并逼赵构将皇位禅让给其子赵旉,后事败被处以极刑。也因此,已经为国战死的刘法也受到了影响,其战功和事迹变得默默无闻。 赵俣穿越过来以后,虽然也重用童贯,但与此同时,他更重用王厚、郭成、折可适、种朴、王鄯、王愍、刘法等一大堆武将,让他们全都能展示出来自己的能力。 人人都说,赵俣这一朝将星熠熠。 但明眼人全都能看出来,这只是因为赵俣善于用人、敢于用人,他这朝的名将,实际上大多都是前朝留下的将领,有些还是前朝被埋没的。 可在赵俣这一朝,根本就没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他一点都没嫌弃赵煦,赵煦留下的人,他全都用了,并且是大用特用。 而事实证明,赵俣确实会用人。 就比如刘法。 刘法率大军北上了之后,一点都没有着急行军,而是很有章法地将宋军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让这五军相互为援,令金军不敢偷袭宋军,同时刘法广派哨探去前面探路,不给金军任何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为了震慑金军,刘法让人砍了一千棵圆木,伪装成李琳炮,“招摇过市”。 这让完颜阿骨打不敢像伏击辽军那样伏击宋军。 不仅如此,刘法还接应到了耶律淳所率领的辽军残部。 经过收敛溃兵,耶律淳手下又有了两万多人马。 两军合并到了一处,无惊也无险地来到了辽中京城下。 其实,早在来辽中京的路上,刘法就已经收到了童贯送来的求援信。 童贯告诉刘法,他同意赵棣率领五百宋军轻骑兵伪装成金国溃兵诈开了辽中京的城门,一举攻占下了辽中京城,并生擒活捉了完颜阿骨打的皇后钦宪皇后纥石烈氏、德妃仆散氏、元妃乌古论氏、崇妃萧氏、娘子独奴可等,完颜斜也和完颜阇母的所有妃嫔和嫔御,完颜宗峻、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辅、完颜宗隽等人的太子妃和嫔御,还有完颜昌、完颜宗翰、完颜希尹、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完颜宗贤等人的妻妾,总之就是,这次南征的金人的家眷被童贯他们给一网打尽了。 现在童贯正率领宋辽联军在固守辽中京城,请刘法赶紧率援军前来增援。 虽然童贯等人取得的战果不小,要援军要得也急切,但刘法还是稳扎稳打地来到了辽中京城下。 结果证明,刘法是对的,童贯他们的七万大军守住辽中京城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刘法到了辽中京城下,立即下令,将“李琳炮”一字排开,做出要轰击金军的架势。 金军吓得立即后退了二十里,重新安营扎寨。 童贯见此,亲自带着一众宋将、以及辽将萧干、耶律大石等出城来迎接刘法、耶律淳等人。 出来后,童贯就开始埋怨刘法为什么不轰金军丫的,还说要是他统兵,有这么多门李琳炮,上来就轰金军,非得让金军再尝尝之前的大败不可。 从童贯的话中,不难看出,一来,他这几天没少吃金军的苦,估计也是好不容易才守住的辽中京城;二来,他对赵俣任命刘法为统帅,没任命他为统帅,还是有点耿耿于怀,才暗讽刘法怯战。 刘法没废话,亲自掀开了一门“李琳炮”上的“红衣”让童贯一看。 童贯定睛一看,立马就明白了刘法这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手上根本就没有李琳炮。 想想也是,李琳炮每门都重千斤以上,带着它们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到这里? 童贯立马就把嘴给闭上了。 金人应该是在宋军或者辽军中有奸细。 没几天,金人就知道了,宋军中的“李琳炮”是假的。 因为大意而丢了辽上京城的完颜阇母,主动请缨,来夜袭宋军军营。 结果,完颜阇母连着接了两座宋军军营,全是空营,到了第三座宋军军营,完颜阇母等人就看见宋军已经列好阵在等他们。 旋即,李琳炮、李琳铳、神臂弓、虎蹲炮、轰天雷齐射,一下子就把完颜阇母部的死士给炸蒙了。 完颜阇母当场就被李琳炮给轰成了肉泥,他带来的死士也大多都留在了宋军军营中。只有一百多死士仗着勇猛、马快和幸运,杀了出去。 负责接应的完颜宗望和完颜娄室听见熟悉的炮声,再通过千里镜看到完颜阇母部死士的遭遇,愣是没敢前来救援,同时,他们疑惑不解,宋军中的李琳炮不是假的?怎么又变成真的了? 不只金将不解,童贯也不解,他跑来质问刘法,怎么连他也骗? 刘法将赵樘请来,对童贯说:“十四皇子刚送来二十门大炮,就教金军给遇上了,这不是巧了嘛。” 童贯有些不信:“只二十门?” 不想,刘法却笑而不语。 转天,刘法又将那上千门“李琳炮”给一字排开,并做出要平推了金军的架势。 金军吓得又后退了二十里。 适时,一阵大风吹过,“李琳炮”上的“红衣”被吹开,不少圆木又露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童贯看了看刘法,心想,‘早我怎么没看出来刘法如此鬼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玩这么好!’ 童贯又一想,有刘法在这,自己估计也没什么表现的机会了。 加上,童贯这次也捞到了不少大鱼。 于是,童贯给赵俣上奏章,请求回去献俘。 没几天,赵俣的回复就到了辽中京城:“准……” …… 第三百二十一章 童贯献俘耀皇威 … 金国初期保留了较多游牧部落特征,实行“猛安谋克”制度。出征时,家眷多留在本部落的根据地,这些地方通常是相对安全的草原、山谷或河流流域,由部分老弱、妇女负责守卫和经营生产(如畜牧、农耕),保障后方物资供应。 可随着金国的建立,在一些大规模军事行动或迁徙征战中,家眷就开始随军行动,但通常处于军队后方的安全区域,形成“老小营”。这种情况多见于金国早期扩张阶段,当时尚未建立稳定的统治中心,家族与军事集团联系紧密,家眷随军可避免离散,同时也能通过家族纽带增强军队的凝聚力。 等到金国灭辽成功,统治区域扩大。此时打仗时,家眷已经被安置在已稳固控制的城池、堡垒中,由军队或地方官负责守卫,尤其是贵族和高级将领的家眷,多居住在辽上京、辽东京、辽中京、等大城市,依托城防保障安全。 总体而言,金国家眷的安置遵循“安全优先”原则,结合自身的生产方式和统治阶段变化,从早期的部落根据地逐渐向固定城池过渡,体现了从游牧到定居的演变过程。 值得一提的是,金人打仗时之所以把家眷带上,也跟他们人口少,需要赶紧繁衍人口,好壮大金国有关。 也正是因为如此,完颜阿骨打带头,打仗的时候也把家眷带上,就近安置,以便他们女真人能快速繁衍生息。 而这次完颜阿骨打南征,将大半的金军都带了出来,誓要彻底消灭辽国,震慑大宋,逼大宋跟金国签订和约,让大宋为金国提供粮食以及其它生活必需品。 这就导致有大量的金国女人在辽中京和辽东京生活,而金国贵族和高级将领的家眷多居住在更近的辽中京。 这也是金国贵族和高级将领仗着他们的身份高,所行使的特权。 这么重要的地方,完颜阿骨打肯定得派大将率兵守卫。 完颜阿骨打挑挑选选了之后,选了他的异母弟完颜阇母守卫辽中京城,他还给完颜阇母留下了五千精锐。 完颜阇母是金国大将,就是他打下来的辽上京城,而且只用了半天时间。 这些年,完颜阇母一直追随完颜阿骨打南征北战,立功无数。 不巧,前段时间,完颜阇母受了点小伤,完颜阿骨打想让完颜阇母休息几天,就让他来守辽中京城。 在完颜阿骨打想来,以完颜阇母的能力,守卫一座城池,那还不是轻松加愉快? 关键,有完颜阿骨打亲率的四十多万大军挡在前面,谁还能偷袭他们的老窝? 不想,完颜阿骨打被击败了,四十多万大军的封锁成了一句笑话。 更让完颜阿骨打没想到的是,完颜阇母在后方时,整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疏于对辽中京的防御。 最重要的是,赵俣的儿子赵棣一身虎胆,还心细如发,他跟随童贯追杀金军到了辽中京境内,发现这里竟然连一个金人都没有。 赵棣在第一时间将此事禀报给了童贯等人。 童贯等人商议一番,得出结论:肯定是他们追过头了,不然这解释不通。 当时,有人提议回去继续追杀金军,有人提议去奇袭辽中京。 童贯觉得,他们追杀再多的金军,首功也不是他们的,因此倾向后者。 可怎么奇袭,才能拿下这至关重要的一城,却让童贯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赵棣又站出来表示,他愿意带人伪装成金人去试试能不能骗开辽中京的城门? 童贯知道赵棣立功心切,更知道赵棣的母亲是赵俣最宠爱妃子的麻晓娇,肯定愿意给赵棣创造立功的机会。 于是,童贯当即吩咐下去,从五万轻骑兵中给赵棣选了五百精锐中的精锐,还给赵棣找了一些懂契丹语和女真语的宋军将士。 ——实际上,这些人就是契丹人,甚至就是女真人,他们多是云地的“汉人”。 犹自不放心,童贯还给赵棣他们每人都带了几十颗轰天雷。 同时,为以防万一,童贯亲自带人登上山头,时刻关注赵棣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接应赵棣。 半路上,赵棣下令,所有将士都换上,追杀金人途中,他特意让人扒下的金军的衣服。 黄昏时,赵棣率五百精骑到辽中京西城门下,然后令懂女真话的人向城门楼高喊:“陛下在前线大败,快快打开城门教我等去见郎主!” 把守城门的金兵见城外来了大队金军骑兵,以为真是完颜阿骨打战败,派人回来通知完颜阇母转移大家的家眷,赶紧打开城门,落下吊桥。 赵棣率领五百精骑蜂拥而进。 刚进城门,赵棣就命令五百精骑每人扔出一颗轰天雷。 一阵爆炸过后,赵棣一马当先向着金兵杀去,守门的二百多名金兵全部阵亡。 不远处的童贯见到这一幕,立即亲率五万轻骑兵,杀向辽中京城,被赵棣接应到了城中。 童贯下令,迅速夺取其余城门,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童贯甚至下令直接砍断吊桥,彻底切断城内外联系,不许一个金人跑出辽中京城,他要将辽中京城中的金人一网打尽。 对于宋军已入城之事,完颜阇母等金将毫无所知。喝了一天酒的他们,还在边醉眼惺忪地看着辽国美人在那跳舞,边继续畅饮。 天色渐渐暗了,完颜阇母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爆炸声。 这让完颜阇母一激灵,连忙派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忽然跑来两个金兵向完颜阇母报告,说发现一支宋军从西北方向杀了过来,全是骑兵,杀气腾腾。 完颜阇母一惊:“哪来的宋军?!” 完颜阇母手下的金将判断:“或宋军偷偷潜入我大定府?” 完颜阇母问:“大定府皆在我等掌控中,他如何能进城,且前线有陛下数十万大军阻拦,他岂能攻过来?” 完颜阇母手下的金将也有些纳闷,忽然有人想到一种可能:“该不会陛下那里出事了,宋军又利用我等大意夺了城门?” 完颜阇母这才猛然意识到城门可能失守了,他急忙令人到各城门去查看一下。 这时,才有人跟完颜阇母说,现在形势很危险,应该赶紧派一支军队护送重要人员的家眷先离开辽中京城。 可直到这时,完颜阇母还认为形势没那么糟,就算有宋军进城了,也是送死。 完颜阇母下令整军出战,誓要让宋军看看,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军队。 这边,完颜阇母也准备好战斗了,那边童贯已经率领大军,杀了过来。 中京建于一零零七年,即澶渊之盟后的第三年,那时候辽国正是繁荣鼎盛时期。中京是仿照大宋东京汴梁城而建,也是由外城、内城和皇城三重城构成。 完颜阇母要是选择据皇城而守,可能还能守几天。 可屡战屡胜滋长了完颜阇母和他手下骄兵悍将的信心,他们竟然选择出了皇城,甚至是出了内城,来到外城与宋军交战。 内城中的金人见金军如此勇猛,也纷纷拿起弓箭跟上金军,想要帮金军御敌,甚至有金国女人拿上弓箭参战。 倒是童贯等人,选择下马步行,边吃着肉干,边紧贴街道一侧小心翼翼地前进。 街道很宽,阒无人声。 临街房子的门窗都紧紧关闭着,没有一丝光亮,一片漆黑,而且气氛诡异,宋军好像是走进了一座死城! 不多时,宋金两军在外城的大街上相遇了。 金军主动向宋军发起进攻。 童贯指挥手下轻骑兵迎战。 赵棣观看了一会,率领五百人弃马爬上屋顶,向金军投掷轰天雷和射击。 金军人皆殊死,戮力迎敌。 奈何,宋军人多,又有轰天雷,还占据了制高点。 宋军和金军在三市血战了一个多时辰。 金军且战且退,来到双门楼下。 刚到这里,宋将姚古就率领一支埋伏已久的宋军边向金军的残部射击,边从两条街上冲了出来。 金军将士纷纷战死。 完颜阇母好像疯了似的,他挥舞着弯刀在宋军中东突西杀,宋兵纷纷溃逃。 金军见主帅都拼命了,也都誓死冲杀。 一阵狂杀后,宋军退却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大街都是,分不清哪个是金兵哪个是宋兵。 城中的金军最终撤退到了一座寺庙中。 这时,完颜阇母等人才知道,所有城门都被宋军给夺走了,他们还切断了吊桥,城中的人根本出不去。 有人劝完颜阇母杀到东门去等待援军。 可有人却说:“东门已然失守,去了,自寻死路!” 寺中聚集的金人,参与了攻击宋军的行动,他们惊恐不安地望着完颜阇母说:“今已无路出城,不如与宋军决一死战!” 完颜阇母于是又组织金人和金军与宋军展开激战,结果又一次战败。 此时,宋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金军眼看就没有生存空间了。 于是,不少金军和金人皆弃马登上城墙。 宋军越聚越多,将金军和金人包围在城墙之上。 完颜阇母见他们已经被逼到绝路,打算拼死到底,他对剩下不多的金军和金人说:“我等乃大金勇士,不能效儿女之态,今已到我等为大金捐躯之时!” 完颜阇母指挥金军和金人奋力与宋军死战,身中箭矢而不顾。 这时,有人向完颜阇母报告说,有金人已缒城而下。 众人劝完颜阇母也缒城而下。 可完颜阇母坚决不从。 副将激完颜阇母道:“郎主不欲报仇焉?” 完颜阇母想了想,觉得副将说的话有道理,遂缒城而出。 击败金军和金人后,童贯下令,城中所有的金国男人,不光是金军,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这可不光是因为辽中京城中的金人配合金军阻击宋军,还因为童贯十分清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要固守辽中京城,留下这些金人,肯定后患无穷。 别说金国男人,就算是金国女人和孩子,童贯都下令,三天给两顿,只要饿不死就行,省得他们有反抗之力。 金国皇后钦宪皇后纥石烈氏,见宋军如此狠辣,没敢率领金国的老弱妇孺负隅顽抗,而是果断开城投降。 当然,这也是因为,女真有抢婚的传统,许她们的男人抢别人的女人,自然就许别的男人抢她们。 除了捉了十几万金国的妇孺,童贯还缴获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粮草辎重、战马、牛羊骆骡驴。 赵俣同意他回京献俘后,除了粮草辎重,其余缴获童贯要全都护送回燕京城献给赵俣。 金国收到消息后,也曾试图出兵阻止。 可宋辽联军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金军的前面,一千多门“李琳炮”一字排开,让金军不敢越雷池一步。 完颜阿骨打派出金使出使辽中京城,想要通过议和要回金人的家眷。 可刘法表示,他只是前线统帅,负责打仗,不管议和的事,金国要想议和,请派金使前去燕京城找他们大宋的皇帝陛下。 最终,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童贯一行将这数之不尽的战利品浩浩荡荡地送回燕京城,献给赵俣。 当燕地的辽人得知,宋军在前线又打大胜仗了,还捉了金军的皇后以及大量的金国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以及官民女。 燕地的大街小巷瞬间沸腾起来,百姓奔走相告。 集市上,原本还为生计忙碌的商贩,此刻也顾不上手中的买卖,纷纷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前线的战事。 一个卖布匹的契丹老汉,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他扯着嗓子用并不算流利的汉语对身旁的人喊道:“女真狗贼,奴我大辽男子,抢我大辽女子,剜我大辽坟墓,活该有此报应!” 旁边卖菜的汉儿也不住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应和道:“如此,我燕京便安全了,以后再无人敢犯,如陛下所说,犯我大宋者,虽远必诛!” 酒肆里更是热闹非凡,酒客们围坐在一起,一杯杯美酒下肚,话匣子也彻底打开,纷纷表示,大快人心,举杯高呼“大宋万岁!”,那激昂的声音仿佛要冲破酒肆的屋顶。 不久之后,童贯率军凯旋而归。 赵俣亲临得胜门,观看奏凯仪式。 欢迎仪式场面搞得很宏大,鸣鼓吹笙,大炮轰鸣,尽以禁卫诸军迓之以入。 童贯是会作秀的,他刚进得胜门,就下马,向着赵俣行大礼,奏捷道: “臣童贯谨奏: 幸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臣躬率王师,直捣辽中京。金贼负隅,我军奋击,遂破其城。 今擒金国皇后纥石烈氏并宗室、贵戚数千人,俘其妇孺十余万,获粮草、马牛骆骡不可胜计。 金贼胆裂,金主遣使乞和,臣等以礼斥之,令其自向阙下请命。 方今凯歌入燕,辽民欢腾,皆颂陛下圣德。 此非臣之功,实乃天助大宋,威加四海。 愿陛下永固鸿基,四海臣服,万邦来朝! 臣幸不辱命,谨献捷于阙下!” 有那反应快的,立马顺着童贯的话,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些人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山呼万岁! 最后,好像整座燕京城的人都在山呼万岁! 赵俣龙颜大悦……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反向靖康之耻 … 回到万岁殿,赵俣接受群臣祝贺。 礼毕,赵俣以童贯之功,升童贯为检校司徒、镇洮军节度使,授童贯开府仪同三司的使相之任。 童贯却坚辞不接受。 其实,童贯并非不想接受,只是因文臣的反对而不得不做出这个姿态。 童贯是宦官,按照礼制,宦官本是侍奉皇室内部事务的近臣,其身份被严格限定在“内官”范畴,与外朝处理政务的文武百官有着明确的界限。 礼制对官员的选拔、晋升有着森严的等级规范,核心是维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宗法秩序。 宦官因身处内廷,常被视为“刑余之人”,在儒家伦理中,其身份被认为不符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官员标准——既缺乏正常的家庭伦理支撑,又被视作远离“正途”的特殊群体,若授予高位,会被认为破坏了“士农工商”的社会等级和“学而优则仕”的官员选拔传统。 此外,历代王朝多有宦官专权乱政的教训,礼制中对宦官的职权加以限制,本质上是为了防止其干预外朝政务,避免皇权被侵蚀。 像开府仪同三司这类“使相”之职,意味着拥有与宰相相当的礼遇和权力,能参与国家核心决策,这显然超出了宦官在礼制中的定位,自然会引发文臣集团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这是对传统礼法的挑战,会动摇王朝统治的根基。 时任翰林学士的叶梦得,就以授童贯武康军节度使不妥,会招致物议为由,出言反对。 因此,童贯即便有功,也需顾忌这种根深蒂固的礼制约束,做出辞让的姿态。 可赵俣的规矩是什么,就是,你干得好,就重重有赏,绝不吝惜,你干不好,对不起,要你命没商量。 所以,赵俣驳回童贯的请辞,大手一挥,就让童贯拥有与宰相相当的礼遇和权力,能参与国家核心决策。 童贯大为感动,过后偷偷给赵俣献上了大量的金银珠宝。 这些金银珠宝是辽国二三百年的积累,很多都已经被辽国的历任皇帝、王公贵胄带进了坟墓,又被金人给挖掘了出来。 对于这样的孝敬,赵俣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没多久,在东京汴梁城中帮赵俣主持公务的蔡京,就代百官向赵俣呈献贺表。贺表如下: 师由义动,往城于方;北上以来,百战百胜。举全燕之故地,吊介狄之遗民。戴白垂髫,欢呼而解衽;壶浆簟食,充塞而载途。万国来同,一方底定,乾坤动色,庙社用光。惟北有邦,实冀之野,大禹所别,有虞常巡…… 总之,赵俣这次御驾北上,将大宋最大的边患问题给解决了,使得大宋的臣民得以安心,四海之内,皆颂圣德,朝堂上下,一片欢腾。 赵俣览表大悦,对蔡京的赞誉之词深感满意,当即下旨嘉奖群臣,并宣布大赦天下,以庆此不世之功。 东京汴梁城中,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百姓纷纷走上街头,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安宁。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大宋这边喜气洋洋地庆祝的同时,金国方面正陷入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大宋以雷霆之势北上,甲光向日金鳞开,昔日在东北纵横驰骋的金国铁骑,在宋军的大炮劲弩前纷纷折戟。 那些曾经目空一切的金国勇士,半数已倒在血泊之中。 剩下的金人攥着染血的狼牙棒,望着漫山遍野的宋字大旗,眼中第一次染上了恐惧——这恐惧,恰是他们当年踏破辽都时,曾施加给辽人的东西。 更让金人痛彻心扉的,是宗族的崩塌。 十多万金国女子被俘,从皇后、皇帝的妃嫔,到狼主、太子的王妃和公主,再到王公贵胄的嫔御、王妾、郡主、御女、族女、宫女、采女、宗妇、族妇、歌女、贵戚、官民女,应有尽有。 毫不夸张地说,从皇帝完颜阿骨打往下,几乎半数的金人都面临被绿的风险。 耻辱! 奇耻大辱! 金人素以“抢婚”为旧俗,以“俘掠”为荣耀,以为那是天经地义,是勇士无畏的象征,当年攻破辽国各地时,他们也曾将辽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尽数掳走,视作战利品分予有功之人。他们信奉强者为尊,认为战败者的一切皆可被支配,包括女人与尊严。 如今,命运以同样的方式回敬,当那些曾在篝火旁唱着《女真歌》、跳着《莽势舞》的金国女子,成了被征服者手中的战利品,一种从未有过的荒谬与屈辱席卷了整个金国,而“报应”二字似乎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女真人的心头,如同寒冬里刺骨的北风,割裂着他们曾经的骄傲与自负。 此时的金国还是联盟制,本质上仍延续女真部落联盟的传统。 完颜阿骨打的核心地位,并非基于成熟皇权体制下的绝对权威,而是建立在他作为女真各部联盟的联盟长的号召力之上,而这种号召力的根基,就在于他能持续为各部族带来实际利益。 从逻辑上看,女真各部的联合,直接动因是对抗辽国的压迫与剥削。完颜阿骨打之所以能凝聚各部力量,关键在于他展现出的军事能力——通过击败辽国,不仅解除了外部威胁,更能从辽国疆土上掠夺到土地、人口、财物等资源。 这些掠夺到的资源,要按照女真部落联盟的传统方式进行分配,即:参战的部族、贵族都能依据其贡献获得相应份额。 说穿了,此时的金国,骨子里还是女真各部的联盟制。完颜阿骨打虽已称帝,却还是女真各族的联盟长,大家听他的,并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他能带着大家打破辽国的压迫,抢来城池、粮草、人口,让每个部落都分一杯羹。 形象一点来说,此时的金国就像是一个股份制公司,所有女真贵族,都是这家公司的“股东”,谁家的甲士多、战功大,谁分到的好处就越多,对联盟的话语权也就越重,而完颜阿骨打就像是一个能带领“股东”盈利的“董事长”,其地位的稳固程度,与“盈利”(战胜并获取资源)的持续性直接挂钩。 也就是,完颜阿骨打能坐稳这个“董事长”,靠的是持续不断的胜利和分赃,才把这个松散的公司拧成一股绳。 当完颜阿骨打接连战败,这种逻辑便会反向作用:一方面,无法再从对外战争中获得足够资源分配给各部,“股东”们的实际利益受损,对完颜阿骨打的支持自然会动摇;另一方面,战败带来的损失(包括人员、物资)以及耻辱感,会让各部族对完颜阿骨打的领导能力产生怀疑。 而在联盟制的框架下,各部贵族本就拥有相对独立的势力基础,当他们认为跟随完颜阿骨打无法实现利益,甚至会带来风险时,女真联盟的凝聚力必然下降,完颜阿骨打的核心地位也就随之岌岌可危。 这并非个人权威的崩塌,而是联盟制下“利益共享、风险共担”逻辑的必然结果。 所以,赵俣打败的不只有完颜阿骨打,更轰碎了完颜阿骨打“常胜”的神话。十多万被俘的金国女子,则成了刺向女真联盟心脏的尖刀。那些贵族家里,谁没有姐妹、妻女被掳?往日里,他们掳走辽人、汉人女子时,只当是战利品;如今轮到自己,才知这耻辱能压垮整个部族的骄傲。 完颜阿骨打要是不想金国土崩瓦解,他成为孤家寡人,甚至是女真人的罪人,就得赶紧想办法,挽回这摇摇欲坠的局面,重塑女真各部对他的信任与依赖。 完颜阿骨打深知,此时的他已站在了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完颜阿骨打做出的第一个尝试就是,派使臣出使大宋,看看能不能用议和的方式要回这些金国女人,以及为金国争取到生存空间。 这次完颜阿骨打派出的使臣是完颜银术可和高庆裔,至于上次派的主使乌歇,则是被完颜阿骨打吊起来抽了鞭子,原因是,他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大宋的实力,盲目地挑衅大宋,以至金军战败,损失惨重,倒是高庆裔这个副使回去曾说过,赵俣不畏惧与他们大金一战,或许有什么倚仗,劝完颜阿骨打和其他金国将领和高层小心应对。 结果证明,高庆裔是对的,乌歇的盲目自大害了金国。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完颜阿骨打这是在给他自己败给赵俣找借口,找垫背的。 完颜银术可和高庆裔再次来到了平州,一点都没有之前乌歇和高庆裔出使大宋时的锋芒毕露,而是变得拘谨甚至是小心翼翼。 大宋方面还是派的赵良嗣和马扩担任馆伴负责接待。 见面后,完颜银术可将姿态放得很低,他说:“两大国之间事,皆可商量,实无须唯以交战解决,若结得深仇大恨,不知日后干戈几时定得。” 赵良嗣听言,长长一叹:“唉!当日,亦是在此地,我与马宣赞便以此劝过贵国,奈何,贵国言,两朝之事,若不互相容会,须至争战,贵国却把本朝作破落契丹看待,先举兵,惹此祸事上事。今贵国接连战败,国力不及原来一半,却道商量,岂不为时晚矣?” 听赵良嗣这么说,完颜银术可和高庆裔,尤其是后者,心中五味杂陈。 想当初,他和乌歇出使大宋,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们满心以为凭借金国横扫辽国的战力,能对大宋也予取予求,将大宋也如契丹那般,轻易地踩在脚下。 彼时的他们,眼中只有金国的强大,以及对打败大宋的盲目自信,对赵良嗣和马扩的劝告与示好,皆视为软弱可欺之态,未曾有半分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赵良嗣和马扩那时真是好意,想要以一己之力劝金国不要找死。 只是,他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才酿成今日的苦果。 如今,风水轮流转,局势已截然不同。曾经被他们轻视的大宋,在赵俣的带领下,竟展现出如此惊人的战力,将金国打得节节败退,还从他们金国抓走了大量的人质。 而他们此刻只能低三下四地向赵良嗣和马扩求和。 这让高庆裔心中怎会没有一丝悔恨与不甘? 高庆裔微微抬起头,看向赵良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说:“赵学士,往日之事,确是我大金考虑不周,听狂悖之言,不顾以前契义誓好,为灭契丹,以至与大宋交战。兵者凶器也,天道厌之。今我大金已深知大错,还望学士念在两国百姓皆盼和平份上,为我大金指一条明路。” 赵良嗣直接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完颜银术可追问:“当真不能议和?” 马扩说:“非是不能议和,而是我家议和条件,你家不可得也。” 完颜银术可和高庆裔听赵良嗣和马扩这么说,心中顿时就是一沉。连赵良嗣和马扩都认为他们金国满足不了大宋所要的议和条件,可见这议和条件真的非常苛刻。 完颜银术可沉声说道:“还望两位大使明言,我二人回去后,也好有个交代。” 见此,赵良嗣看向马扩,示意马扩来跟完颜银术可和高庆裔说大宋提出来的议和条件。 马扩悠悠地说:“贵国须缴纳战争赔款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帛一千万匹,少女一千五百名。另退还中京、东京、上京给大辽。贵国若想赎回金国妇孺。皇后一万锭金、十万锭银;公主、王妃一人金一千锭;宗姬一人金五百锭;族姬一人金二百锭;宗妇一人银五百锭;族妇一人银二百锭;贵戚女、官民女一人抵银一百锭。以上人等,须大金先缴纳战争赔款,还回大辽失地,方可赎回。” 听到这样的条件,完颜银术可和高庆裔都傻眼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大宋竟然会提出如此没有诚意的议和条件。 要知道,大宋所勒索的财物,只怕富裕如大宋,都很难拿得出来,更何况并不富裕的大金了。 关键,大宋还让大金将吃下去的疆土全都吐出来。 这大金才能赎回他们被大宋绑走的人质。 在完颜银术可和高庆裔看来,这简直欺人太甚,大宋根本就没有议和的诚意! 可即便如此,完颜银术可和高庆裔还是软磨硬泡,希望大宋方面能开一个合理的议和条件,比如金五十万锭、银五百万锭,或者金国给大宋岁币,只更让辽中京,就允许金国赎回金国妇孺什么的。 然而,赵良嗣和马扩只是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没办法,完颜银术可和高庆裔只能回去见完颜阿骨打,跟他说明大宋方面的态度…… …… 第三百二十三章 金国皇后 … 大宋方面提出的大宋和金国议和的条件“泄露”出去了之后,燕平地区的辽人欢呼雀跃。 哪怕是升斗小民都能看得出来,赵俣提出这样的议和条件,明显就是不想跟金国议和。 在这些辽人看来,这有可能是大宋想帮辽国收复失地,然后帮辽国复国,大宋还是向着辽国的。 虽然现在随着大宋收复燕平地区,这里的辽人已经成了宋人,但有些辽人骨子里对辽国的情感却未完全消散。那些曾在辽土上繁衍生息数代的家庭,包括不少辽地汉儿,檐角挂着的旧年辽式风铃仍在风中作响,老人给孩童讲的还是辽地的传说,这份刻在血脉里的归属感,让他们盼着辽国能有复国的一日,甚至盼着有朝一日能回归辽国的统治,尤其是那些在辽国统治下过得很好而现在却并不得志的辽人。 如今大宋提出要金国归还辽中京、辽东京、辽上京给辽国,恰如一场及时雨落进一些辽人干涸的心田。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 街头巷尾的很多辽人,尤其是辽人中的契丹人,反复唱着《契丹歌》,回忆着大漠景色,春草万里,百花烂漫,契丹人成群结队地歌舞游牧,洋溢着放浪欢快的气氛,以及他们打猎的场面、骁勇尚武的精神…… 一些辽人天真地认定,在大宋的帮助下,辽国复国有望,连带着对穿宋服、行宋制的抵触都淡了几分,见了宋廷官吏竟也多了些笑脸,仿佛再等些时日,就能看到辽国的旗帜重新插回故都的城头。 可辽国的有识之士却是十分清楚,大宋对金国提出将辽中京、辽东京、辽上京还给辽国,根本就不是为了帮辽国复国,分明是想借着扶持辽国,在与金国之间建立一个缓冲地带,准备持续给金国放血,让金国始终都不能成为大宋的威胁,就像当年辽国用西夏牵制大宋一般,如今大宋不过是有样学样,让辽国成了牵制金国的那枚棋子。 而辽国都让金国打得马上就要灭国了,金国又奴隶辽国的男人、抢夺辽国的女人、挖辽国的坟墓,对辽人无恶不作,辽人对金人恨之入骨,另外,辽国不打败金国,就没办法复国,所以,不论是从生存层面,还是从情感方面,亦或是从不可调和的矛盾方面,辽国都要依附大宋,跟金国死磕到底。 届时,大宋便可坐观辽金相斗,坐收渔翁之利。 就这,还只是辽人的奢望。 老实说,自从金人崛起,辽军就没打出过像样的胜仗。场场败,阵阵败,从北败到南,从东败到西,哪怕辽国都快被金国给灭了,辽军破釜沉舟,都没能打败金军。尤其是不久前,耶律淳率领辽军打的那两场大败仗,几乎是将辽国的最后家底都打没了。 要不是有宋军带着辽军击败金军,辽国都已经彻底被金国给灭了。 就辽军表现出来的拉胯战斗力,对大宋来说,也真是聊胜于无,大宋完颜可以选择亲自接管长城外到辽中京的这片区域,自己跟已经被大宋给打怕了的金国接触。 如果是那样,大宋便能更直接地掌控局势,无需再费心扶持这扶不起的辽国,减少中间环节带来的变数与风险,进而无需再担忧辽国会成为未来的隐患。 事实上,大宋现在已经有这样的声音了,他们认为残辽没有任何扶持的价值,金国也被大宋打怕了,大宋完全可以自己跟金国打交道。 还有更激进的,认为大宋可以直接出军,将金国一并消灭,彻底控制东北。 事情真向这方面发展,以耶律敖卢斡为首的残辽,无疑将陷入前所未有的绝境,甚至将沦为弃子。 耶律敖卢斡深感如履薄冰,内心满是焦虑与不安,他找到萧瑟瑟,唯唯诺诺地说:“太后,中京已收复,不知父皇……何时将中京还给我大辽?” 萧瑟瑟知道耶律敖卢斡现在顺从的样子是装的,不仅她知道,赵俣和萧普贤女也知道,宋辽两国有脑子的人其实全都知道,耶律敖卢斡在卧薪尝胆。 说老实话,作为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得压抑自己的本性卧薪尝胆,萧瑟瑟心里很不好受。 可另一方面,在操控耶律敖卢斡、操控这一切的又是萧瑟瑟现在的男人,萧瑟瑟另外两个儿子和她腹中第五个孩子的父亲。 这让萧瑟瑟陷入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漩涡中,左右为难,心中五味杂陈,尤其是当她望着耶律敖卢斡那带着几分稚气却又强装镇定的脸庞。 ‘阿果!你真是造孽不浅,教我儿子经历如此痛苦与煎熬!!!’ 虽然心中恨死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耶律延禧,但现在再恨耶律延禧又有什么用? 现在局势已如这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追本溯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萧瑟瑟压下对耶律敖卢斡的心疼,说道:“官家尚未有取中京之意,将中京还你大辽,自无不可,只是,官家将中京还你大辽,你大辽可能守住?” 耶律敖卢斡张了张嘴,想说他们辽国肯定能守住辽中京。 但话到嘴边,耶律敖卢斡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辽军现在满打满算都没剩五七万人马。 就这五七万人马,还全都是一败再败的惊弓之鸟,只能仗着宋军狐假虎威。 这要是赵俣真将辽中京还给辽国,靠着这五七万被金军吓破了胆的辽军,真能守住辽中京吗? 而且,就连耶律敖卢斡都知道,完颜阿骨打接连被赵俣打败,现在正需要功劳来挽救他的政治生命,而夺回辽中京,再好好宣传一下,没准就能帮完颜阿骨打顶上一阵。 见耶律敖卢斡想明白了个中关键,萧瑟瑟说:“请官家将中京还给大辽,乃至教你去中京镇守,并非不能斡旋,只是教你如愿,恐于你、于大辽,皆有害无益也。” 耶律敖卢斡真怕前脚大宋刚将辽中京还给辽国,他兴高采烈地去辽中京当上他梦寐以求的真皇帝,后脚辽中京就被金军给打下来,他成了完颜阿骨打的俘虏,帮完颜阿骨打过了这艰难的一关。 可虽说真有这种可能,但对自由的渴望,对复国的期待,对摆脱赵俣控制的迫切,还是让耶律敖卢斡“扑通”一声给萧瑟瑟跪下了,他哭着说:“为我大辽,我愿以身犯险,纵战死沙场,亦无怨无悔,还望太后斡旋!” 耶律敖卢斡的声泪俱下,让萧瑟瑟的心如被重锤猛击。她眼中的耶律敖卢斡,虽年少却已肩负一国兴亡的重任,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感,让她既心疼又骄傲。 萧瑟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缓缓说道:“你既有此志,我又岂能坐视不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周密谋划。” 耶律敖卢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我全听太后的!” 答应了耶律敖卢斡的请求之后,萧瑟瑟并没有直接去找赵俣,而是先去找了萧普贤女,对她说:“今中京已复,我大辽可复国耶?” 萧普贤女说:“仅得一都,便想复国,何其谬哉!” 萧瑟瑟不动声色地说:“若得以去中京复国,小妹愿为姐姐马首是瞻。” 实际上,萧瑟瑟的年纪比萧普贤女大,但为了让耶律敖卢斡如愿,萧瑟瑟甘愿做小,让有野心的萧普贤女去说服赵俣,放耶律敖卢斡去辽中京当真正的辽国的皇帝。 萧瑟瑟是对的,萧普贤女不相信耶律敖卢斡这个耶律延禧的种能拯救辽国,但这不妨碍她借着此事以辽国太后的身份跟完颜阿骨打一较高下。 换而言之,帮耶律敖卢斡去辽中京,萧普贤女没兴趣,但要是让她主管辽中京,她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萧普贤女看向萧瑟瑟,问道:“此话当真?” 萧瑟瑟也不含糊,当即就保证:“若我等得以去中京,中京便由姐姐做主。” 坚韧果决的萧普贤女,什么废话都没说,而是直奔主题:“既如此,便不可教我大宋与女真议和。” 萧瑟瑟同意。要是宋金议和,那么辽国就彻底没有生存空间了,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萧瑟瑟问:“如何才能阻止官家与女真议和?” 萧普贤女笑眯眯地说:“简单,只需一人即可。” 萧瑟瑟问:“何人?” 萧普贤女悠悠地说:“阿骨打皇后纥石烈氏。” 当晚,在萧普贤女和萧瑟瑟的斡旋下,完颜阿骨打的皇后钦宪皇后纥石烈氏、德妃仆散氏、元妃乌古论氏、崇妃萧氏、娘子独奴可等女就被送到了赵俣的床上。 至于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怎么让钦宪皇后纥石烈氏等女乖乖听她们的话,那还不容易? 别忘了,童贯这次捉来的,可不仅有金国的女人,还有她们的孩子。 用孩子威胁母亲,向来是无往不利的。 更何况,宫廷中一直都有让女人乖乖听话的房中药。 ——历史上,赵福金刚到金营,就被灌下了这种药,让完颜宗望得了手。 总之,在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操作下,仅一个晚上,赵俣就把完颜阿骨打的皇后妃嫔全都给祸害了。 那位可能想问,赵俣难道真不知道自己睡的是谁? 怎么可能? 谁敢在这种事上瞒赵俣? 你真当赵俣的那些侍寝女官是白养的? 只不过,当时钦宪皇后纥石烈氏等女已经在床上,并且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关键,身为大宋的皇帝,赵俣跟金人不共戴天。就金人在靖康之耻中干的那些事,赵俣不论怎么报仇,都不为过。 所以,明知道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居心不良,赵俣还是“难得糊涂”地将钦宪皇后纥石烈氏等女给睡了。 ——赵俣不仅将钦宪皇后纥石烈氏等女给睡了,这晚,赵俣的兴致那真不是一般的高,完颜阿骨打的女人让赵俣玩了个遍不说,还每个都玩了不止一次。 转天,赵俣提上裤子了之后,就将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叫来训斥了一顿,要不是她们两个都有身孕,赵俣非打她们一顿屁股不可。 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唯唯诺诺,赵俣说什么,她们就听什么,一句都不敢顶嘴。 “事已至此”,赵俣干脆命人将这十多万金国女人中身份地位出身高的女人以及长得最漂亮的一千个美人挑出来,收入自己的后宫。 剩下的,赵俣全都用来做奖励,奖励给立功的将士。 有些立功多的将士,甚至得到了不止一个金国女人。 见此,不仅是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其他辽人也都放下心来。他们都确定了,赵俣肯定不会跟金国议和,两国一定会斗到底,直至只剩下一国。 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找到赵俣,提议将辽中京还给辽国,由她们率领残辽的人帮大宋顶在第一线,让辽人为大宋流干最后一滴血。 都是老夫老妻了,萧普贤女和萧瑟瑟一撅屁股,赵俣就知道她们想要什么样的力度。 对此,赵俣有点心动。 经过这么多打击,辽国肯定是没救了,除非像历史上的耶律大石那样放弃东北,一路向西,去西域和中亚发展。 只是,等东北这里的事处理完,等麻晓娇那里的火车再改良一些,主要是铁轨的强度再大一些,赵俣就会走耶律大石在历史上走过的路,将西域和中亚纳入大宋的版图。 ——熟知历史的赵俣,很清楚,这块地盘就跟白捡的差不多。关键,赵俣的儿子大了,他得为自己的儿子打下一些封地。 扯远了。 总之,辽国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利用一下残辽的剩余价值,让大宋少投入一点,赵俣何乐而不为? 至于放耶律敖卢斡去辽中京,会不会是放虎归山? 怎么可能。 先不说,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赵俣已经确定了,耶律敖卢斡并不是什么杰出的君主,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威胁。 只说,就算是放耶律敖卢斡去辽中京,赵俣也绝不会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控,他依旧是个傀儡而已。 区别只在于,让耶律敖卢斡去辽中京,能给还忠于辽国的人一点希望,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哪怕不要钱也愿意为大宋卖命。 再者说,君无戏言,赵俣既然答应给残辽个机会,不到万不得已,他又怎么会说话不算数? 所以,在萧普贤女和萧瑟瑟的斡旋下,赵俣同意将辽中京还给辽国,甚至答应让萧普贤女、萧瑟瑟、耶律敖卢斡带着辽国的小朝廷前往辽中京定都,给辽人画足了大饼。 同时,赵俣让宋军后退一些,进行休整,把主战场让给辽军。 在辽国小朝廷北上之前,赵俣当着耶律敖卢斡君臣的面说:“机会朕给你们了,这次若是你们还复不了国,那就怪不得朕为天下苍生计也。” 不用赵俣说,包括耶律敖卢斡在内的所有辽人都觉得,这他们都复不了国,那辽国就该灭亡了,他们也应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地当宋民开启新的生活…… ……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迁都 … 北方稍定,赵俣就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迁都。 也就是,他要将大宋的国都从汴梁迁到燕京。 宋初,赵匡胤定都汴梁,本质上是对五代政治遗产的被动继承,而非主动规划的结果。 自后梁起,汴梁已成为五代四朝的都城(后唐除外)。经过数十年经营,这里形成了相对完善的行政体系、交通网络与物资储备。对刚刚通过“陈桥兵变”篡周的赵匡胤而言,贸然迁都意味着打破既有的权力平衡——汴梁及周边的禁军将领、官僚集团早已适应此地的统治环境,迁都可能引发剧烈的政治动荡。 而且,隋唐以后,中国的经济重心逐渐南移,江南地区成为中原王朝的财赋中枢。汴梁依托汴河、黄河等水路,可通过漕运快速连接江南与华北,每年能输送数百万石粮食及物资,满足都城的庞大需求。 相比之下,长安因关中平原凋敝、漕运艰难,已失去经济支撑能力;洛阳虽地势险要,但运河系统不及汴梁完善,难以支撑百万人口的都城运转。 赵匡胤虽意识到汴梁无险可守的缺陷,曾计划迁都西京洛阳,甚至构想最终迁至长安,但遭到以其弟赵光义为代表的集团反对。 赵光义提出“在德不在险”的论调,实则是因汴梁的禁军势力与官僚网络已成为其权力基础。 赵匡胤在“杯酒释兵权”后,急需稳定内部统治,最终不得不放弃迁都计划。 这一妥协成为影响大宋国运的关键转折。 汴梁的地理与军事条件,使其从定都之初就暴露出国防隐患。 汴梁地处华北平原腹地,四周一马平川,没有山川关隘作为天然屏障。 北方游牧民族一旦突破黄河防线,可在数日内兵临城下。 为弥补这一缺陷,大宋不得不常年在汴梁周边驻扎数十万禁军,形成强干弱枝的军事布局,这既消耗了大量财政资源(养兵费用占国库的70%以上),也导致边军力量薄弱。 还有,汴梁紧邻黄河、汴河,历史上水患不断。黄河多次决堤淹没城郭,不仅摧毁民生,更直接威胁都城安全。大宋朝廷每年需投入巨额人力物力治理河道,却始终无法根除隐患,这种“与水争地”的困境,持续消耗着大宋的治理资源。 作为都城,汴梁缺乏外围缓冲地带。一旦边疆告急,敌军可长驱直入,直接威胁中枢。这种“都城即前线”的格局,使历史上的北宋王朝在与辽、金的战争中屡屡陷入被动。 靖康之耻中,金军更是仅用一年时间就从燕云地区南下攻破汴梁,正是这一缺陷的集中爆发。 所以汴梁实际上并不适合当国都。 而燕京作为历史上元明清三朝的都城,其与汴梁的差距主要体现在战略区位与国防功能上。 燕京北靠燕山山脉,西临太行山脉,南有永定河作为天然防线,形成“背山面水”的军事要地。 北方游牧民族若想南下,必须突破居庸关、山海关等险隘,这为燕京提供了多层缓冲。 而汴梁面对北方威胁时,几乎无险可依,只能依赖人工构筑的城防与重兵驻守。 燕京地处农牧交界地带,既是抵御草原民族的前沿,也是控制东北、蒙古高原的枢纽。定都于此可直接统筹北疆防务,快速响应边境战事。 而汴梁远离北疆,对燕云十六州的控制能力薄弱,大宋常年需在河北、山西部署大量军队,却因指挥中枢遥远而效率低下。 燕京虽远离江南经济区,但其通过京杭大运河仍能实现物资转运,同时兼具军事防御功能。 ——燕京这里还有蓟州港,同样可以发展海运。 汴梁虽经济转运便利,却需以牺牲国防安全为代价,形成“重经济、轻国防”的畸形结构。 这种差异在历史上宋辽和宋金对峙中尤为明显——辽国以燕京为南京,既能掌控燕云,又能威慑北宋王朝;而北宋王朝以汴梁为中心,始终处于被动防御的态势。 历史上的朱棣为何决定将大明王朝的都城从繁华的南京迁移至遥远的北京? 有人或许会认为,朱棣篡夺了他侄子朱允炆的皇位,在南京住,心中难免忐忑,觉得还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封地北京更为稳妥,毕竟,北京才是他曾经的势力范围,心中自然多了几分安定。 然而,若将朱棣的决策仅仅归结于此,那未免太过小觑了这位历史上极有作为的皇帝。 其实,朱棣心中很清楚,自己既已坐拥江山,又怎会畏惧些许顽固分子的捣乱? 事实上,朱棣身为一位久经沙场的皇帝,深知大明王朝最大的威胁来自长城以北的蒙元政权,那些游牧于草原之上的民族,始终是大明王朝的心头大患。 朱棣将大明王朝的首都选定在北京,正是出于对这一威胁的深刻认识。他明白,将都城设在此处,能够更有效地抵御那些草原游牧民族的入侵。 自古以来,任何一个古代封建王朝都会将所有的资源——政治、经济、军事、人口等,全都集中在其首都地区,以便于皇帝的统治与管理。 从燕京到抵抗草原游牧民族的最前线——八达岭长城,全程又不过一百四十里。 在交通不便的这个时代,这样的距离堪称得天独厚。它极大地便利了守军的调度和后勤补给,无论是运兵还是运粮,都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完成。 想象一下,若骑兵部队从燕京出发,快马加鞭,不过半日便可抵达八达岭长城。 这样的反应速度,无疑是战争中的一大优势。 而且,这成本极低,使得朝廷能够更高效地利用资源。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草原游牧民族入侵,八达岭、居庸关等地的烽火台便会燃起狼烟。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站在燕京城中便可远眺前线的战况。这样的实时更新,使得朝廷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动最多的资源,组织军队和后勤进行反击。 而皇帝坐镇燕京城,离前线如此之近,无异于御驾亲征。 这无疑能极大地鼓舞前线将士的士气,使得他们更加奋勇杀敌。 相比之下,若将开封、洛阳、长安或南京等地作为首都,则显得逊色不少。 这些地方虽然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但离前线都有不短的距离。一旦得到消息,再反应、调集军队、筹措粮草、动员出兵,再将兵马粮草辎重运到前线去,这一套流程下来,没准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而草原民族以快马弯刀著称,一旦进入中原腹地,便如入无人之境。到那时,别说与他们交战了,就连他们去了哪里都得慢慢寻找。等你找到他们时,没准他们已经抢够了粮食、财物、女人,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因此,朱棣才不惜工本、劳师动众,在元大都的基础上又修建了一座更大的北京城。他将这座城市作为前哨基地,最大化地利用大明王朝的各种优势,集中力量去和草原游牧民族抗衡,确保大明王朝的江山永固。 虽然所属世界不同,但道理是相同的。 赵俣很清楚,抛开将来开疆拓土先不谈,大宋目前阶段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南方,而是来自北方。 契丹,女真,蒙古,满清,他们才是能灭亡大宋的外部力量,也是最需要赵俣和赵俣的子孙后代防御的外敌。 这也许不是一代人的奋斗,而是世世代代奋斗的目标。 当然,赵俣肯定希望在自己这一世,就把这些胡虏全都解决掉。 但客观的事实就是,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打不过,就跑,等你不行了,他们再回来,周而复始,就跟狗皮膏药一般,没完没了。 这万一赵俣不能在自己这一代解决胡虏之患,总得给自己的后世子孙留下抵御甚至是解决胡患的基础吧? 而要是赵俣真能在自己这一代就彻底解决胡患,着眼世界,也可以再换都城嘛,比如那时将都城迁到海运更便利的南京。 话说,那时大宋的铁路也应该变得极为发达了,再将国都迁到南京,也不会影响其控制草原。 只是现阶段燕京做国都应该是大宋最好的选择。 还有,燕云地区的情况却远比想象中复杂。 这里居住的人口,有许多契丹、奚族、渤海、阻卜、女真、室韦等民族的人,并不全是汉人。 即便是汉人,这里的汉人也与内地的汉人有所不同。他们在这里有一个特殊的称呼——汉儿。 “汉儿”这个词语最初是古代少数民族对汉人的称呼,并无褒贬之意。 但在辽国获得燕云十六州后,特别是在辽国与大宋对峙期间,辽与宋对分属于两国境内的汉民的称呼开始发生了变化。 辽人称呼宋朝境内的汉民为南人,而称呼本国境内(主要是燕云地区)的汉民为汉儿。 宋人也称呼辽国境内的汉民为汉儿,有时还骂他们为番人。 这样的称呼变化,反映出辽、宋和包括历史上后来占领燕云地区的金都对燕云地区的这些汉民很不信任。 历史上,宋人甚至当面以“番人”来辱骂燕云地区的汉儿。又因赵佶君臣的不作为,宋人与燕云地区的汉儿之间严重缺乏认同感,宋人视汉儿“非我族类”的情绪强烈。这样的情绪,使得燕云地区的汉儿无法在宋人那里找到归属感。于是,他们心中开始生出异心,寻找机会叛宋投金。最终,金人本不具备灭宋的实力,却因此得以实现其野心,在汉儿的帮助下,靖康之耻发生了。 甚至在后来的宋金之战中,也有很大程度是汉人与汉儿之间的内战。 到了蒙元时期,更是出现了四等人制度,使得汉人彻底分裂。 若不是汉人中出了一个朱元璋,汉民族恐怕就要彻底被分成两个了。 所以,赵俣若想彻底收复燕云地区、避免汉人分裂,最好将都城建在燕京,并施以合适的民族政策。 这样,才能彻底收复燕云地区的人心、稳固大宋的江山社稷。 大宋的大臣,包括一些皇室、宗室,听说赵俣要迁都,将国都从汴梁迁到燕京,纷纷反对,他们给赵俣上奏章,找一些牵强的理由,像: “伏闻陛下欲迁鼎燕京,臣等窃以为不可。汴梁自五代以来,历宋室百年经营,城郭壮丽,府库充盈,士民安堵,此天造地设之帝都也。燕京孤悬北鄙,屡经兵燹,城垣凋敝,粮草不继,若弃中原膏腴之地,趋苦寒之域,恐动摇国本,非社稷之福。” “燕云久陷胡尘,夷汉杂居,习俗异于中土。陛下若迁都于此,号令所及,未必尽从;民心向背,尚未可知。且北地胡骑窥伺,烽火时警,銮舆驻跸,安危系于一线,臣等实难安枕。” “自古圣王建都,必择土厚水深、四方朝贡之地。汴梁居中夏之腹,漕运四通,江淮之粟可溯流而至,关陇之兵可驰驿而达。燕京僻处北方偏远之所,漕路艰险,转输耗费十倍于汴梁,民力何以堪之?” “祖宗陵寝俱在中原,梓宫安厝,已历数世。若迁都城,岁时祭祀难周,子孙孝思有亏,此乃违逆天道、罔顾祖制之举,伏望陛下三思。” “……” 赵俣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理由看似关乎国计民生、祖制安危,实则多为托词。 汴梁及中原地区乃世家大族、官僚集团之根基所在,其田产、商铺、宅第多聚于此,门生故吏、利益网络盘根错节。 若迁都燕京, 一则大宋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势必要转移,难免触动其既得利益; 二则远离故土,其家族势力难以延伸,对朝政的掌控力必受削弱; 三则燕京邻近边地,需加强军备,势必要缩减部分文官集团的资源倾斜,此辈唯恐失其富贵,故以“安社稷”为名,行“保私利”之实。 可赵俣并不是当初刚刚黄袍加身难免受人掣肘的赵匡胤,他可是完成了大一统的皇帝,而且对内对外都以强硬著称,连盘根错节的士绅集团都让他给重创了,他想迁都,谁又能阻止得了,谁又敢真的站出来螳臂当车? 赵俣没跟这些反对派废话,而是直接给蔡京、苏轼等宰臣下圣旨,让他们迅速统一思想,快点调集人员、物资,再从全国范围内以高于市价三成的工资雇佣五十万工匠、三百万民夫前来燕京,修建新的燕京城以及皇宫。 为了避免麻烦、避免争争讲讲,也不想自己“大兴土木”留下话柄被那些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文人记在史书上大书特书,赵俣大手一挥,修建新的燕京城和新的皇宫的钱,全都自掏腰包,不用国库掏一文钱。 另外,为了给自己迁都找一个牛逼哄哄的政治口号,在张纯的建议下,赵俣恬不知耻地直接喊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让那些反对派只能捏着鼻子乖乖地把嘴闭上…… ……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权相铁腕,雷霆迁都 … 蔡京对赵俣的雄才大略由衷钦佩,深知其判断力、决断力远超常人,在战略规划、朝堂掌控等方面难以企及。面对赵俣的雷霆手段和精准眼光,他会时刻保持敬畏,不敢有丝毫懈怠或欺瞒。 不过,赵俣的能力强归强,但精力有限,需要蔡京处理政务、协调百官,这也为蔡京提供了施展抱负的平台。 蔡京在遇到赵俣之前,三起三落,凭借科举出身的优势、行政能力以及对权力的敏锐嗅觉,在新旧党争中反复摇摆,通过依附不同势力、结交权贵,逐步从地方官员攀升至中央核心圈,为后来成为宰相奠定了基础。 直到遇到了赵俣,坎坷了很多年,蔡京终于等来了皇帝的青睐。 自从登基,赵俣就开始重用蔡京。 等到原来的宰相章惇,因为年迈致仕,赵俣便将蔡京给提拔为宰相。 蔡京的“春天”终于来临了。 但是,当宰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赵俣的宰相。 赵俣重视制度与效率,蔡京可在完善律法、整顿吏治、发展民生等方面提出具体方案,借助赵俣的权威推动实施,实现“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理想。 只是赵俣往往掌控核心权力,蔡京虽位高权重,却需时刻把握“度”——既不能因碌碌无为被罢免,也不能因功高盖主遭猜忌。因此,蔡京会刻意收敛锋芒,在关键问题上“留有余地”,比如在军事、外交等赵俣亲自掌控的领域,多以执行而非决策为主,避免与赵俣形成权力冲突。 赵俣能力强,意味着对臣下的要求极高,一旦政务出现疏漏,可能面临严厉问责,甚至被视为“无能”,这给了蔡京不小的压力。 好在,蔡京的能力真不是盖的,对于赵俣提出来的要求,蔡京绝大多数都能达到,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蔡京在当上宰相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处明君时代,若能辅佐赵俣成就盛世,他将在史书上留下“贤相”之名,与赵俣形成“君臣相得”的佳话,反之,若因自身失误或与赵俣失和导致他主导下的政务崩坏,也可能成为明君光环下的反面教材,因此他会格外注重名声与操守。 总之,蔡京更像是“精密仪器的操盘手”——既要顺应赵俣的“总调度”,又要确保自身职能的稳定运转,在敬畏、机遇与风险中寻找平衡。 蔡京深知自己对于赵俣的意义,所以在涉及到赵俣君主权力方面,他极为小心、谨小慎微,能做到肯定要做到,做不到,也要尽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深怕赵俣的一道圣旨,使自己“一夜回到解放前”。 为此,凡是赵俣交代下来的事,别说是对的,哪怕是错的,蔡京也会不留余力地去执行。 就像这次迁都。 毫不夸张地说,赵俣又一次动了许多权贵的蛋糕。 东京汴梁这里,繁华如梦,商贾云集,达官显贵们的府邸鳞次栉比,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权势与财富的气息。 迁都之事,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惊涛骇浪。 那些在汴梁扎根已久、势力盘根错节的权贵们,怎会轻易舍弃这得天独厚的繁华之地,去往那未知的新都? 蔡京心里清楚,此次迁都肯定阻力重重,但赵俣心意已决,他唯有全力以赴,做成此事,才能让赵俣认可他这个宰相的能力。 蔡京请郑显肃、赵寿母子将群臣聚集起来,蔡京朗声说道: “今议迁都,非为一时之变,实乃万世之基。 汴梁虽盛,然地处中原,北邻强敌,无险可守。昔者,岁输币帛,屈身求和,皆因地势之困也。彼时国弱兵疲,欲迁无资,欲守无策,唯忍辱负重耳。 今陛下神武,四海清宁,兵甲强盛,府库充盈。燕京者,左拥沧海,右枕太行,北控朔漠,南襟中原,形胜之地,自古为帝王都。迁于此,可固北疆,拒胡马于长城之外;可通胡商,利关市之往来;可聚天下精锐,威慑四方。 若仍守汴梁,北寇一旦南下,千里平川,无城可依,国祚危矣! 昔之困局,非不愿迁,实不能也。 今陛下赐我等以时机,有甲兵足以卫畿,有府库足以营新都,有贤能足以安黎庶,此时不迁,更待何时? 迁都之举,初有劳烦,然为子孙计,为大宋万世计,必行之! 陛下意已决,谁敢阻之? 有异议者,当思江山社稷之重,勿以私念误国!” 蔡京话音一落,苏轼就出列大力支持道: “陛下决意迁都,实乃洞察千古之明断,非千古一帝不可及也! 昔者,先皇经营汴梁,实无奈之举。我等皆知,汴梁无山川之险,若寇至,则京畿震动,天下惶然。此非危言耸听,澶渊之鉴不远也! 某尝遍历北方,知燕京之固:凭长城以拒朔风,临渤海以纳舟楫,内可控幽燕之劲旅,外可通九边之粮道。迁都于此,非独避寇患,更是扬国威于北境,使四夷知大宋有囊括四海之志,非偏安一隅之辈! 或曰:汴梁繁华,舍之可惜。 某敢问:是一城之奢华为重,还是万里江山为重?是权贵私产为急,还是兆民安危为急? 陛下以社稷为心,舍近利而谋远图,此乃尧舜之举! 若有人执迷不悟,以私废公,阻挠迁都,便是与天下为敌,与祖宗为敌! 陛下天纵英明,此举早已洞见利弊,谁敢螳臂当车,必为万世所唾! 苏轼虽不才,愿随陛下之后,赴汤蹈火,以成此千秋伟业!” 何执中随后附和道:“陛下决意迁都,已有明谕:“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此等誓言,震古烁今,非圣君不能言也! 以陛下之尊,尚愿以身犯险。 为江山计,我等臣子,食君之禄,受国之恩,岂能畏缩? 若仍有异议者,非不知迁都之利,实乃恋汴梁之私产,惜一己之安逸! 此等心思,非为国家,专为私利,居心叵测,昭然若揭!为国者,当以陛下之心为心,以社稷之重为重。若抗旨阻挠,便是负君负国,何配为大宋之臣? 迁都之事,陛下既已立誓,便是天命所归。谁敢逆之?必诛无赦!” 宰相、宰执纷纷表态,而且各个态度强硬,压得那些不愿意迁都的大臣,一时之间不敢提出异议。 见此,蔡京趁热打铁,以朝廷的名义,开始颁布准备迁都的命令,命户部立即招募匠人、民夫,工部更是直接在工部侍郎李诫的率领下前往燕京设计新的都城和皇宫,同时,派人寻找原材料最好的地区,兴建水泥厂、钢材厂、砖厂,为新都提供建材…… 随着迁都的命令下达,汴梁城恰似被抽去梁柱的楼阁,一日日显出颓势来。 往日里寸土寸金的御街两侧、金明池畔,旬月间便跌去三成。 那些倚仗祖产占地千亩的勋贵世家,名下财产日日缩水。 昔日千金求购的临街铺面,如今挂出半价,仍无人问津。 有那急着脱手的,甚至愿以原价三成贱卖,只求换些现银周转,却只见牙人摇头,道是:“燕京那边刚划了新坊区,谁还肯把钱砸在这过气之地?” 曾有宰相府邻的宅院,年前还能值万贯,如今富户们盘算着迁都后“空宅无人守,盗患必生”,竟跌至三千贯仍难出手。 更有那商铺云集的樊楼一带,绸缎铺、酒楼、金银铺的掌柜们日日聚在茶肆叹气,往日“一铺养三代”的黄金地段,如今租子降了一半,租户仍多有退租,说是要随朝廷去燕京开新铺,不愿留在此地喝西北风。 那些在汴梁盘桓了数代乃至数十代的豪门权贵。田庄在城郊,当铺遍街巷,族中子弟多在京中任职,连祖坟都葬在京畿的风水宝地。迁都于他们,无异于釜底抽薪——田宅贬值事小,失去了汴梁的地利,日后在朝堂的根基、族中产业的命脉,都要被连根拔起。 于是,他们在暗地里的动作便多了起来。 有些人抱怨:“陛下此举,分明是要断我等生路!燕京那苦寒地,能比汴梁繁华?迁去了,我等祖产何在?族中数百口人,喝风不成?!” 郑绅起初担任直省官,这是一种地位普通的低级官职。低到他连老婆和孩子都卖了。老婆后来辗转嫁给了河东名将张蕴,女儿郑显肃被他卖进宫里当了宫女。 后来,郑氏被赵俣娶为皇后,郑绅开始获迅速升迁。 到了现如今,郑绅已经被赵俣封瀛海军节度使,加正二品检校太师、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等,郑显肃的两个兄长郑翼之、郑成之分别是陆海军节度使和安德军节度使。 靠着郑显肃当上了皇后,这些年,郑氏一族成了大宋新贵,在汴梁城广纳田产、房产,富甲一方。 郑氏一族,绝对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范。 可迁都令一下,郑绅见汴梁田宅、商铺价大跌,心疼不已,是真不想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便想进宫找女儿说说,看能不能让赵俣缓一缓迁都,让他们将家产卖了再迁都也好啊。 见到郑显肃后,郑绅说:“迁都,吾家产业损甚,族人难安,汝可向陛下言,缓之?” 感觉这么说有些不妥,郑绅又说:“汴梁百姓闻迁都而泣,恐生民变”,还说:“燕京初定,水土不服,恐伤龙体。” 郑显肃听言,恨铁不成钢道:“糊涂!国家大事前,我父独念家产耶?燕京险固,可安国,此乃大事。陛下迁都,为大宋长久计,汝怎因私欲阻之?” 又道:“若以私废公,触怒陛下,家产安能保乎?宜早遣族人往燕京,此为正理。” 郑绅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低头应下,没再提缓迁都的事,悻悻回去了。 这样的事,不在少数。 这样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这些人或明或暗,或聚或散,都在盘算着如何让迁都的诏令“缓行”乃至“废止”。 有人提议联名上奏,历数迁都之“弊”;有人想煽动市井商户罢市,制造恐慌;甚至有那胆大包天之人,密谋着“借天意说事”。 一时间,汴梁城的繁华表象下,暗流汹涌。那些豪门权贵的朱门里,夜夜灯火通明,谋划之声,几乎要压过街市上渐稀的喧嚣。他们自以为根基深厚,人脉广博,定能扭转圣意。 却不知,都不用赵俣出手,在郑显肃和赵寿的配合下,蔡京调动皇城司,对指挥使李彦说:“京中阻挠迁都者,无论勋贵士绅,凡有串联、密谋、煽惑者,悉擒之,勿泄风声!” 皇城司密探当夜便如鬼魅般出动,那些在朱门内密谋的权贵、串联上奏的官员、暗中煽动商户的豪强,尚在灯下盘算,便被破门而入的皇城司密探堵个正着,家中往来书信、密谋手札尽数搜出,人赃并获。 一夜之间,数十家府邸被围,哭声、呵斥声在暗夜中此起彼伏,却又被刻意压制,未敢惊扰太多市井。 次日清晨,蔡京将皇城司呈上的名单与罪证送去燕京,请赵俣定夺。 赵俣看过这些罪证,龙颜大怒,当即拟诏:“阻挠迁都、结党营私者,罔顾社稷,为国贼!着即抄没家产,充作迁都之资。主犯问罪,刺配三千里,永不得回京!” 圣旨传回东京,汴梁城震动。 抄家的兵卒络绎不绝,曾经煊赫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商臣贾的府邸被贴上封条,罪犯戴着枷锁,被押往城外,刺面的烙印在阳光下刺目惊心。 见到这一幕,那些反对迁都的人,无不噤若寒蝉。 经此一事,汴梁城中再无人敢公开非议迁都,暗流骤息。 蔡京立于相府窗前,望着街面上渐趋平静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在大宋的千秋基业面前,些许蛀虫,清除便是,何足挂齿。 ''陛下已然下定迁都的决心,任何私利挣扎之人,皆螳臂当车耳!’ 于是,在赵俣还没回来的情况下,仅在权相蔡京等人的主持下,大宋就已经开始做迁都的准备了…… …… 快来领奖啊 七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一等奖中奖号码:2702 二等奖中奖号码:5283、5640、3573 三等奖中奖号码: 101、325、457、474、589、705、888、945、979、1629、1987、2056、2113、2228、2685、2722、2991、3070、3093、3116、3275、3321、3627、3878、4050、4106、4257、4334、4521、4660、4830、5006、5179、5220、5325、5382、5456、5697、6089、6129、6130、6199、6306、6419、7210、7254、7361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七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 另外上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PS: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还不来领奖,过期可就不算喽。 …… 另外,8月的月票抽奖活动也开始了。 规则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多说一句,从上面的中奖名单上也能看出来,月中投票中奖率是最高的,想中奖的兄弟快来投啊。 那个……您要是看不上我的小小礼物,也求您给我投投月票。 规矩我懂,我一定会努力写好这本书、努力更新的。 衷心地感谢您的支持! 祝愿您: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迁都北京定紫禁,女真图存起险招 … 随着赵俣将燕京改名为“北京”,正式将之确定为大宋的新国都,并采纳张纯的建议将新的皇宫改名为“紫禁城”,大量汉人选择北上。 他们有大宋的官员,匠人、民夫,嗅觉敏锐的商贾,为家族打前站的世家大族人员,等等。 在这些汉人的调和下,燕云地区,已经不再是以胡人和汉儿为主,而是渐渐被真正的汉人所占领。 当然,这对燕云地区的原住民来说并非坏事。 大量的汉人来到北京,为这里的人带来了巨大的商机。 不说别的,仅是他们的住处,价格就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他们只要把原来的住处卖掉,就可以几世衣食无忧。 ——新的北京城,并不是在原来的燕京城上建立的,而是在原来的燕京城以北的更广阔的一大片区域为主,原来的燕京城被囊括在其中,使其成为新的北京城的一部分。 具体就是: 先是工部的官员沿着燕京城的周边仔细勘察,研究地形地貌与水文地质。 新的北京城选址至关重要,需得考虑防御、风水、交通以及未来城市发展等诸多因素。 他们翻阅大量古籍,参考历代都城选址的经验,最终选定了永定河冲积扇平原,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既避免洪水威胁,又便于排水。 此处北面背山,可作天然屏障,南面开阔,便于拓展城市空间,东西两侧又有高粱河、金水河流经过,水源充足,水运便利,实乃建都的理想之地。 另外,作为儒家礼制下的都城,规划严格遵循“天人合一”、“皇权居中”原则: 确定选址后,便是规划设计阶段。 工部召集了全国最顶尖的建筑工匠与能工巧匠,绘制出详细的新的北京城与紫禁城规划蓝图。 新的北京城的布局遵循传统的都城规制,方正对称,以一条贯穿南北的中轴线为核心,将城市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城内道路纵横交错,主干道宽阔平坦,能并行七十辆马车,次干道与小巷则将城市各个区域紧密相连。 另外,新的北京城的建立,充分考虑到了风水,即: 以紫禁城为核心,中轴线从永定门延伸至钟楼,所有重要建筑沿轴线对称分布,凸显皇权的“居中”与“至高无上”; 背靠燕山,左有永定河、右有潮白河,城南有南苑,城北有钟鼓楼,形成传统风水的“四灵拱卫”格局; 皇城包裹紫禁城,内城包裹皇城,外城护卫南部,形成“城套城”的层级结构,体现“皇权层层拱卫”的等级秩序。 紫禁城的设计更是重中之重。 与传统木质结构不同,此次不论是建新的北京城,还是建紫禁城,都采用了此时最先进且已经很成熟的钢筋混凝土结构。 这种结构坚固耐用,防火性能极佳,防御力远超木质建筑。 为了确保质量,工部在建城之初就派人前往大宋各地挑选最优质的钢筋与水泥。钢筋需强度高、韧性好,水泥则要求凝结快、硬度大。 因为赵俣不仅要求质量,还要求速度,工部拟定的施工计划是,五十万匠人、三百万民夫同时施工、分工协作。 值得一提的是,新的北京城将采用张纯五女共同提出的后世的给排水系统。 为此,麻晓娇还发明了自来水、龙头、花洒、冲水马桶、卫浴设备、面盆、冲洗阀、阀芯、浴室配件、浴缸等卫浴器材。 ——其实,中国最早的自来水工程是苏轼设计的。他早在二十年前,被贬到惠州期间,针对广州居民饮用含碱量高的咸苦水问题,就提出将蒲涧山滴水岩的泉水通过竹管引入城中的方案,并绘制了具体施工图。该工程于两年后建成,成为中国古代最早的自来水系统。 当然,张纯五女搞出来的可不是这么简单的自来水工程,而是已经非常先进的给排水系统。 多说一句,张纯五女之所以费心费力地搞这种事,只是为了她们自己用着方便。 事实上,早在修建延福宫时,她们就在搞这套东西了,只是那时还不太成熟而已。 经过她们十多年的研发和改进,这套东西如今已经很成熟了。 值得一提的是,张纯五女搞出来的这套给排水系统主材并不是钢铁,而是陶瓷。 五女不是不想用钢铁来弄,实在是现在的炼钢技术还差点意思,无法制作出太耐用的钢铁管道。 而陶瓷就不一样了。 其实,早在秦汉以后,中国就已广泛使用陶管(如汉代长安城的陶制排水管道),宋代技术就更成熟了。 当然,陶瓷管道也有其局限性(如脆性大、不耐剧烈冲击),但对于埋设在地下、以输送液体为主的场景,这些缺点影响较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必须要说明的是,在规划新的北京城时,五女甚至连布电的区域都给预留出来了。 只因,麻晓娇近期已经发明出来了直流电,以及电弧灯。 相信,用不了几年,新的北京城就能进入电照明阶段。 总之,新的北京城,既是一座防御力超强的巨型钢筋混凝土堡垒,又是一座融合了先进科技与传统智慧、尽显繁华与舒适的人间乐土。 随着新的北京城规划蓝图的逐步落地,五十万匠人与三百万民夫如潮水般涌入这片热土,他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在工部的精心组织与监督下,新的北京城与紫禁城的建造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顺便说一句,因为将燕京改成了大宋的北京,赵俣干脆将另外几京也调了调。 东京没变,还是开封府。 西京则从洛阳改到了长安。 而南京则从原来的商丘改到了江宁。 与此同时,赵俣让西京和南京也要抓紧建设,以便朝廷能更好的控制西部和南方。 随着北京、西京、南京三地建设工程的铺开,以及全国范围内水利、驿道、桥梁等基础建设的推进,大宋的劳动力市场空前活跃。 农闲时节的百姓不再困守乡野,他们或拖家带口奔赴工地,或三五结伴参与驿道修缮,凭着一身力气就能挣到比种地更实在的工钱——朝廷用工,全都是按市价付酬,每日还管两顿饱饭,工地上还搭起统一的窝棚供住宿,哪怕是最普通的民夫,一个月下来也能攒下一两贯铜钱,足够贴补家用,甚至能为孩子添置新衣、为老人抓副好药。 这一切的底气,主要源自于赵俣推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袁倾城推广先进的农业技术以及对耐寒耐涝高产粮食的研发,还有麻晓娇发明的那些农具、农业机械。 赵俣推行的新政二策打破了旧局,使得不论士绅,还是普通百姓,都按田亩多少缴粮,徭役也折算成钱摊入田赋,百姓不用再被绑死在某一固定区域。经过袁倾城推广的那些先进的农业技术,以及改良过的耐寒耐涝高产稻种,亩产较从前翻了三倍都不止。而麻晓娇研发的各种各样的农具、农业机械,使得一户农家能耕种的土地扩了三五倍都不止。如此一来,百姓肩上的担子轻了大半,也没有了温饱的压力,农闲时,才可以纷纷出来打工,赚钱补贴家用。 再加上工业革命的开启,纺织厂、机械厂、陶瓷厂等各种各样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麻晓娇改良的水力纺纱机,只需几名女工看管,一日便能纺出从前几十人一个月的产量,江南的苏州、杭州因此成了纺织业中心,机杼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织出的棉布、绸缎不仅供国内穿戴,还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和丝绸之路远销海外。 机械厂则更显新奇,蒸汽动力的抽水机、起重机、蒸汽船,自行车,木自行车,人力车,缝纫机,机械手表,各种农机具,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的生活中。 陶瓷厂的变化尤其显著。除了烧制给排水管道,工匠们还用模具批量生产碗碟、陶罐,现在连寻常农户都能用得起光洁的白瓷。而专供宫廷与外销的官窑,更是在瓷胎中混入细砂增强韧性,烧出的瓷器轻薄如纸、坚如磐石,商人用这些宋瓷能换回十倍于成本的香料与宝石。 工厂的兴起,让百姓的生计有了更多选择。农妇们不再只守着织机,可进纺织厂当女工,每月工钱比在家织布多三成;头脑灵活的年轻人更是纷纷投身到新兴的工业浪潮之中,他们学习各种各样的新生技术,成为工匠,进入高收入群体当中;就连孩童也能帮着工厂分拣棉花、搬运小件,贴补家用。 随着工业革命的推进,大宋市集上的商品愈发琳琅满目。从各式机制布料、搪瓷器皿、玻璃制品,到罐头、饼干、肥皂、火柴,再到铁钉、铁丝、小型机械零件,乃至钟表、灯具、新式农具……吃穿用度、生产所需,品类繁多,层出不穷。 这些商品从城市铺到乡镇,从内地远销海外,使得大小商铺星罗棋布,市集日日人声鼎沸,商队往来不绝。 南北货物流通如织,海陆贸易愈发兴旺。 大宋的商业由此迎来了空前的繁荣景象。 而朝廷通过征收商业税、关税,国库日益充盈。 这使得赵俣既能继续投入基础建设,又能减免农税,缓和民间矛盾,巩固自己的统治根基。国库的充盈如同源头活水,滋养着大宋这棵参天巨树,使其枝繁叶茂,愈发茁壮。 此时的大宋,已不再是单一的农业帝国。从北京工地上高耸的钢筋骨架,到南京纺织厂飘出的棉布清香;从西京矿场传出的机械轰鸣,到东京的各种现代工厂林立,一个融合了传统礼制与工业力量的新王朝,正以蓬勃之势,屹立于世界东方。 赵俣站在紫禁城尚未完工的角楼上,望着远处车水马龙的工地与工厂的袅袅炊烟,知道这不仅是一座城的崛起,更是一个时代的蜕变。 ‘再发展几年,或许我就能三年横扫草原,二十年横扫世界!’ …… 就在赵俣率领大宋高速发展之际,完颜阿骨打也没有乖乖等死,尤其是在他看出来了根本就不可能跟大宋议和之后。 为了自救,完颜阿骨打做出了一个谁都没有料到的决定——对女真的宿敌高丽发动战争。 早在高丽建国之初,部分女真部落(如长白山女真、鸭绿江女真)就分布在高丽东北部边境,曾短暂向高丽称臣纳贡,接受高丽封号,双方存在贸易往来(如女真以皮毛、马匹交换高丽的铁器、纺织品)。 随着女真部落壮大,与高丽在领土(尤其是鸭绿江流域)和资源上的冲突加剧。 于是,高丽多次出兵征讨女真部落,试图控制边境;女真则时常袭扰高丽边境,双方战事不断。 那时的女真,并非统一族群,各部落对高丽态度不一,部分部落与高丽保持合作,部分则长期对抗。高丽通过“羁縻”政策拉拢部分女真部落,以牵制其他势力,形成复杂的地缘平衡。 总体而言,早期两者关系以边境博弈为核心,既有经济文化交流,也因领土和势力范围产生频繁冲突,未形成稳定的从属或同盟关系。 曷懒甸为女真族故地,东濒日本海,南邻高丽千里长城。完颜部在统一生女真诸部的过程中,势力逐渐渗透到这片区域,引起了高丽的不安。 高丽一直对曷懒甸怀有领土野心,当发现曷懒甸的女真部落有归顺完颜部的倾向后,其便派人阻止。比如,完颜盈歌曾派使者前往曷懒甸招抚当地部落,高丽则设法加以阻拦,双方的摩擦就此产生。 双方因此产生扣押使者等边境纠纷,部分高丽官员认为“女真虚弱不足畏,失今不取,后必为患”,怂恿出兵。 于是,在十年前,高丽越过千里长城,主动进攻曷懒甸,正式开启战争。 初期,高丽主动出兵曷懒甸,攻击归附完颜女真的部落,取得了短暂的胜利; 随后,女真首领完颜乌雅束派军反击,在曷懒甸大败高丽军,收复失地; 七年前,高丽再次派大军进攻,一度占领部分地区并筑城; 六年前,女真军反击,重创高丽军,收复所有失地,高丽被迫撤军。 最终,高丽承认女真对曷懒甸的控制,双方划定边界;女真通过此战巩固了对东部部落的统一,增强了实力,为后来金朝建立奠定基础;高丽则元气大伤,此后对女真转为防御姿态。 在那之后不久,女真反辽便开始了。 如果一切顺利,有彻底消灭辽国这个目标的完颜阿骨打,多半也就跟历史上一样顾不上高丽这个宿敌,也没心情更没时间找高丽报仇。 可现在的形势是,大宋重创了金国,还不愿意跟金国议和,摆出来了一副势要消灭金国的架势,因决策失误而至此的完颜阿骨打,皇位岌岌可危,甚至就连完颜部在女真联盟中的领导地位都不稳了。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战争还在继续,完颜阿骨打依旧手握重兵在前线与宋辽联军斡旋,可能女真贵族已经弹劾完颜阿骨打这个皇帝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完颜阿骨打必须拿出成绩来。 想从军事力量强大的大宋这里打出来点成绩,至少短期内,完颜阿骨打一点把握都没有。 而如果是从连原来的女真联盟都打不过的高丽那里打出来点成绩,完颜阿骨打还是很有把握的。 关键,高丽有二百万人口,有一二十万军队,还有大量的财富和粮食,如果能打下高丽,对金国将是巨大的补充。 完颜阿骨打完全可以凭借着这样的功劳坐稳他的皇位。 所以,在大宋不会给金国提供过冬的粮食的情况下,在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提议去高丽打草谷抢夺粮食和物资后,完颜阿骨打深思熟虑过后,同意兵行险招…… …… 第三百二十七章 屈辱城下之盟 … 金军分东西两路攻打高丽,东路走曷懒路,西路走婆速府路。具体如下: 东路金军:沿曷懒路行进。曷懒路总管府西南界与高丽东北部接壤。东路金军从咸兴等地出发,往西南越过金国高丽边界,直趋高丽东北重镇,抢夺粮草辎重。再视情况,穿过息岭,直扑高丽的都城开京。 西路金军:沿婆速府路推进。婆速府路临近鸭绿江,与高丽西北部以鸭绿江下游为界。西路金军自婆速府启程,顺鸭绿江而下,借舟船之便渡江,攻击高丽西北边境,目标占据来远城等沿江要地,这样可保障后续兵力与物资运输,稳固进军基础。 作战计划定下了之后,完颜阿骨打以完颜宗翰为西路金军先锋,完颜宗望为东路金军先锋。 很快,西路金军就越过鸭绿江,横扫保州、麟州等州城后,进入高丽境内。 高丽方面,边关紧急向朝廷报告:“金国遣人来,大军与使人同发,直入我高丽腹地,不日便会到达西京,不可挡也!” 高丽朝廷闻讯,顿时震动。西京乃高丽屏障,一旦失守,金军便可长驱直入。 高丽睿宗王俣立即遣大将拓俊京去守西京,同时紧急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诸臣议论纷纷,却难有定论。 有主张坚守西京,以逸待劳,待金军疲惫之时给予反击;有提议主动出击,以攻为守,趁金军立足未稳之际打乱其阵脚。 不久之后,曷懒甸方向传来急报,东路金军已经横扫了高丽东北重镇,抢夺大量粮草辎重运回金国,如今正朝着高丽的腹地迅猛推进。 战报如惊雷般在高丽朝堂炸响,原本就凝重的气氛愈发压抑,诸臣的脸色皆变得煞白,那主张坚守与出击的两派官员,此刻也都沉默不语,满心惶恐不安。 金国如今已非昔日与高丽在边境拉锯的女真部落,而是刚刚踏平辽国、吞其疆土的强盛王朝。 高丽世代以辽朝为宗主,辽国的覆灭如晴天霹雳,让高丽上下看清了金国如今的强大战力——那是能掀翻百年宗主国的力量,绝非高丽所能轻易抗衡。 王俣纳其长女和次女为妃。次女生育元子王楷,因而骤贵,官至参知政事、尚书左仆射、柱国,进开府仪同三司、守司徒、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又加守太尉,赐翼圣功臣号的李资谦,出列道:“我高丽地狭兵弱,今大金如日中天,恐难抵挡。依臣之见,不如暂许纳贡,以缓兵锋……” 李资谦话未说完,中书舍人金富轼就出列猛地反驳:“国丈此言差矣!金国虽强,然我高丽立国数百年,西京有险可守,开京有禁军十万,岂能不战而降?” 金富轼话音刚落,翰林学士知制诰郑知常出列说:“中书舍人只知战,不知势。大辽幅员万里,甲兵百万,尚且不敌大金,我高丽兵力不及大辽十之一二,如何与之抗衡?昔日辽强则事辽,今金强则事金,此乃我高丽保国之道也。” 这话说到了许多高丽大臣的心坎里,附和之声渐起。有人提及当年与女真在曷懒甸的战事,那时尚可互有胜负,可如今的金国已非吴下阿蒙,连辽国都没扛住他们的攻打,更何谈高丽? 更有人私下议论,说金军此次来势汹汹,怕是不止要粮帛,说不定要高丽称臣纳质。若战,城破之后,后果不堪设想;若降,虽失颜面,尚可保宗庙存续。 战与降的念头在王俣心中反复拉锯,却始终难下决断——战,怕是以卵击石;降,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创下的基业? 就在此时,又一份急报传入殿中:西路金军完颜宗翰所部渡过鸭绿江后,又连克来远城等三座沿江堡垒,正沿大同江向西京逼近。 这份急报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朝堂上最后一丝侥幸。主张出战的大臣声音渐低,主张暂避锋芒的人愈发多了起来。殿内的气氛,已从最初的争论,渐渐转向了弥漫开来的恐惧与无措。 王俣赶紧派人去求和,表示高丽愿意臣服金国,就像原来认辽国当宗主国那样,并让使臣给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带去了大量的礼物。 只可惜,金国这次攻打高丽,可不是为了让高丽臣服,而是想从高丽吸血恢复实力。 所以王俣派的使臣根本就不能阻止东西两路金军前进的步伐。 面对高丽使臣递来的求和文书与礼物,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都是冷冷一笑,便将其抛诸脑后,继续指挥着麾下将士,朝着高丽腹地长驱直入。 完颜宗望用兵极快,遇城先试探猛攻,若守军顽抗、城池一时难破,便毫不犹豫地即刻绕开,衔枚疾走奔向下一目标。其部就如一把锋利的快刀,直插高丽心腹,沿途收纳的高丽降兵、溃兵源源不断,被他编成猛安谋克,吸纳成金军,实力快速壮大,仅到交州,他手下就扩张到了五万人马,再攻城,都不用他手下的两万金军主力出兵了,看着高丽人自相残杀即可。 不过月余,东路金军便杀至开京城下。 开京是高丽都城,城高池深,守军虽心有惧意,却也知此城一破便是国亡,故而拼死抵抗。 完颜宗望见状,并不急于强攻,而是先派降兵喊话劝降,同时分兵扫清开京外围据点和前来勤王之兵,将这座都城团团围住。 而完颜宗翰用兵则与完颜宗望截然不同,他素来信奉所过之处必须攻破每一座城池,这样才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西路金军渡过大同江后便横扫沿路的所有城池,缴获的粮草辎重、俘虏的人口,都让完颜宗翰源源不断的送回金国。 在这个过程中,完颜宗翰筛选精壮,壮大其部,快速恢复被宋军消灭的兵力。 打到高丽西京时,西京的主将拓俊京,深知此城关乎国家命脉,率领军民据城而守,死战不降。 完颜宗翰率领西路金军猛攻月余,西京虽损伤惨重,却始终未破。 这时,完颜宗翰收到完颜宗望的战报,得知东路金军已经到了开京城下。 见灭高丽的首功有可能被完颜宗望抢走,完颜宗翰心急如焚。他深知战机不可失,遂留下一万兵马继续围困西京,自己亲率六七万人马南下。 沿途,完颜宗翰依旧逢城必攻,只是速度较之前快了许多。 待西路金军抵达开京时,东路金军已经将开京附近的要点扫光,将勤王之师击溃,并围城二十几日。 两路金军会合于开京城外,营帐连绵数十里,旌旗蔽日,气势更盛。 开京城内,王俣君臣望着城外黑压压的金军大营,忧心忡忡。 一方面,王俣派大臣继续去金营求和; 另一方面,王俣君臣积极防御,做好据城而守,等待勤王之师来救援的准备。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打的主意是,边打边谈,能把开京打下来最好,打不下来,也要吓得高丽跟金国签城下之盟,彻底成为金国的附庸。 开京,作为高丽都城,其城郭的城墙以条石垒砌,高近三丈,顶宽丈余,可容数马并驰;城外护城河宽达五丈,水深三丈,引附近活水注入,常年不涸,且河岸以夯土加固,设有隐蔽的箭楼与投石机基座,防御体系极为完备。 两路金军会合后,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在帐中议定攻城之策:东路金军负责城东与城南,利用其收编的高丽降兵熟悉地形的优势,主攻南城相对薄弱的瓮城;西路金军攻城西与城北,以女真重甲步兵为先锋,搭配从高丽缴获的抛石机与撞车,直击城墙主体。 攻城令下的首日清晨,金军阵中便响起震天的战鼓。城北方向,三十余架抛石机率先发难,巨石呼啸着越过护城河,砸向开京城的北墙,石屑与断木飞溅,城上守军虽早有防备,以厚木挡板遮蔽,却仍被震得气血翻涌,不时有人被飞溅的碎石击中,惨叫着坠落城下。 南城方向,完颜宗望驱使降兵扛着云梯冲锋,这些降兵被金军以刀斧押后,明知城下箭雨如织,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城上高丽守军箭镞、滚木、礌石如暴雨倾泻,冲在最前面的降兵瞬间被射成刺猬,后续者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推进,好不容易将数架云梯架上城墙,刚有士兵攀援,就被守军以长戟捅落,或被滚烫的金汁浇得皮开肉绽,护城河很快被尸体填满,河水染成暗红。 城西则是最惨烈的战场。为了拿下开京城,完颜宗翰忍住肉疼,让两千重甲步兵身穿两层铁甲,混在降兵中,靠着洞子的掩护,抵近城墙下,向开京城发起进攻。 “洞子”又称“洞屋”。它用木头做成拱顶的支架,上蒙牛皮,外形类似山洞或房间,能防御弓矢和普通的炮石。 高丽军用撞竿推倒云梯,又从城上抛下巨石砸毁洞子。 金军又推来巨型战楼。战楼外缚牛皮,内有攀登架,高度几乎与高丽军的城头相等。金军把战楼推靠在城墙上,直接从战楼顶端往高丽军城头上跳。 重甲步兵披挂着两层铠甲,不顾死活地冒着箭石爬城,其身披重铠,箭矢难入。有数百名重甲步兵竟爬上了城头,杀得高丽军损失惨重。 更可怕的是,后面的金军仍不停地死攻,踩着尸体冲锋。 王俣站在宫城箭楼上,望着城外金军如蚁附堤般猛攻,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数次派使者捧着传国玉玺与降表冲出城门,却都被金军弓箭手射回,使者或死或伤,降表被箭矢洞穿,飘落在护城河的血水中。 万幸,以金富轼为首的一批高丽忠臣,身先士卒地顶在第一线,有些将士甚至不惜同归于尽,抱着金国的重甲步兵跳下城墙,才勉强守住了城池。 见金军这么厉害,王俣也顾不上那些主战派的劝谏了,而是在第一时间派郑知常代表自己去金营议和。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见开京确实不好打,便提出,要议和也行,但必须王俣出城来跟他们谈议和事宜。 当初,就是王俣派尹瓘、吴延宠等人征伐女真,修筑东北九城,先胜后败,后来将九城归还女真。再后来,在辽金战争期间,也是王俣拖延辽朝的出兵援助要求,并趁机夺取保州,改名义州,使高丽疆域抵达鸭绿江。 在王俣看来,金国对高丽展开报复,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为了赎罪,王俣决定出城去见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 当然,王俣也知道他此行非常危险,所以,在出城前,王俣下旨,一旦他有三长两短,就让他的儿子王楷继承他的王位。 将王俣骗出城后,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以王俣为人质,向开京城中的高丽臣民勒索了大量的金银绢帛、各种珍宝、三千少女。 同时,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逼高丽跟金国签署藩属国协议,要求高丽出兵二十万帮金国打仗。 有王俣做人质。 还有兵临城下做威胁。 留守的大臣只能投鼠忌器,接受金国的敲诈勒索。 用李资谦的话来说就是:“金昔为小国,事辽及我,今既暴兴,政修兵强,日以强大,又与我境壤相接,势不得不事;且以小事大,先王之道,宜先遣使聘问。” 于是,开京城中的人刮地三尺满足金人的敲诈勒索。 同时,应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要求,王俣调高丽战力最强的西军去宋辽金前线参战,再招募十五万新军作为辅军援助金国。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留守的高丽大臣只能按照王俣的旨意办。 至于这会不会得罪大宋,王俣君臣已经顾不上了。 于是,大量的兵马、金银绢帛、各种珍宝、高丽美人、粮草辎重被运回金国,甚至是送到宋辽金前线。 金军的战力迅速恢复,至少账面上的数字是这样的。 关键,完颜阿骨打原来岌岌可危的统治地位得以巩固,至少短期内,那些获得了大量好处的金国贵族不会再揪住完颜阿骨打败给赵俣令金国蒙受巨大的损失不放了…… ……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大炮射程内皆真理 … 其实,赵俣君臣早就知道金国去打高丽了。 嗯……也不能说早吧。 前期,完颜阿骨打隐藏的确实好,把赵俣君臣给瞒住了。 可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毕竟是金国的重要将领,他们凭空消失了一段时间,还带走了四五万人马,不可能不引起打入金国的大宋密探的怀疑。万一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准备率军偷袭大宋呢? 那段时间,刘法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突然率军来奇袭宋军。 同时,刘法给萧普贤女写信,请她派辽军抓紧进攻金军,甚至配合辽军攻打金军,想要逼出来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 可不论金军的局势有多艰难,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以及他们带走的四五万人马都没有出现。 直到一个多月后,大宋密探才探听到,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去奇袭高丽了。 大宋密探赶紧将这个消息层层上报,直到报告给了赵俣。 老实说,赵俣是真没想到,在局势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完颜阿骨打竟然还敢两线作战。 这也不难看出,完颜阿骨打的确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大英雄。 赵俣跟手下一众大臣和幕僚商量过后,给刘法下圣旨,让刘法联合辽军猛攻辽东,最好能将整个辽东给打下来。 赵俣又给萧普贤女下旨,让她也以大宋要帮辽国收复辽东京为由,令耶律淳组织辽军,配合宋军攻打辽东。 赵俣甚至派呼延庆率领大宋水军去夺取金国的金州、复州地区,也就是夺取辽东半岛。 辽东泛指辽河以东地区,为中原王朝东北边陲,战国燕始置辽东郡,燕秦汉魏筑障塞防御,隋唐设安东都护府,辽金时期成多民族交融区,历史上后金入主后迁都沈阳、明代设都司、清代改盛京将军。其范围广义涵盖后世的辽宁大部分地区及吉林、黑龙江的部分地区,东至日本海。 辽东自古为中原与东北亚交流的枢纽,是中原王朝争夺东北亚的必争之地。 原本,赵俣没想过这么快夺取辽东,因为贪多嚼不烂。 可金国把高丽拉下水了,大宋如果不能夺取辽东,在东北亚这里的博弈,大宋就得陷入被动。 当然,赵俣也没有忘记向高丽派遣使臣,试图说服高丽不要被金国威胁,跟金国同流合污,赵俣还让使臣告诉王俣君臣,大宋已经在攻打辽东了,只要他们坚持住,金军肯定会知难而退。 这其实也是赵俣君臣决定攻取辽东的原因之一。 只是,赵俣君臣没想到,高丽竟然跟历史上的北宋一样,被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只率领几万人马和大量降军就攻到了都城,又因为高丽国土面积太小,王俣君臣实在是无处可逃,进而被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给瓮中捉鳖,一通勒索不说,还逼着王俣君臣签了城下之盟。 等赵俣派的使臣到达高丽之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在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注视下,王俣只能下旨,将赵俣派来的使臣砍掉脑袋,挂在城墙上示众,表明高丽与金国结盟以及与大宋彻底决裂的决心。 在这个过程当中,王俣都没让宋使说一句话,高丽的大臣,自李资谦以下,对此也全都保持沉默不语,默认了,金国才是他们的盟友,大宋是他们的敌人。 由于这个时代的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等赵俣君臣知道高丽杀了大宋的使臣,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只说,接到赵俣的命令,呼延庆接上神机左军和东辅军,率领混江龙李俊、短命二郎阮小二、立地太岁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船火儿张横、浪里白跳张顺等部水军就前往了辽东半岛。 到了辽东半岛的狮子口,各支水军驾驶的战舰一字排开,对着金军的营地就是一顿炮轰。 值得一提的是,装备在大宋水军战船上的李琳炮,可不是陆地上使用的李琳炮,它们叫神威无敌大将军李琳炮。 在设计上,神威无敌大将军李琳炮的炮管更长,管壁更厚,口径更大,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 这神威无敌大将军李琳炮其实有三种类型,它们分别是:轻型大炮“神威将军”型李琳炮,中型大炮“神功将军”型李琳炮,重型大炮“武成永固大将军”型李琳炮。 其中,哪怕只是“神威将军”型李琳炮的有效射程都在二里以上,“神功将军”型李琳炮的有效射程就已经在六里以上了,至于“武成永固大将军”型李琳炮的有效射程则已经在十里以上。 这神威无敌大将军李琳炮已经属于长款纺锤形前装滑膛加农炮,加上大宋开起的工业革命,使得武器制造业使用了动力机床,可以对火炮内膛进行精密加工;更标准化、精密化的各种配件、炮弹生产;连早已被大宋所掌握的黑火药加工工艺水平都有大幅度提高;火炮射击的理论与战术在李琳的引领之下也得到了新的发展;因此让大宋的神威无敌大将军李琳炮的威力、射程与射速全部成倍增长。 甚至都可以说,神威无敌大将军李琳炮已经全面超过了明清时期的红夷大炮。 当然,神威无敌大将军李琳炮也有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它们实在太重了,以至于他们只能用在城防上、海防上以及战舰上,根本就无法装备给陆军,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 呼延庆麾下的“东京”、“南京”、“西京”、“北京”等巨舰,乃是大宋最先进的“神舟”,其规模堪比历史上明朝的宝船——舰身长达四十余丈,阔逾十丈,桅高参天,甲板之上层层迭迭,宛如浮动的城池。 更神奇的是,其上还有蒸汽机以及当世最先进的螺旋桨——虽然因为现在的蒸汽机和螺旋桨都不成熟,以至于其续航能力严重不足,但关键时刻用上蒸汽机和螺旋桨,速度肯定要快过船帆和人力就是了。 更关键的是,这些战舰的甲板与舱室间密布着神威无敌大将军李琳炮。 此刻,这炮口黝黑如兽口,直指岸上的金军营地。 船队行至狮子口外,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巨舰破开海浪,稳稳泊于港口外一箭之地。 呼延庆立于“东京”号最高的望楼之上,手中令旗一挥,旗语官即刻将指令传至各舰。 “轰——!” “轰——!” “轰——!” “……” 率先发炮的是“东京”、“南京”、“西京”、“北京”号上的“武成永固大将军”型李琳炮。 只见,炮身震颤,火光自炮口喷涌而出,一枚枚重达三十斤的实心炮弹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砸进金军营地。 金营中的任何建筑物,都扛不住“武成永固大将军”型李琳炮一炮。 只要一炮下去,营地中的帐篷、器械被碾得粉碎,木屑与泥土飞溅,周围的帐篷被气浪掀翻,其炮弹落地后往往能砸出丈许深的大坑,周遭数十步内的金兵非死即伤。 见到这一幕,哪怕是再勇猛的金兵,都立即如惊弓之鸟一般乱窜。 霎那间,整座金营,就如惊惶的蚁群般四散奔逃。 紧接着,数十门李琳炮齐齐轰鸣。 “神威将军”型李琳炮射速极快,它主要瞄准人群,只见如流星雨一般的炮弹射入人群中,金人顿时血肉横飞,尸积如山。 “神功将军”型李琳炮则瞄准了营地边缘的栅栏与哨卡,木质栅栏应声断裂,哨卡被轰得粉碎。 金军显然没料到宋军战船有如此可怖的火力,营地中一片混乱。有人试图搬来盾牌抵挡,却被呼啸而至的炮弹连人带盾轰成碎片;有人想组织弓箭反击,可宋军战船远在射程之外,箭矢只能无力地落入海中;更有人惊慌失措地向港口深处逃窜,却被后续的炮弹追着轰炸,惨叫声、哭嚎声与火炮的轰鸣交织在一起,整个金军营地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海风依旧吹拂,只是此刻的风中,除了咸腥,更夹杂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大宋战舰如同海上的巨兽,用轰鸣的火炮宣告着对这片海域的掌控,也让岸上的金军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来自大宋水军的雷霆之威。 见岸上的金营已经没什么反抗的能力了。 东辅军的将士纷纷下船。 尽管很多东辅军的将士因为没坐过船,冒然下船后,双腿仍不由自主地打着晃儿,仿佛脚下不是坚实的陆地,而是仍在摇晃的船甲板,还有很多东辅军的将士,下船后就吐得稀里哗啦的,立马就失去了战斗力,但剩下的东辅军将士,也足以追杀金军将士了。 更何况,李俊、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横、张顺等将还率领不少大宋水军的将士下了战舰,加入战斗。 东辅军与水军的将士踏着尚未平稳的脚步,结成松散却有序的队列向港口推进。 大宋战舰甲板上的火炮仍在间歇性轰鸣,为地面部队提供掩护,炮弹落在金军溃逃的路径上,不断瓦解着他们的抵抗意志。 港口的木质栈桥早已在炮击中损毁大半,宋军将士踩着断裂的木板、涉过浅滩,迅速控制了码头区。 残存的金兵试图依托破损的仓库、货栈顽抗,却在宋军的李琳铳、神臂弓、轰天雷面前不堪一击——那些方才还在炮击中惊魂未定的士兵,此刻被求生欲驱使着反扑,却连宋军的阵列都无法突破。 宋军将士沿着港口街巷稳步推进,遇有抵抗便以小队协同清剿,遇到溃散的金兵则格杀勿论。 仓库里堆积的粮草、军械,在炮击中燃着余火,此刻成了无人看管的战利品;码头边停泊的金军小型战船,要么被炮火击沉,要么被宋军士兵迅速接管。 不过半个时辰,港口内的枪声与喊杀声渐渐平息。宋军将士在关键路口布防,升起大宋旗号,整个狮子口港口已尽数落入大宋的掌控。 而海面上的巨舰仍静静停泊,炮口依旧对着内陆方向,为这片刚刚易主的港口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 就这样,位于辽东半岛最南端,是黄海、渤海的区域中心,扼守渤海海峡,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此时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和军事要塞的狮子口(实际上就是大连旅顺口)就被宋军给攻占了。 两天后。 同样的事情在青泥浦再度上演。 ——它是此时山东通往朝鲜航线的重要港口,也就是后世的大连港。 又过两天,宋军如法炮制攻打下了苏州港。 ——辽国设苏州,其附属港口是区域行政与军事运输的重要节点,主要服务于地方治理和军队调度,金国占领这里了之后,改为化成县,港口功能持续存在。 在大炮真理之下,宋军很轻易地就接管了辽东半岛上的所有港口。 与此同时,神机左军和东辅军迅速占领辽东半岛。 种师道、张叔夜、张俊、仇悆等人接到的命令是,攻占辽东半岛,消灭所有敌人,北上策应刘法。 基于朝廷下达的命令,沿路遇到的所有胆敢抵御宋军的敌人,不论军民,一律车轮放倒,杀无赦。 因为赵俣担心种师道下不了这个重手,在选择东辅军出战前,赵俣还特意跟种师道谈了一下。 赵俣把话说明白了,辽东自己势在必得,若是种师道有妇人之仁,此战自己可以派别人去。 不怪赵俣对种师道有这样的担心。 历史上,种师道在奉命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时,表示过:“今日之举,譬如盗入邻家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焉,师出无名,何以成事?” 种师道的老师是大名鼎鼎的理学家张载,除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精神绝句,他还和理学大师朱熹、程门二兄弟一起讨论出台“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道德理念。 换而言之,种师道虽然是一名将军,但他骨子里有文人儒雅的特质,深受儒家道德观念的浸染,行事往往多了几分仁厚与审慎,少了几分杀伐决断的果决。 说老实话,要不是大宋现在没有太拿得出手的统帅,其他人资历和能力都差一点,不如种师道保险,就冲种师道在历史上说过的这番话,赵俣可能不会用种师道,哪怕他在历史上名气很大。 听见赵俣用“妇人之仁”来形容他,一方面种师道感慨赵俣对他的了解,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另一方面,种师道觉得赵俣有点侮辱他了,此次战事,关乎大宋的兴衰荣辱,关乎辽东半岛的得失,关乎无数将士的生死存亡,更关乎朝廷的宏图大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容不得有半点妇人之仁? 种师道有心不接这个任务,可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他不想错过这个名留史册的机会,而且他也不放心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到别人手上。 于是,种师道给赵俣下了军令状。 赵俣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将此事交给了种师道,就让种师道全权负责了。 种师道知道赵俣的性格,这事他要是干好了,少不了他的升赏,要是干不好,赵俣肯定会要他脑袋。 综上种种,当辽东半岛的港口被宋军一一攻占,大军深入内陆之后,种师道一改往日的温和,杀伐果断,神机左军和东辅军在他的指挥下,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所到之处,金军要么望风而逃,要么被迅速歼灭。一路上,宋军势如破竹,辽东半岛被渐渐被大宋收复。 关键,若是有民众胆敢阻挡宋军前进,种师道也全都严格按照朝廷的指示,一律车轮放倒,杀无赦…… ……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绝粮·焚寨·车轮放平:辽东绞杀三重门 … 众所周知,金国是由女真人建立的,而辽东是女真人的发源地之一,也是其早期活动的核心区域。完颜阿骨打正是在夺取了辽东之后,才奠定了金国的基础。 因此,说辽东是金国的龙兴之地都不为过。 若丢失辽东,会削弱女真各部对金国的归属感,甚至可能引发内部离心,影响政权凝聚力。 辽东地理位置险要,东接朝鲜半岛,西临蒙古草原,南连中原,是金国抵御外部威胁的天然屏障。它阻挡了蒙古部落的南下和辽东其他势力(如高丽)的侵扰,保障了金国核心统治区的安全。 若辽东的地理屏障作用丧失后,金国可能直接暴露在大宋、辽国、蒙古草原部落、高丽等势力的威胁下,陷入多线作战的被动局面。 辽东还是金国向南扩张的跳板。从辽东出发,金国可直取辽朝腹地(燕云地区),进而南下进攻大宋,是其实现对北方广大地区统治的战略支点。 金国一直都是以辽东为基地向南推进,最终灭辽、逼宋。若丢失辽东,金国失去战略后方和扩张跳板,不仅无法继续南下,甚至可能被辽朝残余势力反扑,丧失已占领的部分区域,沦为区域性小政权。 辽东地区农业、畜牧业、渔猎业发达,盛产粮食、马匹、毛皮、矿产(如铁)等资源,为金国的军事扩张和日常统治提供了重要的物资支持。 尤其是马匹和铁器,对以骑兵为主的金国军队至关重要,可以说,辽东的资源供给直接关系到金军的战斗力。 失去这一区域,金国将面临严重的物资短缺,难以维持统治机器的运转,甚至可能因经济崩溃引发内部动乱。 东京路辽阳府一带是女真人口重点分布区,其辽阳、鹤野、宜丰、石城四县和长宜镇共有民四万多户,若每户按五口算,约二十余万人。 而算上东京路猛安谋克户及州县汉、契丹、渤海等各族人口,大致能达一百四十多万人。 这里绝对是金国的聚居区之一,金国通过控制辽东,能够稳定本民族的人口基数,保障兵源补充。 没了辽东,金军将面临兵源枯竭、装备和后勤补给中断的困境,难以支撑对辽、宋的持续战争。 所以,辽东是金国的根本之地,从政权起源、军事安全到经济支撑,都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是金国维持统治的重要保障,若丢失辽东,金国的崛起进程会被彻底打断,甚至可能在与辽、宋的对抗中迅速衰落,难以成为统治北方的强大政权。 总之,辽东是金国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一片区域。 大宋与残辽联手图谋辽东,对金国而言无异于存亡之战。 即便在兵力、装备看似处于劣势的绝境下,金国也必然以死相搏,完颜阿骨打等人没得选。 而游击战术恰是其抵消宋军大炮优势、拖垮宋辽联军的核心策略。 已经吃过大亏的金军,深知宋军的李琳炮的威力。 完颜阿骨打等杰出的金国将领,通过与宋军这些场战斗,已经总结出来,这些能轰开城墙的重型火器,虽然能在正面战场形成压制,却受限于两点致命缺陷:一是自重惊人,需数十人甚至牲畜拖拽,在辽东多山、多林、多沼泽的地形中寸步难行,从辽西走廊到辽阳腹地的数百里路途,光是翻越高句丽故地的山地、穿越辽河下游的泥泞湿地,就足以让炮队日行不过十里;二是后勤消耗极大,每门炮每日需消耗大量火药、炮弹,运输队伍还得携带粮草、工具,稍有迟缓便会陷入“炮在阵前,弹在途中”的窘境。 针对李琳炮的弱点,金军采取了“袭扰为纲、避实击虚”的游击策略: 也就是,女真骑兵化整为零,依托山林熟悉的地形,昼伏夜出专攻宋军粮道。他们不与炮队正面交锋,而是盯着运输火药、粮草的辅兵队伍,在林间设下陷阱,用火箭点燃粮草车,或趁夜突袭分散的护卫小队,让宋军的李琳炮时常处于“有炮无弹、有弹无炮”的尴尬境地。 一次宋军的炮队行至萨尔浒山谷,金军先以小股兵力佯装袭扰,诱使护卫队分兵追击,再派主力突袭后方火药车,一声巨响后,十余门大炮瞬间因无弹可用沦为废铁。 还有,辽东多辽国旧寨,这些依山而建的堡垒虽不及州城坚固,却能卡住要道,金军将主力藏于寨中,任由宋军大炮轰击外围土墙——反正寨内储粮充足,士兵熟悉地道、暗堡,待大宋的李琳炮因弹药耗尽或后勤中断后撤时,再从寨中杀出,夺回失地。 不久前,辽阳外围的石城寨之战中,宋军大炮轰塌了一半寨墙,却发现墙后是深壕与鹿角,金军从两侧山岗用弓箭压制,待宋军士兵架梯攻城时,又从地道绕至后方袭扰,拖至大宋弹尽粮绝撤退,始终未能夺下石城寨。 同时,金国用从高丽掠夺的资源和女人对残辽的军队进行招降。 残辽现在是一穷二白,连军饷都不发,粮食都是大宋给提供的,还打不了胜仗,没有缴获。 短时间行,大家有爱国情怀,为了复国,为了报仇,为了雪耻、雪恨,可以不要任何回报苦撑。 可时间长了,肚子的空响盖过了复国的口号,冻裂的手指握不住复仇的刀枪,爱国情怀在日复一日的饥寒交迫中被消磨得只剩薄薄一层。 再眼瞅着身边的宋军士兵每月能领到沉甸甸的饷钱,身上穿的是能扛零下三四十度的棉袄,睡觉时有上好的帐篷和棉被,帐中还能点煤和木炭取暖,逢年过节、打了胜仗还有酒肉罐头,受伤了有军医诊治,战死了家人能拿到足以糊口的抚恤。 辽军将士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 同样是为国而战,凭什么宋军能吃得饱、穿得暖,自己却要饿着肚子啃冻硬的豆子?就这豆子,还是大宋给辽国提供的。 同样是抛家舍业,宋军身后有朝廷兜底,生老病死,大宋朝廷都管到底不说,大宋朝廷还给立功的将士分房、分田、分女人,而自己战死了不过是荒野里一抔无人问津的黄土。 那些曾经喊得震天响的“复国雪耻”,在饿到发昏的夜里,渐渐变成了对“一顿饱饭”的朴素渴望。 经常有辽军将士偷偷向宋军借粮。 对此,大宋方面也大方,不论谁来借,都有监军对接,客客气气地多给辽军的将士拿些吃的,辽军将士有事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也都会帮助,比如帮辽军将士救治伤员。 在闲聊时,宋军将士都会说,这打仗,打的是国力,而非只个人勇武,你看我们这边,大炮一字排开,将金狗轰蒙了,上去就是砍,战功就跟白捡的差不多,再看看你们,兵甲都不全,只能拿命拼,这也就罢了,还吃不饱,穿不暖,怎么打胜仗,分明就是在送死。 听宋军将士这么说,辽军将士感到深深的不甘、深深的不平衡。 有个辽军小兵,拼死击杀了两个金兵,换来的赏赐不过半袋发霉的谷子,这要是在宋军中,立下这样的功劳,都够换二亩良田、两贯赏钱、一个婆娘了,还能吃顿庆功酒,酒、肉罐头管够。 有个辽军的小校望着自己磨得露趾只能塞点乌拉草才不至于冻掉脚趾的靴子,再看看宋军小卒脚上都穿着厚实的毡靴,那点“辽人当战死”的骨气,像被雪水泡过的柴火,再也燃不起火星。 辽军士兵凑在宋军借给他们的火炉旁抱团取暖,没人再提“复国”,都在想,投了大宋,衣食无忧,什么都有人管;留在辽军,说不定明天就冻毙或者饿死在战壕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有个老兵啐了口唾沫:“大辽至此,乃皇帝之过,为何要我等殉葬?!” 又有个老兵说:“投了大宋,依旧可以杀女真报仇雪恨,我等何必留在辽国白白牺牲?!” 更有甚者,直接指出,什么家国?连肚子都填不饱,谈何雪耻? 这些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量的辽军将士,转投了宋军。 大宋方面早有指示,不愿意投大宋的辽人,一概不勉强,并且赞扬对方对大辽牺牲的精神,能帮就帮;而愿意投大宋的辽人,只要留起头发,改左衽为右衽,一律接纳。 大宋方面甚至提出一句口号:不管你原来是什么人,只要你投了大宋,就是宋人。 留头发能换来暖和的棉衣,改衣襟能端起盛满热粥的饭碗,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比虚无缥缈的“复国大业”更能安抚饥肠辘辘的肚皮。 这使得大量的辽军主动投了宋军。 耶律淳、萧干、耶律大石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只能装作看不见。如今的辽国,粮草要靠大宋接济,军队要靠大宋撑腰,一切都靠大宋支持,哪有底气去斥责大宋挖他们的墙角? 再者说,大宋从不勉强辽人,投不投大宋全凭自愿。 大宋还鼓励甚至是激励那些爱国的辽人去与金人交战。大宋朝廷发出公告,哪怕是辽人诛杀了金人,一颗金人的头颅都能在大宋控制区找衙门换一贯钱,帮辽国给这些爱国的辽人发奖励。 当然,辽国都名存实亡了,还坚持帮辽国复国的人也真不多了。 说到底,情怀这东西,就像寒冬里的一把火,能暖一时,却暖不了一世。当生存都成了问题,所谓的家国大义、血海深仇,终究抵不过一碗热饭、一件棉衣、一份能让家人活下去的保障。 值得一提的是,也有辽人偏执地认为大宋虚伪,一边跟辽国联合灭金,一边又挖辽国的墙角,宁可选择去投金国,也不投大宋。 人心不同,各发其面。 总之,在宋金两国的瓜分下,辽人越来越少,靠着吸纳辽人和高丽人,金国的实力迅速恢复,至少表面上的数字是这样的。 另一方面,随着金军开始适应大宋的火器,宋军的大炮虽能在局部战场取得优势,却难以适应辽东的复杂地形与金军的游击战术。金军以逸待劳,依托熟悉的山川村寨不断袭扰,让宋军始终无法彻底掌控辽东的村落与要道。即便偶尔攻占辽阳等大城,也会因周边据点仍在金军手中、粮道持续受袭而难以固守,最终只能在“攻而不克、守而难久”的循环中没有任何进展,眼睁睁看着金国凭借对辽东的韧性坚守,将这场拉锯战拖入持久战。 对金国而言,辽东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不容退让的根基,游击战术虽显被动,却精准击中了宋军的软肋,让宋辽联军的攻势始终停留在“夺取一城一池”的表面,无法动摇金国对辽东的根本控制。 面对这种情况,赵俣跟臣僚商量过后,决定“结硬寨,打呆仗”。 也就是,自从大宋夺取了辽东半岛以后,就开始修建港口、修路,到哪儿都先扎营,修建坚固的防御工事,不贸然出击,等着敌人来犯,然后稳扎稳打,一点一点蚕食掉金国。 这个战略是张纯提出来的,也是一众宋臣根据当初大宋消灭西夏所用的浅攻进筑战略提出来的稳胜不败的战法。 其核心优势在于“以稳制快,以耗克敌”。 金国的游击战术虽能依托地形袭扰,却终究是小股力量的流窜,难以撼动大宋步步为营的根基。 大宋每修一座营寨,就如同一颗钉子钉在辽东大地上,将控制区稳稳锁住;每修一段道路,就像一条血管延伸过去,让粮草辎重得以源源不断输送,再不必担忧金军袭扰粮道的困局。 同时,大宋对金国进行经济封锁,逼得金军不得不来打草谷。 一旦金军来攻,大宋便凭坚固工事死守,以火器优势消耗其有生力量;金军退去,大宋便继续向前推进,蚕食一寸是一寸。 这种打法不追求速胜,却能让胜利的天平在日复一日的对峙中,稳步向大宋倾斜。 而金国最致命的短板,就是其人口太少。 本就人口稀薄的金国,经宋辽联军连番打击,青壮劳力与士兵已折损大半。 即便金国能从辽国和高丽掠夺人口补充,一来数量有限,二来被掠夺者多怀抵触之心,难以真正转化为可用的战力与生产力。 大宋的消耗战,恰恰瞄准了这一点——每一次小规模的冲突,每一次对据点的围攻,金国损失的都是难以再生的人口。守一座城,要消耗一批士兵;袭一次宋军粮道,又要折损一批青壮。大宋人口基数庞大,损失些士兵可以迅速补充;金国却经不起这般消耗,每损失一人,就意味着防线多一分松动,生产力多一分衰退。 如此往复,金国的人口缺口会越来越大。 到那时,农田无人耕种,粮草便会愈发匮乏;士兵无人补充,防线便会处处漏风。 到了后期,或许金国连守城的士兵都凑不齐,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宋的营寨与道路一点点推进到其腹地。 更关键的是,大宋的战略早已埋下更长远的伏笔。随着“结硬寨”推进,修路筑港的工程不断延伸,为未来的交通革新铺平了道路。 若是大宋的火车研发成功,铁轨便能顺着修好的道路一路铺向东北,将东北与大宋腹地紧密连接。 届时,军队调动、物资运输的效率将呈几何级提升,大宋对东北的控制力会如磐石般稳固。 如此一来,金国纵有顽抗之心,也无回天之力。人口消耗殆尽,土地被逐步蚕食,最终只能在大宋稳扎稳打的推进中走向覆灭。东北的广袤土地,也将彻底纳入大宋版图,成为大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说穿了,大宋这就是在仗着国力欺负金国,对着金国最薄弱的软肋,打出的一场必胜之战…… …… 第三百三十章 张纯对赵俣的迷恋 … 虽然已经决定了将大宋的都城从东京迁到北京,辽东这里的战事也在继续,北京这里拥有众多琐事需要赵俣来拿主意,可在见到前线的战事已经转为缓慢推进不是短时间就能灭掉金国之后,赵俣还是在第一时间决定回东京汴梁城,结束这次御驾亲征。 赵俣很清楚,至少截止到目前为止,东京汴梁城仍旧是大宋的中枢,而自己是大宋的皇帝,不应该长时间不在皇宫坐镇。 中枢之地本是一个国家权力的核心,皇帝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稳定的象征。一旦长时间缺位,原本围绕皇权运转的官僚体系便可能出现衔接不畅、决策迟滞的问题。各部门官员在缺乏最高权威约束时,难免会滋生推诿扯皮之心,甚至有人会趁机钻空子,以权谋私。 皇帝亲征或离京时,前线与中枢的信息传递往往要经过多层周转,很容易出现延误或失真。中枢官员不了解前线具体情况,可能会提出脱离实际的指令;而皇帝身处外地,也难以及时掌握京城乃至全国的细微变动,比如地方灾情、民生矛盾等。 皇帝长时间离京,最容易引发的还是朝野上下的不安。官员会猜测皇帝的意图,百姓会担忧局势的稳定,甚至可能让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散布谣言,煽动人心。 所以,即便是亲征,若时间过长,后方也可能因“主少国疑”(即便太子成年,也难及皇帝权威)而滋生叛乱,历史上不少亲征帝王因后方不稳而功败垂成,便是明证。 因此,中枢的稳定是一个国家运转的基石,皇帝作为核心,即便有亲征等必要离京之举,也需严格把控时间,通过完善的监国制度和高效的信息传递,将权力真空的风险降到最低,否则再英明的帝王,也难抵长时间脱离中枢带来的连锁反应。 得知赵俣要回东京,张纯看着赵俣,大点其头。 见此,李琳问:“你好像很赞同官家回京?” 张纯直言不讳地说:“官家这是明君的表现。” 李琳问:“为什么这么说?” 张纯说:“官家登基时,外有青唐反复,西夏、辽军联合压境;内有新旧党争,国库空虚,士绅大族占田无数,百姓无尺寸之田,贫富差距极大,军人和官员数量太多,为了养活他们,朝廷不得不花费巨额钱财,导致财政严重超支,使大宋积贫积弱,形势如此之差。” “官家登基第一年就把欠将士的军饷全都给发下去了,第二年就将欠官员的俸禄全都给发下去了,登基十五年,彻底解决了大宋三冗两积的沉疴积弊,而且还已经给百姓免了三十几次税,平均一年免两次。” “政治上,官家登基以后,新党旧党他都用,新党旧党他又都不用,全看能力说话,最后是,新旧两党全都让他给驯服,只会搞党争没有能力的官员全都让他赶出朝廷,我大宋政治一片清明。” “这非常高明,以明末的崇祯皇帝为例,他一上来脑袋一热就把魏忠贤给办了,没想到呢,党争是没了,可东林党一家独大,没人牵制了,到最后崇祯也控制不住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最后只能说要是魏忠贤还在,朕也不至于如此呀!” “中兴之主的标配应该是变法,变法的目的是为了搞钱,手段是把土地从地方豪绅那里拿回来,重新分配给百姓,这样朝廷还可以重新收税,就像官家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 “你我都知道,在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之初,改革遭遇重重阻力,无数士绅豪强暗中串联,妄图以各种手段破坏新政,但官家意志坚定,毫不退缩,从根本上解决土地兼并与税收不均的问题,还废除了压在百姓头上一千多年的人头税,使百姓终于迎来了分盼的喘息之机,不再因繁重的赋税而流离失所、卖儿卖女,大宋也得以逐渐从积贫积弱的泥沼中挣脱出来,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而崇祯呢,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魄力。大明朝最大的地方豪绅是朱元璋的那些朱子朱孙,比如蜀王朱至澍,当年四川百分之七十的土地都在他手里攥着;河南的福王朱常洛更要命,全河南的税收都不够他一个人花的。崇祯一个也不敢动,对他们是唯唯诺诺,然后对百姓重拳出击,经常是正常赋税之后,还要各种苛捐杂税,就三饷一项,每年就从江南额外搜刮六百万两白银。” “对外打仗就更能看出一位皇帝的水平。” “崇祯是出了名的没有军事才能瞎指挥,明军野战打不过清军,据城坚守是最好的选择,可崇祯非让卢象升跟清军野战,最后全军覆没,卢象升战死,他害怕了,赶紧把孙传庭和洪承畴从陕西调过来,结果呢,当时只剩十八骑的李自成逃出生天。” “为了抗击后金学谁不好,学历史上的赵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跟蒙古林丹汗合作,史上第二次联蒙抗金,结果呢,林丹汗首鼠两端出工不出力,还让蒙古骑兵劫掠边境,他也只能全当没看见。” “还重启了秦朝的军功制用来鼓舞军心,结果呢,是清军一个没少,大明朝境内的流民乞丐全都没了。” “你自己能力不行,你倒是放权啊,让底下人干,结果崇祯到死也不放权,弄个太监在那监军,前线将领上个厕所都得汇报,这仗能打赢吗?” “本来就没钱打仗,还非得搞两线作战,这边打满清,那边打起义军,根本就不会远交近攻。” “咱们官家呢,从收复青唐时起,每次用兵都选择最合适的将帅,充分信任他们,不管形势多糟,都没有临阵换将,充分放权给前线将领,从不越级指挥,就要结果。” “而且不管形势多好,从来都不飘,就像当初官家御驾亲征,形势那么好,为了大宋不陷入两线作战,为了彻底收复西夏,毅然决然地放过了辽国。” “还有这次灭金,形势已然如此之好,国库充盈,兵强马壮,还有强大的火器,按照你和很多人所想的,就该平推了金国,可官家却选择了炮楼战术,不给金国任何机会。” “这样沉稳的战略定力,才是一个千古一帝该有的表现。” 听到这里,李琳也是感慨万千。 作为军人,尤其是一个对现代化武器非常有信心的军人,李琳是不同意大宋打这种呆仗的,因为这太慢了,也体现不出来他们这些善战之人的水平。 可话又说回来,李琳也不得不承认,赵俣最终决定的方案,确实是会让大宋稳胜不败,从国家的角度来说,这才是最稳妥的。 等到大宋将东北彻底拿下,那时的大宋在这个世界将再也没有对手,再学汉唐也不迟。 张纯继续说:“还是以崇祯为例,崇祯在位十七年,内阁换了五十个辅臣,史称崇祯五十相,他谁也不信,他还前后发了五次罪己诏,自己抽自己嘴巴,可过后就全忘了,该干嘛干嘛,杀袁崇焕寒了将士们的心,虽然袁崇焕自己有问题,但是你给活剐了,这就太过了,你让吴三桂这帮人怎么想?” “再说咱们官家,登基到现在,就用了两位宰相,章惇还是老死在任上的,宰执也是,几乎都是因为年老而致仕,哪位宰执离开朝堂时,不感激官家的知遇之恩?将领也是,无一不心悦诚服地追随官家左右。这份胸襟与气度,远非崇祯之流所能及也。” 李琳插话道:“你说得没错,可我印象当中,崇祯好像也没那么差吧,不都说他有道无福,在位十八年,旱九年,涝九年,才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好像崇祯还恪业勤政,不贪杯好色,品德高尚?” 张纯笑着摇头:“这个没用,如果按照你说的标准来评定皇帝,那么排在第一的是王莽,那是个完人,道德典范,可你能说王莽是一个好皇帝吗?” 顿了顿,张纯又说:“是,崇祯最后几年赶上了全球小冰河期粮食欠收,再加上北方一场大瘟疫,但这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大明朝灭亡的主要原因。要不是,最后崇祯选择了在煤山自缢壮烈殉国,给他自己和大明找回了点颜面,他在历史上的评价,都比不上赵佶,应该跟赵桓画个等号。” 说到这里,张纯总结:“好皇帝就得像咱们官家这样,有点缺点甚至是缺陷没什么,关键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就像现在,官家就该凯旋回京,坐镇中央,不给任何人、任何事撼动自己皇位、撼动大宋江山的机会。” “用崇祯的所作所为与官家这十五年的表现一对比,谁是昏君、谁是明君一目了然,明君的标准也就有了。” 张纯看着赵俣的背影,满眼迷恋地说:“真不愧是我选的和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皇帝,就是这么完美无瑕……” …… 第三百三十一章 微服私访 … 这些年跟在赵俣身边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了之后,张纯渐渐明白,她可能当不了太后。 此太后非彼太后。 要是当个普通的太后,她的儿子是一个孝顺的明君,张纯自觉肯定没问题,而且她有信心比别的太后当的都好。 张纯没把握当的是吕雉、刘娥、慈禧那样执掌一个国家的太后,也就是他没把握当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 因为张纯渐渐发现,出主意其实不难,承担风险、做决断才是最难的。 就以赵俣为例: 每每有事尤其是大事发生,赵俣身边给赵俣出谋划策的大臣、谋士,少时几十人,多时几百人,就算是最少的时候,都有上、中、下三策来供赵俣挑选,关键他们给赵俣的建议五花八门不说,有时候还相互矛盾,关键的关键,他们说的好像全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就得赵俣从这么多建议中挑出来真正对的那个。 选对了,大臣、谋士有功领赏。 选错了,尤其是错狠了,赵俣就得身死族灭,搞不好就会像历史上靖康之耻时的赵佶那样,自己被敌人掳走囚禁起来,自己的子孙、族人也是一样,自己的妃嫔、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儿媳,自己族人的妻妾、女儿、儿媳,全都成了敌人的玩物,甚至不仅自己、自己的儿孙、自己的族人受尽屈辱,自己的朝臣、工匠、艺人、宫女、太监也都一同被金人掳去北地,受那亡国之痛,最后自己还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永远也下不来。 更关键的是,他们的退路永远比赵俣多,觉得赵俣不行,大可以卷铺盖另寻明主,比如荀彧说袁绍“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转身就投了曹操;还有陈平先跟着魏王咎,魏王咎兵败自杀后,他果断投靠项羽,最终在楚汉战争期间转投刘邦。他们像良禽择木,不合则去,不用为前任主公的失误买单。 再比如说她张纯,真要是有一天赵俣遭遇了靖康之耻,她被女真人抢走了,她也有把握说服完颜宗翰、完颜宗望之流重用她。 而赵俣就不行了,他肯定没有跳槽的余地,因为他就是那棵“木”,他麾下的文臣武将、谋士妃嫔、治下的百姓、打下的基业都是缠在他身上的藤蔓,他只能往前扛,赢了,众人论功行赏,他是能拿到最大的好处;但输了,众人可以做鸟兽散,而他必须承担最大的恶果。 说到底,张纯他们拼的是“智”,而赵俣拼的是“胆与责”。 张纯他们能在沙盘上推演千万种可能,赵俣得在千万种可能里先一条路,然后赌上自己的一切往前走。 这世上不缺能出主意的人,但很缺能把主意变成行动还敢为行动负责的人。 再者,赵俣虽然不像张纯这么前知一千年后知一千年,但赵俣无疑是一个最杰出的政治家,除了决断和魄力,赵俣还有超强的资源整合和驾驭能力,以及超强的人格魅力,他能把脾气各异、哪怕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拢到一块干活。 就像刘邦能把市井混混、贵族后裔、敌方降将捏合起来一路打到咸阳城;朱元璋能将淮西老乡、浙东谋士、前朝旧部聚集一起打下大明基业;李世民能平衡关陇集团、山东士族、寒门士子、异族精英等等多方势力二十八岁通过“玄武门对掏”拿下皇位,而后开创“贞观之治”。 这靠的是对人性、对政治的深刻洞察。 说白了,一个成功的皇帝必然是顶级的政治怪物。 经过这么多年对政治的深刻接触,张纯不得不承认,她不是这样的政治怪物。 倒是赵俣真可以跟刘邦、朱元璋、李世民比一比。 也正是因为见识的多了、懂的多了,张纯才越发地欣赏这些年干得真不错的赵俣,越发地喜欢赵俣,越发地爱赵俣。 ——或许,张纯在赵俣身上看到了那个她理想中的自己。 当然,张纯也没有妄自菲薄,因为赵俣虽然不说对她言听计从,但也是采纳了她很多很多很多的建议,甚至都可以说,她是给赵俣贡献了最多有效建议的人,可见她对赵俣的影响有多大。 这也是为什么,张纯始终都觉得,赵俣是她调教出来的原因。 赵俣定下凯旋回京没多久,就率领神机中军和神机右军启程返京。 因为赵俣早早的就命人重挖了大运河,最近更是直接将大运河挖到了北京,赵俣可以乘座船一直回到东京汴梁城。 顺便说一句,大宋重新规划的大运河,实际上是在隋唐大运河基础上“截弯取直”改建而成的,其线路避开了洛阳、开封一带,直接连接北京与杭州,主要流经后世的北京、天津、河北、山东、江苏、浙江等省市。 不过,这并不是说,原来的隋唐大运河就废了,而是两条大运河一同使用,以最大限度地提高漕运效率。 而且,这两条大运河之间还有几个相交的节点,以便船只在必要时进行转运或调整航线。 这样的设计,既保留了隋唐大运河的历史遗产,又充分发挥了新运河的经济与战略价值,使得南北物资交流更为便捷,也为大宋的繁荣注入了新的活力。 赵俣这次回京,是以神机前军打头,神机中军殿后,自己率领一个小船队低调返京,沿路不用地方官吏接待,吃住都在船上。 这既方便,又快速,还安全。 当然,通知地方肯定还是要通知的,毕竟,地方得出人协调航线,让其它船只给赵俣的船队让行。 途中,路过济宁的一个村庄,赵俣突然想去这个小村庄看看,顺便缓缓舟船劳顿。 于是,赵俣就带着张纯、李琳、梁红玉、梁大妹、梁小妹,完颜阿骨打的皇后钦宪皇后纥石烈氏、德妃仆散氏,完颜宗峻的王妃也就是历史上金熙宗完颜亶的母亲惠昭皇后蒲察氏,完颜宗干的王妃也就是历史上海陵王完颜亮的嫡母哀皇后徒单氏和生母慈宪皇后大氏,完颜宗望的王妃唐括氏,完颜宗辅的王妃蒲察氏和李洪愿,以及王舜臣等三百各个能以一敌百的亲卫进入村中。 见一户人家竹扉半掩,赵俣拍门而入。 这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婆婆在家,赵俣便与她拉起了家常。 老婆婆问赵俣姓氏,赵俣回答说:“姓赵,居东京,外出归来,准备与妻儿相聚。” 老婆婆看着张纯、李琳等女问:“诸位娘子是?” 赵俣笑着说:“侧室及妾室。” 老婆婆见张纯等人各个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环肥燕瘦,有些还有异域风情,恭维道:“大官人好福气。” 赵俣问:“近年日子可好过?” 老婆婆笑呵呵地说:“好。” 不用赵俣追问,老婆婆就自顾自地说:“陛下登基后,娶了袁娘娘、麻娘娘、叶娘娘,袁娘娘改革了农业,教亩产翻了好几番,麻娘娘发明了好多种农具、农业机械,教种地轻松了好多,叶娘娘创作了《叶诗韵医典》,教我等穷苦之人,生病了也有法子可医,不至于像从前那般,小病拖成大病,大病只能等死。陛下还命人重修水利,疏浚河道,教我这里的田地再不怕旱涝之灾,又推行新政二策,取消了人头税,还常常减免我等赋税,教我等可去做副业赚钱补贴家用,这日子可比从前好过太多咯。” 老婆婆说着,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的笑容,那笑容里是对当下生活的珍惜,也是对未来好日子的笃定期许。 听见老婆婆只提了袁倾城、麻晓娇、叶诗韵的名字,根本就没提她们两个,张纯和李琳心里多少有点腻味。 她们五个可是一块穿越过来的,还是一块嫁给赵俣的,这些年她们两个也很努力,甚至比袁倾城、麻晓娇、叶诗韵更努力,可到头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名字,甚至都不知道赵俣也娶了她们。 张纯心想,‘别人我也就忍了,袁倾城和麻晓娇这些年虽然不如我和琳姐拼,公平地说,也干了不少事,倒是叶诗韵那个每天只知吃喝玩乐的大宅女,仅凭默写了一部《赤脚医生手册》,就被民间立碑建生祠,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实事求是地说,这些年,干得最多的还真是张纯和李琳。 这些年,张纯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每天都扑在帮赵俣处理政务上,比赵俣还勤奋。 而李琳则是全心全意扑在军事上,帮赵俣盯着大宋的每支军队、每件军事,大宋的军事实力能变得这么强,李琳绝对是背后最大的功臣。 只可惜,张纯和李琳付出了这么多,除了赵俣以外,别人几乎不知道她们的付出。 张纯和李琳非常清楚,将来在史书上,多半只会有麻晓娇、叶诗韵、袁倾城的名字,她们多说,可能也就会留下赵俣的皇妃张氏、李氏这样的字眼,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嗯……李琳还有李琳炮和李琳铳,或许能在军事史上留下点她发明火器的事迹。 而她张纯要是不能当上赵俣的皇后,只怕在史书上真是没有她的多少记载,说她白穿越一回也不为过。 这也是张纯拼命培养自己的几个儿子的原因之一。万一他们中的谁有出息,能当上大宋的下一任皇帝,那她肯定能当上赵俣的皇后。就是追封,都会封她一个皇后之位,就像赵构当上了皇帝,他母父韦氏,哪怕再不受赵佶喜欢,哪怕给盖天大王完颜宗贤生过两个儿子,不也成了赵佶的皇后之一。 如果真有那一天,张纯这些年的努力也许才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点吧。 然而,即便真能如愿,张纯估计,她的名气也远远不如麻晓娇、叶诗韵、袁倾城大,甚至都有可能不如李琳大。 对此,张纯只能很无力地在心中吐槽一句,‘选择真是比努力重要啊!’ 赵俣不知道张纯和李琳心中是怎么想的,他也顾不上张纯和李琳有什么想法。他这么多女人,要是天天猜她们的心思,那他也就不用干别的事了。 甚至可以说,与其去猜张纯和李琳的心思,赵俣更愿意去猜这个老婆婆的心思,‘这老太太说的这么好,该不会有人事先教过她吧?’ 真不怪赵俣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皇帝身处权力之巅,却也往往是信息最闭塞之人,层层迭迭的人心与利益,总会织就一张无形的网,将真实的世间隔绝在外,只把精心粉饰的“太平”呈于御前。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晋惠帝司马衷那句“何不食肉糜”,早已成了皇帝脱离实际的经典写照。当百姓因饥荒而食不果腹,只能挖草根、食观音土时,他却困惑于“没有粮食,为何不喝肉粥呢”。这背后,正是信息传递的断层——底层的疾苦被官吏层层过滤,未能抵达皇帝的耳中,让皇帝对民间的真实困境毫无认知,只能凭着自己身处深宫的经验,说出荒诞之言。 明朝万历年间,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等改革,意图扭转明朝的颓势。然而,当改革触及诸多既得利益者时,各种诋毁与不实信息便不断涌向万历皇帝。地方官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隐瞒改革带来的实效,夸大执行中的困难与民怨,久而久之,万历皇帝对改革的认知逐渐偏离实际,最终导致改革成果未能完全巩固,明朝的积弊也未能彻底根除。 皇帝被层层环绕,身边的人或为自保,或为私利,有意无意地筛选、篡改信息,形成一个坚固的信息茧房。 这使得皇帝所听到的,多是阿谀奉承;看到的,多是刻意布置的假象。 赵俣身为穿越者,手上又有皇城司、东厂、锦衣卫这样的特务机构,一般人肯定蒙不了赵俣。 但话又说回来,这并不意味着没有胆大妄为之徒敢尝试蒙蔽赵俣的视听。毕竟,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至少赵俣要防着这一点,省得自己被人蒙在鼓里。 基于此,赵俣问老婆婆:“皆是好事?可有不足或需要注意之事?” 老婆婆想了想,说道:“还真有一事,当今陛下若不知,或有大事发生……”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圣驾凯旋安天下 … “还真有一事,当今陛下若不知,或有大事发生。” 本来赵俣就怀疑这个老婆婆是别人找来骗自己的托,‘这老太太知道的也太多了,不像一般农妇。’ 现在,这个老婆婆又这么说,就更像是有人想借她的嘴跟自己说点什么了。 赵俣不动声色地问:“不知何事须当今陛下知晓,若他不知晓,又有甚大事发生?” 让赵俣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婆婆还跟自己玩欲擒故纵,只听她说:“大官人又非当今陛下,知晓此事亦无用也。” 老婆婆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尤其是赵俣的一众女人,全都掩嘴偷笑不已。 人啊,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越是旁人讳莫如深、欲语还休之事,越能勾起心底那股难以抑制的好奇。 赵俣虽然是皇帝,但也不能免俗。 所以赵俣笑着说:“小可与当今陛下乃旧识,此次回京,多半能见到他。” 老婆婆看了一眼赵俣,见赵俣器宇不凡,又见赵俣身边的女人个顶个的漂亮,再看院外的护卫各个威武雄壮,越发地觉得赵俣不凡,心想赵俣或许真能见到当今的皇帝也不一定。 念及至此,老婆婆对赵俣说:“我这里微山湖,腐烂水草混着虫粪之味呛得人睁不开眼,只怕要有蝗灾爆发。” 赵俣真没想到,老婆婆说的是治蝗的事。 此事确实不是小事,搞不好真会酿成大的灾难。 十多年前,有飞蝗自江苏洪湖出现,飞则遮天蔽日,落则盖地无缝,聚则压折树枝,食则沙沙有声,而且可抱成团球状滚渡过河,来势之凶,实属罕见,如此六天六夜,庄稼、树叶、野草被食尽,洪湖附近成为一片赤地。 蝗虫是中国历史上的最大害虫,一两千年来严重地破坏着农业生产,更为凶险的是,蝗灾多发生在大旱之后,往往百姓才捱过一场旱灾,抢种了一点救命粮,蝗灾就接踵而至,让刚刚燃起的生存希望再次破灭。 这无穷无尽的灾难与痛苦不断积聚发酵,最后落到史书上就只剩下了六个血淋淋的大字:是岁饥,人相食。 面对汹涌而来的蝗虫大军,很多人选择了屈服,他们请出蝗王娘娘、刘猛将军,以为只要虔诚地供奉这些泥塑金身的偶像,就能平息上天的责难,驱散漫天的蝗虫。 当然,也一直有人在选择与蝗虫斗争。 《汉书,平帝本纪》记载,早在西汉元始二年,就有人已经开始了治蝗的斗争。 那年山东青州一带爆发了蝗灾,朝廷为了治蝗,拨出大量钱款用来奖励捕杀蝗虫的农民。 这也是史载的最早的治蝗法令。 到了唐代,宰相姚崇非常重视治蝗,他发明了火烧灭蝗法。因为蝗虫有趋光的习性,夜晚只要在田间燃起火堆就可以大量烧杀蝗虫。 截止到目前这个时代为止,中国人在治蝗方面已经积累了大量宝贵的经验。 不过这些经验显然还不足以应对蝗虫大军。 还好,这个时代有赵俣他们这些穿越者,更幸运的是,他们这些穿越者当中有袁倾城这个农大毕业的高材生,学过如何治蝗。 当初,好像是赵俣登基的第三年,江苏地区就爆发了大范围的蝗灾。 赵俣当即就命令各地的转运司和提举常平司等衙门立即接受朝廷的直接指挥(实际上是接受袁倾城的指挥),成为专门的治蝗部门,打抗蝗保卫战。 ——大宋没有专门设立治理蝗灾的部门,治理蝗灾主要由多个相关部门协同完成,其中较为重要的是转运司和提举常平司。转运司原本负责军事粮草供应,后来职权不断扩大,涵盖财政、监察等多个方面。在治理蝗灾时,转运司需要参与组织救灾事宜,如宋神宗元丰四年,朝廷曾下令让开封府界提举司、京东西路转运司遣官督捕蝗虫。提举常平司是王安石变法时期设立的机构,掌管常平、市易、坊场、河渡、水利之法等。该机构在灾荒时期负责仓储管理和救灾事务,在治理蝗灾过程中,会参与调配物资、组织民众捕蝗等工作。 袁倾城挂帅后,在第一时间就指出中国治蝗第一人马世骏通过无数观察和研究找到的蝗虫的命门——水旱交替。也就是,滩涂水位的升降,决定了蝗虫产卵地的存亡,利用水力调控生态,把水旱交替变成水位稳定。 通过赵俣,袁倾城先是让转运司牵头,联合地方水利官,在洪湖周边疏浚旧渠、新修堤坝。从前滩涂水位随季节大起大落,旱时露泥成了蝗虫产卵的温床,涝时又冲毁作物,经过抢修,堤坝将水位稳稳锁在三尺上下,水旱交替的缝隙被堵死,滩涂里的蝗卵没了合适的孵化环境,渐渐少了踪迹。 紧接着,袁倾城让提举常平司调集籽种,在蝗区推广种植棉花。那些曾被蝗虫啃得只剩残茎的田地,换上了叶片厚实、绒毛细密的棉株,蝗虫不喜欢这味道,啃食大减。 同时,袁倾城让常平司在各村设了“知虫户”,让熟悉农事的百姓定期巡查棉田,一旦发现零星蝗虫,立刻上报。 随后,大宋治蝗机构的搭建更是细致。 赵俣特意设了“司蝗院”,由三司使总领,转运司、常平司各派官员驻院,专门汇总各地蝗情、调配物资。 地方上,每州设“防蝗所”,所长由通判兼任,手下有“巡蝗吏”,负责督查水利设施和作物种植;各县设“灭蝗营”,抽调乡兵和农夫组成,配备镰刀、竹筐等工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蝗情。 重点蝗区还设了“水位司”,每日记录滩涂水位,与司蝗院书信往来,确保水位调控万无一失。 起初,因为交通和通讯不方便,消息传递中总出岔子。有时防蝗所发现蝗蝻,快马报给司蝗院已是三日后,等袁倾城的应对法子传回去,幼虫都长成了能飞的成虫。 袁倾城便结合现有的条件,让人改进驿站,在蝗区沿途增设“飞奴站”,重要消息由飞奴传递,寻常事务才走驿马。 这才让政令流转快了大半。 就这般,十多年过去。司蝗院的卷宗里,关于蝗灾记录从厚厚一迭变成寥寥数笔,再后来,连零星蝗情都少见了。那些曾被蝗虫困扰的州县,棉田连片,堤坝稳固。 袁倾城之所以有如今这么大的名气,让她的名气成了五女之首,民间无知的百姓甚至将她当成了赵俣的正室认为她才是赵俣的皇后(民间只知袁娘娘、麻娘娘、叶娘娘,不知郑皇后),更有甚者,她都被民众神化当成了活神仙,为她立生祠对她进行供奉,除了她让大宋的粮食产量翻了好几番,还因为她让大宋的土地终于少了一场场遮天蔽日的恐慌,而这也是大宋的粮食产量翻了好几番的原因之一。 如今大宋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治蝗系统,而且有着严格的责任制,谁治下的地区出现蝗灾,那赵俣是真会杀人的,并且是毫不留情地诛杀,不管涉及到谁。 大宋官场一直流传一句话:贪腐犹有活路,蝗灾必死无疑。 赵俣相信,老婆婆所说的微山湖的蝗情,朝廷肯定已经知道了,并且已经着手治理了,不然,那就是在挑战赵俣的刀够不够锋利。 至于这老婆婆到底是不是谁安排的,鉴于她也没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赵俣也就难得糊涂了。 当然,心细如赵俣,回到船上后,还是让人去察了一下,微山湖的治蝗情况,看看是不是有人借着这个老婆婆的嘴告诉自己微山湖这里治蝗不利。 很快,就有人来报告赵俣,在袁倾城的指挥下,济宁防蝗所已经定下把微山湖这里的十二万亩蝗区改造成鱼塘加稻田的复合生态深水区养鱼、浅水区种稻、岸边种棉花,这些作物要么让蝗虫无处下卵、要么让它们“啃不动”。 得知是这么个情况,赵俣也就放心了,‘可能是我多想了,那个老太太或许就是一个健谈的村妇罢了。’ 船行至黄河时,赵俣登岸,至黄河边集市上买鱼。他买了很多黄河鲤鱼,让人帮他养着,准备带回京,让袁倾城做给自己吃。 买鱼归来,赵俣回到船上颇有感触,遂赋小词一首: 《黄河行·凯旋》 河势吞关终入海,旌旗十万归程。燕云旧地复新生。十五年治绩,千里岁丰登。 曾破金虏清北鄙,更将豪情续征。大一统业慰平生。莫辞鞍马倦,再向泰阶行。 三日后,赵俣返回汴梁城。 太子赵寿和宰相蔡京早早地就率领满朝文武、全城百姓出城十里相迎,恭贺赵俣凯旋的圣驾。 东京汴梁城外,十里长亭早已被攒动的人潮淹没。 晨雾刚散,便见北方扬起一道烟尘,那是御驾亲征的队伍渐近。 太子赵寿身披紫袍,与宰相蔡京并肩立于道旁,身后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列,朱紫官袍连成一片云霞,静候着那道万民期盼的身影。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骤然沸腾。 先是遥遥望见龙旗猎猎,接着是甲胄鲜明的禁军仪仗,马蹄声踏碎晨露,带着北地的风尘滚滚而来。 待御驾行至近前,就见,赵俣身着一套威武霸气的光明铠,胯下一匹十分高大雄壮的汗血宝马,身后是平均身高一米八五的亲卫,他们各个牵着高头大马护卫在赵俣身后。 日光刺破晨雾,正落在赵俣那身光明铠上。甲片是新淬的精钢,经北地风霜磨出冷冽的光,护心镜映着天,更映着他挺直如松的脊梁。 汗血宝马打了个响鼻,蹄子踏在青石板上沉稳有力,马鬃随赵俣的身姿微微晃动,竟似与那铠甲的鳞纹连成一片流动的锋芒。 此时的赵俣已经三十出头了,但看起来还跟二十来岁差不多,他眉眼间不见半分倦怠,北地的风沙没磨钝他的眼神,反而让那双眸子亮得像出鞘的剑,扫过人群时,带着久经战阵的锐利,又藏着安抚万民的沉稳。 赵俣身后亲卫个个如铁塔般矗立,再后面的神机中军和神机右军身上杀气腾腾,满是肃杀之气,队伍中夹杂的神臂弓弓身修长,弦如满月,散发着冷峻的金属光泽,仿佛随时都能射出致命一箭;李琳铳造型独特,枪管上的刺刀闪烁着寒芒,让人一眼便知其锋利;虎蹲炮犹如一头趴在神机军将士肩膀上的猛虎,随时准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轰天雷和李琳炮更是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仿佛它们所蕴含的能量一旦释放,便能将天地都为之撼动。 赵俣与其麾下的将士仿佛不是从北地归来,而是刚从疆场踏尘而至——铠甲的寒光里还凝着燕云的霜,马蹄的余震中犹带破金的势。 文武百官、汴梁城中的百姓望着赵俣年轻却沉稳的面庞,望着他身上仿佛能防御一切攻击的铠甲,望着他胯下犹如龙虎一般的宝马,望着亲卫军不动如山的阵列,望着神机军无敌的威势,望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武器,忽然觉得心口那点悬了百年的怯意,竟被这无声的气势稳稳托住了。 不必言语,这是收复燕云的底气,是大败金国的锋芒,是大宋铁骨铮铮的模样。 人群的欢呼渐渐低了些,不是热情减了,而是被这股由内而外的威气压住了,转而化作一种更深沉的敬畏——敬畏眼前这位年轻力壮的帝王,敬畏他身后那支百战精锐,更敬畏这个终于能挺直腰杆的大宋。 太子赵寿率先躬身行礼,声音朗朗:“儿臣恭迎父皇凯旋!” 蔡京紧随其后,率领百官叩首:“臣等恭贺陛下收复燕云,大败金虏,功盖千秋!” 这一声刚落,周遭百姓忽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原本按捺着激动的人群像决堤的河水,纷纷高喊“陛下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些人嗓子都喊哑了! 燕云地区自从被石敬瑭割让给契丹后,至此时已逾近二百年。 这二百年间,中原王朝失去了北方的天然屏障,长城防线尽落异族之手,胡虏铁骑南下再无阻碍,屡屡侵扰边境,甚至长驱直入。 大宋立国后亦深受其苦,其北方边境的百姓常年生活在兵戈威胁之下,为求一时安稳,大宋不得不向辽、西夏等国缴纳岁币,以金钱换取和平。 民众对此早已积怨颇深。 如今赵俣御驾亲征,不仅一举收复了这片沦陷二百年的故土,更大败金国这一北方最强劲的政权,彻底扭转了大宋在北方的被动局面。 这意味着大宋终于重新掌控了北方的战略要地,得以依托山川地势构筑防线,北方边疆从此有了安稳的保障,百姓再不必时刻担忧胡虏南下的侵扰。 更难得的是,赵俣并非只重武功。登基十五年来,他始终注重民生,轻徭薄赋,兴修水利,鼓励农桑,大力发展海上贸易和工业革命,使得治下百姓生活日渐富足,社会安定。 文治与武功并行,既为国家开拓了疆土,解除了外患,又让百姓切实感受到了生活的改善,如此帝王,自然赢得了百官和百姓的衷心爱戴。 如今,收复燕云、大败金国,了却了大宋百余年的夙愿,为国家奠定了安稳的根基而归;治下的民生得到大大的改善,更让百姓看到了王朝中兴的希望。 见赵俣凯旋归来,谁又能不激动? 这份激动,是积压二百年的郁气得以宣泄,是对国家安稳的真切期盼,更是对赵俣这位文治武功兼备的帝王的由衷认可。 早年,赵俣为整肃吏治、充盈国库,力推反腐,严查贪墨,一批依附权贵、盘剥百姓的官吏应声落马,触动了不少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其后推行的《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更是诛杀了大量士绅地主、打破了士绅阶层长期以来的免税特权,让他们与平民一样承担赋役,虽惠及万民,却也引来了士绅群体的暗中不满。 这些人或曾在暗处非议,或曾试图阻挠新政推行,甚至有人私下里动过动摇其统治的念头。 但如今,赵俣以收复燕云、大败金国的赫赫武功,辅以十五年治下民生富足的文治功绩,早已在朝野上下树立起不可撼动的权威。百官敬畏其决断,百姓感念其恩德,更有那支久经战阵、装备精良的百战之师作为后盾,足以震慑任何潜在的异心。 那些心怀怨恨之人,在这如山的威望面前,所有的不满与算计都只能深埋心底。他们清楚,此刻任何一点轻举妄动,都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仅无法撼动赵俣的皇位,反而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收敛锋芒,在赵俣的治理框架下循规蹈矩地生存,或是顺应新政潮流,设法在新的秩序中谋取一席之地。曾经的怨怼,在绝对的实力与民心所向面前,终究成了不敢外露的暗流,再难掀起半点波澜…… …… 第三百三十三章 年轻时犯下的错误 … 赵俣原来的威望就已经如日中天了,完成大一统又大败金国凯旋归来,声望自然是宋朝历任皇帝中首屈一指,甚至有可能,就连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在威望方面,都不如赵俣。 这里说的是威望,不是贡献。 赵匡胤是大宋的开国之君,没有他,就没有赵氏这小二百年江山。就像刘邦,从一介布衣起家,于乱世中斩蛇起义,历经无数艰难险阻,终推翻暴秦,击败项羽,建立大汉王朝,为汉朝四百年的辉煌基业奠定了根基。 就冲这一点,不管赵俣打下多大的江山,将大宋的版图扩张多少倍,他对大宋的贡献都不可能比得上赵匡胤,就像刘彻,这位汉家雄主,开疆拓土、威震四夷,将汉朝的声威推至前所未有的高度,但论及对汉朝的奠基之功,仍无法与刘邦相提并论。 可话又说回来。 赵匡胤的皇位到底是他从柴氏的孤儿寡母手上抢过来的,他虽然也收复了南平、武平、后蜀、南汉、南唐等割据政权,但他在位时,仍有以赵光义为首的“皇储”势力、后周旧臣势力、手握兵权的将领群体、地方割据残余势力等政治势力掣肘。 而赵俣现在有收复青唐、收复西夏、收复燕云、大败金国的强大军功,辅以十五年治下民生富足的文治功绩,还击败了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政治势力。 单比威望,赵匡胤应该不如赵俣。 不然,赵匡胤也不能连换个国都这点事都做不成,而赵俣,哪怕人不在朝中,只是下了一道圣旨,大宋就准备换国都了。 赵俣现在的威望到底有多高? 就这么说吧,哪怕他现在要纳自己的两个皇嫂孟相和刘清菁当自己的皇妃,也肯定能干成此事,最多他也就是遭到一些道德上的指责罢了,比如将他的这种行为跟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后纳了弟媳杨氏相提并论。 当然,赵俣肯定还是想要脸的,如非必要,他真不愿意自己背上这样的污名。 再多说一句,赵俣也不怕背上这样的污名,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谁没污点?哪个又是道德完人? 其实,说了这么多,是因为有一件赵俣已经捂了十多年的事,最近有泄漏的风险。 事情是这样子的。 赵俣凯旋回京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告庙。 这是打了大胜仗必须要举行的最关键的仪式。 也就是,赵俣前往太庙(供奉皇室先祖的宗庙),通过献祭、宣读祭文等方式,向列祖列宗详细禀告战事的胜利过程、战果(如俘虏、战利品等),并感谢先祖的庇佑。 告庙是帝王重大事件(如登基、大捷、册立等)必须履行的礼仪,以体现“敬天法祖”的理念。 另外,还要将战争中获得的重要战利品(如敌军旗帜、武器、俘虏等)在宗庙前展示,作为胜利的实证,进一步向先祖彰显武功。 大宋向来最重视礼制,对宗庙祭祀的流程、祭品、祭文格式等有严格规定,大胜后的告庙仪式会依照《太常因革礼》等礼制典籍执行,既庄重又具有强化皇权和宗族凝聚力的作用。 皇帝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祭祀”与“治政”。 祭祀体现的是帝王“承天受命”的合法性,通过祭祀天地、祖宗,彰显皇权与天、祖的联系,是“神权”层面的核心职责; 而治政则是帝王对世俗统治的具体履行,包括制定国策、管理百官、安抚百姓、维护疆土稳定等,是“政权”层面的核心职责。 二者相辅相成,共同构成帝王“君权神授”与“治国理政”的双重核心使命,尤其在重视礼制的大宋,祭祀与治政更是帝王不可偏废的两大要务。 如此,哪怕是赵俣,也必须重视此事,不能怠慢分毫。 于是,刚回来,赵俣就举办了盛大的告庙仪式,并将完颜阿骨打的皇后钦宪皇后纥石烈氏等一千多俘虏带到宗庙前进行展示。 当然,这些女人现在都是赵俣的女人了,赵俣肯定没搞牵羊礼之类带有侮辱性的仪式。 完颜阿骨打的皇后钦宪皇后纥石烈氏等被俘虏的金国女人实际上也就是走个过场,赵俣就让她们回后宫了。 赵俣在意的也不是这件事。 而是在举行告庙时,赵煦的皇后元佑皇后孟相和元符皇后刘清菁也到场了。 在告庙的过程中,刘清菁不着痕迹地给赵俣递过来了一个眼神。 赵俣知道,刘清菁这是让自己去她那一趟。 可这个女人已经给赵俣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赵俣是真不愿意搭理她,因此就装着没看到她。 等晚上赵俣回宫的时候,一个绝美的少妇拦住了赵俣的去路。 这个少妇,以170cm的修长身姿与古典东方骨相打造出来了赵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环肥燕瘦、美女如云的后宫颜值上限。其面容集仕女图的留白意境与瓷器的精雕之美于一体,标准的鹅蛋脸廓配丹凤琉璃眸,驼峰鼻梁打破柔美增添英气,唇珠微翘的花瓣唇承载千年水墨画的留韵笔触。 这么说吧,此女的美貌,在赵俣的后宫中绝对能排进前三而且肯定不是第三。 她就是历史上赵佶的第四任皇后明节皇后刘氏,她还有一个比较出名的名字——“小刘妃”。 ——历史上,刘明节与大刘妃也就是赵俣的贤妃刘明达号称“大小刘妃”。还有一说,大小刘妃艳压赵佶的后宫。 刘明节出身于一个平民家庭,十岁时选美入宫,在崇恩宫服侍刘清菁,是刘清菁精心培养的贴身侍女,后来被刘清菁收为养女。 ——历史上,刘清菁被赵佶赐死后,刘清菁的宫女尽皆放归,可刘明节不愿再回到自己那个寒酸之家,她便寄居在一个姓何的内侍家里等待机会。后来,内侍总管杨戬见刘明节漂亮,便将她引荐给了赵佶。赵佶一见到刘明节,就很喜欢,封她为才人。刘明节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天资聪明善解人意心灵手巧。她善于烹饪,时常亲自下厨烧几道小菜给赵佶吃。她还会裁剪衣服,样式新颖,宫禁内外争相仿效。后来刘明节逐渐晋升为淑妃。道士林灵素见刘明节受宠,便曲意奉承,称她为“九华玉真安妃”。 原本,刘清菁是准备将刘明节调教出来,帮她抓住赵煦的心的,以应对赵煦后宫中别的女人的挑战。 不想,还不等刘明节长大,赵煦就噶了,根本就没有机会享受到这个绝顶美人。 赵煦死后,赵俣继承了赵煦的皇位。 同时,赵俣还继承了赵煦后宫中所有他没碰过的宫人。 但这其中不包括两伙人。 一伙是伺候孟相的宫人;一伙是伺候刘清菁的宫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早刘明节并不是赵俣的女人,而是一直在刘清菁居住的崇恩宫伺候刘清菁。 那时,赵俣身边也不缺女人,呃……好吧,赵俣身边一直都没缺过女人。 这赵俣肯定想不起来刘明节。 按说,如此一来,赵俣跟刘明节,可能也就没有交集了。 不想,赵俣不去招惹刘明节,刘明节却来招惹赵俣。 那是十四年前的一天。 那天,赵俣刚上朝回来。 路过御花园时,赵俣眼角的余光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宫人。 这个美人自然就是刘明节。 虽然当时赵俣连刘明节的正脸都没看见,但凭借着阅女众多的经验,赵俣敢确定刘明节肯定是个美人。 关键,还是那种突然偶遇了一个绝世美人的惊喜,让赵俣蠢蠢欲动。 于是,赵俣就跟了上去。 刘明节七拐八绕将赵俣带到了一处非常偏僻的宫殿。这处宫殿赵俣从来都没来过。 那位说了,皇宫中还能有赵俣没去过的地方? 你假设一下,那么大一座紫禁城,皇帝可能全都去过吗? 更何况,当时赵俣才当了一年多的皇帝,又那么忙,哪能将皇宫逛个遍? 不过,在当时的赵俣看来,这没关系,反正整座皇宫都是自己的,这座宫殿自己没来过又有什么打紧的? 赵俣那时也是色迷了心窍,冲后面一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跟过来,就跟着刘明节进了这座他当时不知名的宫殿。 很快,赵俣就找到了刘明节。当时,她就在一个寝宫中,正在脱衣服,准备休息。 本来赵俣就被刘明节给迷住了,她又放这样的大招,那赵俣怎么受得了? 关键,这里是后宫,理论上,这里的所有女人都是赵俣的女人,他想临幸谁就可以临幸谁,不仅合理合法,被她临幸的女人还无不欢天喜地,甚至会有中了大奖的喜悦。 所以,赵俣悄悄潜入其中,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刘明节。 其实,当时赵俣要不是太过性急,应该能反应过来,刘明节的紧张太过刻意了,她当时更多是高兴鱼上钩了。 只是那时赵俣真是精冲上脑了,根本没听出来刘明节说的“何人轻薄我”中的问题,一见到刘明节比他想象的还漂亮,他满脑子都是推了刘明节,所以,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同时说:“除了朕,宫中还能有第二个男人?” 听赵俣这么一说,刘明节立马就乖乖地不再挣扎了,而是糯糯地说了一声:“陛下~!” 刘明节当时的声音太甜了,含糖量绝对超过4个+号。 赵俣听得骨头都酥了,二话没说,就把刘明节给推倒了。 而且,赵俣直接就要了刘明节两次。 第三次的时候,刘明节把赵俣的火给撩起来了之后,却求饶说她真的不行了。 接着,不等赵俣说让她再坚持坚持或变通一下,刘明节就主动对赵俣说,她还有个姐姐,比她漂亮一万倍,不如叫她姐姐一块来伺候赵俣。 这种事赵俣早已经见怪不怪,于是,当即就同意了刘明节叫她姐姐过来。 刘明节只喊了一声,就把“她姐姐”喊了过来。 当时,“她姐姐”已经脱得只剩肚兜和亵裤,显然已经准备多时了。 这其实也是一个信号。 可刘明节说“她姐姐”比她漂亮一万倍的话虽然非常夸张,但借着朦胧的烛光,赵俣虽然看不太清楚“她姐姐”的长相,但也能确定“她姐姐”的确是一个大美人,应该不输刘明节,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她姐姐”的身材肯定比当时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的刘明节好。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勺烩了便是。 其实,当时赵俣就发现问题了。 因为“她姐姐”根本就不是完璧之身。 可进都进来了啊,不动一动能不难受吗? 于是…… 等到第二天早上,赵俣睁开眼睛,才看见躺在自己另一边的人是刘清菁。 刘清菁为什么这么干,赵俣用脚后跟都能猜到。 当时,赵俣这个刘清菁的政敌当上了皇帝,一直看不上刘清菁的向太后执掌后宫,刘清菁害过的孟相被赵俣请回来恢复了赵煦的皇后之位,而且还在她之上。 毫不夸张地说,刘清菁那时被动至极。身为政治斗争的绝对失败者,她的下场,怎么可能好得了?甚至都可以说,只等赵俣坐稳皇位,或是当时主政的向太后稳住局势,就会掉过头来收拾她,让她落到孟相的下场都是好的。 在这种情况下,刘清菁肯定想自救。 而睡了赵俣这步棋虽险,却是刘清菁为数不多的自保机会。 这也就不怪刘清菁会算计赵俣了。 当时,赵俣的皇位还没坐稳,他人也还没有完全从一个写的完成向皇帝的进化。 关键,睡了自己皇嫂的事也太大了,搞不好会让自己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 于是乎,赵俣悄悄地下了床,准备溜之大吉,全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可赵俣刚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刘清菁的声音就从后面响起:“我只是想要个儿子,以慰丧子之痛,别无它意,陛下莫要担忧。” 赵俣心说,‘屁!你当老子是三岁的孩童?还只要个儿子,你这话跟傻子说,傻子都不信,更何况,真要是让你生下我的儿子,那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赵俣根本就没听刘清菁狡辩,而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崇恩宫。 出来后,看见伺候自己的一众女官、宫人,赵俣很想发火,质问她们,‘这里是崇恩宫,你们怎么不拦着我点?!’ 可不等话出口,赵俣就想明白了,自己昨天追刘明节时走得太快,根本不给这些女官、宫人反应的机会,就让她们停下来,自己要窃玉偷香。 再说,赵俣看上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人,哪怕她是刘清菁的人,赵俣睡了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谁会坏了赵俣的性致,谁又敢坏了赵俣的性致? 想明白这一切,赵俣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对一众女官、宫人说:“她回头会去找你几个登记,先陪朕去用膳。” 虽然这有点不太合乎规矩,但赵俣都发话了,一众女官、宫人也不疑有他,就跟赵俣走了。 随后,也不等赵俣派人去通知刘明节来登记,刘明节就主动找来,然后补全了侍寝的手续。 不久之后,刘明节找了个机会,向赵俣认罪,说刘清菁是她主母又是她养母,刘清菁说话她不能不听,而且她也不想像孟相宫里的人那样被打得体无完肤、割舌断肢,赵俣要杀要剐她都没有怨言,她也不后悔伺候过赵俣。 赵俣从来不干辣手摧花这种事。 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更何况,站在刘明节的角度来说,她真的没得选。 所以,赵俣选择原谅了刘明节,还给了她正式的名份。 先说明啊,赵俣原谅刘明节,不是因为她太漂亮了,杀了实在可惜,而是……而是……而是…… 好吧,就是因为刘明节太漂亮了,赵俣不想杀她,留着睡,她不香吗? 至于刘清菁? 赵俣不信,自己随便玩了她几次,她就能怀上孕。 而只要刘清菁怀不上自己的孩子,赵俣就打死不承认自己跟她发生过关系。 这个时代又没有录像机、手机之类的可以记录下赵俣睡刘清菁过程的影像资料,也没有人将赵俣和刘清菁抓奸在床,谁还敢深究赵俣这个皇帝或者往赵俣这个皇帝的脑袋上扣帽子? 只是,赵俣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也不知是刘清菁那块地太好了,还是赵俣年富力强百步穿杨。 二十几天后,刘明节找到赵俣,在赵俣的耳边跟赵俣说:“娘娘怀上了……”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活该,舔狗不值得同情 … 一夜惊喜?!!! 好吧,这种事也常发生在赵俣身上,多这一次也不足为奇。 再者,你可以怀疑刘清菁的人品不行,但你不能怀疑刘清菁的地不行。 要知道,赵煦的生育能力那么差,刘清菁还给他生下了一儿两女。赵煦一生一共才五个儿女,一多半都是刘清菁贡献的。 这种生育能力,在女人中,绝对算得上名列前茅。 赵俣跟刘清菁配,一夜就让刘清菁珠胎暗结,理论上肯定是存在这种可能。 可鉴于刘清菁的人品,以及她这明显是在算计自己,还被她得逞了,赵俣忍不住怀疑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别刘清菁不知道怀了哪个野男人的孩子,让自己当接盘侠。 带着这样的怀疑,赵俣与刘清菁见面了。 见面的地点肯定不再是崇恩宫这个赵俣不方便去的地方,而是赵俣特意赐给刘明节的一座非常偏僻幽静的小院。 当天,“恰巧”刘清菁来看望她的养女刘明节。 赵俣刚被刘明节接进房中,就看见刘清菁匍匐在地,她嘴中说道:“臣妾知罪,求陛下饶臣妾母子一命,臣妾真的只想要一子聊以慰藉,别无所求,求陛下成全!” 刘清菁自称“臣妾”是不对的。 “臣妾”是妃嫔、诸侯王妃对皇帝的自称,而刘清菁作为先皇赵煦的皇后,也就是作为前朝皇后,地位尊贵,且属于“长辈”(以先帝辈分论),一般自称“哀家”。 “哀家”是寡妇的自称,体现对先帝的哀悼,同时彰显其特殊身份,与新帝之间保持既尊礼又有别于世子妃嫔的关系。 这种称谓才能既体现了皇权的至高无上,也维护了宗法制度中“尊卑有序”的原则。 可刘清菁根本就不管这些,而是恬不知耻地一上来就把她自己定义成了赵俣的妃嫔,所以才以“臣妾”自称。 虽说赵俣很看不惯刘清菁的为人,甚至鄙夷她的所作所为,但不得不承认,见曾经趾高气昂、颐指气使、都不愿拿正眼看一眼自己的敌人,如今对自己五体投地、苦苦哀求自己给她一条活路,再想起那晚她使尽浑身解数来取悦自己,赵俣真的别提有多爽了。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赵俣现在的心态,四个字足矣——小人得志。 值得一提的是,刘清菁能获得赵煦独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的技术真的极高,让赵俣拥有了极致的体验。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当时刘明节才是赵俣的目标,但最后赵俣却不自觉地将火力全都轰在了刘清菁身上。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赵俣看着刘清菁,沉声质问她:“你这么做,如何能对得起哲宗皇帝?” 刘清菁听言,尽量用平静地语气跟赵俣说:“臣妾迫不得已。” 看得出来,提起赵煦这个全心全意爱她、将她捧到天上、甚至为了她不惜背上“宠妾灭妻”之名的男人,刘清菁还是有些动容的。 可能此刻刘清菁的心里在想过去她与赵煦经历的点点滴滴吧? 可能刘清菁在想,若是赵煦还活着,就不是她跪赵俣、乞求赵俣的原谅、为此甚至不惜搭上她自己的清白、让她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完全没了一个皇后该有的尊严,而是赵俣匍匐在她面前、舔着她的脚、苦苦哀求她的原谅。 也可能刘清菁真的在想,她虽然对不起赵煦,但这也是被赵俣、向太后、孟相给逼的,她真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兵行险招。 至于刘清菁到底是怎么想的,赵俣实际上也不关心,反正她都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怎么都不能说她是一个贞洁烈女,对不对? 再者,根据刘清菁连勾引自己这个她原来丈夫的弟弟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赵俣合理假设,就是赵茂没事,真让赵茂当上了皇帝,刘清菁垂帘听政,她多半也会像武则天一样,养众多男宠,给赵煦扣上无数顶绿帽子。 所以说,像李治、赵煦这样的皇帝,简直是愚蠢至极,都当上了皇帝,并且是实权皇帝,竟然还傻傻的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自己,最终,武则天、刘清菁之流,仗着他们的宠爱,恃宠而骄,剥夺别的妃嫔受孕的机会,武则天还杀了李治的五个儿子(其中两个还是武则天亲生的),赵煦更是到死都没有儿子存活下来,甚至因为唯一的儿子早夭而死。 这就是那些独宠一个女人的皇帝的悲惨下场。 对此,赵俣只有一句话:活该,舔狗不值得同情。 再说赵煦。 他当皇帝虽然也还可以,但他对赵俣可没有半点恩情,他可是从来都没想将他的皇位传给赵俣,哪怕赵俣表现出来了自己是最适合继承他皇位的人。 而且,到死他都还在防着赵俣,一心把他的皇位传给他的亲弟弟赵似,即便赵似并不适合当皇帝。 再加上,赵俣本就是穿越而来,跟赵煦没有半点兄弟之情。 基于这些,绿了赵煦,对赵俣来说,真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总之,对于刘清菁的托词,赵俣并没有深究,而是直奔主题:“你到底想作甚?” 见赵俣没有继续抓着她背叛赵煦不放,刘清菁暗松了一口气,接着第三次强调:“臣妾只想要一子,别无他求,求陛下成全。” 见刘清菁还是拿这个借口来搪塞自己,赵俣淡淡地问:“你要儿子作甚?再者,哲宗皇帝已然驾崩一年,你如何解释自己生子?” 刘清菁说:“陛下莫戏之,有子无子于女子而言天壤之别,尤其是在这后宫之中,臣妾亦是女子,且是身处后宫之中,如何能不想得子?” 呃……好吧。 这个理由很充分。 在封建后宫制度下,母凭子贵是核心生存逻辑,若无子嗣尤其是皇子,后宫中的女子的地位和命运往往充满不确定性,即便贵为皇后也可能面临凄惨的结局。 像刘清菁这种“盖棺定论”的,其实还好一些。 不然,若皇后无皇子,以后宫竞争之激烈,皇帝的宠爱很难持久,没有皇子作为根基,一旦失宠,很容易被其他有子嗣的妃嫔排挤,甚至被废黜、打入冷宫。 再说刘清菁这种情况。 这个时代的女性依附男性生存,皇帝去世后,有皇子的妃嫔可随子就藩或在宫中安享尊荣,而无子嗣者可能被送往皇陵守墓,或在孤寂中度过余生,甚至被逼迫殉葬。 还有,后宫女性的地位与家族利益紧密相连,若无皇子巩固地位,家族可能失去帝王的信任和扶持,遭遇政治打压。 所以,有皇子和没有皇子对刘清菁来说,当然有差别,而且,可以说,这事关她能不能安稳的生存,甚至事关她的家族能不能继续昌盛。 关键,刘清菁栽就栽在她的儿子早夭上,不然,她就是最后也是最大的赢家。 在这种情况下,刘清菁对皇子有所执念,也是人之常情。 见赵俣似乎已经接受了她想要一个儿子这件事,刘清菁赶紧将她的计划抛出:“臣妾听闻近期有多位陛下妃嫔怀孕,算算时间应该与臣妾产期相差无几,恁地时,可教她几个中的一人代臣妾‘多生’一胎,他日陛下再以为先皇传递香火之名,将臣妾所生之子还给臣妾……” 刘清菁的意思是,她偷偷生下孩子,赵俣再找个跟她产期相近的妃嫔,说那个妃嫔一胎生下了两个,回头再把多生的那个过继给刘清菁。 这么倒一手,这个孩子的身份就洗白了。 这种事,要是有赵俣配合刘清菁,肯定能做成。 可问题是,赵俣有点担心,让刘清菁得到了这个孩子之后,她没准会搞事。 赵俣这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历史上,赵煦驾崩后,赵佶即位,他尊刘清菁为元符皇后,后又尊刘清菁为崇恩宫皇太后。刘清菁野心勃勃,并不满足于那时的地位,一直企图干预朝政。当赵佶生病时,她认为时机到来,试图效仿章献明肃太后刘娥垂帘听政,掌握大权。 刘清菁的这一行为引起了群臣的不满,赵佶也对她的所作所为忍无可忍。赵佶与宰相辅臣商议后,决定废黜刘清菁的太后名号。之后,赵佶又安排婢仆们对刘清菁进行恐吓辱骂,刘清菁不堪其辱,最终用帘钩自缢而死,当时年仅三十五岁。 想想看,没有儿子,刘清菁都敢搞这么大的事,真要是让刘清菁有了儿子,她说不准能搞出来多少幺蛾子。 所以,从本意上来说,赵俣是不想让刘清菁生儿子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刘清菁已经怀孕了,她还是刚刚过世一年的前朝皇帝赵煦的遗孀,而赵俣又是坐稳皇位的关键时期不好折腾,最重要的是,别看刘清菁现在恭顺得像只绵羊似的,好像赵俣想将她揉圆就能将她揉圆、想将她捏扁就能将她捏扁,实际上刘清菁真是一个什么都敢干的主,要是不能把刘清菁安抚好了,让刘清菁搞出点事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权衡利弊了之后,赵俣说:“朕只是念在你刚经历了丧子之痛,才怜悯你。” 让赵俣没想到的是,刘清菁竟然打蛇随棍上,立马就说:“是是是,官家宅心仁厚,同情臣妾,才放臣妾一马,臣妾生生世世皆感念官家大恩大德。” 说话间,刘清菁就自顾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凑到了赵俣身边。 不一会的功夫,刘清菁就贴到了赵俣的身上,赵俣推都推不开。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一个人成功,肯定有他成功的道理。 就说刘清菁,她是胸大无脑,政治智商惨不忍睹,但在取悦男人这一块,她还真是专业的。 赵俣一点都不喜欢刘清菁,甚至很讨厌她,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就把赵俣的性致给撩拨起来。 好吧,这也是因为,那晚赵俣虽然也将刘清菁玩了个彻底,但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下的人是刘清菁,因此少了不少征服感,也少了不少报复的快感。 如今,刘清菁又来投怀送抱。 两个人还都已经什么都做过了,赵俣实在是没理由拒绝刘清菁。 于是,两人就又滚到了床上。 这回,赵俣可没像那晚那样还有所收敛,而是新仇旧恨跟刘清菁算了个总账。 赵俣甚至不无恶毒的想,自己要是直接将刘清菁玩流产了,那自己是不是就能甩掉这个狗皮膏药了? 谁想,尽管被赵俣故意蹂躏刘清菁,可她还是竭尽全力地讨好赵俣,给足了赵俣情绪价值。 就很奇怪。 当时赵俣就在想,‘刘清菁也不像这么贱的女人啊?’ 事后,赵俣才反应过来,‘上次刘清菁该不会没怀孕吧?她这是又来自己这里取经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 上次尽管刘清菁手段尽出,可是却没能成功怀上。 可刘清菁却很老道地没有声张,甚至她都没告诉刘明节,而是利用赵俣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的心理,骗赵俣又跟她上了一次床。 靠着以有心算无心,到底是让刘清菁得逞了,成功怀上了赵俣的孩子。 九个多月后,刘清菁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 当时,向太后已死,赵俣彻底坐稳了皇帝的宝座,将这个孩子过继给刘清菁太轻松了。 不过,赵俣并没有亲自做此事,而是让郑显肃帮自己做的此事。 一来,当时百废待兴,赵俣没时间也没心情跟刘清菁纠缠。 二来,刘清菁的招数都是下三滥的招数,还总往赵俣的软肋上招呼,就吃这一套的赵俣,真有点怕了她。 三来,赵俣得找个人治一治刘清菁,镇压住刘清菁,不然,说不准刘清菁会给自己找多少事。 后来,在郑显肃的运作下,刘清菁如愿以偿地过继到了她自己生的儿子。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怎么可能。 如果刘清菁能就此消停,她也就不是刘清菁了。 因为吃过赵茂早夭的亏,不愿意再在同一块石头上摔倒的刘清菁,后来千方百计地又从赵俣这里偷走了一儿一女,共计为赵俣生下了两儿一女。 这女人要是放开了以后,胆子就会变大。 也可能是食髓知味。 每隔一段时间,刘清菁就会跑来约赵俣一次,要么她就偷偷跑到刘明节的床上参战,这些年真是没少给赵俣找麻烦。 如今,刘清菁三十六了,正是一个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自然更想跟赵俣交流了。 可赵俣早就彻底得到了刘清菁,对她真的没有多少性趣了。 当然,刘清菁的技术绝对在赵俣的女人中名列前茅,她现在又是半老徐娘,跟熟透了的水蜜桃差不多,也很美味,关键她有身份加成不是。 所以,如果前戏做好了,赵俣也能对刘清菁产生一点性趣。 只不过,赵俣不想刘清菁看自己现在声望之高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缠着自己纳她当妃嫔。 也不怪赵俣有这样的担心,实在是,刘清菁似乎早就忘了,她是赵煦的妃嫔,赵俣只是她的小叔子,与赵俣越来越没有边界感,完全就是把赵俣当成了她的男人,她家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赵俣帮她办。 所以赵俣才不愿意搭理刘清菁,免得她又缠上来。 不想,刘清菁在赵俣面前装都不装了,赵俣不去见她,她就让刘明节来找赵俣……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朕还是喜欢你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 说起来,刘明节被刘清菁收为养女,也不知道到底是她们谁的幸运。 是刘清菁对刘明节毫无保留的传授,才让刘明节学到了一身的本领,使得哪怕赵俣拥有那么多女人,刘明节还是能在赵俣这里占有一席之地,为赵俣生下了三子一女,成为赵俣后宫女人中妥妥的人生赢家。 可另一方面,哪怕刘明节现在都已经成了赵俣的贤妃,还得听刘清菁的。 不仅如此,刘清菁给赵俣生的那个女儿,也挂在刘明节的名下,得刘明节帮刘清菁养。 关键,刘清菁在后宫中有点大事小情,都得刘明节去帮她办,尤其是有关赵俣的事。刘清菁知道赵俣不在乎她这个上赶着爬上自己床的女人,所以,她想见赵俣了,有事求赵俣了,都会让刘明节来请赵俣。这样,成功率能大上不少。 ——刘明节之所以更能说动赵俣,并不是因为赵俣对她言听计从,而是因为她特别会说话,总能说到赵俣的心坎里。 就像此时,刘明节对赵俣说:“有孟皇后娘娘、郑皇后娘娘看着我家皇后娘娘,我家皇后娘娘哪敢有妄想,只是官家此次御驾亲征一走七月有余,我家皇后娘娘失去主心骨,懿康公主又到了择驸马之时,故而教臣妾来看看官家可有时间……” 刘明节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诉赵俣,刘清菁不是逼赵俣纳她当妃嫔,就是十分依赖赵俣,时间长了没见到赵俣,所以特别想念赵俣,还有就是,刘清菁为赵煦生的女儿得选驸马了,想让赵俣帮参谋一下,没别的事。 刘明节还点明了,有孟相和郑显肃镇压着刘清菁,刘清菁不会搞事的。 听刘明节这么一说,赵俣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一见刘清菁,毕竟,她是前朝皇帝留下的遗孀之一,身份地位在那摆着,总晾着她让她始终欲求不满也不妥。 于是,赵俣便跟刘明节来到了她的小院。 刘明节亲自下厨帮赵俣做了鲤鱼焙面,用的也是赵俣从黄河带回来的鲤鱼。 在整个后宫之中,赵俣只吃几个女人做的饭,而其中之一就是刘明节。 刘明节不仅跟刘清菁学了一手极佳的厨艺,她还特意去向袁倾城拜过师,学习厨艺。 所以,袁倾城没时间给赵俣做饭时,有时候就会让刘明节代替她。 在刘明节这里吃过饭,赵俣叫来几个女人,玩了两把叶诗韵“发明”的匪徒杀(实际上就是狼人杀)。 等到天黑了之后,赵俣正常休息,让刘明节和她宫里的一个原装小宫女侍寝。 三人交流完,赵俣就让其她人全都下去,包括这个新晋少妇,表示自己今晚只想搂着刘明节入睡。 刘明节宫里的人都知道,赵俣来她们宫里,只会搂着刘明节睡觉,因此,哪怕那个新晋少妇恋恋不舍,也只能是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等人全都下去了之后,穿着一件薄如蝉翼、让其好身材若隐若现的刘清菁,就迫不及待地从地道中爬了出来。 ——赵俣的后宫中,有几条密道,这是在修建延福宫时,赵俣特意让人修的,其中五条分别通往五座神机军军营(神机军的人并不知道有这五条密道),还有两条是从原来的皇宫修到延福宫的,其中一条就是从崇恩宫通到刘明节这里的。 刘清菁一从地道中爬出来,就立即以一个极具诱惑的姿势爬到了床上。 接着,刘清菁就从赵俣的脚趾头一直往上闻,一脸享受的样子。 直到闻到了赵俣的脸上,刘清菁就想顺势亲赵俣。 不想,赵俣脸往后一仰,就躲开了刘清菁的亲吻。 见此,刘清菁也不恼怒,而是很不要脸地主动搂住赵俣的腰,把脸枕在赵俣的胸口,糯糯地说:“官家一走七月,臣妾盼星星盼月亮终将官家给盼回来了,官家有所不知,自从官家走后,臣妾每日皆吃斋念佛,求佛祖保佑官家平安归来……” 听见刘清菁在这里跟自己“坦露爱意”,赵俣心中虽对刘清菁的这番说辞半信半疑,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只是轻轻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朕知晓你挂念,此番御驾亲征,虽多有波折,好在今平安归来,你也莫要再忧心了。” 刘清菁却似没听出他话中的淡意,依旧紧紧依偎着,声音娇柔:“官家走后,臣妾每夜皆能梦见官家归来,醒来却只有空荡荡的宫殿,那种滋味,实在难熬。” 说着,刘清菁竟微微啜泣起来,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似随时都会落下。 ‘戏精!’ 赵俣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莫要再哭了,朕这不是平安归来了。” 听赵俣这么说,刘清菁才止住了哭声,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赵俣,眼中满是深情:“臣妾不求官家功冠千古,只愿官家平安长寿,教臣妾能一直看到官家。” 看着刘清菁这副模样,赵俣心想,‘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好了,有事说事,莫要再儿女情长。”赵俣缓缓说道,试图将话题引开。 不想,刘清菁却不打算就此罢休,她边用食指在赵俣的胸口画圈、边声音带着一丝撒娇说道:“臣妾知晓官家日理万机,可臣妾就是忍不住想官家~!” 赵俣知道,刘清菁最大的本事就是给男人提供情绪价值和讨好男人,要是真跟她纠缠下去,没完没了。 于是,赵俣再一次将话题引开,主动说道:“懿康公主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尚驸马了,你看上哪家子弟,朕为她做主。” 见赵俣提起为她女儿选驸马一事,刘清菁也不再跟赵俣拉扯了,而是赶紧借此机会说:“蔡太师家五子,苏太傅家长孙皆可。” 一个是宰相家,一个是枢密使家,还都家学渊源,刘清菁也真敢选。 不过,从刘清菁提出来的人选来看,她应该已经不再接触政治了,不然,蔡京是新党,苏轼是旧党,她也不能,只看重权势,不看是新党还是旧党。 但话又说回来,皇帝的本性就是多疑,赵俣也不例外,所以,他不动声色地说:“岂有一女嫁二夫之理,他二人中,你选一个,朕下旨赐婚。” 刘清菁知道赵俣不喜欢她干政。 而且,自从赵俣登基以后,那些新党也不再搭理她这个过气的前朝皇后了,她现在跟政治已经彻底不搭边了。 在这种情况下,刘清菁干脆破釜沉舟道:“臣妾一直仰慕苏太傅的文采。” 见刘清菁选择把她的女儿嫁入旧党,赵俣暗暗点头,说道:“苏轼身体硬朗,精力旺盛,再当三五年枢密使没问题,又是诗书画三绝,其孙定然差不了。” 说这话的同时,一直对刘清菁爱搭不理的赵俣,终于伸出手搂住了刘清菁的小蛮腰。 刘清菁的政治水平甚至是智商是不高,但她懂男人,会取悦男人,根据她的经验,只要把皇帝哄好了,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唯一的问题是,赵俣不是赵煦,根本不会也绝不可能把心思全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这多少让她有些遗憾。 不过,赵俣也有赵煦没有的东西,那就是霸道强壮,这给了刘清菁完全不同的体验,让她体验到了什么是真女人。 老实说,刘清菁也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太贱了,赵煦对她那么好,好到差点没把大宋给她,可她却更喜欢赵俣虐她,不,这么说,也不对,赵俣要是能给她点好脸色,她能开心好几个月。 有时候刘清菁也在想,‘莫非叶皇妃所说的,胃是通往男人心灵的通道,那什么是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是真的?’ 反正,自从用计拿下赵俣以后,刘清菁越来越迷恋跟赵俣在一起的时光。 关键,刘清菁现在也没有别的事了,不想赵俣,她干什么? 于是,刘清菁就变着方地对赵俣好,亲手给赵俣缝制龙袍,亲手帮赵俣做龙履,亲自下厨给赵俣烹饪美食,等等等等…… 刘清菁表现得实在是太过殷勤了,这让赵俣既担心这样会暴露两人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又担心刘清菁没个轻重再得寸进尺想当自己的妃嫔。 其实赵俣还真是想错了刘清菁。 刘清菁对赵俣迷恋是不假,追求赵俣追得紧也是真的,但她从未想过当赵俣的妃嫔。 不是因为这样刘清菁的身份地位会下降,而是因为,一旦她成了赵俣的妃嫔,就会跟赵俣那成千上万的妃嫔没什么不同,这哪有她是赵俣的皇嫂,对赵俣有吸引力? 还是那话,刘清菁虽然胸大无脑,但她懂男人,她很清楚,别看赵俣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不冲别的,就冲她是赵俣的皇嫂,以及她从前没少打压赵俣,除非她真的人老珠黄了,否则赵俣肯定对她有性趣。 毕竟,谁又能拒绝有这样身份加成的女人在自己身下任自己蹂躏呢? 见赵俣终于抱她了,刘清菁立即就跟蛇一样彻底缠上了赵俣,然后在赵俣的耳边低声说:“宁儿出阁已有些时日,官家准备教他走何走?” 赵宁就是刘清菁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两年前出的阁,现在在太学就读。 赵俣说:“这得看你想他走哪条路,及他自己的志向。” 迟疑了一下,赵俣对刘清菁说:“过几年,我准备将一些皇子分封去南洋,宁儿要想有自己的封地,得去军中历练两年。” 刘清菁早就听到了这样的风声,但这都不如她亲耳从赵俣口中听说准。 早前,刘清菁是非常重视赵宁,可随着刘清菁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赵俣身上了之后,她对赵宁抓得也就没那么紧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刘清菁还有一个小儿子,以及两个女儿,并不缺子女了。 所以,刘清菁现在也开始为她的儿子的未来谋划了,毕竟,她的家族能不能一直兴旺下去,有很大程度得看她的儿子争不争气。 基于这些,刘清菁对赵俣说:“宁儿不想碌碌无为,可臣妾怕战场上刀枪无眼……” 赵俣说:“那就教他先去参谋部,再找个机会去安全的防区干两年监军,给他封地时,我帮他挑块没有纷争的。” 听赵俣这么安排她儿子,刘清菁十分满意,她立即在赵俣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接着就开始加大撩拨赵俣的力度。 不得不说,原本刘清菁就已经很厉害了,再跟久经沙场的赵俣鬼混了这么多年后,在这方面极有天赋的她就更厉害了。 简而言之。 没一会的功夫,刘清菁就把已经斩了两将的赵俣的战火又给撩拨了起来。 赵俣于是翻身上马,再斩第三将…… …… 天亮以后,身心全都得到极大满足的刘清菁回到密道,然后回崇恩宫补觉去了。 刘清菁走后,赵俣在刘明节等女的伺候下,梳洗,起床,吃早饭,接着去演武厅修炼《囚徒健身》和《瑜伽》,以及跟周侗等人练习格斗。 在这之后,赵俣去了垂拱殿处理政务。 晚上回后宫的路上,赵俣又被人给拦住了。 这回自然不是刘明节。昨晚那一战,足够刘清菁消停好几个月了。 来人是孟相的两个侄女孟修仪和孟顺容。 她们是孟相之兄孟彦弼之女,也是孟子的四十七代孙女。 孟相被赵煦打入冷宫时期,也就是,其后位被废,赵煦将她安置在被废妃嫔出家所居的瑶华宫时期,多得孟彦弼的照顾。 于是,在赵俣将孟相的皇后之位恢复不久,孟彦弼就开始官运亨通,现在都已经是宁远军节度使了。 十四年前,孟彦弼就将他的长女送进宫来。 可孟彦弼的长女进宫多年,也只是为赵俣生下了一个女儿,始终都没能为赵俣生下儿子。 孟氏一族也在孟相无子上吃过大亏,知道其族没有皇子护佑,会有多艰难。 所以,几年后,孟彦弼又将他的次女送进宫来,终于为赵俣生下了儿子。 见孟相的两个侄女找来,赵俣心说,‘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只是这次换成了孟皇后,你们还真是一生宿敌……’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向太后布计,赵俣、孟相入局 … 前文书已经说过了,在修建延福宫时,赵俣特意让人修了几条密道,其中两条是从原来的皇宫修到延福宫的——这其中一条是从崇恩宫通到刘明节宫里的,而另一条就是从孟修仪和孟顺容宫中通到孟相居住的庆寿宫的。 结合刘清菁的那条密道是赵俣和刘清菁偷情用的,就不难猜出,孟相的这条密道肯定也是赵俣和孟相偷情用的。 听到这里,肯定有心急之人想问,赵俣和孟相也搞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其实也是在十四年前,具体就是,刘清菁珠胎暗结没过多久。 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虽然赵俣已经当上皇帝了,但实际上掌权的却是向太后,从某种程度来说,赵俣就是向太后手上的傀儡。 当然,这么描述向太后和赵俣的关系,其实是不恰当的,至少是不准确的。 那时,守旧派的旧党与变法派的新党之间的斗争日趋激化,也有官员认为元祐、绍圣均有失误,应该消除偏见,调和矛盾,于是,也感觉之前高滔滔和赵煦做的都不对的向太后,便主张本中和而立政,也就是走中间路线。 所以,掌权以后,向太后频繁召见两党大臣,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放下成见,以国事为重。 然而,新旧两党早已积怨太深,多年的党争让双方都视对方为死敌,又怎会轻易听从向太后的劝说? 旧党大臣表面上对向太后恭敬有加,暗地里却依旧对新党政策进行抵制,甚至在一些政策实施过程中故意设置障碍,使得新政难以顺利推行。 而新党大臣,本就对向太后有很大的成见,又见向太后主张让新党向旧党让步,则认为这是在逼新党对旧党妥协,是对变法成果的破坏,心中愤愤不平,进而对旧党的攻击也愈发猛烈。 朝堂之上,新旧两党依旧争吵不休,甚至比之前更加激烈。 向太后为此操碎了心,一直在忙活怎么调和新旧两党之间的矛盾。 而赵俣那段时间则一直在忙着搞钱、忙着搞外交。 ——向太后和赵俣实际上属于各管一摊。 时间长了,被新旧两党的党争折腾得筋疲力尽的向太后,才确认赵俣说的是对的,和稀泥,靠着玩平衡,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要想解决大宋党争的问题,只有打破派系壁垒,以国事为核心重构朝堂共识。 其实—— 赵俣登基不久,就在张纯的帮助下,给出了解决大宋新旧两党党争的解决方案。 而且,赵俣还给向太后分析了,党争的根源,在于新旧两党将派系立场凌驾于国事之上,凡对方支持的必反对,凡对方反对的必支持,甚至为了攻击对手而刻意歪曲政策本意。比如新法推行时,旧党无视其富国强兵的部分成效,一味指责扰民;旧党复职后,新党又全盘否定元祐更化中的合理调整,陷入“非此即彼”的死循环。 针对如此局面,赵俣提出,若要破局,需从三方面着手: 一、以实绩定优劣,而非派系划线。朝廷应设立独立的考课机构,对各项政策的实施效果进行量化评估——如青苗法在某地是否真的缓解了农民困局,免役法是否切实减轻了底层负担,不再由两党自说自话,而是以百姓生计、国库盈亏为硬指标。政绩突出者,无论新旧党籍,皆可擢升;政策失误者,即便出自本派,亦需追责。 二、剥离党争与权力捆绑。当时的台谏官常沦为党争工具,动辄以“新旧”论罪弹劾同僚。应规定台谏言事必须针对具体政务失误,严禁以“党同伐异”为由攻击官员,违者罢黜。同时,宰执选拔不再局限于两党领袖,而是从地方政绩卓著、无强烈派系倾向的官员中遴选,且宰执任期内若提拔本党成员超过一定比例,需接受御史台质询,避免朝堂沦为一党私器。 三、以经义释分歧,而非以分歧解经义。新旧两党常借儒家经典注解之争强化对立,如王安石以《三经新义》为变法依据,旧党则尊传统注疏驳斥新法。朝廷可召集两党及中立学者共同编撰《儒经会通》,梳理经义中关于“变革”与“守成”的共通之处,明确“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的核心是为民生而非派系胜负,让经义成为弥合分歧的纽带,而非党争的武器。 说到底,党争的本质是“派系利益”与“国家利益”的错位。唯有让朝堂上下明白,无论“新”与“旧”,终究是大宋之臣,政策取舍的标尺从来不是哪一派的主张,而是取决于是否利于大宋安稳、百姓安康,党争的土壤才会逐渐瓦解。 向太后虽然觉得赵俣说得有道理,可她从王安石变法时起,甚至是更早时起,就在默默地观察着大宋,对于如何治理大宋,她有着自己的想法。 赵俣能当上这个皇帝,向太后居功至伟。 而且,那时赵俣就已经知道了,向太后只有一年多寿命。 于情于理,赵俣都得让向太后试一试。 关键,赵俣深知向太后性格中有固执的一面,一旦认定之事,便难以更改,不如让她在尝试中碰壁,如此一来,自己再推行改革方案,阻力便会小上许多。 向太后满心欢喜地推行起她的中间路线政策,试图在新旧两党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可结果却证明,她想走的中间路线,根本就行不通。 还好,向太后不像高滔滔那样刚愎自用,见她真的救不了大宋,加上她的身体也不行了,她赶紧将大宋彻底交到赵俣的手上,让赵俣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赵俣接手大宋以后,立即重拳出击,将新旧两党都给捶了下去。 见赵俣真的比她有能力,向太后也就放心养老和养病了。 可就在这时,将目光转移回后宫的向太后,突然发现刘清菁怀孕了。 以向太后对后宫的掌控,很轻易地就查到了,刘清菁腹中的孩子是赵俣的。 好吧。 其实,向太后也不用去查,因为整个后宫,也只有赵俣一人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 所以,在调查之前,向太后就怀疑,刘清菁腹中的孩子是赵俣的。 这可把向太后气够呛。 向太后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 要知道,要不是刘清菁的儿子突然死了,紧接着刘清菁的靠山赵煦也死了,向太后和赵俣都得栽在刘清菁的手上。 在向太后看来,刘清菁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害人精,是妲己、褒姒、妹喜那样祸国殃民的女人。 关键,那时刘清菁和新党的关系还非常密切。 向太后很担心,一旦赵俣也像赵煦一样被刘清菁迷了心窍,那旧党就危险了,甚至大宋都危险了。 也不怪向太后有这样的担心。 实在是,那时特别受赵俣重用的蔡京等人提出,以“继承神宗新法”为由,强调旧党是“破坏变法、动摇国本”的罪魁祸首,请赵俣“继承祖业”,将清除旧党与“强国”、“正纲纪”绑定。 当时,蔡京等人渲染旧党“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声称旧党若不除,会导致朝局动荡,甚至威胁皇权,想让赵俣相信打击旧党是维护统治的必要手段。 蔡京等人,包括当时的宰相章惇、副宰相蔡卞等人,在朝堂上不断攻击旧党,声称“旧党勾结外敌”、“阻挠新政”,想要形成“清除旧党乃朝野共识”的假象,迫使赵俣顺水推舟。 为此,蔡京等人没少做准备,他们列出数百旧党“奸臣”,请赵俣将他们所有人罢官、贬谪,且规定其子孙不得为官、不得参加科举,甚至不得在京城居住,彻底断绝旧党成员的政治前途。 更有甚者,对同情旧党或持中立态度的官员,也以“附奸”、“党庇”为由打压。 蔡京等人还想请赵俣下令销毁旧党成员的书籍、文章,包括司马光的《资治通鉴》、苏轼的诗文等,严禁民间传播,试图从思想上抹去旧党的影响。 蔡京还提出了通过立碑、颁布诏令等方式,将旧党定性为“奸邪”,煽动民间对旧党的厌恶,使旧党成为社会公敌,失去民众支持。 这要是让蔡京等人得逞了,那旧党肯定就完了,与旧党有关的人也肯定会倒大霉。 更关键的是,没有旧党制衡新党,大宋可能都会被新党给折腾没了。 在向太后看来,那是一场极为严重的政治风暴在酝酿。 偏偏在那个关键的时刻,赵俣和刘清菁这个支持新党的要命女人搞到了一起。 虽然刘清菁胸大无脑,但刘清菁驭夫的手段实在太高了,她和新党加一块也太能搞事了。 向太后觉得她必须得制止住刘清菁为害。 可向太后那时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实在是没有精力跟刘清菁斗了。 向太后觉得,她必须得给刘清菁找个对手,绝不能让刘清菁把赵俣变成第二个赵煦。 向太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郑显肃。 可郑显肃对赵俣言听计从,又不是旧党,不会在赵俣倒向新党的情况下,支持旧党,更不会像她一样率领旧党平衡新党的破坏。 事实上,向太后也没有看错郑显肃。历史上,在赵佶选择消灭旧党,只保留新党,坚决走变法路线时,郑显肃确实没有拉旧党一把。 因此,向太后把郑显肃给否了。 向太后第二个想到的就是孟相。 孟相是高滔滔和她挑选的皇后,脑袋上贴着旧党的标签,而且她本人也比较保守,关键她还特别聪明、非常有政治智慧,总之就是,哪哪都符合当旧党的领袖,接她的班。 只是有一点,孟相不是赵俣的皇后,甚至都不算是赵煦的皇后,跟赵俣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要是敢对赵俣指手画脚,赵俣一道圣旨,就能让她回瑶华宫那个冷宫。 这里,向太后又猜对了。历史上,当赵佶要对旧党下手时,孟相再受牵连,二度被废,重回瑶华宫,加赐“希微元通知和妙静仙师”之号,在瑶华宫待了二十多年,将她自己的青春全都浪费了。 更让向太后头疼不已的是,刘清菁已经怀上了赵俣的孩子,领先了她们太多。 思来想去,向太后觉得,为了旧党,为了大宋,她得干点出格的事了。 向太后对她自己说:“与我大宋的江山社稷相比,我即便真背上些许骂名,又如何?” 随后,向太后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何况此事未必会泄漏出去。” 于是乎,下定决心了的向太后,给赵俣准备了一场鸿门宴,然后让人去请赵俣来她的慈德宫。 这慈德宫,别说赵俣登基之前总来,即便是他登基之后也总来。他来慈德宫,就跟回家差不多。 而且,赵俣算算时间,向太后的大限也差不多快到了,他自然得过来,好好送向太后一程,坐实自己孝子之名。 等赵俣来到慈德宫,才发现孟相也在。 孟相才是向太后认可的儿媳,也是向太后将孟相从瑶华宫救出来的,此时,向太后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将孟相叫来,交代一下后事,不是很正常嘛? 所以赵俣也就没有多想。 向太后为赵俣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就像从前赵俣在她这里蹭饭时一样。 见赵俣来了,向太后挣扎着坐了起来。 见此,赵俣和孟相赶紧去搀扶向太后。 向太后对赵俣和孟相说:“你二人陪我吃顿饭,旁人皆下去,走远点。” 赵俣猜测,向太后应该是有什么要事交代自己和孟相,不疑有他,就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等房中就剩赵俣、向太后和孟相了之后,向太后有气无力地说:“你二人再陪我吃最后一顿饭,我这身子怕是不成了。” 赵俣还安慰向太后呢,他说:“太后莫要说晦气话,太医定能治好太后,大宋还离不开太后。” 孟相也说:“吉人自有天向,太后必定很快便会痊愈。” 向太后很豁达地笑笑,说:“你二人陪我吃杯酒,也不知那个世界可有酒吃?” 向太后都说这话了,赵俣和孟相哪能不陪向太后喝这杯酒? 等赵俣和孟相将酒喝完,向太后微微一笑,接着就开始交代她的后事。 赵俣和孟相就在一旁听着。 可听着听着,赵俣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燥热不已,同时,他觉得,一脸酡红的孟相,怎么看怎么迷人,甚至他都觉得向太后那又老又病态的脸很端正,想着她年轻时肯定也是一个美人吧? 老实说,直到那时,赵俣都没意识到,他被向太后给算计了。 这不光是因为,向太后下的春药太过霸道让赵俣头脑不清醒只想着男女之间的那点事,还因为他真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太后竟然能干出来给皇帝和前朝皇后下春药的事。 后来,向太后说,她要去给赵俣和孟相取点东西,让赵俣和孟相在这等她,然后就去了里间。 向太后前脚刚走,后脚神志不清的赵俣就一把抱住了孟相。 孟相这个保守的女人,当时还想反抗,对赵俣说:“陛下,不可~!” 可孟相手上软绵绵的动作却显得她在欲拒还迎。 这无疑更增加了赵俣的兴致。 赵俣二话没说,就把孟相给抱到了一旁的床上……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好女人孟相 … 孟相虽然曾经贵为皇后,却是一个非常命苦的女人。 众所周知,立孟相为后,并非出于赵煦的个人情感,而是由高滔滔主导的政治安排——高滔滔为了巩固旧党势力,挑选了出身稳重、无明显派系倾向的孟相为后。 赵煦本人对这桩婚事极为抵触,他更偏爱能迎合自己喜好的刘清菁,对孟相始终冷淡疏离。 这种无爱的婚姻,让孟相从入宫起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缺乏丈夫最基本的庇护。 而刘清菁则仗着有赵煦宠爱她,恃宠而骄,屡次公开挑衅孟相皇后的权威,后来更是用一桩无中生有的构陷,硬生生地创造出来了巫蛊案,污蔑孟相厌魅君主,剑指孟相的皇后之位。 对此,赵煦竟不经详查,直接信了刘清菁的说辞以此为由废黜了孟相的皇后之位将她打入冷宫。 这一废黜,不仅剥夺了孟相的身份和地位,更让她从云端跌入尘埃,成为政治斗争和丈夫偏心的牺牲品。 历史上,此后孟相虽两度复位,但始终摆脱不了“废后”的阴影,一生都活在赵煦当年的绝情所带来的连锁影响中。 作为丈夫,赵煦不仅没有给予他的妻子孟相应有的尊重和保护,反而成为伤害她最深的人,让她的悲剧从婚姻开始,贯穿了整个人生。 更可怜的是,孟相唯一的女儿还早夭,历史上她一生都没有儿女。 如果换作寻常女子,面对丈夫的绝情废黜、女儿早夭、二十余年幽居道馆的孤寂,恐怕早已被命运的重锤击垮,或在怨怼中凋零,或在绝望中沉沦。 但孟相没有。 历史上的靖康之耻后,面对破碎的山河和无主的局面,她选择忘记赵煦和宋朝给她带来的伤害,以大局为重,站出来以元祐皇后的身份下旨,号召各地勤王,明确支持赵构继位,为南宋政权的建立提供了最关键的合法性背书。 等到南宋刚建立不久,由于赵构不思抵抗和报仇雪恨一心南逃,还夜夜笙箫,宠信宦官,赏罚不公,以至于苗傅、刘正彦发动兵变,逼迫赵构退位,拥立赵构三岁的儿子赵旉为帝,试图掌控朝政,她又挺身而出,一面接受苗刘的“请命”,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稳住叛军;一面暗地里秘密联络在外的韩世忠、张俊等将领,传递勤王诏书,策划反击;一面坚决拒绝叛军杀害重臣的要求,保护了南宋朝廷的核心力量。最终,韩世忠等率军平叛,赵构复位,南宋政权得以转危为安。 苗刘兵变后,金兵继续南下,赵构一路南逃,孟相也被迫跟随流亡,从扬州到越州,再到温州,辗转数千里,颠沛流离,但即便在最艰难的处境中,她仍保持着镇定,帮赵构稳定南宋的政权。 纵观孟相的一生,虽被丈夫的冷漠与时代的动荡推入深渊,可她却从未向命运低头,更没有沉溺于个人的悲苦,而是在苦难中淬炼出超乎常人的坚韧与智慧,更在国家危难之际,以一己之力扛起大宋的命运,成为王朝延续的定海神针,一次次将大宋从覆灭的边缘拉回来。 哪怕不是大宋的皇帝,赵俣对孟相都很有好感。 更何况,赵俣还是大宋的皇帝,面对一点都不欠大宋、只有大宋欠她的孟相,赵俣又怎么能不对她极有好感? 犹记得,赵俣第一次见到孟相时,她宛如一朵空谷幽兰,遗世独立,虽处困境,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动容的风姿。 那时,赵俣其实就已经对孟相动心了。 只是理智告诉赵俣,他不能打孟相的主意,这很危险,也不值得。 如今,向太后给了赵俣这个机会,还用春药放大了赵俣的欲望,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过程不去赘述。 只说结果,在赵俣的蹂躏下,孟相这朵空谷幽兰,被浇灌得盛开了。 赵俣猜测,借着药劲,孟相也有报复赵煦绝情的心思,不然,一向清冷与端庄的她,也不能那么放浪形骸,甚至表现得比刘清菁还要疯狂…… 两个多时辰后。 药劲过去,赵俣和孟相冷静下来,赵俣抱着孟相,孟相背对着赵俣,两最熟悉的陌生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解释? 这时候,赵俣和孟相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了不知多久,还是赵俣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边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孟相如锦缎一般的肌肤、边说:“我会对你负责的,不会像哲宗皇帝一样负你。” 孟相听言,身体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看得出来,虽然在道观待了好几年,可赵煦的绝情仍旧是孟相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过了好半晌,孟相才缓缓开口,说道:“陛下应忘记今日之事,专心致志做个好皇帝,为国为民。” 赵俣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一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声,从里间传了出来。 原本还老老实实躺在赵俣怀中的孟相,听见向太后发出的声音,立马慌慌张张地推开赵俣,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来。 赵俣看见,此时的孟相,不仅脸是红的,她雪白的肌肤也全都红透了。 或许,这里要是有个地缝,孟相会毫不犹豫地立即钻进去。 赵俣没想到,孟相还能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孟相在那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因为太过紧张,直到孟相都快穿完她那繁琐至极的衣服,才发现赵俣始终没动,就躺在那欣赏她穿衣服。 孟相急了,催促道:“陛下为何不更衣?” 赵俣坐起来,把手一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道:“我何时自己更衣过,又哪里会此等低贱之事?” 孟相不是不怀疑赵俣在调戏她,可赵俣从小过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保不齐真不会自己穿衣服。 关键,向太后马上就要进来了,孟相实在不敢赌。 没办法,孟相只能草草把她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后伺候赵俣穿衣服。 等到孟相给赵俣系扣子时,赵俣看着都急出来了香汗的孟相,怎么看怎么喜欢。 于是,赵俣老实不客气地对着孟相的那张端庄周正的脸就亲了一口。 这吓得孟相大惊失色,让她的心“砰砰砰”地狂跳个不停! 老实说,之前赵俣和孟相做更亲密的事时,孟相都没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怎么形容呢? 虽然强度、烈度、难度、花样度天差地别,但作为一个过来人,在此之前男女之事孟相毕竟也算是经历过。 可男女之情孟相却从来都没拥有过。 这种感觉,仿佛是一颗从未发过芽的种子,被尘封在岁月里不知多久,或许注定了它不会有绽放的一天就会枯萎,却突然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春风温柔唤醒,生根发芽,带着一丝羞涩与惶恐,在孟相的心中肆意蔓延。 孟相的双手微微颤抖,系扣子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她的脸颊滚烫,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境下,与赵俣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曾经,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随着赵煦的绝情而死去,不会再为任何男人而跳动。可如今,赵俣的这一吻,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平静已久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陛下,莫要如此。”孟相轻声劝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她试图挣脱赵俣那炽热的目光,却又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 赵俣看着孟相那慌乱又娇羞的模样,非但没有就此打住,竟然一把将孟相抱了过来,直接吻了上去。 孟相本能地想要去推开赵俣,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手却变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很快她就变得头脑一片空白。 谁能想到,这会是孩子都已经生过一个的孟相的初吻? 孟相也从来都没想过,爱情能如此轰轰烈烈,如此让人忘却自我,此刻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和赵俣。她的理智在一点点崩塌,曾经坚守的保守防线,被赵俣轻而易举地攻破。这又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她原本平静如死水的生活彻底搅乱。 在这激烈的吻中,孟相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赵俣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那热烈的温度透过唇齿传递到她的心底,让她原本冰封的心开始渐渐融化。曾经,她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在孤独与绝望中度过,在道观中默默承受着赵煦绝情带来的伤痛,将所有的情感都深埋心底。可如今,赵俣的出现,却如同一道耀眼的光芒,穿透了那层厚厚的阴霾,照亮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里间又传出来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声。 这声咳嗽,就像是一记警钟,将孟相从这如梦似幻的情境中猛地拉回现实。 孟相用力推开赵俣,眼中满是慌乱与自责,她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整个人还沉浸在那激情的吻中无法自拔。 孟相的双手无力地搭在赵俣的胸前,“警告”赵俣不要再靠近她了,同时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说明她还不能从这一通激吻中走出来。 缓了好一会,孟相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慌乱地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发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陛下,快些更衣,太后怕是等急了。” 看着孟相那慌乱又娇羞的模样,赵俣轻轻握住孟相的手,说道:“莫怕,有我在。” 可孟相却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不敢直视赵俣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快速地帮赵俣整理着衣衫。 这时,向太后边咳嗽、边从里间走了出来。 见向太后这个罪魁祸首终于来了,孟相明显更慌了,也不敢再帮赵俣穿衣服了。 但得说,孟相哪怕如此慌张,还是在第一时间朝着里间走去。她选择去接向太后,化被动为主动。 只是,孟相的脚步有些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心中也满是忐忑。 当孟相走进里间,看到向太后那虚弱却又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烤一般,滚烫滚烫的。 但孟相还是稳住心神,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去搀扶腿脚已经不灵便了的向太后。 孟相的表现,让向太后暗暗点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好好好,太皇太后果然未选错人。’ 向太后没有为难脸小的孟相,而是任由孟相将她搀扶进前厅。 就见,赵俣还在那自顾自地穿着衣服,不慌也不忙。 见赵俣会穿衣服,孟相不禁暗嗔,‘净会调戏我!’ 向太后见赵俣经历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心想,‘他更是做大事之人。’ 接着,向太后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只要他不栽在女人身上。’ 在向太后的角度看来,赵煦又何尝不是干大事之人,可他不还是栽在了刘清菁的手上,干了很多错事? 实际上,向太后想过处理掉刘清菁。 别看向太后现在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但她要真想弄死刘清菁,肯定还是有机会的。 可一来,赵煦才刚死一年多,向太后就对赵煦留下来的遗孀下手,会显得她没容人的肚量。 二来,刘清菁是没有了赵煦这个保护伞,可她却怀上了赵俣的孩子,向太后要是对刘清菁动手,难保不会引起赵俣的反感和阻挠。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说到底,刘清菁只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本身没什么破坏力,新党原来与她联合,也不是冲她,而是冲她是赵煦的宠妃,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她有可能会把赵俣变成第二个赵煦,当然,这种可能性其实很小,毕竟,赵俣就不是赵煦那种专一的性格,而是好色、博爱、喜新,不太像会被自己嫂子给控制住的人。 基于这些原因,向太后才像历史上一样没有动刘清菁。 其实,向太后之所以搞出这件事,主要还是想给旧党找个保护伞,免得赵俣听了蔡京等新党人士的忽悠,头脑一热,就把旧党全都给消灭了,那样大宋可能就危险了。 如今,见识到了赵俣和孟相的深情互动,向太后立即就明白了,赵俣不是赵煦那个白痴,他是懂什么才是好女人的男人,不可能被刘清菁那个花瓶变成第二个赵煦,而且她想让孟相继承她的遗志和政治资产这事,应该稳了……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太子出征 … 都已经图穷匕见了,赵俣哪还能看不出来,向太后这次根本就不是交代后事,而是在算计自己。 那赵俣也没必要再跟向太后装孝子了。 赵俣坐回那桌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动的佳肴前,边拿起筷子、边问向太后:“菜里没药罢?” 向太后知道赵俣心中有气。 这很正常。 要是一位皇帝被人算计了还不发点脾气,那未免也太懦弱了,哪怕这个陷害他的人是他的恩人。 向太后笑着说:“只酒里有。” 赵俣听言,拿起筷子就吃,也不理向太后。 见此,向太后在赵俣的对面坐下,推心置腹地说:“我这身体真是不成了,又怕你年轻气盛,冲动行事,加之蔡京之辈又在那吵着元佑党人皆奸贼,请你为大宋计,将元佑党人皆除掉,我放心不下,才想找个人帮你把关,在关键之时提醒你一二。皇后唯你马首是瞻,定然管不住你,那我只能教你皇嫂代劳了。” 向太后这就差直说,孟相虽然是前朝的皇后,可不论是赵煦,还是孟相,对赵俣都没有恩情,因此在赵俣这里都没有情面,她要是不用这样的手段,孟相说话,赵俣根本不会听。 向太后也表明了,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宋,没有私心。 同时,向太后这也是在将此事挑明,希望以后大宋有大事时赵俣能听一听孟相的意见,毕竟,孟相现在已经不只是前朝的皇后,还是赵俣的女人了,不会害赵俣的。 还有就是,向太后这不仅是在对赵俣做出解释,也是在对孟相做出解释,跟他们说明,她这么做的原因。 一个将死之人,关键她还是自己当上皇帝的最大恩人,关键的关键自己实际上也没吃什么亏,再说,自己压根儿就没想过听蔡京他们的主张废掉旧党全面倒向新党,所以,赵俣有点生气归有点生气,但他又哪能真的冲向太后这个时日无多的恩人大发雷霆? 于是,随便吃了几口菜,赵俣就说:“我那里还有事,太后若有事交代,教皇嫂跟我说即可。” 向太后什么道行,哪能听不明白,赵俣认可了她的安排? 向太后笑着说:“陛下尽管去忙,这里一切有我。” 赵俣看了一眼还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孟相,就离开了。 赵俣也不知道向太后是怎么说服的孟相,反正,向太后死以后,孟相就成了赵俣的地下情人。 顺便说一句,向太后去世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将孟相的侄女孟修仪接进宫,让她成了赵俣的妃嫔之一。 在往后的日子,赵俣一直在跟孟相偷情,十多年间,孟相也为赵俣生下了两子一女。 赵俣用刘清菁的法子,也将这两子过继给了孟相,让孟相自己抚养长大,那一女则是在郑显肃那里长大的。 因为有这个女儿做桥梁,也因为都是向太后带出来的,孟相和郑显肃的关系一直很好,两人联手,也成功“废掉”了刘清菁,让本来挺能折腾的刘清菁彻底熄火了。 如今,孟修仪和孟顺容来找赵俣,赵俣心知肚明,肯定是因为刘清菁来找过自己了一事。 ——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刘清菁不来找赵俣,哪怕孟相再想赵俣,都不会来找赵俣,当然,赵俣主动找她不算,而只要刘清菁来找赵俣,她准会叫赵俣去她那,就仿佛刘清菁给了她背德的理由。 虽然赵俣觉得孟相这样有“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意思,可她坚持如此,赵俣拿她也没办法,谁让她是自己皇嫂呢。 跟昨天一样,赵俣摆驾去了孟修仪和孟顺容的住处。 不同的是,不是孟相从密道爬过来找赵俣,而是跟她们姐妹睡了一觉释放了自己一半的体力和精力之后,赵俣下密道去跟孟相幽会。 孟相脸薄,也自持身份,不愿意跟别人一块伺候赵俣,哪怕那人是她的侄女也不行。 见此,赵俣就说,自己从密道去庆寿宫找孟相。 孟相也不同意,说这样太危险了,不让赵俣脱离亲卫的保护。她还郑重嘱咐过赵俣,永远也不要脱离亲卫的保护,说什么赵俣的安危,关系到大宋的安稳云云…… 没办法,赵俣只能让人在孟修仪和孟顺容的住处下修建一间密室,供赵俣和孟相幽会。 从孟修仪和孟顺容床下的入口进入密室,赵俣就看见了一身道服的孟相。 虽然孟相如今已经三十九了,但这些年经过赵俣的滋养,以及她苦练道家的养生功夫,使她看起来还跟二十多岁差不多。 就见,密室里只点了一盏琉璃灯,昏黄的光透过雕花灯罩漫开来,恰好落在坐在一张架子床上的孟相身上。她穿的是一身月白素纱道袍,领口袖缘绣着暗银色的云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倒像是山间薄雾缠在了衣袂间。 她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支白玉簪绾着,几缕碎发垂在鬓角,衬得那张脸愈发莹白如玉。她本就生得极端庄,眉峰微扬时又添了几分清冷,眼尾略长,瞳仁是极深的墨色,看过来时不笑也带着股疏离的艳色,像是雪山顶上开得正好的雪莲,让人觉得该敬着,又忍不住想靠近。 她的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强光的细腻,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半点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就那么静静坐在铺着软垫的蒲团上,道袍的宽袖垂落,露出一小截皓腕,手里拿着本经书,正在观看。 不知道孟相底细之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估,只有赵俣知道,她在床上时能有多风骚。 多说一句,赵俣最喜欢孟相穿道袍的样子,就像李治喜欢武则天穿僧袍,所以,孟相多穿道袍来见赵俣,再由赵俣亲手帮她脱掉…… 赵俣走过去,在孟相身边坐下,然后老实不客气地直接将孟相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笑着问她:“想我了?” 孟相矢口否认道:“刘皇后是一个害人精,我答应过太后,要为官家看住她,不能教她再兴风作浪,害了我大宋。” 赵俣心说,‘你都把密探安插在她身边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下,她还能兴个屁风、作个屁浪?’ 赵俣嘴上敷衍孟相道:“好,我知道了……” 手上则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原本端庄清冷好像不可亵玩焉的孟相,就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赵俣将孟相放下,让她顺着自己的双腿滑到地上,跪下…… 大半个时辰后,赵俣搂着脸上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孟相,问她:“你想将机儿留在身边,还是教他出去试试?” 赵机是孟相给赵俣生的第一个儿子,也早已经出阁了,现在也在太学就读,而且成绩非常好,估计明年就能成为上舍生。 孟相可比刘清菁有觉悟多了,她很痛快地说:“机儿亦是官家之子,官家看着安排即可。” 赵俣听言,点点头,说道:“机儿更擅长文韬,回头我为他挑个县,教他从基层做起,希望他日后能成为宰执之才……” 自从赵俣把赵机过继给孟相,为赵煦续上香火,赵机就失去了皇位的竞争资格。 这倒也不是说,赵机一点资格都没有,而是从礼法上来说,赵俣的皇位首先肯定得在自己名正言顺的儿子中选择,而赵俣好几百个儿子,就算再出意外,也不可能全都死光了或者其中连个适合继承皇位的都找不到,如此,怎么都不可能轮到“赵煦的儿子”继承赵俣的皇位,哪怕赵俣的皇位是从赵煦那里继承来的。 …… 几日后,有谏官提议尊孟相和刘清菁为太后。 孟相和刘清菁都是赵煦的正妻,赵煦去世后,赵俣以皇弟身份继位,尊奉前朝皇后为太后,是符合“嫡庶尊卑”礼制的做法,能体现赵俣对先帝正妻的尊重,强化自身继位的合法性。 这一尊封既维护了宫廷礼制,也可以通过承认孟相和刘清卿的地位,稳定朝堂和后宫秩序。 赵俣很痛快地就下旨,封孟相为元佑太后、刘清菁为元符太后。 赵俣的这一做法得到了朝臣的高度赞扬。 当世都在传,赵煦和赵俣兄弟情深,说赵煦把皇位传给赵俣,赵俣过继四个儿子给赵煦传承香火,乃兄友弟恭的表率。 至于个中的情况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 不论是孟相,还是刘清菁,实际上都只是赵俣生活中的一点小插曲、一点小点缀,都是让赵俣释放治国压力的存在。 她们是不可能成为赵俣生活中的主旋律的。 赵俣生活中的主旋律永远都是治国。 赵俣结束御驾亲征,从北京凯旋回来,也不是为了女人,而是为一件麻烦事。 这件麻烦事就是,由于泸州南部少数民族久遭州官贾宗谅的残暴压榨,积怨甚深,不久前,贾宗谅更是枉杀夷人大首领斗箇旁等,激起诸夷人愤怒。 几天前,晏州多冈部大首领卜漏,利用部族民众的不满情绪,集结泸州长宁军管下百余村及思峨之众十余万,发动叛乱。 卜漏乘上元灯节分兵四出,攻围乐共城、长宁、武宁等寨堡,均未攻克,于是集兵攻陷梅岭堡。 梓州路转运使赵遹巡察至昌州闻讯后,驰赴泸州,督贾宗谅率兵趋江安,阻扼卜漏渡江北上。 卜漏再次攻打武宁、乐共等地,贾宗谅出兵迎战,遭遇败绩。 赵俣收到这个消息了之后,将贾宗谅就地免职,抄家问族,任命赵遹为泸南招讨统制使,全权负责剿灭叛乱。 同时,赵俣调西军前往梓州,接受赵遹的指挥,平乱。 赵遹收拢贾宗谅部余众进据乐共城,明示招安,分化诸部族;暗筑城寨,等待朝廷派来的援兵,准备攻讨。 部族首领斗岗、卜漏等先后接受安抚,但冲突依然不断。 不久之后,赵俣派给赵遹的泾原、环庆两路人马,在王育、马觉的率领下到了泸南。 赵遹亲率三万余众由江安出发,分路进攻。以王育出乐共城路,马觉出长宁军路,别将张思政自中路出梅岭堡水芦毡,期共会于晏州轮缚大囤。 各路攻克晏州周围各村囤后,于十一月上旬先后抵达轮缚大囤。 宋军以强弩仰射,矢不及半,兵围四周,连攻数日不能克。 赵遹发现一最陡处无设防,遂命属下捕猿猴数十只,以麻绳浸腊油缚于猴身,选善攀锐卒两千余人,乘夜暗携猴攀云梯潜登山顶,点燃油绳,放猴入寨。 寨中竹木茅草庐舍顿时燃起大火,守军惊乱,宋军乘势破寨而入,斩杀三千余人。 卜漏突围逃往山后轮多囤,旋被宋军俘获,泸南平,诸夷落皆降,大宋又拓地二千里。 赵遹修建城寨,划分田亩,招募百姓耕种,并且让他们练习作战和防守,称这些人为“胜兵”。 赵俣收到捷报了之后,下诏设置沿边安抚司,任命转运副使孙羲叟为安抚使。 赵遹拓边有功,赵俣升赵遹为延康殿学士,赐其子赵永裔上舍出身、秘书省校书郎。 不久之后,等赵遹将泸南的事全都处理好了,赵俣将赵遹调到辽东半岛担任制置使,负责辽东半岛的建设,以及与金国交战。 与赵遹一块前往辽东的还有化名为郑大郎的赵寿。 赵俣的儿子太多也太卷了,他们中的一些现在已经开始崭露头角,而且越来越优秀。 在这种情况下,赵寿要想继承赵俣的皇位,就不能是一个庸才,甚至他必须做到不比任何一个兄弟差,否则,哪怕他是赵俣的嫡长子,也注定了会与那看似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皇位失之交臂。 这是赵寿必须要经受的考验,赵俣知道,郑显肃知道,赵寿也知道。 所以,当赵寿提出,他想上前线的时候,赵俣没有阻止,郑显肃也没有阻止。 赵俣和郑显肃甚至都没有过多犹豫,便应允了赵寿的请求。 毕竟,战场是锤炼人意志与能力的最佳熔炉,只有历经生死的考验,方能让赵寿在未来的皇位之争中,拥有足够的底气与实力……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太子卷起来 … 赵寿带着刘锜、杨沂中、马扩、胡铨等,随着赵遹离开东京汴梁城,乘船前往登州港。 来到登州港的栈桥上,赵寿等人看见了他们永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那是山一般的一艘巨舰。 当那艘宝船从晨雾里显出轮廓时,赵寿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不是畏惧,是身体对这等庞然大物的本能反应。 这艘宝船的船身比皇宫中的紫宸殿还要巍峨,乌木船舷在阳光下泛着沉水的光泽,数丈高的桅杆直插云霄,单是露在水面的船底,就比赵寿他们平日里乘坐的龙舟宽出三倍有余。 “这……是船?!”赵寿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刘锜等人也有这样的疑问。 从前在宫中和大臣们论及海疆,画轴上的船不过是墨点勾勒的剪影,赵寿等人以为所谓宝船不过是比漕船大些罢了。 可此刻近看,船身的铆钉比他们的拳头还大,甲板上的士兵往来如蚁,却连船舷的阴影都填不满。 赵寿忽然想起幼时读的《山海经》,总觉那些“巨鳌载山”的传说荒诞不经,此刻却恍惚觉得,眼前这宝船,当真能载着一座岛在海上行走。 登船时,赵寿等人踩着跳板,木板竟纹丝不动,稳得像踩在皇城的玉阶上。 直到船锚起链,铁链摩擦的轰鸣如雷贯耳,赵寿等人才惊觉这庞然大物竟已动了。 驶出港口的那一刻,赵寿等人正站在船尾。 起初他们还能望见岸边的城郭塔影,不过半个时辰,陆地便缩成了一道灰线,再眨眼,天地间只剩下蓝。 不是宫墙琉璃瓦的那种蓝,也不是御花园里晴日的蓝。是铺天盖地、无始无终的蓝。海水在船舷边翻涌,近处是透亮的青绿,往远处渐变成靛蓝,再远些,竟与天穹的湛蓝融成一片,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偶有白鸟掠过低空,翅膀扫过浪尖,那点白在无垠的蓝里,渺小得像宣纸上不慎滴落的墨。 忽然一阵长风掠过,满帆鼓起,宝船在浪涛里轻微起伏,却稳如泰山。 赵寿扶着船舷远眺,只见前方的海面骤然掀起巨浪,像一座移动的水墙朝船身压来,他喉头一紧,却见船首微微一抬,竟如利刃般劈开浪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化作漫天虹彩,落在他脸上,带着咸涩的凉意。 在东京汴梁城时,赵寿以为宫墙便是天下的疆界,御座上的视野能穷尽四方。可此刻站在这宝船上,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他才知从前所见,不过是井底的一方天。 一旁的赵遹说道:“自从陛下登基后,大力发展造船业及海上贸易,我大宋才能有如此鸿蒙巨舰,使陛下率我等走出陆地,拓疆大海……” 赵俣登基前的大宋,朝堂之上多视海洋为畏途,他们眼里的疆土只在陆地的城郭与田畴之间。 那时的海船不过是沿岸漕运的工具,最大的也不过载数百石货物,更遑论远洋贸易——对辽国、金国的往来多靠陆路榷场,与高丽、日本的零星交易,也只交付给民间进行,至于更南边的中南半岛诸国,在舆图上不过是些模糊的墨团,连使者都鲜少涉足。 市舶司不过是个收些杂税的闲职,海商们出海前要先在官府那里报备半载,回来时还要被层层盘剥,久而久之,海商全都选择了以走私的形式进行海上贸易。 赵俣登基以后,大力发展海上贸易,大力发展造船业,港口一座一座的兴建,市舶司成了最专业的海关衙门。 而且,大宋的海船在这十几年间得到了质的飞跃。 在朝廷的组织下,大宋的一众造船厂聚集到一起,各取所长,以《营造法式》里的榫卯结构,琢磨出“三段式船身”:前舱尖如利刃可劈浪,中舱阔如庭院能载货,后舱深如井窖可置新物的新型宝船。 更让大宋的一众船匠都啧啧称奇的还是麻晓娇发明的蒸汽机在船上的应用,其爆发起来,竟然快赶上马的速度了,关键时刻,乘风破浪,追击敌船,简直无往不利。 关键,遇到一些大风大浪时,这种蒸汽动力,有时候真能救命,使得装备了蒸汽机的船更能远航。 如今,市舶司的税收从每年几十万贯涨到了上千万贯,比江南的茶税还多;海船的吨位从几百石到了五千料;大宋的丝绸、瓷器、茶叶、玻璃、香皂、机械、轻工业品等商品通过船队运往沿途各国,换回金银、香料、宝石、象牙等异域特产,丰富了大宋的物质生活,推动了海上贸易的发展。 这十几年,大宋没动一兵一卒,却借着先进海船,把疆土拓到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众多小国见识大宋的强大,许多国家因此派遣使者前来访问大宋,形成了万国来朝的局面,提升了大宋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和地位。 赵寿扶着船舷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带着远处浪涛拍击船身的轰鸣,将赵遹的话语揉碎了,又一片片塞进他耳中。 赵寿知道他父皇赵俣是大宋最伟大的皇帝,甚至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之一。 可直到如今,赵寿才对赵俣的伟大,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几日后,赵寿一行到了大连港(张纯建议改的名)。 刚到大连港时,赵寿等人除了觉得这里新一些,并未觉得这里跟登州有什么不同。 只有马扩感慨道:“殿下有所不知,吾等初至时,此地无名,渔者呼为‘青泥洼’。何有港?唯礁石围浅滩耳。潮退则见泥中竖数十歪木,最多容十数小渔舟,舟帮皆补丁,渔者上下必乘摇筏,浪大则久待。” 马扩转头望向如今的港湾,说道:“今岸筑二丈青石堤,可御深秋狂风;码头分十数泊位,大容五千料宝船,小泊辽东货舟;岸有栈房、库房、市舶司署,青砖瓦房齐整,胜昔登州旧衙。” 正说着,一辆火车“哐当哐当”从栈桥上驶过,车后虽然只有五节车厢,却仍旧装了大量的水泥和木材。 马扩笑道:“此乃麻娘娘所研发火车,沿码头铺轨,一车可载五车之货,远快于人抬肩扛。昔时吾等来,运物唯恃渔者小车,遇雨则泥没膝。” 赵寿顺着轨道望去,却见远处的船坞里,几百名工匠正围着一艘全新的宝船正在修补。 见此,赵寿诧异道:“在这里造船厂!我父皇不担忧辽东教女真人夺去?” 马扩说:“陛下对前线将士有信心,且今高丽已与女真结盟,不教我大宋前往日本之船靠岸,我大宋只能在此处建船厂对东去之船进行检修,以防万一。” 从赵俣在辽东半岛的布局,赵寿就能看得出来,大宋占领这里以后,就没想再将这里还回去。 赵寿一行下船以后,改乘火车北上,后又骑马来到前线。 赵遹将赵寿交给种师道了之后,就回大连了。 见赵寿来到他这里,种师道真是头疼不已。 可培养储君,也是重中之重的事,赵俣能把太子赵寿交到他种师道手上锻炼,也是看重他。 所以,再苦再难,种师道都得接着。 种师道跟仇悆、张俊、张叔夜等人商量一番,觉得还是将赵寿放在做事稳健又善战的张俊军中为好。 而且,神机军才是大宋的未来,这也好让赵寿好好接触一下大宋最先进的军队是如何战斗的。 张俊领到这个烫手的任务了之后,不敢怠慢,他直接将赵寿等人安排在了他的侄子张子盖的军中。 别以为张子盖是张俊的侄子,就误会他是个纯粹的纨绔子弟,实则不然,他可是张俊手下数得上数的大将,而且心思细腻,关键时刻敢打敢拼。 历史上,在苗刘兵变时,张子盖作为张俊部的先锋跟随韩世忠参与讨伐苗傅叛军,因功升到武功郎。后来,伪齐大举南侵,张子盖又在藕塘之战有战功。金人破盟之后,张俊所部收复宿、亳二州,败金军于柘皋的重大战役,张子盖都参与了。等到完颜亮破盟,张子盖受命援救海州,在城外与金军大战,两败金军,将数千金军赶入水中淹死,终于解海州之围。虽然之后他并没有接受魏胜的建议,趁胜追击,而是以“受诏解围,不知其他”的理由退回了泗州,但考虑到当时他已年界五十,其他南渡将领如成闵、赵密、王权等到了这个年龄多已变得胆小怕事,张子盖能在野战中击败金军,殊为不易。 因为赵俣已经下过圣旨,要赵寿匿名锻炼,向来最听话的张俊,根本就没告诉张子盖,赵寿到底是什么身份。 当然,张俊也没坑他的侄子,而是含含糊糊地跟张子盖说了一句,赵寿是朝中大人物之子,不可怠慢。 张子盖一听,也耍了个小聪明,把赵寿几人调到了赵俣长子赵衍的麾下。 张子盖心想,赵寿的关系再硬,还能硬过当今陛下的长子,我将他交给大皇子管束,肯定没问题吧? 就这样,赵衍和赵寿这兄弟俩在前线相遇了。 见赵寿也来了,赵衍很诧异。 不过,想想他那些兄弟有多卷,赵衍也就理解了赵寿的选择。 老实说,小时候,尤其是刚懂事不久那阶段,赵衍也曾感到不公,明明他才是赵俣的长子,可就因为他的母亲出身不高,赵俣的儿子又多,他就没了继承赵俣皇位的机会,这很不公平。 可后来,随着大家慢慢长大,赵衍才发现,他的这些弟弟一个比一个厉害,而且不少从小就野心勃勃,甚至剑指太子之位。 见此,赵衍心想,他要是太子,那不得被架在火上烤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啊。 这样,赵衍慢慢的也就想通了,觉得当个与世无争的大皇子也不错。长者为尊、长兄为父,他又不挡别人的路,在大宋这个注重长幼尊卑的王朝,他那些弟弟妹妹肯定会跟他客客气气的。 再后来,随着赵衍长大,见识到了赵俣的厉害,再对比一下他自己的能力,他又进一步看清,他根本就不适合当皇帝。 如此一来,赵衍彻底向着老好人方向发展。 这次,要不是赵俣对赵衍说,将来分封时,从军经历是重要考核指标,他都不会跑前线来镀金。 如今,见赵寿这个太子都被逼到来前线历练了,赵衍心疼赵寿三秒,就冲张子盖说:“统制且去忙,我二人乃旧识,这里一切有我。” 张子盖冲赵衍一抱拳,就离开了。 等张子盖走后,赵衍没问赵寿为什么来历练,而是开门见山地给赵寿介绍:“我这里乃炮队,打仗时,在队伍中间,敌人在两丈外,甚至更远,便可射击,只要不违规操炮,一般不会有危险,太子在我这里,既可立功,又不必忧心危险,正是我等历练的好去处。” 不想,赵寿听言,却皱眉不已,他沉声说道:“我在朝中听闻,十四皇兄等曾到一线与敌正面交战,手刃上百人?” 见赵寿也想跟赵樘他们卷,赵衍劝道:“你是太子,大宋储君,岂可像十四他们几个那般胡闹,他们已被父皇呵斥,堂堂皇子,安能立于危墙之下?” 赵寿心说,‘我的好皇兄,你只看到父皇训斥他们,可曾知晓,父皇要重用他们?’ 其实,赵寿很理解赵俣为什么要重用这些敢去一线拼过命的皇子,实在是他们已经充分证明过自己的胆量了,这样的人,至少在皇室中绝对是难得的人才,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换成是他,他也会重用。 见赵寿似乎不认可他所说的,赵衍又说:“敢于拼命固然可证明其勇,然我炮队,同样重要,父皇言,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大炮便是左右一场战斗的最主要力量,金军为何不敢与我正面对决,皆因我有大炮,太子若习得炮战之法,不胜过莽夫之勇?” ‘大皇兄说得也有道理,再说,上一线近战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学会炮战之法,再换别的地方历练也不迟。’ 念及至此,赵寿就留了下来…… …… 第三百四十章 太子从军记 … 来到前线,赵寿从赵衍和前线的将士口中知道了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他父皇之所以受大宋所有将士的尊重,就连那些原本是番人或胡人的将士都对他父皇赞不绝口,除了因为他父皇是大宋的皇帝身份尊贵以外。 更重要的是,他父皇每次御驾亲征,都能率领他们打大胜仗,让他们立功受赏。 还有就是,他父皇改变了原来大宋文尊武卑对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极不公平的状态,而是开创了文武分治的时代,大大提高保家卫国的将士的社会地位和待遇,像是军人包括军人的家属优先看病、军人子女优先挑选学校、烈士父母逢年过节都有一斗米、一斗面、二斤肉领等等,宣传上也从好男不当兵变成了好男儿就该拿起武器保家卫国、军人是大宋最可爱的人之类。 再有就是,他父皇给大宋的军人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让他们可以放心在战场上厮杀,若是战死了,不仅极为光荣,他们的父母妻儿都有朝廷管。 而且,他父皇打破了军门的垄断,赏罚分明,让大宋的将士只要努力拼杀,就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这在从前他们想也不敢想。 此外,他父皇还大力推行军医制,责令对于受伤的将士,不论尊卑,全都竭尽全力救治,尽量让不该死的将士全都能活下来。 另外,自从他父皇登基以后,在给前线的补给方面,朝廷就没掉过链子,粮草辎重只有多没有少,只有早没有晚。 至于从前朝廷常常拖欠的军饷在他父皇这一朝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有时候国库空虚了,他父皇自己掏腰包,都会把军饷先给付了。用李皇妃的话来说就是,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再流泪。 这一切的一切,使得他父皇在军人中拥有了极高的威望,深受大宋将士爱戴,宛如一座巍峨不倒的山峰,屹立在每一位将士的心中,成为他们最坚实的依靠与最崇高的信仰,心甘情愿地去为之战斗。 可以说,军营里,无论将领,还是士兵,对他父皇全都是由衷的尊敬、由衷的崇拜,而且越是年纪大的越是如此。 直到这一刻,赵寿才明白,他父皇在军人当中的地位,别说无人可以替代和超越,甚至都无人可与之相提并论,不论是谁,也包括他在内,哪怕他将来成功继承了他父皇的皇位。 还有,直到这一刻,赵寿才明白,为什么他父皇会把他们这些有建功立业之心的皇子送到前线,身临其境地参与战争,原来,很多事,真不是书上写的那么简单。 ——赵寿原本以为,身为帝王,只需坐镇宫廷发号施令即可,从未想过还需要做这么多的事。 ‘这皇帝还真不好当!’ 意识到这些,赵寿的心情很复杂! 一直以来,赵寿都清楚地知道,他此生不论怎么努力,可能都达不到他已经成为大宋最伟大皇帝的父皇的高度,可他实在是没想到他和他父皇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巨大,甚至巨大到了都不配跟他父皇相提并论的地步。 这一刻,赵寿感觉,压力山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寿也是郑显肃这么多年精心教导出来的,他自从懂事时起,就知道自己将是大宋的下一任皇帝。 所以,尽管赵寿已经开始意识到他与他父皇之间的巨大差距,但他并没有气馁,而是以更加努力的态度去追赶他父皇的脚步。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寿开始积极锻炼他自己的军事技能,白天深入了解军队,晚上熟读兵书战策。 这期间,种师道严格按照大宋最熟悉的战法,也就是浅攻进筑,组织了十几次的小规模出击行动,激起金人全力反扑。金人被骚扰的怒了,集结十五万大军,意图击溃辽东半岛的所有军事力量。 种师道亲自指挥一切调动事宜,协调各路军马。 这使得金军无法在短短数天的包围战中攻进辽东半岛。 关键,宋军有李琳炮,金军攻的是畏手畏脚,根本不敢密集攻击。 关键的关键,金军将士考虑到会有被种师道切断归路的潜在危险,又不能有任何掠夺,只能被迫无功而返。 见此,种师道果断派出大宋骑兵追截。 但可惜,这被更擅长野战的金军给击退了。 此战,金国动员十五万大军,却只杀死了宋军几百人,这还是在追击金军时出现的伤亡,而宋军在借着堡寨防守反击时,借着李琳炮、神臂弓杀死了金国数千人。 战果上,肯定是宋军占便宜。 最重要的是,金国人少,大宋人多,大宋这边最不怕的就是换命了。 听了张俊的解释,赵寿越发地觉得赵俣高明,但他还有一个疑问:“那女真不来战呢?” 张俊笑道:“由不得他不来战。” 很快,赵寿就明白了,张俊这是什么意思。 击退了金军的第二日,仇悆就着手构筑通往辽东京城的防御工事,保护贯通辽东半岛到辽东京的路线。 同时,仇悆还组织修路通往以前辽军、金军驻军的地点。 前面路修好,后面就开始铺设铁轨,将大宋的堡寨直接推到金军的前沿阵地。 接着,宋军继续出战骚扰金军,短短一个多月,就与金军交战了四十多场,打得金军不厌其烦。 尤为让金军难受的是,宋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让兵力实际上并不多的金军来回奔走。 趁金军频繁被调动,种师道突然派大军突袭通往辰州的金国堡寨,夺取切断辽西走廊和辽东半岛的要道。 开战前,种师道就让人准备好筑城材料,要求其余各路佯攻,分散金军注意力。 趁着金军疲于应对宋军的骚扰阶段,宋军只用了二十二天,就控制了辰州前的有利地带,然后一举夺取了辰州城。 此城被赵俣为名为平金城,隐含消灭金朝之意。 夺取平金城后,仇悆亲自带领匠人和民夫加固此城。 平金城的竣工标志着一连串宋军攻击的开始。 由于金军的败退,不只辽东半岛的宋军,刘法率领的辽中京的宋军,也在向前修建堡寨和修路,吞食金国的疆土,并在金国境内构筑一系列的防御工事。 宋军的堡寨渐渐形成一道三角防线,严格限制了金军的行动,金军想要用其机动性对宋军各个击破,已经是痴心妄想。 平金城的矗立,如同一把楔入金国辽东腹地的钢钉,金国如果不拔掉这根钢钉,辽东半岛与大宋本土就会彻底连成一片。 果然! 平金城建好以后,宋军继续用“浅攻进筑”的策略,以千人为单位,组成数十支筑城小队,如蚕食桑叶般向金国纵深推进。 只要哪里的宋军取得战果,后方的工匠与民夫就以惊人的效率夯土垒石,往往几日之内便能筑起一座简易堡寨,作为下一步推进的据点。 这些堡寨星罗棋布,彼此间以新修的道路甚至是铁轨连接,既能快速输送粮草弹药,又能形成相互呼应的防御体系,如同在金国的土地上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金军自然不会坐视领土被步步蚕食。 完颜斜也再次亲率三万精锐,试图摧毁宋军最前沿的几座堡寨,撕开宋军防线的缺口。 然而,宋军已在平金城及后续构筑的核心堡寨中,修建了炮架,并布置了李琳炮,还准备了大量滚木礌石用以防御。 完颜斜也深知宋军的堡寨坚固,火炮锐利,若以寻常之法强攻,必遭重创。所以集汉人、高丽工匠、民夫数千,昼夜赶制洞子、鹅车、盾车之属。 ——洞子以厚木为骨,外裹生牛皮,下装滚轮,可容十数人匍匐推进,直抵城下;鹅车高与城齐,轮大如盘,上设天桥,兵士可缘梯登车,越墙而入;盾车,顾名思义,就是防御力惊人、防御面积又大的战车。 三日后,金军鼓噪而进。先以洞子为前驱,三十余辆首尾相接,如黑鼋伏地,缓缓逼向大宋堡寨。 寨上宋军见状,也不慌乱,待洞子行至百步之内,守将一声令下,数十架投石机骤然发力,巨石呼啸着砸落,数辆洞子当即崩裂,木片与牛皮四溅。 同时,李琳炮轰轰作响,就瞄准金军的洞子打。 炮弹击中洞子,木皮崩碎,甚至就连洞子周遭都被炸得粉碎,泥土翻涌,尸骸狼藉。 只要洞子被击碎,隐藏在其中的金兵就会暴露出来。 寨墙之上立即箭如飞蝗,李琳铳“砰砰砰”排队射击。 不论是神臂弓,还是李琳铳的射程都超过金军的弓箭。 关键,宋军是从上往下射,金军是从下往上射。 结果不言而喻,大量的金兵被宋军射杀。 与此同时,金军右翼的鹅车阵亦开始前移。 十余辆鹅车在盾车的掩护下,缓缓靠近寨墙。 见此,李琳炮立即调转炮口,轰击盾车和鹅车。 炮弹精准地落在盾车与鹅车之上,剧烈的爆炸将盾车炸得七零八落,鹅车的车体也被炸出一个个大洞,车上的金兵纷纷惨叫着坠落。 而宋军将士则在一众将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射杀着那些没有保护的金兵。 然而,金军似乎铁了心要突破宋军的防线,不顾伤亡,继续驱使着剩余的洞子和鹅车推进。 也参加了这一战的赵衍和赵寿,指挥炮兵迅速装弹,继续按照张子盖的指挥轰击金军的洞子和鹅车。 因为太过急切和紧张,兄弟俩嗓子都喊冒烟了。 通过实战,赵寿也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为什么赵俣会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战场都将是大炮的天下,实在是这李琳炮太好用了。 甚至可以说,要是没有李琳炮,宋军的战斗绝对会艰苦无数倍。 也是在这一刻,赵寿才觉得,他听赵衍的,留在炮队,对了,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李琳炮才是战场上的主宰? 只可惜,前线的李琳炮还是太少了,满打满算,一共才二十几门。 这无疑给了金军可乘之机。 结果就是,尽管赵衍、赵寿等炮队的人将不少李琳炮都打红了,但还是有不少洞子和鹅车冲到了城墙下。 金兵迅速自洞子内涌出,手持锹镐欲掘墙基,想要挖塌大宋临时修建的堡寨,以便金军时刻准备着冲锋的骑兵冲入寨中。 鹅车的天桥则轰然放下,金兵嗷嗷叫着踏桥而上。 对此,寨墙上的宋军早有准备,手持神臂弓、李琳铳的宋军将士以三段式射击,民夫抱着或是抬着滚木礌石往城下砸去如瀑布般倾泻,轰天雷像流星雨一样往天桥和鹅车上扔。 密集的箭矢、弹丸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将那些登上城墙的金兵射杀。 滚木礌石将那些妄图攀上寨墙的金兵无情地吞噬。 更可怕的是像手榴弹一样的轰天雷,在鹅车和天桥上爆炸,带来一片片的死伤。 金兵的攻势虽猛,却在宋军坚韧的防线面前,如同海浪撞上了礁石,破碎成无数的浪花。 更有宋军兵士将燃油泼下,点火引燃,洞子、鹅车瞬间成了火笼,车内兵士惨叫着被烈焰吞噬。 完颜斜也见状,急令后续部队猛攻。 金军蚁附而上,却被寨城上的李琳炮、李琳铳与弓弩死死压制。 李琳炮不时轰鸣,每一发炮弹落地,皆在金军阵中撕开一道口子,人马血肉横飞。 至日暮时分,金军尸积如山,洞子、鹅车损毁过半,仍未能越墙半步。 宋军趁夜休整,加固城防,补充弹药。 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不少金军将士,尤其是占金军最多的高丽兵,已经不想再打了。 可金军却不得不打,不然等到宋军蚕食掉了辽东,金国就得亡国灭种,所以,完颜斜也组织了残酷的督战队,逼着金军继续进攻。 于是乎,次日,金军复攻,攻势愈急,却依旧难撼堡寨分毫。 寨上李琳炮炮火不绝,滚木礌石用尽,便掷火药包,爆炸声此起彼伏,金军死伤枕藉。 如此相持五日,金军折损近万,洞子、鹅车等器械尽毁,士气丧尽。 完颜斜也见攻坚无望,再拖恐遭宋军援兵合围,只得下令撤退。 宋军骑兵趁势出击,利用金军撤退时的混乱,不断分割包围小股金兵,予以歼灭,而堡寨中的李琳炮则继续提供火力支援,轰击试图重新集结的金军,让他们始终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这使得金军大败。 宋军骑兵追杀十余里,又斩数千。 经此一战,金军再不敢轻易攻寨,宋军则凭坚城火炮之利,继续蚕食辽东之地,金国疆土日蹙,渐成坐困之势…… ……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太子眼中的五女 … 亲自参与了平金城这一战的赵寿,感慨良多,尤其是当他听那些老兵说起当初大宋没有李琳炮等火器与夏军交战时只能借助防御工事以命相搏才能勉强阻挡住夏军的攻击了之后。 从很小的时候起,赵寿和其他皇子和皇女就知道,后宫中有五个女人身份地位与其她妃嫔不同,连他母后都不愿意招惹她们,甚至不敢招惹她们,她们相当于后宫中的五霸,横行整个后宫,想干什么干什么,侍寝之数乃后宫之冠,甚至都超过了他母后。 由于前朝皇帝宋哲宗赵煦宠妾灭妻纵容自己的宠妃刘清菁抢夺自己的皇后孟相的皇后之位,导致跟孟相有关的人全都遭到了连累,从小就早熟的赵寿,有一段时间特别担心,他父皇也会为了这五个女人,而将他母后打入冷宫,然后将他的太子之位废掉,换成这五个女人的某个儿子。 后来,直到看见他父皇和他母后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这五个女人跟他母后相处得也非常融洽,赵寿才打消了这样的疑虑。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五个女人的儿子对他的挑战。 赵棣、赵存、赵擎、赵樘都是他们兄弟中的佼佼者,各个都很优秀,从小在文韬武略方面就没有输过他,尤其是他的十四弟赵樘,不仅没有输过他,还始终野心勃勃,就差直说他想当太子了。 后来,甚至就连稍小一点的赵兴和赵盛也已经在下一批皇子中崭露头角了。 小时候,赵寿一直不明白这五个女人多什么,他父皇又喜欢这五个女人什么? 直到长大了一些,赵寿才明白: 袁倾城解决了大宋乃至是全人类都缺的粮食问题,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女人; 麻晓娇发明了众多先进的机械设备、工业材料,大大改变了大宋人民的生活,甚至是改变了人类的进程; 叶诗韵不仅创造出来了救人无数的《叶诗韵医典》,还是大宋经济的幕后操盘手,大宋实际上的女财神。 赵寿扪心自问,要是让他遇到了这三个女人,也会给她们这些特权。 就是,赵寿不知道,哪能找到这样的奇女子? 值得一提的是,袁倾城、麻晓娇、叶诗韵的本事与贡献赵寿知道,与她们齐名的张纯和李琳有什么本事和贡献,赵寿就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他父皇走到哪都带着张纯和李琳。 当然,赵寿也听说过一些张纯和李琳的本事。 比如,张纯精通推演之术,可做谋士。 比如,李琳精通健身之术和具有一定的军事技能,可陪他父皇健身和给予一定的军事建议。 直到现如今,赵寿才知道,李琳发明的李琳炮成了宋军的杀手锏,而且,所有火器的战法都是李琳发明的,她现在都有“女战神”的绰号了。 已经亲自试过和亲眼看过李琳炮、李琳铳、虎蹲炮、轰天雷、炸药包等火器威力和完全压制金军的火器战法的赵寿,也觉得李琳配得上“女战神”这个绰号。 至于剩下的张纯,能跟袁倾城、麻晓娇、叶诗韵、李琳齐名,还能天天跟在他父皇左右,他相信肯定还是有不凡之处的。 “我听闻与女真野战过的虎贲军一个兄弟说,他那里虎蹲炮、轰天雷都用上了,也只是跟女真打了个五五开,那女真兵擅长抵近攻击,即不要命一般冲到近处射箭,一箭一个,极为厉害,我等若想战胜他们,便只能在远处以虎蹲炮、神臂弓、火铳猛攻,不教他近身,到了近处,便以轰天雷炸他,若真被他靠近,唯有拉响轰天雷冲上去同归于尽,不然难以取胜。” “恁地时,便是血战咧。” “血战也得战啊,战死光荣,朝廷万事皆管;畏战,军法无情,亦必死无疑,还得教祖宗蒙羞,教妻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得不偿失之极也。” “还是打守城战最好,既能得战功,获升赏,还不必以命换命。” “此皆赖陛下英明,并未因我大宋火器厉害,及在野战中战胜过女真,就一味跟女真野战,而是扬长避短,以我军最擅长浅攻进筑之法来消灭女真。” “要么说,陛下乃古往今来最懂军事的明君!” “……” 听见将士们如此评价他父皇,赵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与钦佩。自豪,源于将士们对他父皇的无限敬仰与肯定,那是一种对明君、对英雄的由衷赞叹。他暗自思忖,父皇不仅在治国理政上有着超凡的智慧与胆识,在军事谋略上亦是如此深邃且高瞻远瞩,竟能如此重视火器,并真以火器抵消了如野人一般的女真人的战力,同时又不失时机地采取最为稳妥的战术,一步步蚕食着金国。这份能力,当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与此同时,赵寿暗自思量,自己若能继承父皇的一半智慧,估计就足以在这纷扰的世间立足,守护好大宋的江山社稷。 此战胜利了之后,只是让军队稍稍休整和补充了一下,种师道就指挥宋军彻底收复辰州,打通辽东半岛与辽西走廊之间的陆地通道。 做好这一切了之后,稳重的种师道才给赵俣上捷报。 而实际上,赵俣已经收到平金城大捷的消息了。 但赵俣并未着急表态,而是在种师道的捷报送来后,才下旨,让枢密院率兵部和户部尽快核实前线将士的战功,在第一时间把升赏发下去,鼓舞士气。 散朝后,赵俣没跟大臣商量告庙的事,而是径直来到了麻晓娇位于艮岳万岁山的皇家科研院。 此时,连科研人员带匠人,皇家科研院已经有近万人了。 这近万人,男女老幼都有,他们是赵俣用了十几年时间,从整个大宋网罗到的科研人才,他们皆是各领域藏龙卧虎之辈。有的精于算学,指尖拨弄间便能厘清繁复数据,于毫厘间推演万物规律;有的通晓天文,观星测斗如探囊取物,能依日月星辰运行定四时、测方位;有的擅长机械巧构,寻常木料、铁器经其手,便能化出精巧机关,或省力提效,或驱动重物;还有的专于材料研创,从矿石中炼出新铁,于草木中提取黏合剂,让器物更坚、更韧、更合用。 这些人聚在一处,在麻晓娇的率领下,彼此印证,相互启发。算学为机械运转提供精准尺度,天文为时序安排与长途航行指引方向,机械巧思将理论转化为实用工具,新材料又让工具突破原有局限。 熔炉里的火光彻夜不熄,图纸上的线条日益精密,从改良耕作的农具到提升运力的器械,从测量天地的仪器到冶炼锻造的新法,点点滴滴的突破渐渐汇聚成流,不知不觉间,他们已为大宋的工业革命筑牢了根基。 这些年,夸赞赵俣英明神武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们几乎都快要将赵俣捧到了天上。 可赵俣却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如此英明神武,主要是两个人的功劳,她们就是袁倾城和麻晓娇。 前者,帮赵俣解决了大宋百姓的生存问题。 这个最重要。 后世的人,欲望总是像滚雪球般愈滚愈大。有了蔽体的衣物,便想要品牌时装;有了果腹的粮食,便追求珍馐美味;住上了房子,又惦记着别墅、大平层。似乎永远有填不满的欲壑,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便越多,鲜少能为当下所拥有的感到满足。 可这个时代的人不同。对他们而言,生存的底色始终是匮乏,饿肚子是刻在记忆里的寻常事。因而,“饱饭”二字,便成了他们毕生所求的极致。只要能吃饱,便足以让他们眉开眼笑,觉得日子有了奔头,是天大的幸福。 这份幸福简单而实在,无需繁复的点缀,不必华丽的修饰,仅仅是腹中不饥,便足以让他们对生活充满感激,对给予他们这份安稳的朝廷心怀赤诚。 袁倾城解决了这最根本的需求,便是帮赵俣稳住了他的统治,让大宋的根基稳固如磐石,百姓们安居乐业,对朝廷感恩戴德,这便为大宋的长治久安奠定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而民以食为天,百姓吃饱了饭,才会心无旁骛地生产劳作,才会真心实意地拥护朝廷,大宋也才能繁荣昌盛。 可以说,袁倾城真是赵俣坐稳大宋皇位的最关键之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单单有粮食,只能保证大宋内部比较安稳,而且还只是内部底层的稳定。 赵俣想要对外扩张,只靠粮食,可就不行了。 不仅如此,只有粮食,赵俣连让大宋内部完全稳定下来都做不到。 要知道,这粮食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尤其是在赵俣为了保民生一直在打压大宋国内粮价的情况下。 别忘了,赵俣已经推行了《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将原本在普通民众身上的重担转移到了士绅阶层的身上,逼得士绅阶层扛下了不小的压力。 这再让士绅阶层手上的粮食变得不值钱了,那不是逼着他们造反吗? 实际上,单纯的农民起义很难推翻一个王朝。农民起义的优势在于规模庞大、覆盖范围广,能直接冲击王朝的经济基础和基层统治。当土地兼并严重、赋税苛重、灾荒频发时,农民群体的生存危机被激化,容易形成席卷全国的力量。但农民起义的局限性也很明显:组织松散、缺乏长远战略,往往依赖宗教或朴素口号凝聚力量,后期易因内部分裂、缺乏治理经验而失败(如太平天国运动)。 士绅阶层就不一样了。 士绅阶层(包括官僚、地主、文人等)掌握着知识、财富、人脉和地方权力,他们如果叛乱,优势在于目标明确、资源集中,能直接动摇王朝的统治核心。他们熟悉官僚体系运作,可利用权力网络策反军队、控制地方,甚至直接发动宫廷政变(如东汉末年的董卓之乱、曹魏的司马氏夺权)。 不过话又说回来,士绅阶层叛乱的门槛更高:需突破“忠君”伦理束缚,且往往依赖内部权力斗争(如皇权旁落、宗室争位)才有机会。若王朝中央集权稳固、士绅阶层利益得到保障,他们更倾向于维护现有秩序,而非主动叛乱。 赵俣之前强行推行的新政二策已经重创了士绅集团,并且跟士绅集团闹得很僵,他要是再不收手,那真就是在逼士绅集团跟自己彻底决裂,甚至是在逼他们造反。 而事实就是,不管赵俣愿不愿意承认,士绅阶层都是大宋统治的基础,没有他们,赵俣就算再受百姓爱戴,也得成为亡国之君。 对此,赵俣一直都有着清醒的认知。 所以,在推行了新政二策之后,赵俣立即开始减免农业税。 赵俣如此,既是在给百姓松绑,也是在缓和跟士绅阶层的关系。 甚至后者更为重要。 毕竟,百姓手上才几亩田地? 不过,仅靠赵俣减免农业税,实际上,也远远无法弥补士绅阶层的损失,要知道,从前他们可是一点赋税都不用交的。 这种事就怕对比。 好在,赵俣有麻晓娇这个大宝贝儿,她帮赵俣开启了工业革命,让大宋进入了半工业化,大量的商品诞生,商品经济出现。 这给了士绅阶层新的获利空间,让他们可以从越来越繁荣的商业获得远超土地的收益。 赵俣再将税收从农业税转向商业税,并暗示士绅阶层,未来自己会逐步减免农业税,最后甚至有可能不收农业税,给士绅阶层希望。 关键,士绅阶层也能看得出来,大宋的商业越来越发达,等到大宋的商业发达到一定程度了之后,商业税和其带动起来的关税将变成天文数字,那时朝廷确实不会在乎农业税这点小钱。 基于这些,再加上赵俣确实不好惹,士绅阶层才捏着鼻子忍下了赵俣之前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这是对内。 对外更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没有麻晓娇帮赵俣开启的工业革命支持,他拿什么保证宋军将士的福利待遇,又哪有这么多武器物资欺负金国? 所以,麻晓娇的贡献,也是极为关键的,甚至在赵俣心中,她的贡献一点都不比袁倾城低。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赵俣一直都在哄着麻晓娇的原因之一。 实在是,这个大宝贝儿帮赵俣太多太多太多了。 今天,麻晓娇通知赵俣,他为赵俣发明出来了一个很有用的东西,让赵俣过来看看。 赵俣二话没说就来了…… …… 第三百四十二章 第二个知道赵俣是穿越者的女人 … 皇家科研院坐落于艮岳万岁山的西北角,依着金水河支流而建,既保留着大宋宫殿惯有的飞檐斗拱形制,又在细节处透着工业革命初期的元素。 朱红宫墙内穿插着铸铁支架的回廊,琉璃瓦下悬着铜制风标,宫门口的石狮子旁立着两座一人高的黄铜齿轮。 进入院中,最显眼的是中央那座砖石砌成的大烟囱,二十四小时都冒着浅灰烟气,内里安放着三台卧式蒸汽机,黄铜汽缸外包着木壳隔热,活塞杆连着巨大齿轮,转动时带着铁链拉动整座皇家科研院的动力轴,轴上的传送装置分别通向各个工坊,机器运转的“哐当”声混着水汽喷出的“嘶嘶”声。 除了大烟囱,最显眼的就是不远处的一座观星台,它保留着大宋传统的高台结构,但顶部不再只有浑天仪,还架着十几台高倍望远镜,台下还挂着一个用齿轮组制成的巨大机械钟,兼顾承担晨钟报时的功能。 金水河上,停泊着科研院的试验蒸汽船,乌木船身配着铁皮烟囱,船夫不再划桨,而是扳动黄铜阀门调节蒸汽大小,船尾螺旋桨转动时,搅起的水花惊得岸边柳树上的黄鹂乱飞。 院中还有一个巨型工匠房,一众工匠三五一群,各忙各的。 靠里的架子上摆着蒸汽船的模型,旁边的架子上是形状各异的火车模型,还有一个落满灰尘的架子上摆着的是几架飞机的模型。 此刻,不少工匠正围着一辆“汽车”忙碌,该“汽车”的车身是榆木打造,特别庞大,可即便这样,除了留有能够一个人坐的地方,车上的其它地方仍旧全都被蒸汽机所占领。 赵俣一行进入皇家科研院后,就见,主楼青砖铺地的大厅里,摆着数十张红木长桌,桌上不是文房四宝,而是玻璃烧杯、铜制天平与刻度精确的木尺。穿圆领襕衫的研究人员,正在手动缠绕着线圈配合磁铁制作最简单的电机,他们身旁已经堆了不少形态各异的直流电机,由蒸汽机带动磁石旋转,铜线上连着的白炽灯开始发光发热。 大厅的正中间,挂着一幅毛笔字:“格物致知”。 这四个字正是赵俣亲笔所写。 院内院外站满了身背弓弩或者李琳铳的禁军。其守卫之严,丝毫不输皇宫大内,可见赵俣对这里的重视程度。 见赵俣来了,所有禁军都在第一时间向赵俣行礼。 那些对着转动的齿轮与冒气的铁家伙皱眉不已的科研人员看到赵俣后,也慌忙行礼,当然还有一些废寝忘食的科研人员,没看见赵俣,或者没反应过来给赵俣行礼,赵俣也不怪罪他们。 赵俣径直来到主楼的最顶层。 还没进入其中,松节油与金属锈的混合气味便扑面而来。 来到最顶层,就能看见,案几上、地面上,摊满了图纸,有火车的分解图,有汽车的分解图,甚至有飞机的草图。 墙角立着三台精密机床,铸铁床身带着刚切削的寒光,导轨上还卡着没打磨完的黄铜连杆,旁边堆着铁屑、断齿的木齿轮,用粗瓷缸装着的钢锯条堆得半人高。车床的金属嗡鸣声混着宦官工匠加工机械零件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有一些宫人捧着麻纸记录数据,用算盘核对蒸汽压力数值,算珠声里混着铜制压力表的滴答声。 靠窗处,一张榆木长桌被占得满满当当,一边摆着大宋官窑的瓷碗,里面插着镊子、凿子,另一边是用算盘计算的公式草稿,密密麻麻,像天书一样。 正中间一个单独的玻璃房中,麻晓娇正在亲自组装着一台内燃机,此刻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玻璃房内,顶着一对西瓜一般大胸的麻晓娇,正半蹲在铸铁工作台前,深灰工装裤膝盖处磨出浅白,却衬得腰线愈发利落。她未梳繁复发髻,乌发用一根铜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汗湿的额角,沾着点铁屑也浑然不觉。 已经三十出头的她,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娇憨,俯身调试内燃机活塞时,鼻尖微微蹙起,像只专注的小兽,谁能想得到,她已经是五儿一女的母亲,其长子更是已经十六七了? 当她抬手抹去脸颊汗珠,露出皓腕上因常年握工具而磨出的薄茧,那股子脂粉堆里寻不见的英气便漫了出来——要知道,这双手既能做细致的实验,更能精准扳动扳手,将锃亮的黄铜螺栓拧得丝毫不差。 工装裤口袋鼓鼓囊囊,露出半截麻纸记的参数,脚边摆着一双绣缠枝纹的软底鞋,她嫌碍事,早踢到了一旁,而踩着一双穿和脱都非常方便的千层底布鞋。 此刻她正偏头听着气缸排气声,嘴角噙着点笑,那笑容里没有后宫女人常见的温婉,倒像是解出难题的孩童,眼里亮得能映出内燃机转动的火花。 赵俣走到麻晓娇身后,也不嫌她现在一身油污,一把将她给抱了过来。 麻晓娇急了,大喊:“你等等!我的内燃机马上就成功了,你再等我一会。” “工作是干不完的,明天再接着弄亦不迟也。” 说话间,赵俣就将麻晓娇扛在肩上,带着她往外走。 麻晓娇求道:“再给我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也行,我一定能成功!” 可赵俣理也不理,直接就把麻晓娇给扛走了。 见到这一幕,皇家科研院中的人也是见怪不怪。每当麻晓娇连续加班沉浸在研发中不可自拔之际,赵俣就会亲自来一趟,将麻晓娇给带去休息,绝不让麻晓娇透支她自己。 其实,回去的路上,麻晓娇就老实认命了,可赵俣却丝毫都没有把她给放下来的意思,而是一直将她扛回她的宫里。 见麻晓娇又一次被赵俣给扛了回来,喜多赶紧带人给麻晓娇安排洗澡水,准备晚膳,同时做好赵俣在她们宫里夜宿的准备。 等洗澡水放好,赵俣亲自抱着麻晓娇进入浴室,甚至跟宫人一块帮麻晓娇洗澡。 都这时候了,麻晓娇还在埋怨赵俣:“官家再给臣妾点时间,臣妾定然能研发出内燃机,官家可知,只要有了内燃机,我大宋的机械动力将更上一个台阶,不再局限于蒸汽机那庞大的体型和繁琐的设置。内燃机可装进汽车、火车,乃至飞机,让我大宋的交通工具焕然一新,速度与效率并存。不仅如此,它还能带动各种机械设备,助力农业生产,提升工业制造……” 赵俣就静静地听着,同时亲自帮麻晓娇搓洗她沾着油污的身体和铁屑的头发。 等麻晓娇埋怨完,赵俣才说:“不差这些许时间,你吃饱、睡好,明日再继续,亦不晚矣。” 人都被赵俣给带回来了,麻晓娇再揪着赵俣不让他研发完内燃机的事不放,也没用了。 所以,埋怨了赵俣一会,麻晓娇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而是又说:“官家忒性急也,臣妾叫官家过去,乃是想为官家展示电报,却因官家不给妾臣说话之机,使官家白跑一趟矣……” 其实,发明出来了电,电报就相对比较容易突破了。 麻晓娇首先提出来了“电可以传导”的理论基础,又提出了“用电流的通断来编码文字”,然后带着手下的研发人员和匠人用电磁继电器原理设计出对应的发报机、收报机。 在这之后,有专门的人在麻晓娇的指导下,突破信息编码、信号传输控制等关键环节。 在这个过程中,最难的一个环节是,电报线的防护层研发。 虽然麻晓娇知道,电线外面的塑料主要由高分子聚合物加工制成,常见原料来源于石油、天然气等化石燃料,通过化学加工提炼出基础化工原料,再经聚合反应生成聚乙烯、聚氯乙烯、聚丙烯等塑料树脂,最后经熔融、挤出等工艺包裹在电线外层,形成绝缘保护。 但这套工艺对这个工业还极其薄弱的时代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关键,麻晓娇也不太擅长化学。她上一世都是用现成的。 没办法,麻晓娇只能一边给大宋的科研人员提供研发方向让他们从石油中提炼塑料,一边寻找代替方式。 麻晓娇她们试过很多方法,像是竹管+蜂蜡密封,又像是皮革+沥青涂层。 最终,麻晓娇他们选择了天然树脂+麻布多层包裹,也就是,用松香、生漆等天然树脂加热后涂覆在铜线外,再裹上浸过桐油的麻布,反复多层迭加。 ——树脂能隔绝潮气,桐油麻布可增强耐磨性,且这些材料在大宋都能轻易获取(松香来自松树,生漆、桐油是常见涂料)。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发,最早的有线电报终于研发出来了。 虽说这个阶段的电报存在着诸多的缺点,像信号传递距离极有限,往往不过数十里便衰减得难以辨识,稍遇阴雨潮湿,电流更易泄漏,报文常变得支离破碎;发报机与收报机的灵敏度不足,电磁继电器反应迟缓,使得电码传递速率极低,一份百字报文往往要折腾半个时辰;至于那天然树脂与麻布构成的防护层,虽能勉强防潮耐磨,却经不起长期日晒雨淋,尤其在南方梅雨季,外层麻布易霉烂,树脂层也会因温湿度剧烈变化而开裂,隔三差五便要停工检修。 好在这些问题并非无解。传递距离短,便效仿驿站模式,每隔三四十里设一座电报站,安排专人负责信号转接;灵敏度不足,便让工匠反复打磨继电器的铜片触点,调整磁石强度,慢慢摸索出更稳定的触发机制;防护层易损坏,就专门组建巡线队伍,定期更换老化线段,遇恶劣天气提前加固。 虽离此时的电报与理想状态相去甚远,但它终究实现了“隔远传书”的核心功能。 关键,能用,便是第一步。路是走出来的,机器设备也是用着用着,才知道该往哪儿改。 可以说,电报的诞生,绝对是通讯史上里程碑式的发展过程。 这也就难怪,麻晓娇想快点向赵俣展示他们的研发成果了。 赵俣边亲自帮麻晓娇擦拭着身体,边听麻晓娇给自己介绍电报的研发过程与意义,以及将来的发展方向。 等一众宫人帮麻晓娇穿好衣服,赵俣陪麻晓娇吃了晚饭。 赵俣过午不食,所以,这顿饭是,麻晓娇吃着,赵俣在一旁看着、陪着、甚至是亲自给她夹她喜欢的菜肴。 对于麻晓娇,赵俣展示出来了远超别的女人的耐心。 晚上,睡前小游戏玩完,赵俣让喜多将旁人带下去,搂着麻晓娇准备入睡。 麻晓娇躺在赵俣怀中,头枕着赵俣的胳膊,憧憬道:“待臣妾为官家研发出火车、汽车、飞机、大炮、坦克、战舰、潜艇,以及电话、手机,官家便可统一全球,恁地时,农有馀粟,工有馀器,异日车舟四达,讯息瞬至,波斯献香,西域供玉,江南输锦,北地贡裘,各取所需,何用干戈?稚子皆入学,医者研药,匠者造器,人人乐业……” 听麻晓娇说着幼稚的话,赵俣暗中摇头不已,他很清楚,麻晓娇描摹的那番景象,终究只是空中楼阁。 人性之中,欲望如影随形,或求温饱,或逐名利,或贪权势,纵是四海归一,这根深埋于骨的引线也断难拔除。 世间物产总有丰瘠,土地有肥硗,技艺有巧拙,有人坐拥万顷良田,便有人困于寸土难生;有人执掌百工之技,便有人只能俯首劳作。如此差异之下,不均之感自会滋生,怨怼之情亦会暗长,所谓“各取所需”,不过是忽略了人心无尽的奢望——今日求得一粥一饭,明日便想绫罗绸缎,后天更欲金玉满堂,永无餍足之时。 阶级的壁垒,更是难以消弭。纵无国与国的疆界,也会有朝野之分、上下之别,有发号施令者,便有俯首听命之人;有居庙堂之高者,便有处江湖之远之人。层级既存,规则便生,而规则的制定者,终究会为自身所处的阶层谋利,其间的倾斜与偏颇,便是矛盾的温床。或是苛捐之重,或是徭役之繁,或是权柄之私,但凡有一处失衡,便足以让平静的水面掀起波澜。 即便有一天赵俣真能统一全球,也不过是将纷争的范围从列国之间转向域内之隙,使世界暂时少了些纷争罢了。 这人性的复杂,从不是几部机器、几条线缆便能熨帖平整的,正如江河行地,虽可疏浚导流,却断难让其永不泛滥。 麻晓娇心中的理想国,是基于万物皆善的假设。 可这世间,善与恶本就如昼夜相生,从未有过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的时刻。 麻晓娇呢喃道:“若是真有那一天……也不枉……咱们穿越一次。” 言毕,本来就极累又没轻被赵俣折腾的麻晓娇,就睡着了。 麻晓娇是睡着了,可本来也已经有困意的赵俣,却瞬间惊醒,‘也不枉咱们穿越一次?!这个咱们,是她口误,还是她跟倾城一样知道我也是穿越者了……’ …… 第三百四十三章 小女人麻晓娇 … 麻晓娇一句“若是真有那一天,也不枉咱们穿越一次”,让赵俣有点睡不着了。 赵俣心想: “她这个咱们中间包不包括我?” “也就是,她是不是跟倾城一样知道了,我也是穿越者?” “如果真是这样,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 这件事赵俣已经隐藏了十六七年了,除了让精明至极又心细如发的袁倾城抓住了一次破绽,他就再也没有暴露过。 赵俣之所以能隐藏这么久、这么深, 首先,肯定是因为赵俣极少犯暴露自己身份的错误让五女根本就发现不了自己的破绽; 其次,赵俣跟五女在一起相处得太多了,彼此之间也太亲密无间了,以至于她们已经对赵俣彻底放下了防御,在赵俣面前什么都敢说,包括上一世的很多事,而出了问题,她们就拿“梦入神机”当挡箭牌,这就使得赵俣即使暴露了,也可以推诿到她们的身上。 最妙的是,五女是五个人,不是一个人,她们每个人都跟赵俣有大量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就使得她们不可能一直拿赵俣说出来或者是做出来的带有后世元素的话或事去往赵俣也是穿越者的方向猜,尤其是在赵俣经常学她们用后世的元素说话做事了之后,她们已经彻底分不清楚了赵俣都跟她们学了一些什么东西,甚至可以说她们已经看不出来赵俣跟她们有什么不同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也是五女故意的。实际上,从骨子里,五女其实是有些瞧不起这个时代的土著的,觉得从后世穿越过来的自己是“高等生物”,她们也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被一个土著给玩了,还给这个土著生了一堆孩子这个事实。为了让她们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她们故意“调教”赵俣,试图将赵俣变成跟她们一样的“高等生物”。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也正是因为如此,麻晓娇从赵俣身上看出来赵俣也是穿越者,不太可能。 那是从袁倾城那里知道的赵俣也是穿越者? 这也不太可能。 袁倾城的嘴很严,心思也细腻,做事滴水不漏,关键她不愿意跟张纯、李琳、麻晓娇、叶诗韵分享这个秘密,而是想成为唯一知道赵俣跟脚的女人。 因此袁倾城也不会主动跟麻晓娇说赵俣也是穿越者。 这从袁倾城已经为赵俣守了好几年这个秘密上就不难看出来。 再说,跟袁倾城关系最好的是李琳,不是麻晓娇,她就算真憋不住了,想要找人分享这个秘密,也会跟李琳分享,而不是跟麻晓娇分享。 总之,赵俣和袁倾城应该都不会向麻晓娇暴露赵俣也是穿越者这个秘密。 可除了赵俣和袁倾城以外,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赵俣也是穿越者,如果麻晓娇知道了赵俣也是穿越者,那只能是从他们这里知道的。 赵俣想了想自己这几天的行踪。 ‘我前几天去了倾城那里看她培育出来的三季稻……我俩还随口聊起过上一世的事……我还跟倾城说了我上一世送外卖时遇到的一件趣事……’ 念及至此,赵俣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赵俣话音一落,值班的刘明达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刘明达轻手轻脚地走到赵俣身边,然后很有默契地把耳朵凑到赵俣嘴边。 赵俣低声交代了刘明达几句。 刘明达听完,什么都没问,就出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刘明达就返回来,在赵俣的耳边,用只有赵俣能听见的声音说:“麻皇妃去过袁皇妃那里……” 这回,赵俣半点侥幸都没有了,‘肯定是娇娇碰巧听到了我和倾城说话,进而猜到了我也是穿越者……’ 赵俣让刘明达下去了之后,看着熟睡中的麻晓娇,心想,‘我是真没想到,第二个知道这个秘密的,竟然会是你。’ 麻晓娇的情商可以说是五女中垫底的,心也比较粗,关键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科研上,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在赵俣想来,在自己不主动暴露自己也是穿越者的情况下,麻晓娇绝对是最后一个猜到自己也是穿越者的,甚至她始终都猜不到自己也是穿越者,得等赵俣或者别的什么人告诉她。 不想,麻晓娇情商不够,运气凑,竟然被她撞到了自己和袁倾城说话。 话说,这也怨赵俣平日里对五女太好了,尤其是对麻晓娇这个他一直都极为宠爱的大宝贝儿。 再加上,五女彼此之间边界感也不强。 这才让麻晓娇轻而易举地就突破了赵俣身边的所有防御力量,来到赵俣和袁倾城的近处,听到了赵俣和袁倾城之间的闲聊。 知道了原委,赵俣反倒是放下心来。 既然麻晓娇已经知道了有一段时间,并且还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还在跟从前一样热衷科研,以及刚刚她伺候自己时依旧像从前一样卖力,哪怕床上还有不少别的女人,那就足以说明,她已经完成了心理建设,接受了自己也是穿越者这个事实。 关键,赵俣早在十六七年前就已经彻底得到了麻晓娇,孩子她都给赵俣生了六个,成了为赵俣生育儿女最多的女人。 麻晓娇又已经帮赵俣开启了工业革命,甚至将工业革命大爆发的底子都打好了。像麻晓娇已经提出来了,麻氏三大运动定律,麻氏万有引力定律,麻氏热力学三大定律,麻氏电磁学四大定律,麻氏光学与波动三大定律,麻氏相对论,等等……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没有麻晓娇,只凭她已经搞出来的研究成果,大宋也能迎来工业革命的大爆发。 只不过,没有了麻晓娇的引领,这个过程可能要慢上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因此,赵俣要是失去了麻晓娇,肯定会伤感,甚至伤心,但也不是完全接受不了。 关键的关键,看麻晓娇的样子,她应该是还想装着不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继续原来的生活,没有追究赵俣欺骗她的意思,只不过她的演技不行、情商也不够,才这么快就在不知不觉间露馅了。 这让麻晓娇知道了赵俣也是穿越者,能有多大的问题? 好吧。 这里面其实还真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赵俣怕没能瞒住自己的麻晓娇,也瞒不住张纯、李琳、叶诗韵。 这赵俣就得好好教教麻晓娇了。 赵俣没有过多的纠结,就又把麻晓娇搂在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是麻晓娇先醒的。 这其实是麻晓娇发现赵俣也是穿越者了之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老实说,当时麻晓娇都懵了!她万万没想到,赵俣竟然跟她们一样也是穿越者,而且赵俣还是那个被她们撞死的外卖小哥!!! 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们上一世竟然是仇人,而且她们还是肇事的一方。 因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以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俣,麻晓娇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的宫中,麻晓娇在卧房中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 麻晓娇的脚步在柔软的地毯上急促而凌乱,每一步都像是在与内心的惊涛骇浪抗争。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赵俣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她觉得有些反常的举动,带入赵俣是穿越者这个条件再解答,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骗子!大骗子!骗我感情!骗我身子!骗我给你生孩子!!!’ ‘你一定是在报复我们撞死你?!’ ‘可这也不怨我啊,车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开的车,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你可真能忍啊,忍了十六七年,忍到我给你生了六个孩子、我帮你打了十六七年的工!要不是我在无意间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是不是打算骗我一辈子?!’ ‘你为什么告诉袁倾城不告诉我,我比她差哪了?我比任何人都爱你好不好?!!!’ ‘……’ 发了一通火之后,麻晓娇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如果我揭穿了他的谎言,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应该不会,倾城知道他是穿越者,不也没事吗?他不可能针对我。’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不要我了,我跟谁去生孩子?他还能像现在这样毫无保留地支持我搞研发吗?要是他不挺我,我这一身的本领不就浪费了吗?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们也离不开他这个爹啊!’ 麻晓娇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迷茫与不安。她一会儿觉得赵俣欺骗她是不可饶恕的,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可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想,这十六七年来,赵俣对她的宠爱与呵护都是实实在在的,那些温柔的眼神、贴心的举动,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不可能,他对我的好不是装出来的!” 麻晓娇喃喃自语道,可紧接着她又想到上一世他们之间的仇怨,心里又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可我们上一世毕竟是仇人啊,他会不会在心底里一直记恨着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们?等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他对我的报复也就结束了,然后对我始乱终弃?” 麻晓娇越想越乱,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俣,也不知道她和赵俣的这段感情该何去何从。 “如果早知道他是穿越者,是那个被我们撞死的外卖小哥,我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吗?”麻晓娇不禁问自己。 可麻晓娇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竟然给不出来。因为在这十六七年的相处中,赵俣已经深深地融入了她的生活,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从未想过,有什么人或者事会导致她不爱赵俣,她更没想过离开赵俣以后该怎么生活? 这就好像她原本是一个自由自在、开开心心、快快乐乐、随心所欲、全心全意干着自己喜欢事的孩子,一下子就得面对成人世界的复杂与纷扰,那些曾经被她抛诸脑后的责任、顾虑,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淹没其中,难以自拔。 麻晓娇曾经以为,她与赵俣的感情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是灵魂与灵魂的契合,是心与心的交融,虽然赵俣是她的唯一,她只是赵俣的其一。 可现在,当麻晓娇得知赵俣也是穿越者,且与她们上一世有着如此深的仇怨时,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份感情是否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纯粹? ‘或许,我应该找他好好谈谈?’ 麻晓娇想面对这个现实,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这段感情一个答案。 可一想到,一旦跟赵俣谈崩了,她有可能就会失去赵俣,失去现在她很喜欢的生活,麻晓娇就又怂了。她实在不想失去赵俣,也不知道离开赵俣以后,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时代怎么生存? 思来想去,麻晓娇突然想到,假如她没有发现赵俣也是穿越者,那她就不用做这个让她有可能失去赵俣、失去现在生活的决定了。 麻晓娇想稳赢不输,于是选择了当懦夫,不,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干嘛要让她面对如此复杂又残酷的抉择呢? 就这样,麻晓娇当起了鸵鸟,她甚至为此还精心准备过,以便万无一失。 此刻,麻晓娇看了一眼熟睡中手还不老实的赵俣,做了个奶凶奶凶的表情。她恨不得上去咬赵俣一口,‘你这个大骗子,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让我们给你当牛做马,让我们给你生孩子,欺骗我们的感情,你还有可能始乱终弃、抛妻弃子,就没有比你更坏的人了,坏蛋~!’ 可麻晓娇近距离看着赵俣这张俊朗的脸,越发地觉得赵俣长得好看,没有死角的那种。 想到将来或许有可能再也不能跟赵俣亲近了,麻晓娇偷偷地亲了赵俣一口。 ‘香!’ 麻晓娇闭着眼睛体会了一下这美妙的感觉。 接着,麻晓娇一边慢慢收回自己的朱唇、一边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旋即,麻晓娇就看见赵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麻晓娇一惊,她做贼心虚道:“你……你醒了……” …… 第三百四十四章 “软饭硬吃”的赵俣 … 赵俣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偷亲了自己的麻晓娇正在撤离。 赵俣哪能让麻晓娇占了自己的便宜就跑? 二话没说,赵俣就将麻晓娇又给“捉”来…… …… 半个时辰后。 麻晓娇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架子床顶,心想,‘原来是这事,吓死宝宝了,我还以为他发现我知道他最大的秘密了……’ 这时,赵俣边起身、边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 麻晓娇刚放下的心,立即就又提了起来,而且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既然知道了?!他是不是发现我知道他最大的秘密了?!!!’ ‘这该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 麻晓娇紧张至极地看向已经坐到了床边的赵俣,仿佛下一刻,赵俣就会下床,然后离开,再也不要她了。 其实,麻晓娇不是不知道,赵俣都能原谅袁倾城,也应该能原谅她,她也不是不知道,她帮赵俣开启了工业革命还帮赵俣生了六个儿女为赵俣做了很多很多很多,于情于理,赵俣都应该不会对她始乱终弃、抛妻弃子。 可是,由于实在太不想失去赵俣和她现在的生活了,麻晓娇根本就不敢赌,也不想赌,哪怕这局她的赢面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只因为麻晓娇看到的是那百分之零点零零一。 于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麻晓娇从后面一把抱住赵俣,争取坦白从宽:“不是我开车撞的你,是琳姐开的车,我只是坐在她的车上,这事不怪我,我也是受害者,你不能把这件事怪到我头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和倾城说话的,我就是碰巧遇到了……” ‘?????????’ 赵俣一脸愕然,‘我说了什么?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 反应了一会,结合麻晓娇小女人的性格,赵俣大概猜到了她是什么心理。 赵俣回过身,将麻晓娇搂入怀中。 赵俣想说‘你真知道错了’吓一吓麻晓娇、逗逗她,可赵俣又怕吓到了这个大宝贝儿,所以,他一张嘴,就给麻晓娇喂下了一颗定心丸:“莫怕,只要你不背叛我,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抛弃你。” 听到赵俣给她的承诺,麻晓娇“哇~”的就哭了起来。 没人知道麻晓娇这几天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她只有通过不断工作、更努力工作来提醒她自己,她对赵俣还有用,赵俣不会不要她。 可道理麻晓娇全都明白,但她就是无法抑制内心那如潮水般翻涌的不安。这几天深夜里她辗转反侧、辗转难眠时涌上心头的恐惧,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她的心尖上,让她一次次从睡梦中惊醒。 毫不夸张地说,只有昨晚在赵俣怀里的这一觉,才是麻晓娇这几天唯一睡踏实了的一觉。 如此可见,麻晓娇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对赵俣有多依赖。 直到此刻,听到赵俣如此郑重又深情的承诺,麻晓娇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所有的委屈、担忧、害怕都化作了泪水,决堤而出。 赵俣轻轻拍着麻晓娇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他想起与麻晓娇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麻晓娇是五女中第一个被自己推倒的,到后来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麻晓娇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为他搞科研,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的大宋撑起了半边天。麻晓娇不仅在事业上给予他巨大的支持,在生活中更是对他百般迁就,这样的女人,他又怎会舍得抛弃? “好了,乖,别哭了。” 赵俣温柔地拭去麻晓娇脸上的泪水,“你我一块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可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大宝贝儿。” 麻晓娇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赵俣,哽咽着问:“真的吗?你真的不怪我们开车,不是,是琳姐开车撞死你吗?” “那就是一个意外,不是刹车失灵了吗?而且,托你们几个的福,我当上了皇帝,还拥有数千妃嫔,关键,你们将你们自己也赔给我了,为我生儿育女,为我治理大宋,我们一块生活了十六七年,感情一直非常好,我怎么会因为一个你们的无心之失永远都不原谅你们?”赵俣说。 虽然赵俣所说的这些,麻晓娇全都能想到,但只有听赵俣亲口说出来,麻晓娇才把一直提着的心全都放了下来。 没有了被抛弃的压力,麻晓娇很快就问出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告诉倾城你也是穿越者,不告诉我?” 赵俣心想,‘女人永远都是女人,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这会儿才上岸,就又醋意大发,揪着一件小事不放。” 赵俣心中暗笑,面上却带着几分宠溺,轻轻刮了刮麻晓娇的鼻尖,笑道:“怎么,吃醋了?” 麻晓娇撅起嘴,别过头去,但眼神里却藏不住那份在意:“哼,谁吃醋了?我就是好奇,凭什么倾城知道,我却不知道?” 赵俣轻轻扳过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跟她解释:“大概五年前的一天,倾城给我做了一坛佛跳墙……” 听赵俣说完袁倾城发现自己也是穿越者的过程了之后,麻晓娇瞪大眼睛问:“佛跳墙是清朝的?不会吧?这名一听不就是古菜名吗?”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经意间就说了一句‘一坛佛跳墙而已,大不了我赔你便是’,结果,倾城你知道的,心思细腻,一下子就被她给推理出来了我也是穿越者这件事。” 此时,赵俣和麻晓娇已经躺了回去,赵俣搂着麻晓娇跟她说当年袁倾城发现自己也是穿越者的过程。 麻晓娇听完,很诧异地说:“倾城这么聪明啊!这要换成是我,肯定听不出来,就算听出来了,也会想这是她们四个中的谁跟你说的。” 说到这里,麻晓娇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不是,倾城五年前就知道你也是穿越者了,这么多年一个字都没跟我们透漏过,嘴可真严,还好姐妹呐,哼!” 赵俣维护了袁倾城一句:“是我不让她说的。” 麻晓娇听言,抬起头,奶凶奶凶地看着赵俣,很气愤地说:“你更过分,骗了我们这么久,也太有心机了!” 赵俣淡淡地说:“哦?我很有心机吗?” 一听赵俣的语气不对了,麻晓娇立马就怂了,她支支吾吾地说:“也……也没有,就是……就是我有点想不通,你瞒着我们干什么?” 赵俣也没瞒着麻晓娇,而是直截了当地反问她:“我要是不瞒着你们五个,你们五个能全都跟我吗?” 麻晓娇嘴上没说,心里则老实不客气地想,‘美的你,你一个送外卖的,我们五个哪个配你不绰绰有余,还五个全都跟你,你做什么美梦呢?’ 这么一想,麻晓娇顿时就反应过来,站在赵俣的角度来看,肯定是,在她们这些人面前装土著,更有利。 事实也证明了,赵俣的选择没错,她们全都被赵俣玩弄在鼓掌之中,甚至赵俣要是把她们卖了她们还会帮赵俣数钱。 麻晓娇咬着下唇,心中一股郁结之气不断翻涌。 麻晓娇倒不是想改变什么,更没想过离开赵俣。 就是,只要一想到,赵俣上一世只是一个送外卖的,而她们五个都是网红,就算是混得比较差的她,那一年也能赚个百八十万,拥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子、好几百万存款,绝对的优质女性,其她人,也就张纯混的比她稍差一点,剩下的全都混得比她好,可她们竟然全都被赵俣给骗才骗色、“软饭硬吃”,麻晓娇的心里就有点堵。 有心发几句牢骚,可麻晓娇又不敢。 犹豫再三,麻晓娇到底没忍住问了赵俣一句:“那你得到我们以后,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你的身份?” “说了,让太后纯天天追着我要皇后之位,再想办法弄死我,当上她梦寐以求的太后?让好战琳天天追着我要元帅之位,让我把大宋的兵权全都给她,她带着征战全世界?让脑王韵天天在我面前秀智商,让我玩她时都有心理阴影?还是让你们五个在朕面前当太上皇?” 赵俣真没想用皇帝的身份跟麻晓娇说话,可他已经当了十六年多的皇帝,那份帝王之气早已深深地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尤其是在他说“太上皇”这样的宫廷禁忌之言时。 不仅赵俣习惯了自己是一个皇帝,麻晓娇也习惯了赵俣是一个皇帝。 听见赵俣说她们想当太上皇,吓得麻晓娇赶紧给赵俣跪下,解释:“臣妾不敢!臣妾……” 说到这里,麻晓娇的声音戛然而止。 麻晓娇偷偷抬起头,看向还像一个皇帝一样躺在那的赵俣。 ‘他这不是像皇帝,而是就是皇帝……他再也不是上一世那个外卖小哥了。而我……也不是上一世那个小网红了,而是她的妃子。’ 这一刻,麻晓娇完全想通了,她甚至都想明白了赵俣为什么要瞒着她们了。 如果赵俣早就跟她们说自己也是穿越者,麻晓娇甚至能想象到那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以她们五个,不是,是以张纯、李琳、叶诗韵、包括袁倾城的性格,定然会仗着同为穿越者的身份,对赵俣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甚至试图左右赵俣的决策。 如今,在赵俣的操作下,赵俣成了他们这些穿越者中的绝对主宰,她们的能力全都被赵俣给榨了出来。 站在赵俣的角度来看,这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麻晓娇看着赵俣这张她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心想,‘好厉害……幸亏他不再记恨我们没有害我们的心了,不然,我们有一百条命,可能都死光了。’ 麻晓娇又想,‘纯姐还想操控他,让他当我们手上的傀儡,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见麻晓娇跪了下去,一时之间赵俣也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冲麻晓娇招了招手。 见此,麻晓娇立即就乖乖地爬回他的怀中。 赵俣象征性地解释了一句:“我不跟你们说,有我的道理。” 已经猜到原因的麻晓娇,忙说:“官家不必说了,臣妾不问了,永远都不问了,只要官家不抛弃臣妾,臣妾生生世世都是官家的女人,若违此誓,教臣妾不得好死。” 赵俣也没拦着麻晓娇发这个誓,而是信口胡诌道:“我上一世过得苦啊,苦怕了,所以不敢赌。” 麻晓娇很配合地问:“官家上一世过得有多苦?” 赵俣说:“有钱人可以很轻易的拥有很多姑娘的青春,而像我这样的穷人,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拥有一个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姑娘。” 麻晓娇一听,心说,‘这个借口虽然扯蛋,但好像也能站得住脚,毕竟,苦日子过够了,谁不珍惜当皇帝的日子?’ 麻晓娇本能地想要了解赵俣的过去,就问:“官家那时做过什么卑微的事吗?” 赵俣说:“当然做过。” 赵俣一脸回忆地说:“因为那时穷,我娶不起老婆,所以只能去蹭左邻右舍的。” 反应了一下,麻晓娇真想一粉拳捶死赵俣,‘这种事你特么都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这不是卑微,你这是卑鄙,你这么做,就不怕别人打死你吗?’ 两人又聊了一会,麻晓娇发现,因为当了太多年的皇帝,赵俣其实已经不太会迁就人了,(这也正常,毕竟,自从穿越过来,赵俣想要什么女人,只要勾勾手指,对方就会欢天喜地的飞奔过来投怀送抱,就连她们五个穿越者都不例外),可他还在尽量放低姿态撩她,想要逗她开心。 麻晓娇很感动!她明白,这正是赵俣在乎她的表现。 麻晓娇紧了紧搂着赵俣虎腰的双臂,‘管他是外卖小哥,还是皇帝,我只知道他已经是我男人、我孩子的父亲了,这就足够了……’ …… 第三百四十五章 麻晓娇:纯姐好可怜 … 伺候赵俣起床洗漱,又伺候赵俣离开后,麻晓娇没有顺势跟着起床,去研发昨天她心心念念的内燃机。 一来,昨晚没轻被赵俣折腾,今早又独自力战赵俣小一个时辰的麻晓娇,太累了,实在是没力气去搞研发了。 这么一看,说赵俣是大宋科研路上的绊脚石也不为过。 好在,赵俣博爱,女人也够多,一个月最多也就来麻晓娇这一两次,就当是给她放假了。 二来,麻晓娇心中提着好几天的巨石终于放下了,她紧绷着的神经也得松一松了,不然,对身心都不好。 三来,赵俣不让麻晓娇透支她自己,麻晓娇肯定得听赵俣的,否则,赵俣要是不高兴了,可不好哄。 四来,麻晓娇觉得,作为第二个知道赵俣也是穿越者的人,她得找袁倾城好好说道说道,这么大的事,竟然隐瞒了她们这么多年,还好姐妹、还盟友呢,叛徒!!! 于是,麻晓娇又去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等麻晓娇起床后,喜多赶紧端来了一碗莲子羹,让麻晓娇讨个好彩头。 麻晓娇发牢骚道:“还生啊,再生,我都成猪了。” 说是这么说,可麻晓娇还是把莲子羹给吃了。 喜多在一旁说:“当然要生了,娘娘不知,旁人有多羡慕娘娘,一人便为官家生下了六个子女,其中还有五位皇子,且荣宠依旧,这得是多大的荣宠,关键娘娘才而立之年,生得更是年轻貌美,与二八少女无异,将来或为官家生下十子尚未可知也。” 一听给赵俣生十个儿子,麻晓娇脱口而出:“那我不真成猪了?” 吃完莲子羹,在喜多等人的伺候下梳妆打扮完毕,麻晓娇就径直去了袁倾城的皇家农业研发基地。 见麻晓娇没去搞研发,而是招呼都不打就跑到她这里来了,关键麻晓娇还一脸“我是来找麻烦”的表情,袁倾城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袁倾城问:“哪阵香风将娇娇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麻晓娇淡淡地说:“去密室说。” 再听麻晓娇这明显带着气的语气,袁倾城就更加确定麻晓娇此来应该是来者不善。 这让袁倾城更纳闷了,‘我到底是哪惹到她了,我们不是一直都相处的很愉快吗?’ 麻晓娇不是一直想立棍儿的张纯,也不是几女中的大姐大李琳,更不是事多矫情的叶诗韵,她性格好,没主见,随大流,没有野心,与世无争,待人热情,重情重义,甚至是乖巧听话,关键与袁倾城毫无利益冲突,老实说,袁倾城真是想不到,平时一直谨言慎行的自己,到底是哪没做到位引起了麻晓娇的不满? 袁倾城也没有太去猜,因为像麻晓娇这样没有城府的人,是不会把她对自己的不满藏太久的,尤其是她都已经找过来了的情况下。 袁倾城没有废话,而是在第一时间就将麻晓娇带去了密室,并让徐婆惜带人送来了她刚培育出来的西瓜。 等徐婆惜带人离开,袁倾城很热情地招待麻晓娇:“尝尝看,跟咱们上一世吃过的西瓜还有多大的差距?” 麻晓娇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跟后世的西瓜已经有七八分相似的西瓜,不禁有点流口水。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吃到又甜又解暑的西瓜了,说老实话,她真有些想念那个味道。 可麻晓娇却忍住了,她沉着脸说:“你少贿赂我,我跟你说,没用,这次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听麻晓娇这么说,袁倾城笑着问:“你想让我给你什么交代,是不是我家孩子欺负你家孩子了?” 见袁倾城还在这嬉皮笑脸的,麻晓娇警告她:“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告诉你,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咱们几十年的友情就到这了。” 麻晓娇连断交的话都说了出来,而且这也不是她之前猜的可能是两家的孩子打架了之类的小事,袁倾城终于意识到,可能真有麻烦了。 袁倾城仔细梳理了一下她与麻晓娇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确定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麻晓娇的事,‘只有……’ 袁倾城看向麻晓娇,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知道了?” 麻晓娇没听出来袁倾城在诈她,而是直接发火道:“要不是我碰巧听到了你和官家说话,你准备瞒我多久?!!!” 见真是麻晓娇也知道了赵俣也是穿越者,自知理亏的袁倾城,赶紧坐到麻晓娇身边拉起她的手,说道:“娇娇,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想瞒你们的……” 麻晓娇甩开袁倾城的手,说道:“你不想骗我们,还骗了我们五年,你要想骗我们,还不得把我们骗死?!” 袁倾城知道,老实人要是真执拗起来,才是最难搞定的。 袁倾城早就知道了,她不可能瞒四女一辈子,她们早晚也会知道此事。 基于此,袁倾城早已准备好了应对的话术。 因此,面对麻晓娇的质问,袁倾城没慌,更没计较麻晓娇把她的手甩开,而是又主动把麻晓娇的手给拉回来,软语相求道:“罪犯判刑前,还有一个审判的过程,你就算再怨恨我,是不是也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麻晓娇一想也是,就这么跟袁倾城闹掰,老死不相往来,确实有些草率了。 关键,要是不想给袁倾城机会,麻晓娇也不能来找她。 所以麻晓娇冷冷地说:“我看你怎么狡辩?!” 一看麻晓娇并不坚定的样子,袁倾城就放下心来,接着她说:“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 也不等麻晓娇同意,袁倾城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要是你先知道官家也是穿越者,官家不让你告诉我们,你会怎么办?” “我……” 麻晓娇有些迟疑。 见此,袁倾城的心里就更有底了,她继续追问:“现在你也知道官家也是穿越者了,官家也应该不让你将此事告诉她们三个了吧?那你听不听官家的?还是,你会为了跟她们三个的友谊,将官家的话当做耳旁风,冒着欺君之罪也要揭开官家最大的秘密?” ‘这……’ 皇帝不让你往外说的秘密,就如同在心口悬了一把锋利的剑,一旦泄露,那事情可大可小,别以为你们原来是老乡,现在是夫妻,你对皇帝还有用,就敢忤逆皇权,无情最是帝王家,可不只是说说而已。麻晓娇虽是个随性之人,却也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她虽心中愤懑,觉得袁倾城不该隐瞒如此大事,可此刻被袁倾城这般反问,竟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麻晓娇沉默不语,袁倾城哪能不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轻轻拍了拍麻晓娇的手背,语气缓和了许多:“我当时就跟你现在一样,特别为难,说吧,得罪官家;不说吧,对不起姐妹。” 麻晓娇点点头,叹道:“唉!是啊。这可怎么办?” 袁倾城心想,‘我守了这个秘密五年,要是让你一下子把这个秘密泄漏给她们三个,那她们该怎么看我?’ 想是这么想,袁倾城嘴上却在引导麻晓娇:“后来我一想,她们三个不像咱们两个这么安分,要是让她们知道了官家也是穿越者,没准闹出什么幺蛾子,关键,张纯一直在自作聪明,以为将官家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总想当皇后、当太后,琳姐又是撞死官家的人,这秘密不揭开,她们就是安全的,一旦揭开,没准官家就得跟她们算这个账,所以,不跟她们说,其实是在保护她们。” 说到这里,袁倾城不无委屈地又说:“咱们五个一块穿越过来,不是亲人胜过亲人,我实在是不想看到官家跟张纯和琳姐算账。” 顿了顿,袁倾城语气一转,又说:“如今你也知道这个秘密了,我也有个商量的人了,这样,我隐瞒了你们五年,已经错很多了,要是你想把这个秘密告诉她们三个,我就听你的,就算将来官家因为此事降下责罚,我也一肩承担,绝不会让官家怪你。” 麻晓娇心想:“倾城守了这个秘密五年都没泄漏,我刚知道官家也是穿越者,这个秘密就人尽皆知了,官家怎么可能想不到,泄密的那个主犯肯定是我,到那时,哪怕有倾城顶在前面,官家主要怪罪的也肯定是我。” 麻晓娇又想:“倾城说的也有道理,纯姐这些年,尤其是前些年,实在是太能折腾了,一心当太后,还计划弄死官家掌控大宋,这要是揭开了,纯姐不死,只怕也得被打入冷宫;还有琳姐,她可真是撞死官家的凶手,官家能原谅她吗?关键,我也跟官家说了是琳姐撞死的他,这要是官家跟琳姐算账,我岂不是出卖了琳姐的叛徒?” 想到这些,麻晓娇又怂了,顾左右而言他:“那诗韵呢?” 袁倾城说:“诗韵还好,要不……咱们把这事告诉诗韵?” 不等麻晓娇表态,袁倾城就又说:“只是,咱们不告诉张纯和琳姐,只告诉诗韵,好吗?” 麻晓娇一想也是,要是全都不告诉,她和袁倾城还能推诿给赵俣不让她们说,要是只告诉叶诗韵,不告诉张纯和李琳,那等将来这个秘密揭晓,她们可就百口莫辩了,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 看出来了麻晓娇的心思,袁倾城解释说:“我当时就是因为怕只告诉你和诗韵,没法跟张纯和琳姐交代,才选择谁都不告诉的。” 听到这里,麻晓娇很无力地说:“算了,继续瞒着吧,揭开此事,对谁都没好处,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袁倾城也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是说:“也好……其实,她们若是没有契机,一辈子都蒙在鼓里,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咱们在这个男尊女卑、离开强大的男人什么都干不了的时代,只能寄生在官家身上,说句不好听的,没有官家,咱们跟这个时代的普通女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怎么可能有如今的成就?如此,咱们肯定得夫唱妇随,不然,连生存都是问题。所以,我猜测,要是先知道此事的是她们,她们多半也不会忤逆官家。” 麻晓娇听着袁倾城的话,心中那股子愤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与感慨。她缓缓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之中。 “是啊,没在这个时代生活过之前,我真有点理解不了纯姐当初所说的,在这个封建社会,皇帝就是天,尤其是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不得他青睐,咱们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都没有施展的机会。如今看来,纯姐这个历史大牛还是有点东西的。” 袁倾城摇着头说:“是有点东西,只可惜,官家上一世是网文作者,专门写两宋时期的历史,对这段历史的了解程度不比她差,她知道的东西,官家全都知道,只不过,官家不愿意暴露自己知道这段历史,才让她上蹿下跳,殊不知,她在官家眼里,就是一只猴子,对着太阳活蹦乱跳,她自己还以为在天天向上呢。” 麻晓娇一听,说道:“纯姐好可怜,要是让她知道真相,她不得崩溃啊?” 袁倾城说:“这也是我不愿意跟你们说此事的原因之一,你想想看,咱们五个一块穿越过来的,咱们四个都这么成功了,而她呢,实际上一事无成,只是一个笑话,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要是知道了这一切,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 麻晓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很坚定地说:“这事绝不能让纯姐知道,咱们最好瞒她一辈子。” 就在这时,徐婆惜找了过来,她敲了敲密室的房门,然后对里面的袁倾城和麻晓娇说:“娘娘,麻娘娘,张娘娘派李贵仪过来邀请你们去她那里,说有要事相商……” ……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发现新大陆了 … 赵俣登基以后一直在发展海上贸易、发展造船技术、发展航海技术,也一直在招募民间的航海家和探险家去探索海洋。 只因,赵俣和五女十分清楚,此时的欧洲尚未开启大航海,若大宋能抢先一步,便能垄断全球航道。 为此,赵俣根据张纯的建议,提出了“海疆万里,富藏于洋”的口号,更罕见地将工部、作监的职权提升了职能,并直言“舟楫为兴邦之基,航海乃开世之途”。 对于海船的发展,赵俣和五女根据他们的所知道的,给予了建设性的指导: 摒弃传统内河漕船的平底设计,采用尖底龙骨以抗风浪; 增设水密隔舱,将船舱分为十二至十五个独立舱室,即便一舱破损也不致全船沉没; 船身加装横向肋骨,外层包覆桐油浸过的竹篾与铁皮,以抵御海洋生物侵蚀; 以及后来的向蒸汽船方向发展。 “行船靠望,远洋靠器”,赵俣和五女知道,要想开启大航海时代,就得发展指引技术。 首先是指南针的改良。麻晓娇将传统的“水浮法”指南针升级为“旱罗盘”:以铜制圆盘为底,中心立轴,磁针固定于轴上,盘面刻有二十八宿方位与十二地支刻度,转动圆盘即可快速定位方向。更关键的是,她引入“磁偏角”概念,在罗盘边缘标注“磁北与真北之差”,使船员在远洋中能更精准地校准航向——这一改进,比欧洲早了近两百年。 接着,麻晓娇又发明了“六分仪”。 麻晓娇凭记忆画出仪器草图:以六分之一圆周的弧形刻度盘为基,加装可转动的窥管与反射镜,通过测量太阳或星辰与水平线的夹角,计算纬度。 后来,五女集思广益,由叶诗韵编写了《航海算经》,培训船员掌握“正午测日定纬度”之法。 此外,五女还推广了“沙漏计时”、“测深铅锤”(铅锤底部涂牛油,可粘取海底泥沙判断地形),甚至将《武经总要》中的“地文图”细化为“海道图”,标注沿途岛屿、暗礁、季风规律等。 而赵俣则是吸取明朝由朝廷出钱供郑和下西洋最终导致海禁的经验教训,改为全都由自己出钱,以股份制的形式招募民间的航海家和探险家去探索海洋。 具体就是,赵俣出船,出钱,出物资,出丝绸、瓷器、玻璃、香皂、轻工业品等商品,航海家、探险家出人、出命,双方合伙去探索海洋。 凡是卖出去的物资,带回来的货物,赚到的钱,扣出成本,赵俣跟航海家、探险家五五分。 探索到的所有未知之地全都归赵俣所有,赵俣会根据航海家、探险家找到的成果,给他们赏赐,甚至是一些荣誉官职。 当然,赵俣也不能不防着这些航海家、探险家,万一他们不去探索海洋,而是把自己给他们的船和货物给卖了呢? 《琅琊榜》中有这么一段对话,梅长苏给靖王讲谋略手段,他对靖王说,您看我院子里这个人,他叫童路,我与外界的所有对接都是由他负责,我对这个人信任至极,但是他的母亲却被我留在廊州照管,所以一体两面,我对童路委以重任,用人不疑,这是我的诚心,把他的家人留在我手里,以防万一,这是我的手段。 其实人与人、国与国的底层逻辑多如是。 秦始皇嬴政为什么生于赵国邯郸?不也是因为做过人质吗? 胡萝卜和大棒同时抓,不违和。 别忘了,菩萨低眉,旁边一定还有金刚怒目。 政治高手都懂得人性的复杂,很多因素都会导致一个人改变想法,做出预料之外的事。 因此,政治高手往往都有两手准备: 第一,我诚心诚意对你好。 第二,但如果你做出违背初衷的行为,我手上还有筹码和手段可以遏制你。 有人可能会觉得,这是不是太阴险了? 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想法,大概率内心还不太成熟。 赵俣可以相信一个人的善良,但同时也不会低估人性的恶。 不然老话为什么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客观来说,这就是人性。 所以,赵俣在重用这些航海家、冒险家的同时,也将他们的家人(包括船员的家人),全都迁到京畿地区,派人照管起来。 赵俣让黄经臣跟这些航海家、冒险家说,他们只要用心帮自己拓疆海域,自己肯定不会亏待他们的家眷,他们要是死在外面,自己会按照战死沙场的烈士规格对待他们的家人,但他们要是卷走自己的船和商品跑了,那他们家的男人会被刺配到最艰苦的地方,他们家的女人则会进入教坊司成为人尽可夫的娼妓。 这十几年间,赵俣派出上百支船队出海。 大量的航海家、冒险家靠着跟赵俣合作名利双收。 比如下南洋的那一批航海家、冒险家,他们甚至早在十年前就找到了澳大利亚,然后带回来了澳大利亚有大量的金银、宝石的消息。 赵俣很快给澳大利亚起名为“华渚”。 “华”就是华夏,暗含对澳大利亚的所属权;“渚”本指水中小洲,引申为远海大岛,柔化了“洲”的厚重,添几分灵动。二字简雅,兼具文化认同与地理描述。 当时,赵俣特意派遣官员带着户部高价招募来的民夫前去华渚,甚至干脆将囚犯刺配到华渚开采金银矿,以及开采欧泊、蓝宝石等宝石。 同时,赵俣让宣传部放出风去,说华渚遍地黄金,吸引民间的冒险家和航海家去华渚淘金。 值得一提的是,赵俣派官员甚至是派军队,将沿路的所有必经之地尤其是要地全部占领(包括在沿途小国控制下的要地),然后兴建港口、兴建码头,开设钱庄,开设补给站,开设酒楼,甚至是开设青楼、赌坊。 这还不只是官方的行为。 士绅大族也跟着吃肉,他们组织船队、招募民夫,前去华渚发财。 流民与贫苦的百姓则跟着喝汤。他们或乘坐官船自己下南洋去淘金,或应士绅大族的招募踏上前往那片神秘大陆的征程。 一时间,大宋沿海的港口热闹非凡,船只往来如织,满载着憧憬与梦想,驶向那片未知的黄金之国。 随着前往华渚的人不断增加,大宋与华渚之间的联系也日益紧密。 贸易的繁荣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发展,造船厂日夜轰鸣,工匠忙碌地打造着更坚固、更宽敞的远洋巨轮,以满足日益增长的航海需求。工厂、包括民间的小作坊,源源不断地生产各种各样的商品,远销海外,大大促进了大宋的经济发展,靠着商业税和关税,大宋的国库越来越丰厚,这也让赵俣本人大赚特赚。 在文化层面,大宋的文明也随着航海的脚步传播到了南洋。大量的文人墨客兴致勃勃地前往他们从未涉足过的区域,将大宋的诗词歌赋、书法绘画等艺术形式带到了南洋这片土地,与当地的土著文化相互交融,碰撞出独特的火花。他们又记录下沿途的风土人情、奇珍异兽,撰写成一本本精彩的游记,这些书籍在大宋境内流传开来,进一步激发了人们对海洋探索的热情。 与此同时,航海家、冒险家从海外带回了各种奇异的植物种子,为袁倾城提供了丰富的粮食蔬菜水果物种资源,大大推动了大宋的农业发展。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南洋航线已经走向成熟,甚至有大量的宋人前往这些地区跑马圈地,开始开垦荒地种植粮食,甚至已经实现了粮食自给自足,可以说,南洋的那一大片区域很快就适合当赵俣的儿子们的封地了。 值得一提的是,赵俣派出去的航海家、冒险家可不只下南洋,他们还奉赵俣的命令去寻找新大陆。 而且,去寻找新大陆的航海家、冒险家走的还不是一条路,而是南辕北辙的两条路。 ——一条是西线,一条是北线。 西线是沿着传统的海上丝绸之路一路向西,穿过印度洋,绕过非洲南端的好望角,进入陌生的大西洋海域。 此前中国的航海技术主要应用于南海和印度洋海域,且已有较为成熟的航线和贸易网络。从广州或泉州出发,利用东北季风,途经菲律宾、印度尼西亚,抵达马六甲海峡,再到苏门答腊岛北部的班达亚齐,这是此时商船常用的航线。 此后,可继续前往印度、阿拉伯半岛,甚至东非海岸。 接着,再从东南亚继续向东,到达新大陆。 北线是从渤海湾出发,沿着高丽半岛、日本列岛向北航行,穿过寒冷的鄂霍次克海,试图寻找传说中连接大陆的“冰桥”。 虽然东南亚和太平洋海域的气候相对温和,更适合这时的船只和航海技术,不过由于此时的航海主要依靠季风和洋流,长时间的远洋航行需要充足的物资储备和有效的船上补给系统,此外,横跨太平洋、印度洋需要面对广阔的海域和可能出现的各种危险,如风暴、海啸、缺乏淡水和食物等,这些都是巨大的挑战。 以至于,不少船队都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上,永远也回不来了。 但幸存者和前仆后继的航海家和冒险家从未放弃。 他们曾误打误撞登上非洲西海岸的土地,与当地部落发生过冲突,也交换到了象牙、香料和独特的热带木材。 有船队尝试沿着海岸线向北航行,遭遇到了十字军东征,或是被十字军打劫,或是被阿拉伯帝国的残余势力、塞尔柱突厥人、阿尤布王朝抢走商品甚至是海船;或是被欧洲中世纪小王国的警惕驱逐。却也带回来了大量的黄金、白银、特色农作物等物品。 北线的艰难主要在于极端的低温:冬季海面常常结冰,船只需要破冰前行,船员们即便裹着厚厚的皮毛,也时常冻得失去知觉,不少人因此冻掉了手指、脚趾。 途中,他们曾在西伯利亚的冻土带登陆,与以渔猎为生的部落交易,学会了用海豹油取暖、用冰屋御寒,还带回了耐寒的驯鹿和北极狐皮毛。 有船队尝试穿越白令海峡时,因冰层太厚被困数月,靠捕猎海象才得以存活。 他们也曾误将一些小岛当作大陆,耗费大量补给后失望而归。 但同时,每次失败都让他们更熟悉北极的洋流与季风。 经过十六七年的探索和总结。 西线: 洪武九年,有大宋的船队跨过印度洋,继续向西航行,抵达巴哈马群岛中的圣萨尔瓦多岛,之后,他们继续航行,到达古巴岛和海地岛,并在海地建立了据点,然后返航。 洪武十一年,有大宋的船队抵达加勒比海的更多岛屿,包括波多黎各、牙买加等。 洪武十三年,有大宋的船队首次抵达南美洲北部的委内瑞拉海岸(奥里诺科河河口附近),但他们仍认为这是亚洲大陆的一部分。 去年,有大宋的船队探索了中美洲的洪都拉斯、巴拿马等地海岸线。 前几天,到了南美洲的大宋船队返回广州港,他们带回来了赵俣特意要的橡胶树、玉米、土豆、红薯、辣椒等农作物,还带回来了不少其它大宋没有的农作物。 广州知州得知此事了之后,在第一时间派人快马加鞭来向赵俣报捷。 巧了。 洪武十四年,北线的一支船队,在夏季冰层消融的短暂窗口期,成功穿越了白令海峡,踏上了美洲大陆的北部地区。 这里虽然气候寒冷,但河流中盛产鲑鱼,森林里有成群的野牛,更重要的是,船员们在山脉的岩石中发现了丰富的铜矿和铁矿。 他们在岸边树立起大宋的旗帜,并带着矿石样本和绘制的简易海图,历经千辛万苦返回了大宋。 朝廷立即派人去建立据点,并派人继续探索北美洲。 经过几年的探索,一支船队带回来了玉米的种子,以及菜豆、利马豆、向日葵等农作物的种子。 就在西线的船队到达广州的第三天,北线的船队也回到登州。 双方的捷报几乎是同一时间送到了赵俣的手上。 当时,张纯和李琳正好在赵俣身边,所以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张纯觉得,如今新大陆已经发现了,赵俣的儿子们也都快长大了,也应该为分封布局了。 所以,张纯决定把五女聚集起来,商量一下,怎么在未来的分封中,为她们的儿子争取到最大的好处…… …… 第三百四十七章 张纯要分蛋糕 … 得知张纯有要事想跟她们商量,麻晓娇和袁倾城结束争吵,联袂来到了张纯的宫里。 麻晓娇和袁倾城到张纯的宫里时,张纯和李琳已经在这里了,只有叶诗韵还没到。 张纯将李琳、麻晓娇和袁倾城带去了她的密室,又让宫人送来茶水、水果和干果。 等李师师带人离开,袁倾城问张纯:“什么事让你如此郑重其事地把我们全都找来?” 谁想,张纯还卖起关子来,她说:“不急,等诗韵来了,一块说。” 说完,张纯就拿起茶碗,不紧不慢地喝起茶水来,老神在在。 最近这段时间,张纯有些意气风发,她的儿子赵樘在前线屡立战功,已经隐隐成了一众皇子中立战功最多的皇子。 不只赵樘,张纯的二儿子赵开现在也已经开始在前线崭露头角,战绩直追赵樘、赵棣、赵擎、赵寿等能征善战的皇子,隐隐挤进了第一梯队。 母凭子贵,张纯最近又抖起来了,颇有点她想当五女老大那时的意思。 其实,几女的儿子之所以如此能征善战,除了她们教导的比较好以外,也因为她们给自己的儿子配的保驾护航的人厉害。 就以赵樘为例。 在战场上给赵樘保驾护航的人可是岳飞,他要是打不出来现在这样的战绩,那才有问题。 要知道,历史上的岳飞,可是用兵如神,既能以少胜多,以步兵破骑兵,创下郾城、颍昌等战役的奇迹;又善统筹全局,构建起联结河朔的战略布局,让金军感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其战术灵活多变,或奇袭,或固守,总能精准拿捏敌军的弱点,将战场的主动权牢牢握于手中。论治军之道,他铁腕整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军纪,让岳家军成为百姓心中的“仁义之师”。这种凝聚力远超一般军队,士兵愿为其效死,战力自然远胜寻常。 纵观中国历史,能集顶尖战术、严明治军、崇高信念于一身者寥寥可数,岳飞便是其中之一。 有岳飞帮赵樘打仗,赵樘能在前线屡建奇功,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仅赵樘如此,五女的儿子,甚至是赵俣的所有儿子,只要是上了战场的,身边都有能征善战之将给他们保驾护航,其中不乏岳飞、刘锜、杨沂中、牛皋、张宪这样的未来名将。 对军队和前线战事更了解的李琳,知道赵俣的一众儿子虽然看起来表现的都不错,但实际上他们中的大多数(包括赵樘和赵开)其实也就是正常偏上将领的水平而已,他们之所以打出来了比同龄人更耀眼的战绩,主要还是他们身边辅佐的人厉害。 这在心高气傲的李琳看来,有什么好骄傲的? 所以,李琳没搭理又想翘尾巴的张纯,而是直截了当地对麻晓娇和袁倾城说:“发现新大陆了,橡胶、玉米、土豆、红薯、辣椒、向日葵全都带回来了。” 麻晓娇和袁倾城大喜! 有了橡胶树,其对工业革命的推动堪称颠覆性的助力。 橡胶最直观的价值,在于其弹性与密封性的天然优势。在工业机器运转中,传动装置的衔接、管道接口的密封长期依赖皮革或金属,前者易磨损、后者难适配,始终是制约机器效率的瓶颈。 而橡胶制品,无论是传动皮带还是密封垫圈,既能承受机械高速运转的摩擦,又能紧密贴合不同规格的接口,能大幅降低机器的故障率,让蒸汽机、纺织机等核心设备得以稳定持久地运转,效率提升何止数倍。 更关键的是,橡胶的绝缘性为电力时代的到来铺就了基石。 之前,大宋的电线就受限于导电材料的困扰,使得电器难以发展,像电灯和电报,已经发明出来了,却因为电线的问题,始终都没有派上大用场。 而橡胶不导电的特性,使其成为电线外层的理想包裹材料,既避免了电流泄漏的安全隐患,又让电力得以通过线缆输送到远处,它必将推动电动机取代蒸汽机,成为工业生产的新核心动力。 此外,橡胶的可塑性还将催生出无数新型工业部件。从减震的轮胎,到精密的密封圈,从耐磨的传送带,再到柔韧的软管,这些以橡胶为原料的零件,会让机器的结构更精巧、运行更平稳,极大地拓展了工业设备的应用场景。 这么说吧,小到木自行车、人力车、自行车、纺织厂里的细纱机,大到汽车、火车,都会因橡胶部件的加入而性能跃升。 可以说,橡胶的出现,如同给工业革命装上了“缓冲垫”与“润滑剂”,让这场必将席卷世界的技术变革得以更顺畅、更深入地向前推进。 对于工业革命的主导者麻晓娇来说,得到橡胶,就跟干旱的大地迎来了甘霖一般,让她心中盘桓已久的诸多工业蓝图终于有了落地的根基。 麻晓娇兴奋至极地说:“有了橡胶,机车的制动系统能再提一个层级,车厢的减震装置也能彻底革新,火车的运速和运力都要翻倍。还有电线,终于可以告别天然树脂+麻布多层包裹了……” 麻晓娇一口气说了几十种橡胶的用处,口若悬河。 可见,得到橡胶,让麻晓娇有多高兴。 袁倾城也很高兴,虽然在她的努力下,大宋的粮食产量已经翻了好几倍,瓜果蔬菜也已经丰富起来,但玉米、土豆、红薯的引入,对大宋的粮食安全与社会稳定还是具有颠覆性的意义。 ——这三种作物耐旱耐瘠,适应性远超传统的稻麦,它们既能在北方旱地、山地扎根,也能在南方丘陵、贫瘠地块生长,极大地拓展了可耕土地的边界。还有,在灾年时,稻麦可能因水旱绝收,而土豆、红薯埋于地下,抗灾能力极强,足以成为百姓的“救命粮”。它们的高产特性更能直接提升粮食总量。据试种测算,一亩红薯的产量可达稻麦的数倍,这意味着同等土地能养活更多人口,从根本上缓解大宋人口增长与粮食短缺的矛盾,让流民减少、户籍稳定,为社会生产提供更充足的劳动力。 辣椒与向日葵的价值则体现在民生改善与经济补充上。 辣椒不仅能丰富饮食风味,其易储存、耐运输的特性,让偏远地区也能获得调味食材,更能通过腌制、晾晒等方式成为冬季佐餐佳品,改善百姓饮食的质量。 而向日葵的引入,既为农户增添了经济作物——种子可榨油,填补了大宋食用油供给的缺口,花盘与秸秆可作饲料,助力养殖业发展;其耐盐碱、耐干旱的特性,还能在边际土地种植,不与主粮争地,形成“粮食+经济”的多元种植结构,让农户收入更稳定,间接推动乡村经济的活力。 总之,这些作物的到来,不仅是对大宋农业生产的补充,更重塑了社会的底层根基:粮食储备充足让朝廷应对灾荒更有底气,人口增长为手工业、商业提供劳动力支撑,饮食与经济作物的丰富则提升了民生幸福感,为大宋的长治久安与持续发展注入了深层动力。 当然了,现在的玉米、土豆、红薯、辣椒、向日葵肯定不是后世的那些高产耐旱耐瘠品种,得需要不断培育改良,它们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而这正是袁倾城大展身手的机会。 等叶诗韵过来,就看见麻晓娇和袁倾城在那兴冲冲地讨论着新作物的各种可能,两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宋在这些作物推动下走向繁荣昌盛的未来景象。 叶诗韵问:“你们俩这是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儿呢?看你们这眉飞色舞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麻晓娇立即就地把发现新大陆的事跟叶诗韵说了。 叶诗韵听完,也是一脸喜色地说:“这么说我能吃到加州红鲍、蓝鳍金枪鱼、香草豆了?” 另外四女一起翻白眼,心说,‘这个吃货!’ 叶诗韵攥着大宋的钱袋子,尤其是攥着赵俣的钱袋子,赵俣到底有多少钱,只有叶诗韵知道,甚至就连黄经臣知道的都不全面。 这样的叶诗韵不仅是张纯不敢得罪的,她还得巴结叶诗韵,毕竟,将来说不准她会因为钱而求到叶诗韵的头上。 所以,鄙夷叶诗韵归鄙夷,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说:“这次他们带没带回来加州红鲍、蓝鳍金枪鱼、香草豆还不知道,但只要找到了新大陆,交代一声,他们肯定会为你收集这些顶级食材的。” 李琳则是警告叶诗韵:“你悠着点,千万别学杨贵妃,为了吃点荔枝,搞出什么‘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劳民伤财之事。如今我大宋虽有些积蓄,但这些钱财得用在刀刃上,像工业发展、农业改良、民生保障这些正事儿上,可经不起你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肆意挥霍。” 叶诗韵不以为意道:“你别上纲上线,我也不总吃,能花多少钱?再说了,杨贵妃那是作,非得吃新鲜的荔枝,我要的东西,他们顺便带回来就行,能有多劳民伤财?实在不行,我自己花钱跟他们买,这总归没问题了吧?” 接着,叶诗韵振振有词地说:“有需求才有市场,咱们对新大陆的物产有了需求,才会有人愿意去勘探、去运输、去交易,这链条一动,沿途的船运、仓储、市集不就都活起来了?” 叶诗韵说得也有道理。 就像大宋开发华渚,要不是有叶诗韵这样的人喜欢吃澳洲龙虾,以及大宋的人对当地特产如袋鼠肉干、桉叶蜜、珍珠贝的持续需求,大宋对华渚的开发或许难有如此扎实的推进。 这些需求催生了稳定的贸易链条:大宋用丝绸、瓷器、玻璃、茶叶、食盐、各种各样的轻重工业品等,换取华渚的金银、宝石、木材、矿石、龙虾、肉干、蜂蜜、珍珠等。 可以说,正是这些由需求驱动的贸易往来,让大宋与华渚形成了互利共生的经济关系——大宋获得了大宋没有或者比较少的特产与资源,在华渚生活和工作的人则通过贸易提升了生产力与生活水平,而这种经济纽带所产生的凝聚力,远比单纯的占领更为稳固持久。 五女闲聊了几句之后,叶诗韵问张纯:“你把我们全都找来,不只是通知我们找到新大陆了吧?” 张纯点点头,直言不讳地说:“太子在前线表现的可圈可点,不输咱们的儿子多少,照这么看,咱们的儿子取代太子的可能性不大,那这里也就没有咱们的儿子立足之地了,所以,我觉得,咱们得研究分封的事了,正好,澳大利亚以及东南亚都已经可以作为封地了,如今新大陆又被发现了,咱们是不是得商量一下分蛋糕的事了?” “分蛋糕?!” 李琳、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全都是一怔,她们不约而同地想,‘什么分蛋糕?’ 看出来了四女的困惑,张纯清了清嗓子,颇有点历史上某个美术生的味道,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不是有七大洲嘛,官家毕竟是咱们的男人,不给他留一个洲实在说不过去,那咱们就把亚洲给他好了;剩下六个洲,咱们五个分一分怎么样?” 听完张纯的大话,四女全都目瞪口呆,她们是万万没想到,张纯竟然能说出这么狂妄的言语。 作为大宋皇帝的赵俣,现在距离一统亚洲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有生之年能不能干成这件事都不一定,她们五个赵俣后宫中的女人竟然要分六个洲?!!! 四女真想问问张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说出这样的大话,是梁静茹吗?’ 麻晓娇和袁倾城对视一眼,她们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她又要搞事了,就这样的,如果揭开官家也是穿越者这个秘密,她自己都得被自己的行为给吓死,瞒着这个秘密不说看来是对的……’ …… 求月票及请参加月票抽奖活动。 如题: 还有四五天,这个月的月票抽奖活动就开始了,大家快来参与啊。 规则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另外,您如果不喜欢玩抽奖游戏,也求您把月票投给我吧,我会努力写好这本书的。 祝愿,给我投月票的兄弟,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晚上可能还有一章,我尽力。 第三百四十八章 张纯画的大饼 … 见李琳、叶诗韵、麻晓娇和袁倾城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饶是张纯脸皮够厚,也不禁老脸一红。 张纯知道,李琳她们四个这是将她当成跳梁小丑了。 好吧。 张纯也承认,她的口气大了一点。 表面上看,她们的男人才得一个洲,她们五个身处封建社会后宫中的女人,就想分六个洲,有点蛤蟆打哈气,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她既然敢说这样的话,肯定有她的道理。 面对四女的讥笑,张纯淡淡地问:“怎么,你们难道不想要一个洲吗?” 麻晓娇第一个说:“不用算我,我绝对没有这样的能力。” 叶诗韵随后说道:“也别算我,打天下什么的最麻烦了,我当个米虫就行。” 张纯听言,看向李琳和袁倾城,问道:“你们呢?” 袁倾城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张纯应该是别有目的,但她还是说道:“我也没有这样的意愿。” 轮到李琳时,李琳对张纯说:“这打天下和治理天下可不同,别看咱们几个这些年做了不少事,但大宋能有今日,主要还是靠官家和满朝文武大臣,给咱们一个小国,咱们可能都治理不好,更别说几个洲了,你就别胡闹了。” 麻晓娇和袁倾城互看了一眼,她们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还得是琳姐,觉悟没问题,将来就算是揭开官家也是穿越者这个秘密,她估计也没事。’ 不想,张纯却不理李琳,而是跟四女确认:“这么说,你们都对掌管一洲之地不感兴趣?” 尽管四女都看出来了张纯这又是在给她们用手段,但真没有自己控制一块地盘更没有控制一洲之地想法的她们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张纯在这表演。 得到她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之后,张纯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要整个美洲了。” 也不等四女说话,张纯就自顾自地又说:“等官家分封时,我准备将我的儿子全都送去美洲,将追随我的后宫妃嫔的儿子也全都弄去美洲,剩下的就挑一些不成器的皇子塞到美洲,假以时日,我儿子必定能统一这两个洲。”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 张纯都图穷匕见了,四女哪还能不明白,张纯的意思是劝四女不要将自己的儿子尤其是能力比较强的儿子,像赵棣、赵存、赵擎、赵兴、赵盛,弄去美洲,成为张纯的儿子将来统一这两个洲的绊脚石。 四女不约而同地心想,张纯真是好大的野心。 北美洲面积约2422.8万平方千米,南美洲面积约1784万平方千米,二者实际合计约为 4206.8万平方千米。 而现在的大宋的总面积,即:北宋的固有面积+河湟地区+西夏全境+燕云地区+平滦营三洲+一半辽东地区+琉求(不算东南亚和华渚),总面积大约也就四五百万平方千米。 张纯想要的地盘差不多是现在的大宋的十倍! 这是什么概念? 蒙古帝国(13世纪鼎盛时期,含四大汗国)的最大控制区域,范围西至欧洲多瑙河流域(匈牙利、奥地利附近),东抵日本海,北达西伯利亚北极圈附近,南至东南亚湄公河流域及印度河流域,是人类历史上连续疆域面积最大的帝国之一,也不过才3300万-3400万平方千米的疆域。 日不落帝国在1921年前后达到疆域顶峰,此时其控制的最大区域,范围覆盖了全球约24%的陆地面积,包括英国本土、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含今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南非、埃及、马来西亚等主要区域,领土遍布除南极洲外的所有大洲,因“在其领土上永远有太阳照耀”而得名“日不落帝国”,也不过才3400万-3550万平方千米。 纵观人类的历史,至少截止到赵俣和五女穿越前,就没有过四千多万平方千米的超大帝国。 而张纯竟然想要创造一个面积超过大蒙古帝国和日不落帝国的强大帝国,这野心也真没谁了。 见四女全都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张纯不悦道:“我脸上有花吗?让你们这么盯着我看?” 李琳说:“花倒是没有,就是我们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该不会真的觉得,你的几个儿子能统一美洲,把那里变成一个史上最庞大的帝国吧?” 张纯反问:“为什么不能?” 叶诗韵淡淡地说:“那你给我们说说可能性,告诉我们,你的几个儿子哪里能比得上官家,比得上成吉思汗,比得上那群英国佬。” “说就说。” 张纯直截了当地说:“首先,我的儿子不是跟官家、成吉思汗和英国人比,更不是跟他们竞争,而是跟原始落后的印第安人争夺美洲,咱们大宋的武器装备领先那些印第安人太多太多太多了,只要我的儿子不是废物,打败美洲本土上的印第安土著肯定没问题。” 四女无言以对。 从客观史实与现实条件来看,张纯的设想并非完全脱离实际,其核心逻辑建立在文明代差与技术碾压的基础上,这一点有明确的事实支撑。 首先是印第安土著的客观状况。 无论是北美洲的易洛魁联盟、苏族部落,还是南美洲的阿兹特克帝国、印加帝国,尽管在农业、历法等领域有独特创造,但整体仍处于原始部落或早期奴隶制阶段。他们的武器以石斧、木矛、骨箭为主,部分文明虽掌握青铜冶炼技术,却未普及铁器,更无成体系的金属兵器锻造能力。作战方式多依赖部落聚集的人海战术,缺乏统一指挥与战术协同,面对有组织的武装力量时,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 历史上,16世纪西班牙征服者仅以数百人便摧毁阿兹特克与印加帝国,除了利用印第安土著内部的矛盾,更关键的就是火器与钢铁武器形成的绝对优势。 这一点,即便以大宋旧有的武器都能实现。 大宋的神臂弓射程达三百步,远超印第安土著弓箭;床子弩可击穿厚重木甲,对付印第安土著的皮甲如探囊取物;甚至连基本的铁甲步兵方阵,都能凭借防护优势碾压手持原始武器的印第安土著冲锋。 若是再将骑兵弄过去一些,就更碾压美洲的印第安土著了。 更何况,大宋现在已迈入工业革命初期,已经有很厉害的火器了,其威力足以摧毁印第安土著的土石建筑,还有大宋的火车技术已经初步成熟,甚至用不了几年就会有汽车了,这使得物资补给与军队投送效率远超美洲的印第安土著水平。 这种技术代差并非“强弱之分”,而是“文明层级之别”——就像铁器时代军队面对石器时代部落,武器、后勤、组织能力的全方位领先,足以抵消人数差距。 更关键的是殖民模式的可行性。 赵俣要是将自己的儿子分封去美洲,本质其实是依托大宋的技术与资源,在美洲建立据点并逐步扩张。 印第安土著部落分散且缺乏联合,难以形成统一反抗力量;而大宋移民可凭借先进工具开垦土地、建立防御工事,同时以火器威慑周边,逐步将势力范围扩展至整个大陆。 历史上,欧洲殖民者以远少于大宋可能投入的人力,用数百年完成了对美洲的殖民,而大宋拥有更成熟的中央集权体系与更早的工业基础,这一过程只会更快、更顺利。 最重要的是,此时欧洲尚未开启大航海时代,美洲处于相对孤立状态,大宋可独享这片“新大陆”的殖民红利。 因此,从技术、实力与客观环境来看,张纯的计划虽野心极大,却并非空中楼阁,本质是文明代差下的必然结果。 张纯又说:“有一件事你们并没有搞清楚,那就是,我与官家并不是对立的,我的儿子,也是官家的儿子,如果我的儿子能统一美洲,就是官家统一美洲,至少在官家在世的时候,肯定是这样的,官家有什么理由不支持我的儿子?” 张纯也不隐瞒四女,她也隐瞒不了四女,关键她需要四女的帮忙,所以,她主动说起:“我儿子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竞争,官家肯定能想明白,他在美洲,包括其它地区搞分封,他活着的时候,还能压着他的一众儿子,不让他们内斗,相互吞并,可等他驾崩以后,就没人能压着他的一众儿子了,到那时,他们之间势必会向战国时期一样,相互吞并,最终成为几个大国,甚至是大一统成为一个超级大国。” 说到这里,张纯顿了顿,接着悠悠地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咱们中国人发现了新大陆,其必定会按照中国的历史演变……” 张纯的意思是,从历史规律来看,大宋在此时占据美洲,其后续演变一定会循着中国历史中“分合交替”的脉络展开。 初期必是“春秋”格局。 被分封至美洲的皇子,虽各据一方,但皆以大宋为共主。他们依托大宋的技术与制度建立据点,名义上奉大宋正朔、纳贡述职,内部则保持相对独立。 这与春秋时期诸侯尊周王室却各自为政的状态相似——一方面,大宋本土的强大实力与文化向心力是维系秩序的核心,分封者需借大宋的名号巩固自身在美洲的统治;另一方面,美洲与大宋本土相隔万里,实际管控力有限,各据点只能自行发展,形成“尊王”表象下的割据雏形。 随着时间推移,必然进入“战国”阶段。 各据点经数代繁衍,人口增长、势力扩张,与大宋本土的血缘联系和情感认同逐渐淡化,而资源争夺、地盘冲突会日益凸显。 此时大宋若因内部问题或距离遥远无力干预,各势力便会脱离“尊宋”框架,相互攻伐、吞噬。 那些占据肥沃土地、掌握先进技术的势力会逐渐崛起,如同战国七雄般形成区域霸权,彼此间合纵连横,以统一美洲为目标展开长期角逐。 这一过程中,弱小的势力会被兼并,最终剩下几个实力相近的大国,陷入持续的战乱与制衡。 最终,大概率会出现“秦灭六国”式的结局。 在长期战乱中,某一势力可能因制度更高效(如更完善的郡县制、更强大的军事动员能力)、技术更领先(如率先普及更先进的武器或交通方式)、或出现雄才大略的领导者,逐渐具备碾压其他势力的实力。它会通过军事征服与政治整合,逐一消灭竞争对手,最终统一美洲,建立一个新的庞大帝国。 这个帝国虽源于大宋分封,却已完全独立,如同秦统一中国后取代周王室,成为美洲新的统治核心,完成从“分”到“合”的循环——这既是中国历史“分久必合”规律的延续,也是文明扩张到新地域后,必然经历的权力重构过程。 张纯的意思是,既然肯定要有这个过程,那在分封初期,她们就劝赵俣,将几个强大有能力的皇子,比如她的几个儿子分封到美洲,再将那些实力和能力不太行的皇子分封到美洲,这样,将来他们打起来,也不会因为势均力敌打出来了真火,导致兄弟相残。 张纯希望四女支持她,帮她完成这样的布局。 末了,张纯还假惺惺地跟四女说:“其实你们也可以用这样的办法各占一洲,琳姐你喜欢打仗,就把你的儿子全都弄去欧洲,倾城你喜欢安静,就把你的儿子全都弄去大洋洲,娇娇的儿子全去非洲,诗韵……反正你也懒得管,随便拿个南极洲玩玩。” 张纯知道,四女没有她这样的想法,也不愿意像她这么折腾,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四女觉得她在算计她们。 与此同时,张纯又怕她真把四女给说动心了。 所以,随便巴拉了两句,张纯就又说:“咱们几个上一世的年纪就不说了,仅这一世,咱们都超过三十岁了,早晚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到那时,官家还能宠幸咱们吗?依我看,咱们不如留条后路,万一哪天官家真不要咱们了,我就带你们去美洲找个疗养圣地,咱们全都当太后,颐养天年……” ……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 看着是真能折腾的张纯,李琳、叶诗韵、麻晓娇和袁倾城是真服了她。 同时,她们真有些想不明白,张纯怎么就这么喜欢搞事情,老老实实当个皇妃、贵妃不行吗? 而且,这次张纯玩得更大,竟然想当整个美洲背后的话事人。 并且,看张纯的意思,还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想这么运作。 当然,张纯说她们五个一人占一洲肯定是假的,让李琳的儿子去占欧洲和让袁倾城的儿子去占大洋洲也就算了,让麻晓娇的儿子去占非洲和让叶诗韵的儿子去占南极洲也太扯了,尤其是后者,要真这么分,以叶诗韵的火爆脾气非得当场跟张纯开撕不可。 从始至终,只有张纯想独占美洲是真的。 张纯找另外四女商量,就是想另外四女不要将自己厉害的儿子派去美洲跟她的儿子竞争,以及帮她斡旋将赵俣不太厉害的儿子派去美洲。 就连将来接四女去美洲养老的事都是假的。 就算真有赵俣不要她们的那一天,也没道理,四女不跟自己的儿子去养老,去寄张纯的篱下。 这点事,哪怕单纯如麻晓娇都能看得出来。 麻晓娇心想,‘我的好纯姐,你别太折腾了,这样没准你会把自己玩死呀!’ 基于好心,也基于跟张纯多年的感情,麻晓娇提醒了张纯一句:“纯姐,这么大的事,靠咱们几个不可能办得成,唯有官家出手,方有一线机会。” 张纯知道,麻晓娇说的没错,美洲实在太大了,七大洲占两个,这么大的地盘,绝对不可能是她们几个后宫中的妃子就能暗箱操作的,哪怕那里现在只有几千万不到一亿战斗力极其低下的印第安土著。 如此巨大的地盘,大宋要是不派千八百万人过去,能打下来,都统治不了。 但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这有巨大的难度,才是张纯所追求的。 早张纯就看出来了,她们五个穿越者中,就她混得最啥也不是,只能给赵俣出谋划策,当个幕后英雄,别说将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是现在,知道她“丰功伟绩”的人都是寥寥无几,未来她的儿子要是出息一点,她还能留个姓氏,要是她的儿子全都不成器,那赵俣这么多妃嫔,她可能连个姓氏都留不下。 同样是穿越者,同样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李琳、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肯定都会照耀史册,而她却像一颗隐匿在夜空中的暗星,即便发出过微弱光芒,也难以被人长久铭记。 张纯很不甘心。 这种不甘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让她迫切地想要在这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刻下属于自己的深深印记。 要想达成这个目的,小打小闹根本不够。 试想一下,张纯得干出什么样的事才能让她的名气跟另外四女比肩? 不。 张纯要的永远都不是跟另外四女比肩,而是超过另外四女。她们都已经穿越了,作为熟知历史的先知,她就应该主宰这个世界。而她只要一个美洲而已,过分吗? 张纯对四女说:“你们只要答应不跟我内耗,以及尽量帮我就行,官家那里,我会想办法说服他。” 四女相互看看,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见此,张纯不悦道:“两世几十年姐妹,你们该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我吧?” 这个世界这么大,好地方这么多,四女真没必要让她们的儿子去跟张纯的儿子竞争美洲。 再者说了,照着张纯的想法,美洲将来或许是这个世界最乱的地方,她们的儿子不去凑这个热闹也是好事。 关键,张纯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于情于理,四女都得卖张纯这个面子。 于是,四女全都答应下来。她们都表示,等将来分封时,不让自己的儿子去美洲,还有,她们有能帮上张纯的地方,让张纯尽管开口。 搞定了四女,让张纯信心大增,她心想,‘就剩官家这个土著了,我得想办法引导他按照我的思路行事……’ …… 发现新大陆这件事,不仅在五女这里是件大事,在大宋的一众大臣、士大夫眼里,这也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大宋文人的政治逻辑从来都不是以“占领”为目标,而是以“名分”优先,而非领土控制。他们对外的关系核心是“朝贡体系”,也就是,通过册封、赏赐,将外邦纳入“天朝上国”的名分秩序,注重“怀柔远人”而非直接统治。 因此,发现新大陆了之后,尤其得知新大陆上有数千万土著,甚至已经有玛雅文明、一些小王国、一些小部落之后,大宋的士大夫认为,新大陆上的这些政治势力,为“远方蛮夷”,可先派使者携带丝绸、瓷器、茶叶等礼物前往宣谕皇恩,尝试让对方“称臣纳贡”(哪怕只是象征性的);若土著文明有一定规模(比如玛雅文明的一众城主),可册封其首领为“刺史”、甚至可以册封他们“国王”,承认其自治,换取名义上的归附,而非派遣驻军。 总之,大宋的士大夫不想追求领土主权,而是希望通过贸易(换取新大陆的稀有资源,如贵金属、特色作物)和文化象征(如接受朝贡)实现对新大陆的控制,类似对此时的李朝、大理的关系。 说来其实也挺好笑的,大宋的士大夫都不知道美洲有多大,离大宋有多远,就想让其上的政治势力全都尊大宋为宗主国,还有就是,他们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是因为吃到了海上贸易和关税的这块大肥肉,而想鼓励商队前往贸易,最好在印第安土著同意的情况下,建立小型“贸易据点”(类似在广州、泉州的外商蕃坊),由宋商和少量驻军(仅负责保护据点)驻守,而非征服整片土地; 若印第安土著反抗,他们想选择撤点止损,而非开战——因跨洋调兵成本极高,且大宋军事体制重防御、轻扩张,不会为远在海外的土地消耗核心兵力。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印第安土著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不敢与之交战。 反正,大宋的士大夫强调华夷之辨,认为中原文明优于蛮夷,且中原地区地大物博,什么都不缺,没必要去占领新大陆。 换而言之,如果是按照大宋士大夫的思路就是,先通过小规模探索打通航线,再以“朝贡”名义与印第安土著建立联系,通过贸易据点获取资源,以象征性册封维持关系,不追求领土统治,也不搞暴力征服。这种占领更接近远方贸易伙伴+名义藩属的结合体,与近代欧洲“掠夺土地、灭绝土著、殖民移民”的模式完全不同。 对于大宋士大夫的想法,赵俣理都没理。 首先这些大宋的士大夫根本就没有搞清楚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新大陆不是这些大宋的士大夫发现的,甚至不是大宋朝廷发现的,而是赵俣个人花钱砸出来的,按照赵俣跟那些航海家、冒险家的约定,他们发现的所有地区都归赵俣所有,跟这些大宋的士大夫有个毛的关系?这些大宋的士大夫有什么资格决定新大陆的未来? 基于此,赵俣都没跟这些大宋的士大夫商量,就给新大陆改名为“皇子大陆”。 换而言之,从这一刻起,赵俣就已经决定了,要将美洲作为自己的一部分儿子的封地。 赵俣不只下定这个决心而已,而是直截了当地就开始向这方面做铺垫。 首先,赵俣继续个人投入,命令航海家和冒险家探索安全的太平洋航线。太平洋航线比大西洋航线更近,且可借助东亚-东南亚岛屿链设中途补给站,如关岛、夏威夷等地,在美洲西海岸(如加利福尼亚、秘鲁)建立首批“勘探据点”——类似欧洲殖民者的“贸易站”。 同时,赵俣又命自己的次子赵修和三子赵达各率领三千精锐,以及一批工匠,前往皇子大陆,负责测绘地形、记录资源(贵金属、可种植土地、矿产),并与当地土著初步接触(试探其文明程度与反抗能力)。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俣会陆续派自己的儿子前往皇子大陆。 赵俣已经想好了,自己无需立刻分封具体土地,而是先按勘探结果将美洲划分为数十个大区(如北美西部、中美洲、南美安第斯山脉等),每个大区对应几个儿子(避免单个儿子势力过大),明确“先到先得、以资源定封地大小”的规则——既利用儿子们的竞争动力,也避免初期因信息不足导致分封失衡。 赵俣没动用朝廷的资源,而是自掏腰包,给赵修和赵达调拨初期资源——包括移民(招募中原流民、佃农,以“授田”为诱饵,承诺在美洲“开荒即有地”)、工匠(负责建立简易工厂,如冶铁、纺织作坊)、军队(保护移民与据点),以及工业设备(如蒸汽抽水机、简易机械工具)。 这些“启动包”的规模,按封地预估资源价值分配(如预估有金矿的区域多派资源)。 赵俣将赵修和赵达找来,亲自交代他们,让她们初期以“防御性扩张”为主——移民围绕据点开垦土地,建立堡垒,若土著反抗,优先以威慑而非屠杀解决(毕竟移民和军队数量有限,需避免持久战);若遇到的印第安土著文明较弱(如分散部落),可通过贸易换合作;若遇较强文明(如玛雅文明),则可先对峙,等大宋前往皇子大陆的力量足够强大后,再分而治之(类似欧洲殖民者利用土著部落矛盾将之消灭)。 没错。 赵俣在下一盘大棋。 赵俣准备等自己的儿子在皇子大陆站稳脚跟后,再根据他们各自的表现,像是控制了多少地盘,为自己赚到了多少钱,论功行赏,给他们划分封地。 在这个过程,表现的不行的皇子,或者是吃不了开荒的苦的皇子,包括那些竞争失败的皇子,赵俣会让他们回来,自己再重新给他们安排出路。 总之,计划好了之后,赵俣一点都没声张,就派心腹分别送赵修和赵达离开了大宋,前往皇子大陆的征程。 赵俣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主要就是怕有人阻止自己干这件事,所以先下手为强、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就算有人反对,也改变不了赵俣搞海外分封制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赵俣做的很隐秘,但这边他刚动手,那边一直紧紧盯着赵俣对美洲态度的张纯,就发觉了。 实际上,早在赵俣给美洲起名皇子大陆时,对赵俣已经有所了解的张纯,就猜到了赵俣想将美洲当成自己的一众儿子的封地,至少是当成自己的部分儿子的封地。 这对张纯来说,有利有弊。 利的方面是,张纯可以顺势而为,将她的儿子送去皇子大陆,占领先机。 弊的方面是,就算李琳、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的儿子不跟张纯的儿子竞争,张纯的儿子也少不了对手。 ‘我只能是尽力而为,剩下的就得看我儿子有没有大帝之资了。’ 念及至此,张纯来找赵俣,对他说:“臣妾想代樘儿、开儿请求前往皇子大陆,为我大宋打前站。” 见此,赵俣沉默了一会,才问张纯:“你确定不再等等?” 听赵俣这么一问,张纯又有些犹豫了。 都是老夫老妻了,张纯怎么会不明白,赵俣的意思是,她不等太子之位了? 老实说,听赵俣问出这个问题,张纯真有些纠结! 谁都知道,赵樘表现的不错,如果有一天赵寿不行了,赵樘是有可能当上太子的。 可问题是,赵寿表现的也不错,完全没有不行了的样子。 迟疑了一会,张纯问赵俣:“樘儿可有机会?” 赵俣不置可否道:“樘儿不错。” 听赵俣这么说,张纯有点恼火。 张纯明白,赵俣这是想让赵樘当赵寿的“备胎”,又不想给赵樘任何承诺。 张纯心说,‘渣男!’ 可冷静下来,张纯也理解赵俣,站在赵俣的角度,肯定是希望储君这里万无一失的,又不能让赵寿的竞争对手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只要赵寿不出问题,赵俣肯定不会换掉赵寿这个皇储。 但话又说回来,赵俣也明确表示出来了,自己挺看好赵樘的,如果赵寿不行,自己愿意给赵樘机会。 这实际上已经是赵俣能做的极限了。 现在,就看张纯、赵樘母子如何选择了…… …… 第三百五十章 立于不败之地的赵俣 … 老实说,有那么一瞬间,张纯动摇了,想着要是赵樘能当上太子,她就能成为赵俣的皇后,或许也能实现她赶超李琳、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的目标。 可张纯很快就想到,赵寿看起来不像是能轻易被取代的太子,郑显肃也是一个长寿之人,而且郑显肃还有别的儿子,关键赵俣还有大几百个儿子,他们中未必不会有比她的儿子更优秀的皇子。 最关键的是,赵俣身体极好,现在还能夜驭十女而不累,说不准能活到一百岁,就算让赵樘当上太子,可能也熬不过赵俣。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念及至此,张纯冲赵俣拜道:“求官家成全!”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只靠赵俣自己,想将整个世界打下来,是不现实的。 铁木真不也靠着他的儿子和族人才创建出来了大蒙古帝国吗? 所以,张纯想让她的儿子去皇子大陆开荒,赵俣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事实上,赵俣还希望自己这样的儿子越多越好,这样他们就能自己去打天下了,省得自己安置他们。 基于这样的想法,赵俣便一口答应下来。 见赵俣还是这么对她言听计从,张纯心想,‘官家,我这么做,不是针对你,也不会害了你,这只是为了我和你的儿子,这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中不是,你把部分儿子分封出去是对的,未来,不管是东升西落,还是西升东落,你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大宋与皇子大陆相隔太远,即便大宋已经开启了工业革命,大宋也只能是控制得了皇子大陆一时,不可能永远控制皇子大陆。 就像大蒙古帝国的扩张轨迹。 铁木真以草原为起点,凭铁骑与千户制将势力推向欧亚大陆,却始终未建立真正的中央集权体系。 等到他的儿子窝阔台继位时,各封国虽名义上臣服,实则已因距离遥远、族群差异形成自治雏形。 ——术赤后裔在钦察草原发展出独立的军事力量,察合台系在中亚掌控商路与赋税,伊利汗国则因与波斯文化融合渐成特殊政体。 窝阔台死后,贵由与蒙哥短暂维系的宗主权,本质是靠汗位继承者的个人威望与军事威慑;待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夺汗位时,四大汗国索性以“不认可汉地法统”为由脱离,名义上的共主制彻底瓦解,最终演变为各自独立的政权,彼此间甚至因疆域争夺爆发战争。 这一过程的核心,在于距离对统治成本的稀释与地方势力对资源掌控的必然强化。 大蒙古帝国的驿站系统虽能传递政令,却无法让漠北汗廷实时干预钦察汗国的人口管理,更难以将波斯的赋税全额运回哈拉和林; 同理,当大宋的舰船需跨越两个月甚至是更长时间的航程才能抵达皇子大陆时,大宋对皇子大陆的控制早已埋下隐患。 当然,如果大宋的工业革命速度足够快,这个时间肯定会被拉长。 但最终的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张纯望着窗外汴河上往来的蒸汽货船,清晰意识到这层逻辑。 大宋眼下能轻易拿下皇子大陆,想怎么处理皇子大陆就能怎么处理皇子大陆,靠的是工业革命初期的技术代差——钢铁舰船碾压印第安土著部落,纺织机与蒸汽机生产的商品能换取当地贵金属,移民的农具与作物改良让殖民地暂时依赖中央供给。 但熟知历史演变的张纯十分清楚,这种依赖会随时间逆转:一旦移民后代适应了新大陆的气候,学会用当地铁矿仿制农具,甚至是在皇子大陆也开启工业革命了之后,对大宋的物资需求便会锐减。 更关键的是权力的自然演化。 就像察合台汗国的统治者从“镇守者”变成“汗”,将来赵俣的后代以及皇子大陆的官员也会逐渐本土化。他们的家族扎根于皇子大陆的土地,子女与当地移民通婚,利益与皇子大陆的发展深度绑定。 那时,当大宋要求将皇子大陆的金银收入全额上缴时,他们就会像历史上的四大汗国贵族一样,本能地选择截留;当朝廷试图调走皇子大陆的驻军去镇压欧洲叛乱时,他们会以“防御土著”为由拒绝。 几代人之后,皇子大陆的人或许仍会尊大宋的皇帝为自己的君主,但实际治理权早已落入本地豪强手中,就像伊利汗国虽保留“蒙古”名号,却已成波斯化的王朝。 当然,张纯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纯会在尽量帮自己的儿子搞移民的同时,让自己的儿子在一定程度上走西方殖民者的道路,也就是,通过挑唆不同的印第安土著部落间的冲突,让他们彼此之间发生战争,同时,利用病毒,让印第安土著的人口减少,慢慢让汉人成为皇子大陆上的多数人口。 在这个基础上,再通过改服令、留发令、改汉令等手段,彻底将皇子大陆变成另一个大宋。 说穿了,张纯的目标是,哪怕有一天,皇子大陆不受大宋控制了,它也必须是汉家王朝,而不是印第安王朝。 现阶段,趁赵俣还能给予支持,尽快在当地建立起属于自己帝国的根基。 待将来大宋与皇子大陆的联系如漠北与波斯般松散时,她的后代便顺理成章地接过早已实际掌控的土地,成为真正的皇子大陆之主。 这不是背叛,只是顺应了所有大帝国扩张到极限后,必然出现的分治规律。 张纯看着赵俣心想:“至少在咱们活着这段时间,皇子大陆肯定属于你,哪怕等你死了,咱们的后代也一定会奉你为开国君主,至于大宋嘛,那就不知道喽……” …… 得到赵俣的同意了之后,张纯立马给前线的赵樘和赵开写信,让他们赶紧从前线回来,准备前往皇子大陆抢地盘。 张纯还嘱咐赵樘和赵开多带点人才回来,尤其要将她给兄弟俩准备的岳飞、陈康伯、张宪等辅佐人才带回来,让岳飞等人保着他们去皇子大陆争霸。 赵樘和赵开知道他们的母亲张纯不是一般的女人,很厉害,关键是不会害他们,所以,接到张纯的来信后,赵樘和赵开赶紧把他们负责的人和事交给别人。 同时,赵樘和赵开跟岳飞等人说了他们准备去皇子大陆开荒,希望岳飞等人能跟他们一块去云云。 让赵樘和赵开意外的是,岳飞等人并不愿意背井离乡,去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子大陆,打一群战五渣的印第安土著,他们更愿意留在大宋的本土,去为朝廷消灭那些常常南下打草谷的胡人。 换一种说法就是,岳飞等人更愿意保家卫国,而不是去当侵略者。 这让赵樘和赵开很遗憾,尤其是前者。 这两年的前线生涯,让赵樘越发的确定,岳飞有大将之姿。 赵樘也终于明白了他母亲张纯当初跟他说的那句“此子虽未显,其英锐类少年去病,智略近潜龙时李靖,他日必为栋梁”的含金量。 话说,当初赵樘第一次见到岳飞时,见到其貌不扬、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岳飞,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小屁孩会是霍去病、李靖那么厉害的武将。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张纯有识人之名还能推演未来,赵樘真未必会重视和重用岳飞。 后来,岳飞追随赵樘上了战场。 初时,赵樘觉得岳飞也没有特殊之处,无非也就是英勇一些、机灵一些。 可随着在战场上的历练,随着经历的战事渐多,岳飞在军阵中的表现便愈发不同。 寻常将领需数年揣摩的攻防阵型,他观过一两次演练便已能指陈要害; 兵法中“奇正相生”的古奥道理,多数人仅能背诵条文,他却能在一次护粮遭遇战中,以三百步卒伪装主力牵制敌军,另遣百人绕后焚其辎重,将理论化作切实可行的战术。 赵樘自出征以来,凭过人才智与战场直觉屡立战功,向来以军旅天赋自负,然见岳飞进步之速,亦暗自惊叹。 某次对金军小股游骑的伏击战中,赵樘初定计划是固守待援,岳飞却于勘察地形后直言“敌虽悍勇,却孤军深入,其营侧有浅谷可设伏,若以少量兵力佯攻诱敌,再以主力断其归途,可一战尽歼”。 此计最终斩获颇丰。 而从观察地形到定下计策,岳飞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这般对战场态势的敏锐洞察,对战术调整的迅捷反应,纵是赵樘自忖,亦需更多时间推演斟酌。 彼时岳飞不过十五岁出头,却已在数次大小战事中展现出超越同辈的军事素养。 如今,岳飞不仅勇冠三军,更善审时度势,其对兵法的理解与运用,已非“机灵”、“英勇”可概括,分明是天生将才的雏形。 赵樘愈发确信,母亲张纯那句“他日必为栋梁”的评语,绝非虚言。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樘很想将岳飞带走。 可岳飞虽然年轻,却很有主见,不论赵樘说什么,他都以“父母在,不远游”为由,拒绝了赵樘的提议。 赵樘知道,“父母在,不远游”只是借口,实际上,是因为岳飞跟着他一块读了不少书,使得岳飞有点往儒将方向发展。 儒家讲究“忠君爱国”、“仁义礼智信”,岳飞深受其影响,心中所系,乃是大宋的安危,是万千百姓的福祉。 岳飞深知,若是他跟赵樘去那遥远的皇子大陆,虽可为大宋开疆拓土,让他自己建功立业,但于当下大宋面临的胡人威胁而言,并无直接裨益。 所以,岳飞更愿留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以自己的才智与勇武,守护大宋的每一寸山河,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对于岳飞的选择,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他们不明白,很有发展的十四皇子要带挈他,他为什么不上道,这不是把他自己的路给走绝了吗? 还有不少人觉得,岳飞肯定会就此沉沦,被雪藏起来,甚至沦为普通的武将。 当然,也有一些皇子,知道岳飞厉害,又没有跟他们的皇兄走,而向岳飞抛来橄榄枝,希望岳飞能去辅佐他们。 可不等岳飞答复这些皇子,对岳飞的任免就下来了。 谁都没想到,枢密院会让岳飞接手赵樘留下的所有兵马,并且将接手了赵开所有兵马的张宪也调给岳飞指挥。 产房传喜讯,岳飞升了。 而且,从这时起,岳飞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小将。 再说赵樘和赵开,没能让岳飞、陈康伯、张宪跟他们走,他们很遗憾。 不过这也只是遗憾而已。 岳飞等人不识抬举,有都是识抬举的人。 赵樘和赵开很轻易地就各从前线招募了三百优秀的老兵,甚至是将校,然后带回东京汴梁城。 赵樘和赵开回来后,张纯才知道他们没能将岳飞等人带回来,这让张纯很生气。 可这时,张纯也顾不上这些了。 张纯将她的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了不说,还从李琳、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以及其她跟她关系不错的妃嫔那里借来了大量的钱,全都砸给了赵樘和赵开,让他们买船、多招募兵马和民夫。 结果就是,赵樘和赵开每人都带了一万多人马、数百匠人、三万多民夫。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张纯给赵樘和赵开,一个人选择了佛罗里达地区作为登陆地,这里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有发展农业的潜力。另一个选择了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地区作为登陆地,甚至直接给他选择了旧金山当登陆地,这里资源丰富,也可作为发展的地盘,要是能找到那座金山,前期发展,一定能远超其他人。 当然,前提是赵樘和赵开能按照李琳教给他们的方法找到这两片地区。 总之,张纯不留余力地为赵樘和赵开准备了她能给自己的儿子提供的最好的条件。 倒是赵俣,没给赵樘和赵开准备额外的资源,而是一视同仁地给他们准备了跟赵修和赵达以及其他前往皇子大陆开荒的皇子一模一样的启动资金。 好吧。 赵修和赵达以及其他前往皇子大陆开荒的皇子实际上也从他们母亲的家族以及他们的支持者那里得到了不少额外的支持。 这么一看,张纯也不算犯规,就是她更敢赌一些。 简而言之。 经过充足的准备,赵樘和赵开一前一后也前往了皇子大陆。 同一时间,还有十几位皇子启程。 大宋对皇子大陆的征服,自此拉开了帷幕…… …… 第三百五十一章 赵俣十几年的布局 … 洪武十六年春,赵樘和赵开各率领一支庞大的船队自明州港拔锚起航,前往皇子大陆为大宋、为赵氏去开疆拓土。 前队,也就是赵樘的船队,以“苏州”号宝船为旗舰。 后队,也就是赵开的船队,以“杭州”号宝船为旗舰。 两支船队相隔三十里,各领三百余艘海船。其中宝船六艘居中,粮船、工匠船、民夫船分两侧成雁阵,一万在南方招募的水性好的将士分驻在各船甲板上,雄赳赳、气昂昂。 明州是市舶司所在地,港口有成熟的仓储设施,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造和建设,可支撑十万人规模船队的初始补给。 两支船队出发前,在明州港储备了足够的粮食、淡水、桐油(修船用)以及航行所需的所有工具等。 另外,船舱中装满了农具、兵甲、机械、各种各样的粮食瓜果蔬菜的种子,以及满足耐储存、维生素C含量高、重量轻、不易腐坏等特点的瓜果蔬菜(像柑橘类水果,根茎类蔬菜),用以预防败血症。 两支船队出港时,风自东南来,帆樯如林,将海面切割成明暗两色,沿岸的会稽山渐成淡影。 甲板上第一次出海的赵樘和赵开扶着船舷,见识到如此辽阔的海面,昨日还清晰的岸线已缩成一线,唯有咸湿的风裹着海腥味扑面而来,让惯于陆地行军的他们脚步不自觉的发沉。 两支船队行至第七日,船队进入黑水洋。 此处海水深暗如墨,偶有飞鱼掠过船侧,转瞬消失在浪中。 夜间无月时,唯有各船悬起的灯笼在黑暗中连成光带,罗盘指针稳定指向东北,船工依“过洋牵星术”校准方位——甲板上的牵星板与水浮法指南针交替使用,确保不偏离预设航线。 三日后两支船队先后抵达流求。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建设,流求已经发展成了一个拥有大几十万常住人口的宝岛。 流求此时已非昔日荒蛮模样。 西岸自淡水溪口至打狗港,连绵百里皆成沃野。赵俣下旨督造的堤堰将溪流引作灌溉渠,渠畔稻田如碧毯铺展,间或有桑麻田与甘蔗园错落,农人多是从东南地区迁来的农户,他们头戴斗笠在田间劳作,田埂上时有驿马疾驰,送递着各屯垦区的收成文书。 沿溪谷而上,可见夯土筑成的屯兵堡,堡墙插着“福建路经略司”的旗帜,堡外市集渐成规模,贩夫走卒用带着闽粤口音的官话叫卖,竹编摊位上摆着瓷器、丝绸、玻璃制品、轻工业品、各种各样的食物,烟火气已与内地县城无异。 北部淡水港与南部打狗港已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淡水港北岸的造船厂占去半座山坳,巨型木构棚屋连绵数里,棚下架着数十艘正在建造的海船——最长的一艘宝船已近完工,工匠们正用绞车将柚木桅杆竖起来。 港口内泊着十余艘货船,有的正在卸载从泉州运来的各种各样的货物,有的则装满琉求产的稻米与蔗糖,准备驶往浙江路,码头上的吊车(由水力驱动的简易滑轮装置)吱呀作响,搬运工扛着货箱穿梭,岸边的官署墙上贴着船匠招募告示,墨迹未干便围了数十个精壮汉子。 此时,流求全岛人口已逾六十万,多聚居在西岸平原与港口周边。朝廷在淡水、打狗各设一县,县城内筑有文庙与算学馆,学馆里不仅教经史,还教丈量土地与计算漕运损耗之法。山间原住部族已经被拔除,剩下一些配合的,已经融入汉人。岛东虽仍多山林,但已有驿道蜿蜒通向深处,道旁每隔十里设一烽火台,台上戍卒望眼欲穿,警惕着海面是否有倭寇踪迹。 这处曾经的化外之地,如今已是大宋东南海疆的屏障与粮仓。 两支船队的船只在此处逐艘检查船体,同时补充淡水、粮食、蔬菜水果。 船上的人,纷纷下船,在琉求休息三日,逛逛酒楼、青楼,去赌坊赌几把,购买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也一些有经商头脑的人,将他们携带的东西,拿出来去集市上售卖。 三天后,两支船队再次起航。 不到四天,两支船队就先后到达了吕宋群岛。 从出发到吕宋这段航线,处于大宋“东洋航线”范围内,大宋的商船常至吕宋贸易。 几年前,大宋干脆跟麻逸国要了他们最好的良港(在后世马尼拉湾附近),此处有河流入海口(淡水充足),且岛上多木材(可就地取材修补船帆、船板),同时当地部落与宋商有过接触,不易发生冲突。 ——此时的麻逸,是拥有千余户的居民点,由首领统治,社会组织形式为村社(巴朗圭)联盟,大宋要灭了它,就像捻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跟他们要点地盘,他们哪敢不给? 赵俣大手一挥,在这里建了一座可容纳三千户居民的城池,派人往这里迁移人口,驻兵一千,作为进入远洋前的大型中转站,兴建酒楼、妓院、赌坊之类的销金窟。 在吕宋这里补充休整过后,两只船队彻底进入太平洋。 再行二十日,海面渐见珊瑚礁影,关岛补给点已在前方。 此处据点是西太平洋的关键节点。群岛中关岛、塞班岛有天然港湾(如关岛的阿普拉港),岛上有热带雨林(可获取淡水),且地形以丘陵为主(易防御,可建石砌堡垒)。 大宋在此处依礁石而建了一座可容纳三千户居民的城池,派人往这里迁移人口,驻兵一千,修建了永久仓库,种植粮食农作物,同时安排工匠常驻,负责维修船只。 这里也有一个不小的集市,酒楼、妓院、赌坊之类的销金窟应有尽有。 在关岛休整了三日,两支船队继续出发。 自关岛再向东,便入未知海域。 在这片海域航行时,白日里天空常呈淡紫色,海面平静时能看见水下数丈的珊瑚群,夜间则有磷光生物随船尾航迹闪烁,如撒落的星子。 到了此时,随赵樘和赵开出行的人,已经渐渐习惯了船身的起伏。 又航行了十日,两支船队行至行岛(即密克罗尼西亚)。 这里的岛屿有珊瑚礁环绕(可缓冲海浪,便于停靠),岛上有淡水湖,且土著部落规模较小(易控制)。 赵俣派人在此处设置了一个“临时补给点”,只有三百户人口,他们负责看守仓库,主要储存淡水和应急粮食(如压缩饼干),作为中途应急站——若船队因风浪偏离航向,可在此调整航线。 进入中太平洋后,岛屿分布稀疏,需选择面积较大的岛屿作为“长距离跳跃”的跳板,确保跨越广袤海域的物资支撑。 赵俣在熟悉世界地图的李琳的建议下选了夏威夷群岛作为这个跳板。 两支船队提前规划航线利用信风,在太平洋上航行了二十天,中间还一度用蒸汽机逆风行了五六天,终于到了沧岛(即夏威夷群岛)。 沧岛有火山岛地形,淡水充沛(火山喷发形成的湖泊、河流),且土地肥沃(可种植粮食),是跨洋途中最理想的大型补给点。 让赵樘和赵开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沧岛上见到了赵俣的另一个皇子赵沧。 赵沧是一个宫人给赵俣生的儿子,因为母亲出身不高,他自身的能力也不太高,使得他在一众兄弟中混得比较一般,太学和武学都上过,也去战场上历练过,但都没出过什么成绩,眼看着发展应该是比较有限。 谁都没想到,赵俣竟然将赵沧弄到了这片岛屿上当岛主。 赵樘和赵开心想,‘他这是犯了什么错,才把他给发配到这里了守岛?’ 通过跟赵沧交谈,赵樘和赵开才知道,沧岛这里位于太平洋中部,是亚、美、澳三大洲海上的中途枢纽,距离北美西海岸、亚洲东部及大洋洲均较均衡,便于船只中转,这里还拥有珍珠港等重要港口(兼具军港与商港功能),提升了其交通枢纽的实际运营能力。还有,作为太平洋中心节点,它既能辐射周边海域,又能连接不同大陆的交通网络,在军事和商贸领域均是天然的“十字路口”。 其于此,赵俣想在自己的儿子中找一个踏实稳重的永驻这里。 赵沧得知此事了之后,主动请缨。 赵俣大赞了赵沧,并用他的名字给夏威夷群岛改名为“沧岛”。 赵沧带了三千宋军、一万户居民彻底在沧岛这里扎下根来,修建港口(用石材加固码头,便于宝船停靠),开垦农田(种植水稻、蔬菜,减少对本土粮食的依赖),安排随行人员以及他们的家眷在此定居,在这里形成长期支撑基地。 赵樘和赵开看出来了,将来分封的时候,沧岛这片区域多半就是赵沧的封地了。 赵沧很热情,为赵樘和赵开的船队做好了补给,又好好招待了他们以及他们的亲信,才送他们继续前往皇子大陆。 从沧岛向南偏东航行约四万里,两支船队到达了希望岛(也就是复活节岛)。 该岛虽小,但有淡水泉,且港湾可停靠中小型船只(宝船需在外海下锚,用小船转运物资)。 此处作为“应急补给点”:主要应对极端情况(如沧岛因灾害无法补给),储存少量淡水和修船材料,驻岛人员只有三百户,以观察地形、标记航线为主。 距希望岛约三千里,航期约十二日到十五日,是皇子大陆西海岸的“前哨站”——哨岛。 赵俣派人将此处设置为登陆前的补给点,也就是,在这里检修船只,补充新鲜食物,安排斥候乘小船探测前方海域确认是否有大陆轮廓。 从哨岛再行驶十日左右,便可以到达皇子大陆。 这是赵俣花了十五六年时间、砸了不知多少钱才发现和开发出来的目前最安全的航线。 就这,还是因为赵俣有李琳这个了解世界地图的外挂。 ——李琳在赵俣拓疆海域的过程中,给了大量的建议,甚至就连最初的世界地图都是李琳亲手画的,也是她帮赵俣选定的太平洋航线上的每一个节点。 不然的话,赵俣就是花更多的时间、砸更多的钱,也不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发现和开发出来这条相对安全的航线。 两支船队到达了皇子大陆后,选择半岛上的天然港湾(圣卢卡斯湾)靠岸,此处有河流入海口(淡水充足)。 让赵樘和赵开没想到的是,赵修已经占领了这里,并派人在沿海平原搭建了临时营地。 赵樘和赵开到时,就看见,赵修亲自率领他带来的宋军将士和民夫在挖掘水井、搭建仓库,工匠修理农具、组装机械,并做好了接应后续船队的准备。 见此,赵樘问:“二皇兄,你为何将驻地选在了这里?” 赵修笑着说:“我为兄长,先行至此,理当为诸皇弟铺路。皇子大陆广袤无垠,沃野千里,约抵我大宋十倍之境,足以容我兄弟各展其志,无须争寸土之利也。” 顿了顿,赵修目光扫过营中忙碌的军民,又说:“此地临淡水、控海口,是为初来立足之良地。我在此筑营、储粮、修器械,便是为后续诸部到来打好根基。待你二人择定心仪之地,我若有能及,自当相助。你我骨肉同胞,当共拓疆土,而非内耗焉……” 赵樘和赵开听言,不置可否,他们来此,就是争霸的,哪能像赵修所说的不争? 不过,他们兄弟之间的争霸还早,或许他们这一代根本就打不起来,打也是他们的后代的事。 所以,赵樘和赵开都表示愿意听兄长的,以大局为重。 在赵修这里休整完,赵樘和赵开继续出发,他们一个去了佛罗里达地区,一个去了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地区的旧金山。 在这里,赵樘和赵开两兄弟也正式分开了。 十几日后,赵开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赵樘可就远了,因为巴拿马运河还没有凿开,他得绕道南美洲,再去弗罗里达…… ……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叶诗韵:官家,得教你的儿子们反哺了 … 赵开是幸运的。 要知道,历史上,一四九二年,哥伦布就发现了新大陆。 可直到十八世纪前,三百多年间,欧洲人仍未发现旧金山湾。 这主要是因为,十六到十七世纪,欧洲殖民者常用的是“大西洋-美洲东海岸”航线,而旧金山湾却在西海岸线上,当时,巴拿马运河还没有凿通,想要从东海岸线来到西海岸线,需要绕过南美洲南端的合恩角。 合恩角位于南美洲最南端,气候恶劣,海域多狂风巨浪,是此时航海技术中极具挑战性的一段航线,这使得很长一段时间欧洲人都不愿意来探索西海岸线。 除了旧金山湾在西海岸线上,如果是走“大西洋-美洲东海岸”航线,很难到达旧金山湾以外,旧金山湾的湾口还被圣弗朗西斯科半岛遮挡,从海上直接观察时,若船只未抵达金门海峡正前方,仅能看到半岛西侧的太平洋海岸(多悬崖与浅滩),无法察觉背后的海湾。 当然,这也是因为,十六到十七世纪的太平洋航线,核心目标是“贸易”而非“地理探索”。 当时,西班牙的太平洋航线以“马尼拉大帆船贸易”为核心(从墨西哥阿卡普尔科到菲律宾马尼拉),重点是跨洋运输白银与香料,对北皇子大陆西海岸的探索仅为“副业”,且重心在已知的墨西哥殖民地附近(如圣迭戈),未主动向北搜寻未知海湾。 而荷兰、英国的太平洋探险,目标是寻找“西北航道”(连接大西洋与太平洋的北极航线),注意力集中在高纬度地区,对低纬度的旧金山湾区域关注度较低。 再加上,十八世纪前,欧洲航海测绘依赖“天文定位”(通过太阳高度角计算纬度)和“航位推测法”(通过航速、航向估算位置),误差较大,而旧金山湾的湾口又狭窄(仅1.6公里)进一步降低了“偶然发现”的概率。 而赵开就不同了。 首先,赵开是从亚洲来的,走的是“太平洋-美洲西海岸”航线,离旧金山湾本来就不远。 其次,因为有李琳这个活地图指导,赵开的船队到了西海岸线,就冒险靠近海岸(甚至登陆勘察),突破“离岸航行”的安全惯例。 还有就是,赵开来的时间好,避开了海雾、风暴等天气的干扰。 这使得赵开很快就找到了加利福尼亚地区。 加利福尼亚地区此时仍处于原始部落社会阶段。 从地理格局看,西部沿海是狭长的海岸山脉,山脉与太平洋间分布着零星的河谷与滩涂,住着以渔猎为生的丘马什人、奥隆人等部落,他们用贝壳制作工具与饰品,靠独木舟捕捞海鱼;东部则是内华达山脉与科罗拉多高原,气候干旱,派尤特人、莫哈韦人等游牧部落随水源迁徙,以采集浆果、捕猎小型哺乳动物为生。 整个地区无统一政权,部落间以语言、图腾区分,偶有贸易往来却无大规模协作,更未形成文字或金属冶炼技术,与欧亚大陆的文明发展断层明显。 而旧金山湾一带,恰是这一原始图景中的“地理精华”。 圣弗朗西斯科半岛如一道屏障,将湾内与太平洋隔开,湾口的金门海峡虽窄,却让湾内形成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水域——涨潮时海水涌入,与周围河流注入的淡水交融,形成咸淡适宜的湿地与滩涂,滋生着大量鱼群、水鸟与贝类。 半岛东侧的湾岸地带,有低矮的丘陵与平缓的谷地,覆盖着橡树与针叶林,丘陵间的溪流提供了稳定的淡水,此时正有奥隆人部落在此聚居,他们搭建着茅草屋,在滩涂上用削尖的木杆插鱼,对即将到来的外来者毫无察觉。 好吧。 赵开找到旧金山湾的过程,更像是“精准定位下的验证”。 按出发前李琳给他标注的坐标,船队沿北皇子大陆西海岸北上多日后,他便令船工缩短离岸距离,仅保持三海里左右的航线。 这在此时的航海中近乎冒险,船身常因近岸洋流晃动,瞭望手需时刻紧盯礁石。 行至标注区域附近时,赵开想起,李琳特意提醒他的“需留意半岛突出处的特殊地貌”,便令两艘快船先行探路,他们则站在主船甲板上,用千里镜查看,又用六分仪和用象限仪测量纬度,找到李琳反复交代的北纬37度,并与标注数据反复比对。 当探路船回报“前方半岛尽头似有水流涌动,两侧海岸走向突然内折”时,赵开等人立即用千里镜查看那里,同时再派小船靠近那里详细查看。 此时,恰逢晴日,海雾消散,赵开亲自登上桅杆瞭望,只见半岛尽头的海峡如一道“裂谷”,海水从两侧涌入,而海峡内侧并非预想中的陆地,竟是一片开阔的水域。 越开派出去的小船,缓缓穿过海峡,驶入湾内后,有人惊呼“此处水势平缓,水深足以泊船”,并立即回来向赵开汇报。 赵开得报,下令船队全部进入其中。 驶入海峡,赵开立于船头,望着两岸原始的植被与滩涂上活动的土著身影,确认这便是他母亲张纯所说“可作长久据点”的旧金山湾。 ——实际上,这并非偶然的发现,而是穿越者掌握地理信息后,对原始地理的一次定向抵达。 到达目的地了之后,赵开命人立即择地建立驻地,继续探索这片区域,争取早日找到那座金山…… …… 与赵开如此顺利就抵达目的地不同的是,赵樘前往佛罗里达的航程可就坎坷太多了。 行使到巴拿马地区时,赵樘看着李琳绘制的皇子大陆的地图,忍不住去想,要是这里打通了,该有多好。 这一刻,赵樘就已经下定决心,等他的势力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了之后,一定要挖通巴拿马运河。 从西海岸线一直行驶到东海岸线,赵樘的船队整整用了三个月。 这中间,赵樘的船队还差点没折在合恩角。幸好赵樘的船上都有蒸汽机,不然不可能冲过合恩角的狂风巨浪。 离开合恩角了之后,赵樘给这里起了个“死亡角”的恐怖名称。 在东海岸线又航行了一个多月,赵樘才带着他的船队来到了佛罗里达。 老实说,一度赵樘都在怀疑,他们能不能活着抵达佛罗里达,该不会下一刻他们就葬身于大海吧?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起张纯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该不会是抱养的吧?后来,他母亲张纯生下了赵开等亲生儿女,看他碍眼,给了他这个错误的指示,让他死在离家数万里之远的大海中吧? 直到来到了佛罗里达,又简单地探索了一下这里,赵樘才确定,张纯是他的亲生母亲,给他挑了一块极好的龙兴之地。 此地位于北皇子大陆东南端,形如一柄突入海洋的弯刀,东滨大西洋,西临墨西哥湾,南隔海峡与古巴相望,恰处两洋交汇之要冲。 其地理格局与加利福尼亚的山海纵列截然不同,全境以平原为主,仅北部有低矮丘陵,南部则多沼泽与浅滩,地势平缓无遮,却得海洋馈赠之厚。 此地气候湿热,属亚热带至热带过渡带,全年无霜期近三百日,降水丰沛。沿岸平原多为冲积土,因河流常年携带腐殖质沉积,土壤极其肥沃且保水性强,尤其适合水稻、甘蔗与热带作物生长。内陆沼泽周边的灰化土则适宜柑橘种植,后世所谓“阳光之州”的物产根基,此时已藏于这片原始土地之中。 换而言之,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粮仓,占据这里,就不会缺最重要的粮食了。 还有,与加利福尼亚的分散部落相比,佛罗里达的土著分布更显集中。其北部居住着阿巴拉契亚人,以农耕为主,已会烧制陶器、修建木构聚落,种植玉米、南瓜的技艺虽不及中原精细,却已形成稳定农业体系;南部的卡卢萨人则善渔猎,乘独木舟穿梭于群岛与沼泽间,用骨器捕捞贝类,部落联盟初具规模,人口密度约为加利福尼亚沿海的三倍。这些土著虽无金属工具,却对土地与气候的利用已有章法,为外来者提供了可借鉴的生存经验。 关键,这为赵樘提供了统治的人口和发展的劳动力。 其作为封地的优势,更在地理枢纽之利。东部港口可直航大西洋,西经墨西哥湾能抵北皇子大陆腹地,南部海峡则是连接加勒比海的捷径。 若在此筑城驻兵,既能控制两洋航线,又可依托平原发展农业自给。 与旧金山湾的“天然良港”属性不同,佛罗里达是“水陆双优”的综合型据点。这里既有海洋贸易的潜力,又有足够的耕地支撑人口繁衍,恰合封建封地“守土拓殖”的核心需求。 赵樘登岸时所见的茂密森林与连片沼泽,实则是待开垦的粮仓与待打通的航道,这片土地的价值正藏在湿热的风与肥沃的泥土之中。 最关键的是,如今到来这里,实在是太费劲了,因此,他的大多数兄弟,肯定会选择在更容易立足的西海岸线登陆,那东海岸线就只有他自己,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他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资源。 ‘此我母良苦用心耶!’ 选好驻地了之后,赵樘立即让他带来的文官,带领将士和民夫择地开垦荒地,种植粮食和各种各样的农作物。 与此同时,赵樘亲自选择合适的地区修建港口、修建城市。 赵樘所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到佛罗里达不久,当地的印第安土著就发现了他们。 这些印第安土著见大宋的宝船比他们的神庙都大,赵樘等人穿的是精美的丝绸,就是普通人都穿着耐磨耐用的棉布衣服,大宋将士身上的兵甲更是精良,还有怀表、火柴、自行车、各种各样先进的工具、先进的农具,将大宋所掌握的“技术优势”误判为“超自然力量”,进而产生敬畏。 有些胆大的印第安土著将部落最珍贵的物资主动赠予赵樘等人,如他们将黄金饰品、可可豆(印第安土著的货币)、羽毛披风、玉石雕像献给赵樘。 这些物资在部落文化中要么是“祭祀神物”,要么是“权力象征”,其赠予行为本质是向神灵示好。 一些印第安土著甚至主动为赵樘等人提供向导、劳工,甚至让部落成员“侍奉”殖民者,如部分部落会让青壮年帮赵樘等人搬运物资、开垦荒地,女性负责炊饮,甚至主动侍寝。 面对印第安土著摆出来的架势,赵樘等人有些懵逼。 不过,在来的路上,赵樘已经听赵沧说过,沧岛上的土著早期见到他们的船只时,不敢让他们的脚直接接触土地(认为“神灵的脚不能沾凡土”),会铺上皮毛或织物供其行走;还有部落禁止成员触碰他们的武器,认为那是“神的工具”。 赵樘跟他的幕僚商量过后,决定利用印第安土著的“单纯”,赏赐他们一些大宋那边很常见的小镜子、小玩具,忽悠印第安土著帮他们开垦荒地,建设城池和港口…… 与此同时,赵俣又接连派出了几十个儿子,让他们像先出发的赵修、赵达、赵樘、赵开一样,率领船队,装满物资,前往皇子大陆为大宋开疆拓土…… 值得一提的是,赵俣也让自己的不少儿子像赵沧一样下南洋去接手要地,包括华渚。 换而言之,虽然赵俣还没有开始大搞分封,但实际上,他已经悄悄地动手了。 还有,为了确保自己的儿子总能顺利到达皇子大陆,赵俣不断派人去加强沿路的航线建设,使这条航线变得越来越安全。 如此一来,赵俣花钱如流水。以至于,有钱如他,钱包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水。 见此,管着赵俣钱袋子的叶诗韵,前来找赵俣,开门见山地说:“官家,得教你的那些儿子反哺了,不然,你的钱可扛不住几年了……” ……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创业未半,中道花光预算 … 早在赵俣登基之初,赵俣就明白,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皇帝个人的钱和国家的钱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可不是细枝末节的区别,而是皇帝做事的根本。 历史上明朝的皇帝,常被“内库没钱、国库也缺钱”困住:洪武年间虽设了内承运库存皇帝的私钱,但后来常以“国家用度不够”为由挪用,到万历朝想收矿税补内库,反而引发民变;崇祯帝让大臣捐款充军饷,结果“内库空、国库也空”,最后国家都亡了。 这都是因为皇帝没固定的私人产业,但凡有个人开销或紧急事情,都得靠户部拨款,既受大臣“节约用度、体恤百姓”的劝谏约束,也难办灵活的事。 再看历史上的清朝,自从满清入关后就设了“内务府”专门管皇帝的私产。其来源很广:京郊皇家庄园的年收入、盐务部门的孝敬、关税的盈余,甚至粤海关采购的外国货变卖的钱,都不进户部,直接供皇宫用。 所以,乾隆修圆明园、建承德离宫,虽花了很多钱,却不用动户部的正经款项;慈禧修颐和园时,虽也挪过海军经费,但内务府管的当铺、商号常年有收入,已够其日常大额开销。 因为有私钱做基础,清朝的皇帝做事就少了“动用国库”的名分束缚,既能从容办祭祀、赏赐这类私事,紧急时还能用私钱补国家用度。 比如康熙平定三藩时,就从内务府拨了三百万两白银充军饷,这既显了皇帝和国家共进退的态度,又不用让户部加征赋税,百姓也没意见。 赵俣熟悉这些历史,自然懂这里的关键。 在赵俣以前,大宋虽有“内藏库”存多余的钱,但这大多是三司划拨的,其实还是国库分出来的,不算皇帝自己的固定产业。 所以赵俣刚登基不久,就筹备起自己的小金库了。 不。 应该说,赵俣登基前,就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小金库了。 最初的时候,赵俣靠卖玻璃和香皂,在登基之前,就攒下了不少钱。 等到赵俣登基以后,就自己打造海船,派人前去做海上贸易,成为大宋最大的海商,贩卖瓷器、玻璃、香皂、丝绸、棉布、纺织品、茶叶、钟表、自行车、罐头、火柴、白糖、白酒、醋、精盐等,回来时,再从海外带回来金银、香料、象牙、犀角、真珠、美玉、珊瑚、玛瑙、琉璃、花犀、玳瑁之属,每年单单是靠海上贸易,赵俣都能赚数千万缗。 同时,赵俣大搞反腐抄家。 这抄家所得,跟清朝一样,全都是直接进入赵俣的小金库。 除此之外,大宋灭青唐、灭西夏、灭辽国时,赵俣都得到了大量的财富。 还有,赵俣派宋江去杀士绅的时候,也是疯狂积累财富。 关键,在工业革命初期,赵俣让叶诗韵、黄经臣等人建了大量的工厂,大型造船厂、机械局、造铁厂、纺织厂、轴承厂、面粉厂、罐头厂、火柴厂、肥皂厂、自行车厂、人力车厂、钟表厂等等数之不尽的工厂,这些也为赵俣个人赚到了大量的财富。 最关键的是,随着火车的诞生,赵俣建了大宋的第一条铁路,也就是从江南到燕京再到云地的铁路,创办了铁路局,现在也开始为赵俣盈利了。 还有,赵俣派人在云地建了大量的煤矿,开始利用火车往燕云地区、河北、山东、河南等地卖煤。 “柴米油盐”,柴为何排第一? 因为柴是古代真正的“战略物资”。衙门发俸禄用柴,百姓做饭用柴,冶铁造兵器更要用柴。 杜甫笔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冬天,严寒要比饥饿还要难熬,冻死骨背后也是穷人连取暖的柴火都抢不到的现实。 这个时代的山林多被权贵垄断,普通人砍棵树很可能断腿,甚至丧命。 这个时代的柴火,不仅仅是用来取暖、做饭的,它还关乎武器制作和船只制造,是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 以唐代为例,宫廷用炭需从西凉进口“瑞炭”,每块价值连城;而百姓只能烧秸秆、茅草,甚至拆门板当燃料。 更残酷的是,多数人连取暖的柴火都没有,一场大雪就能让一个地区冻死几百人、数千人,百姓甚至只能拆屋取木烧火。 而且,这个时代连“可持续”的概念都不存在,柴火需求催生的是掠夺式开发。 所谓“绿水青山”,不过是文人笔下的想象——泰山古画中光秃的山脊,才是这个时代山林真实的写照。 这么说吧,这个时代并非“树比人多”,而是“人抢树活”。 冬天,穷苦人挨不过去,结局就是死。 在赵俣登基以前,布匹都相当于硬通货,普通人能得到一件衣服,那真就是家当,甚至在贫苦百姓家里,一件衣服能往下传三代,你穿了,你出门,其他人就出不去了,底层百姓几乎没有棉衣和棉被,甚至连棉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直到赵俣登基以后,重用袁倾城,大大提高了粮食的产量,进而使得大量的土地可以空出来,接着,在赵俣的半引导、半强迫下,全国范围内大量种植棉花,棉花才逐渐普及到普通百姓家,百姓家里终于有了棉衣、棉被,冻死的情况大大减轻了。 然而,即便是有了棉衣、棉被,寒冬时没有充足的取暖之物,百姓依旧难逃煎熬,甚至是难逃死亡。 棉衣、棉被的御寒原理,在于其纤维或棉絮间储存的空气——空气是热的不良导体,能减少人体热量向外界散失,相当于给身体加了一层“隔热屏障”。 但棉衣、棉被本身不能产生热量,若外界温度低到一定程度,人体自身产生的热量被持续夺走,仅靠棉衣、棉被的隔热作用便难以支撑。 若气温降至零下十几度,即便穿着棉衣裹着厚棉被,若屋内无取暖之物,也很快就会被寒气浸透,人体热量持续流失,先是手脚冻僵,久之便觉浑身发冷,甚至有冻裂之虞。 这就是为何即便有棉衣、棉被,缺了柴薪、煤炭等取暖之物时,百姓仍就难以熬过寒冬——棉衣棉被是“守”,取暖之物才是“补”,缺一不可。 赵俣从云地采煤,再用火车运到燕云、河北、山东、河东、河南等地售卖,恰是瞅准了这层关键。 云地煤矿储量丰沛,煤层浅易开采,再辅以大宋已有机械设备,煤矿的产量非常可观,其成本远低于山林伐木——毕竟伐木需入深山,还得防备猛兽、应对官府禁令,而采煤只需在地面凿坑,人力耗费少了八九成。 火车更是省力,一列火车所载煤炭,抵得上数十艘漕船、数百辆牛车,且昼夜可行,冬日里也不受河道冰封影响,运到各地的成本比传统柴薪贩运低了一半都不止。 此前柴薪被权贵豪强垄断,一斤木炭能卖数十文,寻常百姓只能买些碎柴,如今煤炭价格仅为木炭的三成左右,且燃烧时火力更旺,一块煤炭能抵两块木炭烧得久,百姓自然愿买煤炭。 再加上,早前赵俣下旨推行的沼气池,也能解决一部分柴薪的问题。 柴薪价格被迫下跌,豪强们再想靠垄断柴薪牟利,便难如登天。 而赵俣这边,虽定价低,可销量却大得惊人——仅河北一省冬日里,每日便能卖出上万石煤炭,算下来每石煤炭能赚十文钱,冬日三四个月便能赚近百万缗。燕云、山东、河南等地皆是如此,加起来便是一笔巨额收入,尽数归入内库,成了赵俣行事的底气。 而且,赵俣此举,实为一举三得:百姓得了便宜取暖之物,寒冬里少了冻毙之虞;柴薪价格回落,豪强势力被削弱;内库则因煤炭售卖源源不断添了进项,无需再仰仗户部拨款。 赵俣当初决意采煤运煤,除了发展工业革命,原就是看准了“民生”与“私产”的关联。 让百姓过得安稳,自己的小金库方能立得稳固。 这道理,与赵俣搞海上贸易、办工厂如出一辙,皆是从根本上筑牢帝王行事的根基。 类似赚钱的营生,赵俣还有很多。 比如,袁倾城的农业基地,每年都能给赵俣带来一两百万缗的收入。 比如,叶诗韵给赵俣搞的彩票独营,更是每年都能给赵俣带来两三百万缗的稳定收入。 再比如,海外的各个据点的酒楼、妓院、赌坊,也都能给赵俣带来巨大的收入。 这些事都不通过中书省和三司,悄悄建起了独立于国库的“皇帝私人财源”。 赵俣知道,只有手握不受外朝制约的钱,才能在朝堂争斗、边境调度,甚至是推行的新政里,有从容周转的余地。 那有人可能想问了,赵俣拿走了这么多赚钱的项目,朝廷的财政收入怎么办? 好办。 首先,要明确的是,赵俣拿走的部分,没有一样是从朝廷拿走的,更没有从百姓那里额外收取任何赋税,而全是他自己创造的财富。 还有就是,赵俣不仅给自己谋福利,他也给朝廷的财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第一个贡献是,赵俣将土地税从士绅集团手上拿回来了,这就解决了很大一块财政问题。 第二个贡献是,赵俣大力推广商业和商税,尤为重要的是,赵俣带头遵守商税。赵俣手上的所有项目,都足额地给朝廷缴纳商税,这使得他成了给朝廷缴纳税收最多的人,甚至可以说,朝廷差不多有三四成的商税都是赵俣缴纳的。 这也是很少有人敢公开谴责赵俣与民争利的原因之一。 第三个贡献是,赵俣大力发展海上贸易,又大力拓疆海域,使得大宋的国际贸易极为频繁,进而使得大宋的关税收入暴涨。 就这三块财政收入,就让大宋朝廷的财政使不了、用不尽。 更何况,蔡京一直在搞的盐、铁、茶、酒、醋专卖,以及卖僧道度牒、改革钱币等等,也为大宋朝廷积累了大量的财政收入。 这就使得大宋的国库当中,前所未有的富有,哪怕赵俣登基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打仗。 当然,这也是因为,开战后,赵俣也会从自己的内库中拿出一些钱来充军饷,彰显自己和国家共进退的态度。 总之,经过赵俣十七八年的治理,不论是他本人,还是朝廷,都前所未有的富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俣才敢一边跟金国和高丽开战,一边大搞工业革命,一边开启大航海时代。 不想,即便有钱如赵俣,竟然也有被告之自己快没钱了的一天。 赵俣刚听见叶诗韵说自己“创业未半、中道花光预算”时,赵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朕那么多钱都快花光了?!” 叶诗韵听言,不紧不慢地给赵俣算账: 免税。 打仗。 养妃嫔。 养儿子。 创建铁路局,修铁路。 修建北京城、修建紫禁城。 探索南洋,寻找新大陆。 以及现在的大力支持自己的一众儿子去南洋、去皇子大陆开疆拓土。 等等等等等等……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赵俣自己都暗暗咋舌。 别的先不说,仅一艘宝船的造价就高达十万缗。 赵俣派出一个儿子,仅为他组建一支船队,就得花费几百万缗,再加上人员、物资,可不就花钱如流水嘛。 这也就难怪,叶诗韵会来找赵俣,提醒赵俣要反复利用自己的一众儿子手上的船队,并且要尽量从他们的“封地”掠夺一些资源回来,不然,有钱如自己,也扛不住这么消耗。 赵俣是个听劝的。 当即就表示,暂停派遣自己的儿子前往南洋和皇子大陆,并派人去南洋和皇子大陆下旨,让赵修等人各留下一些使用的船只,其余船只装满当地的物资送回大宋,等他们的船队回来,再继续往南洋和皇子大陆派遣自己的儿子。 此旨下了之后,赵俣将叶诗韵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边亲吻她、边问她:“爱妃,你看,可还有赚钱之法,我感觉这钱不够花啊……” …… 8月份的月票中奖名单 八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一等奖中奖号码:2683 二等奖中奖号码:5980、3603、5694 三等奖中奖号码: 193、408、529、695、979、999、1108、1205、1407、1660、1696、1705、1730、2032、2421、2628、2745、3110、3180、3211、3335、3521、3562、3581、3793、3807、3813、3856、3958、4084、4256、4314、4389、4433、4501、4736、4750、4975、5149、5158、5253、5311、5399、5411、5581、5587、5634、5759、5795、5947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七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 另外上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私聊我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 另外,9月的月票抽奖活动也开始了。 规则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那个……月初投的月票对我们作者来说也是最重要的。 所以,您要是能月初投月票,尽量月初投给我。 规矩我懂,我一定会努力写好这本书、努力更新的。 衷心地感谢您的支持! 祝愿您: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大宝贝儿叶诗韵 … 见赵俣还想找更多赚钱的办法,叶诗韵其实有点无语。 在叶诗韵看来,历朝历代的皇帝中,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比赵俣更富有的。 而且,历朝历代中,也没有比此时的大宋更富饶的朝代。 就这,赵俣的钱竟然还能有点不够花。 可见赵俣花钱有多凶。 还好,赵俣不是修园子,也不是大兴土木搞那些没有必要的面子工程。 否则,赵俣只怕逃不了一个骄奢淫逸的评价。 就是现在,搞不好,等赵俣死后,也会被那些并不喜欢他的士绅冠以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罪名。 对此,赵俣一直十分清楚。 可这又能如何? 身为穿越者,赵俣十分清楚,自己所走的道路,并没有错。所以,花再多的钱,费再多的劲,自己也得坚持走下去。 而且,赵俣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在登基之初,赵俣就让史官,记录下自己干过的所有事,不论好与坏。 这么说吧。 就算哪天有人发现了赵俣把自己的两个嫂子给玩了,并让她们为自己生下了孩子,赵俣都认。 总之,赵俣早就想好了,是非功过,将来就由后人随便说好了。 我死以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至于叶诗韵? 她才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她穿越过来,是来享受人生的,哪会为这些小事伤神? 当然,叶诗韵很清楚,她过得好不好、舒服不舒服,跟赵俣混得怎么样密切相关。 所以,叶诗韵边闭着眼睛享受着赵俣的亲吻、边说:“若想赚更多的钱,做实业,却是难了,远水也难解近渴,唯有一条路,方能教官家,彻底解决缺钱困境。” 赵俣停止亲吻叶诗韵,问她:“何路?” 叶诗韵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才道:“金融。” 赵俣怎么说也是接受过信息大爆炸轰炸过的人,哪能不懂,所谓的金融就像是经济社会的血液循环系统。 而银行则是这个系统中极为关键的枢纽。 以商业银行为例,它的主要业务包括吸收存款和发放贷款。 把钱存入银行,这就是在向银行提供资金,而银行则凭借这些资金,将其借贷给有资金需求的企业或个人,比如企业需要资金扩大生产规模、个人想要贷款买房买车等。 通过这种方式,银行让社会上闲置的资金流动起来,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 除了银行,像证券公司、保险公司、信托投资公司和基金管理公司等,也都属于金融机构,它们共同构成了庞大而复杂的金融体系。 证券公司帮助企业发行股票、债券来筹集资金,投资者则通过购买这些证券来进行投资,实现资金从投资者流向企业;保险公司通过收取保费,为人们提供风险保障,在人们遭遇意外或重大损失时给予经济补偿,同时也将大量保费进行投资运作;信托投资公司受委托人的委托,对信托资产进行管理和运用;基金管理公司则集合投资者的资金,由专业的基金经理进行投资,投资范围涵盖股票、债券等各类资产。 当然,身为金融小白的赵俣,也就知道这些了,让他用这套东西赚钱,可就更不是他这个上一世都没拥有过六位数存款的Losser所不知道的了。 赵俣继续亲吻叶诗韵雪白的脖颈,然后找个空隙,问道:“我大宋不是已有钱庄?” 早在十几年前,当时,还是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主持货币改革之际,大宋就已经推出了钱庄——大宋钱庄。 大宋的钱庄,落在三司下,是由朝廷背书的,它虽未及后世银行体系完备,却已初具资金融通之雏形。 其最核心的作用,便是聚拢民间散落的闲钱——百姓或商户手中有暂时不用的铜钱、绢帛,可存入钱庄,换取一纸存票,既免了家中藏钱的风险,钱庄还会按约定给予些许利息,这便如后世银行吸收存款,将分散的资金归集起来。 与此同时,钱庄也会向急需资金周转者放贷。譬如商队要采购货物却一时银钱不足,或工坊需添购设备、雇佣工匠而资金短缺,便可凭抵押物向钱庄借贷,约定期限内连本带利归还。 这般运作,让闲置的资金流向了有实际需求的地方,使得原本可能停滞的生意得以延续,待盈利后再偿还本息,无形中让钱“活”了起来,这与银行发放贷款、支持生产经营的逻辑相通。 ——同时,这也给朝廷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增加了朝廷的财政收入。 此外,钱庄还承担着异地汇兑的功能。 彼时,大宋疆域辽阔,商人间跨路跨州交易频繁,携带大量铜钱包括金银既不便又危险。 于是,商户可在本地钱庄存入款项,换取标注金额的钱引,到目的地后再凭钱引到对应钱庄兑取现钱。 这便省去了长途运钱的麻烦,也降低了途中被盗的风险,相当于早期的转账结算,为商业往来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这些业务虽简单,却已搭建起资金流转的初步桥梁。虽然相较于后世金融机构的多元与规范,大宋钱庄的规模、业务范围仍受限于时代——放贷多依赖熟人信誉,汇兑覆盖范围有限,更无证券、保险等复杂业务,但其聚拢资金、调剂余缺的核心作用,已显露出金融的早期形态。 赵俣提起钱庄,就是想跟叶诗韵说,他们已经有了金融,还要什么金融? 叶诗韵说:“臣妾之意,乃彻底放开钱庄,只要达到开设钱庄条件之人,皆可开设钱庄,我皇家亦可开设钱庄,朝廷抓大放小……” 当前大宋钱庄虽然已经分布于各大府城、州城、口岸及海外,不过其运作仍就囿于旧例:放贷多赖抵押物,汇兑凭单一钱引,且因属朝廷官办,少了几分活络。 想要使金融之力真正适配工业初兴、海贸日繁之局,就需要另辟路径。 也就是,以皇家名义新设钱庄,同时开放民间开设钱庄之禁,与既有的大宋钱庄形成多足鼎立之势。 在叶诗韵看来,设立皇家钱庄,好处至少有四: 一、赵俣亲涉其事,加盖御印的钱引,所生成的诚信,远非寻常商号可比,民间及海外商户肯定更愿信之,即便与大宋钱庄同处口岸,皇家钱庄凭此信誉,也能先行试凭经营放贷:工坊有新织机、矿场有新冶法,不必仅以田宅为押,只需核算其产能、订单,便可以预支款项。大宋钱庄碍于“官办”的身份,难免会担心“滥贷”之责,皇家钱庄则可借“皇家背书”试错,为后续金融改良探路。 二、皇家钱庄可牵头设“保险”、“证券”之制:海商出海,向钱庄纳小额钱财,若遇风浪船损,钱庄按约赔付,此为“保险”,可解海贸之险;大工坊欲扩规模,可由皇家钱庄代发“股券”,百姓购券后,按工坊盈利分利,此为“证券”,可聚民间散钱办大事。这些新制非大宋钱庄所能轻易推行,皇家钱庄出面则名正言顺,且能借皇家资源整合商户、工匠之力,使制度落地更顺。 三、大宋钱庄自恃官办,少求变革、发展之心;若皇家钱庄以新制、新规与之并行,民间再获设钱庄之权——民间钱庄或凭地缘之熟,或借与商户之亲,可创更灵活之利率、更简之汇兑流程,也有其自己的优势。三者共存,必定会产生竞争的关系。朝廷的大宋钱庄为保其地位,需学皇家钱庄的“凭经营放贷”,仿民间银行的活络;皇家钱庄恐民间钱庄夺其利,需精进保险、证券之制;民间钱庄欲立足,需在信誉、效率上赶超官办与皇家。如此循环,旧钱庄之僵、放贷之隘、体系之缺,自会随竞争渐次消解。 至于皇家钱庄与大宋钱庄之界限,需分明:大宋钱庄仍循旧制,掌基础汇兑、官商借贷,为稳金融之基;皇家钱庄则主创新,试新制、补空白,为破旧局之锋。民间钱庄则听其自兴,凡合规者皆许其立,任其在利率、服务上各展所长。 总之,三者既各有定位,又相互牵制,自能渐次脱离“官办独断”、“民间无门”之旧态,向后世现代金融机构之形演进。 届时,钱流如活水,可灌矿场、工坊、海船之需,大宋拓土、兴业之资,自可不愁。 四、金融向来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甚至都没有之一,说它是最赚钱的行业都行,赵俣搞出来了皇家钱庄,并将之大力推广出去,肯定会又多一条极为赚钱的财路。 关键,金融有透支、灵活的属性。 叶诗韵说赵俣快没钱了,是字面上的意思,也就是他手上没有了流动的资金,但这并不是说,赵俣手上就没有其它财物。 要知道,赵俣手上还有大量的宝物、古董、田契、地契、工厂、船只、酒楼、妓院、赌坊、海外资产等等等等等等…… 只不过,这些东西虽然也值钱,却不好变现,若是着急变现,或因一时难寻买主,或因买家压价,就得打折出售,而且,麻烦的是,有时就算打折出售,一时之间也难以大量变现,甚至是变成“死物”。 金融之利,更在于可以“化死为活”。 也就是,若有皇家钱庄居中,就可以将这些“死物”入皇家钱庄为“质”,钱庄按其成色、市值估出数目,先付钱给赵俣,待日后赎还即可。不必苦等买主,不必折价贱卖,这些“死物”转瞬便能化作周转的活钱。 便是那些更难脱手的——比如海外新得的大片荒田契书、工坊尚未铸成的铁器模具,钱庄亦可凭其潜在之利核算:荒田若种棉,三年可得多少收成;模具若投产,一季能造多少织机?据此预支款项,让“未生之利”先解眼下之急。 如此一来,赵俣手中的无数“死物”,全都可以通过皇家钱庄流转,不必再为“有宝难换钱”犯愁。遇拓海需添船只,便以珊瑚为质换钱购木;逢工坊需增工匠,便以田契作押预支工钱。钱随需动,物随钱活,这便是金融“化滞为通”的妙处,远非寻常买卖可比。 通俗一点说,这就相当于给赵俣的财富上加了个“引擎”,几乎可以使得赵俣永远都不会再缺钱。 叶诗韵还给赵俣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如果朝廷的钱不够用了,还可以再进行一次货币改革。 随着海外贸易的大力发展,以及大宋对外拓展海疆,尤其是华渚和皇子大陆上的两座金山被发现(后者还没有被发现,快了),这次再改革,可以以金银为准备金,超发一些纸币,甚至为金银复本位制打下基础。 叶诗韵还跟赵俣说了,其实最好是搞金本位制,次之是搞银本位制,可大宋现有的金和银都不够,至少相对于越来越强大的大宋的体量来说,目前的金银是远远不够用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大宋单使金本位制或是单使银本位制,都难以大范围推广,所以只能选择不是太稳定的金银复本位制,等将来根据情况再逐渐向金本位制过度。 但话又说回来,金银复本位制纵然有相对不稳定、混乱等毛病,可它也有其优点: 由于是复本位,它的货币材料来源既可以是白银也可以是黄金,来源充足; 当需要进行大额交易可以使用黄金,小额交易则可以使用白银,灵活方便; 两种币材之间可以相互补充; 更加方便与其他货币之间汇率的稳定,既能同以金子为主要货币的欧洲国家进行金币贸易,又能同以银子为主要货币的亚洲国家进行银币交易。 叶诗韵分析,大宋现在的经济情况非常好,超发一些货币完全没问题。 总之,因为赵俣手上有叶诗韵这个大宝贝儿,赵俣缺钱的问题,轻轻松松地就能解决了。 听着叶诗韵给自己出的主意,赵俣是越听越兴奋。 闻着怀中的香喷喷又聪明至极的美人,赵俣在心中默默感谢着冥冥之中让自己和她们五个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神灵,‘谢谢你让我们穿越过来,不然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属于我?’ 赵俣加大了亲吻叶诗韵的力度,手也不老实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叶诗韵就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继续给赵俣出谋划策。 直到叶诗韵受不了,再也说不下去了,两人便滚到了床上…… …… 第三百五十五章 蔡京:叶贵妃有治国安邦之大才 … 事后。 叶诗韵躺在赵俣怀中,边打着哈欠、边说:“官家,臣妾想教存儿担任大宋钱庄都总管,教守儿担任皇家钱庄都总管,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赵俣一听,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叶诗韵为什么会撺掇自己彻底放开金融市场,并撺掇自己搞皇家钱庄了。 赵俣是不懂金融运作,但他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 大航海时代的船队组建、殖民地开垦(如新大陆种植园、澳大利亚矿场)需巨额初始投入。开放钱庄设立后,民间资本可通过存款、贷款汇聚成规模资金——商户可向钱庄借贷购置商船,殖民地拓荒者能抵押未来收成获取农具与种子,皇家钱庄则可集中赵俣的资金支持自己的一众儿子去那些未知地区为大宋、为赵氏开疆拓土,解决历史上“欧洲贵族+富商赞助”模式和之前由赵俣独自投资下资金分散、规模不足的问题。 而股票业务更能将风险与收益分摊。若某商号计划追随某位皇子去开辟新航线,可发行股票募集百户资本,即便航线遇险,单户损失也仅为原本的百分之一;反之若满载黄金白银、各种各样的收益归来,投资者亦能按股分红。 这种“聚沙成塔”的融资方式,让更多中小商户有能力参与海外贸易,推动大宋商船数量与贸易规模呈几何级增长。 大航海的风险无处不在。商船可能遭遇风暴沉没,殖民地可能爆发天灾导致作物绝收,土著冲突可能摧毁商栈。保险业务的出现,恰是用“小额保费”换取“大额风险补偿”——船主按商船价值的十分之一缴纳保费,若船只失事,保险公司赔付八成损失;种植园主投保收成险,若遇天灾,可获种子与人工成本补偿。 这让投资者与从业者敢于涉足高风险但高回报的海外业务,避免单次灾难击垮整个行业,稳定了扩张的持续性。 工业革命需煤矿、铁矿开采,纺织机、冶铁炉等设备制造,这些产业同样依赖长期资金投入。 钱庄可为矿场主提供“分期还款”贷款,允许其用开采的煤炭、铁矿抵扣本息;股票市场则能让新兴工厂快速融资扩大规模,吸引更多农民脱离土地进入工厂,加速城市化与工业化进程。同时,钱庄的货币兑换、异地汇兑业务,打破了地域货币壁垒,让海外运回的金银珠宝能快速转化为国内工业的资本,形成“海外扩张—资本回流—国内升级”的循环。 只是,凡事都是一体两面。 钱庄、股票、保险的核心是“信用”与“预期”,但人性的贪婪易将其异化为投机工具。若某殖民地传言发现大金矿、大银矿,可能引发股票疯狂炒作——原本价值百贯的商号股票,被投机者哄抬至千贯,实际却无对应产出;钱庄若为追逐利息,向无偿还能力的投机者放贷(如仅凭“口头承诺”就借贷给空想开矿的商人),一旦传言破灭,股票暴跌、借款人违约,钱庄便会因挤兑倒闭,进而牵连其他钱庄(储户担心存款安全,纷纷提现),引发连锁性金融恐慌。 大宋钱庄虽然已经运营了十五六年,有了一定的金融经验,但这并不能改变此时金融监管体系尚未成熟这个事实。 若大宋钱庄为增加财政收入滥发纸币,或者赵俣为加快海外开发令皇家钱庄增发钱引,或民间钱庄私自增发钱引(远超实际储备金银),会导致货币贬值、物价飞涨,普通百姓辛苦积攒的铜钱购买力骤降,反而加剧民生疾苦。 还有,金融工具天然倾向资本持有者。富商可通过开设钱庄、购买股票获取高额收益(如某大商人同时经营钱庄与船队,既赚贷款利息,又赚贸易分红),而普通工匠、农民既无资本开设钱庄,也无力承担股票风险,只能依赖工资或种地收入。长此以往下去,财富会向少数金融与贸易寡头集中——他们可凭借资本控制海外贸易航线、国内工厂,甚至通过贿赂官员影响政策(如推动朝廷颁布“偏袒钱庄”的法规),形成“资本干政”的隐患。 若殖民地收益分配不均,矛盾更会激化。 假设新大陆种植园的蔗糖利润被商号股东与钱庄瓜分,而前往拓荒的移民却因苛捐杂税(如钱庄贷款利息、殖民地管理费)而难以饱腹,可能引发移民暴动。 国内,达官贵胄、豪商巨贾为追逐股票收益,弄虚作假,使其产业成为一个空壳,更加会动摇社会稳定。 而且,殖民地的不稳定,也会直接冲击国内金融市场。 若某船队在前往华渚或者皇子大陆的过程中遭到风暴之类的天灾,出现巨大的损失,不仅投保的保险公司需赔付巨额资金(甚至有可能导致其破产),持有该船队股票的投资者也会血本无归,进而拖欠钱庄贷款——单一殖民地的风险,通过保险、股票、贷款的链条传导至国内,形成“海外危机—金融崩溃—国内动荡”的连锁反应。 更有甚者,若是一些民间钱庄眼红海外收入,想去海外“淘金”,通过其钱庄“寅吃卯粮”(如向探险队放贷,且不考虑偿还能力),会透支钱庄的信用。一旦民间对钱庄失去信任,储户挤兑,可能直接动摇大宋的财政根基,这比单纯的军事失利更具破坏性。 总之,金融工具的本质是“资源调配的杠杆”——用好了,能让大宋的工业革命与海外扩张如虎添翼,将技术优势转化为持续的国力增长;用坏了,则会因信用崩塌、社会撕裂而反噬自身。 大宋若能做到“放活与监管并重”,这柄双刃剑便能成为帝国崛起的利器;反之,若只贪其利而忽视其险,则可能重蹈历史上“金融泡沫破裂”的覆辙。毕竟,任何时代的金融创新,都需以制度的成熟为缰绳。 换而言之,其关键不在于是否开放这些金融业务,而在于是否能建立匹配的监管体系。 这么重大的事,叶诗韵竟然想让她的两个儿子去负责。 赵俣的第一念头就是,这有些太过儿戏了。 要知道,赵存还不满十八岁;赵守更是还不满十七岁。 将这么重大的事,交给赵存和赵守这两个小年轻负责,着实是有些冒险了。 而且,大宋钱庄和皇家钱庄肯定会是大宋最重要的两家钱庄,赵俣要是把它们全都交到叶诗韵的儿子手上,再加上叶诗韵本身就是大宋经济最重要的推手,那叶诗韵要是耍个小性子,大宋的经济没准就会发生海啸。 还有,在这等关乎大宋国运的重大金融事务上,让自己两个尚未完全成年的儿子担此重任,实在有违常理,只怕会引来朝堂内外的非议。 ‘权力的游戏里,平衡与制衡才是长久之计啊。’ 赵俣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隐忧,这等经济权柄若是过于集中,只怕也会引来朝堂内外的非议,甚至动摇国本。 不过,赵俣转念一想。 赵存和赵守都继承了叶诗韵的天才,他们在数字方面从小就展现出来了惊人的天赋,再加上从小叶诗韵就亲自教导他们经济金融方面的知识,老实说,从能力方面来看,他们确实有可能是当今世上除了叶诗韵以外最懂经济金融的人才。 关键,赵存和赵守是叶诗韵的儿子,那他们就相当于是宗门圣子,万一有什么他们搞不定的事,也会有叶诗韵帮他们搞定。 最关键的是,赵存和赵守也是赵俣的儿子,没道理赵俣不向着自己的儿子。 所以赵俣有些心动。 见赵俣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叶诗韵也知道,赵俣应该是看赵存和赵守太小了,有点不放心让他们干这么大的事,叶诗韵搂着赵俣的虎腰,说:“官家无须担忧,如何规范钱庄储备金比例、设立金融监管机构、制定《破产法》,及如何通过税收调节平衡贫富差距,臣妾会亲自设计,定不会为我大宋留下后患。” 听到这些就连自己都不太熟悉的经济金融专业术语,赵俣就知道,这些后世先进的金融管理技术,哪怕是蔡京这样这个时代的经济高手都不一定能制定出来这些监管措施,毕竟,这可是全世界的经济金融人才不知几百年才积累出来的智慧,所以,这套金融监管机制还真就得靠叶诗韵来建立。 想明白这些,赵俣交代叶诗韵:“兹事体大,你莫要偷懒怠慢,教他兄弟二人出了岔子,不然,臣民那里我不好交代。” 叶诗韵听言,在赵俣的脸上“吧唧”了一口,说道:“臣妾何时耽误过正事?” 赵俣一想也是,叶诗韵虽然有些好逸恶劳、好吃懒做,但她确实没耽误过正事。 在赵俣想来,应该是,叶诗韵的智商实在太高了,她或许只用一半甚至是更少的精力,就能把她负责的事给做好,那剩下的时间,她当然就是吃喝玩乐了。 如此,赵俣也就下定决心,用叶诗韵母子建立大宋的金融系统,也让他们母子来掌管自己的财物。 …… 次日。 赵俣把叶诗韵给自己的“大宋金融系统建立的策划书”交给蔡京等宰臣。 蔡京看完,大为震撼! 叶诗韵“设计”的金融系统,其精妙处不在术之繁,而在道之先,其理念领先了这个时代上千年。 此制以“信用锚定”为基,迥异于当世钱庄仅凭商誉周转之法,而是重新制定了一套金融体系,可以充分解决大宋目前所遇到的所有麻烦和瓶颈。 而且,往昔益州交子滥发致物价腾踊,皆因无此锚定,如今铁律既定,货币流转如渠引活水,既无涸竭之虞,亦无泛滥之患。 其巧更在,既将钱庄放开,解决了大宋所遇到的麻烦和瓶颈,又有风险拆解之构。 若有商号倒闭,常牵钱庄、储户成链崩解,如多米诺骨牌倾塌。 而叶诗韵设定的“破产清偿之序”,储户存款先于商债兑付,钱庄资产按季拆分赔付,会将轰然之溃化为细流之泄,就像洪水分入支渠,断不致流民塞路、市肆罢市。 像这么精妙的主意,叶诗韵还出了非常非常非常多。 这般制度,非是对旧法的修补,乃是对“财货之道”的重构。 当世之人论经济,多着眼于一城一商之盈亏,而此制观照的是天下之财如何“生息、流转、安存”。如弈者落子,看似只定一处,实则已布全局,每一条规皆藏前后呼应之巧,每一层设计都含防患未然之智。 这么说吧,其先进就先进于,跳出了“就财论财”的窠臼,以一套自洽之逻辑,将货币、信用、风险织成一张无形之网,任世间财货在网中流转,既有自由,亦有边界,此等眼界与架构,让蔡京心悦诚服,不禁叹其精妙如天成。 蔡京心情复杂地说: “治国艰难,难在财货调度如驭百骏,稍失分寸便生祸乱。譬如边军戍守,岁需粮草三百万石、绢帛五十万匹,若漕运迟滞半月,军卒便有断炊之虞;又如江南水患,筑堤需征民夫十万、砖石千万斤,若征调无度,轻则民怨沸腾,重则激成民变。更有盐铁专营,既要防私贩侵利,又需顾商贩生计,价高则百姓嗟怨,价低则国库亏空,其间平衡,纵是精于算计者亦难拿捏。 往昔庆历年间,西夏犯境,朝廷急调粮草,却因各州府库分散,转运使迁延不办,致边军缺粮三月,兵士逃亡者数以千计;熙宁时变法,欲行青苗法助农,却因地方官吏强摊硬派,反成盘剥之具,民间怨声载道。 此等困局,皆因财无定规、用无章法——钱帛如散沙,聚之难,用之更难,纵有贤君能臣,亦常陷“有心办事、无钱支撑”之境。 然治国又易也,易在一旦财货流转有序,诸多困局便如冰遇春阳。 叶贵妃所构之制,恰是为大宋财脉安上了枢纽。 有“信用锚定”之规,钱引可抵实钱,商埠流通无滞,国库便如开渠引江,岁入自增;有“风险拆解”之法,商号钱庄虽偶有盈亏,却不致牵一发动全身,民生安稳则民心自附。 届时,边军粮草可凭钱引预支,漕运按旬调度,再无迟滞之患;江南筑堤,可由钱庄放贷,事后以赋税分年偿还,民夫得雇值,官府无重负;盐铁之价,依核查司所报产销定夺,既防私贩,又惠民生。 凡此种种,皆因财有章法、用有节度,昔日难如登天之事,竟成顺理成章之举。 所谓治国,不过是让天下之财行其所当行,用其所当用,钱足则事易,此之谓也。” 说到这里,蔡京由衷地说:“叶贵妃有治国安邦之大才也……”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朱皇后三姐妹 … 蔡京很庆幸,叶诗韵只是一个女人,而且是赵俣的贵妃,关键她对政治不感兴趣,还有好逸恶劳、好吃懒做、一心享受生活,不然,蔡京别说恭维叶诗韵了,他非得拼命打击叶诗韵不可。 很多人之所以能当上宰相,就是因为他能为皇帝搞到钱。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蔡京。 不说,历史上,蔡京之所以能四起四落当了十七年的宰相,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为特别能花钱的赵佶搞到钱,以供赵佶挥霍。 只说,当初赵俣之所以选蔡京当宰相,有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他会搞经济。 历史上,因为蔡京不同意联金灭辽收复燕云十六洲这个战略战策,被赵佶拿下,赵佶选的下一任宰相王黼,也是因为会搞钱,才被赵佶任命成宰相。 还有历史上的秦桧,之所以能长期担任赵构的宰相,也不只是他会陷害忠良,帮赵构当白手套,也因为他会搞钱。 所以说,只凭叶诗韵如此会搞钱,而且搞得这么巧妙、这么多,如果叶诗韵是个男人,是个在仕途上有野心的男人,还不为蔡京所用,她绝对会成为蔡京的巨大威胁。 如今嘛,叶诗韵就是再会搞钱,也跟蔡京没有任何竞争关系。 加上,叶诗韵又是赵俣的宠妃。 那花花轿子人人抬。 蔡京肯定不吝夸赞叶诗韵,用以讨好赵俣和叶诗韵。 不过,身为一个奸臣,蔡京知道,仅仅做这么点讨好赵俣的事,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在赵俣没有那么太需要蔡京的情况下。 那蔡京肯定得在做好本职工作的情况下,再做一些讨好赵俣的事,以稳固他的宰相地位。 于是乎,蔡京给赵俣进言:“官家后宫中胡夷妃嫔过多,以至我汉家血统已不占绝对优势,长此以往下去,于我汉家不利也。” 蔡京这么说,明显是在为赵俣扩充自己的后宫找借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蔡京这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赵俣有打败敌人将敌人的妻女甚至是母亲包括其族中的女人全都纳入自己后宫的习惯。 这使得,西夏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辽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只要是年轻、相貌过得去的,全都进了赵俣的后宫,成了赵俣的妃嫔。 甚至就连那些年老的、长得不好看的,赵俣都没有分给大臣和自己的儿子,而是在自己的后宫中建了一座宫殿将她们全都养了起来。 就是那些年幼的,赵俣也全都养在自己的后宫中。 总之,赵俣绝不让这些敌国贵女流落在外,她们就算生下后代,也只能是生下自己的后代,别想跟别人联姻。 赵俣之所以如此,可不光是因为他好女色。 这更暗合秦始皇收六国子女于咸阳宫的权谋逻辑。 秦始皇灭六国,收六国贵女入秦宫,既是对诸侯残余势力的软性软禁,也是以血脉为质、牵制旧贵族的手段。 放到赵俣这里就是,西夏、辽、金的皇室宗室贵族女眷入赵俣的后宫,看似是赵俣的私好,实则是将敌国最核心的宗族血脉攥在掌心,以免埋下“异姓联宗”的隐患。 大宋自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后,始终防大臣结党,何况这些女子背后是曾与大宋为敌的邦国宗族。 若这些敌国贵女流出后宫,便有可能成为连接旧敌与朝中势力的纽带,轻则形成新的利益集团,重则为敌国复辟提供内应。 当年,六国遗老借宗室女眷联络旧部的旧事,史书中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熟知历史的赵俣岂会不防? 至于不给自己的儿子,更是帝王心术的深谋远虑。 皇子若纳敌国贵女,日久难免生出母族旧情。 譬如某皇子的岳家是辽国宗室,将来若辽国旧部以“助皇子夺位”为诱饵,难保皇子不会动心。 即便皇子无反心,其母族也可能借皇子身份干预朝政,甚至试图恢复故国。 赵俣将这些女子尽数留在自己后宫,便是从根源上切断这种可能。 至于赵俣,他当然不怕收敌国贵女,他的女人多,又不独宠任何女人,因此,不论他收了哪个敌国贵女,其背后的势力也不可能靠联姻翻起多大的浪,关键,他收这些敌国贵女,还能让其背后的势力跟大宋绑定,放心融入大宋。 如此一来,赵俣收了这些敌国贵女,既能以血脉收拢敌国残余势力,又能避免大臣、皇子借这些女子形成威胁,看似荒唐的“尽收后宫”,实则是将权谋藏于脂粉之中的帝王术。 因此,赵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敌国贵女全都收了,哪怕自己辛苦一点,也绝不给大宋、给自己的儿孙留后患。 另外,因为赵俣好女色之名,已经人尽皆知,不论是大臣,还是番邦小国、小部落,都喜欢给赵俣献美人,尤其是献外国美人。 仅西域三十六国,就给赵俣献来了一两千个西域各国的美人。 再加上,大宋一直在搞海上贸易和拓疆海域,什么日本美人、高丽美人、中亚美人、大食美人、印度美人、欧洲美人,全都源源不断地往赵俣的后宫中涌。 这么说吧,赵俣甚至还有几百个印第安土著美人和澳大利亚土著美人。 这样一来,也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赵俣后宫中的外国女人太多了,其总人数都快赶上了汉人女人。 这就导致,赵俣有大量的儿女实际上不是纯种的汉人。 虽然汉家并不太看重血统纯度,更注重文化认同与道德品行,但如此庞大的异族血脉在宫廷中交织,仍如暗流涌动,潜藏着诸多不可忽视的隐患。 从文化层面来看,这些来自世界各地、五湖四海、风俗迥异的女子,各自带着故土的信仰、礼仪与习俗。她们在后宫这个相对封闭却又充满竞争的环境中,难免会因文化差异产生摩擦与冲突。 比如,胡人女子、西域女子热情奔放,行事大胆,与中原女子含蓄内敛的风格截然不同,在日常相处中,或许会因一些琐事引发争执。 再比如,印度美人、大食美人、为欧洲美人又各有各的宗教信仰,甚至她们的宗教信仰还彼此矛盾,因此,她们常因为信仰产生争执。 这汉家女子要是不能占绝对的优势,怎么镇压这些外族女子? 还有,虽然汉家并不太看重血统纯度,然血脉交融之事,终非小事,于朝堂之上,亦会泛起层层涟漪。朝中那些老派士大夫,心中自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华夷之辨,他们眼见着后宫中异族面孔日益增多,心中忧虑如野草般疯长。 所以,蔡京以及很多朝中的大臣,都希望赵俣能多纳一些汉家女子,保持后宫中汉人女子的优势和正统地位。 赵俣考虑到,蔡京等人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早些年为了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赵俣跟士绅阶层的关系闹得太僵,不,应该说,赵俣给士绅阶层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和损失,双方已经结下了不小的仇恨。 这两年,随着赵俣给不少地区减免土地税,开启工业革命,创造出了大量新的商机,赵俣跟士绅阶层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如今,要是我再从士绅阶层中纳一批妃嫔,应该就能彻底消除了士绅阶层的仇恨,至少他们应该不会再想推翻我的事了。’ 这么一想,赵俣便同意了蔡京的请求,并跟蔡京说,这些选的三千美人,要尽量从汉籍官员士绅之家选择。 赵俣对外战争全都大获全胜,将大宋经营的蒸蒸日上,百姓的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还开辟了这么多赚钱的途径,把大宋经营的这么红火,谁能撼动赵俣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赵俣愿意跟他们和解,但凡有点脑子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之家,都肯定得珍惜这个机会,把他们家中最好的女儿拿出来,跟赵俣修复关系,为其家族争取更多的权力和利益。 于是乎,蔡京一边亲自看管大宋金融系统的建设,一边亲自帮赵俣筛选汉家美人…… …… 世家大族一般都要有无数代人的积累,有些甚至需要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传承。 但这并不是说,就没有异军突起的世家大族。事实上,真有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情况发生。 开封府朱家就是这样的幸运家族。 开封府朱家的兴旺,起源于一个女人的得势。 在宋仁宗时期,平民崔某和平民李氏结为了夫妻,并生下一个女儿。 崔某很早就去世了。 孤儿寡母在那个年代很难生存。 走投无路之下,李氏只能改嫁给了一个叫做朱士安的人。 李氏改嫁之后,崔某和李氏生的女儿也跟着改姓朱。 后来,李氏又给朱士安生了一个儿子,起名朱伯材。 朱伯材本身没有什么本事,文不能登科,武不能守边,但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却越长越漂亮,后来还被选入宫中,成为了宋神宗的妃嫔。 朱氏此后深受宋神宗的宠爱,为宋神宗生下了二子一女,并被封为德妃。 朱氏生下的这两个儿子就是宋哲宗赵煦和跟赵俣争过皇位的赵似。 没错。 朱氏就是当初想帮赵似跟赵俣抢皇位被赵俣给软禁到死的朱太妃。 但那是后话了。 高滔滔、向太后活着的时候,都是强势人物,朱太妃不敢与他们争锋,只能低眉顺眼。 这让两位太后对朱太妃都非常满意,她们不断提高朱太妃本人和其家族的地位。 以至于,朱太妃的生父崔氏、继父朱士安和养父任氏都被追赠为太师、太保。 这就是开封府朱氏开始发达的起点。 从此之后,朱家就算在东京汴梁城扎下根来,成为了上层贵族的一员。 朱伯材也因为妹妹的原因,逐渐进入官场。 朱伯材为人谨慎勤勉,又因为外甥赵煦的缘故,最终官至武康军节度使。 按说,朱家应该一飞冲天,靠着朱太妃的关系,晋升为一流的外戚家族。 可朱家成也因为朱太妃,败也因为朱太妃。 等到赵俣登基时,朱太妃和赵似母子出了不少昏招,导致他们不仅引火烧身,还连累了朱家。 这让朱家这十几年非常不好过。 如今,朱家出了三个女儿,朱琏、朱璇、朱凤英。 ——朱琏和朱凤英是朱伯材的女儿,朱璇是朱伯材的弟弟的女儿。 这三个女儿不仅各个貌美如仙、倾国倾城,而且还很有才华,在京城名流中很有名气。 尤其是朱琏。 简直美若天仙,才华横溢,有精通相面之术的人,见过朱琏后,说她贵不可言。 赵佶听说了此事,有意为他唯一的儿子赵桓向朱琏求亲。 可是,因为朱家跟赵俣之间有矛盾,赵佶又不愿意因为此事招惹赵俣。 这事才一直被拖延下来。 如今,赵俣要在汉籍官员士绅家族中选秀。 在朱伯材看来,这是他家跟赵俣化解矛盾,重新成为一流外戚家族的天赐良机。 于是,朱伯材便让朱琏、朱璇、朱凤英全都去参加选秀。 朱琏知道这是她家翻身为数不多的机会,而且她也愿意进宫去伺候赵俣这个千古一帝,所以,她同意进宫,甚至同意带着比她小一岁的朱璇一块进宫。 可朱凤英今年才十一岁,现在进宫,年纪有些太小了。 朱琏跟朱伯材说:“凤英还小,不如算了?” 朱伯材说:“机会难得,我家必保万无一失,且朝廷有令,凡大宋官员之家,十岁至二十岁未婚女子皆要参与选拔,岂容我等更改?” 一次就给赵俣选了三千个宫人。 哪怕强如赵俣,也不可能用三两年时间就消耗光这么多女人,尤其是在赵俣已经有一万多个女人的情况下。 所以,礼部才会给赵俣选一些准成年的宫人,确保赵俣的后宫中永远有“十八岁”的宫人。 听朱伯材这么说,朱琏有些担心:“若我三个皆被选中,该如何是好?” 朱伯材笑着说:“恁地时,便是我朱氏翻身之时也,且你姐妹三人在宫中也能有个照应……” …… 第三百五十七章 选秀风波 … 东京汴梁城皇城中,十里长亭连营,三四万妙龄女子自大宋各州府汇聚而来,如春日漫山遍野的桃花,骤然绽在宣德楼前面的广场上,乱哄哄黑压压的一片。 经过赵俣同意,由蔡京亲自主持,户部先明确此次秀女参选范围。 具体就是,汉籍达官贵胄、士绅望族女子,年纪十岁到二十岁,无残疾、无婚嫁记录,处女,由各地方官员统计名册,逐级上报至户部。 此环节先排除不符合身份、年龄的女子,确保根正苗红。 ——后来,为避免其他少数民族的人有怨言,赵俣君臣商量了一下,又给了其他各少数民族贵族一共一千个名额。 朝廷规定,凡是京外参选女子,由户部统一安排交通、食宿,在选秀前集中抵京,与京师女子一同到宣德门前集合。 各州府的护送官手持黄册,按路府依次点卯,名册翻过的簌簌声里,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蜀地少女的清脆嗓音、中原姑娘的爽朗应答以及各异的少数民族的语言交织在一起。 她们大多都压着几分怯意,身着彩色罗衫,只有一小部分,身着浆洗得发白的细布襦裙。 仔细一看,就不难看出,她们眼神里无不藏着对皇宫的茫然与期许。 晨光初现时,少女们按高矮排成数十列长队。 待到午时,钦天监官员捧着罗盘来到阵前,选定“东南巽位”为起选点。 随着一声铜锣响,第一组五十名少女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 她们每人持“绿头牌”(写有姓名、年龄、族籍、家世的木牌),等待入宫。 少女按批次进入皇宫,由赵俣、孟相、刘清菁、郑显肃、王懿肃、郭婷、张纯、李琳等逐一审阅。审阅时仅看容貌、身段、言行,若被看中则留下绿头牌(“留牌子”),未看中则“撂牌子”,直接遣返回家,可自行婚嫁。 “留牌子”的少女需再次入宫,接受更细致的考察,包括才艺(如针线、礼仪)、家世背景核查,少数民族的还要测试汉语。此环节会进一步筛选,淘汰不符合要求者。 朱琏、朱璇、朱凤英三姐妹凭借着优秀的相貌、才艺轻轻松松就进入了复选。 复选通过者,根据赵俣的心意分为两类:一类直接纳入后宫,成为赵俣的女人;另一类则指婚给皇子宗亲。未被选中留用的,仍会“撂牌子”,允许出宫婚嫁。 整个流程核心就是“择优选拔、服务皇室”,既保证后宫和宗室婚配的优良血统,也通过家世筛选巩固赵氏的统治,别看选秀事不大,但这可是维护统治的重要手段之一。 经过层层选拔,三四万个秀女,最后只剩下四千多汉家少女、一千少数民族少女。 一千少数民族少女直接进入赵俣后宫自不用多说。 只说,赵俣最后亲自在那四千多汉家少女中挑出来了三千,充入自己的后宫,剩下的一千多,则用来指婚给自己的一众儿子,也包括赵佖、赵佶、赵似、赵偲的儿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俣的几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和赵偲的次子赵有忠,爬上太学的钟楼,拿出千里镜,偷偷地去看选秀的过程。 老实说,对于青春期的半大小子来说,这很正常。 青春期少年体内激素水平剧烈变化,会自然萌发对异性的好奇——这种好奇并非成熟的情感,更多是对不同性别的外形、言行乃至生活状态的探索欲。 选秀场合汇聚了大量同龄或稍长或稍小的少女,且场景特殊(与皇室、宫廷相关),恰好成为这种探索欲的具象载体。他们通过千里镜观察,本质是想满足“异性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些女孩和身边人有什么不同”的懵懂疑问,就像会好奇翻看课外书里的未知内容一样,是生理发育带来的本能探索。 还有,青春期少年正处于摆脱成人约束、建立自我认知的阶段,对不能做的事会天然生出一种挑战欲。 “选秀是皇室大事,私下偷看是不被允许的”——这种“禁忌感”反而会激发他们的兴趣。 爬上钟楼、用千里镜观察选秀的行为,更像一场小冒险:既能通过成功避开约束获得成就感,也能在同伴间(如兄弟、堂兄弟)证明自己有胆量、不胆小,本质是通过打破小规则,试探自我边界、寻求同伴认可,是青春期自我认同构建的一种幼稚却正常的方式。 选秀又关联着皇帝、皇室婚配等远离日常的特殊场景,对生活圈子相对固定的少年来说,这种场景本身就充满吸引力。他们观察的不仅是少女,更是对“皇宫里的事”、“皇室的生活”的向往与代入——想象自己未来是否也会经历类似场景,或是单纯对非日常的新鲜事物感兴趣。 这种心理和少年会扎堆讨论武侠故事、历史传说一样,是对超出日常经验的世界的好奇,而选秀恰好提供了一个可观察的、具象的特殊场景,让他们的向往有了落脚点。 总之,青春期少年的这类行为,是生理发育催生的异性好奇、自我构建过程中的挑战欲,以及对特殊场景的向往三者交织的结果。他们没有复杂的功利目的,更多是出于青少年阶段特有的、纯粹的心理需求,因此完全符合这一年龄段的行为逻辑,属于正常表现。 但话又说回来,别看这些秀女实际上跟这些皇子年纪差不多大,但她们中的大多数,都将成为赵俣的妃嫔,也就是他们的“母亲”。 如果真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件事就彻底越过了伦理的边界——少年们懵懂的探索欲,撞上了皇权定义下的“辈分秩序”,瞬间从青春期的正常好奇,变成了对皇室伦理的无意识冒犯。 那些与他们同龄的少女,一旦被纳入后宫,“皇子”与“庶母”的身份就被皇权牢牢定死,哪怕年龄差距微小,辈分的鸿沟也无法忽视。 一众皇子或许不懂这层沉重的关系,只凭着本能观察异性,但从伦理框架里看,这种“偷看”的对象,早已被皇权赋予了不可逾越的身份属性,让原本纯粹的青春期行为,蒙上了一层皇权制度下伦理错位的尴尬与错误。 所以,得知此事了之后,太学的一众官员,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他们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处理此事。 有主张惩罚之人,声色俱厉:“此非小节!诸皇子乃天家储贰,当谨守纲常。太学钟楼非嬉游之所,选秀盛典岂容窥伺?今以千里镜私观秀女,纵其年少,然所窥者或为未来庶母、或为宗妇,此乃乱常之萌!若不稍加惩戒,恐他日愈发僭越,何以正皇室威仪、示天下礼法?当奏请陛下,罚其闭门思过三月,习《礼记》百遍,以明尊卑之序!” 有主张宽大处理之人,说:“诸皇子年方总角,正是情窦初开、童心未泯之时。彼等不知选秀背后伦理纠葛,只念观人之趣,又贪违禁之险,纯然是少年顽劣,非有悖逆之心。昔年汉昭帝为太子时,亦曾与宫人戏逐,武帝未尝深责。今若小题大做,反伤皇子天性,且恐陛下念及父子情分,未必准奏。不若遣太傅私下训诫,令其知晓此事不妥即可,何必兴师动众?” 还有和稀泥的人,缓缓道:“惩之过严,恐失皇子向学之心;宥之过宽,又恐废弛礼法。依某之见,可分两步:其一,令诸皇子之师入府,暗喻此事已为太学所知,晓以‘辈分有别、盛典当敬’之理,促其自省;其二,太学暂不具折上奏,待观皇子后续行止——若此后安分,则既往不咎;若仍有轻佻之举,再联名请陛下裁决。如此既全皇室体面,又不失礼法约束,方为妥帖。” 皇家无小事,尤其牵扯皇子与礼法,太学官员争吵不休。 主张严惩的拍着案几,翻出前朝“皇子失仪必纠”的旧例,说今日纵容偷看,明日便敢漠视尊卑; 主张宽纵的则急得直摆手,反复念叨“陛下最是宽厚,岂会因小儿之事动真怒,真罚了,恐迁怒太学”。 中间派想打圆场,提议先派人去探探赵俣的口风,却立刻被两派同时反驳——严惩派骂这是“徇私畏上”,丢了礼法官员的风骨;宽纵派则怕消息走漏,反而让皇子们落个“被监视”的名声。 一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太学学正秦桧提议:“不若请几位太学中德高望重的皇子宗亲前去处理此事?” 一众太学的官员听言,眼睛全都是一亮。 秦桧这招确实高明,直接解了太学官员的困局。 皇子在太学求学,按理来说,太学应该管着皇子,却又碍于他们皇帝宗亲血脉的身份,罚重了怕触怒皇权,罚轻了又落个失职的罪名,左右为难。 而如果把这些事推给太学中德高望重的皇子宗亲,等于把“烫手山芋”换了主人——德高望重的皇子宗亲与犯错的皇子宗亲同属皇族,既懂皇室规矩,又不必像太学官员那般束手束脚,处理起来既能顾全皇室体面,又不会让礼法失了分寸。 更关键的是,这一招彻底摘清了太学。无论德高望重的皇子宗亲最后是严惩、宽纵犯错的皇子,还是折中处理犯错的皇子,决定都出自皇室内部,外人挑不出太学“徇私”或“严苛”的错处,太学只需配合即可,免去了“里外不是人”的尴尬。 对那些德高望重的皇子宗亲来说,这也是一次实打实的锻炼。如果他们能处理好这件事,就代表他们既能权衡“亲情”与“礼法”的尺度,也能借这事在皇族内部立住“公正持重”的名声,为日后可能参与更重要的国事铺路。 很快,一众太学的官员就采纳了秦桧的主意。 有人还对此做了一个补充,认为这些德高望重的皇子宗亲人数不能太多,不然,这事可能就压不住了。 商量过后,大家一致认为,三位最好。要是他们的处理意见相左,还能投票表决一下。 经过商量,太学的一众官员选择了两位目前在太学的最德高望重的皇子、一位最德高望重的宗亲。 这两位皇子,一位是赵俣的五子赵楷,一位是韦贤妃给赵俣生的长子赵构。 那位宗亲则是,端王赵佶的唯一的一个儿子赵桓。 赵楷不必多说。 如今在东京汴梁城的所有皇子中,属他最年长。 而且,他的母亲还是赵俣非常宠爱的贵妃之一、郑皇后最好的姐妹王懿肃。 关键,早在多年前,赵楷就跟太子赵寿、十四皇子赵樘一块去参加科举,并凭本身高中进士。 另外,这些年来,赵楷一直努力读书,并且他没像赵俣的很多儿子那样文武双修,而是一心修文,以至于他才高八斗、文采斐然。 这么说吧,要是从赵俣的儿子中选一位文人最喜欢的皇子,绝对是赵楷无疑。 还有就是,早在三年前,赵楷就已经是上舍生了,现在,赵楷在太学,不是求学,而是在担任学正,绝对是太学中身份最高的皇子。 再说赵构。 在其母韦贤妃的教导下,赵构文武双全、有勇有谋。 赵构资性朗悟,博学强记,读书日诵千余言,并学习琴、棋、书、画,尤其在书法上颇有造诣。同时他也习武,还天生神力,挽弓至一石五斗,达到武学上舍生(一石三斗)的水准。 赵构出阁之后,没有先去太学求学,而是先去武学进修。 后来,北方战事爆发,赵构是第一批北上抗敌保家卫国的皇子之一。 关键,不久前的一战,赵构率军前去增援,与金军的一支主力相遇。 赵构身先士卒,以少胜多,击溃金军,大涨大宋的威风,尤其是大宋皇家的威风。 可惜的是,战后,赵构受伤不轻,被赵俣叫回京师休养。 赵构不敢抗旨,老老实实的回到了东京汴梁城。 但赵构并没有在自己的府上浪费时间,而是趁着养病的这段时间,又来到了太学求学。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赵构都是赵俣的一个极为优秀的儿子。 最后说赵桓,也就是历史上的宋钦宗。 赵桓虽然不是赵俣的儿子,只是赵佶的儿子,但让谁都没想到的是,赵桓的声望,丝毫不输赵俣的一众儿子,哪怕是赵俣最优秀的那几个儿子。 赵桓的核心口碑是“仁孝、节俭、纳谏”,是士大夫阶层眼中的君子典范,甚至是储君典范。 与其父赵佶奢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桓极为节俭。 而且,赵桓的节俭并非刻意作秀,而是贯穿日常,他的侍从曾提议添置精美器物,均被他拒绝,他明确表示:国家财政本就紧张,我怎能忍心铺张。 赵桓还多次主动缩减他自己的出行随从人数,将他宫里多余的珍宝、绸缎上交国库,用于补贴军需或赈灾。 赵桓还严禁他的宦官、侍从借其名义索取财物,对违规者直接严惩,杜绝贪腐风气。 赵桓还特别能听取不同意见,尤其重视对朝政弊端的批评。 这让士大夫群体,对赵桓寄予厚望。 赵桓还主动征询“逆耳之言”,向赵俣觐见。 甚至对“小事”,赵桓也能听建议:一次他因天气炎热,让侍从在他的家中种了几株名贵花木,有官员以“今民间饥馑,亲王不宜耽于逸乐”劝谏,他立即下令拔除花木,并公开道歉,称“吾愧于谏官,此后必慎之”。 赵桓还不护短,他手下的人,不论是谁,只要犯错,他绝不姑息。 赵桓还既孝,又体恤“民”与“士”。 这让士大夫阶层惋惜不已,他们私底下都说,如果赵桓也是赵俣的儿子,绝对是最好的储君,有些人甚至认为赵桓有明君之姿,为赵桓不能竞争赵俣的皇位而感到遗憾不已。 这么说吧,赵桓在士大夫阶层的名声,几乎不输赵楷。 太学的一众官员是懂选人的。 有赵楷、赵构、赵桓这三位皇子宗亲出马,肯定能震慑住那些犯了错的皇子宗亲。 赵楷三人也没让太学的一众官员失望,他们得知有人竟然敢犯如此大逆不道的错误,当即就同意了去收拾这些犯了错的皇子宗亲…… ……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一样的赵构 … 赵楷、赵构、赵桓听说,赵思、赵石、赵明以及赵有忠此时正在钟楼上窥视选秀,太学的一众官员碍于其皇帝宗亲血脉的身份,罚重了怕触怒皇权,罚轻了又落个失职的罪名,左右为难,希望他们几个去管一管,他们二话没说就去了钟楼。 路上。 赵楷三人商量怎么处理此事? 赵楷对赵构和赵桓说:“他几个皆总角之年,懵懂不知礼。选秀之仪虽重,彼辈不过戏玩耳,非有悖逆之心。若重罚,恐失宗亲仁厚,轻责即可。” 赵构治军,深受李琳“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思想所影响,为人鲠直,平日里行事,崇尚气节,忠鲠直言,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他不同意赵楷的宽大处理方案,所以反对道: “不可!礼为邦本,皇子宗亲尤当守之。选秀乃国之典仪,尤甚者,其所窥伺戏之,或为未来庶母、或为宗妇,此乃乱常之萌,若纵之,何以正朝纲、服百官?必当按律治罪,方显国法无私。” 赵桓对他自己的人,能做到不护短,不论是谁,只要犯错,绝不姑息。 可问题是,赵思、赵石、赵明都是赵俣的儿子,就连赵有忠都是赵俣亲弟弟赵偲的儿子,他们都比赵桓跟赵俣亲近。 更为关键的是,赵桓很清楚,赵俣并不喜欢他。 说来,赵桓也是很不理解。 是。 赵桓不是赵俣的儿子,只是赵俣的哥哥赵佶的儿子,肯定没有自己生的儿子亲近。 但这不应该是赵俣不喜欢他的理由。 要知道,不是赵俣的儿子的,并不只有赵桓一个。 赵佖、赵似、赵偲也都有儿子,他们现在也都成年或者准成年了。 在解除了自己的儿子身上的封印的同时,赵俣也解开了他们身上的封印,让他们也可以从政、从军,甚至露出将来会分封他们的意思,包括跟赵俣有仇的赵似的儿子。 唯独赵桓,赵俣丝毫都没有任何下放的意思,更没露出过要分封他的口风。 赵佶问时,赵俣就说,你只有这一子,若外放,有个好歹,你可就无后了。 听赵俣这么一说,生下赵桓以后身体不知什么原因就彻底垮掉了的赵佶,也有些犹豫不决。 最后,赵佶只能默认赵桓在京师发展。 跟赵楷一样,赵桓现在也是太学的学正。 看着其他皇室、宗室都能追逐自己的梦想,或是治理一方,或是征战沙场,将来或许还能成为一方诸侯王,赵桓很羡慕,不甘于平凡的他,一直严格约束他自己,希望能被赵俣另眼相待,给他一个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 “仁”与“孝”是儒家的重要考核标准,赵桓在这两点上表现突出: 对赵佶,赵桓“孝而不盲从”。他每日按礼制向赵佶问安,对赵佶的日常需求尽心满足,但在赵佶喜欢铺张浪费上,他从不盲目附和,而是屡屡劝谏。 每逢灾年,赵桓都会以个人名义捐赠他自己的俸禄,用于赈灾;对落第的寒门士子,他曾上奏赵俣,请求放宽科举录取名额,多取孤寒之士,避免官宦子弟垄断仕途;甚至遇到冤情,他虽无直接司法权,却会将案情转交大理寺,督促尽快审理,避免民怨积压。 在赵桓的刻意经营下,士大夫,尤其是那些不喜欢赵俣的士大夫,给了赵桓很高的评价,有一种,新皇要是不从赵俣的儿子中选的话,赵桓是最好的选择的即视感。 民间也有“赵桓贤德,可解民苦”的贤名。 可对于这样的赵桓,赵俣却始终都没有重用过,只让他教书育人,或干些不痛不痒的工作,哪怕有谏官或者吏部的官员推荐赵桓,赵俣也没有重用赵桓的意思。 慢慢的,有人反应过来了,赵桓的表现,已经超过皇子、宗室的范畴,说穿了,就是赵桓表现的太过了,对赵俣的儿子形成了威胁。 这也就难怪赵俣会打压赵桓了。 久而久之,赵桓也认为,是他表现得太过了,引起了赵俣的忌惮,赵俣才封杀他。 如此,涉及到赵俣和赵俣儿子的事,赵桓不禁有些束手束脚、畏首畏尾。 沉吟良久,赵桓才说:“宽则失纪,严则伤和,二者难择。” 赵楷又说:“可召而训诫,令其闭门思过三日,既明过失,亦存皇家颜面,不致两难。” 赵构摇摇头:“此乃姑息!恐日后再犯,若下次复犯,更难约束。当杖刑三十,罚其俸禄一年、禁足半年,他等方知敬畏,亦可以儆效尤。” 赵桓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太插手此事,只能先和稀泥道:“先至钟楼见诸人,观其悔意再断。” 赵楷和赵构没有异议,疾行而去。 赵楷三人行至钟楼上,很轻易地就捉到了,还在那边看、边津津有味地在那品头论足的赵思四人。 赵楷呵道:“赵思、赵石、赵明,还有赵有忠,你几个在作甚?!” 赵思、赵明、赵有忠动作整齐划一地将他们各自手上的千里镜藏在身后,胆子最大、反应最快的赵石,则是果断地把他手上的千里镜扔到钟楼下的花坛里,并想要从钟楼上跳下去。 不想,赵构反应更快,他一把就将赵石给揪了回来,并警告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逃去何处?!” 既然跑不了了,赵石也只能灰溜溜地站进赵思、赵明、赵有恭中,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赵思率先抬起头,强作镇定地拱手道:“见过三位兄长。”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行礼。 赵构面色冷峻,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他们,冷冷说道:“好胆,窥视选秀,触犯礼法,岂有此理?!” 赵石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不过……不过瞧个热闹罢了。” “瞧热闹?”赵构冷哼一声,“选秀之仪,乃国之大事,选出秀女大多要入父皇后宫,岂容尔等如此儿戏?!” 赵明见势不妙,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兄长息怒,我几个只是好奇,并无他意!” 赵有忠也跟着附和:“我几个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赵构铁面无私道:“竖子无知!选秀乃承宗庙、续皇脉之大典,秀女或为帝妃、或为宗妇,皆系国之伦常。尔等持镜窥伺,品头论足,是视礼法为无物,视皇室体面为草芥!今日若以‘好奇’、‘热闹’宽纵,明日便敢僭越宫闱、紊乱纲常!” “礼者,国之柱石也。先祖立制,非为束缚,实为正人心、辨上下。尔等身为皇子宗亲,当为百官表率,却行此轻浮之举,若不治罪,何以对先祖、何以见父皇、何以服万民?我有言在前,当众杖刑三十以儆其身,罚俸一年以省其心,禁足半年以思其过,此乃按律而行,半分不可宽也!” 赵楷打圆场道:“彼辈皆总角小儿,虽犯礼法,然无大恶。若依法严惩,恐伤他等天性,且恐父皇念及父子、伯侄情分,我等难交代。不如闭门思过三日,既明过失,又存体面,未尝不可。” 赵桓也颔首附和:“此事牵涉皇子宗亲,过重处罚恐生嫌隙。不如暂罚其抄写《礼记》百遍,令其明晓礼法要义,也算两全之策。” 赵构闻言,毫不退让,他说:“二位兄长所言,非为维护礼法,实为纵容!今日纵一,明日必纵十,长此以往,礼法崩坏,朝堂何以安?吾意已决——当众杖刑、罚俸、禁足,缺一不可!若二位兄长执意为他几个开脱,我这便去求见父皇,奏明二位兄长因宗亲情面,废国家之法,偏袒他等,治二位兄长包庇之罪。” 赵楷与赵桓对视一眼,皆知赵构鲠直,再劝无益。 最终,赵构依太学之规,命人取来刑杖,当众对赵思、赵明、赵有忠各施三十杖,意图逃跑的赵石杖五十,又传文书至大宗正寺,四人罚俸一年、禁足于府中半年,不得外出半步。 见他们说服不了赵构,赵楷只能给麻晓娇的四子赵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去搬救兵,不然,赵思四人可就惨了。 赵思是喜多生的孩子,跟赵元一块长大,两人感情不错。 就是赵石、赵明、赵有忠,也是赵元的亲近之人。 这么说吧,今天这事,本来赵元也有份,只是,今天有一节科学课,赵元非常想上,才没跟着一块去。 再多说一句,赵思他们的千里镜,都是赵元给的。 如今,赵思四人有难,赵元肯定想救他们。 想了想他那个只对研发感兴趣的母亲,赵元就知道,今天这事肯定指望不上麻晓娇。 思来想去,赵元跑去了选秀现场,去找张纯帮忙。 正在担任评委之一的张纯,听说赵元找她,很意外,不知道这个刚过十岁的小家伙来找自己干什么? 想了想,张纯还是派李师师来见赵元。 赵元知道,李师师是张纯的绝对心腹,而且跟赵思的母亲喜多关系很好,他赶紧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给了李师师。 李师师听完,黛眉微蹙,心中暗忖:“他几个虽顽皮,该受些教训,但赵构如此处置,未免太过严苛了罢?” 这么一想,李师师微微颔首,说道:“你且去,我自会向娘娘禀明此事。” 赵元听闻,连忙作揖道:“多谢李娘子,还望娘子尽快,我怕他几个撑不住太久。” 李师师点头:“我这便去。” 言罢,李师师就转身匆匆向选秀现场走去。 回到选秀现场,李师师快步走到张纯身旁,附耳低语,将赵元所述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 张纯听后,微微一怔,旋即心想:“政治就是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把自己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念及至此,张纯来到赵俣身边,然后趴在赵俣的耳边,把赵思他们几个窥视选秀一事和赵构要严惩他们跟赵俣说了。 赵俣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也算个事?’ 不怪赵俣会这么想,实在是,后世选秀的事,太过稀松平常,而且,别说他这里的秀女全都穿得这么严实了,就是那种所有参赛选手全都穿着比基尼或是穿着性感内衣屁股都露出来的选秀都不足为奇。 再说,赵思他们几个都是小屁孩,估计也就是看个热闹,然后跑去跟同龄人吹嘘炫耀一下,这种事,赵俣小时候也常干,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心理。 不过,赵俣转念又一想,这批秀女中的大多数都要进自己的后宫,关键,这几个混蛋小子中的三个是自己的儿子,这关系有点不寻常,那这事,要是认真追究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简单,赵构要严惩他们,也不是无的放矢。 想了想,赵俣对梁师成说:“去将他几个叫来。” 梁师成领命了之后,立即前往太学,去将赵楷、赵构、赵桓、赵思、赵石、赵明、赵有忠全都给带了过来。 此时,赵思四人每人都已经当众挨了十几棍子。 他们才十来岁,身子都还没长成。 有赵构盯着,施行的人也不敢留手。 这十几棍子下去,除了赵石以外,其他人都被打得鬼哭狼嚎。 关键,疼还是一方面。 赵构是在太学的操场上打的他们,并且打之前还让人扒了他们的裤子,让太学生围观。 这也太丢人现眼了。 好在,赵思四人年纪还小,不然,他们不羞死,真的很难收场。 赵思四人被带到赵俣面前时,全都狼狈不堪。赵思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走路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赵明更是惨,屁股被打得红肿不堪,走路时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嘴里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嘶嘶”声;赵有忠也是一般无二,不同的是,他连疼痛的表现都不敢有,全程把头低到不能再低,生怕被别人认出来一般;只有赵石,一直在那强撑着,有点骨气。 见赵思他们四个被打得连走路都费劲,赵俣是既好气又好笑。 冲赵思他们四个重“哼”了一声,吓唬吓唬这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子,赵俣才看向押着他们过来的赵楷、赵构和赵桓,尤其是与赵俣印象当中一点都不一样的赵构…… …… 第三百五十九章 跟自己的儿子抢老婆 … 历史上的赵佶、赵桓、赵构这父子三人当中,如果让赵俣挑一个他最讨厌的,那么这个人肯定是赵构。 哪怕赵构实际上是这父子三人中最有能力的,并且在历史上创造出来了所谓的建炎中兴,号称中兴之主之一。 这主要是因为,面对金人的入侵,赵构始终以保住皇位为首要目标,而非收复中原。前期逃奔南方,还搞出个“泥马渡江”的传说洗白他自己,后期主动与金国签订《绍兴和议》,割地、称臣、纳贡,用屈辱换取短暂和平,完全违背了“中兴”应有的进取性。 为推行求和政策,赵构默许甚至主导打压以岳飞、韩世忠为代表的主战派。尤其是岳飞率领岳家军屡破金军、逼近故都开封时,他连下十二道金牌强令撤军,最终以“莫须有”罪名处死岳飞。 这一行为不仅自毁长城,更寒了天下渴望收复失地的民心。 赵构所谓的“中兴”,仅实现了南宋政权的局部稳定,却让中原、华北长期沦陷于金国的统治,百姓饱受战乱与压迫。 这种“偏安一隅”的稳定,与“恢复中原、统一国家”的“真中兴”完全相悖。 以“中兴”为名,行“偏安”之实,为巩固个人权位,牺牲抗金大局,牺牲了民族尊严、抗金希望与忠良之臣。 其所谓的“中兴”,不过是权位的遮羞布罢了。 最关键的是,老爹、老妈、老婆、五个女儿、全部宗族都被金人捉到金国,生他养他的母亲、与他恩爱的妃嫔、所有女儿全都遭到金人百般凌辱,他却一心逃跑,只顾自己苟活和享乐,不思营救和报仇,实在是枉为男人! 这样的赵构,真是让赵俣瞧不起,赵俣甚至觉得,想要收复燕云地区的赵佶和一占到点上风就派军队跟金军交战的赵桓都比赵构有血性。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俣对韦贤妃给自己生的赵构,有一种恨屋及乌的厌恶,哪怕赵俣十分清楚,自己的儿子赵构和历史上的赵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当然,身为一个理性的人,赵俣并没有因为自己不喜欢赵构,就打压他,给他一个残忍的童年,而是一视同仁地让他母亲韦贤妃教育他,并给了他相同的机会。 只不过,赵俣没有关注赵构,也没对赵构有任何期待罢了。 然而,让赵俣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自己没抱有任何期待的儿子,却在他母亲韦贤妃的教导下,文武全才、有勇有谋,关键忠君爱国、有气节,朝堂之上忠耿直言,从不在乎他人脸色;治军更显严谨,所部将士严守李琳所制定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掠夫”的纪律,深得军心与民心。 北方战事起,他身为第一批北上的皇子,在增援之战中与金军主力相遇。兵力悬殊下,他沉稳果决、身先士卒,以悍勇提振士气,凭谋略调度军队,最终以少胜多击溃敌军。 后来,赵俣特意了解了那一战,得知那场战斗还不是伏击战,而是实打实的近身白刃战,宋军是靠着冷兵器加轰天雷换命,才赢下了那一战。 白刃战是近战歼敌的有效手段,它不仅考验官兵的体能、技能,更彰显军人的血性与勇气,体现了一支军队的战斗精神和意志品质。 在战争中,敢于与敌人进行白刃战的军队,往往具有高昂的士气、无所畏惧的胆量和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这些都是强军的重要特征。 所以,敢不敢打白刃战,进行近战拼杀,永远是检验一支军队是否是强军的重要标准之一。 赵构所部,能在白刃战中战胜金军,可见其部的精锐。 而且,赵俣让人调查过了,那支军队就是赵构带出来的。 这说明,赵构不是莽夫,还是一个统军高手。 这真让赵俣对赵构刮目相看。 更让赵俣刮目相看的是,这次的事,赵构顶住了所有压力,坚持处罚了赵思、赵石、赵明和赵有忠。 是。 赵俣最开始也觉得,这只是几个小孩子调皮捣蛋,随便说他们两句,就得了。 可在让梁师成去将赵楷他们带过来的这段时间,赵俣突然改主意了。 说实话,后宫纲纪很重要,尤其是赵俣有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儿子的情况下。 这要是管理不好,赵俣让自己的儿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那麻烦可就大了,而且,那时不管赵俣愿不愿意,都得干处死自己儿子的事。 为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赵构处理的真没问题,现在小没规矩,事还不大,等大了,如果不给他们一个严格的教训,他们不得闯后宫啊。 甚至可以说,赵构处理的已经很轻了,要不是这几个混小子还是孩子,并且有三个是赵俣的亲儿子,一个是赵俣亲弟弟的儿子,这罪状直接流放都不算过度严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构实则是保护了这几个混小子,要知道,在古代,这种行为就是大逆不道,上纲上线的话,完全可以解释为对自己未来的长辈有觊觎之心。 总之,仔细一想过后,赵俣觉得赵构处理的很好。 与赵构相比,维护弟弟的赵楷,和畏手畏脚的赵桓,表现的就太差了。 鉴于赵构一直以来杰出的表现,赵俣尽量将自己对他的厌恶收起来,看着赵构问道:“为何要重罚他几个?” 赵构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他四个,或为皇子、或为宗亲,身蒙皇恩,当知礼法纲纪。然其不思恪守本分,竟私携器物登钟楼,窥选秀之女。 观其行: 一则违制。禁庭之地,阶陛之间,皆有规制。选秀为庄重之仪,非观赏之戏。他四个用镜窥视秀女,已犯宫规,更失体统。 二则失德。男女有别,内外有防,此乃人伦之基。选秀女子,皆是待选宫人,将来或为妃嫔、或为宗妇,岂能容人随意窥探?他四个此举,视礼法如无物,视女子名节如草芥,若不严惩,何以正风气? 三则乱纲。皇室子弟,乃天下表率。今日敢窥选秀之女,明日便敢闯后宫禁地;今日敢违宫规,明日便敢犯国法。小过不惩,必酿大错。若因年幼便姑息,因亲贵便纵容,他日宗室子弟皆效其行,后宫纲纪荡然无存,皇室颜面何存? 儿臣罚之,非为苛责,实为儆戒。今日重罚,是免他日酿更大之祸,亦是护其免于堕入歧途。 他等若能悔悟,方不负父皇养育之恩、宗室教诲之德。 儿臣所为,皆为维护皇室纲纪、保全宗室颜面,非有私怨,望父皇明鉴……” 赵构侃侃而谈,不仅让赵俣大点其头,也令不少秀女都忍不住偷眼观看这个相貌俊朗、有礼有节、文武双全、崇尚气节、忠鲠直言的皇子。 这其中,尤以一位十一二岁的小秀女,眼睛最亮。 就见这个小秀女,像株刚抽枝的青竹,身形尚带着未长开的纤细,她生得是柔和的样貌,眉眼弯弯如新月,眼尾带着点未脱的稚气,却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溪水,眼底藏着几分安静的韧劲儿。鼻梁小巧,唇瓣是淡淡的粉,抿着时线条干净,不笑也显得温驯。肤色是通透的白,透着少年人独有的莹润,被廊下的日光一照,连鬓边细绒的汗毛都看得分明。 这个小秀女名叫邢秉懿,乃是历史上的宪节皇后,她是开封祥符人,赵构第一任皇后,北宋朝请郎、南宋庆远军节度使、安恭简王邢焕之女。 邢秉懿基本上可以说是历史上最悲惨的皇后。 历史上,靖康之耻时,金军攻破汴京,已怀有身孕的邢秉懿与其他皇室女眷一同被掳北上,途中因不堪折磨流产,还被迫给金军将领“牵羊礼”(也就是,赤裸上身、身披羊皮的屈辱仪式);抵达金国后,她被送入浣衣院(实为金军官妓营),遭受长期的身心摧残。 更令人唏嘘的是,赵构登基后,遥尊邢秉懿为皇后,看似给了她最高尊荣,却从未真正设法营救——他忙于南逃、稳固政权,对远在金国受苦的发妻没有实质行动。 邢秉懿在金国苦等十年,靠着对丈夫的念想支撑,却至死未等到归期,病逝时,年仅三十四岁。 更悲哀的是,赵构直到与金国议和后,才得知她的死讯,迎回的也只是一具早已腐朽的灵柩。 她的一生,是靖康之耻中皇室女性悲剧的缩影。拥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实,在国破家亡的乱世里,被权力与时代裹挟,最终在屈辱、思念与绝望中落幕,连最基本的尊严与归宿都成了奢望。 十七岁被俘虏,被玷污了十六年,一天真正的皇后都没当过,被救回时已不是人,有哪个皇后能比邢秉懿更惨? 赵俣对靖康之耻中受害的女人印象非常深刻,他能记住每一个受害的女人的名字,对其中最惨的朱家三姐妹、邢秉懿、茂德帝姬赵福金等女更是刻骨铭心。 所以,这次选秀,赵俣想将这些受害的女人全都收入自己的后宫,善待她们,免得她们这一世再遭受悲惨的命运。 ——当然,像赵福金这样,因为赵俣他们穿越过来,而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不算。 巧了。 张纯也有这个意思。 这使得,那些在靖康之耻中受害的女人,哪怕条件稍差一点的,也会得到张纯的举荐。 赵俣正好顺水推舟,将这些少女收下。 如此,邢秉懿自然也经进了赵俣的后宫。 一同进入赵俣后宫的还有姜醉媚和田春罗。这两个女人,在历史上为赵构生下了五个女儿。 这么一看,说赵俣和自己的儿子抢老婆,都不是无的放矢。 见赵构说的有理有据,郑显肃在赵俣耳边说:“构儿言之有理,此风断不可长也。” 郑显肃说这话,可不光是因为赵构是她的养女韦贤妃的儿子,还是因为她真的觉得赵构说得很有道理,才帮赵构美言。 赵俣点点头,然后对赵构说:“此事你处置的甚妥,当赏。” 至于赏赐赵构什么,赵俣想了想,对黄经臣说:“取朕金锏来。” 赵俣的宝库中,有很多宝物,其中就有一些黄金、白银制作的武器。 旁人听赵俣说,要拿金锏过来,以为赵俣只是赏赐赵构一些财物。 谁想,赵俣拿到金锏之后,竟然拎着金锏走下高台,来到赵构身边,居高临下说道:“今朕欲赐你管教皇子宗亲之权,自太子以下,凡是皇子宗亲,只要品行不端,你皆可管束,若遇冥顽不灵之辈,朕准你先斩后奏,不知你可敢担此大任?” 赵俣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愕,面面相觑间,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之色。他们万万没想到,赵俣竟然将节制一众皇子、宗亲品行的权力交给赵构这个才十六七岁的皇子。 赵构也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赵俣这么认可他的处置,旋即他目光坚定,单膝跪地,伸出双手,高声应道:“儿臣愿领此重任,定当恪尽职守,不负父皇所托!” 赵俣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将手中金锏郑重地交到赵构手中,说道:“朕看你表现。” 说完,赵俣看向赵思四人。 这回,就连最顽劣的赵石,都怕了。 赵俣赐给赵构可以打死他们的金锏,足以说明,赵俣对此事的态度了。 这赵思四人哪还能不知道,他们真的做错了,这顿打白挨了不说,下次再敢调皮捣蛋,搞不好会被严厉的赵构给打死。 一旁的赵楷,见赵俣赐给赵构节制所有皇子、宗亲品行的权力,后悔不已,他忍不住去想,‘若是我能秉公处理此事,这权柄或许会落到我头上,唉,罔读圣贤书矣!’ 赵桓也很羡慕赵构。 但赵桓有自知之明,知道赵俣肯定不会把这样的权力给自己的儿子以外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在赵构接这张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时,赵桓一脸老实实际上却是在偷偷地看着四周以及那些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千娇百媚的秀女。 这一看之下,赵桓就看到了秀女中的朱琏和朱璇,进而心中一疼,‘她二人也来参选了……’ …… 第三百六十章 张纯:我空有一身泡妞本领,无奈自己是个妞 … 别以为古代,未婚男女就真没有见面的机会。 实际上,还真有几个地方是未婚男女,尤其是达官贵胄、士绅望族家的小官人、小娘子相见的地方。 这第一个地方就是寺庙。 你以为大雄宝殿只收功德钱吗? 错。 这可是这个时代最野的相亲角。 虽然说它本身是个清修的地方。 但是上门烧香的善男信女可不都是奔着六根清净去的,比如张生和崔莺莺,那就是在寺庙一见钟情的。 为啥,因为寺庙有一个天然优势,就是它充斥着那种在菩萨眼皮子底下搞暧昧的小悸动。 这种悸动,让白居易高度概括为: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赵桓跟赵佶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其中就有,赵佶信道,赵桓信佛。 赵桓在很小的时候起,就喜欢佛教文化,常去寺庙烧香拜佛。 去年,赵桓去寺庙烧香。 晨钟刚歇,大相国寺的香火味裹着初秋的凉意在檐角流转,赵桓攥着念珠拾级而上,来到了大雄宝殿。 刚进入其中,赵桓的目光就被大雄宝殿前的两抹身影绊住了脚。 是一对姐妹,并肩立在莲花灯前。 靠前的小娘子穿藕荷色襦裙,鬓边簪着朵新鲜的白茉莉,正踮着脚调灯芯,垂落的珠帘随着动作轻轻晃,碎光落在她侧脸,连鬓角的绒毛都看得分明,正是朱琏。 朱琏身后的妹妹朱璇着月白衫子,手里攥着半块未吃完的酥饼,见朱琏踮脚吃力,伸手悄悄托了下灯台,指尖碰着姐姐的袖口时,两人都弯着唇笑,笑声轻得像檐角垂落的雨丝。 赵桓脚步顿在香案后,手里的念珠不知何时停了转。香客往来擦过他的袖角,他却挪不开眼——看朱琏指尖划过灯盏边缘,看朱琏被灯烟呛得轻轻蹙眉,抬手拢鬓时,腕间银钏滑到小臂,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朱璇凑到朱琏耳边说了句什么,朱琏偏头去听,恰好有阵风过,把她们身上的茉莉香吹过来,混着香火味,竟比佛前的檀香更让人安心。 住持过来引赵桓上香,他接过香的手竟有些发紧。目光越过烛火再望过去,朱琏和朱璇姐妹俩已转到功德箱前,朱璇正数着铜钱,朱琏仰头看殿内的佛像,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她微抬的下颌线上,连轮廓都染着软光。 赵桓盯着朱琏的背影,连住持跟他说话都没有听清——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朱琏调灯时的侧脸。 香燃到一半,朱琏和朱璇转身往外走。朱琏走在后面,经过赵桓身边时,许是裙摆被香案角勾了下,她脚步踉跄了下,手里的手帕掉在地上。 赵桓几乎是立刻弯下腰去捡,他指尖刚碰到帕角的绣线,就见朱琏也蹲下来,抬头时,他们的目光“唰”的撞在了一起。 朱琏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寺外的秋水,慌慌地说了句“多谢”,接过手帕就快步追上朱璇,在赵桓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影子。 赵桓捏着指尖残留的帕子温凉,看着朱琏和朱璇的身影转过回廊,月白与藕荷的衣角最后闪了下,便隐在香客里不见了。 香灰落在手背上,烫得赵桓回过神来,他手里的念珠重新转起来,可心思却全乱了——原是来拜佛的,到头来,倒像是把心落在了朱琏仰头看佛时,鬓边那朵轻轻颤动的白茉莉上,以及朱琏抬头时眼里盛着的光。 自那日起,赵桓就害了相思病。 直到今年的上元节,闲着无聊的赵桓,便和很多单身男女一样,跑去逛灯市。 上元节可是这个时代男女约会的黄金时段,一众达官贵胄、士绅望族家的小官人、小娘子借着赏灯之名,悄悄相会,那才带劲呢。 你以为猜灯谜比的是才智啊,那是这个时代的真心话大冒险,人家那是为一边猜谜、一边调情做准备的。 灯火如昼人如海。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翻译过来就是,那些劳斯莱斯们都堵在二环看妹子呢。 上元夜的灯海把整条街烧得透亮,赵桓坐在人力车上跟着车流走,他手里的走马灯转得发晃,心里却空落落的——自去年相国寺一别,那抹藕荷色的身影总在念珠转完一圈时冒出来,连佛号都压不住。 街口的猜谜摊子围得热闹,赵桓抬眼看去,就见一道月白色的衣角正从眼前晃过。 是朱璇,她手里举着一盏兔子灯,正扯着身边人的袖子往灯影里躲。 是朱琏。 朱琏换了件石榴红的襦裙,鬓边没簪茉莉,改别了支珍珠钗,随着脚步轻轻晃。灯笼的光落在她脸上,把之前在寺里没看清的眉眼照得分明——眉梢微弯,眼尾像被灯火烧得泛着红,她低头听朱璇说话时,唇角勾着的弧度,竟然比桃花还好看。 赵桓连忙跳下车,也顾不得平时的沉稳,快步前去追朱琏和朱璇。 赵桓离朱琏和朱璇越来越近。 就在赵桓离朱琏和朱璇只有一丈多远之际,人流忽然往前涌,赵桓被推着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碰到朱琏的袖口。 朱琏似有察觉,忽然侧过头。 赵桓慌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靴尖——余光里,石榴红的裙摆擦过赵桓的裤脚,带着股淡淡的香,正是大相国寺大雄宝殿里的茉莉香味。 等赵桓再抬头时,朱琏和朱璇已走到街对面的花灯铺前。 朱璇正踮脚挑灯,朱琏站在一旁等,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铺前挂着的灯穗,风一吹,灯穗扫过她的手背,她缩了缩手,笑出的梨涡里盛着灯影。 赵桓隔着往来的人影看着朱琏,看她接过朱璇递来的荷花灯,看她们并肩往灯市深处走,石榴红与月白的身影渐渐融进灯海,最后只剩两点晃动的光,就像去年寺里那两盏被她们挑过的莲花灯。 万幸,朱琏和朱璇的美貌不仅吸引到了赵桓,也吸引到了很多其他未婚男子,有人说:“她姐妹二人乃武康军节度使家小娘子……” 赵桓眼里只剩方才朱琏侧头时,鬓边那支晃悠的珍珠钗,和裙摆擦过他裤脚时,那阵让人忘不掉的香。 这上元夜的灯再亮,也亮不过朱琏仰头看灯时,眼里盛着的光。 原来相思不是病,是这满街的灯都熄灭后,心里还烧着的那团火。 赵桓今年十七了,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他回家后,便跟赵佶说,他想娶朱琏,要是能连朱璇一块娶过来,就最好不过了。 赵佶也有意成全赵桓这个他唯一的儿子。 可前文书就已经说过了,赵佶虽然有意跟朱伯材结亲,但因为朱伯材是朱太妃的弟弟,赵俣跟朱太妃有仇,赵佶不愿意因为此事招惹赵俣,这事才一直被拖延下来。 不想,赵桓再见朱琏和朱璇两姐妹时,她们竟然已经成了秀女,而且看她们站的方位,明显是已经被选上了。 赵桓心中立即就升起了一股被横刀夺爱的感觉。他看着朱琏与朱璇身着宫装,垂首立在新晋秀女之列,想着龙椅上的赵俣很快就会成为她们的男人,就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之前赵桓回家跟他父亲赵佶说想娶朱琏和朱璇姐妹俩时的雀跃还在胸口没散,那时他以为父亲定能促成此事,以为相思能有个归宿,却忘了这天下的一切,包括人心与姻缘,都攥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手里。 赵桓也怨恨他父亲赵佶的优柔寡断,要不是他瞻前顾后,朱琏和朱璇又怎么会来参加选秀? 赵桓想起大相国寺的白茉莉,想起上元夜的珍珠钗,想起朱琏眼里盛着的光,那些曾让他辗转反侧的画面,如今都成了扎心的刺。 ——原来从一开始,他的相思就只是一场无人知晓的独角戏,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赵桓有一个冲动,那就是求赵俣将朱琏和朱璇赏赐给他。 可赵桓看了一眼身旁抱着金锏的赵构,他立马就怂了。 从赵俣如何处理赵思他们几个偷看秀女一事上,赵桓就不难看出来,赵俣也是有很强的占有欲的,他要是敢跟赵俣抢女人,搞不好会惹赵俣生气,赵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立威。 赵桓不觉得,他自己想多了。 赵俣没让赵构继续对赵思他们四个行刑,这也算是赵俣保护了他们一次,但谁都看出来了,这只有一次,下次,不论是赵思他们四个,还是别的什么人,再触犯礼法,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以赵构铁面无私的性格,非追究到底不可,就是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在赵桓看来,赵构肯定会找机会立威和证明他自己的,不然,他怎么证明赵俣没有用错人? 赵桓可不想当第一个试锏的人。 所以,尽管痛彻心扉,可赵桓还是恋恋不舍的把他的目光收了回来。 赵楷他们来时,选秀就已经接近了尾声。 赵思他们这个小事处理完,赵俣又挑了一百多个秀女,就宣告此次秀女选拔结束了。 ——剩下的秀女,礼部会登记造册,拿给赵俣的儿子、侄子选。 接着,赵俣下旨,选中的秀女,直接进宫。 宫墙很高,把朱琏和朱璇的身影彻底挡在了里面,也把赵桓的念想完全拦在了外面。 赵桓不敢回头,怕别人看见他泛红的眼尾,更怕看见那扇紧闭的宫门——那门里是朱琏和朱璇的新归宿,门外是他只能藏在心底的碎念。 从此,朱琏和朱璇成了赵俣的妃嫔,而他只能是皇侄赵桓。 往后宫宴再相见,他要隔着人群遥遥行礼,要看着她们对赵俣展露笑颜,要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来得及递出去的心意,全都咽回肚子里,酿成无人知晓的苦酒。 ‘横刀夺爱,痛不在失。而在纵心有未甘,亦只能笑言“臣遵旨”,碎心与委屈,悉隐于他人未见之隐忍里……’ …… 赵桓以为他将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可殊不知,赵俣和张纯都看见了,他对朱琏和朱璇的恋恋不舍。 这很正常。 别人不知道,熟知历史的赵俣和张纯还能不知道,历史上赵桓和朱琏的感情有多好? 历史上,赵桓与朱琏的感情,没有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盛世浪漫,也没有明孝宗与张皇后的独宠专情,却因靖康之耻的背景更显真实:他们的感情始于礼法,却在患难中升华为生死相依;朱琏以死为大宋、为赵桓的殉节,对他们这段关系做到了极致守护,而赵桓得知朱琏死讯后,也是悲痛欲绝,数日不食。 只是,在赵俣和张纯这样熟知历史的人看来,朱琏真是一个好女人,刚愎愚蠢、胆小懦弱的赵桓根本就配不上朱琏。 要知道,后世对朱琏的评价极高,甚至就连身为敌人的金世宗都称她为“贞烈皇后”。 张纯最见不得这么好的历史名人落到配不上她的男人手上。 话说,张纯也就是一个女人,要不然,她肯定比赵俣玩的还花。 用张纯的话来说就是:“我空有一身泡妞本领,无奈自己是个妞。” 那张纯想棒打鸳鸯,就只能靠赵俣帮忙了。 放在这里就是,一回到后宫,张纯就对赵俣说:“此次入宫秀女,最妙者,莫过朱家姐妹。” 赵俣听言,顺着张纯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低眉顺眼的朱琏和朱璇。 赵俣点点头:“嗯,她二人确实不错,那今晚就教她们侍寝罢。” 见刚进宫,赵俣就翻了朱琏和朱璇两姐妹的牌子,一些早熟、已经清楚赵俣是她们的天的新晋宫人,不禁嫉妒起朱琏和朱璇的幸运来。 当然,也有不少新晋宫人,还不清楚她们的处境、不清楚后宫中的生存法则,还不知道被赵俣翻了牌子意味着什么,进而对朱琏和朱璇的幸运无感。 朱琏和朱璇是很懂规矩的,也知道她们得到赵俣的临幸意味着什么。 所以,确定赵俣真的翻了她们的牌子,朱琏和朱璇落落大方地拜道:“谢陛下!~” 一旁,见赵俣当着这么多新晋宫人的面翻了她举荐的宫人的牌子,张纯笑颜如花,她心想,‘看到我的能量,这群小丫头还不乖乖来投靠我?’ 你当张纯为什么会火急火燎地举荐朱琏和朱璇? 这除了因为张纯不想朱琏和朱璇再被赵桓这个废物要走,以及她想收朱琏和朱璇这两个不一般的女人当她的马仔,还因为她在彰显自己的能量,以便这些宫人投效她,将来她们生的孩子为她和她的儿子所用…… …… 请假一天 今天有事,忙了一天,实在没时间码字,所以请假一天。 之后,我一定会找时间补上这章的。 抱歉哈。 《我和五个大美妞穿越到北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和五个大美妞穿越到北宋》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百六十一章 赵俣和朱家姐妹不得不说的故事 … 就在张纯满心在新进宫的宫人中招兵买马之际,李琳凑到张纯身边,小声问:“诶,你说官家怎么会赐给赵构金锏?我记得这是《杨家将》里八贤王的东西吧?还是说,历史上真有这样的事,官家在效仿古人?” 张纯随口答道:“历史上没有这样的事,至少没有明确的记载。不过,据明人王世贞《弇山堂别集》记载,明太祖朱元璋曾授刘璟阁门使,赐金书“除奸摘佞”四字于铁简,令击百官不法者,这与《包青天》、《杨家将》等文学作品中八贤王的金锏有相似之处,但并非完全等同。此外,传说唐太宗李世民曾赐予尉迟恭打王鞭,商朝闻仲也被商王赐予过打王鞭,不过这些也多存在于传说和文学作品中。或许官家也听过李世民赐予尉迟恭打王鞭、闻仲被商王赐予过打王鞭,才效仿之,不足为奇。” 听张纯这么说,李琳心里的疑惑少了一些,可她还是觉得哪怪怪的。 就在李琳想将她的感觉跟张纯分享时,就见朱琏和朱璇两姐妹向着她们走了过来。 见此,李琳便把心中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不多时,朱琏和朱璇两姐妹就来到张纯面前,盈盈一拜,异口同声道:“谢娘娘带挈。” 张纯暗暗点头,‘懂规矩,难怪历史上她们姐妹,一个能当上皇后,一个能当上德妃。’ 张纯很热情地将朱琏和朱璇扶起,和蔼可亲地说:“二位妹妹客气了,我举荐你们,也是因你们确实出色,不然,官家也不会翻你们的牌子。” 朱琏和朱璇可不是那些不知道宫中规矩的愣头青。 要知道,朱琏和朱璇的姑妈朱太妃可是经历了高滔滔、向太后这两任后宫大女主时代,还亲自经历了孟相和刘清菁斗法,一直苟活到了郑显肃时代。 更为关键的是,朱太妃苟活了一辈子,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直到她不想装了,想让她的小儿子也当皇帝,立马就被打入冷宫,没两年就死了,这也给了朱琏和朱璇很大的警示。 朱琏和朱璇深知,在这深宫之中,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稍有差池,便可能万劫不复,当然,能一直得到皇帝的宠爱,不在此列。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站队。 后宫,从来都不是只闻脂粉香的静地,而是铺着锦绣的权力角斗场。 对于刚踏入宫门的新晋宫人而言,更是如此。 站队就是她们关乎能否留下来、能否活得体面的关键命题。这可以说是她们从无人在意的尘埃变成有立足之地的存在的唯一途径,尤其是对那些在后宫中没有背景的宫人来说。 甚至就连那些在后宫中有背景的宫人,也需要站队,只不过,她们省去了自己站队的过程罢了。 而对于那些在后宫中没有背景的宫人来说,她们没有人脉根基,没有皇帝的恩宠,甚至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要仰仗她人鼻息——分到的住处是偏僻漏风的耳房,还是靠近主殿的暖阁;每日的份例是被女官克扣后的残羹冷饭,还是足量的米粮绸缎;能在短时间内就得到侍寝的机会,还是在后宫中虚耗青春,全看是否有“靠山”为她们撑腰。 若不依附后宫的一个势力,并爬到一定的位置,连请安时都要站在最末的角落里,宫中的闲言碎语会先将“无依无靠”的宫人当作靶子,甚至连学习宫廷礼仪时,教引姑姑都可能因宫人没背景而敷衍了事。 站队是为了攥住最基本的生存保障——它像寒冬里的炭火,能挡住那些无妄的欺凌与冷遇,让宫人在后宫稳住脚跟,不至于未曾绽放就枯萎了。 而稳住脚跟后,站队更是宫人触碰机会的桥梁。 后宫里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大多都攥在少数人手里。 皇帝的一次垂青、被分到得宠妃嫔身边当差、甚至只是获得参与宫宴的资格,这些看似微小的可能,背后都连着势力的脉络。 很多时候,宫人若想出头,单靠容貌或些许才艺,远远不够。 没有依附势力主的举荐,即便长得再漂亮,礼仪学得再好,可能也未必能获得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站队是为了接入后宫的机会网络,让自己不再是宫墙里的背景板,有机会靠近能改写命运的可能,不至于一辈子困在底层,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更关键的是,站队能帮宫人避开后宫最致命的“漩涡”。 后宫里,明争暗斗从未停歇,有时是为了皇帝的恩宠,有时是为了六宫的管理权,连带着底下的宫人都被卷进纷争里。 而不站队的宫人,看似中立,实则是最危险的存在——她们既得不到任何一派的庇护,又会被争斗的双方都视作可能被对方拉拢的隐患,或是能随意牺牲的棋子。 比如贵妃想给皇后难堪时,若需要找个“不懂规矩”的由头,无依无靠的宫人往往会被推出来顶罪; 又如皇后清理贵妃身边的人时,哪怕宫人只是和贵妃宫里的宫女说过几句话,也可能被当作同党处置,却没人替她们辩解。 可若是依附了对的势力,宫人便能在纷争里找到一块安全区:当有流言缠上她们时,背后的主位会出面压下;当她们不慎踩了宫廷的小禁忌时,所属派系的宫人会帮她们周旋遮掩。 所以,站队是为了在波诡云谲的后宫里保住性命,避免成为后宫权力争斗的炮灰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说到底,站队从来不是宫人的投机取巧,而是她们在封闭权力场里的生存本能。它不是简单的“攀附”,而是宫人为自己争取生存空间、机会可能与平安保障的一种方式——从初入宫时的衣食住行,到后来能否见到皇帝、能否往上走,再到长久的安稳,每一步都离不开站队的支撑。 对新晋宫人而言,不站队,便如同在深水里挣扎却没有浮木,最终只会被后宫的风浪吞噬;而选对了队伍,才能在这座朱墙牢笼里,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甚至有机会走出不一样的命运。 朱家如今在后宫中虽然没有太硬的关系了。 但这些规矩,朱琏和朱璇还是十分清楚的。 关键,张纯所代表的后宫势力,绝对是后宫中数一数二的势力,而且,因为该势力中有叶诗韵、麻晓娇、袁倾城这些定海神针,该势力几乎没有失势的可能性,除非赵俣暴毙,大宋换了新皇帝。 在这种情况下,张纯向朱琏和朱璇抛出橄榄枝,并且已经为朱琏和朱璇争取到了侍寝的机会,朱琏和朱璇实在没理由不来投靠张纯。 朱琏和朱璇都是有能力会说话的,尤其是前者,她顺着张纯说,张纯喜欢听什么她就说什么,加上历史上的皇后身份,很轻易地就将张纯哄得心花怒放。 好吧,其实现在已经很有城府的张纯,也没那么好哄了,不可能轻易就被人用三言两语说动。 实在是,张纯很清楚,哪怕不算上一世的年纪,仅这一世,她就已经三十出头了。 虽然张纯现在看起来依旧像二十来岁,与她刚刚穿越过来时的样貌差距不大,但在她看来,她已经步入中年了,要是再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人的平均寿命比较短,只有四十来岁,她实际上都快成为一个老人了。 女人不可能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十八岁的女人。 熟知历史和了解男人通病的张纯知道,不论她现在有多受宠,等她人老珠黄以后,赵俣都会移情别恋到年轻的女人身上。 与其那时黯然神伤,张纯更喜欢将一切掌握在手里,也就是培养一些优秀的能抓住赵俣心的年轻女人帮她固宠。 朱琏和朱璇不论是上一世皇后和德妃的身份,还是她们本身的相貌、身材、气质、才学、品行,都符合赵俣的审美和张纯的招揽标准。 双方是双向奔赴,很快就成了非常要好的“姐妹”。 作为好姐姐、大姐大,张纯肯定不能白让朱琏和朱璇投奔自己。 当场,张纯就给朱琏和朱璇一人准备了一套漂亮至极的绿色嫁衣以及全套的珠宝饰物,里面还给她们备上了性感内衣,更是将她手下身经百战的宫人借给朱琏和朱璇帮她们张罗事,同时,张纯亲自教导朱琏和朱璇赵俣的喜好,力求让朱琏和朱璇一举得到赵俣的宠爱,成为张纯手下的得力干将。 朱琏和朱璇出发前,张纯还将侍寝女官叫来,让她们照顾点朱琏和朱璇,她甚至还代朱琏和朱璇给了这些侍寝女官赏赐。 总之,有张纯帮忙,朱琏和朱璇很顺利地就去侍寝了。 …… 后宫,某个赵俣休息之处。 赵俣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朱琏和朱璇说:“抬头。” 朱琏和朱璇听言,几乎同时缓缓地将头抬起来。 等到朱琏和朱璇将她们漂亮的脸蛋完全抬起来了之后,赵俣笑得更加灿烂。 朱琏抬首时,鬓边松松挽着支素银簪,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她眉眼生得清润,眉峰不锐,眼尾微微上挑却无半分媚态,像初春刚融的溪水。眼下淡青还未褪尽,想来是昨夜没睡好,可唇瓣抿着时,下颌线仍绷出几分少女的倔强,十六七岁的年纪,倒已有了几分沉静的模样。 朱璇跟着抬头,比姐姐更显鲜活些。她额间垂着细柔的刘海,衬得一双杏眼又圆又亮,只是此刻盛满怯意,眨眼时睫毛颤得厉害。鼻梁小巧,唇是天然的浅粉色,被吓得微微张开,露出半颗细白的牙。同是十六岁,她脸上还带着未脱的婴儿肥,连带着那份惊慌,都添了几分稚气。 看着朱琏和朱璇精美的俏脸,赵俣脑中不禁浮现起她们在历史上悲惨的命运。 历史上,这两张此刻尚带着少女青涩的俏脸,再过几年,便要被靖康的战火与屈辱刻得面目全非。 妇女分入大家,不顾名节,犹有生理,分给谋克以下,十人九娼、名节既丧,身命亦亡。 眼前绷着下颌、强装沉静的朱琏,历史上被绳索系着颈,披着羊皮行牵羊礼,会在金军的嘲笑声里被推入污秽之地,最后为保名节,在二十几岁的年纪毅然自缢; 而睫毛颤得像受惊小鸟的朱璇,会跟着姐姐一同踏上北上的囚车,在饥寒与羞辱里熬过长夜,没有刚烈赴死的悲壮,只有漫长到看不到头的囚禁,把脸上的婴儿肥、眼里的亮,一点点磨成麻木的灰。 她们明明该是赵桓的皇后与德妃,该在汴京的宫城里过着安稳日子,却要为一个王朝的覆灭,扛起最沉重的屈辱。 赵俣看着这两个历史上的可怜人儿,一时之间保护欲爆棚,他亲自将朱琏和朱璇扶起来,对她们说:“你姐妹二人既已入宫,朕便不会负你们。” 说话间,赵俣就让朱琏坐到了自己的左边,让朱璇坐到了自己的右边。 赵俣则老实不客气地直接搂上她们的小蛮腰。 霎那间,朱琏和朱璇都是身体一僵。 但很快,朱琏便轻轻吸了口气,将那股突如其来的慌乱压入心底,她微微侧头,目光不经意间与赵俣相触,那双清润的眼眸里又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涩,轻声叫了声:“陛下~!” 而朱璇,则是睫毛轻颤得更厉害了,小脸蛋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像是初夏清晨的露珠,在烛光中闪烁着羞涩与不安。 赵俣少有耐心地给朱琏和朱璇说了一个笑话: “有徽人开典而不识货者,一人以单皮鼓一面来当,喝云:‘皮锣一面,当钱五文。’有以笙来当者,云:‘斑竹酒壶一把,当钱三分。’有当笛者,云:‘丝绢火筒一根,与钱一文。’后有持了事帕来当者,喝云:‘虎狸斑汉巾一条,当钱二分。’小郎曰:‘这物要他何用?’答云:‘若还不赎,留他来抹抹嘴也好。’” 了事帕是这个时代用于性事后清洁或验证女子贞洁的白色绫巾。 朱琏和朱璇进宫前,家里有人专门教过她们这种事,也向她们介绍过了事帕。 所以,听见皇帝赵俣跟她们说这样的笑话,朱琏和朱璇全都忍不住一笑,紧张之情立时全无。 其实,这个笑话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赵俣愿意屈尊给她们姐妹讲笑话。 这聪明的朱琏和朱璇如何能看不出来,赵俣喜欢她们? 对于朱琏和朱璇来说,真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甚至,这事要是传出去,都能当朱琏和朱璇的护身符,助她们平步青云。 朱琏和朱璇自然而然的也就慢慢彻底放松下来,然后被赵俣顺势推倒…… ……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太子:我不会当刘备,难道我还不会当刘禅? … 在高丽王朝,位于首都开京附近京畿湾的礼成港,虽在后世销声匿迹,却是此时无可替代的水陆交通枢纽与国际商贸大港——高丽王朝对外海上贸易多由此启航,商贾往来不绝。 礼成港的核心地位,源于三重关键优势:其一,作为天然深水良港,它可停靠各类大型船只,具备优越的通航条件;其二,紧邻首都开京的地理位置,让它成为连接高丽王朝政治中心与海外市场的关键节点;其三,它是高丽太祖王建的“龙兴之地”,承载着高丽王朝的起源记忆。 王建家族的崛起,与礼成港深度绑定。在后三国时期,王建的祖父辈依托礼成港的海上贸易积累财富,成为豪商;经数代经营,其父王隆更是彻底掌控礼成港及开京周边区域,跻身地方豪强之列。 新罗末年,新罗宪安王庶子弓裔追随农民起义领袖梁吉起事,王隆随即带着少年时期的王建归附。凭借出众的能力,王建迅速成长为弓裔麾下的核心干将。待弓裔建立后高句丽,却因统治暴虐、愚弄百姓失尽人心。 最终,王建的心腹骑将洪儒、裴玄庆、申崇谦、朴智谦发动兵变,驱逐弓裔并拥戴王建为王。 公元九百一十八年,王建在开京登基,定国号“高丽”。 此后十余年间,王建率军南征北战,先后攻灭后百济、新罗,统一朝鲜半岛,建立起延续二百余年的高丽王朝,而礼成港的“龙兴”之名,也随高丽王朝历史一同被铭记。 …… 这天黎明,墨蓝色的天幕被东方天际的晨曦撕开一道浅金缝隙,京畿湾的海面还覆着层薄薄的晨雾,浪潮拍打着礼成港的岸礁,发出规律的低响。 这本该是港口商贩准备卸货、渔民扬帆出海的寻常黎明,直到远方海平面上,一支遮天蔽日的庞大舰队,破开晨雾缓缓驶来。 这舰队规模惊人,数千艘战舰如同移动的山峦,在海面铺开漫长的阵线,船帆连缀成片,几乎遮蔽了半边海域。 而行驶在最前列的,是百余艘体型尤为壮硕的铁包木巨舰。其舰身主体以坚硬橡木打造,船舷要害处包裹着厚铁板,在晨曦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甲板上,数十门“李琳炮”排列得如同整齐的阵列,炮身漆黑如墨,炮管修长笔直,管壁厚重扎实,从炮口到炮尾呈渐粗的纺锤状,炮口对准前方时,仿佛蛰伏的巨兽正露出獠牙。 每门李琳炮后方,都站着一什(十名)身着统一甲胄的炮兵。他们肩扛药包、手按炮闩,站姿挺拔如松,甲片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没人交头接耳,只有海风掠过甲胄的轻响,显然是经过无数次演练的精锐,只待一声令下,便能立刻装填弹药、点燃火绳,让这些巨炮喷吐出致命的火流星。 礼成港的瞭望哨直到舰队驶近数里,才从晨雾中辨清那黑压压的轮廓,惊得手中的千里镜险些落地。 不等哨兵敲响警示的铜钟,舰队已借着涨潮的推力,稳稳驶入礼成港的近港海域。 此处水深适宜,面积广阔,恰好能让巨舰展开阵型。 而港口内的高丽守军,此刻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有的刚端起早粥,有的正解开船缆,对即将到来的劫难毫无察觉。 “进入射程了。” 舰队中军的旗舰上,一名副将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甲板上,指挥这场战斗的一众指挥人员,尤其是太子赵寿,手扶船舷,用千里镜扫过前方毫无防备的礼成港,又落回舰队整齐的阵型与炮口上,他们紧绷了数日夜的下颌线终于放松些许。 ——从制定突袭计划、集结舰队,到趁着黎明雾色隐蔽航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如今舰队顺利抵达预定位置,这场精心策划的突袭,终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为了发动这场消灭高丽的战争,赵俣人还没有回东京汴梁时就在谋划。 当时,刘法、种师道、陈遘等人就指出了,金国现在主要靠高丽和草原诸部,尤其靠前者输血,才能跟大宋斡旋,不如从海上出兵消灭高丽,断了金国的供血源。 只不过,当时高丽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大宋,担心大宋报复,进而将其最强大的西军布置在了北方,分城驻守,又在礼成港布置了一支京畿禁军,设置了不少防御措施。 另一方面,大宋还没有完全靠走海路消灭一国的经验,礼成港离高丽的京都开京又太近了,赵俣君臣担心,他们仅靠走海路无法一举灭掉高丽,反而打草惊蛇,让高丽将重兵布置在礼成港,使得大宋无法用这个方法消灭高丽。 于是,赵俣暂时压下了这个计划,回到东京汴梁城,开始加大海上贸易的力度和彻底开启大航海时代,进而让大宋大量制造大海船。 与此同时,这两年,宋军一直在用浅攻进筑战略,不断的蚕食金国在辽东地区的地盘,以及消耗金国的兵力。 而金国方面,则多以高丽兵和草原诸部的兵马当炮灰,尽量保存金人,同时,研发与宋军抗衡的战法和武器。 因此,高丽的精锐和青壮被大量和快速消耗,进而不得不全国抽调精兵和青壮北上参战。 经过大宋情报部门的调查,高丽在京畿地区的兵力已经所剩不多,礼成港这里的防线也已经名存实亡。 如今,大宋的大海船,已经有了数千艘。 赵俣下旨,暂停向华渚和皇子大陆扩张,甚至暂停西线的海上贸易,集中所有海船,攻取高丽,势必要一举灭掉高丽,断了金国的一臂。 值得一提的是,赵俣有意为赵寿刷军功,让他立威,以及锻炼赵寿的能力,所以下旨让赵寿率领前军最先登陆高丽。 需要说明的是,赵俣也怕赵寿太年轻,难担大任,不仅让他手下的刘锜和杨沂中给他保驾护航,还派遣岳飞、李宝等靠谱的大将跟他一块担任先锋。 就这,赵俣都没有完全放心,他还任命老将种师中担任都元帅,陈遘担任都监,总览全局。 在这些人的努力下,大宋的水军,不,是海军,载着十五万大军,以及充足的粮草辎重,抵达礼成港。 仅前军,便有数百艘大海船,杀到了礼成港。 晨雾尚未散尽,旗舰桅杆上的红旗骤然挥落。 百余艘铁包木巨舰同时动了——船舷两侧的炮门如巨兽张口般次第打开,数十门李琳炮的炮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齐齐对准礼成港的岸防工事。 没有任何预警,第一波炮声轰然炸响,如同惊雷滚过海面,震得近港的浪潮都剧烈晃动。 漆黑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拖着淡淡的烟痕砸向港口,就像流星雨一般。 最先遭殃的是岸边的木制瞭望塔,数枚炮弹同时命中塔身,厚重的木料瞬间碎裂成飞溅的木屑,塔体像被抽走骨架般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混着晨雾弥漫开来。 紧接着,炮口转向港口的石砌防御墙,李琳炮的威力远超高丽人的想象。 炮弹砸在石墙上,不是凹陷而是直接炸开,石块如冰雹般四处崩飞,原本整齐的墙面很快被轰出一个个巨大的缺口,墙后值夜的高丽士兵来不及惊呼,便被碎石和冲击波掀翻,连带着手中的长矛、弓箭一同被埋进废墟。 高丽守军终于反应过来,凄厉的号角声在港口内慌乱响起。 甲胄都还没有穿的士兵们握着长枪、弓箭,从营寨和民房里涌出来,试图冲向海边的防御工事。但不等他们靠近,宋军巨舰的甲板上,早已张开弓弦的床弩纷纷开始射击。 弓弦嗡鸣的声音密集如蜂群,特制的铁羽箭带着远超普通弓箭的力道,穿透晨雾,像一片黑色的雨幕罩向人群。 冲在最前的高丽士兵应声倒地,箭簇甚至能穿透单薄的皮甲乃至铁甲,将后面的人一并钉在地上,原本混乱的冲锋瞬间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射杀。 少数侥幸冲到岸边的高丽将士,刚要举起弓箭进行还击,就被远远看去像蚂蚁大军一般的小船上宋军将士用李琳铳、神臂弓射中。 中弹、中箭的高丽兵瞬间倒下,鲜血很快染红了岸边的沙滩。 海面上,宋军巨舰仍在缓缓推进,李琳炮的轰击从未停歇,巨舰上的小船继续就跟下饺子一般往下放。 港口内的各种各样的防御工事和建筑物相继被炮弹命中,火焰顺着干燥的木料蔓延,浓烟滚滚升起,遮蔽了半边天空。 高丽人赖以防御的木制栅栏、临时搭建的箭楼,港口中的建筑物,在炮火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每一次炮响都伴随着倒塌和燃烧。 偶尔有高丽人的弓箭射向巨舰,却连船舷的铁板都无法穿透,只能无力地落在甲板上,或是坠入海中。 正在抢滩登陆的小船上的宋军将士倒是偶有中箭的。 可这些宋军将士身上都穿着当世防御力最好的棉甲,高丽军的弓箭离远根本就穿不透这些棉甲的防御,哪怕是近距离射击,也只能是射伤宋军将士,射不死宋军将士。 倒是港口为数不数的投石机,能砸翻宋军的小船,但它们已经被宋军的李琳炮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一点,根本就阻挡不了上万只小船的登陆。 半个多时辰后,礼成港的防御工事已彻底崩塌,宋军的小船,几乎全部登陆,宋军巨舰也放下登陆梯,身披棉甲的宋军将士手持神臂弓、李琳铳,有序地登上礼成港。 此时的高丽守军早已失去抵抗意志,要么逃去礼成城,要么四散奔逃,要么跪地投降。 李琳炮的炮口仍对着港口深处,却已不再开火——港口内的浓烟中,只有燃烧的噼啪声和零星的哭喊,再无半分抵抗的动静。 晨曦彻底驱散了晨雾,阳光照在宋军巨舰的铁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礼成港的海面平静下来,只有漂浮的木屑和碎木,昭示着刚刚结束了这一边倒的战斗。 大宋的旗帜,顺着倒塌的港口门楼,缓缓升起。 礼成港破。 赵寿、岳飞、刘锜、杨沂中、李宝等将,以及以李纲、赵鼎、李光、胡铨为首的一众宋臣,纷纷下船。 他们各司其职指挥宋军,快速占领礼成港。 与此同时,赵寿亲自作出指示,以刘锜为前锋,率领三千精锐前去夺取礼成城,杨沂中率领三千精锐随后去接应刘锜,岳飞率领剩余军队进行休整,随时准备出击,李宝指挥水军消灭一切胆敢靠近礼成港或者大宋船队的敌人。 接着,赵寿又做出指示,让李纲率领相关人等接应后面源源不断到来的宋军,让赵鼎接手礼成港,让李光去策反高丽人,让胡铨去负责未尽事宜。 赵寿时刻谨记他父皇赵俣教给他的,皇帝不用什么都会,只要会用贤即可。 赵俣的原话是: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或以武力开疆拓土,或以文治安邦定国,然其真正能留名青史、受万民敬仰者,非独其个人之才智,实乃善用贤才之能也。皇帝,作为一国之君,坐拥四海,掌管万民,其责任之重,非一人之肩所能独担。故而,不必事必躬亲,样样精通,但需有识人之明,用人之智,使贤才各得其所,各展其长。 昔秦皇汉武,雄才大略,然其能成就霸业,非仅凭一己之力。秦始皇重用李斯,行法家之术,强中央集权,奋六世之余烈,终成一统六国之大业;汉武帝则倚重卫青、霍去病等将领,北击匈奴,开疆拓土,使汉朝威名远播四海。此二者,皆深谙用人之道,知人善任,故能成就非凡。 再观唐宗及我大宋太祖,亦复如是。唐太宗李世民,虚心纳谏,重用魏征等忠直之士,使朝廷上下风气清正,政治清明,开创“贞观之治”之盛世;太祖则以“杯酒释兵权”之智,巧妙收归兵权于中央,同时广纳贤才,任用文臣治理国家,使我大宋文化繁荣,经济发达,传至子孙。 可见,皇帝之要务,不在于亲力亲为,处理每一件琐事,而在于能够洞察时局,明辨是非,选拔出真正有才能、有德行之人来辅佐自己。 如此,方能国泰民安,万世基业长青。” 当然,选拔出贤才并不容易,这需要识人之才。 赵寿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才能,但他清楚自己的父皇赵俣肯定有这样的才能。 而且赵寿很清楚,自己的父皇一直在为自己铺路,以及一直在为自己准备人才,自己只要用好这些人才,就稳了。 赵寿心想,‘我不会当刘备,难道我还不会当刘禅……’ …… 第三百六十三章 赵俣的高招 … 礼成城原本只是一个小村落,后来由于夹在开京和礼成港中间,逐渐成为关键的“节点之地”。 作为高丽国都的开京,是高丽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聚集了大量官署、人口与消费需求;而礼成港是此时重要的国际港口,承担着海外贸易与物资转运的核心功能。礼成城正处在两者中间,一边承接开京输出的官方物资、手工业品,另一边转运礼成港进来的海外商品、粮食,天然成为高丽的“国际转运枢纽”。 依托这一独特区位,往来商队、转运劳工不断聚集,客栈、货栈、市集逐渐兴起,政治需求与港口经济在此交汇,小村落慢慢从单纯的转运点,发展成商贸繁荣、人流兴旺的小型城镇,慢慢成为开京的门户、开京的卫城。 ——欲攻打开京,必须先拿下礼成城。 在十几个熟悉这一带地形的高丽奴婢的引导下,刘锜亲率三千精锐向着礼成城快速行军。 担心这十几个担任向导的高丽奴婢搞事,坏了他夺取礼成城的大事,刘锜通过翻译和其军中的高丽人跟这些高丽奴婢说:“若我大宋胜,将彻底解放你等奴婢,教你等及你等子孙成为良人,可拥有自己的姓,能经商,能当官,能娶贵族女子……” 听到刘锜的承诺时,不少奴婢浑浊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随即又被长久的绝望压了下去。 在高丽的社会里,“奴婢”二字如同烙印,从出生起就焊死了他们的人生轨迹,所谓“良人”的生活,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此时的高丽,是典型的奴隶社会。 高丽的人口中,贵族与官僚阶层占比不足百分之五,他们手握土地、兵权与法律特权,是社会的绝对统治者;平民(又称“良人”)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多为自耕农、小手工业者,虽有独立户籍与姓氏,却需承担沉重赋税与徭役,随时可能因欠债、犯罪沦为奴婢;而剩下超过百分之五十五的人口,都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奴婢,他们或是战争俘虏,或是世代传承的家生奴,或是因贫困卖身为奴的平民。他们构成了高丽社会最底层的基石。 高丽奴婢的地位,比牲畜尚且不如,整套制度如同一张密网,将他们的人生死死困住。 高丽法律明确规定“父母一为奴婢,子孙世代就皆为奴婢”,这种血统奴役让奴婢的后代从出生起就失去了改变命运的可能。 他们没有自己的姓氏,只能以主人的姓氏为前缀,或是被唤作“某家奴”、“某氏婢”;不能拥有私人财产,劳作所得全归主人所有,连身上的衣物都是主人的赏赐;严禁经商,哪怕偷偷做点小买卖,一旦被发现,货物会被没收,人还要遭受鞭刑;更别提当官了,高丽的官僚体系完全向贵族与良人开放,奴婢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在高丽,奴婢主人对奴婢拥有绝对支配权。可以随意买卖、玩弄、赠送;可以对奴婢施加刑罚,哪怕打死奴婢,也只需缴纳少量的罚金,几乎不会被追究重罪。 这些奴婢不仅要承担主人家的家务劳作,还要耕种主人的土地、服各种劳役,甚至在战争时期被征为“奴婢兵”,冲在最前线当炮灰,却没有获得军功封赏的资格。 高丽严格限制贱类转为良人,法律规定“一贱永贱”、“从贱不从良”,也就是,只要一旦沦为奴婢,本人及其子子孙孙永远都不能脱离贱籍 ——虽然在历史上高丽曾有过一些解放奴婢的举措,如高丽光宗推行《奴婢按检法》,没收富裕家庭的私奴,将良人身份的奴婢放回去自行营生,但这主要是针对被误判为奴婢的良人。又如元朝时期阔里吉思曾下令将奴婢父母中有一个是良人的予以解放,但最终在高丽贵族的反对下,这些被解放的奴婢又被全部归还本主。 因此,在高丽这种严格的等级制度下,奴婢通过战功获得良人身份的可能性极小,其社会地位很难得到根本改变。 这种残酷的奴婢制度,并非高丽一朝一时的产物,而是贯穿了整个高丽王朝的始终。从王建建国,到高丽灭亡、朝鲜王朝建立,奴婢制度始终是维系其社会运转的核心支柱,即便朝鲜王朝建立后,奴婢制度也并未消失,只是逐渐从“世袭奴婢”向“官奴婢”“私奴婢”分化。 直到十九世纪末,随着朝鲜王朝的衰落与近代化浪潮的冲击,奴婢制度才开始在这片土地上瓦解。 奴婢真正意义上的彻底解放,则要等到二十世纪初,朝鲜半岛进入近代社会后,这套延续了近千年的奴隶制才最终被废除,那些世代为奴的人,才真正摆脱了奴婢的烙印,获得了作为人的基本权利。 而此刻被刘锜带来的作为向导的这些高丽奴婢,他们一生都活在这套制度的阴影里,刘锜口中“有姓、能经商、能当官”的生活,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他们祖祖辈辈,以及他们的子子孙孙都被这个枷锁束缚,活得不像人,更像是牲畜。 这两年,宋金交战的过程中,宋军俘虏了大量高丽将士。这主要也是因为高丽将士不甘心做金国的炮灰,所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果断投降,绝对不会干什么负隅顽抗的事,甚至有些高丽人还想方设法摆脱金人的控制主动来投待遇好、前景远大、地位高的宋军。 这使得宋军中现在已经有好几万高丽人了。 对于这些来投大宋的高丽人,大宋方面,不分贵族,平民,奴婢,全都一视同仁,而且,在任用方面,还会重点提拔那些表现好的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倒是对那些高丽贵族与官僚多有控制使用的情况,一旦他们表现出不臣的情况,就是杀无赦,半点都不手软。 与此同时,大宋的监军还会对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进行政治教育,甚至会给他们举办忆苦思甜大会。 这两年,经过筛选,大宋已经筛选出来了十几个统领一级的高丽籍将领和监军,他们大多都出自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一级,只有三两个是高丽贵族与官僚阶级。 这些高丽籍的将领和监军,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忠心耿耿,在战场上敢打敢拼,是赵俣和大宋的绝对拥护者。 因为这些高丽籍的将领和监军表现得不错,赵俣还特意将他们召到东京汴梁城,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了他们一面。 那次见面,赵俣亲自勉励了这十几个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一番不说,还将他们中一个立有先登之功的高丽奴婢赐了皇后郑显肃的“郑”姓,给他起名郑卫宋,并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他,又将立功最多的两个高丽平民、一个高丽奴婢赐了国姓也就是“赵”姓,剩下的那些高丽籍的将领、监军也都有丰厚的升赏。 赵俣此举,让那些投降大宋的高丽人,尤其是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大受鼓舞,使得他们在投了大宋之后,积极与金军战斗,表现出来了不俗的战斗力。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大宋做这一切,是早有预谋的。 赵俣早就深知,开疆拓土,不能只凭杀戮。 若像蒙古人一样,一味靠杀戮,即便能一时征服疆土,也不过是让那片土地化作焦土,让百姓心中充满怨恨与恐惧,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难以维系的庞大空壳,而且,刀兵所至,民众必惶恐,抵抗必激烈,纵能拿下城池,亦要耗费大宋无数财力、人力,后续治理更如附骨之疽,绝非长久之计。 赵俣想要的是,朝鲜半岛彻底并入大宋的版图。 这就不能只靠蛮力了,只能使巧劲了。 经过张纯的分析,高丽的症结,正是这套贯穿高丽王朝的奴婢制度,这是其社会最深的裂痕。 超过五成五的人口是世代为奴的贱籍,他们无姓、无产、无尊严、无希望,人不如狗;四成的良人虽有户籍,却被苛税徭役压得喘不过气,稍有不慎便会沦为奴婢。 这两股力量,本是高丽社会的基石,却被高丽贵族阶层牢牢踩在脚下,心中积怨早已深似渊海,只不过他们被高丽贵族欺压得太久太久太久,已经习惯了这种压迫,而且也没有一股力量助他们打破这种压迫。 而高丽贵族与官僚,占人口不足百分之五,却垄断高丽的土地、兵权与律法,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也是高丽最孤立的群体,只要大宋能激发起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阶层的抗争之心,他们势必会被推倒。 赵俣最后敲定的策略就是,顺着这道裂痕发力,以“解放奴婢、善待良人”为号令,而非“大宋征伐高丽”。 这样一来,大宋攻打高丽,就是解放战争,而非侵略战争。 此战,赵俣君臣将高丽籍的将士全都抽调了出来,让他们回到他们熟悉的土地上战斗。 这能很好的解决宋军客场作战所面临的所有短板,让“解放战争”从口号落地为实实在在的胜势,这其中的好处,远非增派几十万大军所能比拟。 首先,高丽籍将士就是宋军的“活地图”,他们能彻底打破宋军客场作战的地形桎梏。 高丽之地多山地丘陵,江河纵横,宋军将士即便熟读舆图,也难及土生土长的高丽人对地形的熟稔。 他们知晓哪条山路可绕开高丽军的关卡,哪片河谷能隐蔽行军,哪处村落可作为粮草补给点。 譬如郑卫宋,他早年为奴婢时曾随主人往返于高丽和大宋,对沿海诸岛的暗礁与渔村了如指掌,正是由他和那些大宋海商的带领,宋军才能无惊无险地杀到礼成港。 反观若仅凭宋军强攻,轻则因误闯险地延误战机,重则遭高丽军伏击,徒增伤亡与损耗。 而有高丽籍将士引路,宋军便能如在大宋境内作战般进退自如,将客场劣势转为主场优势。 其次,他们是沟通民心的“桥梁”,能让“解放”的号令真正传入高丽百姓心中。 宋军将士大多不通高丽语,即便手持“解放奴婢”的文告,也难以向高丽民众解释清楚大宋的意图。 高丽贵族阶层也必会趁机造谣,称宋军是外来侵略者,要将奴婢掳走为奴,煽动民众抵抗。 而高丽籍将士则不同,他们说着同一种语言,熟悉高丽人的习俗与恐惧。对高丽奴婢,他们能以自身经历诉说投大宋可脱贱籍、得姓氏的真事;对高丽良人,他们能讲清,大宋实行《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大宋民众缴纳的税比高丽民众少多了;他们还能讲清楚,大宋没有奴婢,民众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幸福生活。 至于“忆苦思甜大会”,由高丽籍将士在故土村落中主持,远比大宋监军宣讲更有说服力。 当高丽奴婢看到曾与自己同为贱籍的郑卫宋,如今身着宋军将军才穿的铠甲、被大宋皇帝赐姓、收为驸马,“解放”便不再是遥远的空话;当良人们听闻同为高丽平民的将领在大宋得到提拔,听他们说了由大宋治理这片土地的种种好处,对大宋的归附之心便会愈发坚定。 届时,语言与文化的隔阂被彻底打破,贵族的谣言不攻自破,大宋的“解放”旗号才能真正扎根于高丽民心。 还有,高丽军中有大量的平民和奴婢,他们本就对贵族心怀怨恨,只是迫于威势不敢反抗。当高丽籍将士出现在战场上,以“同胞”之名喊话,诉说自己脱离贱籍、获得尊严的经历,可能高丽军便会瞬间瓦解。 此外,高丽籍将士熟悉高丽贵族的布防习惯与内部矛盾,能精准指出高丽军的薄弱环节,甚至策反部分对高丽贵族不满的下级军官,让高丽贵族的抵抗从内部开始崩塌。 更重要的是,此举能让大宋不耗国力而收民心。 若大宋仅凭本国兵力征伐,那投入可就大了,甚至都有可能会拖垮大宋。 而且,打下高丽以后,大宋还要面对战后治理的重重阻力。毕竟,外来者的统治,始终难以让民众真正信服。 而让高丽籍将士主导故土的“解放”,大宋的投入可就少得多;打下高丽,有这些高丽籍的将士帮忙,大宋对高丽的治理也要容易很多。 总之,以“解放”之名,行“统一”之实,让高丽奴婢挣脱枷锁,让高丽良人安居乐业,让少数高丽贵族无法再维系腐朽的统治——这不是侵略,而是顺应民心的举动。 如此,大宋夺取朝鲜半岛,将其并入大宋版图,成功率远胜任何一场蛮力征伐。 这便是赵俣的高丽之策,也是赵俣的高明之处。 此刻,当那些高丽奴婢,听说宋军中的那员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着威风凛凛的棉甲的大将,原来跟他们一样,也是高丽奴婢,现在不仅统帅五百大宋精兵,还娶了大宋的公主,前途不可限量,无不露出羡慕和向往之色。 那些高丽平民也听说了,宋军中的一员大将,原来是高丽平民,现在是“国姓爷”,要是再立些战功,没准也能娶到大宋的公主,也是震惊不已。 一些高丽籍的监军,趁此机会,开始给这些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普及投靠大宋的好处,帮他们梳理起大宋与高丽生活的种种差异,将那遥不可及的希望化作触手可及的现实…… …… 快来领奖啊! 八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一等奖中奖号码:2683 二等奖中奖号码:5980、3603、5694 三等奖中奖号码: 193、408、529、695、979、999、1108、1205、1407、1660、1696、1705、1730、2032、2421、2628、2745、3110、3180、3211、3335、3521、3562、3581、3793、3807、3813、3856、3958、4084、4256、4314、4389、4433、4501、4736、4750、4975、5149、5158、5253、5311、5399、5411、5581、5587、5634、5759、5795、5947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七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 另外上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私聊我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那个……本月领奖的时间其实已经过了,应该是截止到十号为止。 但因为我这两天太忙,把日期给忘了。 那就截止到明天晚上零点好了。 还没有领奖的兄弟,抓紧来领奖啊。 …… 再一个,9月的月票抽奖活动也开始了。 规则有点变化,但不多。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值得一提的是,我运营官好像准备了新的三等奖,下个月他应该会对那些中奖的兄弟说的。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再多说一句,月中投票,中奖几率是真大,大家看看上面中奖的数字,就不难看出来。 所以,您手上要是有月票的话,现在投,更能中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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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外围绕一周护城河,河宽八米,深三米,引附近山泉活水注入,河水常年清澈却深不见底。河内侧岸边筑有一米高的羊马墙,墙顶设尖刺,可阻挡敌军靠近城墙。护城河正对南、北两座城门的位置,各架一座木质吊桥,桥长九米、宽两米五,桥面铺厚木板,底部用铁链与城楼上的绞车相连,战时可迅速拉起,断绝通路。 全城仅开南、北两座城门,均为“双重门”设计,内层是夯土筑的“瓮城门”,两门之间形成长十五米、宽八米的“瓮城”——若敌军攻破外门,进入瓮城后,城墙上的守军可从四周箭窗、垛口向下投射弓箭、滚木,形成“瓮中捉鳖”的夹击之势。城门上方的城楼上,还设有“射击孔”,可向下投掷石块或泼洒热油。 见礼成城的防御工事如此完善、如此坚固,才十九岁的刘锜,表现出来了属于大将的沉稳,他虽然渴望战功,却没有冒然攻城,而是稳妥地先指挥全军在城南三里处的开阔地扎营,按建制划分营地区域,搭建营帐、挖掘排水沟渠,同时派出斥候小队沿营地外围布防,警惕礼成城守军可能的突袭。 宋军轮流休整,或擦拭兵器甲胄,或饮用热汤、吃炊饼和罐头恢复体力,营地内秩序井然,疲惫感在有序的休整中逐渐消解。 与此同时,刘锜派高丽籍的将士去附近村庄捉高丽人充当民夫,配合军匠就近取材打造工程器械。 刘锜还在第一时间命人书写军情文书,详细说明礼成城的防御规模、守军布防情况,以及当前部队的休整进度与攻城器械制备现状,明确请求后方尽快押送李琳炮、大型攻城器械前来支援。 两个时辰后,杨沂中率领增援部队赶来。 见刘锜并没有一举夺下礼成城,杨沂中有点失望。 但面对礼成城中的守军反应这么快的情况,换成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杨沂中也马上安营扎寨,命令手下军队进行休整,并将他军中的军匠派去,跟刘锜军中的军匠一块制作攻城器械。 次日下午,岳飞才率领三千人马押着上万高丽人护送十门李琳炮、以及一众工程器械赶到了礼成城下。 因为带着沉重的李琳炮和攻城器械,这点路程,岳飞他们竟然走了一天一夜。 加上岳飞带来的攻城器械,宋军的攻城器械也差不多了。 刘锜、杨沂中、岳飞一商量,决定次日攻城。 辰时刚过,宋军阵前的号角声划破天际,攻城战正式打响。刘锜坐镇南城,杨沂中领兵东城,岳飞扼守西城,唯独留下北城不设主攻,践行“围三缺一”之策。 攻城战开始。 随着刘锜一声令下,三面阵前的数百架投石车同时启动。 宋军的士兵和民夫合力推动投石车到适合的攻城地点,绳索绷紧的咯吱声与号角的余音交织。每架投石车的长臂末端,都捆着裹着粗布、填足火药的炸药包,引线已提前点燃,火星顺着布绳缓缓蔓延。 “放!” 随着各阵指挥官的手势落下,投石车长臂猛地回弹,炸药包带着尖啸飞向空中,划过弧线,径直砸向礼成城的东、南、西三面城墙与城头。 有的炸药包砸在城头女儿墙处,女儿墙被直接炸塌数米,不少高丽守军连人带器械被抛向空中,落地时已没了声息,身上不见伤口,唯有口鼻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夯土。 有的炸药包砸中城墙根的羊马墙——羊马墙本就只有一米高,炸药包落地后,气浪直接将矮墙炸得粉碎,尖刺与石块四处迸射。躲在羊马墙后准备投掷滚木的高丽守军,被震波推着撞向城墙,胸腔凹陷,七孔流血而亡。 更有一枚炸药包落在城头的瞭望孔旁,爆炸瞬间将瞭望孔炸成大洞,孔内的守军被冲击波挤压,身体软软地滑出洞口,落地时已无生命迹象。 短短半柱香时间,宋军的炸药包雨接连爆炸,礼成城的三面城墙与城头已是一片狼藉:女墙塌了大半,羊马墙化为碎石,瓮城门被炸得只剩残垣,城头上的守军死伤惨重,幸存者蜷缩在城墙死角,望着阵前不断装填炸药包的宋军投石车,眼中只剩绝望。 那些被震死的守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城头与城下,身上不见任何伤口,唯有凝固的鲜血证明着炸药包冲击波的恐怖威力。 与此同时,高丽民夫在高丽籍将士的逼迫下,推着填河土囊冲向护城河。 城头上的高丽守军尽管被炸得七荤八素,被黑火药散发出来的浓烟呛得咳嗽,但他们仍旧挣扎着向下投掷滚木雷石,土囊被砸塌数堆,民夫惨叫着坠入河中。 见此,刘锜命令宋军的神臂弓手和李琳铳手在盾牌兵的保护下,冲到护城河边,向着城上射击。 箭雨弹丸密集射向城头,压得高丽守军不敢轻易冒头。 借着这个机会,高丽民夫继续填充护城河。 也就两个多时辰,高丽民夫就在护城河上填出来了十数条可供宋军人马冲过护城河的土道。 刘锜没有分散使用这十门李琳炮,而是将它们集中起来,炮口对准南城垣。 这里是刘锜选定的突破口,墙体虽经夯土加固,却远抵不住重炮轰击。 李琳炮的优势在于高膛压、远射程、大弹重,其发射的实心炮弹依靠巨大的动能冲击,对传统夯土、砖石城墙具备显著的破坏力。 面对高丽礼成城这类夯土为主、石基较薄的城墙,李琳炮,尤其是这种大海船上使用的中型李琳炮,甚至是重型李琳炮,在二百到三百步的有效射程内,连续轰击同一位置,可逐步砸塌夯土、扩大缺口,最终形成可供士兵冲锋的突破口。 当然,若是面对历史上明清后期砖石包砌、墙基深厚的重城(如北京城墙,墙基厚十八米、墙体外侧包砖、内侧夯土),李琳炮的单次轰击仅能砸坏表层砖石,需长时间集中火力轰击同一靶点,才可能轰开城墙,而非一击即碎。 简而言之,对中小型传统城池的夯土、薄砖石城墙,李琳炮具备明确的轰碎能力;对大型重城的厚墙,其作用更多是轰开缺口而非整体摧毁。 只见,大宋的炮手熟练地填装火药、推入碗口粗的实心炮弹,火绳被点燃的瞬间,火星顺着引信急速蔓延。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炮声席卷天地。十枚炮弹带着硝烟与呼啸,同时砸向城墙,夯土墙体如被巨锤重击,表层土石瞬间飞溅,墙体直接凹陷出十个深半米的大坑; 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炮弹精准砸在同一位置,裂缝顺着凹陷处蛛网般蔓延,城头上的高丽守军被震得站立不稳,滚木雷石脱手坠落; 等到第三轮炮击落下时,一声巨响轰然炸开,南城垣中段约十米长的城墙彻底垮塌,夯土与碎石如潮水般倾泻而下,烟尘直冲天际,连数里之外的宋军营帐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颤。城墙上的高丽守兵来不及惊呼,便随着垮塌的墙体坠入城外的开阔地,幸存的士兵望着缺口处弥漫的烟尘,脸上只剩惊恐。 城墙垮塌的烟尘尚未散尽,宋军阵中已响起冲锋的号角。 早已准备多时的郑忠宋部宋军,也就是高丽籍宋军,在郑忠宋的率领下,冲过护城河,踩着碎石冲向缺口,全然不顾城头零星射来的箭矢。 哪怕有人中箭,仍旧咬着牙继续向前;有人被碎石绊倒,爬起来踉跄着跟上队伍。 这个时代,对于穷苦人来说,翻身实在是太难了,不拼命几乎就不可能,而对于高丽奴婢来说,这个难度更大。 像郑忠宋等当过人,尤其是当过人上人的高丽奴婢,就更珍惜这难得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且,他们不仅希望自己改变命运,也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以及原来跟他们一样悲惨的高丽奴婢改变命运。 所以,到了高丽以后,高丽籍宋军将士的士气极为高涨,他们主动请缨,他们始终冲杀在第一线,他们勇往直前、悍不畏死。 城头上的高丽守军虽想投掷滚木,却被后面的宋军将士用神臂弓和李琳铳狠狠压制,滚木礌石刚探出垛口便砸落在地,至于射击,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高丽籍的宋军将士冲进礼成城后,紧接着冲向礼成城的并不是其他宋军将士,而是刚刚投降大宋的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他们在监军的鼓舞下,往往拿根长枪,甚至是拿着根棍子就冲进了礼成城。 等高丽平民和高丽努力全都冲进礼成城后,其他宋军将士,才或是拿着神臂弓,或是拿着李琳铳,杀入城中。 守卫礼成城的这支高丽军很不错,哪怕城破了,他们竟然还想巷战。 只可惜,高丽籍宋军将士太拼了。 郑忠宋虽然已经贵为驸马,但他还是身先士卒,踩着垮塌城墙的碎石冲入缺口时,靴底沾满了高丽守军的血污与夯土,他手持一柄斩马刀,逢人便砍,见人就杀,不一会身上的棉甲就沾满了血肉,宛如地狱里杀出来的战神。 他身后的高丽籍宋军将士,也是各个奋勇上前。 一名高丽籍队正胸口被长枪刺穿,仍死死按住敌军士兵,嘶吼着让身后的战友冲过去,直至力气耗尽倒在血泊中。 缺口处的抵抗很快被粉碎。 宋军就像潮水一般,涌入礼成城。 不到一个时辰,礼成城全域被破。城头上的高丽旗帜被扔下城墙,取而代之的是大宋的旗帜。 而做这件事的,赫然就是此战首功的获得者,赵俣的女婿——郑忠宋。 他用实实在在的战功告诉所有人,他获得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不是侥幸。 他也在告诉所有的高丽平民、高丽奴婢:只要像我一样,敢于为大宋拼杀,你们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 第三百六十五章 直接决战,没有试错的机会 … 礼成城破后,大宋高丽制置使吴用以制置司名义连发两道命令: 其一,查抄城中所有官产及达官贵胄、士绅豪门、豪商巨贾的家产,尽数充公并运回东京汴梁城; 其二,特赦全城奴婢为良人,宣读大宋皇帝帝赵俣的圣旨,也就是:严禁任何人阻拦奴婢从良,违者格杀勿论。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两道命令背后,是大宋为高丽埋下的一场血流成河的变革伏笔。 这清晰地展现了大宋对高丽的战略布局,即:大宋选择彻底解放高丽奴婢,抛弃高丽贵族阶层。 赵俣的这两道圣旨则是彻底点燃了高丽贵族与高丽奴婢之间的矛盾,且这种矛盾毫无调和的可能。 要知道,在高丽贵族的认知里,奴婢是自己的私有财产,是家族财富与地位的重要组成部分。 大宋解放高丽奴婢,等同于剥夺高丽贵族的核心财产;查抄家产与后续的公审,则更是要将高丽贵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明眼人全都能看得出来,公审规则完全偏向高丽平民与高丽奴婢,只要后者认为高丽贵族有罪,高丽贵族不仅自身难保,家族男丁也会沦为罪人,女眷还会被打入教坊司沦为人尽可夫的妓女。 这对世代享受特权的高丽贵族而言,是无法接受的灭顶之灾。 而对于高丽奴婢来说,这是改变其命运的唯一机会。如果,大宋打下了高丽,他们将彻底获得自由,还能参与对贵族的公审,这种“翻身做主”的诱惑,让他们必然坚定地站在大宋一边,积极对抗曾经的主人。 一方要誓死捍卫自己的特权与财产,一方要彻底摆脱自己的卑贱命运,双方的冲突从命令颁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走向不死不休的结局。 这场由大宋主导的变革,最终必然以高丽的血流成河收尾…… …… “我等岂当世世为奴,代代受辱?贵族鞭笞唾骂加身,饥寒交迫缠身,无氏无姓,禁商锢仕,唯与奴婢为偶,永坠暗无天日之境!何以致此?天道不公!我不服!纵使身死,亦必改此困局!” “高丽昔为神弃之地,今神复临,遣大宋皇帝陛下为救世主解吾等于倒悬。我等唯有遵天神之旨,应大宋皇帝之令,方得脱无尽苦难,获自由之身!” “世岂有神与救世主哉?若我等仍为贵族犬马,不知自救,谁能救之?” “然!我等当自救之!” “顺大宋皇帝者昌,逆大宋皇帝者亡!我等当誓死追随大宋皇帝陛下!” “……” 在大宋的政工官员的指引下,在大宋的宣传官吏的大力宣传之下,礼成城的高丽奴婢纷纷起义,追随大宋推翻了高丽贵族阶层的统治。 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公士绅,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 但高丽奴婢积压了数百年的怨气,却没随着高丽贵族的溃败而平息。 有高丽奴婢冲进主家内院,把曾鞭打过自己的管家拖到街上乱棍打死;有高丽奴婢记恨主母曾克扣口粮,竟带人屠了整个主家,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放过;更有甚者,借着城破后的混乱,洗劫商铺、掳掠民女,把“报仇”变成了肆意作恶的借口。 ——他们忘了自己曾是受害者,只记得“翻身”后终于能把昔日的屈辱加倍奉还。 很快,“奴婢屠主、趁乱劫掠”的消息就堆在了吴用的案头。 文案吏念得声音发颤。 吴用却始终垂着眼翻看公文,直到文案吏念完,他才缓缓抬起头,指尖在案几上敲了两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传令下去,凡劫掠、害命者,不论缘由,尽数擒获,十字街头枭首示众。” 宋军的行动快得惊人。 三千精锐宋军将士分成三十队,各负责一片区域,以雷霆手段,将暴徒全部捉拿,押到了十字街头。 不少奴婢暴徒直到此时,仍在狡辩: “贵族老狗奴役我等数百年,难道不准我等找其报仇雪恨,这是何道理?!我不服!!!” “大宋言来解放我等,却仍旧心向贵族,如此,来我高丽作甚?!!!” 吴用亲自来了,一身绯色官袍站在刑台上,身后是刽子手亮闪闪的鬼头刀,他俯视着台下的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报仇?彼辈作恶,自有我大宋理冤司定罪,该公审的公审,该流放的流放,该抄家的抄家,何时轮得到尔等持刀杀人?” 顿了顿,吴用的目光扫过所有暴徒,“再者,尔等滥杀无辜,不过是借‘报仇’之名行恶罢了。若尔等真有本事独力颠覆高丽,何必等着我大宋来解放?”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不少暴徒哑了声。 但台下突然传来一阵哭求,一名老奴婢的儿子也在枭首之列,他跪爬着上前,额头磕得出血:“相公可否念在他等初犯,又因之前不知晓我大宋法度纪律,而开恩,饶过他等这次,叫他等戴罪立功,如何?” 周围几个与其他暴徒沾亲带故的奴婢也跟着跪下,哭声此起彼伏。 可吴用却没半分动容,而是淡淡地说:“乱世当用重典,岂可妇人之仁,教他人效仿?” “行刑!” 随着吴用一声令下,刀光起落,鲜血溅在青石板上,瞬间漫开一片猩红,数百颗头颅滚落在事先准备好的竹筐里,他们的眼睛还圆睁着,仿佛没看清这场“解放”为何会走向这般结局。 刑台下的围观者里,奴婢的脸色从最初的兴奋变成了惨白,有人下意识往后缩,攥着衣角的手不停发抖——方才他们还在为“翻身”欢呼,此刻才懂,大宋给他们的自由,从来不是“为所欲为”。 而站在人群中的高丽平民,却悄悄松了口气。 ——他们本就没被贵族过度盘剥,与高丽奴婢相比,他们也算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日子虽不富裕却安稳。 对他们而言,统治者是高丽贵族,还是大宋,甚至是高丽奴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好好种地、好好过日子。 之前看到高丽奴婢们打砸贵族宅院,他们还能理解;可当奴婢暴徒开始劫掠平民时,恐惧就压过了一切:若乱下去,自家的粮食会不会被抢?女儿会不会被掳走? 底层出身的吴用,实在是太清楚这一点了。 而且,出发前,赵俣还曾特意叮嘱过他们:“吞高丽,先稳民心。民心安,则高丽安;民心乱,则高丽难收矣。” 若是到时候因为高丽奴婢的暴行逼得高丽平民倒向高丽贵族的残余势力,大宋不仅要面对高丽贵族的反扑,还要应付高丽平民的抵触。 那样一来,大宋收复高丽有可能就会失败。 所以,大宋要的从不是“纵容高丽奴婢”,而是“掌控高丽奴婢”,也就是,用“解放”拉拢高丽奴婢,用“法度”约束高丽奴婢,让高丽奴婢成为大宋统治高丽的助力,而非隐患。 说穿了,吴用今日的枭首示众,既是震慑高丽奴婢,也是做给高丽平民看的,告诉高丽平民:大宋能给他们安稳,也能保他们安稳。 刑场的血迹被很快清洗干净,竹筐里的头颅被挂在城门上,旁边贴着一张告示:“凡犯劫掠、害命者,无论贵贱,一律枭首。” 路过的高丽平民抬头看见,脚步轻快了些;高丽奴婢则绕着城门走,再也不敢有半分越界的心思…… 打下礼成城后,除了清算高丽贵族,拉拢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彻底占据礼成城的同时,兵部也在招兵和招民夫。 由于政治口号喊的好,再加上待遇好。 在很短时间内,兵部就招募了三千高丽兵,以及近万民夫,他们跟随休整好的宋军,在刘锜、杨沂中、岳飞等将的率领下,继续向开京挺进…… 次日。 赵寿率领手下的一众人等来到了礼成城。 赵寿代表陈遘、种师中将大宋高丽宣抚司的牌子挂上。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将在这里,运用军事、政治、外交等手段消灭高丽,断掉金国的一条手臂。 又过了一日,此战的宣抚使、都元帅陈遘也来到了礼成城,并准备好了上前线亲自指挥开京之战。 世人大多只知道宗泽、岳飞是民族英雄善战,不知道陈遘其实并不输他们,如果不是他英年早逝,他绝对是宋朝的超一流名臣,不输章楶的那种。 这不是夸张,而是陈遘太有能力、履历太漂亮了。 陈遘二十一岁中进士,初任莘县、雍丘县令,政绩显著,受到魏尹蒋之奇、冯京、许将等交相推荐。 没几年,陈遘就升为广西转运判官。 后来,陈遘任商州、兴元知府,又擢升给事中,任淮北淮南转运使,主持大宋最重要的交通运输,并助大宋剿灭了方腊起义。 在此期间,陈遘升为龙图阁直学士,负责管理杭州。他创“经制钱”,以严格财经制度,限制贪污。同时,他还下令召集真、杨、润、楚诸郡戍卒二万多人,清理旧有渠道,新开凿漕运三百余里,解决了杭州人饮水和航运困难。 金兵第一次南下时,东路军主帅完颜宗望攻打河间府,陈遘担任河间知府,率军民全力据守,使金兵久攻不下。 靖康元年,陈遘任中山知府、兵马元帅,驻守中山。 等到靖康之耻发生时,赵构创建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当时,担任大宋元帅的就是陈遘,宗泽、汪伯彦都只是副元帅。 两宋时期,最重要的五大保卫战,陈遘一人就打了两场,并且两场都打得极为艰苦,让金人吃尽了苦头,为宋朝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和机会。 只可惜,打中山保卫战时,陈遘坚壁清野,困守待援半年之久。 后来,金兵三面进攻中山,军心离异,陈遘命总管率兵出城迎战,总管拒绝被斩,接着命步将沙振迎战,沙振惧怕出城,率兵闯入陈遘家中将其一家老小十七口全部杀害,中山失守。 当时,陈遘才三十七岁。 金军入城后,见陈遘尸首肃然敬立,誉之为“南朝忠臣也”,将他葬在铁柱寺。 以陈遘的成长经历来看,如果不是英年早逝,他妥妥的是宰相之才。 这些年,赵俣一直重点培养陈遘,哪里艰难,把他调到哪里,他从来都没让赵俣失望过。 如今,蔡京已经快七十岁了,赵俣肯定要培养蔡京的接班人,而陈遘就是赵俣的选择之一。 所以,此战赵俣才会让陈遘来担任宣抚使,甚至在计划此战之时,赵俣就让陈遘主持了。 别看陈遘现在才三十来岁,但他行事稳如老狗。 早在很久之前,陈遘就派人调查清楚了: 高丽京军的核心编制为“六卫二军”,这套体系归高丽重房管辖,是高丽王朝中枢的核心军事力量。 二军属于侍卫军范畴,合计分为三领,其中鹰扬军占一领,龙虎军占二领。按高丽军制“一领约一千人”的标准,二军总兵力约三千人。在二军之中,鹰扬军地位最高,是高丽王的近卫军,其首领称上将军,又唤“班主”,意为武班官员之首;龙虎军则作为常规侍卫力量,辅助鹰扬军履行侍卫职责。 六卫是高丽京军的战斗主力,总计分为四十二领,各卫领属与兵种配置各有不同。 ——其中“保胜”为步兵、“精勇”为马军,还有不少水军。 按一领千人计算,六卫总兵力约四万二千人。 将二军与六卫兵力相加,高丽京军的正规军规模约为四万五千人。 除此之外,陈遘还考虑了高丽的潜在储备。 开京地区是高丽的主场,也是高丽人口最密集之地,依托高丽王朝二百余年积累的底蕴,高丽朝廷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动员十万至二十万甚至更多后备兵力,即便武装几十万大军也具备现实基础。 且高丽军并非不堪一击,二十多年前的曷懒甸之战便是例证。 当时,尹瓘、吴延宠率领十七万高丽大军攻入曷懒甸,不仅开拓疆域三百里,还修筑了“东北九城”。 虽然后期完颜斡赛率军反击,通过袭击高丽军的交通线与通讯网、多次击败援军,迫使高丽军疲于奔命,最终归还曷懒甸。 但高丽军能跟准巅峰时期的女真人打个七七八八,足以说明,他们的战斗力实际上没那么弱,尤其是在有灭国威胁的情况下。 对此,陈遘有深刻的认识,赵俣也曾提醒过陈遘。 最关键的是,此战,经过这场规模不大的前战,可能就是决战,不给陈遘试错的机会,一旦宋军战败,或许就会被打出半岛,多年的谋划落空不说,辽东半岛的战局也将受到巨大的影响。 这才是对陈遘最大的考验…… …… 第三百六十六章 高丽王后 … 对于宋军从海上打过来,开京的人已经知道了。 不。 应该说,自从王俣君臣选择配合金国与大宋交战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大宋会找高丽报仇的。 只不过,那时王俣君臣以为,高丽的北方有金国挡着,他们完全可以等金国败了再投降,毕竟,高丽的生存之道就是以小事大,左右摇摆,中原王朝强大,就投靠中原王朝,草原王朝强大就投靠草原王朝。 另一方面,他们也想到了,大宋有可能会从海上打过来。 可除了高丽的北方之外,高丽的其它地区与大宋都隔着这个时代难以跨过的大海,如果是从海上打过来,战争成本实在是太大了,也太考验国力了,他们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大宋就算是从海上打过来,估计也就能来一两万人马,不太可能有更多的宋军。 基于这种判断,他们在礼成港和礼成城做了充足的准备,以为留了足够多的兵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想,他们左等,大宋不派军队从海上攻过来;右等,大宋也不派军队从海上攻过来。 就这么,他们等了两年多。 就在他们等得开始松懈,甚至将礼成港和礼成城的兵力调走了一部分北上去帮金国打仗之际,宋军从海上打了过来。 而且,远超他们想象的是,大宋一次性就派来了十万大军,以及充足的粮草辎重。 更超乎他们想象的是,大宋没有选择自己蛮干,而是选择拉拢高丽平民和解放高丽奴婢,用高丽人打高丽。 这使得宋军已经远不止十万这么简单了。 更麻烦的是,大宋一上来就做出了明确的选择,也就是,选择了占有高丽人口最多的高丽平民阶层和高丽奴婢阶层,将矛头对准了他们这些高丽的统治者,让他们连议和都议不了。 高丽危矣! 面对这样危急的局面,高丽新君,也就是还不到十岁的王楷,召集众臣,商议应对大宋打过来之策。 前文书说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率军打到高丽开京,捉走了高丽睿宗王俣,挟天子以令高丽。 国不可一日无君。 等金人撤军了之后,以李资谦、金富轼为首的一众高丽大臣,拥护年仅当时七岁的太子王楷登基,遥尊高丽睿宗王俣为太上皇。 王楷继位时,比历史上还要小,只有七岁,他的叔叔们颇有步他们父亲高丽肃宗后尘的觊觎之心。 不想,李资谦技高一筹,他果断把他的第三个女儿和第四个女儿嫁给了王楷,将王楷牢牢地抓在手上,并靠着扶持王楷登基的机会攫取了大权。 王楷即位后,就封李资谦为协谋安社功臣、守太师、中书令、邵城侯,同年十月加封汉阳公。 十二月,李资谦借口韩安仁、文公美等图谋拥戴带方公王俌,整肃了一批反对派,从而巩固了权力。 不久后李资谦因母丧去位,王楷遣使令其起复,加封李资谦为“朝鲜国公”,兼任三省长官及判吏、兵部,开府建宫,王楷出乾德殿门外亲传诏书,百官先进宫祝贺,后到李资谦府上祝贺,礼数比王太子,生日也如同帝王一般被称为“仁寿节”,可以说到了位极人臣的地步。 不过,李资谦并没有风光太久,金人就去而复返。 金人,尤其是完颜阿骨打等金国高层,见大宋摆明了要跟他们打消耗战之后,也意识到了高丽的重要性。 加之,当时的高丽人,有点不服金人管束,不愿意充当金国的炮灰,完颜阿骨打这个枭雄,果断派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再一次率兵打到开京城下,加强对金国的管束。 这次,金人对高丽又一通勒索过后,将完颜吴乞买的长女楚国长公主完颜斡勒嫁给了王楷,充当王楷的王后。 王楷原来的王后,也就是王楷的三姨,被降为延德宫主,王楷的四姨被降为福昌院主。 与此同时,金人将完颜阿骨打的第三子完颜宗辅以及其部金军留在开京,震慑高丽人。 自那以后,高丽的大权便落到了完颜宗辅和完颜斡勒兄妹手上。 别说现在年仅九岁的王楷被架空了,就是老狐狸李资谦都得老老实实地蛰伏起来,暂时接受金人的统治。 面对大敌当前,高丽的大臣对于王楷应该何去何从,各持所论,建议不一。 有的主张王楷应避敌锋芒,赶紧离开开京;有的主张王楷应坚守京城,以待勤王之师。 才九岁的王楷左右摇摆,犹犹豫豫,一时拿不定主意。 关键,这件事也轮不到王楷这个傀儡拿主意,更不是他想跑就能跑的。 有高丽大臣说:“今大宋欲夺我奴婢,以至人心已经浮动,倘若教他掀起这股狂潮,我高丽必不稳矣,那么交战便不可避免。而宋军此时气焰嚣张,锋不可当,我军若出,望敌必溃,此兵家所忌。望陛下北上西京,集天下之兵,再请大金发来救兵,选将出师,兵分四路,将宋军赶出高丽,光复我高丽河山。” 有高丽大臣说:“京城乃天下之本,本既摇动,何以支撑天下乎?今京城雄师尚有数万,若紧急征集,分发兵甲,再凑一二十万大军并不难,可以坚壁戒严,收民清野,使敌人攻不得前,退无所掠,师老而气沮。待勤王之师一到,则内外成犄角之势,那时候,围攻宋军如同驱使犬羊之群,大宋必将罗拜请命。” 中书舍人金富轼对上述两种观点都不赞成,他说:“此两种观点,皆非良策。昔日,契丹拥百万之师,直抵大宋澶渊,当时若听从避幸之请,坚壁之言,岂得天下太平百有余年?后大宋皇帝御驾亲征,銮舆渡河之后,宋军士气大振,敌将挞揽即被射杀,辽军士气大丧,遂遣使请和,大宋河北于是得以收复。今日之事与之相同,请陛下仿效大宋真宗皇帝御驾亲征,此事宜速,不可缓也。” 左正言郑知常不赞成金富轼的建议,他讥讽说:“金富轼所言,皆是书生纸上语。” 金富轼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尔等不相信不采用诸生之言,以至于造成被动局面,今日尚敢廷辩?” 当初,金人第一次南下时,金富轼就反对投降金国,认为应该撤去南方抵抗,同时联合大宋,慢慢收复失地。 大多数文臣,也是这个观点。他们都觉得,应该克服暂时的困难,与更强大的大宋结盟。 可权臣李资谦、拓俊京两人则说:“金昔为小国,事辽及我,今既暴兴,灭辽,政修兵强,日以强大,又与我境壤相接,势不得不事;且以小事大,先王之道,宜先委曲求全。” 当时,李资谦的权势就已经可以威胁到王俣了(想想看,就连高丽的太子都在由李资谦培养),再加上金军确实厉害,不议和,高丽有灭国的风险,王俣才不得不听从这个建议,并派李资谦之子李之美在太庙占卜对金的和战问题,结果自然是决策事金。 而当时,郑知常就是支持李资谦、拓俊京的人之一。 如今,金富轼提起这茬,显然是在指责当初,李资谦、郑知常他们选择投金与大宋开战,才导致这一切发生。 这时,王楷背后的帘幕里响起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她用不太标准的高丽语说着:“金舍人是觉得高丽不该成为我大金属国?” 面对完颜斡勒的威胁,金富轼不为所动,而是侃侃而谈:“高丽今日之祸乃当日因果,不正视,何以解决?王后乃我高丽王后,而不只大金公主。今日之事若不能妥善解决,以大宋皇帝陛下习性,覆巢之下,王后岂能独善其身?” 金富轼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包括完颜斡勒在内,全都沉默不语。 金富轼的话不好听。 但谁都得承认,金富轼说的是实话。 要是赵俣打下了高丽,以赵俣喜欢收集敌人妻女的性格,完颜斡勒肯定是赵俣的玩物。 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这要是放在从前,也就罢了,没有人愿意听这实话,大家也可以粉饰太平。 可现在大敌当前,要是再当鸵鸟,高丽可能就一点救都没有了。 最关键的是,金富轼主张的,不是叛金投宋,而是让王楷御驾亲征,也就是,全力以赴与宋军交战。 完颜斡勒清楚,金富轼有私心,想要为王楷、为高丽争取点权力,好摆脱金国的控制,以便将来王楷长大以后亲政。 可那是以后的事了,眼下这道难关若是过不去,他们哪还有以后? 想清楚这些,完颜斡勒沉声问道:“金舍人请细说。” 见完颜斡勒让他展开讲讲,金富轼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分析,宋军此来声势不小,主张的拉拢平民、解放奴婢,政治口号喊的也妙,但有一点是不可忽视的,那就是,宋军是客场作战,而且一上来就要跟熟悉高丽一切的高丽军决战,只要高丽军能打赢这场决战,大宋再强大、再富有,宋军再善战,也没有用,他们只能灰溜溜地从海上逃回大宋。 金富轼话音一落,已经将精锐调进开京城的完颜宗辅,就边走上大殿,边说:“金舍人所谏实乃救国良策,无须再议,就教陛下、皇后亲征,本王愿为统帅,集我大金与高丽两国全部兵力与宋军决战,不教宋狗有一人一马逃归……” ……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战定乾坤 … 金国-高丽方面没有选择据城而守,而是选择出城决战,主要是因为,已经跟宋军交战了两年多的金军和高丽军知道,宋军中有攻城利器李琳炮,据城而守根本就行不通,很可能会造成瓮中捉鳖的局面。 金人已经吃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亏了。 别人不说,完颜宗辅的妃嫔可就是这么被捉走的。 试问,完颜宗辅又怎么可能还犯相同的错误? 根据目前的形势,唯有趁宋军的船队回大宋再接来一批宋军前,在野战中击溃宋军,高丽才能得以保全,金国才能不陷入绝境。 所以,“王楷”下圣旨,任命完颜宗辅为大元帅,建立大元帅府,全权主持抗宋军事指挥系统,拓俊京副之,由他们自行辟置官属,赐银钱各百万,赐文武官职诰宣贴三千道,允许便宜从事。 完颜宗辅与拓俊京立即开始着手组建指挥机关。他们任命参谋官、书写机宜、勾当公事、管勾文字准备差使、统制、统领准备差使等机关人员一百多名,又选拔任用三省、吏部、户房等官员数十人。 大元帅府,作为保卫开京的一个临时最高军事指挥机构,在很短时间内,便在完颜宗辅和拓俊京领导下迅速组建起来,并开始高速运转。 开京城各主要街头上,很快便张贴出了一张张招募武勇之人的文榜。这些文榜都是以大元帅府的名义发布的,引起了开京市民的极大关注。征召对象很广泛,凡是武举及第、或有才武方略、或有战功曾经战阵、或经边任大小使臣、或曾充弓马手子弟、以及诸民族有武勇敢战之人,都在征招范围之内。希望这些武勇之人,看到榜文后能立即到大元帅府报到。 同时,大元帅府还下了一道命令,那就是开京的所有奴婢,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是贱籍的,全部应召入伍,拿起武器与宋军决战。 奴隶制的核心是奴隶无独立人格,其人身、劳动成果甚至生命完全归奴隶主所有,不存在个人意愿、劳动报酬等现代动员中的核心谈判变量。 对奴隶主(或奴隶制政权)而言,动员奴隶无需支付工资、口粮(仅需维持最低生存),也无需征得同意——通过监工、皮鞭等暴力工具,可直接命令奴隶参与作战,相当于调用私有财产,流程仅“下达命令-暴力驱策”两步,几乎无时间损耗。 还有,奴隶制下,土地、工具、奴隶等核心资源高度集中于奴隶主(或王室、贵族)手中,形成自上而下的垂直管理体系,无中间环节损耗。 奴隶制政权(如古希腊斯巴达、商周)的贵族奴隶主本身就是军事指挥官,其名下的奴隶平时从事生产,战时可直接被编入主人的军队,无需招募、训练(基础作战动作可在日常劳作中强制训练)、装备分配(奴隶主直接提供简陋武器),几天内即可组建一支有组织的作战队伍。 关键,奴隶制动员的核心目标是满足奴隶主/政权的直接需求,无需平衡奴隶的利益,不存在动员阻力或内部协商成本。 以此时的高丽政权为例: 高丽贵族全都能看出来,打着解放奴婢大旗的大宋,都已经不是要推翻他们的统治,而是要消灭他们,这逼得他们不得不全力一战。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开京原有的四五万京军,一万多金军,高丽朝廷在几天内又调集了二十多万大军。 在这期间,宋军的前锋部队,在赵寿的指挥下,已经杀到了开京城下,刘锜、杨沂中、岳飞部都与高丽京军接战过。 不过,这些都只是战术层面的。 在战略层面上的,高丽方面商量过后,认为此战不能打据城而守的防御战,但也不能盲目放弃自己的优势。 高丽的优势是什么? 那就是,他们拥有开京城这座高丽最坚固的城池,还有充足的粮草辎重,城中还有不少防御利器,比如抛石车。 于是,完颜宗辅他们决定,背靠开京城打这场野战。 ……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宿将,完颜宗辅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完颜宗辅几乎百分百确定,这次决战,他要大败。 老实说,如果有选择,完颜宗辅根本不想打这一战,更不想跟宋军决战。 可完颜宗辅很清楚,这一战,他要是不打,高丽必亡无疑。而高丽和金国现在都已经不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了,而是高丽亡,金国几乎必亡的关系。 再加上,大宋遏制了他们女真人崛起的势头,诛杀大量的女真人,赵俣还抢走了他心爱的妃嫔以及大量的族妇,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所以,完颜宗辅决定打这一仗,全力以赴,要么赢,要么战死。 “事若不济,天也,非我不尽力耶!” …… 高丽想要决战,通过一场大胜彻底解决高丽的问题,非常符合大宋想通过一次大会战而一举在高丽站住脚的意图。 于是,陈遘、种师中等人快速集结兵力,并召集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组建辅军,向开京会师。 宋军调动的速度很快。 没几天,十万宋军和数万由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组成的辅军就已经运动到了开京,并开始向开京城下运动和运输李琳炮、攻城器械、以及粮草辎重。 完颜宗辅不愧是金国名将,宋军重兵来战,金国-高丽一方的目的已经达到,完颜宗辅果断派大军分路出击,与宋军交战,想要先败宋军几阵,最好能大量杀伤宋军。 可宋军这边的刘锜、杨沂中、岳飞等将,全都是善战之将,他们听从陈遘、种师中的指挥,游而不斗,也就是,只助大军聚集兵力和聚集辎重,能不打就尽量不打你死我亡的战斗。 后来,完颜宗辅还利用开京的有利地形,企图趁宋军尚未完成集结的机会,立即发起进攻。 结果,被岳飞用已经到了战场的十几门李琳炮给挫败了。 没办法,金国-高丽联军,只能集结于开京城下,摆出了一副打堂皇之阵的架式。 陈遘和种师中来到了开京城下,亲自登上瞭望塔用千里镜看过高丽营寨中和开京城的布置之后,陈遘说:“敌众我寡,此战须慎之又慎。” 经过多日的观察和调查,金国-高丽的总兵力大概三十万。 最麻烦的是,还有勤王之军在往开京赶。 因此,时间拖得越久,对高丽越有利。 当然,大宋方面也可以选择挥师南下,边解放,边聚集更多的兵力,然后再回过头来慢慢与金国-高丽交战。 可这样一来,时间拖的可能就太久了,说不准用几年才能彻底消灭高丽,断掉金国的这一臂。 所以,陈遘和种师中亲率登陆在宋军抵达开京城下,先派被俘的高丽将领劝降高丽的贵族,提出“若献城投降,有功之人皆可获得封赏,还可以去大宋当官,也能保全城生灵”。 完颜宗辅当众撕碎劝降书,回应“我等誓与开京共存亡,岂有降理”,并将来劝降的高丽将领斩首,首级挂在城门上,以绝和谈可能。 经过一番准备和相互试探、争斗,两方基本上都布置出来了自己想要布置的阵型。 宋军方面,有精通战阵的参谋给陈遘、种师道等人介绍对面的锥形阵:“此阵名锥行,亦曰牡阵,乃攻伐之典范,无显著之瑕。其要在于:前锋须锐进如风,两翼必坚稳若磐。以精锐前阵,于狭正面摧敌壁垒、裂其阵型,两翼继之拓胜。观彼马步诸军,肃然无哗,行伍整肃,此阵择用,甚为精妙……” 与此同时,高丽军中,拓俊京也在跟完颜宗辅介绍宋军布置的螃蟹阵:“此阵名蟹阵,亦谓荷包阵、莲花抄尾阵,其法至活,可因吾军情势变易。 吾若分左右二队,彼则以中军分益两翼,亦成二队相拒;吾若合为一队,彼则并两翼前锋为一,复以两翼后半与中军合而平列,为前队应援。吾左队兵众,彼则变偏左阵;吾右队兵盛,彼则变偏右阵;吾出四五队,彼亦分四五队次第迎击。 其“大蟹包小蟹”之法尤悍:或先以小阵接战,后出大阵围裹;或诈败诱追,伏兵四起,困吾于内,实乃难缠之阵。 然此阵对军士素求极苛。 元帅请看,其左右两鳌之“保胜”部,杂乱无章,殊无精锐之态,必是凑数之辈,不足为惧;吾等但防其两鳌各二领精勇足矣……” 三日后,高丽-金军作好了充分准备之后,主动向宋军发起了进攻。 伴随完颜宗辅大声说道:“生擒活捉陈遘、种师道,官升十级,赏钱十万!但有立功者,我必不吝升赏!” “击进攻鼓!” 听见鼓声,一直闭目养神的鹰扬大将军,瞬间将眼睛睁开,随即大喊:“杀——”,然后一马当先向宋军杀去! 在鹰扬大将军的带领之下,一根遮天蔽日的长锥以极快的速度径直向对面的蟹头飞去…… 骑兵对步兵,最少一比三,甚至有可能达到一比五、一比十,尤其是在这平原之上。 这鹰扬军是高丽最强的一支军队,他就相当于大宋的静塞军、西夏的铁鹞子、辽国的铁林军、金国的铁浮屠,也是一支具装重骑兵,人披两层铁甲,马裹锁子连环甲,在平原上冲起来,一骑能顶几十个步兵,早前连辽军的铁林军都在鹰扬军手上吃过亏。 拥有燕云地区、西夏地区、青唐吐蕃地区、部分辽东地区的大宋,其实并不缺少战马。 只不过,从海上运战马,实在是太费劲了。 以至于,此战宋军中的骑兵并不多。 而金国-高丽一方则是拥有大量的骑兵。 在机动性上来说,金国-高丽一方可以说是占有绝对的优势。 这也是金国-高丽一方敢于决战的原因之一。 “射击——” 在鹰扬军进入到了宋军的射程范围内,几十门李琳炮同时炸响,震得地面都在颤。 炮弹带着尖啸飞出去,头一颗就砸进丽军骑阵最前头——那匹巨甲重骑刚抬起前蹄,炮弹直接洞穿它的马铠和人的胸甲,“轰”地炸开,人和马瞬间成了漫天血雾。 另一颗炮弹砸进密集处,三匹重甲马应声倒地,铁甲碎片混着断戟、残肢溅起来,骑阵硬生生被撕开个丈宽的口子,惨叫声盖过了马蹄声。 仅一轮炮击,就给高丽的第一强军造成了上百人马伤亡。 可李琳炮的狠劲就这么一阵——清理炮管里的火药残渣、填火药、塞炮弹、点引线,没一刻钟根本完不成。 这导致,李琳炮的威力是大,但只放一轮炮就哑火了。 炮声刚歇,原本已经被吓破了胆的鹰扬军,见李琳炮虽然厉害,但数量好像太少了,就又人跟铁塔、马像移动的堡垒一般继续冲锋了。 此时,高丽最精锐的鹰扬军,已经折了一成多,可这并没有吓退鹰扬军,这些人马踩着同袍的尸体继续冲,铁蹄把地上的血和土碾成泥,烟尘裹着他们,活像道奔过来的钢铁洪流。 最前头的高丽鹰扬军大将左臂都被炸没了,只剩半截胳膊挂着甲片,可他还单手挺着长枪,借着马冲劲继续向前冲锋。 陈遘用千里镜观看到了这一幕,由衷地说:“高丽亦有强军也。” 一旁的李纲也说:“确实如此,高丽还是有些底蕴的。” 赵鼎则说:“可虽说如此,胜者依旧是我大宋!” 赵鼎话音一落,鹰扬军就杀到了宋军前三四百步的距离。 这时,指挥床弩的王胜,抬起手,示意床弩准备射击。 尽管床弩最大范围杀伤的箭矢是寒鸦箭(在弓弦上装兜,一次盛箭数十支,同时发出有如疾风暴雨),但在这个距离是用不了的,因为寒鸦箭射得箭矢虽多,可是破甲能力却不行,因此,在这个距离,床弩射出去的是带翎的短矛。 在李琳炮诞生之前,床弩配以带翎的短矛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杀伤力最大的兵器,三四百步以外都能将身穿两屋上等铁甲的高丽骑兵射杀。 王胜手臂猛地劈下,暴喝:“放!” 数十张床弩绷得如满月的弓弦骤然回弹,“嗡”的震鸣压过马蹄声,带翎短矛拖着灰黑色尾羽,像道道闪电扎向冲锋的骑阵。最前头那名断臂的鹰扬军大将,刚要挺枪嘶吼,短矛已穿透他残存的肩甲,从后心扎出,矛尖带着血珠钉进马首——战马前蹄猛地跪地,人随惯性往前栽,整个人被矛杆死死钉在地上,玄铁甲胄“哐当”撞地,血顺着矛杆往下淌,在土上积成小洼。 旁边一骑巨甲重骑,马身刚裹着烟尘跃过同袍尸体,短矛直穿马腹,矛头从马背上破甲而出,挂着脏器坠下;马吃痛人立,背上骑兵被甩飞,还没落地,另一支短矛已斜射而来,从他后腰穿入,前胸透出,连人带矛钉在不远处的土坡上,四肢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密集的短矛扎进骑阵,有的穿透两匹并驰的战马,将人马串成一串钉在地上;有的擦过铁甲缝隙,钉进骑兵咽喉,尸体挂在矛杆上,被后续冲来的马蹄带得左右摇晃;还有的斜扎进地面,矛尖朝上,冲得太猛的重骑收势不及,马蹄直接踩上,短矛从马掌穿进马腿,战马轰然倒地,将骑兵掀翻,后面的骑队收不住脚,直接踏过,把倒地的人马碾得血肉模糊。 原本密不透风的钢铁洪流,瞬间被撕开数十个缺口,短矛如林,钉在地上的人马横七竖八,残甲碎片混着血浆溅在矛杆上,连奔涌的烟尘里,都飘着血雾的腥气。一些未被射中者勒马急停,却被后面的冲势推着往前挤,不少人直接撞在斜插的短矛上,又添了新的尸骸…… …… 第三百六十八章 高丽亡 … 床弩短矛刚在骑阵中钉出一片“死亡丛林”,但这也只不过就给鹰扬军造成了一百多的伤亡。 加上之前李琳炮给鹰扬军造成的伤亡,也不过才击杀了鹰扬军三成的兵马。 鹰扬军还有一战之力。 而这时,床弩的攻击也已经结束,想要接着射击,所需时间不比李琳炮少。 鹰扬军不愧是高丽第一强军,战损三成,竟然依旧能冲锋。 当然,这也是因为,一旦鹰扬军停下来,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依旧是个死。 与其那样,鹰扬军的将士当然希望拼一把了。 简而言之。 七百余骑裹着铁甲的马蹄便踏碎血泥,如移动铁墙继续直扑宋军。 阵前二十步,宋军阵线突然分作三列。前列步兵单膝跪地,手中的李琳铳,开始分段射击。 具甲骑兵的防护核心是“人披两层铁铠、马披具装”,关键部位(胸、背、头)甲片厚度达10-15毫米,且札甲层迭交错,抗冲击能力极强。 而李琳铳,铅弹初速约300米/秒,对十米内的单层札甲(5毫米厚)可击穿,但面对具甲骑兵的多层重甲,铅弹会被甲片阻拦、变形,无法贯穿核心防护。 不过,李琳铳的杀伤逻辑并非“击穿重甲”,而是通过两点破局: 一、铅弹撞在重甲上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会震碎骑兵的肋骨、臂骨,即便甲未破,也能让人失去战斗力; 二、铁浮屠的马腹、骑兵手腕、咽喉(面甲缝隙)等部位无重甲防护,李琳铳的铅弹可精准命中这些区域,直接杀伤战马或士兵。 这也是实战中李琳铳对抗金国的重甲骑兵的核心策略。 总之,李琳铳虽然无法“正面击穿”鹰扬军的核心重甲,但能通过“钝击震伤+专攻薄弱点”,成为克制重甲骑兵的有效武器。 只见,李琳铳齐鸣,铅弹撞在札甲上迸出火星,虽难破重甲,却震得鹰扬军中人仰马翻。 转瞬之间,虎蹲炮轰然炸响,铁丸如暴雨泼洒,前排骑兵头盔崩飞,面门被铁丸洞穿,连人带马栽倒,重甲撞地发出闷响,竟在阵前堆起半人高的障碍。 见鹰扬军有些顶不住了,完颜宗辅一声令下,高丽第二强军龙虎军也在龙虎大将的率领下,人与马都裹着两层札甲,连马头都罩着铁面,手中长柄马刀斜指地面,马蹄踏过鹰扬军的残尸,竟将半凝固的血泥碾成碎末,与残存的鹰扬军合为一股新的“长锥”,再度向宋军蟹阵的中军冲去。 此时,宋军将士集体放下李琳铳,纷纷拿起轰天雷,拉响引信,接着在前军总指挥岳飞的指挥下,齐刷刷地将轰天雷朝着那如黑色洪流般汹涌扑来的龙虎军与残余鹰扬军组合的“长锥”阵中掷去。 轰天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带着硝烟味的弧线,如同死神的狞笑,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落入敌阵。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而起,似将原本就血腥残酷的战场上方的天空都映红了。 铁片、碎石伴随着爆炸的冲击力四处飞溅,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那些裹着厚实札甲的骑兵,即便有重甲护身,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下,也被震得头晕目眩,不少人直接从马上跌落,被后续冲来的战马无情地践踏。 这场景,恰似八里桥之战中清军马队对冲英法步阵的翻版——鹰扬军和龙虎军的重甲骑兵凭着平原机动性,想以冲击力撕开步兵防线;而宋军则如当年的联军一般,以静制动,靠火器与阵型弥补骑兵劣势。 但不同的是,宋军的蟹阵本就以“变”为核心,见金国-高丽联军合兵冲击中军,阵后指挥的种师中立刻挥旗:“左鳌马军精锐压上,右鳌绕后,抄其阵尾!” 先前被拓俊京视作“凑数”的左鳌,此刻突然变阵——原本杂乱的队列瞬间拆分,杨沂中身先士卒率领三千手持斩马刀、巨斧、钩镰枪的步兵贴着地面疾冲,直扑鹰扬军和龙虎军的马腿;而右鳌的轻步兵则背着神臂弓、李琳铳,借着战场烟尘的掩护,绕到丽金联军侧后方,对着未披甲的马腹与骑兵后心放箭。这正是蟹阵“莲花抄尾”的杀招:前阵用拒马枪扛住正面冲击,两翼则像蟹螯般钳住敌军,再以伏兵断其后路。 具甲骑兵的斩马刀、巨斧、钩镰枪劈砍扎在具甲骑兵人马的甲胄上,火星四溅,虽然也能给人马造成一定的震阵,却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些具甲骑兵;而斩马刀、巨斧、钩镰枪劈砍马腿的闷响此起彼伏之后,重甲战马吃痛倒地,马上骑兵摔下马,就成了宋军砧板上的鱼肉。 一阵短兵相接之后,鹰扬军和龙虎军,就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 还没有战死的龙虎军大将接管前军的指挥权,命令剩余的鹰扬军和龙虎军继续冲锋。 这就是精锐的使命。 鹰扬军和龙虎军的残部没有退缩,而是在身先士卒的龙虎军大将的率领下继续向前冲。 公平公正地说,不论是鹰扬军,还是龙虎军,都对得起他们高丽第一强军和第二强军之名。 很快,剩余的这五百鹰扬军和龙虎军就冲进了宋军的军阵当中。 杨沂中率领斩马刀手、巨斧手、钩镰枪手果断追击,宋军前阵的长枪兵、盾牌兵也毫不退缩,长枪如林般刺出,与斩马刀、巨斧、钩镰枪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盾牌兵则紧紧护住己方阵型,将敌军的一次次冲锋抵御在外。 龙虎军大将手持长柄马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他每一次挥刀都能带起一片血花,宋军士兵虽奋勇抵抗,但在他凌厉的攻势下,也不时有伤亡出现。 然而,宋军的阵型却始终未乱,各兵种之间配合默契,长枪兵不断刺向敌军,盾牌兵则适时顶上,填补空缺。 龙虎军大将见状,怒吼一声,试图带领残部冲破宋军的包围。他纵马跃起,想要越过前方的盾牌兵,直取宋军中军。 就在这时,杨沂中瞅准时机,大喝一声,手中巨斧带着万钧之力劈下。 龙虎军大将察觉到危险,急忙挥刀抵挡,但杨沂中这一斧势大力沉,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长柄马刀被震得脱手而出。 龙虎军大将心中一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杨沂中的巨斧再次落下,这一次,直接砍在了他的肩头。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龙虎军大将惨叫一声,他的头颅连带着半个身子都被杨沂中给斩下,而他剩下的那半个身子,随后也因为失去平衡而从马上跌落。 此时,后面的神虎卫等重甲骑兵已经登场了。 马军最大的优势是冲撞力。 出阵后,神虎卫就开始冲锋。 看得出来,金国-高丽一方是打定了主意,要冲破宋军的军阵,然后取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三十万高丽大军的锥形阵如钢铁楔子般扎向战场,前锋一万骑马蹄踏得尘土遮天,后队两万骑兵攥着马刀,步军列阵在后方,只待前锋撕开口子便蜂拥而入。 这就是完颜宗辅的战法,想凭骑兵冲劲凿穿宋军步兵阵,复刻当年游牧骑兵冲阵的旧例,再以乱打乱,击溃宋军。 宋军阵前,李寿和刘锜立马于“蟹头”位置,望着奔涌而来的锥形阵,神情若定的指挥着李琳炮、床弩、前阵,岳飞、杨沂中、牛皋、张宪等将更是在一线指挥着此战,不断击退高丽军的攻击。 可锥形阵最狠在“钻劲”,前锋重甲骑兵和重骑虽折损,后队骑兵仍踩着尸身往前冲,不断的冲击着宋军的阵型,宋军的螃蟹阵都因为高丽军的反复冲击而变了形。 有些金国-高丽的将领大喜,甚至在阵后高台上狂笑:“敌阵撑不住了!全军压上,凿穿蟹腹!” 完颜宗辅没有这么乐观,但他也看出来了,宋军现在压力很大,如果他们能一举击溃宋军的阵型,此战就胜了。 完颜宗辅果断下令,一边加大冲击宋军中军的力度,一边派五万高丽步军去攻击宋军的左翼,一边派五万高丽步军去攻击宋军的右翼。 完颜宗辅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让宋军的螃蟹阵乱,只要宋军的阵型坚持不住了,金国-高丽就赢了这一战。 宋军阵中,陈遘、种师中立于高台,目光如炬,将战场局势尽收眼底。他们深知完颜宗辅此举意图,却并未慌乱,而是沉稳地挥动手中的令旗,指挥各部迎战。 高台上的一众参谋人员,也不复之前的悠闲,而是频频给陈遘和种师中分析局势。 甚至就连李纲、赵鼎等人都上前线督战去了。 双方从上午一直激战到下午。 作为防守一方,宋军的伤亡实际上并不大,只有一万不到。 而高丽军方面,作为进攻的一方,伤亡已经达到五六万了。 仅从伤亡上来看,应该是宋军占着优势。 可战场上的账不是这么算的。 作为攻击一方,只要高丽军能冲破宋军的军阵,就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那时,拥有众多骑兵的高丽军,以及始终未动的金军,再对宋军展开追杀,逃都没地方逃的宋军,不说全都交代在高丽,也至少要有一大半要埋骨他乡。 经过不断加码,到了日落西山之时,金国-高丽一方已经投入了二十多万兵力,只剩下不到十万预备队。 这时,不论宋军表现出怎样危险的局面,完颜宗辅都不再加码了。 见此,陈遘、种师中和一众参谋一商量,几乎一致认为不能再等了,不然,此战可能就胜负难料了。 于是乎,种师中手上的令旗一挥。 上千门藏在草垛后的大炮同时掀开伪装。 有人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觉得宋军应该不太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李琳炮吧? 毕竟,李琳炮普遍沉重,通常情况下难以运输,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运来了这么多门? 事实上,以现在的运输情况,在这么短时间内,宋军确实无法运来这么多门李琳炮。 总共,宋军实际上也就运来了三百门李琳炮,其中一半还被分散到了三处地方,分别布置。 这上千门大炮中,实际上有八九百门“飞雷炮”,俗称“没良心炮”。 此炮用相对轻便好运的铁桶打造,内填炸药与碎石,甚至是直接放炸药包。 这上千门大炮炮口对准高丽军的密集之处。 这么多门大炮,别说是在这个时代,就是在二战时期,也是极强大的火力。 随着种师中手上的令旗落下。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 “……” 上千门大炮炮口同时喷吐金红焰舌,轰鸣声浪撞碎云层,连脚下大地都跟着跳起颤栗的鼓点。 没良心炮率先炸响,粗短炮身猛地后坐,填着碎石与炸药的“炮弹”拖着灰烟弧线,砸进高丽军密集的冲锋阵中——先是闷响,随即炸开丈高土柱,碎石如暴雨四射,高丽骑兵连人带马被掀飞,残肢与断矛混着尘土抛上半空,原本密不透风的锥形阵瞬间炸出十几个空洞。 李琳炮紧随其后齐射,炮管喷着灼人热浪,实心炮弹穿云破雾,如黑铁巨锤砸进人群。前排骑兵来不及嘶吼,连人带甲被碾成血泥;炮弹余势不减,又撞飞三四人,才嵌进地里,震起一圈碎石,将周围步兵的腿骨生生震裂。更有炮弹擦着地面横扫,扫倒一片举盾的步军,盾牌如纸糊般碎裂,人与盾的残片混着尘土,被炮风卷着往两侧扑。 接连不断的震天般的爆炸声响起! “阿也!” “我命休矣!” “希律律!” 强烈的爆炸冲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许多被炸倒的高丽兵将和战马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却七孔流血! 爆炸的黑色烟火越来越紧地扫荡着大地,许多爆炸开的黑色烟柱子像旋风一样从已经被炸得坑洼不平的沙土地上向空中卷去! 在这黑烟笼罩之下,到处都是咆哮,到处都大喊,到处都是崩溃的哭声,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呻吟声,到处相熟的人互相呼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到处都有人被踩踏、被挤压,惊恐的高丽兵将不知所措地在战场上乱窜,无处不是绝望…… 炮声终于歇了,硝烟裹着焦糊味沉在战场上,连风都吹不散那片浓黑。高丽军的冲锋阵早没了形状,坑洼的地里嵌着碎铁与残肢,未炸尽的炸药包在尸堆里冒着青烟,惊惶的战马和比战马更胆寒的高丽将士,发了疯一般溃败。 见此,种师中果断下令,全线追击。 始终没有动的一万多大宋骑兵,在一千多静塞军的率领下率先冲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大宋那十来万步军,激战了一天的他们尽管很累,但此时仍旧跟打了鸡血一般冲了出去。 完颜宗辅试图以他手上的十万预备队稳住高丽军的溃败。 可这都是徒劳。 别说高丽军了,就是金军,都被高丽溃兵给冲得乱了套。 见大势已去,完颜宗辅只能下令“保护”王楷和完颜斡勒北上。 不想,金富轼等人却趁乱抢先一步“护送”王楷和完颜斡勒逃回开京城。 宋军追杀了金国-高丽联军十几里,斩杀俘虏了金国-高丽军将士超过十万。 与此同时,陈遘和种师中亲率大军兵临开京城下,对开京城进行围城…… …… 第三百六十九章 赵俣发的战争财 … 开京初无城垣,如无甲之躯,辽军铁蹄踏过时便能长驱直入,烈焰三日不绝,成了高丽君臣心头难愈的疮疤。 直至高丽显宗二十年,姜邯赞力主筑城,三十万四千四百丁夫肩扛石木、昼夜赶工,一座雄城终拔地而起。 此城规模堪称高丽之最,城墙连绵数十里,将市井、宫苑、仓廪尽数裹入怀中,站在城南门远眺,北城墙影隐在天际线,需策马半个时辰方能从城东奔至城西,城内街道纵横如棋盘,可容十马并行,即便数万军民同时调动,也无拥堵之虞。 防御力更成当世标杆:夯土城墙高达六丈六,比寻常州城高出近一倍,墙面以糯米灰浆抹缝,坚硬如铁;墙外护城河宽达五十五丈,水深三丈,河底暗布尖桩,河面架着可随时起降的铁索吊桥,敌军若想涉水,轻则被箭雨射穿,重则坠入桩阵。 全城设二十二扇城门,每扇门皆为双层铁木结构,外包三寸厚铁皮,门后横插丈许粗的铁栓,辅以千斤闸,即便城门被轰破,千斤闸落下仍能封死通路,城门楼更是箭楼与敌楼合一,每层可驻百名弓弩手,箭矢能覆盖城门前百步之地,真正成了易守难攻的坚固堡垒。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金富轼才选择趁乱将王楷和完颜斡勒带回开京城,准备负隅顽抗,或是以此坚城作为跟宋军谈判。 陈遘、种师中等人很沉稳,并没有因为在决战中战胜了金国-高丽联军,就乱了手脚,而是果断派预备队追杀俘虏金国-高丽联军的完整建制,不给他们重新集结的机会,同时,派今天战斗在第一线的军队包围开京城。 将金国-高丽联军彻底被打散的同时,大宋方面已经开始大量解放奴婢了。 托金国-高丽一方在此战中征调了大量的奴婢、逃跑时高丽贵族又大多只顾自己逃命将奴婢全都丢下的福,大宋此战,一共俘虏了近十万奴婢。 哪怕是将其中的老弱妇孺全部剔除,仍有五万青壮高丽奴婢。 大宋的政工官员立即对这些高丽奴婢展开政治教育,将其整编为新军,以宋军精锐以及高丽籍宋军充当骨架,继续围剿开京的抵抗势力…… …… 形势已经到了危及到高丽生死存亡之时,王楷以及高丽的一众文武大臣,都不敢回家了,他们干脆就在高丽王宫里办公和休息,以便于及时开会,沟通情况,研究对策,以及派人出城跟大宋议和。 很快,宋军已经彻底击溃了金国-高丽联军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王楷君臣闻听,无不大惊失色。 紧接着,越来越多不妙的消息传了回来。 宋军的攻势如暴风骤雨般猛烈,势如破竹,很快就将开京城彻底包围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高丽王宫中的气氛骤然变得无比慌乱。 王楷以及一众高丽的文武大臣,全都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有人主张,派精锐骑兵带着王楷杀出开京城,前往西京避难。 有人主张,再派重臣不顾一切跟大宋议和,阻止宋军攻打开京城。 还有人主张,赶紧招兵,不分良婢,不分男女老幼,全都上城墙,加固城防,坚壁清野。 现在形势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高丽已经面临二百来年以来最大的挑战,一招不慎,就将万劫不复。 面对这种岌岌可危的情况,王楷君臣很难得的高度统一,那就是,打肯定是不行了,当务之急唯有不顾一切议和,高丽才能有一线生机,至少有可能保全开京城中生灵的性命。 事实上,也有些人想要冒险杀出开京城。 可问题是,开京城中的最大一支骑兵是完颜宗辅留在城中的五千金骑。这支军队就是用来镇压高丽人的,以防他们临阵倒戈。如今这支金军在完颜斡勒手上,要想杀出城去,没有这支成建制的骑兵,根本不可能。 而完颜斡勒的态度还不明确,尤其是在一进入开京城完颜斡勒就果断让金军接管了皇城之后。 这一夜,在高丽王宫的深处,灯火通明,一众高丽的文武大臣围坐一堂,他们无不面色凝重,有的低头沉思,有的面红耳赤地争论着对策。 这个夜晚,他们反复讨论,研究每一个可能性的策略,揣摩大宋的意图,寻找抗击宋军的方法。 然而,尽管他们彻夜未眠,尽管他们思绪繁杂,但他们仍旧一筹莫展。 天色渐亮,宫中的灯火依旧通明。 同时,大量的高丽官吏被王楷君臣派到开京城中收敛逃进城的溃兵,让他们与开京城中的军民一块固守待援…… 待到黎明时分,宋军已经将开京城包围了。 战争的气氛随即彻底笼罩在开京城的上空和开京城中的人们的心头。 虽然此时开京城中连高丽军、带金军、再带开京城中的民众,仍有十来万,且粮草充足,兵甲器械使不了用不尽,完全还有跟宋军一战的可能。 可开京城中,自王楷以下,无不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宋军就攻入开京城中,进行洗城。 为了拿回主动权,以李资谦、拓俊京为首的外戚一派和以金富轼等为首的保皇派,将郑知常等与金人走得近、原来比较听完颜宗辅、完颜斡勒命令的高丽大臣排除在核心圈之外,为跟大宋议和清除障碍。 李资谦和金富轼还分别接见开京城中各军的主要将领,许诺他们高官厚禄,甚至是赏赐给他们大量的金银珠宝,收揽他们的人心,企图将军权抓在他们手上。 金富轼甚至带着王楷登城视察,到各处城壁嘘寒问暖,杀猪宰牛犒赏三军。 金富轼等人又向王楷建议,对每一城壁增置提举官一员,安排一名宗室担任同提举;对每一城门,又安排一名宗室负责城门启闭。另外,还在诸城门安排弹压统制官,人数众多,不可胜纪…… …… 宋军围城,使得开京城被一层浓稠的恐慌包裹。 市井间再无往日喧嚣,唯有细碎却刺耳的传言在街巷里疯跑——“那李琳炮,一炮便可轰碎城墙,这都城多半守不住”、“贵族已悄悄换了便服,一旦不济,他们便会混进人群中逃命”、“大宋不杀平民、奴婢,还给平民、奴婢分田、分粮”,流言像带了毒的藤蔓,缠得军民人心惶惶,甚至是生出献城而降的心思。 高丽朝廷对此深以为患,担心开京城再被宋军围困后,民情突变,出现动乱。他们最怕的从不是城外的宋军,而是城中这道“人心防线”先垮——一旦围城日久,粮尽援绝,城中百姓怕是会先乱起来,到时候不用宋军攻城,他们就会从内部瓦解。 为安抚军民,稳定局势,金富轼等人以王楷的名义专门下诏: “朕屡次遣使与大宋通好,使者交驰于道路。然而敌势不止,此皆缘将帅未能协心,望城中军民引以为戒。朕已召诸镇兵马入援,拱卫王室。在京军民,宜体会朕意,无为惊扰……” 可以说,时到今日,高丽城中的人还怀有一种侥幸和幻想的心理。 ——他们所侥幸的是,凭借开京城坚固的防御,宋军打不进城;他们所幻想的是,他们派去跟大宋和谈的人能够和谈成功,然后高丽付出一些代价,宋军就会班师回国,就像当初已经兵临城下的辽军和金军一样。或者不久之后,高丽的勤王大军将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与宋军形成对峙,逼大宋跟高丽和谈。 说到底,开京城中的人,心里都揣着自欺欺人的念想,像溺水时攥着的两根稻草。 正是在这样的心理之下,王楷君臣放弃了最后逃跑的机会,并且下令,关闭开京城的所有城门,任何人都不准离开开京城,誓要与开京城共存亡! …… 而大宋方面,始终没有着急攻城,或者是跟高丽谈判,而是稳扎稳打的用高丽奴婢和高丽平民扩军,以及清扫开京的高丽残余势力,并且夺取汉江等天险、关隘、堡寨,同时,让刚经历了大战的宋军休整,并用表现得好的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补足战损的军队。 与此同时,休整好的宋军,以及扩建的高丽军,也慢慢集中在开京城下。 宋军在开京城的四壁分别设置若干军寨,将开京城四周围闭起来。宋军的军寨甚多,有大有小,不以数计。宋军又在郊野上公然举着旗帜,往来于各军寨之间。换而言之,宋军摆出来了疏阵。这就使得宋军的人马看起来有数十万之众。 而在宣传上,宋军一直自称自己是百万大军。 大宋这么虚张声势,是因为打不下开京城吗? 怎么可能。 三百门李琳炮对着一个地方轰。 肯定不用第二轮炮击,就一定能将开京城的城墙轰出一个缺口,哪怕开京城是高丽最坚固的城池。 到那时,宋军甚至都不用太打,都能让开京城中的军民丧失抵抗的意志。 说真的,以现在的情况,宋军攻下开京城,真不要太容易了。 可问题是,用武力攻下开京城后,城内的混乱远比城墙崩塌更可怕。 任何时代都不乏舍生忘死之人,难保他们不会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在街巷里纵火。 无论是外城囤积的军粮,还是内城的宫库,亦或是民众仓存的粮食,一旦被火舌卷过,转眼就成焦土; 军器库的甲胄、箭矢等本可为大宋所用的兵甲军械,也会在混乱中被点燃,连带着运输粮草的牛车、马车,都可能被引燃成一片火海。 更要命的是“粮草自耗”的连锁反应。 宋军数十万大军,每日要消耗数万石粮食,要是全靠后方转运,那大宋的后勤压力将会非常巨大,甚至可以说,一旦遇到点意外,比如台风什么的,前方的宋军有可能就会断粮。届时别说继续平定高丽其他州郡,连驻守开京的人马都可能因缺粮而哗变,攻占高丽的全盘计划,眨眼就可能因缺粮而失败。 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就地取粮。 而若是开京粮仓被烧毁,就等于断了“就地取粮”的根基。 财物的损失同样刺眼。高丽王朝二百多年积累的金银珠宝、绢帛绸缎,以及各州郡上缴的赋税、贡品,全集中在开京的宫城与府库中。 城破时,守军肯定会抢,溃兵也肯定会抢,甚至混乱中的平民也会趁火打劫,更别提火海中被烧毁的布匹、熔化的银锭。 这些财物本可以是大宋战后安抚高丽、供养驻军的“本钱”,以及赵俣发的战争财。 ——烧一分,赵俣的收入就少一分,后续治理高丽的财力,可能也会跟着亏空。 而若是能完整地接收开京城,局面便截然不同。只要开京城中的守军放弃抵抗,宋军能第一时间控制宫库、粮仓与军器库:宫库里的粮草足够数十万大军吃上半年,连带着城内民仓的存粮,能直接省去后方三五个月的转运压力,要是后续治理得好,大宋甚至都不用给高丽提供粮草辎重了;府库里的金银,既能补充大宋的损失,也能用来奖赏宋军将士、稳定军心,还能用来赈济开京百姓、安抚民心。 总之,对封建王朝而言,都城从来不只是一座城,而是整个国家的“粮袋”与“钱袋”。而大宋要的从来都不只是打下高丽,而是占有高丽。烧了开京的粮草财物,等于得到了一个空壳子,数十万大军没了粮草,再强的武力也撑不住;唯有完整拿下开京的根基,才能让宋军真正在高丽站住脚,后续的治理、平定,也才有余地。 …… 开京城中的高丽军民站在城墙上,对城外宋军的情况历历在目,又听说宋军有百万大军,他们眼中全都有惧怕之意,就连开京城中的高丽贵族也不例外。 这也就使得,不仅开京城中的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想投降,甚至就连开京城中的一些高丽贵族也动了投降的心思。 毕竟,荣华富贵再好,也抵不上活着重要。 要知道,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也就在这时,大宋终于姗姗派使臣进入开京城招降…… …… 第三百七十章 比赛献城 … 王楷君臣接到奏报,说大宋派来了四名使者,领头的使臣名叫“王伦”。 这个王伦就是《水浒传》中白衣秀才王伦的原型。 不过,与《水浒传》中那个嫉贤妒能的形象不同的是,王伦在历史上是一个很杰出的外交官,而且很有气节。 简单来说,他是宋神宗时太平宰相王旦的胞弟王勖的玄孙,出身名门,却家道中落。 他自幼家贫,但行侠仗义,不拘小节。 历史上,靖康之耻时,金军攻陷东京汴梁城,城内一片慌乱,无人能平乱,王伦向赵桓自荐维持城内秩序,赵桓解下所佩夏国宝剑以赐,并任命他为兵部侍郎,王伦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等到赵佶、赵桓被金军掳去后,赵构即位,王伦以朝奉郎代刑部侍郎的身份出使金国,被扣留。 王伦在金国期间,从宋金两国先主订立的联合攻辽盟约谈起,希望金主把赵佶、赵桓和他们的一众后妃放回,归还宋朝疆土,不想,金国没有同意。 后来,王伦被完颜宗翰放回南宋,受到赵构嘉奖,被任为右文殿修撰,主管万寿观。 在那之后,王伦多次出使金国。 等到赵佶死于金国,王伦任迎奉梓宫使,再次出使金国,把赵佶和郑太后的棺椁迎回南宋。 王伦还多次担任割地使,代表南宋跟金国划分国界,甚至差一点就把整个中原地区给谈回来。 可惜,后来金国发生内讧,主张归还宋朝土地跟宋朝议和的金国主和派势力败了,以金兀术为首的主战派赢得了那场政治斗争的胜利。 随后,兀术密言于金主完颜亶,不让王伦逾境,致使王伦在中山府拘押。 金国企图逼王伦投降,王伦不从。完颜亶见王伦不识好歹,要勒死王伦,王伦面南而拜,痛哭道:“我有辱朝廷使命,又不能屈身事敌,只有一死以表寸心!” 说毕,王伦被勒死。南宋追封他为通议大夫,谥号“愍节”。 这一世,原本只是一个游侠并不擅长科举的王伦,其实本应该没有出头的机会,但好在,尽管王伦的学问并不是太高,但还是参加了科举。 赵俣和张纯还是因此将王伦从那些本该落榜的士子中筛选了出来,赵俣还一直对王伦委以重用,有一段时间甚至带到身边培养。 到了现如今,王伦终于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外交官。 此次,王伦便全权代表大宋前来招降高丽。 见大宋终于愿意谈了,王楷君臣一商量,赶紧派金富轼的弟弟金富辙等担任馆伴使,让他们将大宋的使臣安排于驿馆,令他们打听大宋的态度。 王伦此来的使命就是,让开京城中的人无条件投降,让大宋兵不血刃完完整整地拿下开京城。 进城后,王伦等人发现,高丽虽然是东夷小国,其都城内的街道却宽阔整洁,市井生活热闹非凡,由此可见,其国必然是很富有的。 但同时,王伦等人也察觉到了城中的紧张气氛以及到处充斥的小心翼翼。 王伦心下大定,‘此次出使,必获大功!’ 深知高丽尤其是开京城艰难处境的金富辙,小心翼翼地试探:“不知大使有何赐教?” 王伦淡淡地说:“高丽断我大宋贸易,同女真与我大宋交战助纣为虐,今又负隅顽抗,我此来乃教尔等无条件开城投降,不然,城破之日,三日不封刀,管教你等鸡犬不留。” 金富辙忙狡辩:“我高丽所作所为,皆因受金人胁迫,实非本意。两年前,金人兵临城下,掳走我家太上,挟天子以令天下,次年去而复返,废掉我家皇后,以金国公主充之。公主到我高丽,便垂帘听政,凡事皆其与金国三太子做主,我家陛下,一来年幼,二来无权,只能唯唯诺诺以自保也。” 王伦摆摆手:“多说无益,今我大宋兵临城下,破城易如反掌,你且随我来看。” 言毕,王伦就把金富辙领到了城墙上,接着对他说:“你来看。” 随着王伦话音一落,同行的一个小厮,便点燃了信炮。 信炮的青烟尚未散尽,城外骤然响起惊雷般的轰鸣。三百门李琳炮如蛰伏的巨兽齐齐昂首,炮口火光迸射,赤金色的炮弹撕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在天际划出一道道灼热的弧线。 一块矗立在城郊、数人合抱的天然巨石,曾被高丽人视作守城的天然屏障,此刻却在弹雨轰鸣中震颤。 第一枚炮弹撞上石身,碎石如暴雨般飞溅,石面瞬间崩开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数十枚炮弹接踵而至,沉闷的撞击声连成一片,巨石表面的岩层层层剥落,巨大的石块在冲击波中被掀离地面。 不过瞬息,原本巍峨的巨石便在炮轰中四分五裂,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半边天空。待硝烟渐渐散去,原地只剩一片狼藉的碎石屑,连一块完整的石头也寻不见,唯有地面上深浅不一的弹坑,无声诉说着方才的震撼。 金富辙和开京城城墙上的军民,全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他们真是万万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紧接着,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就在金富辙和开京城城墙上的军民心中生出,‘城墙可能挡住如此一击?’ 不用任何人回答,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这时,王伦才对金富辙说:“我大宋只接受无条件投降,不然,城中必遭生灵涂炭,还望尔等莫要冥顽不灵。” 金富辙无法做主,只好进宫请示。 李资谦等外戚势力和金富轼等保皇派在得知了宋军绝对有轻易就攻破开京城的实力了之后,立马搁置争议,准备联手诛杀皇城中的那猛安金人,以此给大宋递交投名状,跟大宋议和。 说穿了,王楷君臣这是想要拿完颜斡勒等金人当礼物,换取高丽的一线生机…… 只不过,哪怕外戚势力和保皇派联手,也没有把握歼灭皇城中的那猛安金人。 这倒不是说,开京城内高丽的军力不如那猛安金人。 “猛安者,千夫长也;谋克者,百夫长也。” 但这并不是说,一个猛安只有一千个金人;一个谋克只有一百个金人。 其实,猛安谋克不只是军事单位,还是生产生活单位。 所以,猛安谋克不是用军队数量来规制,而是用户数来规制。 可以这样理解:谋克是基层单位,主要以血缘为基础,算是氏族兵;猛安则是上级单位,主要以地域为基础,算是地方兵。而谋克能有多少户、户里能有多少人,则非常不固定。 完颜阿骨打时期,是三百户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 灭辽以后,金国的猛安谋克开始疯狂增长。 最大的猛安,可能会有数万人马,比如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猛安。 驻扎在开京皇城中的这个猛安的“千夫长”,是完颜吴乞买的第三子、完颜斡勒的同父同母兄长完颜宗雅。 完颜宗雅这个人喜欢佛教,世称“善大王”,人没什么能力。 历史上,金海陵王完颜亮夺取了完颜亶的皇位后,忌惮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一脉的女真贵族,视其为皇权隐患,遂决意将这一支斩草除根。 起初,在大肆屠戮完颜吴乞买子孙时,完颜亮因听闻完颜宗雅性情庸碌、毫无威胁,念及需保留宗室血脉以供奉太宗祭祀,便暂留了完颜宗雅一命。 然而,当完颜吴乞买的后裔几乎被诛杀殆尽后,完颜亮转念一想:“已然将其族人斩尽杀绝,也不差完颜宗雅这最后一人。”他随即下令将完颜宗雅召至关中,没过几日,便寻故将其杀害。 至此,完颜吴乞买的直系子孙被完颜亮屠杀殆尽——这位在历史上曾致使北宋灭亡的金朝皇帝,最终近乎落得断子绝孙的结局。 不过,史载完颜吴乞买之女完颜斡勒并未遇害。她被封为鄂国公主,嫁与徒单夺阿邻,其子徒单绎后来又迎娶了金熙宗的第七女沈国公主。徒单家族凭借与皇室的联姻,四代皆有子弟尚主,成为当时显赫的勋贵之家。 完颜宗雅并不是金国名将,手下的人马数量和战力肯定无法跟完颜宗辅相比,完颜宗雅本人修佛也比打仗厉害得多。 这猛安金人的战力可想而知。 而开京城中的高丽人毕竟还有十余万。 金人和高丽人真要是动起手来,败的多半是金人。 只是,金人虽然人少,却占据着开京城的心脏地区,也就是皇城。 而皇城中居住的都是高丽最尊贵的贵族,他们就是金人的人质,高丽人只要敢轻举妄动,他们很可能会遭到金人的屠杀。 其实,这也不是最关键的。毕竟,现在城破在即,原来尊贵的贵族现在也是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关键的是,宋军已经围城,如果城内出现大乱,宋军多半会趁此机会攻入城中,那开京城中的人可就一丁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了。 商量来商量去,王楷君臣觉得,现在只能是擒贼先擒王,想办法先把完颜斡勒和完颜宗雅捉了,再逼金人投降。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在局势如此混乱之际。 王楷君臣的谋划,很快便被排挤出权力核心的郑知常等高丽西京两班势力知晓。 郑知常是高丽著名的诗人,兼信道家,厌恶儒家繁文缛节,偏爱老庄思想的自然旷达与超尘脱俗,因此与以金富轼为首的儒家学者形同水火。对他而言,金富轼既是政敌,亦是文敌,两人在各方面都针锋相对。 此前,郑知常等西京两班一直极力主张迁都西京,而金人因西京距金国更近,对此大力支持,王楷遂下令从开京迁都西京。 之后,郑知常又提议联合大宋以压制金国,却遭到金富轼的竭力反对。 金富轼向王楷进言:“金国是狼,大宋是虎,前门拒狼,后门进虎,仍是死路,且会打草惊蛇,引来亡国杀身之祸,不若先韬光养晦,静待坐山观虎斗之机,再徐徐而图之。” 这番话深得王楷、李资谦等人的认同。 再加上一些不可抗拒因素。 郑知常等人的提议最终落了空,心生不满。 此外,郑知常对中原文化极感兴趣,他深知赵俣知人善用、极具容人之量,常重用投降之人,是一个明君圣主。 更关键的是,如今青唐、西夏、大辽等曾强盛一时的政权已被大宋覆灭,金国也被大宋打得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此次大宋更是派遣百万大军攻打高丽,且已兵临城下,将开京城团团包围。 ——在郑知常等人看来,高丽亡国已成定局。 于是,郑知常等西京两班的人经过商议,认为献出开京城,以此换取在大宋的荣华富贵,才是最优选择。 可眼下,对于郑知常等人来说,有个棘手的问题:他们手中并没有足以献城的军事力量。 不过很快,郑知常等人便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联合金人一同献城。 是。 大宋和金国的仇恨更深,因为大宋阻挡金人崛起,诛杀了大量的金人,赵俣还掳走了大量金国的皇室之女和宗室之女充入自己的后宫,又将大量的金国之女赏赐给大宋的将士,金人对大宋恨之入骨。 可问题是,除了生死,皆是小事。 目前的情况很明显,金人不仅处于宋军的包围之中,还处于高丽人的包围之中,逃肯定是没办法逃了,不投降,绝对是十死无生,甚至他们投降慢了,都会被高丽人给卖了。 在这种情况下,金人不想男人全都被屠戮、女人全都成为敌人的玩物,唯有抢先将开京城献给大宋这一条活路可走。 至于完颜斡勒和王楷之间的夫妻感情? 拜托! 首先,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婚姻不说,还是金国强按着王楷的头,他才娶的完颜斡勒,对王楷和高丽人而言,这根本就不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婚姻,而是彻头彻尾的耻辱。 其次,王楷现在才九岁,而完颜斡勒已经十七了,两人虽然名为夫妻,实际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夫妻之实。 再次,王楷就是完颜斡勒的傀儡,王楷对完颜斡勒只有恨和怕,不可能有爱,甚至不可能有感情。 最关键的是,现在王楷君臣算计完颜斡勒和金人在先。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完颜斡勒有可能顾念这所谓的“夫妻之情”吗? 当然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 第三百七十一章 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果敢 … 郑知常来找完颜斡勒前,心中已有八成把握。他不相信,金人会束手待毙,不想办法自救。 果不其然,郑知常去求见完颜斡勒,完颜斡勒和完颜宗雅就立即召见了他。 双方一见面,郑知常就开门见山的将王楷君臣正在谋划,拿金人当投名状,跟大宋议和的事,向完颜斡勒和完颜宗雅和盘托出。 不等郑知常将王楷君臣靠出卖金人以自保的计划说完,完颜斡勒便抬手打断,不让郑知常再继续说下去了,她目光锐利如刀:“大学士无需多言,本宫只问你,有何良策能保我等性命?” 这话让郑知常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王后想必也知晓了国丈、金富轼等要谋害她及金人。’ 想想这也很正常,完颜斡勒毕竟把持高丽朝政和控制了王楷两年多,怎么可能不在高丽高层中安插眼线? 郑知常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地说:“只要王后娘娘应允,臣即刻便去跟大宋使臣谈,说娘娘愿意扣押高丽权贵,开城投降。” 让郑知常更心下笃定的是,听了他这投降之言,完颜斡勒和完颜宗雅竟然没有出言呵斥,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由此不难看出,完颜斡勒、完颜宗雅等金人也有开城投降之意。 沉吟了少许,完颜宗雅沉声说道:“我等如此帮大宋,可有收益?” 郑知常沉声说道:“臣会竭尽全力保全城中金人性命财富,为王后争取大宋皇帝陛下贵妃身份,为狼主争取一块封地。” 完颜宗雅看着郑知常的眼睛问:“你可知,我大金与他大宋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郑知常笑着说:“若臣所知不错,此仇,乃大金对大宋之仇,而非大宋对大金之仇,王后、狼主若愿放下仇恨,此仇何在?” 害怕完颜斡勒、完颜宗雅不信,郑知常又主动说:“而大宋皇帝陛下雄才大略,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若王后及令兄、族人立下大功,岂会容不下一猛安金人?” 觉得这么说,还是没有力度,或许无法说服完颜斡勒,郑知常又讲事实摆道理: “王后应对大宋皇帝为人有所耳闻,知晓他酷爱收敌人妻女入自己后宫,若王后愿意入他后宫庇护族人,谋求一贵妃之位,或许有些难度,但若谋求一贤妃、德贤之位,应当不难,毕竟,王后是我高丽名正言顺王后,身份在此,且王后可将高丽王室之女、宗室之女尽数献给他,此必得大宋皇帝陛下所喜,论功行赏,也该给重赏王后,不然,今后谁会投降大宋?” 顿了顿,郑知常又说:“若娘娘不想入大宋皇帝后宫,那倒麻烦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教他放弃王后,只怕需得一番说辞,且若娘娘不入他后宫,何人能保狼主及娘娘族人无忧?诚然,若娘娘铁了心不入他后宫,臣亦会为娘娘争取,只是,恁地时,成与不成,只能是两说矣。” 完颜斡勒听出来了,郑知常还是希望她能进入赵俣的后宫,成为他们这些人的保护伞、政治后台。 甚至就连他哥哥完颜宗雅和她的族人多半也是这么想的。 完颜斡勒早就听说过,赵俣灭青唐、灭西夏、灭辽国,都将其国的皇室之女和宗室之女尽数收入自己后宫,尤其是几国的皇后、赞蒙都成了赵俣的重要妃子。 所以,郑知常所说的,完颜斡勒深信不疑。 而且,完颜斡勒还知道,赵俣甚至将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放回辽国担任太后,垂帘听政。 由此不难看出,投降并不意味着没有机会,只有负隅顽抗,才是真正的找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完颜斡勒才动了投降大宋的念头,并说服了她同父同母的哥哥完颜宗雅一块投降。 完颜宗雅说:“这空口无凭,大宋是否该给我等一个保证?不然,待事成之后,他若反悔,我等岂不是……” 不想,不等完颜宗雅说完,一旁的完颜斡勒,便出口打断完颜宗雅:“此事不急。” 郑知常看出来了,这位善大王比他们王后还想投降,此事差不多能定下了。 完颜斡勒看着郑知常,问道:“郑大学士如何看待我大金与他大宋之战?” 郑知常心想,‘看来,王后的心结,还是在民族存亡上,我必须断她念想。’ 念及至此,郑知常沉声说道:“王后明鉴,若教臣来看,金国必亡!” 不等完颜斡勒询问原因,郑知常就主动给她分析: “昔日中原伐草原,难在粮草辎重运输;今大宋海船过万,又有火车神器,运输已不成问题。且大宋以浅攻进筑之法一步一步蚕食金国疆土,金国灭亡只是时日问题,而非是否问题。又且今我高丽灭亡在即,若无我高丽为大金提供粮草辎重兵源,金国何以对抗大宋,反之,大宋得我高丽二百年积累粮草辎重财物人口,如虎添翼,高丽又紧挨金国占据地利之势。试问,如此形势之下,金国何以继存?” 这话戳中了完颜斡勒的心思,实际上,完颜斡勒也是这么想的。 再一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金国和高丽是宿敌,从王建建立高丽政权后,高丽便积极北上扩张领土,与生活在朝鲜半岛北部的女真部落接壤并产生矛盾,双方斗了一百六十多年。 可以说,几乎是从高丽建国之初,高丽和女真就是宿敌。 远了不说,甚至就连双方打得最狠的曷懒甸之战都不说,只说金国两次伐高丽,高丽都打出过还不错的阻击战,给金军造成一定的伤亡。 而轮到大宋时,大宋只用了半个多月,就快将高丽打残了,并且随时都能打破高丽的都城开京城,这恐怖的战斗力,绝对是当世第一无疑。 这么一看,金国早晚要亡。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这些金人将开京城中的粮草辎重全都烧毁,最多也就是能给金国续一年命,于局势无补,意义不大。 关键,就算他们兄妹想要为金国牺牲,那些高丽人能让他们轻易得手吗?甚至就连他们手下的金人都未必会听从他们的命令,最后,他们可能只会白白牺牲,什么都改变不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投降,还能保全一支女真人,使他们不至于最后灭种。 至于谋求回金国?他们没烧掉开京城中的粮草辎重,还带着高丽人投降,回到金国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想明白这些,完颜斡勒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她转头看向完颜宗雅,沉声说道:“兄长,事已至此,若不投降,我等必无活路,不如先发制人?” 完颜宗雅点点头,然后对郑知常说:“那就拜托大学士去斡旋。” 完颜斡勒没有吱声,显然是默认了郑知常最初的提议,也就是,为完颜斡勒谋求赵俣的贵妃一位,为完颜宗雅谋取一块封地。 说服了金人,郑知常心中大喜,他再次躬身行礼,说道:“王后放心,狼主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说罢,郑知常便准备转身离去,直奔王伦等宋使的住处。 不想,这时完颜斡勒却出声说道:“且慢。” 郑知常不解,问道:“王后还有何指示?” 完颜斡勒说:“事情既已定下,便不要再拖泥带水,恁地时,你我分头行事,你去与大宋使臣沟通,我这里直接动手,不给彼辈可乘之机。” 郑知常一怔!他有些没想到,有时候,这女人竟然比男人更果敢。 郑知常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为什么完颜斡勒敢直接动手,李资谦、金富轼等人不敢直接动手。 这主要还是因为,金人攥着开京城的心脏,他们只要将皇城一封,短时间内谁都进不来,他们可以迅速控制住高丽的中枢。 还有就是,开京城中的粮仓、库房一直都在金人的控制下,哪怕开京城内大乱,他们也能给大宋交代。 郑知常出城后不久,完颜宗雅就召来四名女真将领,对他们说:“你四个,速各带人前去封锁一门,凡出入者,不问何人,一律拿下,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完颜宗雅又分别派人分头去控制御史台、枢密院、尚书省,令他们将各衙署官员悉数困在原地。 一众金将领命后,纷纷转身带着甲士大步离去,沉重的甲叶碰撞声在殿外渐远。 这时,完颜斡勒看向完颜宗雅,对他说:“兄长,你亲自去捉拿陛下、李资谦、金富轼等,我在这里控制住后宫。” 这一刻佛大王也不修身养性了,他点点头,提刀便走。 虽然完颜宗雅看着挺决绝,但完颜斡勒还是嘱咐了他一句:“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此刻容不得半点拖沓,迟则生变。” 完颜宗雅点了点头,然后头也没回地出去了。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皇城内外便响起零星的甲叶声与喝止声…… 金人本就掌控着开京皇城的防务,又早有预谋,行动起来如臂使指。 负责封锁尚书省的金人刚到衙署外,便借着“巡查防务”的名义闯入,将正在议事的高丽官员堵在堂内,刀鞘敲击地面的脆响,瞬间让满殿官员噤若寒蝉。 另一边,完颜宗雅带着甲士直闯高丽王宫,王楷、李资谦、金富轼等正在商量如何捉住完颜斡勒和完颜宗雅用他们兄妹俩逼迫金人放下武器,然后将金人当作礼物跟大宋议和,就见金人破门而入。 王楷顿时吓得瘫坐在龙椅上,年纪还小的他,甚至直接被这些野人一般的女真人给吓尿了。 不怪王楷如此胆小,实在是,两个野兽一般的女真人直接就冲到了王楷身边,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其中一个更是用生硬的高丽话说:“若敢乱动,我宰了他!” 那些刚将刀剑拔出来的高丽武将,立马投鼠忌器,结果全都被金人给绑了。 李资谦和金富轼,一个想仗着身份斡旋一下,一个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勇,可他们刚有所行动,就被两个金人给打倒在地。 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没一会的功夫,高丽的一众头头脑脑就让金人一网打尽。 短短一个时辰,开京皇城便被金人完全控制。高丽的枢密使、尚书令等核心政要,或被堵在衙署,或被擒于家中,尽数关在皇城西侧的偏殿;王楷、李资谦、金富轼被带到一个单独的寝宫囚禁,由四十个金人看守。 由此不难看出,金人在开京城中准备的到底有多充分。 不多时,郑知常将王伦请了过来。 完颜斡勒和完颜宗雅亲自到达高丽王宫外,来接王伦。 双方见面后,完颜斡勒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不失身份:“开京已在我等掌控之中,高丽王室与百官皆在此处,愿献城归降大宋。” 王伦笑道:“王后行事果决,巾帼不让须眉,我大宋皇帝陛下最欣赏王后这般奇女子。” 王伦又转头对完颜宗雅说:“佛大王之名,我在大宋时已有耳闻,端端是一识时务豪杰,我大宋定会为狼主提供一块膏腴之地,教贵部繁衍生息。” 完颜斡勒和完颜宗雅听明白了,他们的要求,大宋全都答应了。 这让完颜斡勒和完颜宗雅长出了一口气,至少他们的荣华富贵是保住了。 完颜宗雅问:“那接下来,不知该如何进行?” 王伦当仁不让道:“我已派人出城请陈宣抚、种元帅,明日午时我等只要将城门打开,迎他等入城,便得首功,在此之前,稳定大于一切……” 完颜宗雅当即就代表所有金人表示,他们完全听从王伦的指挥。 王伦也不客气,让完颜宗雅立即加强粮仓以及一众库房的守卫。 随后,王伦前去见了王楷、李资谦、金富轼等人。 王楷君臣当即表态,他们也愿意无条件投降大宋。 王伦安抚王楷君臣,让他们不必担心,说大宋是礼仪之邦,不会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的。 天快亮时,王伦让王楷君臣出了一份告示,表明:为了满城生灵的性命,朝廷决定放下武器投降,中午大宋便会派人来接管开京城,并让所有将士将手中的武器以及战马全部上交,避免没必要的误会,云云…… 为万无一失,王楷君臣还派人骑着马在全城喊话。 午时一到。 种师中亲自率领三千精锐进入开京城。 高丽都城破……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兴亡洪流 … 大宋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开京城,王楷左手牵着一头毛色如雪的羔羊,羊颈系着朱红绳结,温顺地随其步幅轻晃;右手则扶着一口素木棺材的边缘,棺身未漆纹饰,仅以粗麻绳捆束,在晨光中透着一股萧瑟的臣服之意。 此刻的王楷,早已卸下玉带、解去貂蝉冠,只着一身浅灰布衣,步履慌张无半分帝王威仪。 随行的李资谦捧着高丽国玺,金富轼捧着他们草草写下的降书,也都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无从前的威严。 完颜宗雅、郑知常等在献城中立有功劳的金国-高丽大臣跟在王楷三人身后,同他们一块前来迎降。 行至宋军阵前,王楷先是亲手将羔羊递予种师中麾下的将领,羊脂般的羊毛触手可温,象征着“以羔为贽,愿献国土”的诚意;继而又俯身抚过棺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若大宋天兵需追责高丽过往之失,朕愿以身殉国,只求保全开京百姓性命。” 说罢,王楷从李资谦和金富轼手中取过国玺和降书,双手高举过顶,语带哽咽地说:“高丽国王王楷,愿率五道两界四京(即西海、杨广、全罗、庆尚、交州五道与东界、北界及开京、西京、东京、南京),归入大宋版图,永为藩属”的字句墨迹未干,连盖在落款处的国玺印泥,都还带着几分湿润。 可以说,从这一刻起,高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已经算是亡国了。 当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而且,开京虽然是高丽的国都,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高丽五道、两界、四京之中的一京,并且大宋目前占领的还只是开京的一部分。 关键,这场战争的背后,是两国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较量,大宋除了要打下高丽的其它地区以外,还需要小心谨慎地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开京皇城的高丽王宫都堂,此刻已化作大宋的临时议事厅。 吴用再一次强调公审、解放奴婢和以工代赈分土地的重要性,并强调这是大宋皇帝赵俣的最高指示。 待军帐议事结束,吴用和他带来的大宋官吏立刻在高丽全面推行大宋的制度。 他们先是逐一查封高丽贵族的府邸,救出所有奴婢,当众烧毁奴契,宣布奴婢从此成为大宋编户齐民,可分得土地、参与以工代赈以及获得大宋平民的所有权益。 接着,吴用等人在开京城举办赵俣特许开的恩科,并且表明:这第一科,只允许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参考。 ——赵俣其实已经特意派了一千名太学生前来治理高丽了,只是这些太学生相对于整个高丽地区来说还是少一些,关键他们并不熟悉高丽,需要熟悉高丽的本地人来辅佐。 与此同时,随军而来的黄经臣的亲信和户部官员,在第一时间清点了开京城内高丽积攒了二百多年的粮草财物。 令人感到震惊的是,仅开京城内官仓所拥有的粮食,就多达五百多万石。 更令人惊叹的是,这还只是官仓之粮。户部吏员后续查访时发现,开京内的达官贵胄家中,私藏的粮食远比官仓更多。 ——李资谦府中光是专门储粮的“千仓院”,就藏了八十万石粟米;藏有超过十万石粮食的高丽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足有几十家。 经过询问,吴用等人很快便得知,之所以这些高丽贵族家里家家储备粮食,主要就是因为,现在是乱世,粮食的价格一涨再涨,他们想发战争财,也想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一旦战火燃起,城门一关,商路断绝,粮食便会翻着倍往上涨,到最后甚至会出现“以金易粟而不可得”的局面。 要知道,对守城的将士而言,粮食是支撑他们拿起兵器的底气。若是粮道被断、军粮告急,再勇猛的将士也会心生怯意。 ——空着肚子怎能挥得动长枪、拉得开弓箭?历史上多少城池的陷落,并非因敌军勇猛,而是因城内粮尽,将士饿到无力举盾,百姓饿到易子而食,最终只能开门投降。 而对寻常百姓来说,粮食更是生存的唯一希望。 ——战火之下,田地会被马蹄踏平,农舍会被战火焚毁,若是家中无半粒存粮,便只能拖着妻儿四处逃难,路上要么死于流矢,要么饿毙于荒野,能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二三。 总之,单是开京一城的粮秣,差不多就够支撑大宋平定整个高丽了。 除了粮食,官库中的兵甲辎重、战略物资也让大宋的一众官吏高兴不已。 ——兵器库内,高丽的弓弩堆积如山,箭镞打磨得寒光凛冽;织造署的库房里,上等的高丽绢帛堆积至梁,一匹匹色泽鲜亮,比汴梁绫罗绸缎不遑多让;更有内府珍藏的金银珠宝、古董文物不可计数。 另外,高丽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拥有的财物丝毫都不输高丽官方,甚至要多上三五倍。 总之,仅从开京一城得到的财物,应该就足以支撑大宋横扫高丽了。 与此同时,大宋的户部、工部、交通部、铁道部的官吏与工匠,也已抵达开京。他们带着图纸与仪器,先是勘察礼成港——原有的港口还是有些小,不够大宋用,工部尚书李诫亲自规划,下令增修三座深水码头,可容纳上百艘大宋宝船同时停靠;又在港口周边修建避风港,以防秋冬季节的海上风暴损毁船只。 而铁路的修建,更是重中之重。 工部、交通部和铁道部的官吏沿着鸭绿江一路勘察,最终定下路线:从辽东沈阳府出发,过鸭绿江大桥,经开京,再向东南延伸至庆尚道、全罗道。 ——眼下先修通沈阳府至礼成港的铁路,既能及时转运物资,也能为后续全线贯通打下基础。 工匠随即破土动工,铁路沿线的百姓听闻修铁路能赚粮食、赚工钱、甚至是赚土地,纷纷应召,充当民夫…… 也是同一时间,也进城了的陈遘,指示兵部,招募开京城中被解放的奴婢和平民,继续组建归义军,命令种师中率领五万宋军、以及整编好的归义军迅速北上,争取用最短时间打通高丽和辽东之间的联系…… …… 开京城被攻占的第二天,包括王楷和完颜斡勒在内的所有高丽的王室和宗室,以及李资谦、金富轼等高丽的贵族之家,全都被送上前往大宋的宝船。 宝船破浪而行,船身稳如平地,王楷扶着舷栏,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碧蓝海水,只觉心神震颤。他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船舰。 ——高丽最大的漕船不过是其半截大小,而大宋的宝船竟能载着数百人及物资平稳航行,甲板宽阔到可容骑士策马,船舱规整如陆上宅邸,连海风都似被船身挡在天外。 目光移向船舷两侧的李琳炮,炮身铸铜泛着冷光,炮口斜指天际,那狰狞的模样让他感到恐惧。 他忽然明白,高丽的降伏从不是偶然,这般能跨海远航的巨舰、能轰开坚城的利器,早已注定了两国的强弱之分。 曾几何时,他还听信完颜斡勒、完颜宗雅、李资谦、金富轼等人的劝谏,妄想凭开京的粮秣、高丽的数十万大军与之周旋,如今哪怕由只有九岁的他看来,这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希望大宋皇帝陛下是一宽厚之人,不会太过为难朕……’ 海风从窗缝渗入,带着咸涩的凉意,李资谦倚在船舱壁上,他透过舷窗望向远方,海天一色间看不到陆地的影子,心底涌起的恐惧比在开京宫中等候降讯时更甚。 他想起,赵俣灭青唐吐蕃、灭高丽、灭辽国,将其国的皇室和宗室以及部分贵族全都囚禁在东京汴梁城中,将其国的皇室之女和宗室之女以及贵族之女全都收入自己的后宫,猜到他和他的儿孙多半也会被囚禁在东京汴梁城中,而他的妻妾、他的四个女儿、几个孙女、一众儿媳、孙媳多半也会进入赵俣的后宫,曾经显赫了数百年的仁川李氏,可能就要走到了尽头。 他又想起,自己曾是高丽第一权臣,掌政多年,他甚至想过,再过几年,等自己再准备准备,就废掉自己的外孙兼女婿,自己当高丽王,可此刻,宝船的每一次颠簸都在提醒他,自己的所有算计都成了泡影,只能怀揣着残存的侥幸,最终在异国他乡苟延残喘。 ‘我李氏靠联姻起家,靠联姻壮大,今事已至此,还须靠联姻自救啊……’ 高丽仁川李氏又称庆源李氏,其发家与在政治上的崛起主要依靠与高丽王室的联姻关系。 高丽王朝初年,李许谦迎娶新罗最后一位国王敬顺王的孙女为妻,其女儿又嫁给了金殷傅。金殷傅与李许谦之女所生的三个女儿,均成为高丽王朝显宗的后妃,李许谦因此备受恩宠,被封为尚书右仆射兼上柱国等职位,庆源李氏也由此开始崛起。 到了高丽文宗时期,李许谦之孙李子渊的三个女儿也均被选入宫,成为文宗的妃子,其中大女儿仁睿王后生有三子,即后来的顺宗、宣宗和肃宗。李子渊因女而贵,被封为推诚佐世保社功臣,官至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兼中书令监修国史,还被封为庆源郡开国公。 此后,庆源李氏与高丽王室的联姻关系进一步加强,李子渊长子李頲之女为宣宗之妃,三子李硕之女为宣宗的正妃思肃王后,六子李顥之女为顺宗之妃。通过这些联姻,庆源李氏构筑了庞大的势力集团,左右着高丽朝政,子孙们也大都在朝中身居要职。 到了李子渊之孙李资谦时期,因姐姐是显宗之妃、堂姐为显宗正妃,从户部尚书一直做到中枢院使,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后来,李资谦将他的长女和次女嫁给高丽睿宗,成为高丽首屈一指的权臣。 等到高丽睿宗被金人捉走,李资谦又把她的三女和四女嫁给王楷,权倾朝野,与党羽拓俊京等一块把持高丽朝政。 如今,李资谦觉得,他仁川李氏还可以靠女人在大宋复制其成功。 李资谦不认为他是痴人说梦,因为赵俣已经把他仁川李氏之女全都捉了,并且一定会将她们全都收入自己的后宫。 李资谦相信,他李氏这么多女人,肯定会有那么一两个甚至更多个能得到赵俣的宠爱。 ‘到那时,便是我李氏取代赵氏主宰大宋之时……’ 金富轼站在甲板的另一侧,望着宝船犁开的浪花,神色凝重却未显半分慌乱。海风掀起他的袍角,往日在高丽朝堂上力主抗金、力主抗宋、怒斥主和派的锐气虽被境遇磨去几分,眼底却仍藏着不肯屈从的执拗。 ——他从未像李资谦那般盘算着家族私利,此刻也满心都是如何为高丽争得一线生机。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船帮,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抵达汴梁城后的应对。 ‘我高丽可以称臣,可以纳贡,但根基不能断,今我等皆沦为阶下囚,哭闹无用,谄媚无益,唯有拿出大宋无法拒绝的诚意,方有复国之望。’ ‘藩属之礼,高丽可守;岁贡之数,高丽可承。只要大宋给我高丽一条活路。’ ‘比起囚禁一群无用的王室宗亲,让一个听话的藩属国持续纳贡、提供助力,显然更符合大宋的利益……’ 海浪拍打着船身,宝船如同一座移动的牢笼,载着这群高丽的亡国者驶向未知的命运。他们曾是君王、权臣、忠臣,如今却全都成了大宋的阶下囚。 甲板上的李琳炮静静矗立,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大宋的霸权,而船舱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这无边的大海上,品尝着屈辱与绝望,旧日的荣光如同船尾的浪花,转瞬即逝,只余下满心的悲凉与对未来的惶恐。 当然,也有人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他们走出了高丽这个困住自己的小岛,走上了更大的舞台。 国破家亡的尘埃里,有人屈膝谋私,有人执志斡旋,有人垂泪惶惶,有人挣扎求存,有人沉沦苟活,有人坚守风骨,可到头来,这些不过都是在时代倾覆的洪流里,万般心境都成了难抵兴亡的一声叹息…… …… 第三百七十三章 赵俣的三道圣旨 … 人生悲喜并不相通,哪怕是在亡国之时也是一样。 同样是前往大宋,与王楷、李资谦、金富轼等囚徒不同的是,在大宋拿下开京城过程中立下大功的郑知常,看着大宋数千艘大海船满载战利品和囚徒返航,想到自己此行,便能见到赵俣这个当世甚至是在史上都能排进前列的伟大帝王,不禁心中感慨,故作诗一首: 鲸舟千艘压沧溟,故都烟散获辎盈。 紫袍囚旅悲途远,青简功名下汉京。 云际遥瞻龙阙近,潮头漫忆铁戈鸣。 此行不负平戎志,拟向宸旒献颂声。 大宋最大、最安全的几艘宝船上,关押着高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 国破家亡之际,对于这些王室宗女而言,无疑是一场浩劫,因为她们是很多胜利者喜欢抢夺的战利品。 这并非因为她们的容貌胜过其她女人,而是特殊的身份,很容易让胜利者产生征服的快感。 比如说,我玩过哪位皇后、哪位公主,说出去,都有面子。 她们实际上就是男人最形象、最生动的功勋章。 而赵俣喜好收纳这类女子,天下人尽皆知。 开京皇城被金军占领的那天晚上,完颜斡勒在第一时间派人将皇城中的所有高丽王朝的王室、宗室以及贵族全都“保护”了起来,为了取悦赵俣,她重点将高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保护”了起来。 这些被禁锢在皇城高墙之内,被众人敬仰,享尽了荣华富贵的妃嫔、公主、宗妇,她们原来尊贵的身份,曾给她们带来了无尽的荣耀和不劳而获的美好生活,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们的身份,也注定了她们将要沦为胜利者赵俣的玩物的下场。 对此,她们其实心知肚明。 当晚,完颜斡勒就当着她们的面吟诵起花蕊夫人的《述国亡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这不仅是完颜斡勒的心声,也是她们共同的肺腑之言。 她们中的很多人无疑是怨恨完颜斡勒的。若不是他们金人控制住了高丽皇城,并派人将所有高丽的王室、宗室、贵族捉了起来,将她们的丈夫、父亲、儿子捉了,她们和她们最亲的人不会失去逃走的最后一个机会。 可话又说回来,但凡是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的人,就能想明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哪怕没有金人献城,也一定会有别的人献城。 说句老实话,亏得金人动手快准狠,没让开京城中燃起战火,不然的话,她们没准会死在战火中。 ——要知道,国家破灭时,敌人可能杀她们,为避免她们受辱,令自己蒙羞,她们最亲近的男人,像她们的丈夫,她们的父亲,甚至是她们的儿子,也可能对她们动手,这样的事在史册中记载得太多了。 因此,也有一些高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对完颜斡勒是感激的。 比如文贞太后王氏。 文贞太后王氏是王俣的第三位王后。 别看她顶着一个“太后”的头衔,就以为她是老人,实际上,她还不到二十,准确一点来说,她还不满十九岁。 当初,她嫁给王俣的当天,高丽朝廷就收到了金人大举南下的消息,结果,王俣都进了洞房,又匆匆忙忙地出去商量对策。 接下来,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攻势势如破竹,尤其是完颜宗望,他是打得下沿路的城池就打,打不下就直接绕过,加上高丽国土面积实在太小,没几天,完颜宗望就打到了高丽的都城开京城下。 那段时间,王俣天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没日没夜,哪有时间入洞房? 尤其是完颜宗望率大军兵临开京城下以后。 关键,没过多久,王俣就在金人的威逼利诱下,前往金营,然后就被金人扣下,后来更是直接带去了金国,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这样,文贞太后王氏便只能以完璧之身独自住在永贞宫,守活寡已有两年多。 入宫之初,文贞太后王氏并未获得王后之位。王俣曾许诺她入宫后便封后,无奈世事突变,最终没能兑现承诺。 王俣出城被俘时,还叮嘱日后自己回来就封她为高丽王后; 一年前,王楷登基后,念及她处境悲苦,无儿无女,又因她父亲辰韩侯王愉是高丽文宗的儿子,认真论起来,她不仅是王楷的后妈,还是王楷的姑姑(王俣实际上是娶了他自己的堂妹),再加上王愉还在担任检校户部尚书、加检校司徒、守司空、上柱国、晋康伯、食邑三百户在高丽王朝中有一定的势力,是李资谦、金富轼等人都想拉拢的对象,进而让王楷代他父亲王俣封了她王后,后来又找机会把她和自己的母亲顺德王后一块升为太后。 可虚名又有什么用? 从十六岁入宫守着空房至今,她心中郁结已久。 她想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处境,却被封建枷锁牢牢困住,让她毫无反抗之力。 如今高丽灭亡,这些枷锁终于消失了。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会进入赵俣后宫做玩物,她也觉得比独自守着空房要好。 听说赵俣极好女色,子女已有数千人,她不仅不害怕,还有所期待。 后来完颜斡勒对她们说:“人当自靠,吾将携尔等入宋,此后命运,唯尔自取。” 王氏悄悄对好友长信宫主淑妃崔氏说:“今番无需再守寡矣。” 崔氏正处于震惊与彷徨之中,听到这话不禁愕然。 接着,她看到王氏眼中没有丝毫悲伤,只有期待,虽想斥责她“何出此言”,但转念一想,王氏才十九岁,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可能甘心在清冷的高丽王宫中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便也渐渐理解了她的想法。 而且,现在的形势很明显是,识时务,还能享受荣华富贵,要是不开眼,那下场可能不堪想象。 想到这些,崔氏转念又一想,自己也不过才二十五,而且是王俣的淑妃,父兄都是高丽名臣,年龄、相貌、身材、地位、家世都不差,也未尝没有得宠的机会。 崔氏又一想,‘我毕竟是嫁过人、生过儿子的,难保大宋皇帝陛下没有介怀,嗯……我可以联合我崔氏之女一块伺候他,反正她们也要入宫,恁地时,我崔氏未必无复兴之机也……’ 另一艘宝船上,近百名仁川李氏之女坐在一起。 这些女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漂亮。 不论老幼,她们多是美人,哪怕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也风韵犹存,眼角细纹里藏着岁月沉淀的温婉,不难看出她们年轻时,也曾风华绝代。 而且,她们不仅漂亮,还自幼便被精心培养,琴棋书画、歌舞诗赋无一不精。 她们就是仁川李氏最大的底牌、最大的筹码、经久不衰的原因。 为首的五个女人中,有四个差不多可以算是这些仁川李氏之女中最漂亮的。 她们四个就是李资谦的四个女儿,也就是王俣的两个妃子和王楷的两个妃子。 其中,李资谦的二女儿高丽的顺德太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因王俣忌惮李资谦的权势,找了个由头将之降为顺德宫主,又娶了自己的堂妹文贞太后王氏,等王楷继位不久,又帮她恢复了王后之位,后跟文贞太后王氏一块升为高丽太后)。 李资谦的三女儿则曾是王楷的王后,后被完颜斡勒所取代。 至于另一个领头之女则是李资谦续弦的正妻拓氏,她是高丽权臣拓俊京的妹妹。 这些仁川李氏之女对于马上就要进入赵俣的后宫,也是感到五味杂陈。 一方面,国破家亡的痛楚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仁川李氏之女心上。她们想起往日家族在高丽的赫赫声势——家主李资谦曾权倾朝野,太后、皇后都是他们家的人,出入皆有仪仗相随,府中宾客络绎不绝。可如今,高丽覆灭,全家被俘,曾经的尊贵成了过眼云烟,连祭祖的祠堂都不知是否还在? 有几个年轻些的李家之女,想起远在不知何处的亲人,指尖攥着衣角默默垂泪,怕人看见又赶紧抹掉泪痕,只敢在无人的角落偷偷哽咽。 另一方面,她们又忍不住盘算着进入赵俣后宫之后的光景,心里藏着为家族谋求出路的念头。 顺德太后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上绣旧的缠枝莲纹样,暗自思忖:“大宋皇帝既耽声色,又好纳诸邦宗女。我为高丽太后,身份固在,若得其一二垂青,便可于后宫立足。待他日觅得良机,为我李氏族人进言,纵不能全护,亦当保全些许血脉,或可使李氏于大宋复立根基。” 她身边的妹妹延德宫主,前王楷王后,也跟着点头,低声接话:“姐姐所言甚是。我等同入大宋皇帝陛下后宫,彼此相援,若能得陛下眷顾,我李氏或有复兴之机也。” 她又想起自己的那个小丈夫、小外甥、那个自己养大的小男人,暗想,‘若有机会,我当将他救出来……’ 而那些为自己打算的仁川李氏之女,也都在想着她们到底如何表现,才能得到赵俣的喜爱。 至于拓氏,则看着舱外波澜不惊的海面,想起自己嫁入李家后虽享富贵,却因为老夫少妻而缺少了应有的夫妻生活,如今换个男人,自己能不能当一个真正的女人? 这些亡国之女的心思虽各不相同,但千里奔赴大宋,进入赵俣后宫,终究成了无法改变的定局。 …… 几日后,高丽俘虏和财物尽数被押解到了大宋。 大宋方面举行了盛大的告庙典礼。 王楷也代表高丽,正式向赵俣献上了降书和国玺。 赵俣根据大臣的建议,将高丽除名,改为箕地,其北部地区改名汉四郡,即: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临屯郡。使其彻底并入大宋的版图。 赵俣又下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是,大宋的科举快开始了,允许整个箕地(包括箕地南方地区)的人前来参加科举,这次不分高丽贵族、高丽平民、高丽奴婢,只要是愿意接受大宋制度的人,一律可以参考,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参考的人,全部都要来大宋应试,当然,一切费用皆由朝廷来出。 ——赵俣这是要让这些将来参与箕地治理的高丽人,好好领略一下大宋的文化,对大宋生出向往,最好生出归属感。 第二道圣旨是,废除高丽文字(也就是吏读文字),以及推行留头发,改穿大宋的衣服。 这没什么可说的,要让一块土地真正纳入版图、成为固有领土,关键得彻底废除当地的文字、清除其文化根基。 因为文字是文明的基石,文化是族群认同的灵魂。只要这两样还在,当地人就有精神上的归属感,很难真正从心底臣服。 所以,征服者要是做不到消灭对方的文字、断绝其习俗,最终只会面临两种结果:要么被被征服者的文化同化,要么被对方推翻赶走。 从前我们中原地区,曾先后被女真、蒙古统治,但汉字始终没有断绝,华夏文明的体系也深深扎根在人们心中。无论哪个民族掌权,最终不是被华夏文化同化,就是被民众推翻,从来没有谁能彻底让华夏族群臣服,这就是最明显的证明。 说到底,统治的核心,是要让被统治者在精神和情感上都真心归顺。 从古到今,没有例外。 看看历史上那些成功的长期统治,必然是先废除当地文字,让被统治的族群失去历史记忆、断绝文化根脉,再用统治者的文明和教化去渗透,这样才能实现长治久安。 这么说吧,打败高丽,掠夺高丽的财物、夺取物资,这些都容易做到;但要是想让高丽真正变成箕地,彻底归入大宋的版图,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 当然,高丽的官方文字也是汉字,这能让赵俣君臣省不少力气。但那些独属于高丽的文字和文化还是要废除的。 第三道圣旨就是,废除箕地的所有货币,在箕地全面推行大宋的货币。 统治一个地区的标志有很多,其中掌控货币发行权,无疑是最核心的一项。 一旦攥住某个地区的货币发行权,就等于握住了它的经济命脉:当地商品贸易的定价规则会被左右,工业发展该往哪个方向走、重点发展什么也会被主导,就连政府的财政税收规模、军事与国防的开支调配,最终都将受其牵制。 换句话说,从某种层面看,控制了一个地区的货币,差不多就等同于实际控制了这片土地;若是能掌控全世界的货币,那便相当于掌控了整个世界。 事实上,针对如何治理高丽,赵俣君臣还制定了不少配套政策。但所有政策的落脚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高丽彻底褪去原有属性,完完全全变成大宋的箕地…… …… 第三百七十四章 留三分贪财好色,以防与世俗格格不入 … 高丽的中枢系统已经被一网打尽了,高丽的王室、宗室以及开京的贵族全都被押解到了东京汴梁城,明眼人全都能看得出来,打着解放高丽奴婢旗号的大宋,是不可能恢复旧有高丽王室的统治的。 可还是有人对此一点觉悟都没有。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金富轼。 他到了东京汴梁城后,就让王楷给赵俣上书,表示,只要大宋愿意让高丽复国,高丽就愿意成为大宋的藩属国,愿意对大宋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他还提出,如今开京城被连锅端掉,高丽失去了统治,必将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短时间内难以平定,只有将王楷君臣放回去,高丽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秩序,到那时,高丽就会像之前全力支持金国那样全力支持大宋,这样一来,大宋就能立即对金国发起总攻,消灭大宋最大的心腹大患。 老实说,金富轼的观点是能站得住脚的。 站在大宋的角度来看,金富轼的提议确实戳中了当下战事的痛点,具备短期推行的可行性。 眼下宋金鏖战正酣,若再分兵驻守高丽、平定高丽地方叛乱、收复高丽地区,必然会牵扯大宋的大量兵力。 高丽半岛山地纵横,贵族、部族势力盘根错节,关键,高丽的中枢被大宋打掉了,那些原本依附高丽王室的旧部或地方豪强极可能割据自立,届时大宋不仅要派驻更多兵力维持秩序,还需从内地调运粮草、军械支援,这对本就因常年对金作战而紧张的大宋国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而若让王楷君臣复国,并成为大宋藩属国,短期好处显而易见。 其一,无需大宋耗费人力平定高丽乱象,王楷作为旧主,能最快收拢民心、稳定地方秩序,大宋只需像金国一样,派驻少量使臣军队监国即可; 其二,高丽可即刻转化为抗金助力,按照金富轼所言,高丽既能提供粮草辎重,还能动员本土兵力从东部牵制金军,这就是此消彼长。 其三,此举可树立大宋“怀柔远邦”的形象,让周边的草原部落及日本看到大宋对藩属国的包容,削弱金国在东亚的影响力,间接瓦解金国的盟友体系。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跳出短期战事的局限,大宋若坚持解放高丽奴婢的初衷,彻底将高丽纳入版图直接统辖,其长远优势远非让高丽成为大宋的藩属国可比。 首先,高丽半岛物产丰饶,不仅有水稻、棉花等农业资源,还有铁矿、硫磺等战略物资,将其设为大宋郡县,可直接纳入国家赋税体系,为对金作战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撑,而非依赖藩属国“看心情”的进贡; 其次,高丽的这些旧贵族此前长期依附金国,即便复国后表面臣服大宋,骨子里仍可能与金国暗通款曲,而直接统辖可通过选派大宋官员、推行科举制度,培养忠于大宋的本土势力,从根源上杜绝“两面派”隐患; 再者,高丽地处东亚海上交通要冲,控制高丽后,大宋海军可依托其港口建立基地,北可威慑金国辽东腹地,东可掌控日本、朝鲜半岛的海上贸易,形成对金国的海陆合围之势,彻底扭转宋金战争的战略格局。 更重要的是,解放奴婢本就是大宋出兵高丽的旗帜,若为短期利益妥协、恢复旧高丽王室的统治,无异于失信于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 ——那些被压迫数百年的奴婢,本已看到摆脱奴役的希望,一旦旧高丽王室回归,他们极可能再度陷入水深火热,届时大宋不仅会失去高丽民心,还会让“仁政”的旗号沦为空谈,反而给金国留下“大宋与金国无异”的口实,动摇大宋在周边政权中的道义根基。 如此看来,金富轼的提议是解燃眉之急的权宜之计,而彻底统辖高丽,才是大宋长治久安、彻底击败金国的长远之策。 赵俣君臣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 关键,大宋在北方的战事,已经取得了优势,消灭金国,已经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赵俣理都不理高丽这些还妄想复国的人。 见赵俣都不搭理他们,金富轼等人也知道,大宋现在占尽了优势,他们高丽要是不拿出来点实实在在的好处,只怕难以让赵俣君臣回心转意。 于是,王楷君臣又主动表示,他们愿意将来到大宋的高丽女人,包括高丽王朝的王室之女、宗室之女全都献给赵俣,除此之外,只要大宋同意高丽复国,他们就再给赵俣献上一万名高丽美人。 不得不说,王楷君臣还是有点东西的,至少他们对现在的形势看得很清楚,明白当断则断。 再者说了,如今高丽王朝的王室之女、宗室之女以及贵族之女已经到了赵俣手上,是王楷君臣不想让她们进入赵俣的后宫就能做到的吗? 因此,王楷君臣莫不如忍下了这口窝囊气、主动戴好这一顶顶绿帽子。 这样一来,没准还能让赵俣误以为他们窝囊懦弱难成大事不会成为大宋王朝的威胁,进而放他们回高丽,或者让他们有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机会。 还有就是,靠女人保留其王朝的统治,是刻在高丽人骨子里的基因。 历史上,金朝建立后,迅速崛起为东北亚霸主,先后灭辽、破宋,高丽审时度势,选择以臣服换取生存空间,而进献美人则成为双方关系的重要粘合剂。 据《高丽史》与《金史》记载,自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建国至金哀宗亡国的这119年间,高丽向金朝遣使共计194次,远超同期与南宋、西夏的交往频次。 这些使团并非单纯的政治朝拜,而是每次他们都携带数十名精心挑选的高丽美人,这些高丽美人或成为金朝皇室的妃嫔、贵族的姬妾,或担任宫廷侍女,以柔性方式搭建起两国沟通的桥梁。 这种“美人外交”在金世宗完颜雍时期达到顶峰。 完颜雍即位后,一改此前对高丽的强硬态度,主动遣使修复关系,双方逐渐形成“规律性遣使+固定品级使者”的制度化模式。 而高丽美人正是维系这套制度的隐形纽带。她们既能为金朝皇室和权贵传递高丽的善意,也能将金朝的政策动向反馈回高丽王廷。 在高丽美人的斡旋下,金朝甚至允许高丽在金朝的都城开设“高丽馆”,专门安置高丽使节与随行人员。 等到蒙古帝国崛起后,蒙古贵族对高丽女子的追捧,几乎到了攀比成风的地步。 蒙元的达官贵人常以拥有高丽女奴的数量与质量作为身份象征。家中女奴少、容貌差的贵族,会被同辈公开取笑。 这种风气直接催生了蒙古对高丽女子的大规模索取。 元世祖忽必烈甚至专门下旨:“高丽国处女,必先告官登记,而后许嫁”,将高丽女子的婚姻权纳入蒙元的管控范围。 迫于压力,高丽王廷不得不颁布政令:全国十三至十六岁的女子,一律不得擅自婚嫁,需先由官府筛选,优先供给蒙古贵族挑选。 这一政策引发了高丽民间的恐慌,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纷纷将刚出生的女婴隐匿起来,邻里之间也互不透露家中有女的消息。 为了满足蒙古日益增长的需求,高丽王朝专门设立了两个特殊机构:“结婚都监”与“寡妇初女推考别监”。 前者负责筛选未婚女子,后者则四处搜寻已婚妇女、孤儿、逆贼之妻、僧人之女甚至罪犯的妻女,将她们强行纳入“供给名单”。 除了满足蒙古皇室与王公大臣的需求,这些女子还要被配给蒙古军人作为配偶——蒙古大军常年征战,需要稳定的家庭结构安抚军心,高丽女子便成为军属补给的重要来源。 更令人唏嘘的是,高丽王室与贵族对这种奉献竟形成了扭曲的荣誉感。高丽的王室之女、宗室之女及高官之女,若能被选中献给蒙元皇帝或亲王,会被视为家族的荣耀,甚至有公主因深得蒙古大汗宠爱,反过来为高丽争取到减税、免役的优待。 这种自上而下的配合,让高丽在蒙古的统治体系中,逐渐从被征服者转变为附属盟友,为其存续赢得了关键空间。 等到蒙元末期,天下大乱,红巾军起义席卷中原,其中关先生、破头潘、沙刘二率领的二十万红巾军,为切断蒙元的高丽补给线,大举进攻高丽,开启了高丽王朝的“红巾军之劫”。 红巾军战斗力极强,很快突破高丽防线,攻陷都城开京,高丽国王逃往安东,王朝濒临灭亡。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高丽再次祭出“美人外交”的终极手段——他们从民间与宫廷中挑选数千名貌美的女子,送到红巾军的军营中,同时献上大量金银财宝与美酒佳肴。 沉迷于温柔乡的红巾军将士,迅速丧失了战斗力——将领们整日饮酒作乐,士兵们则流连于女子的陪伴,完全放松了对高丽军队的警惕。 高丽抓住这一机会,暗中集结残余兵力,联合地方豪强武装,趁夜对红巾军军营发起突袭。 毫无防备的红巾军瞬间溃败,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关先生、沙刘二战死,破头潘被俘,高丽王朝成功收复开京,躲过了灭国之灾。 这场美人计的胜利,堪称高丽“美人外交”的巅峰之作——它不再是长期的政治铺垫,而是短兵相接时的致命武器,也印证了高丽对这套生存策略的极致运用。 高丽依靠“美人外交”存续近五百年,成为古代东北亚少有的长寿王朝。 而这个时期的东北亚大陆,刀光剑影与王朝更迭是时代主旋律。 大辽、北宋、西夏、金朝、南宋、蒙古、明朝相继画上句号,甚至就连远在中亚、欧洲的一众国家都难逃冲击。 唯独偏安朝鲜半岛的高丽,靠着女人,在强邻环伺的夹缝中存续近五百年。 可见,高丽人有多擅长靠女人保留他们的统治。 只可惜,赵俣根本不吃高丽人的这一套。 赵俣甚至觉得金富轼他们很可笑。 ‘如今,整个箕地都将是我的了,我想要多少高丽美人没有,还用你们给我送?’ 事实也确实如此,吴用他们可不光是将高丽王朝的王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全都给赵俣送了回来,他们还让人在民间收集美人,给赵俣进献。 话说,这已经成了赵俣这一朝的一个不良风气了。 赵俣这一朝的大臣,尤其是出去打仗的大臣,都喜欢给赵俣搜罗美人,“贿赂”赵俣。 就好像,他们要是不给赵俣送点美人,不管他们立多大的功,赵俣都不会赏赐他们一般。 天地良心,赵俣从来都是有功就赏,有过必罚,赏罚分明,他提拔谁不提拔谁,主要就是看能力,看功劳,任人唯亲的时候肯定也有过,但绝对不多就是了。 好吧。 因为是穿越者,知道历史,身边还有张纯这个历史百科全书,赵俣经常提拔重用一些历史上的名臣名将,实际上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太多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也就是没什么耀眼的功劳。 这难免会让人觉得,赵俣任人唯亲,进而也想成为赵俣的亲信,然后就是疯狂给赵俣送礼。 不仅是那些没被赵俣提拔的人,喜欢干这种事,那些被赵俣提拔的人,也喜欢干这种事。 举个小例子: 这次送回来的这些美人中,有四胞胎姐妹,就是岳飞送的,你敢信? 当然,岳飞肯定没有违反任何军纪。 这个四胞胎姐妹是他手下的将领发现的,她们属于一个小贵族家的女儿,本来也是要被罚入教坊司的。 岳飞手下的将领就想将这四个美人送给岳飞。 岳飞不好女色,就拒绝了。 这时,有人提醒岳飞,赵俣对他皇恩浩荡,不如将这四个奇女子献给赵俣,以表忠心。 有人还劝岳飞,说这不是礼物的问题,是态度的问题。 岳飞被说动,便托关系,将这四个美人送给了赵俣。 不仅有给赵俣送美人的,还有人给赵俣送各种各样的宝物的。 毫不夸张地说,高丽最好的宝物,现在几乎都已经进了赵俣的库房。 赵俣也曾反思过,自己这么收礼,到底好不好,会不会上行下效? 可后来,赵俣转念一想,收礼一事,若从另一角度审视,未尝不是一种维系君臣关系的特殊纽带。 那些大臣们送来的美人,或是宝物,虽带着几分谄媚与讨好,但背后亦蕴含着他们对自身的忠诚与依赖。自己若能巧妙利用这些“礼物”,则可以彰显皇恩浩荡,让送礼之人心生感激,更加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力。 就拿岳飞送来的四胞胎姐妹来说,赵俣要是不要,岳飞必与自己心生隔阂,反之,他肯定心安,要是自己多宠幸几次他送来的这四姐妹,他必定心下大定。 这么一看,赵俣也就收的心安理得了,他还劝自己:“好吧,朕虽然是皇帝,但也得留三分贪财好色,以防与世俗格格不入……” …… 第三百七十五章 最能折腾的是叶诗韵 … 完颜斡勒率领高丽的王室之女、宗室之女以及贵族之女刚进入赵俣的后宫,就受到了隆重的欢迎。 ——郑显肃亲自率领五女等十余位贵妃,百余位德妃、淑妃,以及一众嫔御来迎接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 这里面就有,完颜阿骨打的皇后钦宪皇后纥石烈氏、德妃仆散氏、元妃乌古论氏、崇妃萧氏、娘子独奴可等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 郑显肃之所以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不是因为完颜斡勒是高丽王后。 赵俣的后宫中,皇后,以及当过皇后的人,还不算历史上当过皇后的人,都已经超过了十位。 一个小小的高丽王后,身份能有多了不起,怎么可能让郑显肃如此劳师动众? 郑显肃之所以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欢迎完颜斡勒,主要是因为她立下大功,让大宋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开京城,获得了高丽二百多年积累的全部财物和物资。 郑显肃这么做,核心是为了在后宫乃至整个朝堂立起一个清晰的“投降获益”榜样。 郑显肃深知,大宋眼下正需以最小的代价收服各方势力,高丽并非终点,未来或许还有更多部族、小国面临抉择,而皇室女性作为连接势力的关键纽带,其态度与结局具有极强的示范效应。 将完颜斡勒这位带着高丽核心资源归顺的功臣,置于后宫迎接的最高规格中,实则是向所有潜在的归顺者传递信号:只要主动归附、献上诚意与价值,大宋不仅不会亏待,反而会给予远超预期的尊荣。 这种尊荣并非临时的礼遇,而是通过后宫层级的明确认可、皇后亲迎的仪式感,将其固化为可被效仿的范本——今日完颜斡勒能得十余位贵妃、百余位妃嫔相迎,明日其他带着资源归顺的势力代表,便能以此为参照,预见自己的待遇。 更重要的是,这阵仗也是做给后宫内部看的。 赵俣后宫中当过皇后的人都已超十位,身份层级本就复杂,郑皇后借此次迎接,既彰显了自己作为后宫主导者的话语权,更暗中划定了“价值评判标准”:后宫的尊荣不再只看出身或旧有地位,更要看是否能为大宋带来实际利益。 这种导向能让后续进入后宫的各方女性明白,与其固守旧主身份,不如主动为大宋效力,唯有创造价值,才能在这复杂的后宫中站稳脚跟,获得真正的重视。 说到底,郑显肃的“劳师动众”,是一场以礼仪为壳、以利益为核的政治布局。她要让“投降即获尊荣”的印象深入人心,让更多人看到归顺大宋的实际好处,从而在未来的收服之路中,减少抵抗、增加主动归附者,最终实现大宋以低成本扩张的战略目标。 完颜斡勒真是万万没想到,郑显肃会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来迎接她,关键,迎接她的人中,还有完颜阿骨打的皇后钦宪皇后纥石烈氏、她的长嫂完颜宗峻的妻子惠昭皇后蒲察氏、她的长姐完颜兀鲁等在金国时身份在她之上的女人。 完颜斡勒不敢托大,连忙拜见郑显肃等人,并送上见面礼,表现得很恭敬。 郑显肃亲自带着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去了高丽宫,安排她们住下,又赏赐了她们全羊筵。 餐后。 双方寒暄了一阵之后,郑显肃就让钦宪皇后纥石烈氏、惠昭皇后蒲察氏、完颜兀鲁等代自己等人带着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好好转转。 在钦宪皇后纥石烈氏等金国女人带领下,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来到了一座堪比后世一流体育馆的超大型体育馆。 完颜斡勒携一众高丽女人踏入体育馆的那一刻,瞳孔骤然收缩,脚步也下意识地顿住。她们视线所及之处,数百名宫人身着仅能蔽体的三角运动短裤与贴身抹胸,肌肤在日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正于开阔场地上腾挪跳跃 ——这般暴露的装束,即便在草原上,也没有女人敢如此大胆,更遑论在号称“礼仪之邦”的大宋皇宫中。 高丽女人瞬间陷入集体怔忡,眼底满是未曾见过世面的震惊与不解,连在女真部落长大、生活习俗较为开放的完颜斡勒也是目瞪口呆。 高丽女人这般模样,落入钦宪皇后纥石烈氏与身旁金国女子眼中,她们相视一笑,笑意里却无半分鄙夷,反倒带着几分过来人的了然。 不仅是这些高丽女人,其她女人刚进入皇宫,见到这样的场景,也都是这般瞠目结舌的模样。 “此般着装,非是不羁,实乃为训练所宜。”完颜兀鲁见高丽女人们神色有异,上前一步笑着解释,随即抬手指向场中,“你等观之,彼女或跳高、或跳远,或争逐蹴鞠。若着宽袍大袖之常服,何能如此腾跃自如?” 这话倒是实情。 在场众人稍一思索便明白,宽大的衣物在运动时只会束手束脚,尤其此刻正值盛夏。 而单薄的运动装束既能减少阻力,又能散热消暑,确是最优选择。 可完颜斡勒仍有疑惑,她轻声问道:“彼等苦习此技,有何用处?” 完颜兀鲁闻言,笑着说:“官家素好此等竞技,特颁圣旨:凡赛事拔得头筹者,赏黄金、绸缎、珠宝;二三名亦有嘉奖。更要者——”顿了顿,加重语气:“官家亲赐三甲侍寝之权。” 其实,这些运动不是赵俣发明的,他也没有这个闲心。 这些事全都是叶诗韵干的。 赵俣六人穿越过来,大多都有一番事业心,想要干些有意义的事,改变这个时代。 不过,他们六人中,有一个却是例外。 这个人就是叶诗韵。 叶诗韵穿越过来,就是享受生活的,吃喝玩乐,怎么舒服怎么来。 至于“发明”《叶诗韵医典》,帮赵俣掌管大宋的财物、帮赵俣管大宋的经济,老实说,都是叶诗韵顺手干的事。 毫不夸张地说,以叶诗韵的智商和领先了大宋上千年的经济见识,可能她用十分之一的时间和精力,就能把这些事做好了,尤其是在她很会偷懒,只抓大,把小的全都交给蔡京等人去做的情况下。 这样一来,叶诗韵就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那她肯定就会找一些事来打发她无聊的时间。 于是,叶诗韵“发明”了很多游戏。 早期,叶诗韵也就发明《麻将》、《扑克牌》、《狼人杀》之类的小游戏。 后来,随着跟赵俣越混越熟,见赵俣接受程度是真的高,也是真宠溺她,她只要不给赵俣戴绿帽子,怎么折腾都行,叶诗韵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如此一来,篮球,足球(不是蹴鞠,是现代意义上的足球),排球,网球,跳高,跳远,赛跑,游泳等等等等等等后世的比赛项目全都被叶诗韵“发明”了出来。 不仅如此,叶诗韵还找宫人练,甚至设置比赛奖励推广。 当然,靠着叶诗韵一个人,怎么折腾,都不可能把这些赛事折腾起来。 后来,赵俣知道了此事,帮叶诗韵推广。 赵俣之所以帮叶诗韵推广此事, 一来,是因为赵俣特别喜欢看运动,尤其是女子运动,什么项目不重要,反正是美女就行。 ——好吧,赵俣就是喜欢美女运动员,尤其是那种大个儿、大长腿、身材好的美女运动员。 二来,后宫中的很多女人,之所以短寿,除了因为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不行,也因为她们缺少运动,不然,她们也不能年纪轻轻的就死了,而大力推广运动,能让她们强身健体。 三来,赵俣后宫中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他是强,但也难免冷落其中的大多数,很多女人,他甚至只玩了一两次,就再也没碰过了,这让她们中的一些人难免会感到空虚寂寞冷,给她们找点兴趣爱好,也算是赵俣给她们的一点补偿。 四来,后宫中的女人有了事干,也不会天天勾心斗角,相互算计,给赵俣找麻烦。 总之,赵俣觉得,叶诗韵推广这些运动,是好事,也能取悦自己,便帮她大力推广。 “齐王好紫衣,国中无异色;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自古以来,君主的喜好便是后宫女子的风向标。 既然赵俣偏爱运动竞技,后宫女子别说穿得单薄些苦练,即便让她们脱光了付出更多,也有都是人抢着干。 “且后宫中,唯官家为男子,就连宦官、王子皆不得入这片区域。我等皆官家之妇,此处衣简,又有何妨?”完颜兀鲁继续说道。 有高丽女人暗自腹诽,‘这般纵容后宫女子抛头露面,未免太过荒淫,难道不怕影响江山社稷?’ 似是看穿了这些女子的心思,完颜兀鲁补充道:“官家励宫人运动,虽有私好,亦非无公心。运动可强身减疾、延年益寿,于宫人实为善事。且后宫女多深居,平日无事、少与人交,久则易生心病。习竞技既可度日,又能与姐妹相处,可换身心愉悦,减却孤寂。” 此前,也曾有谏官听闻后宫之事,上奏赵俣,称此举“有违礼法”、“败坏礼教”,恳请他约束宫人。 可赵俣对此置若罔闻,甚至在朝会上直言:“国事有益之谏,朕必纳;家事若关朝堂稳定,朕亦愿听。然后宫乃朕私域,无人可置喙。” 久而久之,大宋文武百官也摸透了赵俣的脾气。 这位皇帝虽在后宫玩得花,却从未因私事耽误国事,认真看来,其实无伤大雅。 而且,赵俣向来不受儒家思想束缚,只将文人视作治理国家的工具,而非可以干涉自己私生活的礼教老师,他们说多了,没准会被赵俣收拾。 既然赵俣态度坚决,又没有实际过错,也就没人再去盯着赵俣后宫的事不放了,反正,赵俣的后宫,是另一方天地,独属于赵俣的天地,随便赵俣折腾,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完颜斡勒与高丽女人听着,心中却仍是不解,‘不过竞技赛事,即便得第一,何足炫耀?三甲之名真这般重要?’ 这就是初来乍到的完颜斡勒和高丽女人,还理解不了的。 她们哪知道,在赵俣的后宫中,佳丽的数量已经有一两万,而男人仅有赵俣一人,绝对是狼多肉少。 更何况,赵俣的后宫中,还有郑显肃,五女,王懿肃,郭婷,李清照,各国皇后、皇妃、公主等身份地位高、受赵俣宠爱的女人,她们向来多吃多占。 所以,对于大多数出身低微的宫女、采女、歌女而言,苦练运动竞技,绝对是她们出人头地的捷径之一。 这样的例子早已屡见不鲜:只要能在任何一项赛事中进入三甲之列,不仅能获得丰厚赏赐,更能百分百得到侍寝机会。 ——赵俣向来言出必行,从无失信。 而只要有了侍寝机会,便有怀上龙种的可能。 一旦诞下皇子,即便只是诞下皇女,身份也会发生质的飞跃,从此无需再担心年老后的生计。 更妙的是,有些集体项目参与人数众多。 比如足球,一支球队有十一名正式队员、四名替补,一场比赛下来,冠亚季军加一起,可有四十五名女子能获得封赏与侍寝的机会。 即便一次未能成功受孕,也可继续参赛,次数多了,总能等到机会。 甚至没能进入三甲,也并非毫无希望。 赵俣有时间的时候,也会亲临赛场观赛,若有女子在赛场上展现出独特的风采——或许是一记漂亮的射门,或许是一次顽强的防守,或许只是跑步时飞扬的神采,都有可能被赵俣看中,从而获得额外的侍寝机会。 正因如此,后宫中的女人很多都将“苦练竞技”当成了头等大事。 完颜兀鲁自钦宪皇后纥石烈氏身侧的金国女人中,引两位十六七岁的少妇上前。 二人皆是身形高挑、丰臀长腿,引得高丽籍的完颜斡勒一行人目光凝注。 完颜兀鲁笑着对完颜斡勒说:“慧儿、什古,乃我女真骄傲。” 话音落,她先指左边的徒单慧儿,也就是历史上完颜宗弼(金兀术)的正妻:“慧儿水性卓绝,泳池之内已五度夺魁。” 说罢,她指尖轻轻拂过对方覆着八块腹肌的小腹,语气中满是赞叹:“她腹内已是第二胎,她头一胎便为官家诞下皇子。” 徒单慧儿闻言,唇角漾开腼腆笑意,看起来,既阳光,又温柔。 接着,完颜兀鲁的指尖转向右侧的完颜什古(完颜宗望):“什古亦不逊色,羽毛球赛中曾三连冠。” 她同样抚上对方线条清晰的马甲线小腹,笑声轻快:“她腹中亦怀着官家龙种。” 与徒单慧儿含蓄内敛不同,完颜什古的骄傲全然写在脸上,坦荡得毫不掩饰。 徒单慧儿和完颜什古都是完颜斡勒所熟悉的。在徒单慧儿和完颜什古被捉走之前,她们常在一块玩耍和聊天。 在完颜斡勒的印象当中,不论是徒单慧儿,还是完颜什古,都是很高傲的女人,她们都说过,非英雄不嫁。 好吧。 都快超过汉武帝和唐太宗(算上海外封地实际上已经超过汉武帝和唐太宗)的赵俣,自然也是英雄,而且是古往今来能排进前列的大英雄。 可问题是,完颜斡勒看出来了,徒单慧儿和完颜什古在赵俣这里的地位并不高,别说正妻了,她们连妃都不是。 然而,即便这样,徒单慧儿和完颜什古还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骄傲劲,而且看起来很享受这样的吹捧。 完颜斡勒有点不认识徒单慧儿和完颜什古了,她想不明白,这是哪来的? 赢了那所谓的游泳、羽毛球赛事? 还是为赵俣这个她们金国的仇敌生儿育女? 而且,不只徒单慧儿和完颜什古这样,别的金人似乎也都这样,就连钦宪皇后纥石烈氏似乎都不例外。 ‘大宋皇帝到底有何魅力,能教她等如此?’ 正思忖间,体育馆外传来一阵轻响。一群身形各异的女子鱼贯而入,她们中,有些金发如瀑,有些黄发似蜜,有些棕发若檀,有些褐发如漆,还有些栗发似琥珀,甚至有红发如焰,而她们的肌肤或雪白似瓷、或带着健康的小麦色,浑身透着浓郁的异域风情。她们皆身着三角运动短裤与仅能裹住胸部的抹胸,一出现便攫住了在场所有女人的目光。 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暗自心惊,‘世间竟有这般奇怪女子?!!!’ 完颜兀鲁的目光落在这群欧洲的白人女人身上,对高丽女人解释:“她们是欧洲人,中亚那里正在爆发十字军战争,她们是被小国或海商买回来献给官家的……” ‘欧洲?’ ‘中亚?’ ‘十字军战争?’ 这些词,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一个都听不懂,连在一起,她们就更听不懂了。 不等完颜斡勒细问,这些欧洲女人已四散开来,各自投入训练。 人群中,一位金发少妇格外惹眼。她身姿高挑挺拔,容颜甜美如春日蔷薇,腰肢纤细若弱柳,肌肤雪白如玉。先是走到跳高垫前,助跑、腾空、过杆,动作华丽如天鹅展翅;接着又转至跳远沙坑旁,屈膝、蹬地、跃出,姿态优雅似流云舒卷。更惊人的是,她的跳高与跳远成绩远超同场训练者,旁人难望其项背。 “她叫爱丽丝,她所在的十字军战败,被捉,后被中亚一个小国献给官家。”完颜兀鲁的目光紧紧追着那道金发身影,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一丝嫉妒,“此女运动天赋极佳,不仅跳高、跳远屡屡夺魁,还精通多项赛事,因此备受官家恩宠,羡煞旁人……” …… 第三百七十六章 爱好广泛的赵俣 … 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随着钦宪皇后纥石烈氏等金国女人离开体育馆后,又去了休闲娱乐馆。 这里的琴室里,丝竹声婉转悠扬,宫人端坐琴前,指尖在琴弦上流转,《广陵散》的激昂与《平沙落雁》的悠远交替回荡;棋苑中,黑白棋子在棋盘上无声对弈,落子声清脆,每一步都暗藏玄机,观棋者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这方寸之间的博弈。书画轩内,墨香四溢,有人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一幅幅山水画卷在宣纸铺展,或浓墨重彩,或淡雅写意;还有人手持狼毫,在绢帛上题诗,字迹或娟秀清丽,或刚劲有力。 礼乐殿中,编钟、古筝、琵琶等乐器陈列整齐,宫人身着华服,随着节拍翩翩起舞,舞姿轻盈曼妙,如蝴蝶蹁跹;射御场地上,弓箭整齐排列,宫人挽弓搭箭,目光坚定,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射中靶心;室内马场上,御马奔驰,宫人身姿挺拔,在马背上展现出高超的控马技艺。书斋里,学子模样的宫人埋头苦读,经史子集堆满案头,不时相互探讨书中奥义;数算房内,算盘声噼啪作响,宫人专注地演算着复杂的算术题,神情认真。 更令人称奇的是,后宫中竟有诸多完颜斡勒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麻将桌上,四人围坐,掷骰子、摸牌、打牌,吆喝声与笑声此起彼伏;扑克游戏里,“斗地主”、“升级”等玩法各异,参与者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喜笑颜开。狼人杀房间内,众人围坐一圈,凭借语言和表情相互猜忌,推理之声不绝于耳;剧本杀现场,女子们身着对应角色的服饰,沉浸式代入剧情,演绎着悲欢离合。室内攀岩墙前,宫人系着安全绳,手脚并用,奋力向上攀爬,挑战着身体的极限。 游泳池中,金色沙滩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细软的沙子上泛着微光,宫人穿着轻薄的泳装,或漫步沙滩,或在遮阳伞下休憩闲聊;碧蓝泳池中,水花飞溅,宫人嬉戏游玩,有的畅游碧波,有的在泳池边享受日光浴。 不用多说,这些肯定也是叶诗韵搞出来的,赵俣帮她推广的。 赵俣不仅钟情于运动健美的女子,对于聪慧过人、身怀才艺的女人,同样喜欢。 若有宫人不擅运动,却精通琴棋书画,或是在礼乐射御书数中有所专长,只要展露才华,也能获得丰厚赏赐,更有机会得到侍寝的殊荣和让她们一展才华之机。 即便在这些领域并无天赋,也无需担忧。 后宫定期还会举办麻将、扑克、狼人杀、剧本杀、室内攀岩等各类比赛,赵俣闲暇之时,也会亲临现场观看。 比赛中,无论是拔得头筹,还是凭借出色表现吸引众人目光,亦或是在过程中展现出独特魅力,都能得到赵俣的封赏,获得侍寝之机。 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仔细观察,发现这后宫之中,宫人皆有事可做,绝无无所事事、抑郁寡欢之态。 即便对运动、才艺、游戏皆无兴趣,也可前往赛场观看心仪的比赛,打发无聊的时间。 更有李清照等人牵头组织博彩活动,让众人在观赛之余,能小赌怡情,为平淡的后宫生活增添几分趣味。 对于喜静之人,后宫亦给予充分的自由。 她们可在自己的院落中养花种草、读书品茶,享受独处的静谧时光。 在宗教信仰方面,赵俣的开明更是令人称道。 后宫不禁任何宗教,道教的三清像、佛教的佛像、萨满教的神龛等,在相应的殿宇中皆能见到。宫人无论是信仰道教、佛教、萨满教,或是其他宗教,只要不影响侍寝,不强迫他人信教,传教前及时报备,且心怀善念、安分守己,便可自由信仰,不受干涉。 一路走来,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这座紫禁城后宫,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禁锢宫人的牢笼,而是一座充满活力与包容的天地,让大多数宫人在此能幸福安稳地过一生。 完颜斡勒等高丽女人在震惊、震撼、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对好玩、相对自由、有人情味的后宫生活期待起来。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赵俣的后宫远比高丽的寿昌宫好玩、自由、有人情味,但对于大多数高丽女人来说,她们还是感到有些忐忑与不安,尤其是黑夜来临之际。 因为夜晚就意味着要侍寝。 所有高丽女人都忍不住在想,‘今夜大宋皇帝陛下是否会教我侍寝,若我被选中了,该何去何从?’ 这些高丽女人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很快,侍寝女官就来到了高丽宫,宣布:今夜由李资谦的长女李太妃、次女顺德太后(又称文敬王太后)、三女延德宫主、四女福昌院主侍寝。 由此不难看出来,赵俣要享受胜利的果实了。 见赵俣一上来就选中了她们四姐妹,而没有去选在大宋夺取开京的过程中立下大功的完颜斡勒,李资谦的四个女儿既忐忑,又暗暗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一点点小骄傲。 四姐妹不是不知道,赵俣没有选完颜斡勒,主要是因为,完颜斡勒是立功之人,不好直接就翻她牌子,得给她一点尊重。 但即便是这样,还有文贞太后王氏等强有力的竞争者。 在这种情况下,赵俣还能一上来就选中她们四姐妹,她们确实可以骄傲。 关键,高丽覆灭的硝烟尚未散尽,高丽王室沦为阶下囚的惨状仍历历在目。作为依附高丽王室生存二百余年的仁川李氏,如今不过是赵俣眼里的前朝余孽。若得不到赵俣的垂青,她们轻则被遗忘在深宫角落,与青灯古佛为伴;重则可能成为朝堂博弈的牺牲品,连带着仁川李氏都要彻底淹没在历史洪流中。 高丽灭亡前夕,她们的父亲李资谦,对她们千叮咛万嘱咐,仁川李氏能在高丽动荡中二百多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其家族有众多杰出的女人。如今她们踏入大宋后宫,便是家族投出的赌注,每一步都关乎全族安危,若是始终都没有被选中,意味着她们连靠近权力核心的资格都没有,家族延续二百年的荣耀,或许就要终结在他们这一代。 如今,赵俣一上来就选中了她们,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开始。 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虽然已经嫁给了王楷,但因为王楷尚年幼,她们还是完璧之身,进而有些紧张。 见此,李太妃劝道:“承幸之事,无足惧也,忍得片刻,便无痛楚。” 李太妃是最先嫁给王俣的,可惜,她始终没能给王俣生下子女,李资谦才又把顺德太后嫁给王俣。 顺德太后就比较争气了,她进入王俣的后宫后,不仅为王俣生下了王楷,还为王俣生下了两个女儿——承德公主和兴庆公主,被王俣立为皇后。 也正是因为如此,顺德太后在仁川李氏更有话语权,她沉声说道:“看大宋皇帝陛下气度及行事,应不是那刻薄暴虐之人,你二人无需担忧表现不好而受惩罚。” 有了两个姐姐的开解和安慰,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心下稍定,开始积极准备侍寝事宜。 反抗? 不从? 开什么玩笑?!!! 高丽几十万大军都没能阻止得了大宋打破开京城,将她们捉到这里,她们几个弱质女流又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又哪里敢不从? 再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们已经不再是王俣和王楷的王后、妃嫔了,她们的父亲李资谦也不再是权倾朝野的权臣了,甚至就连他们仁川李氏都已经快没落了,认真说来,她们现在其实只是阶下之囚。 身为囚徒,她们还有什么选择? 关键,想要得到她们的人,是当今世上最有权势的大宋皇帝赵俣。 她们就算再心有不甘,又能怎么样? 关键的关键,她们要是不趁此机会成功怀上赵俣的龙种,她们仁川李氏将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知道自己的两个妹妹没有任何侍候男人的经验,李太妃和顺德太后又小声将她们的独门绝招传了些给自己的妹妹。 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听得面红耳赤,她们羞得把头低下,福昌院主更是小声说道:“何须如此?” 顺德太后用食指一戳福昌院主,恨铁不成钢道:“你道为何大姐不得陛下宠爱,我则为陛下生下一子二女,皆因大姐当初如你二人这般,不肯用心学习此术,而我却勤学苦练,方得王后之位,又升为太后。” 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听言,看向李太妃,想从她那里得到证实。 李太妃悠悠一叹,说道:“此正理也,你二人也不想像我当初那样,少得临幸,进而无所生育罢?若不想走我老路,过会侍寝时,万万不可放不开,当竭尽全力讨大宋皇帝陛下欢心。” 害怕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错过良机,顺德太后又说:“大宋皇帝陛下嗜色,广罗天下姝丽。远者暂不论,仅我高丽入其宫闱者已逾千人。帝日环粉黛,若无独道之处,不能令帝深记于心,他日君恩何期再顾?” 李太妃也提醒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此非高丽故土,你二人亦非旧日王后、宫主。入此朱墙,唯凭己身谋存。当知,后宫之人若无嗣者,暮年多陷凄凉:箧中无御寒之帛,榻前无奉汤药之人,纵有残烛映壁,终是形影相吊,直至骨埋荒苑,无人问津。” 想到赵俣的后宫中要人性化得多,李太妃又说:“今虽稍安,终不若膝下有嗣,可托暮年。汝当明:芳华转瞬,朱颜易改,纵得一时恩宠,亦如朝露易晞。况世事翻覆,旦夕难料,唯骨肉血脉,方为立身之基。” 李太妃这就差直说,赵俣后宫之中是宽宥,宫人不必太过困于严苛礼教,可这份安稳,实则是系在赵俣一人身上的浮木。 这份特殊,全凭赵俣一时心意,如同空中楼阁,一旦赵俣驾崩,新帝登基,所有规则都将被推翻重来。 新帝或许会遵循大宋祖制,整顿后宫,那些赵俣时期的特例,会被视作不合规制的存在,曾经的恩宠与自由,可能瞬间化为泡影。 届时,无子嗣傍身的妃嫔,轻则被迁入冷宫,与青灯古佛为伴,重则可能成为新帝立威的牺牲品,连带着其家族都可能受到牵连。 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精致,肌肤莹润,正是能得帝王青睐的好时候。可容貌会随岁月衰退,恩宠更是朝不保夕,唯有子嗣,才是后宫女子真正的立身之本。只有有了孩子,才有保障,即便他日君恩断绝,她们也能凭借子嗣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甚至助自己家族重新崛起。 想明白这些,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不再抗拒,而是积极跟着李太妃和顺德太后临阵磨枪…… 别说,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还真有天赋。 在李太妃和顺德太后的精心教授下,延德宫主和福昌院主各掌握了一两记绝招,应该能应付今晚的战斗了。 …… 晚上。 侍寝女宫来到了高丽宫,带走了李资谦的四个女儿。 她们各个打扮得花容月貌,而且四女很聪明地没有穿大宋的宫装,而是穿上了她们原来的宫服——代表她们原来身份的高丽宫服。 得说,仁川李氏之女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她们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制服诱惑,但她们却聪明地猜到了,赵俣肯定更愿意玩与众不同的她们。 毕竟,在赵俣那阅尽天下美色的眼眸里,寻常的温婉柔顺怕是早已如过眼云烟,难以激起他心底的波澜。而她们身着故国宫服,带着别样的风情与神秘,恰似一颗独特的明珠,在这繁华后宫中散发着别样的光芒,说不定真能勾起赵俣那久违的新鲜感与征服欲。 不得不说,她们赌对了,见顺德太后穿着高丽的太后服饰,延德宫主穿着高丽的王后服饰,李太妃穿着高丽的太妃服饰,福昌院主穿着高丽的王妃服饰,赵俣笑得很灿烂。 他对四女说:“来朕这里坐。” 四女不愧是高丽最擅长女人政治的仁川李氏的精英中的精英,虽然她们内心深处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算计,但表面上她们全都温顺得像小羊羔一样,见赵俣让她们伺候,她们立即乖乖地来到赵俣身边,任赵俣玩弄…… …… 第三百七十七章 赵俣:我并非单纯好色 … 侍寝后,内使对李资谦四女的盘问,远比朝堂审案更为严苛,每一个问题都像细密的针,试图刺破她们所有的伪装。 包括四女的姓名,家世,人生经历,身体健康情况,是否是处女,如果不是的话上一次和男人同床的时间,等等…… 内使所问的这些问题,可以说是将四女的底裤都扒得一干二净,让她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内使还拿出特制的问情笺,上面罗列着数十种私密行为,要求四女逐一确认是否经历过。 不仅如此,内使将四女的每一句回答都详细记录,甚至标注她们回答时的神态,“回答此问题时,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绞动衣角,需重点核实”。 而且,在问这些问题之前,内使就跟四女说清楚了,肯定有人会去核实她们的回答,如果她们有所隐瞒或是故意误导视听,可是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的,连她们的亲人都会受到连累。 其实,早在四女侍寝前,就已经有经验丰富的女医官轮流对她们进行望闻问切,一一给她们做过全身检查,还有侍寝女官询问过她们的情况。 如果没通过那些检查和问询,不论赵俣有多喜欢她们,她们都不可能来侍寝。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赵俣像同治皇帝那样染上什么脏病、甚至是死于脏病上,或者是喜当爹让别人的子孙有机会染指自己的江山社稷,以及防止有女人刺杀赵俣。 没办法。 赵俣是,上至敌人母亲,下至敌人妻女,只要是年轻漂亮,来者不拒。而且,有时候他还性急,这些女人往往刚入后宫,他就迫不及待地临幸。 这若未查清底细,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后宫对入宫女子的检查、问询,严苛到了极致,尤其是敌国女人。 李资谦的四个女儿,历经层层严密盘问与身体查验,最终全数过关,成功侍寝。 次日,日上三竿,四女才悠悠转醒。 昨夜的折腾与多日来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积攒的疲惫,在此刻彻底释放,让她们沉沉睡了许久。 刚坐起身,成群宫女便涌入殿内道喜,贴心伺候她们洗漱梳妆,伺候她们吃莲子羹。 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华,与高丽的生活别无二致,也让四女渐渐接受了昨夜的境遇。 梳洗刚毕,四名内史便踏入殿中,新一轮盘问随即开始。 此次问询远比此前更为私密,连李太妃和顺德太后这两位已为人妇之女,都被问得面红耳赤。 内史们却依旧耐心,缓缓解释:“我等如此细问,皆是为了诸位娘子好,若诸位娘子此次得以怀上龙种,此番询问,便是皇子合法证明……” 接着,内史便跟四女举了一个发生在不久前的例子。 前不久,赵俣亲自前去巡视新扩建好的秀洲港时,正赶上大宋的官方船队返航。 彼时,十字军东征战火正炽,赛尔住王朝内忧外患。自立克沙与尼扎姆·穆勒克离世,赛而柱王朝陷入分裂,诸子争位、封建主割据,伊斯玛仪派阿萨辛支派趁乱作乱,其国力日渐衰微。 不久前,赛尔住王朝苏丹穆厄佐丁以战败为由,诛杀巴士拉统治者吉亚斯丁家族男性,将其女眷当众拍卖。 总管这次海上贸易的大宦官谭稹,恰逢此事,当即就斥重金买下吉亚斯丁家族所有年轻貌美的女眷,悉数带回来献给赵俣。 不仅如此,谭稹还给赵俣网罗了不少突厥、波斯、阿拉伯、天竺乃至西方的美人,一并献给赵俣。 当时,因为出门在外,赵俣身边只有张纯、李琳、梁红玉、梁大妹、梁小妹、方百花、陈妙真、李清照等赵俣早就玩够了的女人。 于是,赵俣一个没忍住,就临幸了谭稹献给自己的那些外国美人。 在这个过程中,有五个外国女人怀孕了。 其中四人,赵俣明确记得是处女,她们腹中胎儿的身份肯定没有问题。 可吉亚斯丁的正妻玛赫拉哈也怀孕了。 这就让赵俣有点拿不准她生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玛赫拉哈再三辩解,称其国亡国之前吉亚斯丁已有三个多月没碰过她了,而且她们又在海上航行了数月,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她腹中的胎儿定然是赵俣的,还让贴身侍女作证。 可所有人都不信玛赫拉哈,怀疑她与贴身侍女串通作伪,甚至猜测玛赫拉哈与押送她们的船员有染。 朝中不少人劝赵俣赐红花让玛赫拉哈堕胎,激进者更是主张让五位孕妇尽数打胎,以绝“血脉污染”之患。 这五个外国女子,尤其是玛赫拉哈,处境岌岌可危。她们哭着向赵俣哀求,恳请赵俣相信她们。 在赵俣的庇护下,那四个原来是处女的外国女子很轻易的就过关了。 轮到赵俣也拿不准的玛赫拉哈时,赵俣最终决定让她先诞下孩子。理由是他身为纯正汉人,玛赫拉哈是突厥人,孩子出生后,只需观察是否有汉人特征、是否与自己相像,便能在一定程度上辨明血脉。 数月后,玛赫拉哈的孩子降生,带有明显汉人特征,且与赵俣容貌相似。 这证明了玛赫拉哈所生的孩子有很大可能性是赵俣的。 但即便如此,赵俣还是剥夺了这个孩子以及他的子孙后代的所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只允许他这一脉最多担任亲王一级。 这就等于是给这个孩子以及他的子孙后代的身份上全都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以血脉为重的封建时代,对其影响之大,可想而知。 说完这些,内使和侍寝女官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太妃和顺德太后。 两女见此,有苦说不出。 是。 她们原来不是处女。 但问题是,她们的男人王俣,已经被金人捉走了两年多。 更何况,王俣在被捉走之前,就已经有好几年不碰她们了。 她们怎么可能有问题? 但话又说回来,听了玛赫拉哈的遭遇,李太妃和顺德太后丝毫都不敢大意,生怕将来她们生下的孩子的身份也存疑。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赵俣对高丽的王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实施了大肆临幸。 短短几个月时间,除了完颜斡勒等少数的几个高丽女人,其她高丽女人差不多被赵俣玩了个遍…… 其实—— 赵俣近期之所以对收高丽的王室之女、宗室女子和贵族之女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衷,绝非单纯沉溺于战利品的享乐,其背后潜藏着深远的政治考量。 世人多以为曹操喜好他人之妻,是出于个人癖好。 诚然,汉魏时期女子出嫁甚早,十二三岁便为人妇者比比皆是,尚未完全长开;而那些他人之妻,多在十八九至二十岁左右,正值风华正茂、韵味十足的年纪,且历经婚姻磨合,更懂得如何伺候男人。 但更深层的原因在于,曹操所青睐的,往往并非普通女子,而是敌对诸侯或麾下大将的遗孀。 这其中蕴含着一套高明的政治逻辑。 这些女子的背后,大多关联着盘根错节的豪门大族势力。通过迎娶她们,曹操能够顺理成章地吸纳其娘家族人的力量,将原本可能敌对的势力转化为自己的助力,这对于他快速扩充实力、巩固统治基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既得美人,又壮大实力,如此一举两得之事,曹操自然乐此不疲。 赵俣的行事逻辑,与曹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赵俣的方法,其实要更进一步,他采取了更为直接和彻底的策略,也就是,将高丽的王室之女、宗室之女以及贵族之女几乎一网打尽。 这就意味着,赵俣无需逐一联姻,便能直接接手高丽王朝经营了数百年的政治联姻网络。 通过掌控这些核心女性,赵俣就等于握住了与高丽各大家族建立联系的关键枢纽。 以赵俣收了拓氏为例。 赵俣收纳了李资谦的继室拓氏,以及她的两个妹妹、三个侄女(即拓俊京的另外两个妹妹与三个女儿),就能跟拓俊京取得密切的联系。 拓俊京出身高丽西京,曾数次参与对金国的征伐和对大宋的战争,屡立战功。 在高丽人中,尤其是高丽军中,拓俊京很有威望。 当初,李资谦就是与拓俊京联手,兴兵作乱,焚烧王宫,软禁王楷,才把持了高丽的朝政。 宋军大败高丽军了之后,拓俊京带着高丽残军,跟完颜宗辅一块逃往高丽西京。 现在,高丽的军队,大部分都掌握在拓俊京的手中,就连被宋军击败的完颜宗辅都得看他脸色行事。 换而言之,拓俊京现在是大宋收复箕地北方最大的障碍,如果拓俊京能率领高丽军投降,那大宋就能很快平定箕地的叛乱,然后对金国发起总攻。 这并不是赵俣痴心妄想。 只要赵俣努力在拓俊京的妹妹和女儿身上耕耘,让她们给赵俣生下一儿半女,就能给拓俊京和他手下的高丽军将士希望。 到那时,也许不用赵俣派人去策反拓俊京他们,拓俊京自己都会带着高丽军过来投大宋。 宋金如今的实力对比已然十分悬殊,这是明眼人全都能看出来的事。 在箕地即将并入大宋版图的大背景下。 拓俊京为了家族的未来,主动归降大宋的可能性极大,甚至都无需赵俣派人策反。 这么说吧,未来,必定会有众多高丽旧贵族为了家族复兴,想方设法在大宋寻找门路。 而赵俣收纳高丽王室之女、宗室之女及贵族之女,恰好为这些高丽旧贵族打开了一扇直接与他沟通的“天窗”,让他们无需绕弯子,便能搭上与大宋高层的关系。 或许有人会疑惑,赵俣在箕地推行的政策,明明是打击高丽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阶层,拉拢高丽平民与高丽奴婢阶层,尤其是后者,为何如今又要与高丽旧贵族建立联系? 从大方向来看,打击高丽旧贵族、扶持高丽的底层民众是没错的。 赵俣此举,旨在将高丽旧贵族手中的土地分配给高丽平民与高丽奴婢,以此获得高丽底层民众的支持,奠定大宋在箕地的统治基础;同时,没收高丽旧贵族的财富与粮草辎重,为解放高丽、伐金的军事行动提供财物和物资保障。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将所有的高丽旧贵族赶尽杀绝,不给他们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治理一个地区,是需要大量的人才的。 虽然不能说高丽平民与高丽奴婢阶层中没有可用之才,但受限于成长环境与教育水平,短期内他们中确实难以涌现出足够多能够胜任治理箕地工作的人才。 因此,无论赵俣主观意愿如何,在治理箕地的初期,他都不得不依赖那些出身高丽旧贵族、具备治理经验与能力的人才作为过渡。即便他希望未来由高丽平民与高丽奴婢阶层来治理箕地,也需要先对他们进行长期的教育与培养,这在短期内无法实现。 更何况,箕地虽长期为中原王朝藩属,但与中原分割已久,语言、风土人情差异巨大。 若单靠大宋官员治理,难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问题,难以深入民心,甚至可能引发新的矛盾。 因此,启用熟悉当地情况的高丽旧贵族人才,是实现箕地平稳过渡与有效治理的必然选择。 事实上,吴用等人早已开始着手动员那些在公审中得以保全性命的高丽旧贵族,邀请他们出仕,为大宋效力。 此外,吴用他们在箕地为赵俣搜罗的美人,绝大多数也并非出自高丽平民或高丽奴婢阶层,而是来自高丽旧贵族阶层。 而一旦其家族中的女子被选中进入赵俣的后宫,其家人便可以免于公审,转而被送往大宋本土进行劳动改造与思想教育。 待时机成熟,赵俣便会通过纳了其女儿的方式,对这些家族予以特赦,最终将他们收为己用。 这套策略,既有赵俣的独创之举,也有他多年以来积累的成功经验,还有事后大宋官员总结提炼的智慧结晶。 总而言之,这是一套经过实践检验、行之有效的政治手段,它将赵俣个人的私欲与政治目的巧妙结合,既巩固了赵俣在新收复地区的统治,又为大宋吸纳了大量可用之才,为后续的治理与扩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大宋的辽东 … 其实—— 残辽的一众高层,也就是耶律敖卢斡君臣,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大宋在辽东地区实施浅攻进筑战略的同时,还不断往辽东移民,建设辽东、开发辽东。 短短两年多时间,大宋连移民,带派遣民夫,已经向辽东移了大几百万人口。 他们在这里大兴土木,修路、修铁路、建码头、铺设通讯线,开办工厂,建设城市,开荒土地,改榷场为集市,通过围剿、贸易、通婚等方式收复附近部落,使其变成“汉人”。 这明显是来了就不想走的架势,跟不少辽人认为的大宋这是在帮他们夺取辽东地区根本就不一样。 实际上,早前辽人并没有担心过大宋会鸠占鹊巢。 这并不是说,辽人认为大宋“人品”好,不会抢夺盟友的疆土,而是过去草原(包括东北平原)始终无法被中原王朝有效统治。 这主要是因为,草原以及东北平原离中原实在太远了,通讯成本和运输成本都实在太高了,统治起来相当烧钱和麻烦。 关键,中原王朝想将手伸进草原或者东北平原,草原游牧民族和东北渔猎民族肯定不会让的,进而会跟中原王朝进行战争。 中原王朝有枪有炮有先进的武器,就像大宋一样? 没用。 一旦有中原王朝的军队进入草原或者东北平原,游牧民族或者渔猎民族只要施展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术,拖都能将中原王朝的军队给拖垮了。 关键的关键,就算中原王朝打下草原或者东北平原也没有用,他们不能在这里生活,也不敢在这里生活。 中原农耕文明依赖稳定水源与耕地,而草原降水稀少且分布不均,年降水量多在二百毫米以下,根本无法支撑水稻、小麦等主粮种植。 即便少数河谷地带能开垦小块农田,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或干旱,便能让数月劳作颗粒无收。 更致命的是,草原上冬季寒潮频繁,气温常降至零下三十度以下,中原传统的土木结构房屋难以抵御寒风,取暖所需的牛羊粪燃料,对习惯依赖柴薪的中原人而言,既是资源短缺,也是使用习惯的巨大鸿沟。 夏季则蚊虫肆虐,草原特有的牛虻、蚊虫携带多种病菌,中原人缺乏抵抗力,极易染病,且草原地广人稀,一旦患病,连基本的医治都成奢望。 此外,中原百姓日常所需的盐、铁、布帛等物资,草原几乎无法自产,必须依赖与中原的贸易。 而草原部落以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缺乏固定的集市与交易场所,中原人若在此定居,物资获取难度极大。 同时,中原人不熟悉畜牧业,无法像游牧民族那样依靠牛羊获取食物与皮毛,生存根基从源头上就已动摇。 至于东北平原虽有黑土沃野之名,却因气候与土壤特性,成为早期中原农耕文明难以解决的难题。其冬季漫长且酷寒,土壤冻结深度可达一到两米,每年适宜耕作的时间仅四到五个月,远短于中原的八到九个月。中原传统的一年一熟耕作模式,在此地连作物成熟都难以保证,更别提丰收。 还有,东北平原河流众多,但冬季结冰、夏季汛期洪涝频发,既无法像中原那样通过修建灌溉渠稳定供水,反而时常冲毁农田。 同时,东北平原北部多沼泽湿地,土地泥泞不堪,中原常用的畜力农具难以通行,开垦土地的成本高。 而与中原腹地的交通更是不便,从华北平原进入东北,需翻越燕山山脉,山路崎岖,物资运输成本是中原地区的数倍,粮食、工具等物资难以持续供应。 还有,东北平原森林茂密,野兽出没频繁,即便开垦出农田,也常遭狼群、熊类等野兽侵袭,人身安全难以保障。这种“开垦即冒险”的环境,让中原人即便有心定居,也不得不掂量其中的风险。 这就使得,中原王朝就算打下草原或者东北平原,也就是抢点牲畜、财物、女人什么的,最多也就是找块深远的石头,在上面刻点字,表明我来过这里,其它什么都无法改变。 要是捉了游牧民族的人或者渔猎民族的人,杀了吧,被说残暴,不杀的话,养着他们,废粮食不说,还得想办法治理他们,甚至还得时时刻刻提防他们叛上作乱。 总之,从前中原王朝攻打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或渔猎民族,就是一场投入与收获严重不成正比的赔本买卖。 用中原王朝那些保守派文人的说法就是,这是劳民伤财,而热衷于攻打草原或者东北平原上的游牧民族或渔猎民族的皇帝,会被他们说成是穷兵黩武。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残辽的高层,一直认为,大宋即便是打下辽东地区,也不会想着占领这里,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肯定会把打下的草原和东北平原还给他们,到那时,他们就可以借着大宋的手复国,最多他们也就是充当一下大宋的打手,草原上和东北平原上但凡有哪个游牧民族或渔猎民族不服大宋管理,他们就代为出手教训一下。 基于这样的认知,残辽才明知道,大宋是让其与金国互相消耗有生人口,也配合大宋与金国互耗。 不想,大宋打下辽东的部分地区了之后,竟然开始治理这里。 关键,大宋搞出来的铁路、大海船,使得东北离中原也没那么远了;大宋搞出来的电报,使得东北跟中原的通讯也不存在问题了;大宋搞出来的很多农机具,比传统牲畜有劲多了,已经可以治理东北的河流,以及在北方垦荒了;还有,大宋搞出来的砖混房,大宋搞出来的棉制品,以及大宋大力推广的煤、沼气、太阳能等新型燃烧物,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东北冬天取暖的问题。 更关键的是,袁倾城研发的新型农作物,水稻、玉米、土豆、红薯等生长周期短,在东北完全可以做到一年一熟。 这一切的一切,都标志着,大宋想要彻底占领辽东地区。 更让残辽的一众高层的心沉入谷底的是,辽东地区的汉儿,包括高度汉化的渤海人以及精通汉文化的辽人全都已经投了大宋,甚至就连大量的草原部落和渔猎部落也已经倒向大宋,甚至是跟着宋军一块攻打金国。 其实,不怨这些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如此,实在是,大宋现在不仅已经停止跟金国以及金国的盟友贸易,尤其是对草原上的人和东北平原上的人所必需的粮食、食盐、茶叶和生活用品,严加管控,不许有一点流入金国以及其盟友手上。 这招就有点太过杀人诛心了。 因为这些东西是草原民族和渔猎民族的刚需品,垄断这些东西,就可以彻底控制草原上和东北平原上的人。 历史上的张居正就是这么做的,想要以此来消灭蒙古人,只可惜,他并没有坚持到底。 最后,这招被满清学了去,他们用这招,再辅以其它一些招数,有清一代把蒙古人从峰值的近千万人口折腾到后来只剩下五十多万人口。 由此可见,这招到底有多成功。 如今,大宋祭出这招,那些草原上的小游牧民族,那些东北的小渔猎民族,怎么可能扛得住这样的打击? 反之,只要转头来投大宋,那是要什么有什么,尤其是帮大宋打一打仗,足够他们好好生活几年的了。 试问,这些本就是墙头草的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又怎么可能不投大宋? 最让残辽的一众高层感到绝望的是,大宋已经在攻打高丽了。 傻子都能看明白,大宋要想将高丽并入自己的版图,就必须拥有辽东之地,不然,其地就连不上。 换一种说法,如果大宋拿下高丽,而放弃辽东,那么高丽就是一块飞地,早晚要独立的。 所以,大宋攻占高丽,已经可以充分证明,大宋肯定是要夺取辽东的。 这就让残辽的一众高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混乱之中。他们原本还寄希望于大宋会像以往的中原王朝那样,在短暂的军事胜利后便撤军,留给他们复国的机会。然而,大宋的种种举措却表明,他们不仅不会撤军,反而会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进行长久的统治。 这还不是让残辽的一众高层最忧心的。 让他们最忧心的是,曾经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皇帝耶律敖卢斡。 耶律敖卢斡自幼被精心培养,七岁便擅长骑射,兼具契丹贵族崇尚的武力素养;同时打破辽末重武轻文的风气,曾为偷偷读书的内侍掩饰,被时人称赞有长者之风。 十余岁,耶律敖卢斡就表现得性情温和且懂礼节,常夸赞他人长处、掩饰他人短处,朝廷内外皆认可其贤能。 可以说,辽国国内,“人皆知晋王贤而属望焉”。 当时,金军南下,辽朝半壁江山沦陷,耶律延禧沉迷游猎、荒废政事,还疏远贤臣、任用奸佞,导致朝政腐败、军心涣散。在大辽王朝濒临崩溃之际,耶律敖卢斡的贤明与耶律延禧的昏庸形成鲜明对比,成为辽人眼中挽救危局的唯一希望,无论是贵族官僚还是普通军民,都将复兴辽朝的期待寄托在他身上。 部分契丹贵族将耶律敖卢斡视为政权延续的核心。甚至有人直接计划扶持他登基,以取代耶律延禧重整朝纲。 朝中大臣也普遍认可耶律敖卢斡的继承资格,即便他因庶出身份未被立为太子,多数官员仍默认他是最佳继位人选,这甚至引发了萧奉先等势力的忌惮。 耶律敖卢斡还体恤下属、善待百姓,在军队和民间积累了极高声望。 不少辽军将领甚至“只忠于晋王而不忠于辽帝”,普通军民也坚信他继位后能减免赋税、整肃军纪,改变乱世中的生存困境。 可以说,赵俣在辽国即将灭亡之时,立了耶律敖卢斡为辽国的皇帝,实际上是给辽国打了一记强心针,让辽人看到了复国的希望,哪怕耶律敖卢斡只是一个傀儡皇帝。 耶律敖卢斡继承了耶律延禧的皇位后,尤其是赵俣允许耶律敖卢斡去辽中京担任“真正的皇帝”之后,耶律敖卢斡也想大干一场,他命令官吏百姓上奏陈说应当采行之事,颇有复国之志。 耶律敖卢斡生性宽厚,讨厌杀人。捉住逃亡者,只是使用笞刑(也就是,用竹板、荆条拷打犯人脊背或臀腿的刑罚)而已。如有自动归附的,就授给官职。顺便对左右说:“欲归我者,自可来;不欲从者,任其去。何必强逼之?” 耶律敖卢斡还经常取出唐朝的《贞观政要》以及林牙耶律资忠所作的《治国诗》,命令侍从诵读,表明他的学习之心。 因为耶律敖卢斡前期的表现,乌古部节度使糺哲、迭烈部统军挞不也、都监突里不等人分别率领部众前来归附。 从此辽国诸部相继到来。 辽国也因此好起来了一点。 然而,连一年都没到,可能是少年人没有常性,可能是时局太过糟糕让他看不到复国的希望,也可能是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抓得太紧根本不给他实权,耶律敖卢斡日渐纵逸怠惰,开始喜欢蹴鞠,以及其它从赵俣的后宫中流传出来的游戏。 耶律淳直言极谏,耶律敖卢斡才收敛一些,不再沉迷这些游戏。 可没过多久,耶律敖卢斡就故态复萌,偷偷蹴鞠和玩其它小游戏。 还有,耶律敖卢斡花钱大手大脚,动不动就重赏身边的随行人员。 ——这可能是因为,耶律敖卢斡一直在大宋以及萧普贤女和萧瑟瑟的控制下,没有安全感,才想通过重赏,得到一些忠于他的人。 可问题是,耶律敖卢斡就是一个穷皇帝,他哪有钱啊?他的那点钱,都是耶律淳等人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打出来的战利品,每个铜钱上都沾着辽人的鲜血。 于是,直长保德就劝谏耶律敖卢斡:“今国帑虚竭,若此滥赏,何以供给?” 耶律敖卢斡恼怒地说:“昔在福山校猎,汝诬害猎官,今复为此言!若失诸部,吾赋税何所取?”,不肯采纳他的劝谏。 还有,耶律敖卢斡命令群牧运送盐和粟米,而有百姓盗取,商议登记其数量责令他们赔偿。 耶律敖卢斡不懂装懂,自己拟定价值:每盗一车粟米,赔偿一只羊;三车赔偿一头牛;五车赔偿一匹马;八车赔偿一头骆驼。 左右都说:“今羊一尚难易粟二斗,竟以偿粟一车,不可也!” 耶律敖卢斡却固执地说:“民之所有,即吾之所有。若令尽偿,民何以堪?” 见耶律敖卢斡如此治国,很多来投残辽的小部落,失望不已,转而去投大宋了。 而见此,耶律敖卢斡更是破罐子破摔,不仅公开沉迷蹴鞠等他喜欢的小游戏,还学起他父亲耶律延禧,对打猎沉迷起来。 萧瑟瑟教训了耶律敖卢斡好几次,可他当着萧瑟瑟的面,千依百顺,转头就我行我素。 见耶律敖卢斡如此昏庸,很多有识之士都看明白了,辽国气数已尽,转而去投大宋,或者去投代表大宋的萧普贤女…… …… 第三百七十九章 治理辽东 … 奚族在辽国地位极高,与契丹并称为“两国”。 奚族与契丹同出东胡,早期被称为“库莫奚”,唐代就已经崛起了,跟契丹是同种异族。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立契丹国后,奚族主动归附,成为辽政权最核心的盟友,享有“奚王”自治权,其地位远高于女真、渤海等其他部族。 随后,奚人世代与辽人通婚,都改姓萧氏。 奚族也是以游牧为生,兼营农业,盛产良马与皮毛。 军事上,奚族骑兵是辽军主力之一,组成“奚军”,为辽国南征北战,是辽代草原统治的重要支柱。 奚族作为辽代核心部族,其丁口约十万到十五万,若计入老弱妇孺,总人口约十五万到三十万。 后来,随着宋辽战争、辽金战争、宋辽金战争,作为辽军的主力,奚族人口锐减。 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直到现如今,奚人仍有大几万丁口,算上老弱妇孺,总人口仍旧有十到二十万。 奚人生活区域,早期南至古北口北,北至崇信馆,东至白狼水西流域。 随着大宋夺取了燕云地区,奚人先是南界收缩至滦河南岸,北界收缩至滦河支流瀑河流域,后来,基本上只剩下滦河中下游地区。 在这之后,大宋开始攻取辽东地区。 初期,奚王萧干,一直率领奚人帮助残辽复国。 萧干,奚名回离保,亦作回里不、夔离不,身为奚王忒邻后裔,其一生深深嵌入辽朝末年的政治军事漩涡。 早年,萧干凭借出身与能力,得以侍从辽道宗左右担任护卫,后执掌契丹精锐部队铁鹞子军详稳之职,自此开启军事生涯。 在仕途进阶之路中,萧干的才能逐步展露。他先后执掌奚六部大王事、就任本部大王,还曾兼任契丹行宫都部署,军政大权集于一身。此后,他又辗转北女真详稳、咸州路兵马事知事及东京统军等要职,每到一处皆肩负重任。在任期间,面对诸蕃入寇,他率军奋勇出击,将入侵者尽数击溃;叛军头领霍六哥攻陷城池、四处劫掠时,亦是萧干领兵出征,成功平定叛乱,守护一方安定。 在辽国末年,萧干就像是一颗耀眼的将星,活跃在残辽的历史舞台上,帮辽国打了无数场战争。 历史上,耶律延禧西逃后,南京留守耶律淳在群臣拥戴下建立北辽。 当时,北宋认为收复燕云的时机已到,撕毁百年盟约,以童贯为帅,率领数十万大军北上伐辽。 而耶律淳面对内忧外患,一度心生投宋之念,若此举达成,辽宋联盟抵御金国或成现实。 可惜,当宋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种师道率领直逼燕京,一路由辛兴宗统领进攻涿州时,萧干临危受命,与耶律大石共同执掌北辽军事。二人不愿意降宋,力主迎战。 萧干凭借对奚族骑兵的绝对掌控,迅速整合奚军与契丹残部,针对宋军不善野战的弱点,制定了诱敌深入、突袭分割的战术。 第一次伐辽之战,萧干亲率奚族精锐骑兵,利用平原地形优势,对宋军侧翼发起猛攻。 奚族骑兵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冲击力极强,加之萧干指挥得当,宋军阵脚大乱,士兵争相溃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此役宋军损失惨重,种师道被迫率军撤退,第一次伐辽以失败告终。 不久后,北宋不甘心失败,再次集结兵力,由刘延庆、刘光世父子统帅,发动第二次伐辽战争。 萧干与耶律大石再度联手,利用宋军冒然撤退之机,在萧干与耶律大石的夹击下,宋军军心涣散,数十万大军瞬间土崩瓦解,刘延庆仅率少数亲信狼狈逃窜,宋军的武器装备、粮草物资尽数被北辽缴获。 经此两战,萧干与耶律大石彻底粉碎了北宋的伐辽计划,也让耶律淳放弃了投宋的想法。 战后,北辽虽暂时稳住了局面,但辽宋之间的信任已荡然无存,联盟抵御金国的可能化为泡影。 此后,金国趁机南下,先灭北辽,再攻北宋,辽宋最终皆走向覆灭。 若没有萧干与耶律大石的强硬抵抗,耶律淳降宋或许成为现实,辽宋联手或能延缓甚至改变被金国灭亡的命运。 这一世,萧干率领奚人帮辽国打了好多年,辽国是越打越没有希望。 等到辽国最后的希望耶律敖卢斡也越来越像一个昏君了之后,萧干干脆脱离了辽国,率领奚、汉、渤海三军离开辽国,回到故乡箭笴山,这里是奚族人的根据地。 作为奚人的领袖,作为一个枭雄,碰上这个乱世,萧干很希望在大宋、残辽和金国的夹缝之中,打拼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是他的梦想,这是他追求的目标。即使最终失败,他也绝不后悔。 所以,萧干将奚王府大堂改称为“铁瓦乌龙殿”,在此创建大奚帝国,自立为“奚国神圣皇帝”,改元“天阜”。政治上,他设立奚、汉、渤海三枢密院,分管三族事务,又改东西节度使为二王,分司建官;经济上,他铸造“天阜通宝”钱,流通奚地;民族政策上,他推行仇恨契丹部族、交好大宋的政策。 建国不久,萧干便不断率领奚人袭击契丹部落,抢掠契丹部落的人畜。 不想,萧干的叛国之举,由此引起奚人对他的不满,民心大失。 去年春天,奚族地区出现了严重饥荒,为了生存,奚人纷纷外出逃向大宋的统治区,投了大宋。 赵俣特意作出指示,一定要救济前来投大宋的部落,并将他们妥善安置在大宋在东北新建的城市当中。 当时,萧干本来正在卢龙岭训练军队,准备大展宏图。 得知奚人化整为零纷纷跑去投降大宋了,而且大宋还接纳了这些奚人,将他们打散安置在辽东的一众城市中,萧干感觉事态很严重,他对大宋挖他的墙角也感到很愤怒。 于是,萧干冒险出山,率军南下去大宋的境内寻找粮食。 萧干第一个进攻目标是北安城,也就是北安州城。 此城,南依燕山、北向松漠,恰处辽中京与古北口之间的驿道要冲,为连接草原与中原的交通枢纽。该城的建置可追溯至北魏安州,辽圣宗时期以迁入的汉户为基础重置北安州,设兴化军,辖文德县,隶属于中京道,为刺史级州城。此州一度被金国所占领,改名为兴洲。后被大宋收复,改回北安州。 萧干攻破北安城后,将城内粮食洗劫一空,并派人运往卢龙岭。 消息传到东京汴梁城,赵俣很生气。 因为这不光是一座城池的人口和物资,萧干还切断了中原与草原的通道,甚至影响到了大宋伐金。 于是,赵俣给刘法下令,让他立即组织军队剿灭萧干,以解除这股反宋势力对大宋交通要道的威胁。 刘法接到赵俣的圣旨了之后,立即派折可求和刘光世各率五千兵马,前往石门镇,占领那里的关口要隘。 石门镇在卢龙岭下,距离萧干的根据地不远。 刘法想首先切断萧干的退路,然后再从正面与之决战。 于是,折可求和刘光世领兵前进,他们以为萧干军马还在北安州一带,遂放松了警惕。他们没料到,萧干已获得消息迅速回师,在石门镇西南路边设下了埋伏。 不久之后,折可求和刘光世被萧干击败,落荒而逃。 萧干乘胜前进,很快便攻陷承德,四处抢掠。 萧干兵锋甚锐,甚至扬言要收复燕云地区,打过黄河去,进攻大宋的东京汴梁城。 金国也借着这个机会收复了好几座堡寨,打了一个小反攻。 因为吃到了这个甜头,完颜阿骨打还特意派人去联系萧干,想要说服萧干投靠金国。 只可惜,此时的萧干,已经不想再听命任何人了,所以,理都没理完颜阿骨打的招降。 见此,完颜阿骨打大恨,便不再搭理桀骜不驯的萧干。 与此同时,刘法又命令吴玠率领一万人马出长城围剿萧干。 吴玠知道萧干这人向来很狡诈,要想对付他,必须出奇才能制胜。 萧干手下有一部将,名叫耶律阿古哲,此人很贪财,吴玠手下有人认识他,于是派此人悄悄前去卢龙岭,花重金收买他,让他及时提供情报,摸清萧干动向,里应外合,寻机灭掉萧干。 这天,吴玠获悉萧干又兵出卢龙岭,正在腰铺镇一带活动,吴玠决定亲率主力前去决战。 吴玠兵分两路,一路由折可求、刘光世率领,沿大路继续向石门镇进军,切断萧干退路;自己则率领另一路走洪庄、小港,悄悄从西边迂回,直扑腰铺镇。 腰铺镇一战,吴玠打了萧干一个措手不及。 萧干急忙向卢龙岭撤退,走到石门镇时,又遭到折可求和刘光世所部的夹击。 萧干丢盔卸甲,损失惨重,带领残兵败将仓皇逃往峰山。 吴玠果断下令全军追击,宋军于是乘胜穷追,一直追过卢龙岭,在峰山与萧干残部展开决战。 萧干军马死伤过半,随军家属老小和车辆、粮食都被宋军所获,奚、渤海、汉军五千余人向宋军投降。 同时,宋军还生擒阿噜太师,获得辽太宗耶律德光尊号宝检和契丹涂金印等宝物若干。 宋军大获全胜,军心大振。 可吴玠却感到有些遗憾,因为让萧干逃跑了。 同时,吴玠也还有一丝窃喜,因为耶律阿古哲也没找到。他判断,很可能是萧干带着耶律阿古哲一起潜逃了。只要有耶律阿古哲在萧干身边,就不愁抓不到萧干。 萧干与部将耶律阿古哲、外甥乙室八斤、家奴白底哥等人突围后,隐藏在奚族百姓家中。 对于奚军之溃败,萧干很难过,但他仍然不死心,他打算卧薪尝胆,韬光养晦,以图东山再起。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亲信对未来已经绝望,死神正在一步步走近他。 几日后,耶律阿古哲、乙室八斤和白底哥三人经过一番密谋,趁萧干不备,将其袭杀。 一代雄豪,就这样结束了自己悲壮的生命。 萧干之死,对于大宋来说,是解除了一大军事威胁。 萧干的首级后来被献于宋军,吴玠派人护送至京城,呈交朝廷。 赵俣得知后下达诏书,特赦投降大宋的奚人,要求各地方官妥善安置和治理分配到其地的奚人。 萧干的妻子名叫耶律阿古,她被捉以后,跟不少奚族美人一块,被吴玠送给了赵俣。 其后,奚军残余部众转战于撒葛山一带,最终被折可求和刘光世击败,奚国彻底落下了帷幕。 奚人的结局只是辽东地区众多部落的一个缩影。 大宋以“化胡为汉”为核心,铺开一套兼顾安抚与同化的治理体系。 对于此前因饥荒投宋的奚人及后续归降的部落,大宋并未将其集中安置,而是延续“分散编入”策略。朝廷下令,将这些部族人口按户拆分,每三五户便嵌入辽东新建的城邑,与迁徙而来的中原汉民交错居住。 ——对主动投诚的部落首领,授予虚职散官,将其家属迁往中原腹地居住,实则作为人质;对普通部族民众,分配耕地与农具时,优先保障积极学习汉俗者,通过利益激励引导其主动融入。将每支归附部落按家庭单元拆分,以三到五户为一组,分散编入新建城邑,且同一部落的拆分单元需间隔至少五十里。此举打破传统部族聚居模式,使部落首领失去对部众的直接掌控,避免形成割据隐患。 为保障安置成效,赵俣特批粮款,要求地方官府为胡人部落分配耕地与农具,同时选派中原老农传授耕作技艺,从生产层面推动胡汉融合。 在行政架构上,大宋彻底摒弃辽代的部族制,全面推行郡县制。在已经收复的辽东地区设十二州,州下置县,县下设乡、里,各级官吏均由朝廷委派中原士人担任。为削弱部族势力,大宋严禁部落首领继续统辖旧部,同时吸纳部族中识文断字者担任县衙小吏,既给予其身份认同,也借助他们沟通胡汉民情。 朝廷鼓励商人北上建厂,鼓励胡人进入工厂“打螺丝”,让他们从现实的一面发现,每天当牛马,比去劫掠好过太多了。 而从锦州到辽东前线的铁路贯通后,大宋种种先进的商品进入辽东,而辽东的皮毛、药材、木材也通过铁路运往中原,贸易往来中,汉语成为通用语言,中原的幸福生活、习俗等随之在胡人中普及。 为加速文化同化,朝廷还在各州城设立官学,强制胡人子弟入学攻读儒家经典,同时允许胡人私塾教授汉语典籍。地方官府还定期举办“汉俗节”,组织胡汉民众共同参与祭孔、端午、中秋等活动,通过文化浸润,让胡人逐渐认同中原文化。 赵俣君臣相信,如此数十年后,辽东地区必将胡汉界限模糊,新建城邑遍布原野,昔日的部族聚居地,彻底融入大宋版图,成为大宋东北疆域的稳固屏障…… …… 第三百八十章 辽朝彻底灭亡了 … 辽中京。 听说耶律敖卢斡又带着人去狩猎了,萧瑟瑟对耶律敖卢斡彻底绝望,也对复国没了信心。 当然,这不仅仅只是因为耶律敖卢斡正向着耶律延禧方向进化,更是因为残辽现在的形势。 是。 自蒙古高原往西还有很大一片疆土名义是辽朝的疆土。 可实际上,那里已经被一众草原部落给瓜分了。 ——听辽国命令的部落早就奉旨来参战了,剩下的,那是既不听调,也不听宣,甚至有些已经明确自立了,比如成吉思汗的曾祖父孛儿只斤·合不勒就在蒙古草原上趁机自立,拓土开疆,威势日盛,附近各族都对他马首是瞻,要推举他为汗。而乃蛮、克烈等游牧部落,或因畏惧宋金的威势,或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态度摇摆不定。 再往西的西域诸国,辽国对其掌控力更是不值一提。 ——此时的中亚地区没有强势霸主,高昌回鹘王国、喀喇汗王朝等政权各自为政,彼此间还存在领土争端与矛盾。这些政权军事力量分散,难以形成统一抵抗,大宋早就在谋划要夺取西域,走向中亚了。 至于唯一剩下的辽东地区,与其说是被辽国控制,还不如说是被大宋控制。 残辽现在还能指挥的人马,只剩下不到五万。 就这不到五万当中,真正能战、愿战之士不足一成。他们或是因不愿舍弃故土,或是因生活所迫,或是无路可退,或是想要找金人报仇雪恨,才勉强留在这摇摇欲坠的辽国旗下。 而其余的,或是老弱病残,或是心怀异志,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另寻出路。 不说别人,就连大量的契丹部落,都已经转投了大宋,接受大宋将他们打乱,分散在各个新城中,与汉人和其他各族的胡人混居,准备彻底融入大宋。 萧瑟瑟站在中京城的城楼上,望着远处那片荒芜的原野,心中满是悲凉。她想起往昔辽国的辉煌,那时的大辽,疆域辽阔,兵强马壮,何等威风。可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 不多时,萧瑟瑟亲自为耶律敖卢斡选的辽国末代皇后萧乌古论前来拜见萧瑟瑟。 萧瑟瑟沉声问道:“陛下跑去狩猎,你为何不阻拦?” 萧乌古论很平静地回答:“太后息怒,非臣妾不谏,实乃势不可为也。 昔《礼》有云:‘夫者,妻之天也;君者,臣之主也。’陛下既为大辽天子,又为臣妾夫君,身兼二重尊位。 前者陛下言及狩猎,臣妾曾跪而进言,陈说我大辽危局,劝其以国事为重。然陛下心意已决,言‘狩猎非独为取乐,亦为操练部众,振扬国威’。 君有命,臣当从;夫有令,妻当顺。 臣妾虽为皇后,终究是后宫之人,不得干政;虽为妻,终究是卑弱之身,难违君夫。 若强行阻拦,一则违逆夫纲君权,二则恐触陛下之怒,反致祸端。 今我大辽风雨飘摇,君臣相疑、夫妻相隙,实乃大忌。 臣妾唯有谨守本分,静候陛下归来,再图劝谏之机。” 萧乌古论话音落定,城楼风动,卷起萧瑟瑟鬓边发丝,她望着远处耶律敖卢斡一行远去的背影,恍惚间竟见耶律延禧当年围猎的旌旗影踪。 昔年,她初入宫闱,见耶律延禧沉迷狩猎,不顾女真崛起、朝纲废弛,曾执笔直书,以“勿嗟塞上兮暗红尘”之句讽喻,更数度冒死叩宫,历陈围猎劳民伤财之害,恳请耶律延禧以社稷为重。 那时她尚怀赤诚,以为凭一腔忠直,能唤醒沉迷的耶律延禧。 可耶律延禧却视她的劝谏为逆耳,将她的诗句当作怨怼,非但不听,反将她贬居冷宫,依旧率部纵马山林,把辽朝国运抛诸脑后。 直至金军铁蹄踏破上京,耶律延禧被大宋俘获,她亲自出手也没能挽救大辽,才知,有些沉沦,早已深入骨髓,非人力可挽。 如今残辽立足中京,耶律敖卢斡却步其父耶律延禧的后尘,执意沉迷狩猎。 萧乌古论的处境,比当年的她更难。 ‘外则金宋环伺,部落携贰;内则基址未稳,贤臣匮乏。乌古论身膺后位,既需谨守“后宫不得干政”之祖制,又须维系君夫、君臣之微妙平衡。此等危局,纵使似我当年以死强谏,亦恐难挽狂澜,反激嫌隙,加速辽祚倾颓……’ 风渐烈,萧瑟瑟望着萧乌古论恭谨退下的背影,终是轻轻叹息。 ‘辽室覆亡之数,似早已注定。今敖卢斡重蹈其父旧辙,纵有百端劝谏,终不过是徒增无奈罢了。’ 萧瑟瑟扭头去看她给赵俣生的三个儿子。 长子赵将,十三岁从军,两年来,在战场上立功无数,杀伐果断,有名将潜力,将来肯定能当一个不错的诸侯王。 次子赵美,九岁进入太学,十三岁便成为太学中舍生,再有两三年,也许就能成为太学上舍生,将来或是在大宋为官,或是外放成为诸侯王,都差不少。 三子赵捷,虽然只有三岁多,但已经表现得十分聪明伶俐,将来肯定差不了。 想想同样是自己的儿子,同样是自己悉心教育的,只因他们的父亲不同,就天壤之别,萧瑟瑟忍不住去想,难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 萧乌古论拜别了萧瑟瑟之后,又来见萧普贤女。 萧普贤女居于中京内苑主殿,殿内无多余陈设,只悬一幅辽地舆图,案上摊着军务文书与部落动向札记。 见萧乌古论入内,萧普贤女手中朱笔未停,目光仍凝注于文书,只淡淡地问了一句:“延留可陪同辽主前去狩猎?” 萧延留是萧普贤女的外甥,他是萧普贤女的哥哥萧敌里的儿子,他是耶律敖卢斡的亲卫长,也是萧普贤女安插在耶律敖卢斡身边看着耶律敖卢斡的。 萧乌古论答:“一同前往,延留还特意带上一营宋军一同前去狩猎。” 萧普贤女没说话,只是在“合不勒部遣使宋廷”字样旁圈注,语气平淡却字字精准,“你既已尽言,便无需介怀。辽主之性,随昏德公(耶律延禧,赵俣封的),纵有十次劝谏,亦难改其行。” 萧乌古论垂首道:“臣妾忧心大辽危局,却无半分办法。今部落离心,宋金环伺,臣民心志涣散……” 话音未落,萧普贤女已抬手打断,将一迭文书推至其面前。 “你来看。” 文书上清晰记录着各部落归附大宋的进程,乃蛮、克烈两部派人前去东京汴梁城拜见赵俣,高昌回鹘遣使献上岁贡清单,就连金国,都在试图跟大宋修复关系,想要跟大宋达成互不侵扰之约。 “大辽气数已尽,非人力可逆转。”萧普贤女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向中京,“此地不过是大辽最后体面,如今体面亦难维系,只能顺势而为。” 萧普贤女转过身,目光锐利却沉稳:“陛下已给我下了圣旨,教我这里准备收尾。假以时日,大辽必将彻底灭亡。你身为皇后,只需静候,勿要慌乱,更不必再做无谓劝谏,待我回京之时,会将你献给陛下,他日你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分封出去,你家何愁不兴?” 萧乌古论嫁给耶律敖卢斡的第一天就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是赵俣的,因此,她始终都没让耶律敖卢斡碰,也没人敢提这茬,甚至就连耶律敖卢斡都不敢有碰她的想法。 萧乌古论所在的部落,当初的打算也是,让她先当耶律敖卢斡的皇后,获得辽朝末代皇后之名镀层金,然后进入赵俣的后宫。 这样,萧乌古论才有可能得到赵俣的重点关注,像萧普贤女、萧瑟瑟、萧夺里懒、萧贵哥、耶律延禧的六个女儿一般,能多为赵俣生儿育女。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萧乌古论是萧瑟瑟为耶律敖卢斡选的皇后,可她却投了更能代表大宋的萧普贤女,充当萧普贤女监视耶律敖卢斡的眼线。 事实也证明,萧乌古论的选择是对的。 这两年,投萧普贤女的辽人远远多于投萧瑟瑟的。 这使得萧普贤女成为残辽的真正掌舵之人。 如今,残辽已经快走不下去了,萧乌古论抬眼看见,萧普贤女神色平静,仿佛所言非国祚交割,只是寻常事务。 萧乌古论微微垂眸,整理着衣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臣妾皆听太后的。” 萧普贤女摆摆手,示意萧乌古论下去,然后重新拿起案上文书,朱笔再次落下,仿佛残辽的收尾,不过是她诸多事务中,早已规划妥当的一环而已…… …… 案上舆图仍留大辽盛时疆域,东极日本海,西抵阿尔泰山,幽云十六州的烽燧、黑龙江畔的牧帐,皆以朱笔勾勒。 这是耶律淳凭记忆补绘的故国旧貌。 骤闻耶律敖卢斡弃国事纵猎,耶律淳手中玉圭“当啷”坠地,裂纹如蛛网蔓延,恰如辽朝支离破碎的国运。 五十余岁的身躯早已被殚精竭虑熬得枯槁,鬓发如雪,背驼如弓,望去竟似古稀老者。他扶着案沿踉跄起身,目光死死盯着舆图上“上京临潢府”的标记,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喘。 昔年耶律延禧便是这般将祖宗基业视作围猎场的陪衬,女真崛起时他在猎场纵马,朝臣死谏时他在山林逐鹿,硬生生将万里江山,拱手让给宋金。 如今自己殚精竭虑,在宋金夹缝中为残辽挣一线生机,求大宋给机会、整饬军备、安抚部落,夜夜伏案至鸡鸣,只盼能复刻太祖太宗的荣光。 可耶律敖卢斡,这辽室仅存的希望,却步天祚帝后尘,将围猎视作要务,把国祚当作儿戏! 耶律淳猛地捶向案几,舆图上的朱笔标记被震得晕开,似在淌血。他咳着弯下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泪水混着咳出的血沫滴落。 “天亡大辽……天亡大辽啊!!!” 耶律淳的悲叹声在空殿中回荡,他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恍惚见天祚帝的猎旗与耶律敖卢斡的马蹄声重迭,两代帝王,一条覆辙,这残辽的最后一丝生机,终是要断送在这狩猎场上了。 “噗!” 耶律淳喷出一口鲜血,随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两天后,耶律淳悠悠地醒了过来。 卧病在床的耶律淳,忽然看到一些黑色蝙蝠在他的寝殿里飞来飞去。 耶律淳对伺候在一旁的人说:“昼日方炽,何来蝙蝠入内?即刻驱出殿宇,勿令其惊扰内外。” 众人赶紧在大殿里驱赶蝙蝠。 其实,大殿里根本就没有蝙蝠,这是耶律淳的幻觉。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耶律淳这只怕是不行了。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此。 耶律淳感到头脑一会儿恍惚,一会儿清醒,总是昏昏沉沉的。 残辽的番汉大臣前来探望耶律淳,望着大辽最后的裱糊将,白发苍苍、精神憔悴、瘦皮包骨、目无神采,他们既心酸,又感到绝望。 耶律淳清醒的时候,也是嚎啕大哭起来,说他自己对不起大辽的列祖列宗,也对不起支持他们复国战死的辽人。 忽然,耶律淳咳嗽加剧,气喘吁吁,头往后一仰晕厥了过去。 守候在身旁的医师赶紧上前抢救。 直到第二天上午,耶律淳才慢慢醒来。 这天阳光很灿烂,洒满了木格花窗。耶律淳觉得今天头脑特别清爽,他问左右:“陛下可回来了?” 左右全都沉默不语。 见此,耶律淳哪还能不知道,耶律敖卢斡还在狩猎。 长长一声叹息过后,耶律淳让人将萧普贤女和萧瑟瑟以及残辽的一众大臣请来。 耶律淳踉跄着下床,给萧普贤女和萧瑟瑟磕了一个头,说道: “辽祚倾颓,北境烽烟四起,金戈裂土,大宋吞境。孤卧病中京,观此残局,深知天命已改,非人力可挽。 夫国之将亡,如江河日下,强堵则溃堤,徒增生灵涂炭;顺流则尚可护舟,留一线生机。 今大辽精锐尽丧,宗室离散,新君难堪大任,政令不通,百姓惶惶。 若仍负隅顽抗,以契丹之虚弱,难逃灭顶之灾。 恳请二位太后,以契丹苍生为念,携残部奉表降宋,陈辽室愿投降之心,再陈明契丹并无二心,只求大宋念百年邦交旧情,许契丹臣民新生,延续部族血脉。 我此身将殁,唯念太祖太宗创下之基业,虽亡于我手,却不愿见全族覆灭。望二位太后摒弃皇族体面,忍辱负重,莫让契丹千年薪火,断绝于此时。我在九泉之下,亦感念二位太后保全族人之功……” 人之将亡,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几乎所有辽人都知道,形势至此,辽朝真的走不下去了,耶律淳给大家所指的,是唯一的活路。 所以,在萧普贤女和萧瑟瑟答应之后,几乎所有辽臣都表示,愿意追随两位太后投降大宋。 见此,耶律淳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其实他并没有睡,他实在是无法入睡。辽国到底是在他手上走完了最后这一程。 ‘时也?命也?” 耶律淳的眼角流下两行热泪。 弥留之际,耶律淳看了一眼萧普贤女,发现她依旧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只可惜,这个美人从来就没属于过他。 耶律淳带着无尽的遗憾,离世了。 耶律淳死后的第四天,耶律敖卢斡终于回来了。 耶律敖卢斡狩猎时,一天之内就猎取四十只黄羊、二十一匹狼。因来往追逐,劳累过度,而在回来的途中病倒了。 回到辽中京以后,没过几天,耶律敖卢斡就去世了。 耶律敖卢斡死后,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将辽中京移交给赵俣任命的定州(赵俣给辽中京改的名)知府蔡靖,率领残辽的一众大臣返回东京汴梁城。 辽朝彻底灭亡了。 ……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有事秘术干,没事…… …… … 辽国彻底灭亡了,以耶律大石为首的一些还忠于辽国的人(大概两百骑),想要西征复国。 为了笼络手下的人马,耶律大石甚至还准备娶了这二百人马的核心人员之女萧塔不烟,想用联姻手段牢牢地抓住这二百人马。 不想,就在耶律大石和萧塔不烟结婚的当天,萧普贤女奉赵俣的旨意,果断派大军捉了耶律大石等人,掐灭了西辽的源头。 随后,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就带着耶律大石、萧塔不烟等人一块回到了东京汴梁城。 赵俣将萧塔不烟收入自己的后宫,将耶律大石跟李乾顺、耶律延禧、王楷等人一块囚禁起来。 大宋几乎兵不血刃地灭掉辽国了之后,赵俣将目前收复的辽东地区改名为辽宁路。 大宋的户部、工部、交通部、铁道部遵照赵俣的旨意,用最短的时间,将辽宁路境内的公路、铁路、港口全部修建好。 为此,大宋又有偿招募了三百万民夫、拨付了一千万贯的专项基建款项。 至于往辽宁路这里投了这么多人力和财力,会不会影响大宋的财政,则是完全不需要担心。 一来,这些年来,大宋在农业方面发展得飞快,不仅有高产水稻,袁倾城和她手下的农业研究人员甚至都已经将玉米、红薯、土豆进行改良了,使得大宋已经不缺少粮食了,哪怕这几年来,大宋的人口已经翻了一倍多。 二来,这些年来,大宋开启了工业革命,促进了商业的快速发展,使得朝廷的财政收入暴增、国库充盈。 三来,大宋打下辽宁路时,对辽宁路的各地进行公审和抄家,此地的所有金国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皆在公审和抄家范围内。 初步测算,都不用对辽宁路全体金国豪绅贵胄官吏展开系统性的公审与抄家,仅针对那些女真勋贵,便可收获惊人财富。 ——对女真人,无需公审,直接启动抄家流程即可。抄没所得,首要用途便是填补军费空缺,无论是前线将士的粮秣器械供应,还是阵亡将士家属的抚恤银两,皆可从中支取,且能完全覆盖。 与此同时,大宋正着力推进的港口扩建与铁路铺设工程,所需巨额资金也能从中拨付。 而且,就这,国库还能有可观盈余,赵俣个人还能得到大量的金银珠宝。 而若是进一步对辽宁路的所有金国豪绅贵胄官吏启动全面清查,大宋将迎来更多的财富。 用数字来说就是,据户部初步估算,仅辽宁路一地所得,几乎等同于大宋全年的财政收入。 ——要知道,大宋现在的财政收入已经超过了三亿贯,比原来大宋巅峰时期的一亿两千万贯财政收入多了一倍还拐弯。 这背后并非偶然。 要知道,大辽帝国在两百余年的统治中,积累下了海量财富。 自金国灭辽后,辽地的大半财富都已经被金国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所掠夺。 而且,金人不仅抢夺活着的辽人的财富,他们甚至将埋入地下的辽人的财富都给挖了出来。 如此,可想而知,大宋在辽宁路的收获能小吗? 至于这么“抢”,好不好? 怎么地?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些年,胡人抢掠汉人、奴役汉人的事还少吗? 铁木真不生产一把刀、不生产一把枪、不生产一匹马,怎么成为的成吉思汗? 还不是抢来的。 铁木真的老婆被敌人抢走了,札木合出兵帮他把老婆抢回来。 结果,铁木真反手就带走了札木合一半的人马。 跟铁木真一比,赵俣至少没有恩将仇报,也没有冲自己的朋友下手,真是好太多了。 有人可能会说,这是草原规则,我们汉人就不这么干。 这个只能是呵呵了…… 秦始皇、刘邦、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哪个不霸道,哪个老老实实的跟敌人讲道理了? 再想想靖康之耻,许金人那么欺辱汉人,难道就不许汉人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在赵俣看来,许你做初一,就许我做初二到三十。 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帮赵俣彻底消灭了辽国,而且将大量的辽人分散在大宋的各地,平稳妥善地接管了残辽人口,立下大功。 因此,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回来了之后,赵俣为她们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并在宴会上封萧普贤女为贵妃,萧瑟瑟为贤妃。 至于为什么萧普贤女比萧瑟瑟地位高? 赵俣又不昏庸,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们两个谁更忠于自己,谁又是迫于无奈? 当晚,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就带着萧乌古论和萧塔不烟侍寝。 萧乌古论在历史上籍籍无名,但在这一世,她可是实实在在的辽朝末代皇后,关键,年轻漂亮,还是处女皇后。 她生得极美,眼眸承袭了契丹女子的深邃,眼尾微微上挑时,便有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可偏偏眼波流转间,又带着江南女子的柔婉,像极了汝窑瓷,釉色温润。 看见萧乌古论的第一眼,赵俣就断定,‘好一个尤物。’ 萧塔不烟则是另一种风格的少女。 她未着贵族少女常穿的绣金锦袍,仅一身玄色劲装,腰束银带,将纤细却挺拔的身姿勾勒得利落干脆。乌发高束成契丹女子特有的椎髻,仅用一根红绒绳固定,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颈侧,反倒添了几分野气。 她的眉眼是典型的契丹样貌,眼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扬却不张扬,瞳仁漆黑如墨玉,专注时像锁定猎物的海东青,锐利得能穿透风雾。鼻梁挺直,唇线清晰,不笑时带着几分疏离的冷意,若是唇角扬起,就会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瞬间中和了那份英气,多了几分少女的鲜活。 历史上,耶律大石因与耶律延禧政见不合,决定西迁时,萧塔不烟始终相伴左右。西迁途中艰险重重,她不仅像男人一样英勇参战,还利用家族影响力,为耶律大石联络沿途契丹部族,募集粮草与兵力,成为耶律大石最坚实的后盾,为西辽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等到耶律大石去世后,太子耶律夷列年幼,面对内忧外患的局势,萧塔不烟果断临朝称制,改元“咸清”,成为西辽实际上的掌权者。她在位期间,冷静处理宗室纷争,稳定朝堂秩序,同时积极抵御周边势力的侵扰,维持了西辽的疆域稳定。 金朝使者粘割韩奴出使西辽时,态度傲慢,拒不跪拜,还出言不逊。萧塔不烟毫不畏惧金朝威势,下令将其斩首,并将首级传至边境。这一举措不仅震慑了金朝,使其不敢轻易对西辽动武,也让西域诸国对西辽刮目相看,进一步巩固了西辽在中亚地区的统治地位。 在萧塔不烟执政期间,她延续了耶律大石的治国策略,轻徭薄赋,减轻百姓负担,促进农业与畜牧业发展。同时,她重视商业贸易,保障丝绸之路的畅通,使西辽成为当时中亚地区的经济交流中心。 在文化方面,她尊重各民族信仰与习俗,促进了不同文化间的融合,推动西辽社会呈现出繁荣稳定的局面。 总之,这是一个能力极为出众的奇女子。 虽然萧乌古论长得更漂亮一点,但赵俣明显更喜欢萧塔不烟。 这从当晚,赵俣就要了萧塔不烟两次、只要了萧乌古论一次上就不难看出来。 次日。 赵俣让萧普贤女和萧瑟瑟带着萧乌古论和萧塔不烟进入内阁,帮自己处理政务。 经过一场严苛的检查和问询。 ——这次,主要针对的不是处女萧乌古论和萧塔不烟,而是出去了两三年的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毕竟,她们出去日久,虽然身边有皇城司、锦衣卫、东厂的密探看着,她们没机会做出绿赵俣的事,但该防的事还是得防一下。 萧普贤女四女走完侍寝后的所有流程,萧普贤女和萧瑟瑟才带着萧乌古论和萧塔不烟来到了内阁。 在这里,萧乌古论和萧塔不烟看到了一个很震撼的画面。 这里竟然有近百位宫人在这里处理奏章,提初步意见。 萧普贤女对萧乌古论说:“我内阁每日处理奏章少则数百份,多则数千份,官家一人精力有限,便从我等妃嫔中选些人,为官家读奏章、拟初步意见,无决策权……” 赵俣的内阁和明朝的内阁有共通性,也有差异性。 二者本质都是皇帝决策的辅助支撑机构,核心价值在于承接皇帝的部分事务性、参谋性工作,降低核心决策者的精力消耗。 ——赵俣的内阁和明朝内阁,都是代皇帝审阅奏章、拟定初步意见,均扮演信息过滤器与决策参谋的角色。 二者的权力虽都源于皇帝的信任,但赵俣的内阁,权力严格限定在事务执行范畴,仅负责传递信息、落实指令,无参与战略决策的权限,更无法影响大宋的核心经营方向,本质是执行工具;而明朝的内阁可通过票拟权深度介入核心决策,后期甚至能主导政务(如张居正改革),权力上限可触及国家治理核心。 赵俣的内阁,都是由赵俣的妃嫔组成的,他们不仅是上下级从属关系,还是夫妻关系,她们完全遵循指令执行,无提出反对意见或影响决策的空间,仅需对事务的完成效率与准确性负责;明朝内阁与皇帝是合作辅政关系,阁臣(尤其首辅)可基于专业能力和政治威望,对皇帝的决策形成一定影响,甚至在皇帝怠政时成为政务实际的主导者。 还有,明朝内阁虽非法定行政机关,但属于政治权力核心圈层,阁臣需参与国家重大战略(军事、赋税、外交等)的商议,承担政治责任,甚至可能因决策失误承担连带责任;赵俣的内阁则完全不属于朝廷法定的行政机关,更不属于政治权力核心圈层,赵俣的妃嫔也没有资格参与国家重大战略的商议(跟赵俣商议国家重大战略的是一众宰执,她们只是负责帮赵俣了解大宋的一切),当然,她们也不用承担任何政治责任。 说穿了,赵俣的内阁,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的秘术处,就是“有事秘术干,没事干秘术”的那种。 经过萧普贤女和萧瑟瑟介绍,萧乌古论和萧塔不烟知道了,赵俣的内阁中妃嫔也分三等:下阁人数不定,她们主要负责帮赵俣读奏章、拟初步意见;中阁十八人到二十四人,她们每人负责一片区域,或是一项关键事务;上阁最多时九人,她们负责管理内阁,统筹全局、协调各方,将下阁与中阁妃嫔所呈上的初步意见进行细致梳理与深度整合,再呈递至赵俣案前。 这上阁的九人,个个皆是才情出众、心思缜密之辈,不说有宰相之才,也得对朝堂政务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她们分别是:张纯,李琳,王懿肃,刘明达,章楠,萧普贤女,耶律南仙,完颜阿骨打的宣献皇后仆散氏,朱琏。 就连萧瑟瑟,也只是中阁之一。 萧普贤女对萧乌古论和萧塔不烟说: “我内阁虽非朝堂中枢,却掌奏章初核、意见草拟之责,每日数百上千份文书,皆由我等先行梳理。下阁辨其真伪,中阁分其领域,上阁总其纲要,层层递进,方使陛下能于万机中择其要、定其策。 你二人万不可轻视此职,凡所提意见,或关乎民生疾苦,或涉军政调度,皆大事也,不可不慎之又慎。自今往后,当勤学政务、精研典章,凡有见解,尽可畅所欲言,于奏章中窥大宋利弊,于拟议中展自身抱负。恁地时,上可助陛下明断是非,下可护黎民免于流离。 这后宫女子一二万,非人人可进内阁以才智涉政务、辅君上,大多仅能囿于椒房,期盼官家垂青。 而我内阁之人,常与官家接触,但有表现,使官家侧目,何愁无宠幸之机也……” …… 九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一等奖中奖号码:2740 二等奖中奖号码:1024、2413、3140 三等奖中奖号码: 87、245、258、319、412、605、618、840、1371、1381、1448、1680、1741、1940、1942、2174、2264、2317、2367、2370、2456、2575、2603、2695、2916、2984、3174、3225、3248、3304、3625、3723、3866、4145、4160、4172、4215、4480、4625、4697、4756、4771、4876、4957、5290、5372、5431、5432、5760、5920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九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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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赵俣的旨意进入内阁了之后,萧塔不烟发现,她最大的短板就是汉语不够好,这使得她看以汉语写的奏章时速度很慢。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每份奏章都会有至少三位下阁看过,并提炼,以及给出初步的意见。 作为一个刚进入内阁的下阁,看得慢一点,干得少一点,也没什么。 可萧塔不烟很要强,她绝不允许自己因为语言上的障碍,就在这内阁之中落于人后。她深知,在这大宋的后宫,在这内阁之中,每一步的落后都可能意味着与那珍贵的机遇失之交臂,而那机遇,不仅关乎她个人的命运,更关乎她家族的未来。 于是,在每日处理完内阁的事务之后,当其他妃嫔或是休息,或是相互闲聊之时,萧塔不烟就独自留在那略显冷清的书房之中,捧起一本本汉语典籍,逐字逐句地研读起来。 遇到不懂的字词,她便虚心地向她的贴身侍女或是那些汉语较好的妃嫔请教。 为了能更快地提高自己的汉语水平,萧塔不烟还特意找来了一些简单的奏章,尝试着自己提炼其中的要点,并给出初步的意见。 一开始,她的提炼总是抓不住重点,意见也显得有些稚嫩和片面,但她从不气馁,每一次的错误都被她当作是前进的阶梯,她不断地总结经验,不断地改进自己的方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塔不烟的汉语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 她看奏章的速度越来越快,提炼要点也越来越准确,给出的意见更是时常能得到赵俣的采纳。 而且,萧塔不烟有一个赵俣的其她妃嫔少有的优势,那就是,她家是世代巡视草原的家族,对漠北、草原诸部、乃至西域非常了解。 赵俣的目标,从来都不只生活在东北的金人,还有生活在草原上的草原诸部,也就是蒙古的前身。 甚至可以说,在赵俣看来,分散在蒙古草原上的草原诸部,更麻烦,也更危险。 毕竟,金人最强盛时,版图才多大? 东起混同江下游的女真故地,西抵陕西陇州一带与西夏为邻,南至淮河、秦岭一线与南宋划江而治,北达外兴安岭以北的生女真部落区域,算下来总面积不过三百余万平方公里。 这般疆域,虽说囊括了中原半壁与北方草原的一部分,可终究被山脉、河流切割得四分五裂,西部有西夏牵制,南部与南宋常年对峙,北部的草原部落更是时降时叛,根基远称不上稳固。 可蒙古人强盛时呢? 东起太平洋沿岸的库页岛,西至多瑙河流域的匈牙利平原,南抵波斯湾与印度河流域,北达西伯利亚的北极圈附近,巅峰时期版图面积超过三千三百万平方公里,是金国鼎盛时期的十倍有余。 更可怕的是,这庞大的疆域并非零散的势力范围,而是通过驿站系统紧密连接,形成了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帝国。 而且,蒙古人的侵略性,远比金人更甚。 金人入主中原后,短短数十年便染上了农耕文明的安逸习气,贵族子弟耽于享乐,军队战斗力日渐衰退,到后期甚至要依赖签军才能维持统治。 可蒙古人却不同,他们自小在马背上长大,以劫掠为生,骨子里就带着扩张的基因。每一次征服都不是终点,而是下一次侵略的起点,他们的铁骑所到之处,无论是繁华的城池还是偏远的部落,要么臣服纳贡,要么被彻底摧毁。 潜力方面,蒙古人的潜力更是甩了金人几条街。 金人崛起依赖的是女真部落的勇猛善战,可部落人口有限,一旦核心兵力受损,便很难快速补充。 而蒙古草原上的部落数量繁多,人口基数远超女真,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通过“千户制”将原本分散的部落整合起来,打破了血缘壁垒,将所有蒙古人都纳入了军事体系,使得蒙古的兵源如同草原上的野草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更让赵俣忧心的是,蒙古人不仅善战,还善于学习。他们从汉人那里学会了制造攻城器械,从波斯人那里掌握了天文历法,甚至将不同民族的工匠编入军队,为其征战提供源源不断的技术支持。 反观金人,除了模仿中原的政治制度,在军事技术与战略布局上几乎毫无创新。 萧塔不烟深知草原诸部的潜力之大,也清楚赵俣若想实现一统天下的宏图,必须提前布局草原。而她,凭借家族世代巡视草原的经验,对蒙古诸部的部落渊源、兵力分布、内部矛盾了如指掌。所以,每次在给赵俣提意见时,尤其是分析涉及到草原的奏章时,她都会提及草原局势,以及着重分析蒙古诸部的动向和治理方向。 萧塔不烟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很快就被一个关键人物给注意到了。 这个关键人物就是张纯。 张纯看到萧塔不烟给赵俣的建议了之后,不禁“咦”了一声:“此人倒是有见识。” 张纯再看到萧塔不烟的名字了之后,会心一笑:“原来是感天皇后,难怪。” 于是,张纯将萧塔不烟叫来,问道:“今辽室既灭,金国已处强弩之末,漠北诸部如野草疯长,他日必成大宋心腹之患。以你之见,当用何策钳制?” 萧塔不烟答:“草原之患,在其散而难聚,亦在其聚则难制。昔年大辽制部,以分而治之治理草原之患,今可承其法而革新。” “以我愚见,可遣使持金帛,厚赂诸部小汗,许以互市之利,令其各守疆界,互不攻伐。若有部落擅自兼并,朝廷则出兵助弱抑强,使诸部势均力敌,难以统一。” 张纯说:“此策治标不治本,非长久之计。若诸部醒悟联合,何以应对?” “以教化柔其性。” 萧塔不烟继续说道: “择草原水草丰美之地,设‘汉学馆’,召诸部贵族子弟入学,授以儒经、礼乐。许其学成归部后,可世袭本部之职,且子弟可入大宋太学深造。如此,数代之后,诸部心向中原,虽有悍勇,亦无反志。” “草原之人信奉黄教,此教尊佛敬天,以因果轮回、清静无为为旨,恰与草原部族好勇斗狠之性相制。昔年吐蕃赞普奉此教,竟使骁勇部落化干戈为玉帛,此乃前车之鉴。” 张纯眼睛一亮,她是真没想到,萧塔不烟不仅能想到以儒家手段驯化草原游牧民族,还能想到清朝治理草原的绝招,她不动声色地说:“分治与教化,皆为良策。只是我有一疑问……” 萧塔不烟说:“娘娘但说无妨。” 张纯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黄教若能为我所用,当以何法施为?” 萧塔不烟答:“可遣能言善辩之高僧,携经卷、佛像入漠北,择水草富集处修建寺庙,许以香火田亩,免其赋税。部落首领若能扶持黄教,朝廷便赐‘弘法顺义’之号,赏金银绸缎。” 顿了顿,萧塔不烟缓声继续说道:“草原部族逐水草而居,无固定根基,黄教寺庙恰能成其精神锚点。部落子弟入寺为僧,可免徭役兵役,既减其兵源,又安其民心。” “更甚者,黄教教义倡导‘今生苦修,来世享福’,能消弭部族掠夺之念。若诸部皆奉此教,首领欲兴兵,僧众便可借上天示警劝阻;朝廷若有政令,高僧亦可凭佛旨传谕,其效远胜刀兵。且寺庙可集部族财富,朝廷通过赏赐寺庙,间接掌控部族经济,使其不敢轻易叛离。” 张纯的笑容越发灿烂,她继续试探:“若黄教坐大,反噬朝廷,又当如何?” 萧塔不烟轻笑:“可在寺庙设‘监寺’,由朝廷选派儒僧兼任,既掌寺庙账目,又传中原文化。同时扶持多支黄教流派,令其相互制衡,不使一派独大。如此,黄教便如朝廷手中之缰,既能驯草原之马,又不被其挣脱。” 张纯越发地看好萧塔不烟了,她心想:“好一个感天皇后,好一个女帝!” 至于嫉妒? 张纯好歹是一个穿越者,又怎么会嫉妒萧塔不烟这个土著? 再说,萧塔不烟所说的这些,张纯早就想到了,只是目前阶段还不适合大动干戈而已,所以她才没有拿出来这些建议。 关键,张纯有绝对的自信,自己比萧塔不烟知道的更多,也更有能力。 这么说吧,能给张纯压力的土著,有且只有赵俣一个,别的,哪怕是完颜阿骨打,张纯都不惧怕他。 所以,张纯对萧塔不烟只有欣赏,觉得她一个土著,并且还是一个女土著,能有这样的见识,真是很不容易。 张纯又问了一些,诸如:“草原诸部,素以骑兵为强,若遇天灾,必南下劫掠,何以御之?” 萧塔不烟对答如流:“以边墙困其蹄,以贸易断其粮。沿漠南筑长城,设烽燧驿站,驻精锐骑兵,严防南下之路。开关互市,只许以皮毛、马匹易中原茶盐、布匹,严禁铁器、铜器流入草原。若有部落叛离,即刻关闭互市,断其生计。茶盐乃草原刚需,无之则部众难安,长久断之,其必自乱阵脚。” 萧塔不烟的回答虽然不是特别高明,但也算是很有见识了。 有意将萧塔不烟笼络到麾下的张纯,直截了当地就将萧塔不烟引荐给赵俣,并对赵俣说:“耶律美人于草原,有独到见解,或可一用,官家不如一听?” 赵俣也知道萧塔不烟厉害,关键,张纯的面子,赵俣肯定要卖的。 于是,赵俣就让萧塔不烟说一说她对治理草原的见解。 萧塔不烟立即对赵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又主动说道:“臣妾还有一桩大富贵想要献给官家。” ‘大富贵?!’ 敢跟一个皇帝尤其是赵俣这样的史上最有钱的皇帝说大富贵,这个富贵肯定得是相当惊人才行,要不然,不说是欺君之罪,也肯定会给赵俣一个没见识的印象。 萧塔不烟会是一个没见识的人吗? 不太像。 不说历史上的萧塔不烟有多了不起,就是如今的萧塔不烟至少也是出身于辽国豪门。 王侯将相世代承袭,千年不死不灭,可称门阀;绵延百年经久不衰,可称豪门;这一姓三代人杰,可称世族。 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见识? 这么说来,萧塔不烟要献给赵俣的大富贵,绝对不一般。 所以,赵俣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问道:“爱妃有何富贵献给朕……” …… 第三百八十三章 萧塔不烟小宝贝儿 … “臣妾还有一桩大富贵想要献给官家。” 听见萧塔不烟此言,张纯立马就反应过来,她留了一手。 张纯微微一笑,‘这小丫头,还挺有心机。’ 对此,张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后宫有多勾心斗角,张纯再清楚不过。自她入宫以来,见过太多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那些看似温柔娴静的妃嫔们,又有多少不是心怀鬼胎?为了争宠夺爱,她们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没办法,后宫佳丽三千只有皇帝一个男人。赵俣的后宫尤甚,有佳丽一万多就只有赵俣这一个男人。 后宫的勾心斗角,从不是个别女子的恶意,而是“万女共侍一夫”格局下的必然产物。皇帝是唯一的权力核心,他的关注不仅是情感寄托,更是生存资源的分配钥匙,这份唯一性,注定了后宫女子必须陷入争夺。 低位份者争的是立足根本。份例供给、宫人态度、居住环境,全凭皇帝的关注度定高低。若长期不得见,不仅月钱微薄,连宫中洒扫宫女都敢怠慢,冬日炭火缺斤短两,夏日冰鉴迟迟不到,甚至可能成为高位份者立威、争宠的牺牲品,被随意安上“失仪”、“不敬”的罪名,落得迁居冷宫的下场。 中位份者争的是地位稳固。她们虽有一定话语权,却时刻面临新人冲击。皇帝的新鲜感有限,一旦有更年轻、更会讨喜的女子出现,过往的恩宠便可能迅速消散。为守住位置,她们需紧盯皇帝行踪,揣摩其喜好,或是在御膳房、浣衣局安插眼线,及时掌握对手动向,用“截胡赏赐”、“传递错信”等手段,阻挠他人接近皇帝。 高位份者同样难逃纷争。即便已获皇帝信任,也需防范“取而代之”的风险。其他妃嫔会联手针对,散播其“善妒”、“干预朝政”的流言,或是在其掌管的宫务中寻找纰漏,借故削弱其权力。她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一边维持在皇帝面前的完美形象,一边打压潜在威胁,才能保住现有的尊荣。 归根结底,后宫的纷争,是资源极度倾斜下的生存博弈。当一万多女人的命运,都系于一个男人的喜怒哀乐,勾心斗角便成了无需言说的生存法则,很少有人能真正置身事外。 当然,张纯肯定是这个例外。 如今她稳居贵妃之位,关键,她自入宫以来,小二十年间,始终荣宠不断,绝对是赵俣一等一的宠妃。 所以,她案上的茶永远是适口的温度,殿内的宫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这样的张纯,实在没必要跟萧塔不烟计较,尤其是在张纯有意将萧塔不烟收到自己的麾下的情况下。 不过,张纯倒也好奇,这萧塔不烟所谓的“大富贵”究竟是什么,‘是奇珍异宝,还是什么稀世珍馐?亦或是,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在官家面前再博一次好感?’ 想到这里,张纯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倒要看看,这萧塔不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赵俣显然也被萧塔不烟的话勾起了兴趣,他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期待,问道:“哦?此大富贵为何物?” 萧塔不烟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不知官家可听说过可敦城?此城中此时至少有二十万匹好马……” 可敦城是辽国西北路招讨司驻地,直面漠北阻卜、乌古、敌烈等游牧部族,依托城池与周边牧场的骑兵力量,构建起辽国北方的第一道防线,有效遏制部族叛乱,辽廷曾多次通过可敦城驻军平定阻卜部起事,避免漠北动荡波及核心统治区。 其地处漠北腹地,北接西伯利亚,西连中亚,成为契丹抵御喀喇汗王朝、蒙古高原新兴势力的战略前沿,其凭借“一兵多马”的常备骑兵(两万骑兵及配套战马),形成威慑力,保障辽帝国西、北边疆稳定。 可敦城地处土拉河上游草原带,这里属温带草原气候,夏季降水充沛,牧草高度可达一米以上,且富含蛋白质与矿物质。据《契丹风土歌》记载,当地“春来草色一万里”,能满足大规模牧群的食草需求。冬季还有稳定积雪但不掩埋牧草(即契丹人所说的“牛马大熟”之年),既避免了“黑灾”(无雪导致牧草枯死),又防止了“白灾”(大雪覆盖草场),马匹越冬存活率远高于其他草原区域。而土拉河及其支流形成密集水网,又不仅为马匹提供充足饮水,还滋养了沿河的沼泽湿地,形成天然的牧马缓冲区,减少了疫病传播风险。 另外,契丹人视马匹为立国之本,建立了一套严密的牧马管理制度,可敦城是该体系在西北的核心节点。 ——辽朝设“总典群牧使司”及“诸路群牧使司”,可敦城更是配备了专职牧马官员,负责马匹的繁育、训练与清点。据《辽史·道宗纪》记载,辽道宗时期仅全国官营牧马就达百万匹,可敦城作为战略牧场,占比超过五分之一。 还有,辽廷对可敦城的定位是“帝国最后的战略预备队”,通过制度强制保障了战马存量。辽圣宗时期规定“不论国家到了什么地步,可敦城的两万骑兵都不许南下”,这支常备军配套的战马始终保持满编状态,且实行“一兵多马”制度(骑兵通常配备两到三匹战马轮换使用),仅军属战马就达四到六万匹。 而辽末金灭辽之战主要发生在东部与南部,可敦城因地处漠北,远离主战场,且有沙漠屏障阻隔金军,官营牧场未遭战火破坏。 再有,游牧民族“习俗便乘马,生男薄负锄”,男女皆善骑射,连后妃也“长于射御,军旅田猎,未尝不从”。 这种社会氛围下,可敦城周边的部族不仅为官府牧马,还会向辽廷进贡马匹,形成官私互补的牧马格局。 可敦城还是辽朝统治漠北的中枢,控制着阻卜、乌古等多个部族。 这些部族以游牧为生,马匹是其核心财富,辽廷通过“纳贡”“互市”等方式,将部族马匹纳入战略储备,进一步扩充了可敦城的战马规模。 所以,可敦城凭借天然牧场与官营牧马体系,长期储备数十万匹战马,这些战马不仅是西北驻军的生命线,更是契丹骑兵部队的后备资源库,使其成为战乱时的救命稻草。 除战马外,可敦城周边草原盛产牛羊,为驻军及漠北统治提供充足的肉食、皮毛等物资,同时通过部族纳贡、互市,汇聚各类游牧经济产物,成为契丹在漠北的物资集散中心,支撑长期驻军与统治成本。 虽说大宋现在已经开启了工业革命,但不可否认,现阶段的火车和汽车还远远无法征服广袤的世界,甚至无法穿过广袤的草原,战马依旧是这个时代无法被替代的移动生命线。 大宋的铁轨尚在铺设,从江南水乡到西北边疆,数千公里的疆域内,能承载火车的铁路不足三千里,绝大多数州县仍依赖古驿道连通,而战马,正是驿道上最可靠的动力核心。 驿站的驿卒们依旧骑着快马,将朝廷的政令、地方的奏报、商队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递。 即便是江南纺织厂生产的棉布,要运往西北边境的军镇,进入西域贸易,也需先通过漕运抵达长安,再由骡马商队转运,而商队中领头的向导马、驮运货物的役马,仍是运输链条的关键。 还有,蒸汽轮船虽能航行于大江大河,却无法深入内陆的草原与山地,那些尚未被铁轨触及的区域,战马的速度与耐力,仍是衡量交通效率的核心标准。 对于大宋的军队而言,战马的战略价值更是工业机器短期内无法替代的。 新组建的炮兵部队虽配备了蒸汽动力的火炮牵引车,但在崎岖的山地与泥泞的荒原上,牵引车时常陷入困境,最终仍需依靠战马拖拽火炮前行。 骑兵部队依旧是战场机动的主力,即便士兵们配备了较为先进的火器,却仍需战马将他们快速投送到战场侧翼,实现迂回包抄。 这么说吧,工业革命初期的大宋,虽已点亮了科技的火种,却仍需依靠战马来搭建起连接疆域、保障国防的交通与军事网络。 去年,一场暴雨让从云地到燕地的铁路陷入瘫痪。云地运往汴京的三百列火车煤,本计划由蒸汽轨道车运输,却因铁轨被雨水浸泡后路基塌陷,几十列火车困在居庸关前动弹不得。 都转运使吕颐浩,当机立断启用备用方案——他从燕云二地征集到了数万辆马车,又招募了大量的民夫,将车厢内的煤分装,由经验丰富的马夫牵引,沿着驿道旁的泥泞小路前行。这些战马蹄部裹着防滑的麻片,在湿滑的坡道上稳步攀登,即便遇到塌方路段,也能寻着山间小径绕行。 三日后,当铁轨仍在等待抢修时,运煤的马车已经完成装运,将那三百列火车煤运到了朝廷现调来的火车上,发往东京和江南,恰好赶上东京汴梁城和中原地区的供暖问题。 这场暴雨引发的交通危机,让大宋上下更清晰地认识到,工业革命初期的蒸汽交通工具,虽在平原与江河展现出强大运力,但在复杂地形与突发状况面前,战马依旧是不可替代的应急枢纽。 总之,虽然大宋已经开启了工业革命,甚至有火车和简易的汽车、拖拉机诞生,但在短时间内,战马仍旧是大宋所需要的财富。 最关键的是,历史上,耶律大石正是得了可敦城的二十万匹战马,才让他有了西征的“底气”,支撑他在中亚建立西辽帝国,延续了契丹文明的火种。 大宋要想征服草原,有了这二十万匹战马,绝对如虎添翼。 甚至可以说,有了这二十万匹战马,大宋都可以去收复西域,西征中亚,乃至欧洲。 这么一看,萧塔不烟还真是给赵俣献上了一笔大富贵。 见萧塔不烟说的是可敦城的那二十万匹战马,不论是赵俣,还是张纯,都认可了萧塔不烟所说的大富贵。 赵俣这个人,也是用人朝前。 见萧塔不烟有用,赵俣对她说:“来我这里坐。” 听言,萧塔不烟乖乖来到赵俣身边。 赵俣一拉,就让萧塔不烟坐到了自己怀中。 这时,赵俣才说:“可敦城这二十万匹战马固然不错,只是那里离我大宋数千里,中间又有草原沙漠,实难到达,爱妃可有办法助朕一臂之力?” 这也是辽朝都灭亡了可敦城那里还保留辽朝的数十万匹战马的主要原因,不然,这么一大笔财富,不可能没人去争夺。 萧塔不烟要的就是赵俣这句话,她就坡下驴道:“臣妾家族世代为大辽巡视草原,家中多人常去可敦城,可为向导,官家再遣一支大军一同北上,定能夺取可敦城,将战马牛羊悉数带归。” 萧塔不烟这么一说,赵俣哪还能不知道她这是在为其家族求情? 当晚,赵俣就让萧塔不烟侍寝,而且,只翻了她和张纯的牌子,没有第三个人,着实是好好疼了疼她。 次日,赵俣就升萧塔不烟为婕妤,并特赦了萧塔不烟的家族,而且将萧塔不烟家族的部分女性还给了其家族。 不仅如此,赵俣还接见了萧塔不烟家族的族长,也就是萧塔不烟的父亲萧立,跟他聊了聊可敦城的事。 可能是看到了赵俣的善意,也可能是接受了辽国灭亡、大宋将成为中原和草原霸主这个现实,亦或是不想其家族覆灭想重现其家族的荣光,对于赵俣所问的事,萧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主动跟赵俣说了很多赵俣并不太了解的事,表明他和他的家族想要为大宋效力的态度。 这次见面过后,赵俣就因萧塔不烟怀上龙种有功而封萧立为防御使,萧塔不烟的两个哥哥也被赵俣封了閤门祗候。 赵俣还赏赐给萧塔不烟家族一片地,以及一万缗钱、一百匹布、牛马羊各一百,供其家族在大宋立足。 萧立很懂事,主动上表,其家族愿意派人当向导,引宋军去可敦城,取那二十万匹战马。 如此一来,就剩一个问题了,派谁去办这件事好呢…… …… 第三百八十四章 老奴请缨 … 这些年来,童贯对赵俣一直非常“忠诚”。 赵俣喜欢美人,童贯就天南海北的为赵俣搜罗美人。给赵俣献美人的大臣有很多,但不论是从质量上,还是从数量上,都没有人能跟童贯相提并论,动不动就劝赵俣搞选秀的蔡京都得让路。 赵俣追求开疆拓土、丰功伟绩,童贯便投其所好,在西北帮赵俣统帅西军,帮赵俣剿灭方腊起义,甚至帮赵俣杀江南的士绅地主。 赵俣很清楚,童贯的这种“按需付出”,看似忠诚,实则是用帝王的欲望,换取自身的权力与财富。 但这不重要。 帝王之道,从来不是求臣子纯良无瑕,而是要让其为我所用。童贯献美人、拓疆土、镇叛乱,每一件事都精准踩在他的需求上,这份“忠诚”或许裹挟着私欲,可对赵俣而言,足够了。 “若录长补短,则天下无不用之人;责短舍长,则天下无不弃之士。” 人的才能与德行自古难有周全,若能取用长处、弥补短处,天下便没有不可任用的人;可若一味苛求短处、舍弃长处,天下就没有能留存的人才。 蔡京贪婪,却能打理朝政;李纲刚直,却不懂变通。若盯着童贯之辈的贪权逐利不放,那朝堂之上,怕是无人可用。 更何况,童贯的欲望,恰恰是赵俣最放心的“枷锁”。他所求的权力、财富、地位,皆由自己一手赋予。只要自己牢牢掌控着皇权,他便只能依附于自己,将“按需付出”的忠诚,刻进骨子里。 形象一点来说就是,童贯就像一条恶犬,他的欲望就是狗绳,这根绳子始终在赵俣手中攥着,赵俣想让他咬人,他就咬人,赵俣想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这就足够了。 所以忠诚这方面就不用说了。 只说能力。 赵俣始终认为,童贯还是有点军事才能以及统帅的魄力的。 历史上,他以监军身份随王厚出征湟川,恰逢皇宫失火,赵佶下旨止兵。他判断战机不可失,竟隐瞒圣旨内容,谎称赵佶下令进军,最终收复四州失地。事后他向将领展示真诏并宣称“战败愿独担罪责”,既彰显了敢于抗命的军事魄力,又以“揽责”姿态收买军心。 这就很高明,很不一般。 在治军方面,他采取“实用主义”策略:一方面虚报兵额(以十万兵额申领粮饷,实际只养八万军队),将差额中饱私囊;另一方面却足额发放军饷,并把战场缴获赏赐将士。 这种“私吞公款却厚待部下”的操作,既暴露了他贪婪本性,又靠利益绑定巩固了他在西军中的威望,最终形成“部分军队非童贯指挥不动”的局面,使得他坐稳了西军的主帅之位。 不过,由于赵俣穿越过来,对宋军进行了改编,创建了神机军和四辅军,使得拥有先进火器的此二军成为宋军的主力。 关键,赵俣将西军中的名将全都抽调了出来,编入神机军和四辅军,又将部分西军分离出来,调到各个战场上,这使得西军的战力锐减。 另外,赵俣还对中央禁军和江南禁军进行了重编,将其中的匠人全都剔除,除了留下一部分军匠率领工程兵辅助军队打仗,其余都被赵俣编入工部,支援科技发展和大宋的基础建设,又将其中的老弱剔除充入警察系统,缩编过后,又对其适当的扩军、重新训练,使其战力大增。 此外,当年的宋江义军、方腊义军等,经过剔除老弱充入警察系统,重新整编成虎贲军,也成为大宋的一支重要军队。 这样一来,西军在大宋的地位也就不再凸出了。 当然,赵俣不论是对童贯,还是对西军,都还不错,大宋发生战争,赵俣也会调西军出战。 可是,这么多年来,西军始终当不上绝对的主力。近年来,西军打的最大一战,就是去江南平定方腊等叛乱。就这,还被宋江等人给分去了一半战功。 对此,童贯其实很不甘心。 童贯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有远大的抱负。 这从历史上他的选择和结局上就不难看出来。 历史上,童贯早年随王厚出征湟川,将大宋疆域向西拓展三千余里,创下北宋立国以来最辉煌的拓边战绩。 而后方腊起义席卷江南,半个大宋陷入战火,也是童贯率西军南下,历经四百余战平定叛乱,硬生生将濒临崩塌的北宋江山从危局中拉回。 彼时,童贯的声望与权势,已达北宋宦官所能企及的巅峰。 那时手握收复青唐、平定方腊两大奇功的童贯完全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安享余生,毕竟,那时他已经快七十岁了,就算是退休,也没有人会说他什么。 他不必再涉足朝堂纷争,无需领兵征战,只需在东京汴梁城坐拥荣华富贵,其历史评价至少会是与王韶、狄青、章楶等齐名的功勋之臣,而非后世史书里的“六贼”之一。 可童贯偏不,他的野心早已超越了功臣的范畴,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燕云十六州这块北宋君臣的心病上。 自赵匡胤建立北宋,燕云十六州便始终是悬在赵家皇室和大宋之人心头的利刃。 这片被石敬瑭割让给契丹的土地,不仅是中原王朝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更是大宋大一统梦想的象征。 宋太宗两次北伐失利,无数大宋将士埋骨疆场,燕云之地成了北宋军民心中难以磨灭的痛。 宋神宗更是留下遗诏,“能复燕云者,虽异姓亦可封王”。 对童贯而言,收复燕云十六州,不仅能完成大宋历代先帝未竟的伟业,更能凭借此功打破“宦官不得封王”的铁律,实现“异姓封王”的至高荣誉。 为了这份野心,童贯毅然决然地主张起联金灭辽收复燕云十六州这个战略战策,经过童贯的努力,以及赵佶的支持,这个战略战策到底是执行了。 只可惜,那时的大宋已经外强中干,看似国力鼎盛,实则内里早已被贪官污吏、三冗问题以及土地兼并的严重问题掏空了根基。 最终,辽国覆灭,金国铁骑却顺势南下,北宋都城汴京被围。而童贯苦心经营的西军精锐,在联金灭辽的战争中损耗殆尽,根本无力抵御金军。靖康之变爆发,北宋灭亡,童贯的封王梦彻底破碎。他仓皇南逃,却被赵桓下旨诛杀,头颅被悬挂在汴京城门之上,昔日的赫赫战功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了千古骂名。 童贯本可凭借前半生功勋流芳百世,却因为他的野心和贪功,最终落得身首异处、遗臭万年的结局。 这一世的童贯,同样有野心,也算受到赵俣重用。 奈何,赵俣根本就不像赵佶一样,把所有一切都押在童贯身上,而是同时提拔了众多帅才、将才。 这就使得童贯的野心始终不能得到完全释放。 他想为大宋开疆拓土,想要在青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后世之人谈及大宋将帅,除了那已作古的王韵、狄青、章楶,还有他童贯的名字。 可惜,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童贯不是一个甘心老老实实等待机会的人。 童贯利用他身处大宋最西北的优势,多年来,一直在研究西域诸国,并且一直在招募熟悉西域的人才,他甚至亲自跟随西域商人出使过西域诸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为大宋收复西域。 只可惜,赵俣认为,西域诸国群龙无首,彼此之间还不和,甚至彼此之间还是敌对状态,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对大宋形成威胁,而东北的金国和草原上的蒙古人就不同了,他们才是真正能威胁到大宋统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俣将战略重心始终放在东北与草原方向,对童贯收复西域的构想不置可否,既未明确支持,也未直接否决。 赵俣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童贯心中的执念愈发炽烈,使得他更加用心研究西域战略。 不仅如此,在童贯的主持下,大宋还修了一条贯穿大宋西北,通过河西走廊,出玉门关,直至龟兹国的铁路。 为了不耽误他将来运兵,童贯修的还是十轨并行的铁路(其中四条是走陇右)。 这条铁路可以说是“一带一路”的源头,它大大增加了西北地区的贸易。 这也是赵俣支持童贯修这条铁路的原因之一。 总之,这些年,童贯一直都没闲着,而是积极为收复西域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 同一时间,童贯积极讨好赵俣,仗义疏财,出手慷慨大方,无论是后宫嫔妃、宫女宦官,还是道士近臣,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好处,他从不吝啬。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童贯投入了这么多,终于得到了回报。 这天,童贯突然收到了赵俣准备派人去可敦城取那里的二十多万匹战马的消息。 远征西域,必须要有战马,而且数量绝对少不了。 童贯觉得,可敦城的这二十多万匹战马就是为他的梦想而生的,他要是能帮大宋得到这二十万匹战马,他为大宋收复西域这件事十有八九会成功。 于是,童贯立即从西北返回东京汴梁城,向赵俣请缨:“老奴愿率西军去为官家取战马。” 童贯的提议,让赵俣很是动心。 别看此时的童贯已经六十来岁了,但他与寻常宦官的阴柔不同,他生得虎背熊腰,肩宽几乎与身高同宽,常年穿着的锦袍被臂膀肌肉撑得线条紧绷,行走时身姿挺拔如松,全无半分佝偻之态。双手骨节粗大,掌心布满厚茧,那是常年握弓练力留下的痕迹;说话时声线洪亮如钟,不似宦官的尖细,与人争执时,单手按在桌案上,竟能让实木桌面微微下沉,尽显蛮力。 历史上,他七十多岁时,还能骑马在大宋各地来回奔波,要不是被赵桓给处死了,以他的身体强度,活到八九十岁,一点问题都没有。 关键,童贯常年在西北征战,自湟川之战起,便习惯了风沙、严寒与长途奔袭,他身形魁梧,能顶风冒雪勘察地形,即便数日不眠,仍可凭借强悍体魄稳定军心。 而童贯所统领的西军,更是历经西疆战火淬炼,将士们多出身西北苦寒之地,自幼耐受风沙磨砺,不仅能在恶劣环境中保持战斗力,更擅长步兵与骑兵协同作战,面对辽国精锐骑兵,亦有成熟的应对战术。 说穿了,此次去可敦城,是一场与自然天险、强敌精锐的双重博弈。自大宋出兵,需先穿越千里草原,此处无固定路径,每逢雨季,泥泞沼泽能陷没战马马蹄,腐草瘴气更易引发军中疫病;入沙漠后,昼夜温差可达数十度,白日烈日炙烤甲胄,烫得将士难以触碰,夜间寒风如刀,能穿透棉甲直刺骨缝,且水源稀缺,往往要靠将士背负水囊,在沙海中寻踪隐秘泉眼。 沿途更需提防草原部落的袭扰,这些部落熟悉地形,常以小股骑兵突袭粮道,若不能及时应对,轻则损失粮草,重则动摇军心。 而抵达可敦城后,面对的是两万辽国精锐骑兵,他们皆为一人多马配置,机动性极强,既能发起冲锋撕开阵型,又能快速撤退避免损耗,且城中粮草充足,依托坚城固守,绝非易与之辈。 这般艰苦的远征,对兵力的身体素质、耐力与战斗经验,都有极高的要求。 纵观大宋的各支军队,可能也只有西军最适合干此事了。 ——其他宋军,虽装备精良,却鲜少经历长途远征,更难适应草原沙漠的极端环境。因此,无论是应对沿途的自然险阻,还是抗衡可敦城的辽军,西军都是此次远征的合适之选。 虽然赵俣已经有些动心了,但他还是问了童贯一句:“爱卿可有把握?” 童贯沉声说道:“若不得,臣愿死。” 赵俣问:“爱卿准备率多少人马前往?” 童贯对答如流:“三万精锐,五万战马,骡驼各五千,多带虎蹲炮、轰天雷,确保此战必胜……” 这人带的多了,消耗太大,一旦失败了,大宋难免会元气大伤;而带的少了,到了可敦城,打不过那两万一人多马的精锐辽骑兵,也是没用。 童贯选择率领三万精锐宋军前往可敦城,数量上还是能兼顾稳妥和可控的,而且,童贯准备用虎蹲炮和轰天雷去击败那两万精锐辽骑兵,也是比较可行的。 至此,赵俣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让童贯和西军去执行这个任务。 当然,还有一些细节,有待商量和定夺…… ……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星夜夺门镇北台 … 虽然赵俣选定了让童贯和西军去可敦城夺取那二十多万匹好马,可童贯毕竟有收复燕云之败等多次战败经历,以及有时候见硬就软等毛病。 而且,可敦城那二十多万匹好马,对大宋消灭金国、草原诸部、西征西域等,很关键。 因此,可敦城这一役,非常重要,只能胜不能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赵俣将他最放心的大将岳飞和他手上那支军队从箕地调了回来。 此去可敦城,路途太过遥远,携带辎重很不方便,任务还关键,不容有失,因此,赵俣下旨,将只装备给神机军的新型李琳铳,给岳飞手下的三千人马也装备上了。 这新型李琳铳(又叫“燧发铳”),由于李琳对其进行改装过,其各项属性都要比历史上的燧发枪好一些。 燧发枪从十七世纪中叶(约1650年)法国率先大规模列装,至十九世纪中叶(约1848年)被击发枪取代,历时二百来年。 从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燧发枪是全球主流军用枪械。 以拿破仑征俄为例,法军单次投入的燧发枪部队超六十万人;同期英国、普鲁士等欧洲强国,常备陆军中燧发枪装备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新型李琳铳相较之前的李琳铳,最大的改动就是,依靠燧石与钢片撞击点火,受天气影响大幅降低,潮湿环境下点火成功率从火绳枪的百分之三十提升至百分之七十以上。 ——赵俣之所以给岳飞部装备新型李琳铳,主要就是因为,此去可敦城,环境恶劣,原来的李琳铳搞不好会误大事。 而且,将士无需携带易燃火绳,士兵行动更灵活,便于近战白刃冲锋,同时大幅降低了战场意外失火风险。 ——这也是赵俣给岳飞部装备新型李琳铳的原因。 另外,新型李琳铳的结构相对简单,核心零件(燧石、钢轮)易生产和更换,能满足大规模战争中军队的快速补给与装备需求。 当然,新型李琳铳也有缺点: 像射速极低——即使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每分钟仅能完成两到三次完整射击(装弹、压实、点火、击发),面对快速冲锋的骑兵时防御窗口极短。 射程与精度有限——有效杀伤射程仅五十到八十米,超过一百米后弹丸弹道下坠严重,命中率不足百分之十,实战中常需密集排队射击以弥补精度缺陷。 核心零件消耗快——燧石在反复撞击中易磨损,通常每射击五十到八十次就需更换,若战场补给不及时,枪械会迅速沦为“烧火棍”。 草原游牧骑兵特别擅长“打了就跑”的机动袭扰,依靠高机动性规避正面交锋,通过骑射消耗敌军。 新型李琳铳部队可以通过密集阵型,形成360度无死角火力覆盖,让草原骑兵难以找到袭扰缺口。 清朝平定准噶尔之战中,清军燧发枪部队就曾通过线列齐射,多次击退准噶尔骑兵的机动冲锋,打破其传统战术优势。 而契丹骑兵特别擅长“重骑正面冲击+轻骑侧后方迂回”协同战术,也就是,重骑兵身披重甲,试图突破阵型,轻骑兵则趁机分割包围。 新型李琳铳的穿甲能力,能对契丹重骑兵造成有效杀伤;同时,线列战术的持续火力输出,可同时应对正面重骑冲击与侧后方轻骑迂回。相较于此前的弓箭(难以穿透重骑铁甲),新型李琳铳可以直接削弱了契丹骑兵的核心战力,使其“重骑突破”战术失效。 如此,有了岳飞部的这三千装备了新型李琳铳的精锐当保险,赵俣才能彻底放心。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应对草原、沙漠的极端环境与辽军精锐,西军的筹备精准对标远征痛点。 装备上,为将士换上了最好的棉甲,使其既有保暖性,又能减轻负重,外层再罩着呢子大氅,便于阻挡风沙,也便于远征将士夜间休息。 战马则加装双层蹄铁,底层为寻常铁蹄,上层镶嵌防滑的兽骨片,避免在沙坡与湿滑草甸上失蹄,同时给马匹配备特制的麻布护鼻,过滤风沙与瘴气。 粮草辎重全都准备充足,又不能让它们太占地方,尤其需要注意的是准备大水囊数万,确保每个牲畜上都能背负一个大水囊。 此外,提前与沿途归附的草原部落达成协议,在关键节点设立临时补给点,储存不易变质的炒面、腌肉、罐头与草药。 一切准备妥当了之后,童贯与岳飞率领三万人马,在萧塔不烟家族以及其他向导的率领下,乘坐火车离开大宋境内,进入草原。 列车铁轨在草原边缘戛然而止,三万将士与五万匹战马、一万驮畜组成的队伍,如一条钢铁巨蟒,缓缓驶入无边无际的瀚海。 队伍行进的第一日,便遭遇了草原特有的白毛风。狂风裹挟着沙砾,如利刃般抽打在宋军将士的脸上,即便身着呢子大氅,刺骨的寒意仍顺着衣领、袖口钻进衣内。 童贯和岳飞听从草原向导的建议,下令结成紧密的方阵,外层用较重的辎重、骆驼、战马、骡子分段抵挡,粮食等物资被围在其中,所有将士都靠在战马后面用呢子大氅裹住自己的身体,静静地等待风沙的过去。 几个时辰后,等风沙完全过去,大地仿佛被重新梳理过一般,原本被沙尘掩盖的路径又隐隐显现出来。宋军将士们从战马和驮畜身后缓缓走出,他们的脸上满是疲惫与尘土,但好在,人没有减员。 童贯和岳飞立刻下令清点物资。 幸运的是,得益于前期的充分准备和严密的防护措施,队伍并没有太大的折损,只是有几匹战马在风沙中受惊,跑散了一些,不过很快就被巡逻的士兵找了回来。物资方面,虽然部分呢子大氅被风沙划破,但整体上粮草辎重和水囊都完好无损。 行至第三日,大军进入了一片广袤的盐碱地。地面泛着惨白的盐碱霜,马蹄踏上去极易打滑,加装了双层蹄铁的战马,仍不时有失蹄摔倒的情况。 更棘手的是,沿途水源稀缺,即便找到水坑,水也带着苦涩的盐碱味,无法直接饮用。 童贯和岳飞只能下令,让将士沿路收集干草、马粪等可燃物,将这些水烧开了,补充水囊。 大军行至一块无水源区域,将士们携带的大水囊消耗极快,童贯和岳飞看着日益减少的水源,下令缩减饮水配额。同时,派出多支小队,扩大搜索范围,终于在第四日找到了一处隐蔽的泉眼,将消耗的淡水全都补充上了。 深入草原腹地后,补给成了最大的难题。虽然朝廷早就派人提前与沿途归附部落约定了补给点,但当大军抵达第一处补给点时,却发现该部落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被烧毁的帐篷与散落的牛羊骸骨。 原来,是这处补给点的草原游牧部落担心他们会被三万宋军给祸害了,才提前迁徙到别的地方。 ——三万大军所过之处,人吃马嚼的,消耗肯定大,加上大宋西军的口碑一向不好,出了这样的事,也正常。 见此,童贯和岳飞下令,减少粮食供给,派草原游骑兵去打听附近的游牧部落。 之前那个游牧部落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是迁移了,可是却没有迁移太远,关键,他们还被童贯和岳飞派出去的草原游骑兵给找到了。 没什么可说的,童贯当机立断,以这支草原游牧部落不服从朝廷管控和出尔反尔为由,派大军劫掠了他们一半的粮食和牲畜对大军进行补给。 等到大军进入沙漠,炽热的骄阳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将黄沙烤得滚烫,每一步踏出都扬起细碎的沙粒,在空气中弥漫成一片朦胧的金色雾霭。 沙漠中,昼夜温差极大,白天酷热难耐,夜晚却又寒冷刺骨。宋军将士们身着经过改良的棉甲与呢子大氅,在这极端的气温变化中艰难前行。战马也显得疲惫不堪,双层蹄铁在松软的沙地上难以着力,每走一步都显得吃力万分,加装的麻布护鼻在风沙的侵袭下,渐渐变得破旧不堪,但仍顽强地保护着马匹的鼻腔。 水源的问题愈发严峻起来。尽管在进入沙漠之前,宋军在草原上补充了足够的淡水,可在这广袤无垠的沙漠中,水源仿佛消失了一般,难觅踪迹。大水囊里的水在不断地消耗,将士们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咙像被火灼烧一般干渴。 童贯和岳飞心急如焚,他们深知,若再找不到水源,这支三万人的大军恐怕就要困死在这沙漠之中。 万幸,萧塔不烟家族的人确实熟悉这片区域,在他们的带领下,大军找到了一处地下暗河,最终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片沙漠。 当可敦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三万人马早已不复出发时的整齐。将士们衣衫褴褛,脸上布满风沙留下的痕迹,甚至有人脚上的靴子早已磨破,鲜血浸透了绑腿。 童贯望着远处的可敦城,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岳飞则下令队伍就地休整,检查装备,补充水源,为即将到来的夺马之战做好最后的准备。 可敦城为夯土版筑而成,呈方形结构,周长约四千米。城基宽三十五米,顶部宽四米五,高两到四米,坚实厚重,能有效抵御外敌进攻。 东、南、西面有城门,城门大约十米宽,上有瞭望口,便于观察城外敌情。部分城门附近还设有瓮城,如东南角发现边长三十米的方形瓮城遗迹,可对攻城敌军形成夹击之势。 北墙、南墙各有六个马面,东墙、西墙各有十个马面,城的四角各有一个角楼。马面间距适中,可让守军从侧面攻击攻城敌军,角楼则进一步增强了城墙拐角处的防御能力。 城壕宽十到十五米,深两到三米,与周边自然河道连通,形成立体防御网络,不仅能阻挡敌军接近城墙,还可在一定程度上迟滞敌军的攻城器械。 如果是正常攻打,没有携带攻城器械的宋军,还真不好攻打下这座城池。 好在,岳飞建议童贯,趁辽军地处偏远的漠北,根本不可能知道大宋会派一支数万人马的大军奔袭数千里来夺取可敦城,而派一支精锐骑兵去奇袭可敦城。 童贯觉得岳飞的建议很不错,于是他定下派大将杨可世、高世宣、杨可弼、杨可胜四将率领五千先锋军前去奇袭可敦城。 岳飞不放心,派他最信任的大将张宪率领一千装备了新型李琳铳的本部人马跟着一块行动。 萧塔不烟的两个哥哥萧休哥、萧里哥主动请缨担任向导。 简单的休整过后,六千轻骑兵连夜疾驰,他们在萧塔不烟家族的人的带领下,于次日晚上半夜时分,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可敦城东,一个名叫镇北台的村庄前。 因为是长途奔袭,一昼夜强行军三百多里路,将士与战马都很疲乏,都需要休息。 萧休哥对这里的道路和地形都比较熟悉,他用马鞭指着眼前一片黑魆魆的松林,对杨可世等将说:“今夜我等便在此处安歇,待天亮后再进城。” 杨可世点点头。 杨可世和高世宣、杨可弼、杨可胜、张宪等宋将,对这里都很陌生,一切都得听这些契丹向导的安排。 这片松林树木很高,林地很开阔,连绵数十里。此时已是秋季,地上落叶成堆。六千骑兵进入林中,下马安歇。 树林北边是一条东西方向的大路。 萧休哥对杨可世说:“此路直通可敦城东门,天亮后,会有一些牧民自此处进城,彼时,我等安排一些人马跟随这些人混进城去,夺取城门。” 杨可世说:“夺城门乃重中之重,若能夺取城门,此事易也。” 杨可胜和杨可弼都是杨可世的弟弟,高世宣是杨可世的义弟,此战,童贯几乎是将宝都压在了他们场家将身上。 值此关键时刻,杨可胜挺身而出,表示:“明日我亲自带人去夺城门。” 杨可世同意了杨可胜的请缨,又给他挑选了五十名身手敏捷、头脑灵活、不怕死的精锐,他们各个高大悍勇,甚至有十几个胡人,萧休哥和萧里哥也在其中。 黑暗中,被挑出来的这五十多精锐,脸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 杨可世望着他们说:“此次夺城门若成,你等便是首功,朝廷必有重赏!” 五十名精锐全都士气如虹,等待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此时,已是后半夜,满天星光灿烂,四野一片静谧,只有树林深处偶尔传出几只鸟的咕咕声…… ……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封狼居胥 … 杨可胜和五十名精锐换上草原人常穿的左衽服饰,一副牧民打扮,他们每人都拿着几颗轰天雷,又每人都带两把锋利的匕首,或者干脆腰插弯刀,围坐在树下,等候天亮。 山风渐暖时,林叶间的暗影悄然退去,远处的山轮廓仍浸在朦胧的晨雾里。天光从枝桠的缝隙漫进来,将东方天际染成浅金,细碎的光斑落在乡间小路上。薄雾似轻纱,在松针与竹梢间流转,时而缠上藤蔓,时而掠过草叶,在晨光里漾开一圈圈淡白的涟漪。 大路上,牧民的身影开始出现。 杨可胜看向杨可世,杨可世手一挥,示意杨可胜他们行动。 见此,杨可胜立即带着五十名精锐悄悄从松林中走了出去。他们有的牵着牛羊,有的牵着牧马、骆驼,上面挂着皮毛,有的挎着竹篮,里面装着奶制品,他们前后散开,相互装作不相识,沿着大路一直往西走去。 五十精锐分成十组,每组中都有草原游牧民族的宋军将士。 不多时,五十精锐就汇入到进城的人流中。 可敦城的东隅,迎春门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静卧在黎明前的墨色里。城门外,等候入城的牧民已排出半里长队,驼铃与低语在凛冽的晨风里交织,呵出的白气刚腾起便被吹散。 黎明时分,城头传来梆子响,沉重的城门轴在油脂润滑下仍发出“吱呀”的闷哼,吊桥铁链“哗啦”垂落,守城的辽兵裹紧皮袍,手持弯刀、长枪,开始对入城的牧民逐个盘查。 杨可胜立在人群中,身形如青松般挺拔,比周遭牧民高出近一个头。他头戴毡帽,压得极低,目光却透过帽檐缝隙,将城门口的动静尽收眼底。 五名辽兵中的三名呈“品”字排布,两名检查行人行囊,三名手持弓箭站在瓮城入口,城楼看台之上,更有十余名辽兵来回踱步,手中弯刀长枪在晨光熹微中泛着冷光。 杨可胜缓缓转头,与身后宋军精锐交换眼神,几人默契地点头,指尖悄悄按在藏于衣襟下的匕首柄上、或是伸进皮毛中去拿刀枪、轰天雷。 “速行!”守城士兵踹了踹一个牧民的屁股,不耐烦地夺过竹筐翻看。 此时,第一组宋军精锐已悄然进入瓮城。 这方形瓮城虽规模不大,却如同一口陷阱,墙高丈余,墙面光滑无借力之处,唯有前后两道城门可通行。 杨可胜看着后续队员加快脚步,依次踏入瓮城,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第二名队员的竹篮即将被士兵翻开之际,萧休哥与萧里哥撞到了一起,萧里哥手上的竹篮摔在地上,青稞散了一地,萧里哥指着萧休哥破口大骂:“杀才!敢相厄,欲陷我于兵锋邪!” 萧休哥也“怒不可遏”,一把揪住萧里哥的衣领:“你行不稳,反咎我,何也?!”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打脚踢,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裳,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是亲兄弟。 五六个守城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吸引,纷纷围了过来,手中弯刀出鞘、长枪也指着两人,厉声呵斥。 看台之上的辽兵也探出头,好奇地往下张望。 杨可胜见时机已到,猛地抬起右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早已蓄势待发的宋军精锐瞬间动了! 两个宋军精锐,如猎豹般扑向因为过来维护秩序而把背露出来的辽兵。 辽兵还未反应过来,两把匕首已同时割断了他们的脖子,鲜血瞬间迸射而出,溅在旁边的青稞上,红白交织,触目惊心。 其余士兵见状,刚要呼喊,便被早已锁定他们的宋军精锐捂住口鼻,快速击杀。 变故突生,瓮城中的牧民瞬间陷入恐慌。尖叫声、哭喊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人们如同没头的苍蝇,四处奔逃。有人拼命往城外挤,有人则朝着城内冲,拥挤中,老人被推倒,孩子的哭声被淹没在混乱里,踩踏事件接连发生,原本整齐的队伍化为一片狼藉,散落的行囊、掉落的毡帽遍地都是。 面对乱局,杨可胜很冷静,他指挥宋军精锐兵分两路沿着城门两边的台阶,疾步朝城门楼冲去。 城楼上的辽兵早已听到下方的动静,看到人群混乱,正骂骂咧咧地往下跑,准备查看情况。他们刚到楼梯口,便与冲上来的宋军精锐撞了个正着。 宋军精锐毫不犹豫地扔出了轰天雷。 这些处于偏远地区的辽兵,根本不认识这种大杀器,他们将这种“奇怪的武器”当成带木柄的铁疙瘩,以砸为伤害,至于它们为什么会冒烟,这他们就没时间细想了。 还有一个辽兵眼疾手快捡起来了一颗轰天雷,想要扔回来砸宋军。 那辽兵刚攥住轰天雷的木柄,尚未借力扬起手臂,掌心便传来灼烫的刺痛。引线燃至末端,火星在晨雾中迸出刺眼的红光,紧接着,沉闷的炸响如惊雷般在瓮城上空炸开。 碎石与断木混着滚烫的气浪朝四周喷涌,近旁两名辽兵瞬间被掀飞,甲胄碎片如暗器般嵌入城墙。未及反应的辽兵被气浪裹挟着撞向雉堞,脑浆与鲜血顺着城砖缝隙蜿蜒而下,在晨光里拖出暗红的轨迹。 另几颗轰天雷接连在城楼炸开,浓烟如墨团般翻涌,将整个门楼笼罩。被震晕的辽兵刚挣扎着起身,便被宋军精锐的弯刀划破脖颈,温热的血珠溅在弥漫的硝烟中,瞬间被蒸腾成细小的血雾。 残存的辽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往城楼深处逃窜,却被疾冲而来的宋军精锐堵住去路。锋利的长枪精准刺入后心,尸体顺着台阶滚落,与先前倒下的同伴堆迭在一起,阻断了后续辽兵的退路。 不过瞬息,城楼便被宋军掌控。 杨可胜踏着满地狼藉走上城楼,抬手抹去溅在脸颊的血点,目光锐利地望向城内,示意手下迅速放下吊桥,迎接城外的大军。 吊桥铁链在绞盘转动下发出“吱呀”闷响,铁索上凝结的晨霜簌簌掉落,随着最后一节木桥重重砸在护城河对岸,烟尘与冰碴一同飞溅。 与此同时,杨可胜赶紧跑到城楼看台上,从怀中小心取出两枚信号弹点燃。 只听嗤嗤两声,两道火光腾空而起,接着,听到“轰轰”两声,两枚火焰弹在空中炸响,随后几道灰白色烟线从空中缓缓垂落。 见此,杨可世等人哪还能不知道,杨可胜他们得手了? 早列阵以待的宋军轻骑兵,立即出发,杨可世一马当先。 先前破城的精锐已列阵城门两侧,刀刃上的血珠顺着锋刃滴落,在青石板上积成细小的血洼。 为首的杨可世挥旗示意,重甲骑兵随即催动战马,马蹄踏过城门时,溅起的血沫与尘土粘在马腹甲片上,黑色的鬃毛被风掀起,与身后扬起的大宋旌旗连成一片。 六千宋军很快便在可敦城的东门前集合完毕,准备入城。 这时,张宪向杨可世建议:“不可尽数进城。” 杨可世不解:“为何?” 张宪回答说:“必有辽军至此,留下部分人马,一则可阻击敌军,二则万一我等夺城不利,退出时也可有个接应。” 杨可世觉得张宪说的对,便问:“你等谁愿留下?” 高世宣、杨可弼、杨可胜都不吱声。很明显,他们都不愿意留下。进城攻击是主角,留在城外阻击是配角。谁会心甘情愿地放弃做主角而去做一个配角? 其他五千人马全都是杨家军,只有自己带来的一千人马是岳家军,张宪微微一笑,说道:“主意是末将出的,自然是末将留下。” 张宪部装备了新型李琳铳,战斗力最强,留下来阻击辽国的援军,确实比较合适。 而且,西军向来内部抱团,排外。 所以,张宪愿意留下来最好不过了。 临分别前,张宪嘱咐杨可世:“一切以成大事为先,不可妇人之仁。” 杨可世眼中寒光一闪,道:“张将军放心,某家必不误国事!” 言毕,杨可世就率领宋军杀入城中。 杨可世率军入城,长枪直指街巷深处。巷口辽兵刚举起长盾,便被身后宋军以神臂弓攒射,箭矢穿透木盾缝隙,将数人钉在土墙之上。 宋军骑兵随后发起冲锋。 不多时,胆敢抵抗的辽人的染红了半条街巷。 街角处,十余名辽兵依托民房顽抗,箭矢从窗棂间射出,擦伤一名宋军骑兵的手臂。 杨可弼怒喝一声,翻身下马,提刀冲至房门前,一脚踹开木门,刀光闪过,门后两名辽兵当场毙命。 后续宋军鱼贯而入,屋内很快传来兵刃碰撞与惨叫。 片刻后,宋军提着辽兵首级走出,将其悬挂在屋檐下,以震慑残余敌兵。 城中心的辽军衙署外,数百辽兵列阵死守,张弓搭箭指向宋军。 杨可世挥手示意,数十名携带虎蹲炮的炮兵上前。 虎蹲炮被大宋炮兵迅速架在青石路面,炮身底部的铁爪深深扣进砖缝,炮口斜指巷口列阵的辽兵。药线被火星点燃,“滋滋”声中,辽兵前排长盾手刚将盾牌死死抵在地面,炮口便喷吐出橘红色火舌。 铅弹裹挟着碎石与硝烟,如暴雨般砸向辽军阵前。前排长盾瞬间被洞穿,木盾碎片混着铅弹嵌入后排士兵躯体,阵型如被巨锤砸中般出现缺口。未等辽兵重整队列,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炮声震得街巷两侧民房屋瓦簌簌掉落。 几名辽兵试图举刀冲锋,刚冲出两步,便被飞溅的铅弹击中,身体如断线纸鸢般摔回阵中。残余辽兵见盾牌与长枪在炮火前毫无抵抗之力,阵型彻底溃散,纷纷转身向衙署内逃窜。 宋军轻骑兵立即追上去掩杀。 不到一个时辰,可敦城内抵抗渐弱。 杨可世站在衙署门前,望着手下将投降的辽兵集中看管,又命人封锁粮仓与军械库。 此时,城外传来隐约的厮杀声,他知道那是张宪部正在阻击辽军援军,随即下令加固城门,派高世宣和杨可弼率领三千人马出城助战。 高世宣和杨可弼出城后,就见,旷野上尘烟弥漫,数千契丹游骑如黑云压境般奔袭而来,马蹄踏碎晨霜,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冽寒光。张宪部一千岳家军已列成三排横阵,新型李琳铳枪口斜指前方,枪托稳稳抵在肩窝。前排士兵扣动扳机,“砰”的整齐枪响震彻旷野,铅弹如密集雨幕射向敌骑。冲在最前的数十名契丹骑士应声落马,战马受惊扬起前蹄,将后续骑手掀翻在地,阵型瞬间乱作一团。 未等契丹人重整,第二排新型李琳铳再度齐鸣。铅弹穿透骑兵皮甲,在躯体上炸开血花,奔袭的马蹄声渐缓,旷野上满是战马的嘶鸣与士兵的哀嚎。少数突破火力网的契丹骑士,刚举起弯刀,便被第三排士兵用枪托砸落马下,随即被刺刀戳死。 辽将见正面冲击无果,下令分兵两翼包抄。 张宪早有防备,命左右两翼各两百人转向,形成扇形防御阵。 两翼燧发枪交替射击,铅弹在旷野上织成密集火网,包抄的契丹游骑纷纷倒地,尸体与战马堆迭成两道屏障,阻断了后续冲击。 见此,高世宣和杨可弼果断率兵加入战团。 双方激战了半个多时辰,辽军渐渐不支。 这时,远处烟尘滚滚,正是岳飞亲率五千人马前来增援。 见此,辽军哪还能不知道,他们大势已去,纷纷撤军。 岳飞亲自率大军追杀了辽军几十里,将他们撵过土拉河,才收兵。 这时,后上来的童贯,已经派宋军去接管了可敦城周围的一众马场,得好马十几万。 童贯并不满足,让俘虏带着宋军去更远处的马场,争取将可敦城这里的好马一网打尽。 三天后,陆续有消息传回来。 出去找马场的宋军,又找到了几个马场,再得好马六七万。 不过,坏消息也有,不少辽国溃军,以及当地的小部落,趁火打劫,也弄走了不少马匹。 按说,有这样的战果,其实就已经很好了。 可童贯并不满足,他让人在可敦城上立满大宋的旗帜,并以大宋朝廷的名义向周围的小部落派人,宣读赵俣的圣旨,要求这些小部落前来归附,不然杀无赦,另外,童贯还准备干一件大事——封狼居胥…… …… 第三百八十七章 凯旋,巨大收获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辽祚倾颓,金室将覆,漠北万里,久无正主。朕承天应命,抚有两原,今遣宣抚使童贯、都统制岳飞,率王师临可敦城,犁庭扫穴,复我汉唐旧疆。 夫天下土地,唯德者居之。昔匈奴扰汉,突厥犯唐,终为天威所慑,束手归命。今尔等部落,散处漠北,依辽亡之余烬,非长久之计。朕念尔等久居化外,未沐王化,特颁此诏: 凡于诏到之日起,三十日内,率部来归者,朕将授以官爵,赐以金帛,仍令世守其地,永为大宋藩屏;若负隅顽抗,迁延不降,朕必命大军挥师北进,犁庭扫穴,玉石俱焚,届时尔等部落,将无遗类,悔之晚矣。 尔等当审时度势,早作归降之计,毋蹈金国覆辙。故兹诏示,咸使闻知。 大宋洪武十八年六月。” 童贯派去招降可敦城附近的部落的人,不仅带去了赵俣的圣旨,还带去了外界的消息,诸如辽国彻底灭亡,耶律延禧被囚禁在东京汴梁城中、耶律敖卢斡打猎活活把自己累死,萧夺里懒、萧乌古论以及耶律延禧的妃嫔、所有女儿全都进入了赵俣的后宫,而导致辽国灭亡的金国已经快被大宋打残,众多草原部落,包括契丹人、奚人全都投了大宋,不少胡人在大宋都得到了重用,等等等等等等…… 此时,可敦城周边的部落星散且势单力薄,根本无力与宋军抗衡。 可敦城以北,是大黄室韦、敌剌、王纪剌等部,自辽亡后,彼此争斗不断,部众不过数千,且缺粮少甲,生活并不富裕。 得知宋军占领可敦城,又听闻辽国皇室尽数归宋,金国也被大宋打得奄奄一息,三部首领连夜召集族老商议,三日之内便纷纷派使者携牛羊为礼,前往可敦城表达归降之意。 城西的茶赤剌、也喜、鼻古德,曾依附辽国,辽亡后在金与草原各部夹缝中求生,部中战马早已被金军劫掠大半。 宋军夺取可敦城的消息传来,此三部上下震动,恰逢童贯派去的招降者告知金国已被大宋打残,契丹、奚人纷纷投宋且获重用,三部首领当即决定率部归降,只求能在大宋庇护下延续部族。 城东的尼剌、达剌乖、达密里、密儿纪等部,虽素有悍勇之名,但部众都不足万人,且与周边部落积怨颇深。 此前听闻耶律延禧被囚、耶律敖卢斡累死,几部已心生惶恐,待宋军展示出碾压性实力,又得知归降可获官爵金帛、世守其地,几部再也无心抵抗,短短十日便整族迁往可敦城附近,正式归降大宋。 此外,可敦城周边还有诸多小型部落,如合主、乌古里、阻卜、普速完、唐古、忽母思、奚的、纠而毕部等,这些部落人口多则数千,少则数百,在宋军兵威与招降政策双重作用下,纷纷在三十日限期内前来归降。 至此,可敦城周边草原势力尽数臣服,大宋以北疆新支点为核心,构建起了稳固的藩屏体系。 此役,大宋收复可敦城并收编周边部落,并非单纯的军事胜利,而是重塑漠北政治、军事与经济格局的关键转折点。 童贯来之前,赵俣就定下了,宋军以可敦城为核心,构建起“支点-藩屏”的防御体系,占据可敦城这里。 具体就是,留下三千人马长期驻守在可敦城,再以归降的威武、崇德、会蕃、新、大林、紫河、驼等七州的草原游牧民族纳入大宋“蕃兵”编制,各部精锐编入宋军,形成以“宋军为主、蕃兵为辅”的军管防御模式。 在政治治理层面,考虑到可敦城现在离大宋还远,汉人目前来这里还不太容易,大宋推行“因俗而治”策略,既避免直接统治引发部落抵触,又能实现有效管控。对归降部落首领,授予“团练使”、“防御使”等虚职,保留其对部族内部事务的管理权,同时派遣“监军使”监督军事动向。这种“羁縻+监管”模式,既安抚部落情绪,又防止其重新割据,这样一来,有可能会制止此地的草原部落“叛附无常”的乱象,使得漠北地区出现长期稳定的政治秩序。 在经济层面,可敦城将成为大宋与漠北贸易的枢纽。大宋以丝绸、茶叶、各种各样的轻重工业品等物资,换取草原的皮毛、牲畜,形成双向贸易通道。归降部落通过贸易获得生活必需品,经济上对大宋的依赖度不断加深,进一步巩固政治归附关系,为后续漠北地区纳入中原王朝统治奠定基础。 顺便说一句,由于可敦城周边的一众小部落纷纷选择臣服大宋,他们又向大宋献上了众多的马匹、牛羊、毛皮,大宋在可敦城这里得好马共计二十一万匹,牛羊骆骡驴上百万,皮毛不计其数。 可敦城周边部落尽数归降之日,岳飞奉童贯之命,率一万精锐大宋骑兵以及五千归顺大宋的游牧骑兵北进,以“扫清漠北余烬,彰显大宋天威”为己任。 大军自可敦城出发,沿斡难河一路北上,所过之处,此前未及归降的小型部落望风披靡,或献马投诚,或遁入更北荒原,宋军未费太多兵戈便直抵狼居胥山脚下。 狼居胥山,自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大败匈奴、封山祭天以来,便成为中原王朝武功鼎盛的象征。 千余年间,漠北草原政权更迭,此山始终是游牧部族心中的“圣山”,亦是中原王朝渴望再度登临的荣耀之巅。 童贯深谙此中象征意义,早在可敦城招降期间,便定下“借封狼居胥之典,重塑大宋北疆权威”的方略。 此时狼居胥山周边已无成建制的抵抗势力,岳飞所率宋军仅用三日便肃清山脚下零星部落,为封禅仪式扫清障碍。 随后童贯率文官、礼官及部分蕃兵抵达,按照中原王朝封禅礼制,于山巅搭建祭天高台。 祭天当日,旌旗猎猎,甲胄鲜明,宋军将士环立山巅,蕃兵首领分列两侧。童贯身着特制的武官朝服,手持祭文,登上高台,以“大宋天子特使”之名,告祭天地: “朕承天应命,抚有四海,今王师北定漠北,复汉唐旧疆,谨登狼居胥,昭告天下,从此漠北归宋,万邦来朝。” 祭文宣读完毕,童贯亲手将象征大宋疆域的玉圭埋于祭台下,又命人将刻有“大宋封狼居胥”的石碑立于山巅。 此蕃封狼居胥,虽无霍去病当年血战匈奴的惨烈,亦缺少荡平强敌的赫赫战功,更多是借可敦城招降之势,顺势而为的“取巧”之举。 但从历史意义而言,童贯确实成为继霍去病之后,千余年间首位登临狼居胥山封禅的中原王朝代表。 ——其实,在霍去病北击匈奴,斩获七万余级,乘胜追杀至狼居胥山,祭天封禅之后,在童贯恬不知耻地封狼居胥之前,还有两人可以获得封狼居胥之功,这两个人就是东汉窦宪,他大破北匈奴后燕然勒功,虽未封狼居胥,但其战功与影响力,常被视作与霍去病比肩的北疆拓土壮举;还有唐代李靖,他灭东突厥、破吐谷浑,横扫漠北,彻底瓦解北方游牧政权威胁,其武功也达到了“封狼居胥”级别的高度。 只不过,窦宪和李靖确实没搞封狼居胥这个噱头,才让童贯占了这个便宜。 童贯封狼居胥,更打破了“宦官不得领军封禅”的传统桎梏。 这也是一个首创之举。 老实说,童贯此举虽然有些无耻,但从政治角度上来看,这其实还是很有意义的。 ——此举不仅向漠北草原各部宣告大宋对漠北的主权,更将中原王朝的影响力重新延伸至这片沉寂已久的土地,为后续大宋在漠北推行“支点-藩屏”体系筑牢象征根基。 而岳飞所率宋军在此次行动中展现的威慑力,也让草原各部彻底打消了反叛之心,狼居胥山的封禅石碑,自此成为大宋北疆稳定的标志,见证着漠北与中原之间新的历史。 封狼居胥过后,童贯、岳飞等人又在可敦城待了几个月,等到来年沿途不会缺少战马、牛羊骆骡驴的青草之后,才返回大宋。 为了保证不出现意外,童贯、岳飞等人还从可敦城这里招募了一万蕃骑,另外,投降大宋的各个部落,也都派人跟随童贯、岳飞返回大宋,准备接受赵俣的封赏。 暮春时节的漠北草原,青草初萌,童贯、岳飞率领返程大军,裹挟着二十一万匹战马与百万头牲畜,自可敦城缓缓南行。 队伍绵延数十里,除宋军主力外,归降部落的朝贡队伍夹杂其间,驼铃与马蹄声交织,成为漠北草原上独特的迁徙图景。 返程途中,得知宋军押运了二十多万匹好马,上百万牲畜,几个游牧部落因觊觎这些牲畜,曾数次试图劫掠。 岳飞果断派军队列阵迎击,凭借宋军严明的阵型与精良的装备,大多数游牧部落都被吓跑了,当然,也有饿红眼了的游牧部落想要拼死一搏,但结果都是被宋军给击败。 行至漠南与大宋边境交汇处,变故陡生。 塔塔尔部听闻宋军携海量牲畜返程,出动七万骑兵,自两翼包抄而来,意图夺取这些战马与牲畜。 塔塔尔部活动在漠南与漠北交界的过渡地带,这里气候干旱且草场贫瘠,难以支撑大规模游牧业发展。为维持部族存续,他们摒弃草原传统的“互市交易”,长期以劫掠为生——他们不仅抢夺周边弱小部落的牲畜、人口,甚至在中原王朝与草原部落的商道上设伏,劫掠丝绸、茶叶等物资,商队与零散牧民皆为其目标,“抢无可抢便掠,掠无可掠便走”成为该部族的常态。 从部族信誉来看,塔塔尔部毫无盟约意识。他们曾多次在与其他部落结盟对抗强敌时,为利益背叛盟友;当中原王朝对其进行安抚、赏赐时,一旦发现宋军或商队防御薄弱,便即刻撕毁约定发动突袭。 此前宋军北征时,塔塔尔部曾假意归降,却暗中观察宋军动向,待其携带大量牲畜返程、兵力分散之际,集结七万骑兵发动突袭,完全无视草原部族“不袭归师”的潜规则,这进一步坐实了其“草原强盗”之名。 此外,塔塔尔部的劫掠并非单纯为生存,更带有“投机性”。他们专挑势力真空期或目标防御薄弱时下手,一旦遭遇强敌便迅速溃逃,从不正面硬抗,既无草原部族的尚武精神,也无中原王朝的信义观念,是名副其实的“草原之患”。 见宋军此次收复如此丰厚,塔塔尔部上下都被贪婪蒙蔽了双眼,想要吃下这笔巨大的财富。 好吧,如果塔塔尔部真能劫掠了这二十多万匹好马、上百万牲畜,其部实力绝对能迅速膨胀,或许让他们统一草原也不一定。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也就难怪,塔塔尔部敢火中取栗了。 岳飞当机立断,请童贯亲率西军保护好马和牲畜,他率领本部人马以及那一万蕃骑迎敌。 岳飞令本部将士摆出空心阵,同时派快马向大宋边境求援。 塔塔尔部骑兵轮蕃冲击,宋军则凭借新型李琳铳顽强抵抗。 双方激战半日,塔塔尔部始终破不了宋军的空心阵。 同时,那一万多蕃骑始终在四周游走,等待着岳飞下令让他们进行攻击。 关键,宋军中还有两万多精锐骑兵没有参战。 见此,塔塔尔部哪还能不知道,他们踢到铁板了? 就在塔塔尔部想退,又不甘心放弃这块大肥肉之际,远处尘烟弥漫,张俊、刘光世、折可求等宋将率领五万轻骑兵疾驰而至。 增援而来的宋骑分三路迂回,直插塔塔尔部侧翼,嘹亮的号角声与战马嘶鸣响彻草原。 塔塔尔部的可汗见此,担心被宋军合围,只得下令撤军,七万游牧骑兵仓皇后撤,狼狈遁入漠北深处。 经此一役,返程大军再无阻碍。 数日后,童贯、岳飞率领所有战利品,抵达大宋边境重镇。 城楼上的宋军望见绵延的牲畜与归降部落的队伍,纷纷欢呼呐喊。 又过了几日,大军越过长城,进入关内。 百姓夹道相迎,看着满载而归的大军与牲畜,无不惊叹大宋此次漠北大捷的丰硕成果,以及感慨大宋的强大。 童贯、岳飞等人将归降部落首领安置妥当,即刻派人快马进京,向赵俣禀报漠北战绩与凯旋事宜,并请求朝廷派兵部和户部官吏前来接收战利品。 一场属于大宋的漠北荣光,自此正式载入史册…… …… 第三百八十八章 满江红·向西行 … 童贯、岳飞率军凯旋的消息传至东京汴梁城,赵俣下旨,举行盛大的献庙大典。 同时,赵俣下旨,让兵部和户部尽快北上,统计战功降下封赏,以及制定此战所获得的战利品的分配方案。 对于分配方案,赵俣君臣早有预案: 首先就是,长期价值转化,避免资源短期消耗。 具体就是,从这二十多万匹战马中筛选五万匹优质母马与两千匹种马,分散在大宋的各个远离前线的马场,设立繁育基地,安排专人驻守,依托当地草原环境开展繁育,形成“战损-补充”的良性循环,解决大宋长期依赖外购战马的痛点。 还有,推动“军屯经济”落地:将部分牛羊、骡驴分配给辽宁地区和西北地区的宋军屯田部队,利用牲畜助力耕种,实现“以战养战”。例如,用牛耕地种植粮草,用骡驴运输屯田产出,既减少朝廷对军队粮草的供给压力,又能稳固各个战略据点。 还有将战马分给各个军队,补充各军的机动性;一半牛羊分给各军,让他们自己派人饲养,用以改善将士的伙食;另一半牛羊运到东京,平抑物价,繁殖饲养,稳定京城民心。 骆驼、骡子和驴则分配给后勤部门,组建专业化骡驴运输队。 对童贯,因其统筹漠北战事、促成封狼居胥之举,特加封太傅,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其画像入昭勋阁;岳飞战功赫赫,先是平定可敦城周边部落,后又在返程途中力拒塔塔尔部,晋升清远军节度使,赏钱万贯,同时授予“亲卫马步军副总管”之职,调到北方前线,在刘法麾下听命行事;其余有功之人,各有升赏。 对于归降的漠北部落首领,赵俣采取“恩威并施”的安置策略。他封各部首领为“怀化将军”或“归德将军”,允许其保留部落建制,但需派遣子弟入朝为质。同时,鼓励他们发展农牧业,与中原百姓互通有无。 一众归降大宋的部落酋长、首领感念赵俣的恩赏,纷纷跪地谢恩,承诺永守边境,不再反叛,不少聪明的酋长、首领,还将他们的女儿或者部族中的美人献给赵俣。 很显然,赵俣的好女色之名,已经传到了漠北。 立下了如此大功,童贯也有了跟赵俣谈收复西域的底气。 这天,童贯独自一人前来垂拱殿,给赵俣献上《平西域策》。 臣贯谨昧死上言: 窃惟大宋应天顺人,削平西夏,抚定辽东,金虏垂亡,漠北震慑,天授中兴之机,正在今日。 西域自唐季以来,沦于异域,诸部星散,莫能统一。今我大宋古之未有之强,又已收复西夏、陇右,若不乘时收复西域,恐为强邻所窥,悔之无及。 为今之计,宜分三步走:其一,固根本。益兵屯田,积谷练兵,使粮饷自给,无劳转输。其二,通声援。遣使谕西域亲我大宋之国,许以爵赏,令其出兵助战,夹击西域不臣之众。其三,定经略。选骁将,统劲旅,由河西走廊、陇右进兵,先取高昌、于阗等战略要地,再招抚其余部落,恩威并施,使其归附。 我大宋已收复陇右、西夏、燕云、辽宁,而高丽、女真即亡,必尽得东北之地。 待西域既定,则可遣兵屯戍,便可对草原形成包围之势。草原诸部孤立无援,必不敢再抗天威,或剿或抚,大宋边疆永固,中兴大业成矣。 臣贯无任惶悚待命之至…… 西域是中原的西部门户,掌控此地可将战略防御线从河西走廊西推千里,有效抵御草原民族,避免其直接威胁中原王朝的核心区。 还有,作为陆上丝绸之路的核心枢纽,西域连接东亚与中亚、欧洲,中原的丝绸、瓷器经此外销,同时引入葡萄、苜蓿、良种马等物资,形成双向物产与经济互补,收复西域了之后,大宋的西北地区就能富裕起来。 西域还盛产良马(如大宛汗血马),解决了中原王朝骑兵建设的关键短板;同时,西域的矿产、绿洲农业产出,可为大宋提供稳定的战略物资补给。 最关键的是,作为一个穿越者,又穿越到了这个中原王朝有可能横扫世界的时代,赵俣有在这个时代打造东西方黄金动脉(也就是以铁路连接东西方)的想法。 在原来的世界,我国推动这个大项目,常受制于沿线各国复杂的政治格局、利益博弈与制度差异所影响,纵有造福世界的初心,却在建设中屡屡遭遇壁垒,贸易通道的畅通与否,往往要看他国脸色。 而在这个时代,西域乃至中亚、欧洲,尚未形成统一的强大政权,多数地区四分五裂,或为部落林立,或为小城邦割据。 若大宋以横扫东亚之威势,向西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所遇阻力远小于后世。 一旦西域纳入大宋版图,赵俣便可以以军屯经济为支点,在西域绿洲建立粮草基地,同时将现代铁路建设的构想,转化为适配时代的“官道+驿站”体系,先以骡马运输队打通陆上通道,再逐步改良路基,为后续更高效的运输网络铺路。 这条通道一旦贯通,绝非简单的商品运输线,更是大宋经济文化的输出动脉。 大宋的丝绸、瓷器、轻重工业品,将沿着这条通道源源不断输往中亚、欧洲。 相较于现代贸易中商品的单一流动,大宋的输出更具降维打击优势——这些不仅是商品,更是领先时代的文明成果。中亚部落可借大宋的农耕技术改良土地,欧洲城邦能通过活字印刷术加速知识传播,而大宋则可从中获取西域的良马、矿产,中亚的香料、宝石,欧洲的毛皮、金银、矿产资源,形成双向的物产互补。 更重要的是,经济交流将带动文化融合与政治认同。 大宋可在沿线设立“互市口岸”,允许各国商人在此交易,同时派遣文化使者,传播儒家思想与大宋礼仪。 这种以经济利益为纽带、文化认同为内核的国际秩序,绝对远比后世基于条约的合作更稳固。 届时,大宋不再是局限于东亚的王朝,而是横跨东西的文明核心。 西域作为这条动脉的咽喉,必是大宋连接世界的桥梁,是将东西方黄金动脉从构想变为现实的关键起点。 若要实现以铁路连接中亚、欧洲的宏大构想,西域是必经之地。从地理上看,西域横亘在中原与中亚之间,是连接东西大陆的唯一陆上通道,失去西域,铁路网络便会被拦腰截断,东西方黄金动脉从蓝图沦为空想。 同时,此时的西域虽脱离中原王朝管控,但仍留存着汉唐时期的交通遗迹与商贸传统。掌控西域,可依托既有基础快速推进铁路建设,降低工程成本与难度。 更关键的是,西域的绿洲城邦能为铁路沿线提供水源、物资补给,保障交通线的稳定运行,成为东西方黄金动脉的后勤保障基地。 还有就是,对于意图在国际上掌握绝对话语权的赵俣而言,西域是彰显大宋实力的重要舞台。 要知道,因为“弱宋”的缘故,宋朝在与辽、金的对峙中始终处于弱势,国际影响力局限于东亚一隅,甚至都没有全盛时期的辽国强大(国际上一直将中国人叫做“契丹”就是佐证之一)。 当然,这也是因为,历史上耶律大石统一了西域,又占领了中亚的部分地区,成了东方人的代表。 所以,收复西域,意味着大宋将打破地缘困局,向西延伸势力范围。 通过西域,中原王朝可将先进的农耕技术、手工业制品、管理体系传播至中亚、欧洲,以经济与文化影响力构建全新的国际秩序。 当铁路贯通东西,中原的商品、文化、制度将通过这条动脉源源不断地输出,而中亚、欧洲的资源、技术也将反向流入,形成双向互动的良性循环。在此过程中,中原王朝凭借对核心交通线的掌控,自然会成为国际规则的制定者与话语权的主导者。 最关键的是,赵俣想要效仿大蒙古帝国,有将中亚、欧洲、非洲也都分封给自己的儿子的想法。 而西域正是实现这一构想的起点与屏障。若不能牢牢掌控西域,向西扩张的军事力量将陷入无后方作战的险境,分封的领地也会成为孤立的飞地。 总之,西域不仅是大宋进军中亚、欧洲的跳板,更是保卫大宋核心区的战略缓冲带。 从历史经验来看,大蒙古帝国正是以西域为依托,逐步向中亚、欧洲推进。 对于赵俣而言,收复西域后,可在此组建精锐骑兵,利用西域的良马提升军队战斗力,同时以西域为基地,逐步蚕食中亚,进而辐射欧洲、非洲。 此外,西域的人口、资源能为大宋扩张提供兵员与物资支持,保障分封体系的稳定运行。 而若失去西域,赵俣的分封计划便如同空中楼阁,难以落地。 综上,在赵俣的战略规划中,西域是不可或缺的核心。无论是构建东西方黄金动脉、争夺国际话语权,还是实现分封大业,都必须以夺取西域为前提。 也正是因为如此,童贯的提议正中赵俣的下怀。 看完童贯的《平西域策》,赵俣说:“爱卿此策,深合朕心。西域乃丝路咽喉、通往大食之地所必经之路,朕岂有不图之理?然今金贼未绝,高丽亦未俯首,塔塔尔等草原诸部亦在策应金国,朝廷已然多线作战,若此时兴兵西域,恐将陷入苦战,重蹈汉唐穷兵之覆辙。” 童贯也知道,大宋现在多线作战,压力不小,现在确实不是收复西域的良机。 关键,童贯也不是想现在就收复西域,他想的是,开启收复西域的作战计划。 这样一来,童贯所坐镇的西北地区,必然会得到朝廷的一些经济、政策、人才等倾斜。 如此,童贯才能做好收复西域的准备。 等到大宋彻底消灭了高丽和金国,收复了东北地区,童贯就可以大展宏图了。 童贯躬身拱手,拜道:“陛下圣明,臣亦虑及兵事牵制,然西域广阔,小国众多,若图之,必然早做准备,不然何以一战而定?” 赵俣点点头,然后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说: “爱卿所言极是,是该做准备了。嗯……爱卿此次回西北,可即刻着手几事:其一,遴选西北戍卒,习骑射、熟悉火器、练戈壁战法;其二,寻擅长饲养战马之人,驯养良马,及在西域买马,多多益善;其三,遣人沿古丝路探查,标注绿洲、水源,绘西域详舆图;其四,继续修建官道、铁路,使之深入西域;其五,派人出使西域各国、各部落,以相互贸易、封赏进行招揽;其六,疏通河道,确保粮草、兵船可畅行;其七,整饬西北粮草,于各关键之地建粮仓,仿军屯之制,试种苜蓿以充马料……” 童贯看出来了,赵俣确实是想取西域,所作所为,都是在为收复西域做准备。 事实也的确如此,赵俣起身踱步,语气渐沉:“待平定高丽、消灭女真,收复东北,朕必以十万铁骑为你后盾,挥师西域。此策暂留朕处,你且秘行筹备,莫让胡人窥得端倪。” 童贯双目骤亮,伏地叩首:“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待他日兵发西域,定献河西千里疆土于陛下!” 赵俣扶起童贯,郑重说道:“爱卿,西域得失,关乎大宋百年基业,筹备之事,万不可怠。” 童贯离开垂拱殿,一时豪情壮志,准备回西北大干一场。 在回去的路上,童贯还作词《满江红·向西行》一首,以抒其志: 极目关西,风沙里、汉唐旧迹。 凭栏处、童生虽老,壮心未歇。 二十载经营筹远略,一朝承旨谋西域。 整甲兵、驯养万骅骝,候时节。 通驿道,修兵砦;联诸部,通商贾。 剑指昆仑平部落,旗扬葱岭安邦国。 待功成、把酒论英雄,书青史。 …… 第三百八十九章 拆除长城 … 高丽西京,自古便是辽东与朝鲜半岛间的战略要冲。 此地民风剽悍,更兼巫风盛行,为风水图谶之说提供了滋生的土壤。 妙清自称承袭高丽初年高僧道诜的“太一玉帐步法”。 这套在高丽朝风靡一时的风水图谶之术,本是用于卜筮吉凶、规划城池的道法,却被妙清曲解为“天命所归”的佐证,与通晓阴阳之术的法弟白寿翰一道,以诡诞不经之说蛊惑人心,暗中网罗对高丽王室不满的势力。 这就像方腊和摩尼教。 当初方腊假借摩尼教之名,以“弥勒降生,明王出世”为旗号,煽动民众,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 那摩尼教本有着自己独特的教义与修行体系,却成了方腊煽动叛乱、挑战朝廷权威的工具。 如今妙清亦是借着“太一玉帐步法”这一风水图谶之术,编织起一张看似神秘莫测的大网,将那些心怀不满、渴望改变现状的人笼络其中。 他们四处宣扬,高丽王室气数已尽,而他们所代表的才是顺应天命的新兴力量。 在一些偏僻的村落,妙清的信徒们聚集在一起,点燃篝火,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天意沟通。 他们声称,在某个特定的时辰,按照“太一玉帐步法”所指引的方向前行,便能寻得宝藏,而这宝藏便是上天赐予他们推翻王室、建立新朝的资本。 一些愚昧的村民被这些话语所迷惑,纷纷加入他们的行列,甚至不惜变卖家产,只为能在这场所谓的天命之旅中分得一杯羹。 而那些原本就对高丽王室的苛捐杂税、繁重劳役感到不满的底层民众,在妙清等人的蛊惑下,心中的怨恨如同野草般疯长,他们开始秘密串联,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发动叛乱。 不过,真正给妙清他们做大机会的还是大宋在箕地发动的解放战争。 当“宋军擒获高丽国王王楷、王后完颜斡勒,尽俘高丽王室宗室贵族”的消息传至西京时,整个高丽上层震动。 更令妙清心神激荡的,是大宋在开京推行的一系列颠覆性举措:消灭高丽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对其抄家公审;解放世代为奴的奴婢,将无主之地分予平民与奴婢。 在妙清眼中,这绝非简单的复仇惩戒,而是大宋要彻底瓦解高丽旧秩序、将其纳入版图的信号。 乱世向来是野心家的温床。 妙清迅速抓住这一契机,联合西京官员柳旵、赵匡,以“高丽自主,赶走侵略者”为口号,打出“天遣忠义军”的旗号,在西京悍然起兵。他建国号为“大为”,改元“天开”,更派兵抢占了西京与开京之间的咽喉要地——岊岭。 这座横亘在两大重镇间的山岭,一旦被控制,便如同扼住了大宋军队北上的脖颈,妙清也由此成为大宋平定高丽过程中最棘手的障碍。 当陈遘与种师中率领宋军攻克高丽都城开京时,胜利的喜悦并未冲昏这两位杰出的将帅的头脑。 按照赵俣君臣的部署,陈遘将开京的政务交由吴用统筹,自己则立刻投入到战后稳固与备战中:他们一面肃清开京周边残余的抵抗势力,确保核心区域的安定;一面从开京的平民与奴婢中招募辅军,短短数月便组建起十万之众。 这些曾受压迫的高丽人,对大宋怀有天然的好感,却缺乏军事训练与纪律,陈遘又派兵部的官吏对他们进行基础战术训练与政治教育,将其打造成可辅助宋军作战的力量。 当时,军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有将领以“兵贵神速”为由,建议倍道疾驰,趁妙清在岊岭立足未稳之际发动突袭。 但这一建议被陈遘与种师中给否决了。 陈遘和种师中认为,大宋在开京的清算与解放搞得声势浩大,高丽各地势力早已知晓开京易主的消息,妙清能迅速占领岊岭,足见其早有防备,攻其不备的战机已失;其次,宋军轻易拿下高丽都城,将士中难免滋生高丽不堪一击的轻敌之心,此时冒进,极易落入敌军陷阱;最关键的是,十万辅军虽已组建,却无力承担十五万宋军的粮草辎重运输。 ——古代行军作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绝非无的放矢,数十万民夫为数万军队运粮的案例比比皆是,如今辅军运力不足,若强行进军,军需短缺将成为致命隐患。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目前,宋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实在没道理冒险。 陈遘、种师中等人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最终定下战略:放弃急功近利的突袭,凭借宋军的绝对战力稳扎稳打。每收复一地,便就地安抚百姓、补充民夫,同时夺取当地粮草以充军需,这既解决了后勤问题,又逐步巩固了占领区,为彻底收复箕地打下根基。 正是在这样的战略思想的指导下,陈遘与种师中童贯密探和哨探摸清了妙清的布防:其主力重兵屯守岊岭,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试图凭借天险阻挡宋军。 如此,若强行进攻岊岭,宋军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陈遘和种师中经过与部下将领和参谋的商量,决定剑走偏锋,启用“迂回战术”。 一切准备就绪了之后,宋军的主力悄然绕开岊岭,经涟州向高丽西京北方进军。 数日后,这支庞大的军队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高丽两界之地时,当地的百姓与守军顿时陷入恐慌! ——识时务者要么弃城出逃,要么开城出迎;少数负隅顽抗的据点,在宋军的猛攻之下,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迅速被攻克。 更重要的是,宋军每占领一地,大宋的官吏便立即跟进——延续开京的政策,解放奴婢、分发土地,并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吸纳流民去修公路和铁路,让百姓切实感受到大宋统治下的安稳。 大宋的这一系列举措,不仅彻底切断了西京与周边地区的联系,更瓦解了妙清“抗宋保国”的舆论基础,将西京变成了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城。 当宋军五路大军兵临西京城下时,这座背山阻水、易守难攻的重镇,已然失去了抵抗的底气。 陈遘与种师中下令环城列营,布下天罗地网:中军屯驻川德部,扼守西京核心;左军屯兴福寺、右军屯重兴寺,控制东西两侧制高点;后军驻守大同江,断绝敌军水上退路;前军屯于重兴寺东,防范敌军突围。五路军队互为犄角,形成了围而不攻的态势。 宋军一面保持大军压境的威慑,一面通过投降的高丽官吏散布消息,也就是:妙清割据西京,不过是为了满足个人野心,而非为国为民。高丽屡犯大宋、又奴役无辜,已被大宋所灭,无复国可能,唯有归顺大宋,才能保境安民。 长久的围困、对宋军战力的恐惧,再加上对土地与自由的渴望,最终点燃了西京平民与奴婢的反抗之火。他们趁夜发动暴动,杀死妙清及其核心党羽,随后打开城门,向宋军投降。 大宋兵不血刃,便拿下了这座战略重镇。 战后,宋军将俘虏的十万西京守军打散编入辅军,经过重新训练与政治教育,这支原本为妙清效力的军队,摇身一变成为大宋平定高丽的新力量。 至此,大宋不仅彻底平定了西京之乱,更巩固了在高丽北部的统治,为后续席卷整个高丽疆土铺平了道路。 彻底扫平了高丽西京地区以后,陈遘和种师中率领大军继续北进,准备打败高丽战力最强的高丽西军,打通与辽东地区的战略通道。 二十年前,高丽名将尹瓘、吴延宠率领十七万高丽西军,北征女真控制的曷懒甸,拓地三百里后筑起英、雄、福等东北九城,将高丽势力向北大幅推进。 即便后来女真名将完颜斡赛以“断粮道、袭援军”的游击战术反击,逼得高丽最终归还曷懒甸,高丽西军在前中期攻防中展现的韧性与战力,仍足以证明其绝非弱旅。 但时过境迁,如今的高丽西军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高丽沦为金国的附庸后,十几万高丽军北上助金与大宋作战,这些高丽军,主要就是高丽西军。在与宋军交战的这两三年,高丽西军的老底子已经被宋军给消灭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大多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更为关键的是,赵俣收了高丽西军的灵魂人物拓俊京的几个妹妹和女儿之后,跟拓俊京建立了联系,陈遘利用这层关系,找人策反了知道高丽大势已去的拓俊京。 有拓俊京帮大宋摇旗呐喊,箕地北方的很多高丽西军都选择不战而降。 这让宋军横扫箕地北方。 不过,箕地北部多山,冬季道路结冰湿滑,粮草车队行进极为艰难,宋军随着北上,战线拉长,军需供给越发的困难。 再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军推进至西军最后的防线时,已经入冬,天气越来越冷,宋军的作战环境越来越恶劣,这无疑有利于防守一方。 见此,“待明年开春再进军”的提议在军中渐起。 但陈遘、种师中等人却觉得,只要突破西军的这最后一道防线,就能打通辽东与箕地的联系,箕地就算是正式并入大宋了。 二人当机立断,与军中各级监军商议后,由监军深入各营安抚将士,以一战定乾坤的战略目标鼓舞士气,最终稳住了军心。 为保存宋军主力,他们还定下策略:让此前收编的二十万高丽辅军充当先锋。 大多数国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总会出现一些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英雄。 高丽也不例外。 眼看着高丽北方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要被宋军攻破了,高丽西军竟在绝境中想出了一招“以寒为盾”的狠辣计策——他们沿着清川江北至永兴湾的防线,将不下三十座军事城堡改造成了冰堡。 也就是,高丽西军将水反复浇在城墙、垛口之上,利用寒冬低温冻结成厚厚的冰层,原本就易守难攻的城堡,瞬间变成了滑不沾脚、坚不可摧的“冰封堡垒”。 十二月初,决定性的蓬山郡战役打响。 招降无果后,辅军兵分三路,分别对三座冰堡发起猛攻。 起初,也想建功立业的辅军还能冒着城头的箭雨冲锋。 但冰堡的防御远超想象:城墙冰层光滑如镜,人连站立都困难,更别提攀爬攻城;即便红衣大炮轰开缺口,高丽西军只需趁停战间隙浇水,冰层便能迅速复原,宋军此前的进攻成果瞬间清零。 几轮进攻下来,辅军伤亡惨重,士气彻底瓦解,后续冲锋只剩出工不出力的应付。 陈遘与种师中仔细观察后,发现高丽西军的脚上都绑着防滑绳,立刻下令让辅军效仿——用绳子在鞋上缠绕两圈并在脚踝扎紧,再配合北方士兵提出的“小步幅、稳步速”技巧,总算解决了冰上行走的难题。 但即便如此,辅军仍无法突破冰堡防线,战局陷入僵局。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宋将王彦主动请缨,表示他愿意亲率敢死队一试。 也没有别的办法的种师中同意了王彦的请战。 王彦的打法,堪称“以险搏胜”。 他亲自坐镇炮营,指挥李琳炮对冰堡进行全覆盖打击,更创新性地采用“贴身炮击”的战术,也就是,让炮兵贴着进攻士兵的推进极限开炮,用炮火为冲锋部队扫清城头火力。 这种战术风险极高,一旦炮兵瞄准稍有偏差,或步兵冲锋速度过快,就可能误伤己方,但其效果也是出奇的好,城头的高丽西军被宋军的炮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根本无法对宋军进行攻击。 王彦麾下的宋军将士,个个悍不畏死,严格执行他的每一道命令。 在炮火与步兵的协同冲锋下,宋军虽付出不小伤亡,却终于攻破了第一座冰堡。 向来严禁杀俘的宋军,这次却极为罕见的将这座被打下来的冰堡里的男人带到下一座冰堡前全部斩首。 宋军洗城的暴举,吓得下一座冰堡里的守军,立即开城投降。 就这样,从清川江北到永兴湾的这不下三十座军事冰堡,要么被宋军打下来,要么投降。 消灭了箕地北方的最后一支抵抗军队以后,由陈遘和种师中所率领的解放高丽的大军,终于打到了高丽的千里长城。 高丽的千里长城,可追溯至高丽与契丹的北境博弈。 高丽德宗时期,为夺取鸭绿江以南之地、对契丹采取强硬立场,德宗命平章事柳韶主持修筑北境关城,为日后战事筑牢防线。 至靖宗在位时,这项浩大工程终得竣工。 此长城“起自西海滨古国内城界、鸭绿江入海处,东跨威远、静海等十三城,再抵耀德、静边、和州三城,终至海滨,延袤千余里,全以石砌,高厚各二十五尺”。 此后,千里长城长期充当高丽的国境屏障。 打到这里,大宋辽宁地区与箕地的联系自此贯通。 这标志着,箕地北部地区,已归入大宋版图,整个箕地都并入大宋,指日可待。 捷报传回大宋,赵俣依据兵部核实的军功,结合陈遘、种师中等前线将帅的奏请,按将士功绩大小予以升赏,以慰军心。 随后,赵俣连发两道圣旨:其一,拆除千里长城,消除箕地与大宋的阻隔;其二,增调民夫,加快铺设从辽宁路至礼城港口的铁道和公路。 同时,赵俣又下旨令解放高丽的宋军就地休整,待来年春暖花开之际,再彻底收复箕地,为这场解放战争画上圆满的句号…… …… 第三百九十章 洪武十九年 … 洪武十九年春。 漫长的寒冬过去了之后,解放箕地的宋军开始四处出击,将箕地北方还没有归附的所有武装势力拔除。 与此同时,大宋派来的官吏、太学生、经过大宋教育的高丽人才纷纷来到箕北,接手这里,治理这里。 又在箕地与金国的国境线布置了一下防御,并派大将刘锜镇守。 其余宋军开始挥师南下,准备收复箕地南方地区,也就是箕南。 早在宋军南下之前,大宋的宣传部队就已经南下了。 宣传队到了箕南,一方面宣传,高丽勾结金人觊觎中原,屡犯大宋边疆;一方面宣传其治下箕地吏治腐败,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兼并土地、豢养奴婢,使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身陷水火之中。为匡扶正义、解救黎民于倒悬,大宋决意兴师解放箕地,特遣宣传队先行告之,向当地民众传布三道核心政令,更以檄文昭告天下。 宣传队所携檄文,字字铿锵,既述历史渊源,又陈高丽罪状,更明大宋仁政。 檄文开篇即追溯箕地与中原的血脉联系——“武王灭商,帝辛叔父箕子封朝鲜,首建殷氏箕子王朝”,直言“中国首也,高丽足也,本一家耳”,从根源上确立大宋收复箕地的合法性。 继而历数高丽三大罪状: 其一,“为虎作伥欲助金人盗我神州,欲驱我中国悉变胡虏”,犯通敌叛国之罪; 其二,“纵贪官污吏剥民脂民膏,奴婢良善之人,官以贿得,刑以钱免”,犯虐民暴政之罪; 其三,“凡有起义与欲归我中国者,动诬以谋反大逆,夷其九族”,犯扼杀忠义之罪。 为证高丽失道,檄文更引胡族先贤为例:“昔姚弋仲、苻融皆胡种,犹劝子弟归义中国,高丽反不如胡族,何其悖逆?!” 罪状既列,大宋更以恩威并施之策,为箕地各方指明出路: 对高丽平民与高丽奴婢:大宋承诺“分土地,解其世世代代受欺压剥削之苦”,让流离失所者有田可耕、有屋可居,共享大宋太平。 对高丽的贵族:给出特赦之途,也就是,只要即刻释放所有奴婢、交出全部土地,由大宋用“以工代赈”之法重新分配,除罪不可赦之人以外,其余人等均可免罪,保全性命与身家。 对顽抗到底之人:发出顺逆之警,也就是,顺大宋者昌,逆大宋者亡,明言顽抗必杀。 檄文传至箕南,很快就点燃了当地民众的希望。长久被压迫和剥削的高丽平民与高丽奴婢,听闻大宋愿为他们解除枷锁、分配土地,纷纷暗中联络,或筹备粮草,或打探高丽军的动向,或为大宋通风报信,只待宋军南下便举旗响应。 而箕南的贵族,在檄文的恩威之下,迅速分化:多数高丽权贵见势不可为,主动释放奴婢、准备交出土地,静待大宋处置;也有少量的高丽权贵,携带家眷、财物逃往海外,只求避祸;当然,还是有部分死硬分子,仍妄图负隅顽抗,准备抵御大宋的“入侵”。 不过,后者只是极少数。 如此,大宋解放箕地的大军南下了之后,几乎未遇有效抵抗:江原道的守将见民众倒戈,未战先降;忠清北道的豪绅主动打开城门,迎接宋军入城;忠清南道的奴婢们更是直接发动起事,配合宋军清剿残余的高丽势力。 短短月余,宋军便横扫箕南的大部分地区,实现了战前“将箕地全部并入大宋版图”的初步战略目标。 正当宋军势如破竹之际,高丽远房王室王旭,不甘心高丽覆灭,纠集了一批舍命不舍财的死硬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拼凑起三万余人马,盘踞于庆州,妄图凭此乌合之众阻击宋军,光复高丽。 赵寿亲率三千精锐,疾驰庆州。 见只来了三千宋军,王旭选择“御驾亲征”。 虽然宋军的人数不及高丽军的十分之一,却胜在军纪严明、战力强悍、武器先进。 ——王旭的军队多是豪绅的私兵与临时征召的流民,毫无斗志,刚与宋军接战便阵脚大乱。 赵寿亲自指挥宋军,以李琳炮、虎蹲炮、新型李琳铳为武器,奋勇杀敌,不到半日便击溃高丽军,王旭死于乱军之中。 战后,大宋将参与抵抗的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全部抄家,其家男子,不论老幼,全部枭首示众,其家女子,不论老幼皆进入教坊司。 这既震慑了潜在的反抗者,也向箕地民众表明了大宋除恶务尽的决心。 庆州决战后,箕南大局已定。虽有零星冥顽不灵的反抗势力,或躲入深山,或盘踞偏远村落,妄图以卵击石,但这些势力已经成不了气候。毕竟,他们既无统一指挥,又没有群众基础,粮草、兵源全都是问题。 在收复箕南的同时,大宋朝廷派来的官吏、太学生、接受过大宋教育的箕地人才,迅速接管收复地区,将高丽贵族的土地按“以工代赈”的方式分给高丽平民和高丽奴婢,让他们有了自己的田地;同时推行大宋的制度,用以安抚百姓,恢复生产。 待箕地的百姓安居乐业后,那些残余的反抗势力便成了“过街老鼠”——有人主动向宋军举报其藏身之处,有人直接协助宋军搜捕,甚至有反抗者因无粮可食,主动下山投降。 至初夏时节,箕南的残余反抗势力已基本被肃清。 至此,大宋“将整个箕地并入版图”的战略目标,几乎已经实现。 南棒部分历史叙事称其祖先是跨越帕米尔高原进入箕地的族群,开启了当地早期文明。 但什么历史都抢的南棒,大家都知道。 这肯定与史实不符。 真实历史是周朝初期,殷商贵族箕子迁徙至箕地建立箕子朝鲜,才真正开启了箕地的文明进程。 西汉初年,原燕国人卫满进入箕地,推翻箕子朝鲜政权建立卫氏朝鲜。 初期卫氏朝鲜作为东北霸主,统领周边部落并臣服于汉,使汉朝实现对箕地的间接统治。 直到汉武帝时期,汉朝一改此前的怀柔策略,以武力快速攻灭卫氏朝鲜,将箕地纳入直接管辖,大量汉人随之迁入。 征服卫氏朝鲜后,汉武帝进一步整合周边势力,将沃沮、真番、临屯及辽东土著区域纳入版图,设立玄菟、临屯、真番、乐浪四郡,即历史上著名的“汉四郡”。 汉昭帝时期,汉四郡逐渐合并为大乐浪郡,但这也成为汉朝对箕地有效治理的顶峰。 此后汉朝在箕地的统治持续收缩,东汉时期东北部落不断侵蚀当地领土,崛起的高句丽更是直接占领箕地核心区域,使当地汉人陷入危机。 直到军阀公孙氏进入箕地与东北,将乐浪郡改名为带方郡,但因缺乏中原支援,箕地的汉人人口持续下降——多数汉人死于部落与高句丽的进攻,或被迫迁徙、被异族吞并。 至三国时期,箕地的汉人已不足十五万,规模大减。 西晋统一后,司马氏政权迅速陷入内乱,北方陷入魏晋南北朝的长期动荡,箕地汉人彻底孤立无援。 公元三世纪,高句丽大举进攻带方郡,汉人或西迁、或遭屠戮、或被同化。 公元四世纪,高句丽完全占领箕地北部,在此生活五百余年的汉人族群彻底消失。 直到六百多年后的今天,大宋收复箕地,汉人才重新回到这片土地,并再次成为这里的主宰。 赵俣下旨,在箕南地区划分出四个郡,时称“新汉四郡”或者“宋四郡”。 这四个郡分别是:汉江郡、辰原郡、罗川郡、金海郡。 汉江郡的核心管辖范围对应后世的南棒的首尔特别市、京畿道全域及江原道南部,以汉江中下游平原为核心,是此时该区域的政治与经济中心,类似现代南棒的“首都圈”。 辰原郡主要覆盖后世南棒的忠清南道、忠清北道全部及全罗北道北部,地处半岛南部内陆平原,是箕地传统的农业区。 罗川郡管辖范围大致为后世南棒的庆尚南道、庆尚北道全域,以洛东江为轴线,北至庆州盆地、南抵釜山港,涵盖半岛东南部的丘陵与沿海地带,是箕地重要的粮道与商道节点。 金海郡核心区域为后世南棒的全罗南道南部、济州特别自治道及光州广域市,包含朝鲜半岛最南端的沿海平原与济州岛,“金海”古港是该郡的交通枢纽,负责南部沿海贸易与海防。 另外,赵俣下旨,从大宋的一些贫困地区移汉民一百万来到箕地。 ——赵俣的圣旨中明定,凡愿迁徙者,官府拨付单程舟船、三月口粮,抵箕地后每户分授良田百亩,更免三年赋税。 消息传至去年受灾的地区,灾民们纷纷响应朝廷的号召,前往箕地定居。 与此同时,赵俣给吴用写了一道御笔,上面只有八个字:“不拘常法,但求实效”。 吴用多聪明,哪能不知道,赵俣打的什么主意? 这段时间,为了修建贯通箕地到辽宁路的铁路和公路,大概有二百来万汉人民夫在箕地施工。 吴用接到赵俣的御笔了之后,立刻召集僚属定策:在各工地设“安居局”,凡愿留居箕地的汉人,除兑现移民中的田产外,更由官府牵头“配婚”,也就是,将本该打入教坊司的箕地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家的女子,以及因战乱而无家可归的箕地女子,甚至干脆招募箕地的适婚女子,配给汉人儿郎。 ——这两年的战争,导致箕地的男子战死不少,因此,箕地这里有大量失去家庭的女子,这些无家可归的箕地女子,为了能有一个家安身立命,自然要使尽浑身解数勾引汉家好儿郎。 这就使得,不少来箕地修铁路、修公路的汉人民夫,最终选择了留在箕地,改良这片土地的人种。 此外,由于箕地已经成为大宋的一部分,大宋各地与箕地的贸易越发地频繁起来,大量的瓷器、茶叶、丝绸、玻璃、香皂、轻重工业品不间断地从海上运到箕地售卖。 与此同时,箕地的特产与资源亦如春潮般涌向大宋各地。那黝黑发亮的松烟墨,采自箕地深山中的古松,经匠人数十道工序研磨而成,笔触细腻,墨香悠长,深受中原文人墨客的喜爱,成为中原人书斋中不可或缺的雅物;那色彩斑斓的箕地绸缎,以当地特有的蚕丝为原料,织就的图案精美绝伦,或似山川云雾,或如花鸟虫鱼,每一寸都流淌着箕地的灵秀之气,穿在身上,尽显华贵与典雅;还有那箕地的人参,生长在深山老林之中,汲取天地之精华,历经岁月之沉淀,药效卓著,是滋补养生的佳品,为众多医家所推崇。 而在文化上,赵俣下旨,于箕地各郡广设汉家学院,延请中原饱学之士前来讲学。 这些学院完全仿照中原规制,有巍峨的讲堂、藏书丰富的书阁以及供学子们居住的斋舍,实施三舍制。 讲堂之中,每日都有经史子集的诵读声,先生们或引经据典,或旁征博引,将中原的儒家文化、道家智慧、法家思想等一一传授给箕地的学子们。 一时间,箕地的读书之风盛行,街头巷尾常常能看到孩子们捧着书卷,摇头晃脑地诵读诗文的场景。 为了进一步促进文化的融合,赵俣还鼓励中原的文人墨客到箕地游历、创作。 这些文人来到箕地后,被这里的山水风光、民俗风情所吸引,纷纷挥毫泼墨,写下了许多赞美箕地的诗篇。 诸如“箕地峰峦入云霄,松涛阵阵似歌谣。汉江悠悠流不尽,滋养一方好风饶”…… 赵俣更是亲自抄写了宋真宗的《劝学诗》赐给主持箕地教育工作的官员: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赵俣相信,经过这一系列的举措,再加上有铁路和大宋发达的海上航路的连接,箕地肯定会彻底成为大宋不可分割的一块版图。 当然,赵俣也明白,在大宋以前的中原王朝之所以很难在箕地长时期立足,准确的说是不能长时期在辽河以北立足,主要是因为在大宋以前的中原王朝,始终没法牢牢控制住东北地区,尤其控不住辽河以北地区。 后世吉林到黑龙江那片广袤之地,资源远比蒙古高原富庶,滋养出的部落也更具实力。 这些部落一拨接一拨向南扩张,轻易就掐断了中原王朝与箕地的联系。 再加上,那时的交通和通讯不行。 箕地很自然就成了中原王朝守不住的飞地。 所以,要想让箕地一直成为大宋的一部分,最关键的还是得灭了金国,把整个东北都纳入大宋版图。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保证箕地不会得而复失。 如今箕地大局已定,赵俣的目光,自然又重新聚焦到了快被打趴下的金人身上…… ……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太子赵寿的政治智慧 … 开京城中。 赵俣的不少儿子,像赵寿、赵衍、赵楷、赵棣、赵威、赵擎、赵济、赵立、赵勉、赵建、赵睿、赵行、赵昂、赵疆、赵守、赵成、赵兴、赵盛、赵策、赵宁、赵机等,以及赵俣的不少女婿,正在庆祝收复箕地。 现如今,赵俣的这群年纪较大的儿子,都是十五到二十之间,正处于一个男人建功立业的最好时间。 作为他们的父亲,赵俣也是不吝给他们每一个人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从他们十多岁时开始,赵俣就将他们丢进太学或者武学去学本事。 关键,一有能锻炼他们的机会,赵俣也是真给他们。 擅长军事的,自少年时便被赵俣置于军营历练,像赵棣、赵威、赵擎等,非是挂名虚职,而是从基层将校、监军的差事做起,跟着老兵熟悉阵型、勘察地形、处理军务,几年下来,他们各个经历大小战事上百场,如今早已褪去青涩,成为能独当一面领兵作战的大将,其麾下将士也多服其调度。 ——不论是在之前的收复辽宁路的作战中,还是在这次解放箕地的作战中,他们都有不错的表现。 至于长于治理的皇子,早在大宋时,赵俣便举贤不避亲,将他们派往各县任职,从核验户籍、督办农桑、断理寻常民事等基础做起,待解放箕地后,他们与大宋的官吏、太学生、接受大宋教育过的箕地人才一块,来接收箕地,治理箕地。从规划城郭、梳理赋税到安抚流民,每一项他们都有参与。 这群皇子年岁渐长,早年积累的历练尽数化为实打实的能力,自然成了赵俣手中又一支可靠的政治力量。 朝堂之上,无论是兵部掌兵、户部理民,还是地方要冲的治理,皆有他们的身影。 赵俣对自己的儿子的布局,恰似沙特开国君主伊本·沙特对亲王群体的塑造,都是以血缘为纽带,将家族力量编织进国家权力的每一根脉络。 沙特的亲王,或掌控阿美石油等国民经济命脉,或执掌国民卫队等核心军事力量,或身居内阁要职主导政策走向,形成“王室即国家”的权力格局。 而赵俣的儿子们,同样循着这条路径扎根大宋:赵棣、赵威、赵擎等领兵皇子手握军权,其麾下将士,有很多也是赵俣的儿子,当然也有投到他们麾下的战场同袍,忠诚度远超寻常将领,相当于大宋的宗室军事集团; 长于治理的皇子则盘踞九部(也就是传统的六部加上商务部、交通部(又分铁道部、公路部、水路部、海路部)、海关部)、地方州府,从户籍核验到赋税梳理,每一项关乎国本的民生事务都有他们的身影,如同沙特亲王掌控经济与行政的翻版。 更相似的是权力的传承与稳固逻辑。 沙特亲王们通过联姻、分封,将势力渗透到宗教、商业、军方等各个领域,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外人难以撼动; 赵俣的诸子也在多年历练中,与太学出身的文官、武学培养的将领、地方士族形成深度绑定——领兵皇子手下有众多军中将领监军,治民皇子手下有众多官吏,这种基于“共同经历”的联结,远比单纯的君臣关系更牢固。 当这些皇子散布在九部、地方要冲时,整个大宋的权力体系便成了赵家皇室的“护城河”,既对外抵御异己势力,也对内巩固赵氏的统治根基。 另外,赵俣还有很多儿子扎根在大宋最赚钱的行业,像钱庄、各种金融企业、各种资源企业、各种高精尖企业。 最关键的是,赵俣还要将自己的很多儿子分封出去。 这本质上,就是将家族利益与国家权力深度捆绑,构建起一个以血缘为核心、向外辐射的权力网络。 现如今,赵俣的布局基本上已经成形,他的这些儿子已经分散到大宋的各个领域当中,是一股极其强大的政治势力,他们甚至已经强大到不再需要赵俣保护也没有人敢再限制他们的地步。 身为一个越来越成熟的储君,赵寿很清楚,他的兄弟太多了,势力也太强大了,他们或掌兵权镇边关,或管民政安地方,或控商路掌财脉,他要是敢有废掉自己的这些兄弟的念头,他这个储君肯定是做不成的。 反之,只要他守住储君的本分,以宽和之心团结兄弟,凭嫡长子的正统身份,再加上有他父皇为他铺路,这皇位便能稳稳当当落到他手中。 所以,他若想坐稳储君之位,包括他将来要想坐稳皇位,就要牢记,“制衡”不如“相融”,“压制”远不及“共治”。 基于此,他从不争功,每逢兄弟立功,他总是第一时间禀报给他父皇为其请功;朝堂之上,若户部奏请的民生政策出自他兄弟之手,并且确实有益于大宋,他便上奏给予支持,细陈政策益处。即便是面对年纪稍小的兄弟,他也从无储君的架子,尽可能的给他们关照,听他们讲地方治理的见闻,若有疏漏之处,便私下提点,从不当众斥责,更不许东宫属官轻视诸皇子。 对待兄弟的过错,赵寿也从不疾言厉色。曾有一次,负责箕地钱庄建设的赵策,因急于建立战时经济体系,帮助箕地战后重建,未细查商户资质便放贷,导致一笔巨款难以收回,闯下了不小的祸。赵寿得知后,不仅给赵俣上奏章,为赵策求情,还自己拿钱,帮赵策填补亏空,当然,大头还是赵俣出的,谁让这是自己的儿子犯的错误? 赵寿还不吝啬为自己的兄弟铺路,给他们机会。 ——众所周知,赵俣的女人太多,儿子也太多,他肯定是想都管的,但因为忙,因为实在是不可能面面俱到,肯定会忽略一些存在感太低的儿子,这些皇子有时候就会找上好说话的赵寿,赵寿肯定会给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仅赵俣的一众儿子,赵俣的一众女婿,也是如此。 宋朝驸马制度的核心原则是,不得担任中枢决策、军事指挥、财政管理等核心岗位,如三省六部的侍郎、尚书,以及枢密院、三司的任何实职,杜绝其介入国家核心权力运作。也不得担任地方州府的知州、通判等官职,避免其直接管理百姓、掌控地方行政与司法权,防止形成地方势力。 驸马的“官职”多为仅挂名、无具体工作的荣誉头衔,主要用于彰显身份。 这主要针对汉唐以来“外戚专权”的历史教训。 汉唐时期,外戚常借公主身份掌控军权、干预朝政(如汉代霍光、唐代杨国忠),甚至引发宫廷政变。 大宋建立后,为强化皇权、稳定政权,将限制外戚纳入祖宗家法,驸马作为外戚的核心群体,自然成为重点约束对象,通过“授虚职、限实权”,彻底断绝其干政的可能。 这种制度虽确保了宋朝未出现严重的外戚专权问题,但也导致驸马群体逐渐脱离政治核心,成为依附皇室的“荣誉阶层”。 如果赵俣的女儿少,他也会如此,毕竟,外戚干政这种事,不得不防。 可问题是,赵俣有数百个女儿,那她们就得嫁数百个青年才俊,这要是还“授虚职、限实权”,绝对是巨大的人才浪费,以及对皇权的限制。 于是,赵俣解除了对驸马的大部分限制,只是不允许他们担任宰执、地方主官、边疆主将,当然,也不能获得分封,别的则不再进行限制。 如此一来,赵俣的女婿,或是出身将门,或在武学升为上舍生,或在军中崭露头角的青年将领;或是优秀的太学生,或是凭政绩累迁至州府要职的文官新秀;亦或是掌控大宋经济命脉的实业家、金融家;再或者是优秀的科学家、匠人、医师、各类奇才,等等等等等等…… 这些驸马本就是大宋新生代中的佼佼者,与公主联姻后,更如虎添翼:一方面,他们借由“皇亲”身份获得了更广阔的晋升空间,朝堂上有皇子们相互援引,地方上有宗室势力保驾护航;另一方面,他们自身的家族势力与专业能力,也反过来为赵家宗室的统治筑牢根基。 ——武将驸马巩固边防,文官驸马优化治理,实业家驸马则为大宋的军费、民生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实干家驸马更是得到所有的资源支持让他们搞研发,形成“宗室-权贵-实业-科学发展”四位一体的利益共同体。 赵寿对此看得极为透彻,他深知这些姐妹与驸马所构成的关系网,是比朝堂官职更难撼动的“隐性权力”。 因此,赵寿从未将公主们视作“外嫁之人”,反而主动维系这份亲缘纽带,对妹妹、妹婿多有照顾、帮助和提携。 久而久之,赵寿在公主与驸马群体中也积累了极高的声望。 这些皇子、驸马虽分属军、政、商不同领域,却都因赵寿的“亲厚”与“包容”,而选择支持和拥护他。 这种“以情换心”的经营,让赵寿将大宋新生代最强的权贵力量,牢牢绑定在了自己的阵营中。 如此一来,哪怕是再有野心、再有能力的皇子,也不敢公开与赵寿抗衡——毕竟在他们眼中,赵寿不仅是嫡长兄,更是能维护他们的大家长。 赵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太子虽无雷霆手段,却有容人之量,能将一众手握实权的兄弟、妹婿拧成一股绳,这份“团结”的本事,远比单纯的智谋更能稳固我赵氏的江山。’ 而赵寿也始终清楚,只要他始终以宽和待兄弟姐妹,重用他父皇为他选择的大臣,待他父皇传位之日,便是他当上大宋皇帝,开启自己的大治之时。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箕地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赵寿将他的一众兄弟、妹婿叫到开京城来,大家庆祝一下箕地被大宋收复。 …… 筵席上,一众皇子、驸马其乐融融,推杯换盏。 席间,有那消息不够灵通的皇子,问赵寿:“殿下,箕地大势已定,我等该何去何从?” 赵寿笑着答道:“先以稳固好箕地之事为主,亦要做好我大宋与女真决战,调你等去东北的准备。” 有那反应快的,问道:“我等?莫非殿下不去东北?” 赵寿不无遗憾地说:“我亦想去女真狗贼决战,奈何,父皇要亲自去前线坐镇,确保万无一失,我须得回汴京监国。” 众人了然。 是了。 他们的父皇是在锻炼赵寿这位大宋的储君在军事方面的能力。 但作为大宋未来的皇帝,更重要的还是处理朝政,而非开疆拓土,尤其是在,他们的父皇已经将大宋的版图扩张到了不输汉唐的情况下。 可以预想,等将来赵寿当上皇帝时,要做的,主要是守城和休养生息。 而且,老实说,赵寿的军事能力真的很一般,他人也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上前乱指挥。 这也是赵寿的一个优点。 至于之前赵寿大败王旭那场,都说是赵寿指挥的,实际上却是杨沂中指挥的,赵寿人上没上战场都两说。 现在看来,这应该是赵寿彻底离开战场前,特意刷的一个较为“耀眼”的军功,以便他将来继承皇位。 在这种情况下,赵寿也该回东京汴梁城,接受他们的父皇下一步教导了。 又有皇子问:“殿下,我家里想教我去皇子大陆开疆拓土,我想去东北与女真交战,不知该如何抉择。” 赵寿很有耐心地说:“何去何从,须得看你志向如何,若你想当将军,便去东北;若你想当官,在箕地,去东北,回朝中,皆可;若你想当诸侯王,皇子大陆机会更多。” 顿了顿,赵寿又主动说:“我家不比他族,父皇功盖古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子女千余,子女又生子女,人丁极度兴盛,家中不缺人才,故哪里皆无须我等牺牲自我勉强为之。你等所做抉择,可全凭自愿,无须忧虑高下,亦无须计较过错,最多不过重选罢了,所以你等莫因取舍而怀忧。” 一众皇子听言,纷纷点头,在心中盘算着各自的发展方向……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太子回来了 … 洪武十九年,九月初。 亲自主持完开京乡试的太子赵寿,奉他父皇赵俣的旨意,返回东京汴梁城。 赵寿没有选择走海路回东京汴梁城,而是选择走陆路。 ——他要好好看一看沿途大宋的江山,毕竟,这次他再回东京汴梁城以后,说不准得等多少年才能再出来了。 赵寿一行先顺着箕北的驿道走走停停,穿过了整个箕北地区,然后乘小船跨过鸭绿江,来到了辽宁地区。 赵寿用心对比了一下,同样是战后重建,更靠近中原地区的辽宁,明显更快一些,尤其是有海港、通火车的大连,已经不输其它港口城市了。 遥想当初赵寿刚到辽宁路时,大连湾光秃秃的海岸线上,只有十几艘漏风的小渔船歪在冻硬的泥滩上,船板裂着指宽的缝,用稻草和破布胡乱塞着。沿岸的渔村更不必说,低矮的茅草屋连烟囱都透着寒酸,不少屋顶缺了角,只能用树枝勉强支起,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草屑。 那时更没有火车轰鸣着穿城而过,唯一能走车马的“官道”,其实是压实的冻土路。一到开春化冻,路面就成了烂泥塘,车轮陷进去,得靠四五个人推着才能挪动。 当时,他住的地方,土墙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院里的井沿裂着缝,打上来的水带着股土腥味。 就这,已是整个大连左近最好的住处,再往东去,有些村落连正经的屋舍都没有,百姓只能在山坳里挖地窨子避寒。 至于如今码头上常见的货栈、商号,那时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只有几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走街串巷叫卖些针头线脑,担子上的货加起来也值不了几贯钱。 “殿下?” 杨沂中的呼唤将赵寿的思绪拉回当下。他望着不远处轰鸣而过的火车,车皮上印着“大连—汴梁”的字样,再转头看向人声鼎沸的码头,忽然觉得,这短短几年的变化,可能要比从前几百年还大吧? 赵寿没有乘坐大连到汴梁的火车,而是继续沿官道南下。 在这个过程当中,赵寿见了刘法、宋江、种师道、陈遘、李纲、赵鼎、李光等人,很虚心地听了他们对当前战事、对大宋时下、对大宋未来的政策的见解。 在这之后,赵寿就顺着辽西走廊开始南下。 赵寿率领他的东宫属官和亲卫军行至锦州卫时,暮色已漫过辽西走廊的山脊。他勒住缰绳,目光越过成片的夯土城墙,落在远处连绵起伏的烽燧上。 这里便是大宋耗时五年建成的“辽西三防线”——这条防线从平滦营三州延伸至锦州、宁远、山海关,如一条钢铁锁链,牢牢锁住了北方草原与辽东平原的通道。 这道防线并非简单的城墙拼接,而是一套“城-堡-烽-路”四位一体的防御体系。 其最外层是散布在走廊两侧山脊上的烽燧,每隔十里便有一座,夯土基座外包青砖,顶部设有瞭望台与火塘,一旦发现北方骑兵动向,白日举烟、夜间点火,讯息可在很短时间内传至中枢。 烽燧之下,是沿官道修建的“堡寨群”,每个堡寨周长三里,墙高两丈,墙根厚达一丈五,内置弓弩营与粮秣库,既能驻兵百人防御,也能收容附近百姓避战。 防线的核心,是平州、滦州、营州三座重城与锦州、宁远两座卫城构成的“五城联动”。 平州城扼守辽西走廊西入口,城墙外侧加筑三层马面,每个马面配备两门八牛弩与一门李琳炮,城壕宽三丈、深两丈,壕底密布尖木桩; 营州城则控制走廊东端,城内设有水军码头,可停泊二十艘小型战船,兼顾陆防与江防。 滦州城恰坐落在辽西走廊的“腰腹”地带,西接蓟州平原、东连锦州山地,脚下是滦河冲积出的平坦河谷。这里是这道防线的‘中转站’,若平州遇袭,粮草可从蓟州经滦河顺流而下;若锦州告急,骑兵沿官道疾驰,一日便能抵达。 锦州卫像一把铁锁扼住辽西走廊东段的“咽喉”——其南侧是渤海湾的浅滩,北侧是松岭山的余脉,唯一的通道就从卫城脚下穿过。 而宁远卫则是锦州卫东侧的“前哨尖兵”。它背靠首山、面朝渤海,距离锦州卫仅六十里,恰好卡在辽东平原进入辽西走廊的“门槛”上。 至于山海关(此时叫榆关),便是这道防线最西端的“门户锁钥”。它坐落在燕山山脉与渤海湾的交汇处,东接辽西走廊、西连华北平原,一道雄关将山海之间的缝隙彻底堵死。 五座城池与山海关之间,由宽两丈的“官道马道并行线”连接,马道铺有碎石,可供骑兵快速驰援,官道旁每隔五十里设一处饮水站与驿站,保障粮草运输。 这条防线,就是李琳效仿明朝的关宁锦防线而布置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万一大宋被金国击败,或者有游牧民族、渔猎民族南下打草谷,大宋还可以依托这条防线抵挡一下,保护大宋的军民不受其扰。 除此之外,这条防线还暗藏诸多精妙设计。比如各城之间的烽燧传递系统,并非简单的直线串联,而是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网状结构。即便某一处烽燧被敌军破坏,讯息仍能通过其他路径迅速传递,确保朝廷及时掌握敌情。 而且,在“堡寨群”中,还设置了隐蔽的暗道。这些暗道深埋地下,入口极为隐蔽,只有大将和重要官员知晓具体位置。一旦堡寨被敌军包围,守军可通过暗道与相邻堡寨取得联系,互相支援,甚至在必要时进行突围转移。暗道内部空间虽不宽敞,但足以容纳数十人快速通行,且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通风口和储物处,存放着干粮、饮水和简易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真不怪大宋要如此慎重地打造这条防线,实在是, 一来,关外的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是真爱南下劫掠,这不光因为他们拥有强盗的本性,也因为他们要是不南下劫掠,碰到严冬或者别的天灾,甚至都有可能死九成的人口,因此,他们势必会南下劫掠,如此一来,大宋肯定要防止此事发生; 二来,大宋要将国都从东京搬到北京,那关宁锦防线可就成了拱卫新都的第一道咽喉要道。若这道防线有失,北方游牧民族、渔猎民族便能顺着辽西走廊直扑北京城下,届时新都危殆,大宋社稷亦将倾覆。因此,这防线不仅是军事屏障,更是大宋国运所系,容不得半点疏忽。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些,赵寿才来亲自视察关宁锦防线。 亲自一一看过关宁锦防线的每一处防御设施了之后,赵寿才转道去了北京城。 经过重新改造,新的北京城,已不再是单纯的皇家都城,而是兼具军事防御、漕运枢纽与工业活力的“三重城郭”,其规制既承原来燕京城的雄浑骨架,又对外扩张了十几倍,还添了机器轰鸣的新生气象。 外城是北京城的第一道屏障,沿永定河与潮白河故道延展,周长足百里。城墙以“夯土包砖+钢筋灌浆”的新法筑就,底部宽达三丈五尺,顶部仍有两丈二尺,高度更是突破四丈——比大宋旧都东京的外城高出近一丈。 外城共设十座城门,其中“广渠门”与“东便门”扼守通州方向的大运河码头,门洞内铺设了铁轨,可直接衔接码头货场与城内的主要居住区;“永定门”则正对南下的官道与火车站,城门上方加装了两座生铁铸造的瞭望塔,塔内架设着能观测百里外的望远镜,塔基暗藏炮位,有十门重型李琳炮,可对任何敌人形成碾压性的火力覆盖。 穿过外城,便是内城,也是北京城的防御核心。 内城城墙虽略矮于外城(高三丈五尺),但墙体更厚,底部宽达四丈,墙面每五里便设一座“马面敌台”,敌台上不仅有传统的箭窗,还开凿了圆形炮孔,安置着可360度旋转的中型李琳炮,能对攻城敌军形成火力覆盖,也能形成交叉火力。 内城九门中,“正阳门”最为宏伟,门洞分为三道——中间一道供皇家仪仗与火车通行(铁轨从城门下横穿而过,连接内城东站与西苑行宫),两侧则供车马与人流出入,门额上“正阳门”三字由赵俣亲笔题写,鎏金铜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内城的“王府井街”已取代东京的“州桥夜市”,成为大宋新的财富核心。街道两侧的商铺多是两层砖木结构,底层是售卖丝绸、瓷器与西洋钟表的店铺,上层则是钱庄与各种金融机构的办公地。“大宋钱庄”和“皇家钱庄”的红砖大楼格外显眼,楼前的广场上竖着一根铸铁旗杆,顶端飘扬的黄龙旗下方,挂着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用黑漆写着当日的金银兑换比例。 最内侧的皇城与宫城,则是大宋皇权的象征。 皇城城墙高二丈五尺,虽不似外城那般厚重,却在墙顶加装了通电的铁丝网,四角的角楼改为钢筋混凝土结构,内部设有信号室,可通过电线与内外城的炮位、烽燧联动。 皇宫各处更是领先了后世近千年用上了电照明。 紫禁城的朱墙黄瓦已初露峥嵘,虽西侧的西华门与北部的神武门仍围着脚手架,但仅看已落成的核心区域,便足以让从小生活在东京汴梁城的皇宫中的赵寿暗自惊叹。 午门的“凹”字形城楼已全然竣工,城楼高逾三丈,屋顶覆盖的黄琉璃瓦是从江南官窑特调的配方,釉色比东京宫瓦更显沉厚,阳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穿过午门,便是已修好的太和殿广场。广场地面铺着来自房山的青石板,每块石板都经过蒸汽机械打磨,拼接得严丝合缝,雨天行走也无积水。太和殿的殿基比东京的大庆殿高出三尺,三层汉白玉栏杆上雕刻的龙纹更显遒劲,殿内的十二根金柱并非传统的木质,而是外层包金的钢筋混凝土柱,柱身缠绕着鎏金铜制的龙纹,既保留了皇家威仪,又比木柱更耐虫蛀与火灾。 站在景山的万春亭上俯瞰整座北京城,能清晰看到这座城市的“中心格局”:紫禁城的黄瓦在中央熠熠生辉,内城的红墙与商铺的灰瓦层层环绕,外城的火车站与大运河的漕船遥相呼应,远处山海关方向的烽燧若隐若现。 微风拂过,既能闻到皇宫内的檀香,也能嗅到火车产生的煤烟和汽车农机车释放的尾气。 城中随处可见各种肤色、相貌迥异的人。头戴缠头的大食商人,正用生硬的汉话与绸缎庄老板讨价还价,身后的驼队在街角卸下满箱香料与琉璃;裹着纱丽的印度商人围在钱庄外,指着木牌上的金银比价争论不休,腰间的宝石项链随动作轻轻晃动;金发碧眼的西方商人则更爱聚集在火车站附近,他们穿着束腰的呢子大衣,手中紧攥着写满汉字的货单,不时向路过的脚夫打听最新的漕运班次。 茶馆里,大宋士子与阿拉伯学者并坐一桌,借着一盏热茶讨论天文历法;市集上,胡姬的舞步与汴梁小调交织,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连街边卖糖画的小贩,都学会了用简单的波斯语招揽外国客人。 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万国辐辏的都会,俨然成为了大宋向世界敞开的窗口,俨然成为了新的世界经济、政治、文化中心。 不同语言的交谈声、不同风格的服饰、不同风味的食物在此交融,连空气中都飘着一种蓬勃的、包容的活力,让赵寿都真切感受到大宋的鼎盛与世界的联结。 看了看紫禁城的建设进度,又与李诫等督造官聊了聊相关事宜,赵寿便离开了北京,继续南下。 二十几日后,赵寿来到了泰山。 说起来,曾经多次有人提议他父皇前来泰山封禅,可都被他父皇给拒绝了,甚至有一次他父皇还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对此,很多人都不解。他们想不明白,以赵俣的文治武功,为什么不来泰山封禅,甚至讨厌来泰山封禅? 赵寿没有太纠结此事,他来到泰山后,毫不犹豫地登了回泰山,并作诗一首: 攀岳凌巅瞰九州, 长河如带贯荒丘。 烽烟渐远城郭固, 铁轨纵横商旅稠。 父皇志欲超秦汉, 拓土开疆复旧瓯。 吾自常怀守成念, 愿凭仁政护金瓯。 …… 第三百九十三章 赵俣VS赵寿:父子矛盾 … 阔别东京汴梁城三年多的太子赵寿,终于圆满地完成了军旅锻炼,回到了京师。 虽说这三年多,赵寿在军队中没有太过惊艳的表现。 但在这段时间内,大宋一直在跟金国和高丽交战。 赵寿担任过运粮官,担任过军需官,担任过军功统计官,担任过监军,担任过统兵将领,担任过医疗营的总管,参与过野战,参与过大型攻城战,参与过大型防守战,在刘法和种师道这样的前线统军大将身边担任过参谋,跟陈遘这样的统帅一块参与了收复箕地的全过程。 从粮草调度的损耗计算,到军营宿卫的轮值排布;从战前侦察的情报核验,到战后伤亡的抚恤安置;从器械修补的成本核算,到士兵士气的提振之法——这三年间,赵寿没有漏掉任何一处军营运转的细节。 赵寿还和将士同吃同住过,也使用过李琳炮、新型李琳铳等所有军械武器;既听过高阶将领推演战局的沙盘对话,也聊过普通士卒对军饷粮草的真切期盼。 早年间赵寿读过的那些兵书战策上抽象的“治军之道”,全被他化作了亲手处理过的具体事务。 于储君而言,这份经历不再是镀金的点缀,而是能看透军队肌理的实用根基;于未来的帝王而言,他无需再依赖臣子转述,因为亲身走过的每一段军旅路,都足够支撑他对军政要务做出清晰判断。 总的来说,这份完整的军旅历练,已经让赵寿配得上“懂军”二字。 回到汴梁城的第一时间,赵寿就进入皇宫去拜见赵俣。 一见面,赵俣就发现,经过军旅打磨,又已经十八岁的赵寿,再不是三年前那个带些青涩的少年。他脊背挺得笔直,像常年戍守边关的将士般沉稳,说话时语速平缓却句句有分量,再无半分浮躁之气;谈及军中见闻,从粮草损耗到战局推演,条理清晰得仿佛在陈述一份成熟的军政奏报,全然不见昔日需要旁人提点的生涩。 那双曾只映过宫墙柳色的眼睛,如今藏着塞外风沙磨砺出的锋芒,又沉淀着金戈铁马淬炼出的厚重。像是被塞外的烈日灼去了最后一丝稚气,却又在烽火狼烟中淬炼出了独属于将领的果决与从容。 赵俣望着眼前这个脱胎换骨的儿子,恍惚间忽然觉得,他已经不再需要靠礼制来彰显地位,那份从实践里磨出的干练与担当,让他即便此刻站在龙椅旁,也已然有了能撑起大宋江山的帝王气象。 十八岁,可以说是一个储君最适合登基的年纪。 其核心优势在于,既有独立执政能力,又便于接受辅佐、稳定权力过渡。 年龄太小,主少国疑,容易出现外戚、权臣专权; 而年龄太大(如超过三十岁)登基, 一来,长期作为储君,容易与现任君主产生权力矛盾,或因等待过久形成政治派系,登基后可能引发内部清算。 二来,自身已形成固定执政理念和班底,可能与朝中旧势力冲突,增加政策推行阻力,甚至动摇政权稳定性,例如: 李亨作为太子长达十八年,期间与父亲李隆基的权力矛盾日益尖锐,还需应对李林甫、杨国忠等权臣的打压。为自保,他暗中培养了一批支持自己的武将和官员,形成独立派系。 “安史之乱”后,他在灵武自行登基,尊李隆基为太上皇,本质上其实就是,长期储君生涯积累的政治力量,与皇权爆发的直接冲突,虽稳定了平叛大局,却也造成了唐朝中期“父子分权”的尴尬局面。 朱常洛因“国本之争”,当了二十年太子,期间长期被万历皇帝冷落,还遭遇过“梃击案”等针对他的刺杀事件。 由于等待时间过长,朝中形成了支持他的“东林党”,与反对他的“齐党”、“楚党”等派系对立。 他登基后,急于推行自己的政策,同时提拔东林党人,却触动了旧势力利益,仅在位二十九天就离奇去世,背后正是新旧派系权力争夺的直接结果,也为后续天启朝党争埋下隐患。 嘉庆做了四年太子,虽未与乾隆爆发直接冲突,但乾隆晚年宠信和珅,形成了以和珅为核心的庞大利益集团。 嘉庆登基初期,乾隆仍以太上皇身份掌权,他只能隐忍; 乾隆去世后,嘉庆立即清算和珅,抄没其家产,看似解决了旧势力,却也导致朝中官员人人自危,不少政务陷入停滞,本质是年长储君在“等待期”无法插手权力,继位后必须通过激烈手段打破旧有权力结构,才能推行自己的统治。 目前,赵俣才三十六岁,正是一个男人干事业的最好年龄,他也不可能因为要给自己的儿子让路,就提前这么多年退休。 熟知历史的赵俣,太清楚这皇位绝不能轻易传下去,尤其是在自己还活着的情况下。 李渊当年传位李世民,看似是顺应民心,最终却落得个被幽禁在大安宫、连朝臣探望都要受限制的下场;李隆基在马嵬坡后被迫放权,即便当了太上皇,也得看着李亨一步步削去他的亲信,最后在兴庆宫的孤寂里病逝;就连历史上的赵佶,禅位给赵桓时,满心以为他能就此逍遥快活,结果却被软禁在龙德宫中,想敬自己儿子一杯酒,对方都会拂袖而去。 ‘皇家的血脉里或许流着亲情,可皇权的棋盘上,从来只有输赢,没有父慈子孝。’ 赵俣太明白,一旦自己松了权,今日的中兴之主,明日就可能变成任人摆布的“太上皇”,甚至连安稳度日都是奢望。 老实说,赵俣也曾想过,限制一下赵寿的发展,比如先不给他这么多锻炼的机会什么的。 可赵俣又怕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要是没有一个好的继承人,搞不好,大宋就会分崩离析,“二世而亡”。 真不是没这种可能。 赵俣好色如命,无女不欢,哪晚不玩三五个女人? 而好色的帝王,大多都短命。 再说,这个时代的人,平均寿命只有四十来岁,赵俣离这个平均值已经没差几年了。 关键,赵俣前面那几位皇帝,也就是他爷爷、他爹、他哥全都短命。 宋英宗赵曙,去世时36岁。 宋神宗赵顼,去世时38岁。 宋哲宗赵煦,去世时25岁。 这么一看,赵俣像不像已经“时日无多”了? 这让赵俣怎么能不抓紧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再者,赵俣考虑到,自己收复青唐、收复西夏、收复燕云十六州、收复高丽,灭辽、很快就会灭金收复东北,不仅让大宋完成了大一统,还对外大大扩张了领土,同时,开启工业革命、开启大航海时代、发现新大陆,改良粮食解决大宋民众的温饱问题,彻底实现了大宋中兴,功盖古今中外,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小小的赵寿能撼动得了的。 最关键的是,皇权的本质从来都是“强主则弱储”。 李渊、李隆基、赵佶的被动放权,根源并非其儿子的野心膨胀,而是自身已坠入权力的下坡路——他们或因政变失势,或因战乱丧权,或因昏庸而导致亡国的局面。 只要帝王身处权力巅峰时,即便储君年齿渐长、羽翼初丰,也绝无越界的胆量与能力,这一点在历史中早已被反复印证。 康熙便是最典型的例证。 他在位六十一年,晚年虽有“九子夺嫡”的乱象,但诸皇子争夺的始终是“未来继承权”,而非“当下夺权”。 即便当时雍正已过不惑之年,在康熙面前仍需恪守储君本分,每日晨昏定省、奏对谨言,连培植亲信都需藏于暗处。 这只因康熙晚年虽倦于政务,却始终牢牢掌控着军权、人事权与朝政决策权,既能随意任免大臣,也能随时调整诸皇子的爵位与职权。雍正深知,只要他父皇一日未倒下,自己便一日无抗衡之力,所谓的夺嫡不过是在康熙划定的框架内博弈,绝不敢有半分逼宫之念。 另一个鲜明案例是明太祖朱元璋。 他登基后立朱标为太子,悉心培养二十五年,即便朱标已成长为能监国理政、拥有一定政治声望的储君,在朱元璋面前仍需绝对顺从。 朱元璋在位期间,借“胡惟庸案”、“蓝玉案”大肆清洗开国功臣,朝堂之上无人敢挑战其权威,朱标即便对他父皇的严苛政策有不同意见,也只能以委婉劝谏的方式表达,从不敢试图干预皇权决策。 直至朱元璋病逝,朱允炆继位,皇权的交接才得以按朱元璋的遗愿进行。 这正是因为朱元璋终其一生都处于权力巅峰,既无内忧动摇根基,也无外患削弱权威,储君的存在始终是辅助而非威胁,自然不存在夺权的可能。 再看李渊,他被李世民逼迫退位时,早已因“玄武门之变”失去了对核心军力的掌控,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被杀,朝堂重臣或倒向李世民,或保持沉默,李渊的皇权已名存实亡; 李隆基在马嵬坡后被软禁,是因为安史之乱让他失去了民心与军心,逃亡途中的狼狈与决策失误,让将士们更愿追随能稳定大局的李亨,他的权力早已随大唐的国运一同崩塌; 赵佶禅位给赵桓时,金国的铁骑已逼近汴梁,他既无力抵御外敌,也无法安抚朝臣,只能以“禅位”逃避责任,那时的放权不过是权力崩塌后的无奈之举。 反观那些权力稳固的帝王,即便储君已至中年,也绝无轻举妄动的可能。 这便是皇权的铁律:储君的不敢动,从非源于孝道,而是源于帝王巅峰期无可撼动的权力威慑。 当帝王能牢牢握住军权、掌控朝局、震慑百官时,即便储君再有野心,也只能收敛锋芒,乖乖等待权力的自然交接——毕竟,没有任何一位储君,敢在手握绝对权力的父皇面前,拿自己的性命与未来冒险。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考虑与自信,赵俣才大力为赵寿铺路,甚至放任他发展。 …… 出去历练了几年,赵寿才彻底知道,他父皇到底有多厉害。 赵寿甚至很没出息的想,穷自己一生,也达不到他父皇的十之一二,哪怕他将来真的继承了他父皇的皇位。 这让赵寿哪敢去想当李世民? 赵寿也不觉得他有李世民的能力和魄力。 甚至,赵寿的内心深度还很怕继承他父皇的皇位。 只因他实在没把握在他接手大宋之后,能把一切都做好。 万幸! 赵寿再见到赵俣后,发现赵俣依旧跟几年前一样年轻健壮。赵俣看起来,甚至比赵寿也大不了几岁,就是说他们是兄弟,都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就仿佛,时间在赵俣身上定格了一般。 赵寿看了一眼赵俣身边几百个莺莺燕燕,想到赵俣后宫中的一万多佳丽,再想到赵俣那毫不节制却丝毫都没有影响到他身体的生活习惯。 赵寿忍不住去想,‘或许我活不过父皇,能安安稳稳地在储君之位上度过一生……’ 话说,对于赵俣如此狂热地喜欢女人,赵寿始终都不理解。 在他看来,女人只是生儿子的工具而已,有几个够用就行了,何必弄这么多? 赵寿有心劝一劝他父皇,不要再贪恋美色,免得她们影响他父皇成为史上最伟大的帝王。 可现在仅是给赵俣生过儿女的女人,都已经有一千多了,难道让他父皇始乱终弃不要这些女人? 这显然不现实。 再者来说,赵寿也知道,他父皇好女色归好女色,却从来都没有因为女人就耽误过正事。 关键,身为儿子,身为臣子,又怎么能去抓住父君的过错不放? 所以赵寿也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见赵寿进来,原本正躺在一众宫人中间,接受她们按摩,听张纯和萧普贤女汇报奏章的赵俣,伸出手叫停了张纯和萧普贤女,然后缓缓坐了起来。 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已经比自己还高的长子,赵俣一脸慈爱的说:“高了,壮了,不错。” 赵寿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免礼平身。” 让赵寿起身以后,赵俣问:“此行收获如何?” 赵寿答:“颇丰。” 赵俣问:“哦?都有些甚么收获?” 赵寿侃侃而谈:“为君者,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 …… 请假一天 临时有事,得出去一趟,特请假一天。抱歉哈。 之后,会找机会补上这章的。 《我和五个大美妞穿越到北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和五个大美妞穿越到北宋》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百九十四章 赵俣VS完颜阿骨打:最强之战 … 对于赵俣这个父皇,赵寿半点都不敢隐瞒,而是将他现阶段的感悟,一五一十的全都跟他父皇说了,以期得到他父皇的斧正。 而赵俣也是不厌其烦地听着赵寿对治理大宋的领悟。 父子二人畅聊了两个多时辰,中间还一块吃了顿饭。 最后,赵俣总结:“此数载汝所得甚丰,然所知者止于地方军政,朝堂之上诸般事宜尚未通晓,后续仍需勤勉修习。” 赵寿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真怕他父皇现在就让他背负起这个还在发展中的大宋,要是这样,那对他而言,将是难以承受之重。 赵寿垂首聆听着他父皇的训诫,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玉带,心中那股悬着的巨石终于稳稳落地。方才畅聊时强撑的从容渐渐褪去,眼底露出几分如释重负的松弛。他明白,父皇这句“尚需努力”,既是对他过往成长的认可,更是给了他一段宝贵的缓冲时光。 这几年的历练,让他见过黄河决堤后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也亲历过边境军营枕戈待旦的紧张,更在州府衙署里处理过赋税、水利、刑狱等繁杂政务。 可每当夜深人静,想起朝堂之上那些盘根错节的派系纷争、与金国不死不休的局面,还有他父皇推行新政时既要兼顾民生又要平衡士族利益的两难,他便深感皇帝肩头的担子之重。 这就像刚学会掌舵的船夫,虽能勉强应对江河浅滩的风浪,却还未具备驾驭汪洋巨轮的本领。 如今,见他父皇还愿意给他补足短板的机会,他才心下稍定。 接下来,他可以跟着他父皇参与朝堂议事,看他父皇如何在百官争论时定夺乾坤,如何在边境告急时沉稳布局。他还能去户部、兵部等要害部门历练,摸清国库收支的脉络,熟悉军队调度的章法,甚至能借他父皇的名义,与那些久居高位的老臣交流,学习他们处理政务的圆滑与智慧。 赵寿暗自下定决心,自己绝不能懈怠,一定用心学习。待他日自己真正接过这大宋江山时,不仅要延续他父皇开创的发展局面,更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让边境安稳无虞,用实打实的功绩,证明自己足以撑起这万里河山。 此刻的赵寿,已经不再是急于证明自己,而是怀揣着敬畏与期许,静静等待着足以承担天下重任的那一天。 而赵俣则很干脆地将赵寿丢给蔡京,让他跟着蔡京学习治理国家…… …… 大宋解放高丽收复了箕地,如同在静谧的湖面上投下巨石,激起了惊涛骇浪,在东北亚引起了很大的震荡,各方势力都因此而动荡不安。 那高丽,国祚二百多年,也曾有过独当一面的辉煌时光。开国君主王建以雄才大略扫平后百济、新罗,于乱世中一统朝鲜半岛,建立王氏高丽,奠定了高丽根基。鼎盛之时,其疆域自大同江不断向北拓展,借辽金相争之机,将边界推进至鸭绿江入海口一带,甚至一度占据曷懒甸之地,版图达至巅峰。对内,几代君主整顿朝政、发展农商,完善中央集权,更以中原文化为宗,大力兴办教育、鼓励文治,使国内文化氛围浓厚,成就斐然。对外,虽需在辽、金等强邻间周旋,却也能以灵活外交保全自身,更曾暗中与大宋通好,在东北亚的政治棋局中占据一席之地。 只是时移世易,那曾经也算盛极一时的高丽,就这么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关键,大宋吞灭高丽使大宋的版图向东北方向大幅延展会不会使大宋就此收手?如果大宋不收手,下一个“高丽”又会是谁?它又能否从军事上、政治上、经济上都是空前强大的大宋的绞杀下逃过这一劫? 好吧,直说吧。 傻子都能看出来,大宋吞并了箕地之后,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肯定是金国。 毕竟,纵观东北亚,似乎好像也许只剩金国是大宋的心腹大患了。 完颜阿骨打君臣对此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他们曾图谋截断大宋从海路向辽东输送粮草、军械的补给线。 毕竟,自秦汉至隋唐,多少中原王朝欲染指东北,皆因后勤补给艰难,最终被广袤的黑土地与草原势力给拖垮,只能黯然退回中原。 然而,刘法、宋江早已坐镇辽东要冲,种师道、李纲又坐镇辽东半岛方向,以铁壁之势阻断金国与箕地的所有联系。 后来,宋军收复了箕北,陈遘、种师中、刘锜等将彻底封死了箕地与金国的接壤地区。 这使得金军的主力深陷泥潭,根本无力分兵干预高丽战局。 更致命的是,宋金多年交锋中,金国几乎从未取得过大胜,而且每一次战败都伴随着精锐的大量折损,如今金军核心战力(也就是女真精壮)已经死伤超过了七成,现在超过六十岁的女真老人和十二三岁的女真孩子都已经上战场了,其国衰败的迹象早已显露。 内忧外患之下,金国别说救援高丽,其内部的问题都已经压不住,开始陆续爆发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辽代的遗民问题。 金廷对境内契丹人与汉儿的猜忌与戒备,随着局势恶化愈发深重。 在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宗干等重臣的怂恿下,完颜阿骨打颁布了一道严苛诏令:凡境内有契丹人与汉儿聚居之地,必须由女真人驻守监视,对其言行动态实时上报,一旦察觉叛乱迹象,即刻格杀勿论。 这道诏令彻底点燃了辽代遗民的怒火,其中反应最烈的便是契丹皇族耶律马五。他曾是金国仅次于耶律余睹的契丹悍将,追随完颜阿骨打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因为金人忌惮契丹势力,而被完颜阿骨打调任金国北部边境去担任一个小小的千户。 金廷这摆明了是将契丹人与汉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耶律马五忍无可忍,更担忧金廷会率先动手清算他们,遂决意先发制人,起兵反金。 耶律马五深知仅凭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与金国抗衡,于是,在起兵之前,耶律马五暗中派遣心腹前往辽宁路,面见宋军主将刘法与宋江。 得到大宋会全力支持他们起义的明确答复后,耶律马五才敢于隆安、韩州一带正式揭竿而起。 令完颜阿骨打君臣始料未及的是,耶律马五登高一呼,周围长期被女真贵族压迫的契丹、汉、渤海等各族民众纷纷响应。 短短一月之内,耶律马五麾下义军便拥众数万,更凭借大宋暗中输送的物资,装备了精良的兵甲还有不少战马,成为金国境内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完颜阿骨打得知这个消息后,震怒不已,急命咸平路招讨使完颜斜也统领本部金军及归附的草原各部兵马,火速征讨耶律马五,试图将义军扼杀在摇篮中。 为了加快平叛进程,完颜阿骨打更是抛出天价悬赏:宣称耶律马五的骨头每两值一两黄金,肉每两值一两白银,妄图以重利收买亡命之徒,从内部刺杀耶律马五,瓦解义军士气。 很显然,完颜阿骨打君臣打的还是“攘外必先安内”的算盘。 很快,金军与义军在迪吉脑儿展开首次交锋。 刘法与宋江接到耶律马五的求援后,在第一时间命韩世忠率领三万番汉精锐骑兵,大张旗鼓地驰援耶律马五。 在韩世忠的协同作战下,耶律马五一举击溃完颜斜也率领的金军不说,还重创了这支金军,稳固了义军刚刚建立的根基。 此战失利的消息传回金上京,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金上京城的大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完颜阿骨打更是脸色铁青。 “陛下!宋人与马五连衡,我军精锐尽丧,我大金国祚危在旦夕!今唯遣使乞和,割辽东之地,献金帛质子,庶几得延喘息。”完颜吴乞买的嫡长子完颜宗磐率先出列,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完颜宗磐言毕,金朝宗室、将领、金穆宗完颜盈歌之子、完颜阿骨打的堂弟完颜昌立刻上前附和:“宗磐所言甚是!大宋兵强马壮,又有强大火器,实在难敌,今我军老弱充阵,十一二龄童亦赴疆场,实难抗衡。长此以往,我大金必教他大宋所灭,彼时,宋军攻破我上京,必男子杀尽,妇人虏尽,宫室焚尽,金银取尽。” 完颜阿骨打的第六个儿子完颜宗隽同意主和,他说:“议和非降,乃暂避锋芒,待国力复振,再图后举。今宋强金弱,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只有学高丽事强之道,我大金方有一线生机。” “谬哉!”完颜宗翰猛地一拍朝堂立柱,怒目圆睁,“贼宋势必吞我大金,今日割辽东,明日必索上京。议和者,饮鸩止渴也!” 完颜宗望也上前一步,语气坚定:“粘罕所言极是!我女真起于白山黑水,凭勇烈破辽,岂容屈膝于宋?纵剩一卒,亦当血战,宁死不苟生!” 完颜宗干则很冷静地分析:“宋主自临御以来,常怀并吞四海之志,其心昭然,盖欲效秦皇扫六合之伟业。昔汉武北击匈奴,拓土千里;唐宗大破突厥,威服四方。宋主久慕前贤,誓复汉唐旧疆,而我大金虎据辽东,恰为宋北境之巨障。宋人口中之‘胡虏’,首指我大金也!” 顿了顿,完颜宗干目光扫过主和诸臣,继续说道:“宋灭高丽,非为拓土而止,实乃剪除我之羽翼。今其兵锋直指东北,若我大金尚存,宋之北方难宁,汉武唐宗之业亦难成。” “是以宋必欲灭我,非因私怨,乃为成其帝王功业。今日议和,纵割辽东、献金帛,宋必不满足,转瞬便会挥师上京。彼方挟灭辽破高丽之余威,又得马五为内应,岂会容我大金喘息?” “粘罕与斡鲁补所言,乃金玉良言。我女真若弃血性、甘为臣虏,纵使苟活一时,亦难逃族灭之祸。唯有厉兵秣马,与宋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朝堂之上瞬间分成两派,主战派与主和派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完颜宗磐、完颜昌、完颜宗隽等人痛陈利弊,言说金国如今内忧外患,义军四起,兵力匮乏,根本无力再与大宋抗衡; 而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宗干等人则慷慨激昂,誓要与大宋死战到底,绝不妥协。 双方吵得面红耳赤,甚至险些拔剑相向。 就在此时,龙椅上的完颜阿骨打缓缓起身,兼具游牧民族特色与中原文化元素的龙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完颜阿骨打目光如炬,扫过殿内众臣,沉声说道:“旁人不知,朕知。赵俣必灭我大金,且已视我大金为囊中之物,断不会与我大金议和。今日若乞和,明日宋师必临上京,届时更无拒敌之机!” 完颜阿骨打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女真素以血性立世,昔年以少胜辽,今虽困厄,岂失此志!” 完颜阿骨打走到大殿中央,拔出腰间弯刀,指向殿外:“传朕令,举国征兵,十岁以上,不分男女老幼,凡能开弓者,悉从军;府库金帛,尽出充军需。粘罕、斡鲁补率部平马五之乱,其余人等随我拒宋师北上!” 主和派大臣们见状,纷纷面露绝望,却再也不敢多言。 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宗干等主战之人则精神一振,单膝跪地,高声领旨:“臣遵旨!誓与宋血战,不负陛下!” 旨意传下,金国上下立刻行动起来。各地官府强行征兵,无数金人被迫告别家人,拿起兵器走向战场;府库中的金银被大量征用,工匠们日夜不停地打造兵器、铠甲;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则迅速集结兵力,前去平乱;而完颜阿骨打再次御驾亲征准备去跟赵俣决战。 然而,金国的困境并未因此缓解。强行征兵引发了百姓的不满,不少地区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反抗;府库空虚,粮草短缺,士兵们常常吃不饱饭,士气低落;耶律马五的义军在大宋的支持下,势力不断壮大,多次击败金军的围剿。 与此同时,宋军也在积极准备。 刘法、宋江、种师道、李纲、陈遘、种师中等各率领大军围攻辽东。 岳飞、吴玠、韩世忠、刘锜等刚崛起的年轻将领也都在随时待命。 一旦时机成熟,赵俣更会御驾亲征,亲自指挥这灭金的关键一战,挥师北上,直取金上京…… …… 第三百九十五章 直捣黄龙 … 辽代,永明城属东京道东海女真“率宾府”管辖。 金代,该地划归上京路的恤品路。 这一带主要居住着女真族等少数民族。他们以渔猎为生,在海边建立了众多渔猎聚落,利用当地丰富的海洋资源和山林资源维持生计。 永明城的另一个名字“海参崴”,其满语意为“海边的小渔村”,这也反映了此时当地的生活特点。 这一地区的经济以渔猎经济为主,同时也有一定的畜牧业和手工业。附近海域盛产海参等海产品,这些海产品除了供当地居民食用外,还通过贸易渠道运往其他地区。 此外,此地的“率宾马”,也很名贵,有宝马之称。 这里是天然良港,港阔水深,浪小避风,且受日本海暖流影响,是远东地区少数全年不冻港之一,其航线网络覆盖中国沿海港口、箕地清津港及东北亚主要港口,是亚太地区对外贸易的重要海上通道,这使其成为东北亚地区的重要地缘中心,在区域经济合作和地缘政治中具有重要地位。 此地所处位置能让布置在其上的舰队快速进入日本海、鄂霍次克海乃至太平洋深处,战略威慑范围可覆盖东北亚、东南亚及太平洋中部,向东经日本海可直达朝鲜半岛、日本及太平洋诸岛,向南与中国东北及朝鲜隔海相望,是连接欧亚大陆与太平洋的关键节点。 除此之外,若从永明城出发,穿越广阔的日本海,随后绕过库页岛南端进入鄂霍次克海。接着,沿着西伯利亚远东海岸北上,穿越白令海峡进入北冰洋,再沿着北冰洋沿岸向西航行,还能抵达北欧海域,进而进入波罗的海或黑海区域,到达俄罗斯以及北欧诸国。 当然,这只是理论航线。 这一航线不仅距离长达上万公里,更是要途经多个气候恶劣、海域复杂的区域。目前大宋的海船,还无法抵御日本海、鄂霍次克海及北冰洋的狂风巨浪。 另一方面,此时的航海技术主要依赖指南针和沿岸地标导航,一旦进入远离大陆的大洋深处或冰封的北极海域,便会彻底失去方向,更谈不上精准抵达目的地。 不过,这丝毫都不影响永明城的重要性。 大宋已经收复了辽东半岛和箕地,打通了这一段的所有航线。 在这种情况下,大宋只要夺取了永明城,就可以依托该港口建立东线军事基地,开辟金军难以防范的“第二战场”。 一方面,宋军能从永明城沿松花江、黑龙江逆流而上,直插金朝的东北腹地(即金朝“龙兴之地”上京会宁府周边)。 另一方面,大宋可以永明城屯军,箕地陆路北上,与辽东半岛的宋军形成呼应,对金朝的辽东防线实施东西夹击,撕开金军的东北防御缺口。 关键,永明城将成为大宋支援东线战事的核心补给枢纽。大宋可通过海运,将中原地区的粮草、兵器等物资,经渤海、黄海转运至永明城,再通过陆路通道输送到东北战场前线。同时,永明城周边的渔猎资源、箕地的粮食储备,可通过港口集中调配,为东线宋军提供就地补给,大幅降低长途运输的损耗与被金军截断补给线的风险。 此外,大宋还能以永明城为起点,开辟至金国东北边境的贸易通道,通过物资输出拉拢金国统治下的女真部落、辽国残余势力,削弱金国内部的凝聚力。 总之,只要夺取了永明城,可让大宋对金国形成“南北西三面合围”的地缘封锁态势。 在海上,大宋还能以永明城为基地,组建舰队监控日本海与渤海北部海域,切断金国对外的海上联系,阻止金国通过海上获取外援或物资。 在陆上,大宋依托永明城与辽东、高丽的联动,可牵制金军大量兵力驻守东北,迫使金国从南方主战场抽调军队回防,极大缓解大宋南线战场的压力。 基于这样的战略构想,赵俣亲自点将,令岳飞、张叔夜、李宝、呼延庆、混江龙李俊、短命二郎阮小二、立地太岁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船火儿张横、浪里白跳张顺等将率兵去攻占永明城。 …… 晨雾漫过乌苏里江入海口的滩涂,百余艘小渔船零散泊在泥泞岸边,女真村落的桦皮屋错落分布在矮坡上,仅在村口设有几道简陋的木栅栏,几名女真牧民挎着弓箭随意值守,全然没有防备。 到了永明城,(这里如今根本就没有城,只有一些临水而建的女真部落),各支水军驾驶的战舰一字排开,对着岸上的一众女真部落就是一顿炮轰。 “轰——!” “轰——!” “轰——!” “……” 率先发炮的是“东京”、“南京”、“西京”、“北京”号上的“武成永固大将军”型李琳炮。 只见,炮身震颤,火光自炮口喷涌而出,一枚枚重达三十斤的实心炮弹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砸进一众女真村落。 村中的任何建筑物,都扛不住“武成永固大将军”型李琳炮一炮。 只要一炮下去,村屋、栅栏,一切的一切,都被碾得粉碎,木屑与泥土飞溅。 见到这一幕,哪怕是再悍勇的女真人,都会如惊弓之鸟一般抱头鼠窜。 霎那间,岸上的女真人,就如惊惶的蚁群般四散奔逃。 紧接着,数百门李琳炮齐齐轰鸣。 只见如流星雨一般的炮弹射入人群中,女真人顿时血肉横飞,尸积如山。 岸上的女真人显然没料到宋军战船有如此可怖的火力,村中一片混乱。有人试图搬来盾牌抵挡,却被呼啸而至的炮弹连人带盾轰成碎片;有人想组织弓箭反击,可宋军战船远在射程之外,箭矢只能无力地落入海中;更有人惊慌失措地向港口深处逃窜,却被后续的炮弹追着轰炸,惨叫声、哭嚎声与火炮的轰鸣交织在一起,整个金军营地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击溃了女真人,让他们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后,宋军开始乘小船登陆。 与此同时,宋军战舰甲板上的火炮仍在间歇性轰鸣,为地面部队提供掩护,炮弹落在金军溃逃的路径上,不断瓦解着他们的抵抗意志。 很快,宋军将士就踩着断裂的木板、涉过浅滩,迅速控制了“港口”,随后沿着“港口”街巷稳步推进,遇有抵抗便以小队协同清剿,遇到溃散的女真人,投降就迅速俘虏,反抗则格杀勿论。 不过半个时辰,“港口”附近女真部落中的枪声与喊杀声渐渐平息。宋军将士在关键路口布防,升起大宋旗号,整个永明城“港口”已尽数落入大宋的掌控。 同来的赵鼎,立即组织匠人和民夫,正式修建永明城和永明港。 李宝、呼延庆等水将在永明港附近部署约两万水师(含战船三百余艘)。 而岳飞、张叔夜则留下部将牛皋、董先等,让他们率领两万宋军、三万箕地籍宋军,继续清理永明城附近的女真人,并布置防线,确保永明城不会被金国夺回去。 至于岳飞和张叔夜,则按照原定的计划,率领三万精锐骑兵,沿松花江、黑龙江逆流而上,直插金国的东北腹地,也就是直扑金上京。 这里是金国女真部落的根基所在,却因金军主力长期布防于南方(对抗大宋)和西方(防范蒙古诸部)而防御薄弱,宋军突袭可直接动摇金朝统治根基。 有人可能会说,防御大宋,我知道,宋金之间已经打了好几年,现在大宋兵分三路大军压境,金国不派大军前去与之交战,宋军铁定会打过来,这很正常,只是,这防御西边的蒙古诸部是什么鬼? 这主要是因为,金国在与大宋的长期战争中深陷泥潭,军事上的连连失利如多米诺骨牌般引发了连锁反应,其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衰退。昔日凭借铁蹄征服的广袤土地上,不满的情绪正在悄然蔓延。 不只被女真人统治不久的原辽人,本就对被女真人统治心存芥蒂,如今见金国国力衰微,复国与独立的念头愈发强烈,各地暗流涌动,反抗的火种随时可能燎原。 曾经被金军用武力镇压的草原游牧民族,也嗅到了复仇的机会,他们频繁侵扰金国边境,使得金国陷入了多线作战的困境。 为化解北方草原的威胁,金国高层制定了“军事打击+政治招抚”的双线策略,试图在草原诸部间建立脆弱的平衡。 因为金国的兵力被宋军所牵引,金国疏于对草原的管控,这使得合不勒趁机在蒙古草原迅速崛起,他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与领导力拓土开疆,势力日益强盛,被周边部落共同推举为“合不勒汗”。 为了安抚这个麻烦,完颜吴乞买以朝贡为名召合不勒入朝,想要说服合不勒与金国联手,打败大宋,免得他们被大宋各个击破。 不想,席间喝得酩酊大醉的合不勒竟当众捋拽完颜吴乞买的胡须。 这在等级森严的女真贵族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羞辱。 归国后的合不勒,深知与金国的矛盾已无法调和,所以,当金使前来诱降时,他怒斩来使,正式举起抗金大旗。 完颜阿骨打震怒,先派胡沙虎率军征讨,结果大败而归,合不勒趁机挥师南下,连破金朝西平等二十七座团寨。 完颜阿骨打随后派金兀术出征,想要消灭合不勒。 结果,双方在草原上厮杀了数战,始终难分胜负。 彼时,金国高层陷入两难:若继续与合不勒死战,其国力将进一步消耗,极有可能被大宋坐收渔翁之利。而金国若是不跟合不勒交战,合不勒又会不断骚扰金国。 最终,因为大宋给金国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金国不得不选择妥协,与合不勒议和——割让二十七团寨,每年供给蒙古衣食,并正式册封合不勒为“蒙兀国王”,这场旷日持久的草原战事才暂告一段落。 在军事打击合不勒的同时,金国对其他草原部落采取了招抚策略。他们通过威逼利诱,将一批部落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塔塔儿部、扎只剌部、合底忻部、山只昆部、汪古部等部落的领地紧邻金国边境,处于金国的军事威慑范围之内,对他们而言,投靠金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拒不臣服,必将被金国以武力吞并;而依附金国,虽需承担一定的义务,却能保住部落的存续与基本利益。 除了军事与外交手段,金国还寄希望于修建一条长城,将草原诸部的铁骑阻挡在国门之外。 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金长城”。 与秦汉万里长城“雄据山脊、扼守山险”的选址思路不同,金长城的修筑大多选择在平缓的草原地带。 草原地区常年风沙肆虐,地势平缓的金长城,缺乏天然屏障的庇护,极易被流沙掩埋。 而对于擅长骑兵突击的草原部落而言,攻破这条防线更是易如反掌——他们只需携带少量柴草与沙土,便能快速填平一段长城的壕堑,转瞬之间就将金国耗费心血修建的屏障,变成了向金国进攻的通道。 金长城的修筑规模浩大,动用了金国数十万的人力与海量财力。 在国力本就因多线作战而衰退的背景下,这项工程无疑是压在金国身上的沉重枷锁。 最终,金长城不仅未能起到“拒草原铁骑于国门之外”的预期效果,反而加速了金国的衰落。 ——巨额的人力物力投入,加剧了国内的财政危机与民生矛盾,使得金国在面对大宋与草原部落的双重压力时,愈发力不从心。 总之,由于大宋和草原诸部给的压力实在太大,也因为金国的一众高层根本就没想过,宋军会奇袭永明城,从后面偷袭其国都,而使得金国出现了非常致命的漏洞。 而赵俣敏锐地抓住了金国的这一漏洞,派岳飞和张叔夜率大军前去直捣黄龙…… ……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万人敌杨再兴 … 此时的东北地区,地形复杂,有山地、平原和河流。松花江、黑龙江水量充沛,蜿蜒流淌,冬季冰封千里,江面可通行车马,夏季则水流平缓,舟楫往来。两岸是广袤的森林和肥沃的平原,森林中栖息着众多野生动物,如虎、熊、鹿等,平原上水草丰美,适合游牧和农耕。 女真族就崛起于松花江流域。他们以生女真为主体,融合了熟女真、室韦族等。 在辽朝时期,松嫩平原的泰州、肇州一带的农牧业已经相当发达。 金代更是实行“实内地”的移民政策和“劝农督农”的垦荒政策,使黑龙江、松花江等沿岸的冲积平原和广阔的松嫩平原与三江平原均得到了开发,铁制农具广泛使用,耕地面积大幅增加。同时,渔猎和游牧经济也依然重要,女真等民族在农闲时会进行渔猎活动,而蒙古等部族则以游牧为主。 几年前,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将都城建在了上京会宁府(即后世的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阿城区)。 而这里,正是岳飞一行此役的目标。 在宋军奇袭了永明城之后,岳飞和张叔夜就率领三万精锐骑兵带着半个月的军粮沿松花江、黑龙江逆流而上。 三万轻骑兵连夜疾驰,经过三天的行军,于第三天的晚上半夜时分,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金上京城东,一个名叫三家店的村庄前。 因为是长途奔袭,一昼夜强行军三百多里路,士兵与战马都很疲乏,都需要休息。 队中的几个女真向导,对这里的道路和地形都比较熟悉,他们带着岳飞、张叔夜等人爬到附近的一座高山上,然后用马鞭指着不远处如一头蛰伏的巨兽盘踞在阿什河畔的金上京城对岳飞、张叔夜等人说: “此城由外城、内城、皇城组成,全城外城垣周长约一万多步。皇城位于中心,其外为内城,再外为外城。皇城东部区域又由多条廊庑交叉分隔成多个单元,每个单元由一组或多组建筑基址组成。城郭由夯实的黄土筑就,外层曾覆着青砖,墙垣高一丈多,最险要处高两丈,底部宽逾两丈的夯土层紧密如铁……” 随行的一个女真向导,特意指着城墙外侧凸起的矮墙,对岳飞、张叔夜等人说:“这马面每隔八十到一百三十步便有一座,全城共八十九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借着明亮的月光,岳飞、张叔夜等人借着千里镜看见那些突出墙表的马面如锯齿般排列,每个马面顶部都留有垛口,守城士兵可藏身其后,从侧面射杀攀爬城墙的敌人。南城的西垣与南垣处,马面更为密集,正对着皇城方向,显然是护佑核心区域的重中之重。 向导又说:“此处还有七座带瓮城的城门,我军即便攻破外门,也会陷入瓮城之中,届时城上箭雨齐发,便是插翅难飞……” 岳飞、张叔夜等人借着千里镜,观看那些瓮城,发现确实跟向导所说的差不多。 岳飞又用千里镜特意看了看城角处的角楼,只见,它是三层高楼,站在其上,可将方圆数里的动静尽收眼底。角楼旁的护城壕蜿蜒伸展,壕沟宽约三丈,底部还残留着湿润的泥土,显然曾引阿什河之水灌入,形成一道宽深的水障,将整座城池环绕其中。城墙上杂乱无章地堆放了不少滚木礌石,还有抛石机的炮座。 张叔夜对岳飞说:“凭借这城垣、马面、瓮城与护城壕,我手上没有大炮,强攻只怕难以破城。” 张宪也说:“守城时,这些矢石自城上倾泻而下,纵有千军万马,亦难爬上城墙。” 岳飞听完,说:“恁地时,便跟金人赌谁更快。” 言毕,岳飞就沉声说道:“杨再兴何在?” 岳飞话音一落,一员也就十五六的小员,便越众而出。 他身着靛蓝粗布棉甲,身形挺拔高大魁梧,却掩不住那股蓬勃的少年锐气。 他生得一张棱角分明的鹅蛋脸,额前碎发被山风吹得微扬,露出饱满宽阔的额头。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眉峰如墨染般浓黑锋利,像是用刀削斧凿出来的一般。眼窝略深,一双杏眼却亮得惊人,瞳仁黑如寒潭,望向远处的金上京城时,目光锐利得似能穿透晨雾,偶尔眨眼间,又闪过几分少年人特有的鲜活灵动。 鼻梁高挺笔直,鼻尖微微上翘,添了几分桀骜。嘴唇不算宽厚,唇线清晰,唇色是健康的淡红,此刻正抿成一条紧线,带着不服输的倔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还未褪去的少年稚气,与眉宇间的英气交织在一起,既有着山野少年的粗粝,又藏着日后万人敌战将的锋芒。 “末将在!”杨再兴出列后,抱拳道。 岳飞看着杨再兴问:“给你一百精锐,可否夺下城门?” 杨再兴极为自信地应道:“若不成功,末将愿提头来见!” 岳飞也没废话,亲自给杨再兴选了王兰、高林、罗彦、姚侑、李德等一百精锐。 接下来,岳飞迅速根据目前的情况和地形做好夺取金上京城门的部署。 几个女真向导,将岳飞、张叔夜等三万人马,引入一片黑魆魆的杨树林中。 这片白杨树林树木很高,林地很开阔,连绵数十里,三万多宋军藏入其中,神不知鬼不觉。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地上落叶成堆,踩上去便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轻声低语。夜风掠过树梢,带着丝丝寒意,吹得白杨枝叶簌簌作响,似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奏响前奏。 岳飞穿着棉甲裹着棉被坐在一堆枯叶上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话。 两个多时辰后,林间的幽暗正被悄然驱散,熹微的晨光穿透枝叶,在地面织就斑驳的亮影。远处的树影仍浸在朦胧里,唯有东方天际,已透过枝桠漏出几抹清浅的鱼肚白,将淡蓝的天幕晕开一丝光亮。 值夜班的张叔夜,来到岳飞身边,晃动了一下他的身体:“鹏举,天亮了。” 岳飞听言,立即睁开眼睛,然后来到已经准备好了的杨再兴等人身边,嘱咐他们:“你等务必小心行事。此次夺取城门,乃是关键一战,不容有失。” 杨再兴他们个个身姿矫健,眼神中透露出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 杨再兴更是抱拳,声音洪亮而有力地说:“都统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 此时,大路上已经有不少金人陆续走过。 杨再兴望了望岳飞。 岳飞点了点头,示意杨再兴他们可以行动了。 杨再兴立即一挥手:“出发!” 只见胆大心细的王兰立即领着十名宋军精锐从树林中悄悄地走了出去,他们有的挑着菜筐,有的担着捆柴,有的挎着竹篮,他们前前后后,装作互不相识,沿着大路一直向金上京城走去。 杨再兴随后牵着他的宝马,也带着十名宋军精锐从树林中悄悄地走了出去,他跟这十名宋军精锐伪装成一个金国小将和他的随从,也沿着大路一直向金上京城走去。 一百名宋军精锐分成十组,他们分组上路,很快就汇入到进城的人流之中。 金上京城的东大门叫大衍门,在门外等候进城的人越聚越多,渐渐排成了一溜长队。 黎明时分,城门打开,吊桥放下,人们开始依次进城或出城。 城门口有五六名守城士兵在执勤,他们手持兵械,对进城的行人逐个进行检查。 吊桥刚与对岸齐平,王兰便混在挑柴的队伍里凑近城门,眼角余光飞快扫过守城金兵。 只见,三名金兵手握长枪守在入口,两人斜倚门柱盘查,另有一人提着铜铃站在瓮城内侧,腰间令牌泛着冷光。 王兰悄悄摸出藏在柴捆中的短刃,用指节轻叩扁担,前方挎竹篮的罗彦立即会意。 罗彦凑到一个牵着一匹马的金人身后,手中短刀对着马屁股一捅。 那马骤然受痛,长嘶一声,前蹄猛地扬起,狂躁地乱踢起来。牵马的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松开了缰绳,口中大声呼喝着,试图稳住局面。周围的人群顿时一阵慌乱,纷纷避让,原本有序的进城队伍瞬间乱作一团。 这里的混乱立马就吸引了两名金兵的注意,他们骂骂咧咧地过来处理。 就在金兵走到近前之际,王兰猛地闪到一个金兵身后,手中短刃寒光一闪,已抹过左侧金兵的脖颈。 与此同时,罗彦手中的短刀已经捅进了右侧金兵的胸膛,他手中的长枪“哐当”落地。 站在门柱旁的金兵刚要拔刀,斜刺里突然窜出高林,他攥着金兵的发髻往城门上猛撞,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金兵软倒在地。 “敌袭!”瓮城内侧的铜铃骤然响起,城楼上顿时传来甲胄碰撞声。 杨再兴见状,翻身跃上宝马,手中长枪如银龙出海,朝着守门的金兵直刺而去。 一名金兵举盾格挡,枪尖却穿透木盾,将他钉在城门之上。 另一名金兵挥刀劈来,杨再兴手腕翻转,长枪横扫,竟将对方刀刃震飞,紧接着枪杆一挺,金兵被挑飞数丈,重重砸在瓮城墙壁上。 城楼上的金兵已搭弓拉箭,眼看着,箭雨就要朝着下方倾泻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姚侑先一步率领二十名宋军精锐,一块向城楼上投掷轰天雷。 二十颗轰天雷在空中划出弧线,有的撞在城楼立柱上,有的直接滚进金兵箭阵。 下一刻,“轰隆——轰隆——”的巨响接连炸响,城楼仿佛被巨锤狠狠砸击,木梁震颤着发出“嘎吱”的哀鸣,碎石与木屑如暴雨般飞溅而下。 离炸点最近的几名金兵,直接被气浪掀飞,甲胄碎裂成铁片,惨叫着从城楼坠落。 原本张弓搭箭的金兵瞬间被炸得死得死、伤得伤,不少金兵因为畏惧轰天雷的威势,竟然不顾死伤地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更有一枚轰天雷落在城楼囤积的火油桶中,带火的火油被炸得四溅,很快就点燃了城墙上的可燃物,“噼啪”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城楼染成橙红,浓烟滚滚直上,遮蔽了清晨的天光。 杨再兴抓住时机,策马冲向城墙。 瓮城内的金兵已涌至近前,为首的百夫长挥舞着狼牙棒,嘶吼着朝杨再兴砸来。 杨再兴不闪不避,长枪直刺对方心口,百夫长慌忙用狼牙棒格挡,却被枪尖震得虎口开裂。 杨再兴趁机旋身,枪杆横扫百夫长的膝盖,待对方跪倒在地,他反手将长枪刺入其后心,随即拔出长枪,枪尖上的鲜血甩落在城砖上,如红梅绽放。 与此同时,王兰等人已经扑向绞盘,与金兵展开激烈争夺。 只见,这些宋军精锐彻底贯彻岳飞发明的“轰天雷加三三突击”战术,也就是,先用轰天雷将对方战得晕头转向,然后冲上去,三人一伙,与敌人进行白刃战。 这种打法,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人,也可以战而胜之。 就在双方交战最激烈之际,一员金将冲过去,去转动绞盘,试图将吊桥收起来。 李德纵身扑上,与这个金将战在一起。 金将很善战,李德有些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以游斗的方式跟他周旋。 王兰看到这一幕,冲到金将身后,挥刀斩断金兵的手臂,然后与李德合力转动绞盘,吊桥稳稳地落下。 城楼上的金兵仍在顽抗,杨再兴一人一枪一马,手下没有一回之敌,不一会的功夫,就杀了上百人,以一己之力冲上了城墙。 上了城墙的杨再兴,仿佛杀神附体,他持枪立于城楼之上,目光如炬,上百金兵被他吓得一块倒退。 杨再兴冷冷一笑,纵马上前,接着厮杀。 不多时,偌大的城墙之上,就只剩下杨再兴一人。 这时,姚侑大喊:“城门开了!” 随着姚侑的呐喊,大衍门被彻底推开。 王兰更是点燃了信炮。 片刻过后,那片白杨树林子里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岳飞率领三万精锐骑兵,如潮水般朝着迎春门疾驰而来…… …… 第三百九十七章 攻破金国都城 … 顺利攻入金上京城了之后,岳飞令手下的张宪、王贵、姚政等将立即分别去夺取金上京城的所有城门,同时派兵登上城墙,去将金军赶下城墙。 岳飞特意交代,让宋军将士边放火边驱赶金国的军民。 这是因为,火攻不仅是物理层面的攻击手段,更是瓦解敌军心理防线、瘫痪其有组织抵抗的精妙战术。在冷兵器时代,城池攻防战的核心瓶颈在于敌军依托城墙和城门形成的立体防御体系,单纯的兵力冲锋往往会造成巨大伤亡,且难以快速破局。 岳飞的命令,实则是将“火”作为战术链条的核心,环环相扣地破解了攻城战的三大难题。 首先,火是最快的“隔离剂”。熊熊火光与浓烟会迅速切断金军在城墙、城门之间的联系。原本可以相互支援、传递军令的守军,会因视线受阻、通道被火封锁而陷入孤立,张宪、王贵等人夺取城门的任务便从“强攻重兵把守之地”,变成了“清剿各自为战的残兵”,大大降低了攻坚难度。 其次,火是最狠的“心理震慑器”。对于金国军民而言,城池是家园与屏障的象征,而大火吞噬房屋、粮草的景象,会瞬间摧毁其抵抗意志。当宋军边放火边驱赶时,金军面对的不再仅仅是宋军的刀剑,更是“无家可归、粮草断绝”的绝望,士兵会因恐慌而溃散,平民的混乱则会进一步冲垮金军的防御秩序,形成“军心动摇-防线崩溃”的连锁反应。 最后,火是最高效的“清扫工具”。相较于逐屋逐巷的巷战,火攻能迫使藏匿在城内建筑、街巷中的金军主动暴露。他们要么被火驱赶到开阔地带,成为宋军的打击目标;要么被困于火场,丧失战斗能力。这让宋军无需投入大量兵力进行耗时的肃清作战,就能以较小代价掌控全城,为后续稳定局势、巩固战果争取了关键时间。 这种将战术目标与心理攻势、战场清扫融为一体的指挥,正是岳飞超越普通将领的高明之处——他不仅在指挥士兵作战,更在主导整个战场的节奏与敌军的心理状态。 众将严格按照岳飞的命令行事,他们在攻占大衍门后,继续沿城墙向其它城门攻去,沿途楼橹,皆被他们纵火焚烧。火光燎天,照得满城彤红。 城墙上的金军将士,见大火借狂风之势迅速蔓延而来,哪还有心作战,他们纷纷弃城逃命而去。 负责金上京守卫的完颜宗磐,见手下士兵纷纷丢弃兵器往内城逃窜,拔出弯刀斩杀了两名逃兵,却仍止不住溃退的势头。金军眼中满是对大火的恐惧,口中喊着“宋人放火屠城了”,不论金国的将领如何呵斥,他们都只顾着往内城狭窄的通道挤去,甚至为了争抢逃生路,与友军拔刀相向。 金军不敢杀敌,但杀起自己人来,却毫不含糊。 兵溃后,短时间内便有一百多名金国的将吏被杀。溃兵自相蹂践,死者莫知其数。 还有一些溃兵趁机劫掠百姓,他们手持器甲窜至里巷民家,胁迫百姓取出柴米酒食,供其享用,甚至趁乱奸淫妇女。 更多的溃兵则是与百姓一起,从城东往城西奔跑,摩肩接踵。 部分金国将吏见大势已去,悄悄脱下盔甲、官服,混在平民中试图藏匿,彻底放弃了指挥抵抗。 当然,也不是没有金人试图将宋军打出金上京城。 在后方暂时休整准备招募新兵补充自己的军队的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就带着他们的硬军(即亲军),在戴楼门一带与宋军力战。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所部的主力此时并没有在城中,而是在不远处的肇州和济州休整。 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金国的两员大将,尽管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所部的主力没有带在身边,他们手上仍各有一千多硬军,战力还是很强的。 只可惜,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遇到的正好是“岳家军”的主力,他们凭借着新型李琳铳,硬生生地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给打了回去,还让他们的部下死伤惨重,最后抵挡不住,不得不溃退。 此时内城城门皆关闭,他们于是搭梯子,爬到内城的城门上边,穿过城墙而入内城。还有些公卿士大夫选择携妻挈子,换上粗布衣服,藏匿于陋巷百姓家里。 宋军虽已登城,但并未下城。他们继续在城墙上纵火,焚烧楼橹等城防设施。火焰在大风中时而突起,冲天而上;时而被刮得奄奄一息,浓烟滚滚。 负责监国的国储完颜吴乞买,在得知外城失守的消息时,心下大骇!他深知外城一破,内城失去屏障,宋军可长驱直入,当下厉声下令紧闭内城四门,抽调所有亲信精锐驻守内城城墙,同时派亲兵去粮仓、军械库清点物资,准备做困兽之斗。 居住在外城东侧王府中的国相完颜撒改,听闻外城被破的消息,第一时间命家丁将府中金银珠宝、珍稀字画打包装车,想趁着混乱从内城侧门出逃。可当他带着家眷、家丁赶到侧门时,发现那里早已挤满了同样想要逃命的贵族。 有的女真贵族让侍卫用刀劈开拥堵的人群,有的贵妇因马车被撞翻而哭喊咒骂,往日里尊卑有序的贵族阶层,此刻只剩下为求生而暴露的贪婪与狼狈。 更有甚者,如曾多次主张与大宋死战到底的完颜宗干,深知自己若被宋军俘获必无好下场,竟带着几名心腹乔装成普通牧民,想要趁着夜色逃出金上京城,全然不顾城中百姓的死活,只盼着能逃出生天。 只是,宋军很快就彻底夺取了所有城门和整个外城的城墙,金上京城中的人插翅难飞,所有想逃出城的人,最终只能灰溜溜地退回去。 混乱一直持续到晚上。 甚至到了晚上都还没有停止。 当晚,许多无知之民和游手浮浪之辈,也就是一些类似于黑帮之类的人,他们最喜欢乘机扰攘,最爱好聚众作乱。现在,金上京城被攻破,金国正处于危难之际,这些人开始趁乱烧杀抢掠。 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装扮成宋军的模样作恶。 这使得本就混乱不堪的金上京城,犹如陷入了一片疯狂的炼狱之中。 街道上,火光冲天,哭喊声、惨叫声、打斗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曲绝望的悲歌。 那些装扮成宋军的恶徒,手持利刃,肆意闯入百姓的家中。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将屋内的财物洗劫一空,稍有反抗的百姓,便会被他们无情地砍杀。 一个参加过掳掠辽上京城的女真老人,紧紧抱着自己当初从辽上京城中抢来的一只琉璃盏,苦苦哀求着这些恶徒放过自己,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把冰冷的刀刃,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年轻的妇女们更是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她们被这些恶徒强行拖走,任凭她们如何挣扎、呼喊,都无济于事。 而实际上,宋军根本就没有下城墙。 在控制了城墙和主要城门后,岳飞在第一时间传令:下城杀人者,斩! 宋军于是不敢下城,皆在城上巩固阵地,以防城内金军反攻。 后来控制住局面了之后,他们按照岳飞的指令,有条不紊地在城中巡逻,试图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 然而,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混乱,他们的力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最终,宋军也只能保证,靠近城墙的那片区域不乱。 对于金上京城失守,完颜吴乞买深为自责。他觉得自己太无能,辜负了兄长完颜阿骨打的重托与厚望。 完颜撒改、完颜宗干、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人因为没能逃出城或是没能打过宋军,最终也都回到了皇城,来见完颜吴乞买。 完颜宗翰说:“今宋军仅得外城城垣,内城诸门皆闭。城中尚留军民二十万,臣愿率之与敌巷战,以死固守城郭。伏惟谙班勃极烈速降明诏,遍谕全城生民,咸赴东华门外受兵甲,共御强敌、以卫家国。” 事已至此,完颜吴乞买只好点头答应。 傍晚,完颜吴乞买与完颜撒改、完颜宗干、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人登上门楼。 百姓闻讯,来者如云,哭泣之声,震天动地。 完颜吴乞买令人宣诏,接着将大量兵器纷纷掷于门楼下,让百姓上前领取。 只是,金国的青壮全都跟完颜阿骨打南下去与大宋交战了,金上京城中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给他们兵器,他们也没什么战力。 这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所以,真心想跟宋军巷战的金人百姓并不多。 关键,这防御设施最齐全的外城都已经被宋军给攻占了,剩下这防御设施一般的内城,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宋军的攻打? 而且,如狼似虎的金军都打不过宋军,被宋军打得节节败退,他们这些失去了外城和军队保护的老弱妇孺,能有什么斗志? 人就是这么现实。很多金人在拿到兵器后没多久,就将兵器扔了。 由于外城的很多金人都被赶进了内城,使得此时内城的人口很密集,就好像哪哪都有人,到处都是人声鼎沸,人人惴惴不安。上至完颜吴乞买,下到普通军民,全都担心宋军洗城,都在想怎么才能逃过这场浩劫。 也不怪金人如此担心,实在是,他们攻占了别的城池,比如当初攻占了辽国的城池,时不时的就屠城。 退一步说,就算不屠城,他们也必然会对该城进行洗劫。 ——金人很擅长掠夺,通常情况下,他们在打下一座城池了之后,会将这座城池划分成几个区域,由女真人抢夺最富裕的区域,次之由契丹人、奚人来掠夺,再次之由汉儿、阻卜、室韦等族来掠夺。 好吧。 在这个时代,不仅金人打下城池后喜欢掠夺,很多宋军将士也喜欢干这种事。 在这个时代的将士看来,城垣既破,城池已非疆土,而是血汗换来的“犒赏之地”。 于他们而言,屠城劫掠并非暴行,而是乱世中默认的“军规”——刀光剑影里搏命,所求不过是城中财帛、粮食与人口,既能填补久欠的军饷,也能为远方妻儿攒下活命的资本。 这念头如野草般在军营中疯长,成了支撑他们踏过尸山血海的精神支柱。 若主帅此时颁下禁令,严禁屠城,无异于斩断将士们的“财路”,甚至是“生活”。 军营中即刻会响起怨怼之声,往日并肩作战的同袍,眼神渐生戾气。 更甚者,若将领强行弹压,轻则兵士消极怠战,守城时故意拖延、攻城时畏缩不前;重则激起兵变。手持利刃的将士会聚集在营前,要求主帅收回成命,若主帅固执己见,便可能有人振臂一呼,乱兵冲进军帐,轻则夺印夺权,重则刀剑相向。 毕竟在乱世兵卒心中,“跟着将军能活命、能得财”才是根本,一旦这根基动摇,所谓的军纪与忠诚,便会在求利、求生的本能面前土崩瓦解。 这般困局,并非将帅无能,而是乱世之下的生存逻辑使然——兵士以命换利,将领以利稳兵,屠城的禁令虽合道义,却与这残酷的逻辑背道而驰,最终只能陷入“禁则兵变,纵则涂炭”的两难境地。 这天晚上,也有不少悍勇的金人,想要夺门杀出去。 可这些金人,无一例外,全都被宋军给打了回去。 混乱一直持续到了天亮,才渐渐停止。 而早在半夜二更时,完颜吴乞买就已经亲自写下了一份手札,宣召金国的一众大臣紧急入宫,开会商量。 过了好长时间,才有十几个留守的金国大臣和女真元老先后来到皇宫中。 完颜吴乞买与他们一同步行,来到合门阁中开会商议。 商量不久,完颜吴乞买便接受了完颜宗磐的建议,派完颜宗磐和户部尚书徒单野出城,去外城宋军中打探一下大宋方面的真实意图。 临出发之前,完颜吴乞买和完颜撒改都对完颜宗磐和徒单野说:“一切皆以全活生灵为主。” 因为此时内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完颜宗磐和徒单野只好缒城而下。 刚刚经历了战火的外城,残垣断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昨夜激战的痕迹触目皆是。烧毁的屋舍仍冒着缕缕黑烟,焦糊味混杂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碎石瓦砾间散落着断裂的兵器与残缺的旌旗。偶有未熄的火星在断木上明灭,寂静的街巷里,只有风卷着灰烬掠过,再无往日人声鼎沸的模样。 完颜宗磐和徒单野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这废墟中走向了宋军军营……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宋威武 … 岳飞、张叔夜等人在攻破金上京城的第一时间,张叔夜就将消息送回给接应他们的宋江、何灌、吴用等人,同时派人去向朝廷报捷。 ——当初,宋军打下永明城的次日,岳飞和张叔夜就率领三万宋军去奇袭金上京城,又过一日,宋江等人就率领五万宋军前去接应。 等宋江等人收到张叔夜的捷报和求援信时,他们距离金上京城只有一天多的路程。 得知岳飞、张叔夜他们已经打下了金上京城,宋江等人大喜。 宋江赶紧同何灌、吴用商量,令关胜、杨志、卢俊义各率领五千骑兵先一步去增援。 关胜等人领命了之后,不惜马力直扑金上京城。 也是巧了。 关胜等人刚到金上京城,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率领的完颜宗翰部金军也奔袭来救援金上京城。 两支骑兵就这么不期而遇了。 辰时的寒风卷着枯草掠过荒原,宋军骑兵的斥候率先勒住马缰。 ——两里外的草甸上,成片黑影正移动着,马蹄踏碎干枯的草茎,声音顺着风滚过来,是金军骑兵正呈散阵逼近。 宋军斥候立刻扯响铜哨,尖锐的哨声穿风而过。 后方的宋军骑兵迅速列阵,关胜、杨志、卢俊义各自整军,准备迎接这场遭遇战。 随着关胜等宋将的命令,宋军骑兵迅速列阵,前排士兵双手握稳长枪,后排神臂弓手、弓箭手、铳手迅速做好射击的准备,另有数百人摸出轰天雷,指尖扣着引信。 尘柱越来越近,金军骑兵的黑色甲胄逐渐清晰,他们并未急于冲锋,而是在一里外用马蹄踏起环形烟尘,借着风势遮蔽视线。 片刻后,十余名金军轻骑提着弯刀、骨朵,贴着地面呈扇形包抄过来,试图扰乱宋军阵型。 宋军弓箭手、神臂弓手、铳手稳住呼吸,始终锁定移动的目标,待对方进入射程,前阵的杨志一声令下,箭雨、弹丸如飞蝗般射出,冲在最前的三名金骑应声栽倒,剩余骑兵急忙拨转马头回撤,却仍有两人被追射的箭矢穿透后心。 第一轮试探刚过,金军主力突然动了。数百名重骑兵举着铁盾,以楔形阵猛冲过来,试图撞开宋军防线。 待金骑冲过宋军的箭雨、弹雨,到三十步时,杨志再次下令,后排士兵将点燃引信的轰天雷掷向阵前。 轰天雷如流星雨一般砸向金骑,它们在空中划出短促弧线,落地瞬间迸发刺目红光。 最先爆开的两枚正砸在重骑兵马前,碎石与铁屑混着烈焰腾空而起,冲在最前的两匹战马受惊人立,将甲士甩落在地,随即被后续马蹄踏成肉泥。 更多轰天雷接连炸开,轰鸣声在荒原上滚成闷雷,环形烟尘被气浪掀得四散。 金骑的楔形阵瞬间乱了阵脚,前排重骑兵的铁盾被弹片击穿,甲胄缝隙里渗出血迹,未及反应便被冲击波掀下马背。 有几枚轰天雷落在马群中间,受惊的战马疯狂甩动鬃毛,不顾金军将士的缰绳抽打,四处乱撞,反倒将后排的轻骑兵冲得人仰马翻。 一轮轰天雷攻击过后,金军的楔形阵出现缺口。 趁此间隙,杨志指挥前军迅速向着金军发起反冲锋,双方瞬间撞在一起。 长枪刺穿甲胄的闷响,弯刀劈砍的脆响,骨朵砸碎人骨的声音,弓箭、神臂弓、李琳铳射击的声音,士兵的嘶吼与战马的悲鸣交织,大地很快被鲜血染红。 金军试图凭借骑兵机动性绕到宋军两侧,却被宋军灵活调整阵型,始终保持正面接战。 早年的梁山将领,如今不少都已经成了宋军的核心将领,而此战,又是由宋江所主导,他们义不容辞。 所以,杨志、关胜、卢俊义全都身先士卒,奋勇杀敌。 关胜的大刀刚斩下一名金兵的脑袋,远处尘烟已如黑龙翻涌——完颜娄室身先士卒,率领其部下精锐的女真骑兵猛冲过来。 关胜指挥其部宋军骑兵立刻勒马成列,前排士兵迅速从马鞍侧袋摸出轰天雷,引信点燃的滋滋声混着弓弦震颤,数百余枚轰天雷裹着火星砸进金军阵中。 “轰隆”声接连炸响,枯草与碎石飞溅,金军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炸得踉跄,阵型瞬间散乱。 但未等宋军趁势冲锋,完颜银术可已率领轻骑兵分散成小队,绕开烟幕从两侧迂回过来。 卢俊义见此,挺枪身先士卒,率领宋军的轻骑兵迎了上去。 关胜挥刀迎上完颜娄室,大刀与长枪碰撞的脆响震得两人手臂发麻;卢俊义的长枪如毒蛇出洞,接连挑落三名金骑,迎上完颜银术可。 双方兵对兵来将对将。 激战半个时辰后,更擅长野战的金军开始占据上风,宋军阵脚已有些松动。 就在关胜见势不妙,考虑要不要退兵之际,金上京城方向飞来了数千轻骑兵。 最先发现异动的是冲杀在最前面的杨志,他大为惊喜地举起手臂,嘶哑的喊声穿透厮杀声:“是我大宋援军!岳都统派大军来增援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金上京城方向的地平线上,一道灰黄色尘烟正滚滚而来,阳光斜斜照在骑兵头盔的尖顶上,映出成片冷冽的银光。 待烟尘再近些,“宋”字大旗的轮廓愈发清晰,旗角下,一员银甲将领挺枪疾驰,正是岳飞麾下大将张宪。 “随我杀!” 张宪的怒吼借着风势传遍战场,紧接着,三千轻骑兵迅速分成两队,左翼骑兵借着战马冲势杀向完颜银术可的迂回部队;右翼则直插金军主力与侧翼的衔接处,硬生生将原本已连成一片的金军阵型撕开一道裂口。 正在与关胜缠斗的完颜娄室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头猛地一沉。他本已凭借兵力优势将宋军阵线压得节节后退,可这支援军的冲锋太过迅猛,尤其是张宪亲率的右翼骑兵,冲杀果断,个个骁勇善战,为首一员小将,手中一杆杯口粗的长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宛如杀神在世,金军将士竟无一人能挡。 很快,金军原本稳固的侧翼便溃乱了。 “郎主!右翼不支也!” 一名浑身是血的金将猛得冲到完颜娄室身边。 话音未落,尾随而来的杨再兴,便一枪将这员金将挑飞,随即直奔完颜娄室而来。 很显然,杨再兴的目标就是这支金军的主将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忙挥枪与杨再兴拼了一枪。 不想,完颜娄室的双臂却被震得发麻,险些连枪都攥不住了。 完颜娄室心下大骇,他万万没想到,这员宋军小将,竟然如此厉害! 完颜娄室不愧是金国第一名将,见单挑不是杨再兴的对手,他果断闪到亲军中,掉头就跑。 存心要斩杀敌方主将的杨再兴,边杀敌,边追击完颜娄室,誓要在这万军之中斩杀敌方主将。 这时,宋军原本松动的阵脚已重新稳住,关胜、杨志、卢俊义等人像是得了新力,刀枪挥舞得愈发迅猛。 最关键的是,金上京城方向,又烟尘滚滚,显然又有宋军骑兵前来增援。 见事不可为,好不容易才躲开杨再兴追杀的完颜娄室,咬牙吐出一个字:“撤!”,然后调转马头,逃离了战场。 此时,完颜银术可正被卢俊义缠住,听闻撤退令,他虚晃一招,拍马便走,麾下残余骑兵紧随其后。 可宋军哪里肯放,张宪亲率本部人马衔尾追击,箭雨如飞蝗般射向溃逃的金军,不少金兵后背中箭,惨叫着从马背上跌落,随即被马蹄踏入泥土。 关胜、杨志、卢俊义也率军跟上,大刀、长枪不断收割着落在最后的金兵。 宋军一直追击了金军十几里,才鸣金收兵。 有了关胜、杨志、卢俊义率领的这一万多援兵,尤其是得知宋江、何灌、吴用等人正率领三万五千人马向着金上京赶来,另外,鉴于岳飞等人取得的战果,朝廷肯定会再从箕地调兵前来增援,岳飞等人心下大定。 值得一提的是,此战胜利了之后,大宋方面的备选战略之一就是,围点打援,将金上京城这里当成宋金战争新的主战场。 ——一旦完颜阿骨打选择回援金上京城,那么宋军就可以从东、南两个方向,甚至是东、南、西三个方向快速吞并辽东,甚至是吞并整个金国;要是完颜阿骨打选择对金上京城见死不救,那么,宋军就可以直捣黄龙,去攻打女真人的核心发源地黄龙府,断了金国的根基。 总之,从战略上来看,大宋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基于这样的优势,岳飞等人商量过后,决定先保存兵力,在大量的援军到来之前,先减少消耗。 于是,张叔夜对完颜宗磐和徒单野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宋可接受城中之人投降献城,具体章程,待我家宋宣抚使到时,再行商议。” 完颜宗磐和徒单野大喜,忙离开宋营回城。 他们高举着一面黄旗,旗上写着“两国通和”四个大字。 完颜宗磐和徒单野进入内城不久,就看见一个又一个金国官吏从皇城匆匆出来,他们受命要到四处传达完颜吴乞买的旨意,令城中的金国百姓立即赶赴皇宫前的广场上请甲救驾,也就是让他们领取兵甲准备巷战。 这些形单影只的金国官吏骑着马,沿大街小巷一路奔跑一路呼喊,他们哀切的声音,在这冷冷的晨风中听起来格外凄凉。 而城中的那些老弱妇孺,在听到这样的旨意了之后,全都茫茫不知所措。 完颜宗磐和徒单野见到这一幕了之后,心想:绝不能负隅顽抗,这必是死路一条。 两人并没有在外面多做停留,就进入了皇宫。 此时,完颜吴乞买等人都在大曦殿里,等着听取情况汇报。 大殿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心里猜测完颜宗磐与徒单野可能带回来什么消息。大家都觉得凶多吉少,但没人肯说出来。 得知完颜宗磐与徒单野回来了,完颜吴乞买赶紧派人去将他们叫进来。 不多时,完颜宗磐与徒单野入殿。 完颜吴乞买问:“大事如何?” 完颜宗磐向完颜吴乞买汇报说: “张副宣抚使、岳都统言,在破城之前,就已下达命令:若城破日,不许杀掠。 张副宣抚还特别强调,上天有好生之德,今胜负已分,再造杀孽无益,只要我等率众投降,城中之人,尽饶性命。 至于投降细则,须宋宣抚与父亲面谈。” 听了这些话,完颜吴乞买心中就是一沉。他听明白了,大宋方面这是让他出城,把他扣为人质。 这套玩法,金人很擅长,尤其是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 完颜宗翰当即就说:“谙班勃极烈不可出,出则必不回,反为人质,使我等投鼠忌器,为今之计,唯有集中兵马,抛弃老弱,杀出城去,方有一线生机。” 完颜宗望附和道:“理应如此,若出,我愿为先锋。” 听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这么说,完颜宗磐冷冷一笑:“京城外三百里内皆宋兵,若出逃,岂可得活?” 完颜宗磐此言一出,大多数金臣都劝完颜吴乞买不要再想逃出城的事了。 金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完颜吴乞买他们选择逃出城,激怒宋军,导致宋军进城屠城。 所以,有人哭着说:“我等若出城,则生灵尽遭涂炭,城中皆我大金将士父母妻儿,何忍置他们于死地?!” 听这些人这么说,完颜吴乞买就知道,他肯定跑不了了。要是他偷偷地跑,宋军会不会阻拦他逃跑先另说,这些不想让他逃走的人,肯定会为了他们自己的生命安全而先阻止他逃跑。 想明白个中关键,完颜吴乞买当即保证:“我当以宗庙为重,岂敢离此?” 听了完颜吴乞买的保证,这些人才心下稍松。 可他们仍旧个个愁眉苦脸,苦思对策。 见此,完颜吴乞买说:“事体至此,军民欲如何?有谋者,即此献陈,我当听从。失守之罪,一切不问,只求全活城中生灵性命。” 众人沉默了一会,完颜宗磐提议:“不如教国相代谙班勃极烈出城与宋宣抚使和谈?” 完颜撒改听言,惶惧失色,急忙推辞,不敢前去。 完颜吴乞买对完颜撒改说:“留守之人,唯我与国相最尊,你我之间,必有一人出城与大宋斡旋,我若出,我大金便无后退余地,不如国相走一遭?” 完颜吴乞买坚持一定要让完颜撒改去,完颜撒改却迟迟不肯答应。 事情很明显,去了宋军的军营,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完颜撒改年纪虽然不小了,但他还不想就此死在宋军的军营当中。 见完颜吴乞买如此逼迫自己的父亲,完颜宗翰很生气。 另一方面,完颜宗翰也怒他的父亲完颜撒改不争气,‘彼辈有何可惧?!’ 最终,完颜宗翰挺身而出,表示:“我愿代老父走这一遭……” ……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宋江跟对了人 … 赵俣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那就是,有功真赏,而且不问出身。 宋江,这个曾经的郓城小吏,原本郁郁不得志,混到了三十好几岁,仍旧看不到任何出头的希望,只能混迹于江湖当中。 就像《西江月·自幼曾攻经史》的前两句: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 直到被赵俣选中,宋江才迎来了他人生当中的高光时刻。从北杀到南,杀死豪绅地主无数,堪称第二个黄巢。 更让宋江大感幸运的是,他还没像黄巢那样,自杀身亡,而是摇身一变,成了大宋的重臣。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宋江跟对了人。 当初,宋江一伙刚被招安时,不是没有士大夫想搞死宋江。 ——谁都知道,屠杀士绅地主的罪魁祸首是赵俣,但又有谁敢将这深仇大恨记在赵俣头上,莫非是嫌其家死的人还不够多?于是,不少既不敢找赵俣报仇雪恨又不愿意放弃仇恨的人,就想退而求其次,找充当赵俣杀人的刀的宋江和他手下的梁山好汉报仇雪恨。 只是,让这些人愤懑的是,赵俣不仅不让他们找自己报仇雪恨,也不让他们找宋江和梁山好汉报仇雪恨。 更过分的是,赵俣还将宋江等梁山好汉布置在东南地区,镇压着江南的士绅地主,让他们不敢有丝毫异动。 直到几年后,新的士绅地主阶层诞生,工业革命取代了原本以农耕为主的经济结构,社会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生的工业家和商人,凭借着资本的力量,逐渐在朝堂上占据了重要地位,原来的士绅地主阶层已经彻底不足为惧,赵俣才将宋江和梁山好汉从江南逐渐调走。 这件事到那时就已经结束了。 可宋江和梁山好汉却没有成为历史。 赵俣始终记得,宋江和梁山好汉帮自己解决了大宋最大的隐患,给大宋续了命,让大宋真正实现中兴。 加上,这些年大宋发展得很快,需要人才。 这就使得,赵俣很是重用宋江和梁山好汉。 在赵俣的重用和提拔下,大宋半数水军的高级将领都出自梁山好汉,虎贲军也一直都是与大宋京畿禁军、大宋西北禁军、大宋河北禁军、大宋江南禁军同级别的正规军,梁山好汉始终是这支军队的主力。 ——当然,兵部肯定按照赵俣制定的双首长制给这支军队派了一大批监军,但这丝毫不影响赵俣对梁山好汉的重用,使得他们各个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至于宋江,如今更是已经一步一步爬到了开府仪同三司、镇海军节度使、少保,成了大宋的统帅之一,绝对的重臣,回朝廷的话,成为宰执都是有可能的。 关键,宋江如今才四十六岁,正处于一个男人干事业最好的年纪。 甚至就连吴用,都已经担任好几个地区的主官了。 任谁看,都得说,赵俣对宋江和梁山好汉够意思,他们深受皇恩。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江和梁山好汉都是赵俣最坚定的支持者,也一直以各自的方式为赵俣效力。 这使得虎贲军在战场上的表现,仅次于神机军和四辅军,完全可以跟西军一较高下。 宋江也是一直同刘法一块奋战在最前线。 而这次关键一战,赵俣更是钦点了宋江担任主帅。 害怕宋江将这关键一战搞砸了,赵俣特意召宋江回京赴阙,对他面授机宜,甚至就连张叔夜、岳飞、张俊等辅助人才都是赵俣帮宋江定的。 宋江领命了之后,就开始布局、开始做准备: 他大量招揽熟悉东北道路,尤其是熟悉从永明城到金上京路线的人才,去勘测行军的路线。 ——有常年往来于宋金边境的汉人商客,有曾居于金上京、后因战乱南迁的渤海遗民,甚至还有一些投降大宋的女真人。他们不仅画出了主路,更在旁侧标注了可隐蔽行军的山林小道、能补充水源的溪流泉眼,连哪段路需在夜间疾行避开金军哨所,哪处山谷可设伏接应,都用朱笔圈注得清清楚楚。 他派往金军腹地的细作,更是将金军的动向调查得清清楚楚,只等完颜阿骨打将金上京的主力全都调往与宋军交战,他果断行动。 他还秘密调集原本用来收复箕地的宋军在箕地集结,请朝廷将当初用来奇袭箕地的海船再次集结。 这才有了,岳飞、张叔夜一战夺取金上京城。 不过宋江很清楚,这只是开战,后面还有苦战在等着他们。 所以,派关胜、杨志、卢俊义去增援了之后,宋江也下令急行军,争取早日到达金上京城。 在这个过程中,完颜宗望手下大将行军万户完颜宗弼(也就是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金兀术)和都监完颜昌,率领完颜宗望部金军曾来奇袭过宋江部宋军。 当时,宋江率领的宋军主力正沿着江岸疾行。 谁也没料到,金兀术与完颜昌会各带着五千金军铁骑,从上游的芦苇荡中骤然杀出。 马蹄声如惊雷滚过江岸,金兀术与完颜昌各领五千铁骑从芦苇荡中猛冲而出,弯刀在晨光中划出冷芒,直扑疾行中的宋军。 不少宋军将士都为之一慌,尤其是宋军中的箕地籍的宋军将士。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骑兵冲锋,阵型瞬间骚动,有士兵甚至握不住手中的长枪,往后缩了半步。 老将何灌,立即勒马立于高坡之上,声如洪钟般呵斥道:“何惧之有!布我空心阵!” 何灌可是神机军出身,最擅长火器的运用,而且他手上还有赵俣特意派来的神机前军。 见敌袭,何灌立刻挥动令旗,神机前军迅速出阵,以十人为一伍,首尾相接围成空心圆阵。他们半跪在地,端起新型李琳铳,枪口对准冲来的金军铁骑,手指扣在扳机上,只待号令。 阵内的十二门轻型李琳炮、一百多门虎蹲炮也迅速调整角度,炮口扬起,炮手们熟练地装填火药、嵌入炮弹和铅弹,炮身泛着黝黑的光泽,如同蛰伏的猛兽。 金兀术见宋军仓促列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螳臂当车!准备射击!”他一夹马腹,率先冲向阵前,身后的金军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得江岸尘土飞扬,连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火铳手,分段射击!” 具体指挥神机前军的都统王德王夜叉吼声落下,三千神机前军手中的火铳开始分段不间歇的射击,铅弹如暴雨般射向金军骑兵,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金兵瞬间落马,人仰马翻,鲜血溅在江面上,染红了一片水域。 可金军铁骑并未停下,后续的骑兵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距离空心阵已不足五十步。 金兀术眼中闪过狠厉,手中长枪直指阵内:“杀进去,斩将夺旗!” “虎蹲炮,分段射击,放!” 王德紧接着下令。 一百多门虎蹲炮也开始纷散发射,霰弹如撒网般铺开,覆盖了大片区域。 冲在中间的金军骑兵纷纷中弹,战马嘶鸣着倒地,将骑兵甩出去老远,阵型瞬间出现缺口。 完颜昌见状,心中暗惊,却仍咬牙喊道:“绕到侧翼,冲散他们!”他率领部分骑兵转向,试图避开虎蹲炮的锋芒。 可没等完颜昌部金军调整方向,阵内的十二门轻型李琳炮炮突然轰鸣。 此战,因为需要急行军,宋军携带的李琳炮和炮弹并不多。 为了让这有限的李琳炮和炮弹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赵俣特意让神机前军带上刚刚研发出来的开花弹。 这开花弹,弹体由精铁打造,呈圆状,壁厚仅半指,却异常坚韧,能承受火药爆发时的巨大压强;弹身顶端留有一个铜制引信孔,内置用硫磺、硝石、松脂混合制成的缓燃引信,引信长度可根据作战距离提前截断,确保炮弹在落地瞬间精准爆炸。弹体内部并非实心,而是填充了三成的黑火药与七成的碎铁、铅丸、瓷片,部分威力更强的炮弹中,还混入了磨尖的竹钉与燃烧的油脂包,一旦引爆,便能同时释放冲击、破片与纵火三重杀伤。 当完颜昌率领骑兵转向侧翼时,十二门轻型李琳炮的炮口已调整至最佳角度,炮兵点燃引信后,引信火星滋滋作响,在晨光中划出细小的弧线。 片刻后,十二声轰鸣几乎同时炸响,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掠过江面,在空中留下淡淡的硝烟轨迹。 首枚开花弹落在金军骑兵阵前两步处,地面骤然一震,弹体瞬间崩裂,黑火药的爆发力将周围三尺内的泥土掀起,无数碎铁与铅丸如暴雨般向四周喷射。冲在最前面的三名金军骑兵,身上的重甲如同纸糊般被撕开,碎铁嵌入皮肉,鲜血顺着甲胄的缝隙喷涌而出,人马瞬间倒地抽搐;飞溅的瓷片则划伤了周围十余名骑兵的面部与马匹,受惊的战马扬起前蹄,将背上的士兵甩向半空。 第二枚开花弹恰好落在金军骑兵密集处,爆炸瞬间点燃了弹内的油脂包,火焰伴随着浓烟冲天而起,形成一团丈高的火球。火球范围内的五名骑兵直接被火焰吞噬,身上的皮甲与毛发瞬间燃烧,凄厉的惨叫声盖过了马蹄声;未被火焰波及的骑兵,也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重甲撞击地面的闷响接连不断。更致命的是,飞溅的燃烧物落在江岸边的芦苇丛中,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芦苇的噼啪声与金军的混乱呼喊交织在一起,原本凶悍的骑兵冲锋阵型,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完颜昌本人被一枚飞溅的铅丸击中左臂,甲胄被击穿,鲜血浸透了衣袖。他勒住受惊的战马,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火器,能在瞬间瓦解五千铁骑的冲锋。 而阵中的王德见开花弹奏效,立即下令:“火铳手掩护,李琳炮装填!”三千火铳手再次分段射击,铅弹覆盖了试图重整阵型的金军,而炮手们则迅速清理炮膛,将新的开花弹推入炮口,准备迎接下一轮射击。 江岸边,金军的铁骑不再勇猛,士兵脸上的凶悍被恐惧取代,原本如惊雷般的马蹄声,渐渐被混乱的撤退声淹没。 不得不说,金兀术和完颜昌率领的完颜宗望部金军中,精锐骑兵占比过半,他们承袭了草原骑兵千年的凶悍,马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冲锋时马蹄震得大地发颤,声势足以令任何对手胆寒。 可他们面对的,是配备新型李琳铳、李琳炮、虎蹲炮的神机前军。 这支仅三千人的队伍,早已完成了火器的迭代:新型李琳铳的最大射程达两百步,就算是有效射程也已经达到了百步,能精准击穿骑兵甲胄;李琳炮配上开花弹,杀伤半径更是覆盖半片战场。 双方的差距,早已不是勇气与数量能弥补的,而是冷兵器与热兵器、农业文明与工业文明的代际鸿沟。 战术选择上的错位,更将金军的劣势放大到极致。 金兀术沿用了传统的骑兵冲锋战术,试图以密集阵型冲垮宋军防线,这是冷兵器时代“以快破阵”的经典打法。 可在神机前军的火器阵前,这种战术无异于自杀:神机前军以散兵线展开,步枪手分段射击,形成持续的火力网;炮兵则在阵线后方构筑阵地,李琳炮射出的开花弹如雨点般落在冲锋的金国骑兵中,每一枚炮弹炸开,都能掀起一片血肉模糊,受惊的战马四处奔逃,反而冲乱了清军自己的阵型。 ——虎蹲炮的散弹攻击,也能起到相似的效果。 得说,金军很英勇,明知前方是死亡,仍握着马刀一次次冲锋。 他们曾冲到神机前军阵前几十米处,甚至是十几米处,却始终无法突破火力封锁,金军骑兵成片倒下,尸体在桥边堆成了小山。 金兀术亲自率硬军冲锋,可他的坐骑被炮弹击中,他摔落马下,险些被俘;完颜昌被枪弹击穿脸颊,鲜血染红了战袍。 而神机军方面,仅付出了伤亡数十人的代价,便牢牢控制了战场上的主动权。 当最后一批金军骑兵拖着疲惫的战马撤退时,芦苇地和这片江域已被鲜血浸透,曾经引以为傲的金国铁骑雄风,只剩下遍地遗恨。 何灌令呼延绰、林冲、徐宁等率领宋军中的骑兵追击十里返回。 ——也就是,宋江、何灌不想恋战,想快点赶到金上京城,不然,这次就不是重创完颜宗望部金军了,而是彻底击溃完颜宗望部金军。 经此一役,宋军将士的士气大涨,尤其是箕地籍将士,看着满地的金军尸体,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多了几分坚定。 阳光渐渐升高,江风卷起硝烟,宋江留下三千步军打扫战场,他则率领大军继续前往金上京城。 又经过半日的急行军,宋江部宋军,于当晚戌时抵达金上京城…… …… 第四百章 温水煮青蛙 … 宋江到了金上京城时,完颜宗翰也已经到了宋军的军营。 得知此事,宋江根本就没如金人所想的见完颜宗翰,而是很不客气地将完颜宗磐叫来,说道:“尔等狂妄,国将破亡,储君不出,国相亦不出,连亲王皆不出,竟只派一将佐来见,如此轻慢我大宋,真当我等不会洗城焉?!” 完颜宗磐大骇! 完颜宗磐忙说:“粘罕乃国相之子,我大金皇帝陛下爱将,从我大金皇帝陛下为右军,大败辽军于达鲁古城,乃我大金……” 宋江抬手,阻止完颜宗磐说下去,然后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或皇储出城,或国相并最尊亲王出城,不然,我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见宋江根本就看不上完颜宗翰,完颜宗磐也没办法。 不仅如此,完颜宗磐还觉得,宋江做的对。 本来就是嘛。 如今,金上京城破在旦夕之间,就应该城中地位最尊贵的人出城来跟宋军的主帅谈投降的细节。 可他们倒好,只派完颜宗翰来跟宋江谈。 完颜宗翰只是完颜撒改的儿子,与金国皇室的关系较远,在勃极烈制度里连议事资格都没有。 别说完颜宗翰了,就是完颜吴乞买的嫡长子完颜宗磐,身份都不够,毕竟,此时金国的皇帝,还是完颜阿骨打,只有完颜阿骨打的嫡子才有资格出城跟宋军的主将谈献城的事。 大宋最重视礼法,尤其是在宋军已占据绝对优势的当下,更需依礼行事,这既是维护国威的体面,更是对自身正统地位的郑重宣告。 宋江此举,绝非刻意刁难,而是循着“城下之盟当循礼”的古训,将礼法作为丈量双方诚意的标尺。 ——金国既已兵临绝境,若连出城议和的人选都不愿遵循应有之礼,便是仍存轻慢之心,这般缺乏诚意的接触,本就无继续的必要。 更关键的是,历史上,金国铁蹄踏破东京汴梁外城时,金人也是以“礼法”为名,强硬要求大宋派出宰相与亲王出面议和,以此彰显自身的胜利者姿态,步步紧逼榨取岁币与土地。 而之前,赵俣御驾亲征兵围燕京城时,就是参考了金人的做法,要求辽国派亲王和宰相出城来议和。 宋江这只是在遵循前例。 总之,于大宋而言,这场胜利不仅是军事上的征服,更是礼法与正统的重塑。若此时放任金国以旁支将佐敷衍了事,便是让大宋的威严折损于细节之间,也会让后世耻笑大宋“胜而无仪”。唯有坚持让金国最尊贵的皇亲国戚出面,才能让这场投降具备足够的分量,既向天下证明大宋的赫赫军威,也以礼法为纲,让金国的臣服名正言顺,无可辩驳。 金国方面也知道,他们的做法有些欠妥。 所以,见宋江提出来了明确的要求,完颜宗磐就想跟徒单野和完颜宗翰一块回城,换人过来与大宋议和。 只是,让金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完颜宗磐要走之际,宋江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粘罕既然来了,便在我军中小住几日,待大事定矣,再行商量。” 言毕,宋江也不给完颜宗磐说话的机会,就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叱诧疆场的完颜宗翰,便被宋军给扣下了。 完颜宗磐和徒单野没办法,只能回去面见完颜吴乞买,说明情况。 听了完颜宗磐转述宋江的态度,不少金人都一脸愤恨地看着完颜撒改。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宋军攻城也!” 完颜吴乞买等人大惊失色,全都登上城楼去观看,并令内城中的守军进行防御,同时通知内城中的百姓做好巷战的准备。 不多时,三万装备精良的宋军护卫着十二门李琳炮来到了内城的城门前。 十二门李琳大炮在暮色里架成整齐的阵列,炮口泛着冷硬的铁光,直直对准金上京城内城那两扇包着厚铁皮的朱漆城门。 随着王德的一声令下,引信火星四溅,十二道烈焰猛地从炮口喷薄而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掀翻了城头的尘土,连脚下的大地都跟着剧烈震颤。 炮弹裹挟着风声呼啸而去,狠狠砸在城门上。 第一轮齐射便轰得看起来异常坚固的城门铁皮凹陷、木骨断裂,木屑与碎铁屑飞溅如霰; 第二轮齐射则直接轰开一道裂口,露出城门后支撑的粗大木柱; 不过三轮齐射,那扇内城中军民最大的倚仗,便如纸糊般轰然崩碎,断木与铁皮堆迭在城门洞里,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内城城墙上的金军,全都被吓得面无人色,握着刀枪的手不住颤抖,有人甚至直接瘫坐在城头,望着城门洞的废墟失声喃喃。 城墙下的女真贵族的硬军本还握着盾牌严阵以待,见此情景,不少人扔下兵器转身就跑,口中喊着“阿也!城破了!”的惊呼,混乱如潮水般在守军阵列中蔓延。 至于内城中的民众,更是早早就躲到了他们连夜挖的地洞中。 巷战? 开什么玩笑?!!! 见如此坚固的城门就这么碎了,完颜吴乞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指着内城的城门处,嘴唇嗫嚅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金国的一众大臣们更是乱作一团,即便是那些原来的主战派,现在都已经悄悄往后退缩了,目光里满是恐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火器,那轻易轰碎城门的威力,彻底击碎了他们最后一点抵抗的底气。 让内城中的金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是,宋军只是炸毁了内城的城门,并没有进一步攻入内城的意思。 事后,内城中的金人全都能想到,这是宋军给他们的一个警告,再不好好派人来商量献城投降的事,他们可就攻入城中洗城了。 都到了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那些原本来有些畏惧主战派的主和派,再也不客气了,他们看着完颜撒改、完颜宗干、完颜宗望破口大骂:“致国家如此,皆尔辈误事!今社稷倾危,生灵涂炭,尔辈万死,何足塞责!” 完颜撒改、完颜宗干、完颜宗望被骂得面红耳赤。 而且,完颜撒改是金国的国相,身份在这摆着,事已至此,容不得他逃避。 再说,完颜撒改的嫡长子完颜宗翰已经被宋江给扣在了宋军军营中,他不去救,谁会救完颜宗翰? 所以完颜撒改只好答应出城。 完颜阿骨打的嫡长子是完颜宗峻,可他在不久前的辽东战场上已经战死了。 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是完颜宗干,嫡次子是完颜宗望。 经过宋军的警告,完颜吴乞买等人再也不敢抱有任何侥幸了,他们索性让完颜宗干和完颜宗望一块出城去见宋江,跟宋江谈献城的事。 再一个,主和的人也在打他们自己的小算盘。 也就是,他们将主战的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宗干全都送去宋军的军营中,就没有人会冒险挑衅宋军,为他们带来杀身之祸了。 关键,这时他们将完颜宗干和完颜宗望送出城,还有理有据。谁让他们是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和嫡次子,在礼法上,其身份仅次于完颜吴乞买。 完颜宗干不想去。老谋深算的他,深知他这一去,铁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完颜宗干又没办法不去。他很清楚,他要是真敢不去,说不准,那些主和派,都会将他绑起来,送去宋军的军营。 没办法,完颜宗干只能答应出去见宋江。他甚至连回家交代一下后事的机会都没有。 完颜宗望也知道,他这次出城,多半没有好下场。 这些年来,完颜宗望作恶多端,没少干烧杀抢掠的事,他知道,自己会有报应。 如今,完颜宗望的心中虽满是悲凉与决绝,却也夹杂着一丝解脱的释然。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那些无辜百姓的鲜血,那些被焚毁的村庄,那些被刨的坟墓,都如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此次出城,或许便是他赎罪的契机,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完颜撒改、完颜宗干和完颜宗望在金人的簇拥下走出皇宫。 出发时,完颜宗干因腿脚不停颤抖(既是害怕,也因为他有腿疾)而上不去马,左右随从只好将他扶上马。 他们一路往南,从内城被宋军轰碎的城门出城。 看到这里的残垣断壁,他们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刃之上,刺痛着他们的神经。 路上,完颜撒改因为手颤抖拿不住马鞭,马鞭竟三次坠地。 沿途,金国的百姓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怨恨,有无奈,也有一丝期待。他们期待着这三位能够带来和平,结束这场残酷的战争。 傍晚时,完颜撒改、完颜宗干、完颜宗望来到了城外宋江的中军大帐。 经过宋军的三次搜身,他们才见到了宋江。 途中宋军众多,仿佛无穷无尽,而且他们装备精良,尤其是让金人闻风丧胆的神机军,他们手上的新型李琳铳,让三人频频侧目。 完颜宗望甚至在想,‘若是南朝没有此等火器,我大金定不会落得今日下场。’ 进入宋江的中军大帐,三人就看见了上百大宋的文武官吏。 完颜撒改还算清醒,他当即就伏地请死:“冒犯天朝上国,我等罪该万死,还望相公,以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念,放过满城生灵性命。” 宋江端坐在一张大长木桌之后,淡淡地问:“贵朝有主战之人,亦有主和之人,不知主战者为谁,主和者又为谁,谁为之谋?” 完颜撒改已经过了最恐惧的时候,而且当了这么多年金国的国相,他肯定不缺政治智慧。 因此,完颜撒改很清楚,形势至此,他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既然如此,完颜撒改也就尽量硬气些,这样一来,万一金国能逃过此劫,他说不定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于是,完颜撒改答:“是我主战,亦是我为我家皇帝谋之。” 这时候,完颜撒改也算是豁出去了。他觉得,最多不过一死罢了,反正他已经活得够久了,这些年该享受的他也都享受过了,就算是死,也不亏。这么一想,他心里反倒坦然起来,浑身也不再颤抖了。 话说,一个人如果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他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 见完颜撒改还算有担当,宋江点了点头,也算是认可了他这个金国的国相。 但宋江还是咄咄逼人地问道:“你女真,本为辽国臣属,却叛主自立,图谋主家疆土、户口不说,还夺取主家钱帛女子自乐,此尚不知足,竟敢图谋我大宋,其罪难容,不知你有何话说?” 完颜撒改说:“主战皆出于我,皇帝本无此意,我愿一力承担此间罪责。” 见完颜撒改想要一肩扛下此事,宋江不置可否,又问:“前日我遣使招你出城,你为何不来?今我以大炮轰碎内城城门,你才出城,何也?” 完颜撒改答:“昔之不来为社稷也,今之来为生灵也。” 吴用在一旁威胁说:“若我家欲洗城,如何?” 完颜撒改答:“洗城,诸位逞一时之威也;爱民施德,诸位垂万世之恩也。” 听了这话,宋江等人沉默良久。 最后,张叔夜说:“你也是忠臣,难得,难得。” 听张叔夜这么说,宋江也收起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而是“推心置腹”地说:“我等此来,乃为天下大一统,而非滥杀无辜,故尔等可放心,只要尔等听命献城,我大宋必不洗城。” 见宋江唱了白脸,跟他配合最默契的吴用当即唱起红脸来:“只是,这献城之事,不容有失,尔等还须派人回奏储君,说我家宣相想请他出城相见,不可辞也。” 张叔夜随后更是拿出一份名单,让这些人必须也出城。 完颜撒改一听,就明白了,宋江他们这是要将主战的人全都捉了,留下主和的人谈献城的事。 ——这明显是,怕主战的人坏事。 见宋江等人应对的如此冷静,做得如此清醒,完颜撒改的心更沉。 现在,宋军虽然占领了外城城墙,但仍在加紧备战。因为他们知道,城内尚有数十万军民,一旦形成爆发力,也很可怕。 所以,宋江等人一方面向城中的金人表示不会滥杀无辜,另一方面又下令在城外大量砍伐林木,将圆木和板材运到城墙上,构筑各种专门针对城内的防御设施,以防城内军民进行反攻。同时,又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点瓦解城中金人的抵抗意志…… …… 第四百零一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 金上京城的外城被攻破了,内城的城门又被宋军轻而易举地击碎了。 这让城中的金人全都意识到了,他们已经是宋军砧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全凭宋军的心情。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像无数细碎的哭嚎撞在金上京城的内城墙上。破碎的内城城门洞中,还有黑火药那特有的味道,被风一吹,散出令城中之人心惊胆战的气味。城门被宋军撞开的巨响还在街巷间回荡,原本拥有不少人的城门前,如今已经变得空空荡荡,连个守城门的卫兵都没有,宋军要想进入内城,不费吹灰之力。 很显然,内城中的军民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而内城的另一边则成了人间炼狱。 内城中的很多地方都被人纵火,大火将内城中的数千间民房全都烧毁。 这些火,肯定不是宋军放的,而是金军溃兵以及城内不法之徒所放。 百姓们像没头的苍蝇般在街巷里奔逃,有的扶着老人从城东往城西跑,有的背着孩子从城西往城东挤,泥泞的路面上满是丢弃的鞋子、粮袋和哭喊声。相遇时,双方眼里只有同样的茫然——谁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前一刻还在引路的人,下一秒就可能被溃兵的刀砍倒在路边。 有孩童攥着父亲的衣角,在拥挤中被冲散,哭声淹没在大火声中;有妇人回头寻找丈夫,却只看见人群中一闪而过的、染血的衣袖;更有绝望的全家,在被大火逼到墙角后,把绳索系在烧焦的房梁上,一家几口一块自缢,脚尖悬在半空,随着风轻轻晃动。 溃兵和城中的恶人乘纷乱之际,恣行劫夺,肆无忌惮。他们有的乔装成宋军的模样,踹开豪宅的朱漆大门,抢掠其家的金银珠宝,还奸淫其家妇女;有的则直接挥刀威胁,将王公大臣家中的粮食、布匹洗劫一空,临走前还杀人放火。 公卿士大夫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体面,他们匆匆脱下锦袍,换上粗布短衣,甚至往脸上抹泥,混在流民中瑟瑟发抖,生怕被溃兵认出来;贵戚家的女子更惨,她们不敢留一丝妆容,抓起路边的污泥往脸上涂,把绫罗绸缎撕成破布,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看上去与乞讨的妇人别无二致,可即便这样,还要时刻提防溃兵不怀好意的目光。 也有许多百姓从内城东西角门往外城跑,他们想找机会逃出金上京城。他们扶老携幼外逃,结果有不少老人和孩子被挤死或踩死。 被挤死、踩死的老人和婴孩的尸骸堆在城门两侧,雨水冲刷着他们脸上的泥污,露出苍白的、毫无生气的面容。侥幸挤出角门的人,刚跑到河边,就发现外城也早已被恐慌笼罩,河水浑浊,河边满是同样逃亡的人,哀号声顺着河风飘远,混着内城的火声,成了这座都城最悲凉的挽歌,令人所不忍闻。 还好,城中的人到底熬到了天亮。 这些情况,陆续传入宫中。完颜吴乞买得知这些消息了之后,派亲卫去对溃兵和恶人进行弹压。 同时,完颜吴乞买派人张榜公告说:“两国已通和,凡在京城内外放火杀人虏掠财物者,御前已得圣旨,将分遣将士,前去杀戮,望居民安业,如违处斩。” 接着,完颜吴乞买又下达通告说:“两国已讲和,此前发放器甲若干,令持有者立即送交朝廷……” 随后,完颜吴乞买安排他的亲卫巡视,内城的混乱才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时近中午,完颜宗磐和徒单野才回来,向完颜吴乞买禀报了宋江等人的意思。 见宋江他们只要完颜吴乞买和那些主战派的金国大臣出城,那些主和派的金国大臣心下一松,然后他们就一脸期待地看着完颜吴乞买。 完颜吴乞买知道,这些主和派的金国大臣希望他能带着主战派的金国大臣出城,换一种说法就是,他们希望他和那些主战派的金国大臣别耽误他们献城保命。 老实说,如果有选择,完颜吴乞买肯定不愿意将这偌大的金上京城拱手让给宋军,这座城承载着金国太多的荣耀、辉煌与希望,每一块砖石都镌刻着金人开疆拓土的艰辛,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金人的热血与汗水。可如今城中的局势已如风中残烛,宋军攻破了外城,内城又陷入如此混乱,局势已然失控,若不妥协,恐怕城中人全都是冢中白骨。 完颜吴乞买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扶手上雕琢的龙纹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他心中如潮水般翻涌的痛苦与不甘。他目光扫过殿中那些主和派大臣,他们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仿佛自己和主战派大臣的离开,就能为他们换来那遥不可及的平安。 “父亲,如今形势危急,宋军势大,若不依大宋条件,恐城中百姓皆遭涂炭啊。” 完颜宗磐劝道。 完颜宗隽也劝道:“今势已不可为,我等万万不可自寻死路也。” 其他主和派也纷纷劝完颜吴乞买。 至于主战派? 一来,主战派的领袖,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宗干等人,已经被宋军给扣下了,剩下的完颜希尹等人,不论是身份,还是在金人中的地位,都远远无法跟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人相比,说话声音自然没有主和派大。 二来,如今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主战派猖狂,更容不得他们挑选大宋找死,他们甚至都不敢再说与大宋交战的事了,毕竟,谁都能看出来,这时候还要跟宋军交战,就是螳臂当车。 所以主和派占据着这次商量的绝对上风。 以至于完颜吴乞买都不得不听主和派的主张。 最终,为了早日摆脱洗城的危险,也为了金上京城中的所有人的性命,完颜吴乞买终于鼓足勇气,决定亲自出城去见宋江。 为此,完颜吴乞买还特意下了一道诏书,向城中的人说明情况: “大宋坚欲教我出郊,我以社稷生灵之故,义当亲往。咨尔众庶,咸体我意,切务安静,无致惊扰。恐或误事,故兹诏示,各令知悉……” 完颜吴乞买不是自己一个人出的城,他还按照宋江他们的要求,将城中的主战派,比如完颜希尹等人也带出城了。 有人可能会问,宋江他们怎么会知道,城中的金国大臣,谁是主战派,谁是主和派?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金国的主和派大臣给宋江他们的名单。 在金国的主和派大臣眼中,出卖金国的主战派大臣,并不是叛国,而是玩政治的常规操作——对政敌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他们浸淫官场多年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而且,他们太清楚眼下的处境:金军防线节节败退,宋军不仅兵临城下,还已经攻下了金国的都城的外城,甚至是将内城的城门都轰碎了,他们若不赶紧找条退路,等到城破之日,无论是主战派的巷战殉国,还是大宋的清算,都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地投降。 这至少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要是好好表现一下,他们没准还能在大宋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至少金国的主和派大臣是这么看的。 而金国的主战派大臣恰好是他们能递出去的最佳投名状。 再说,这些人平日里在朝堂上跟他们针锋相对,反对他们主张的求和,阻挠他们与宋军暗通款曲,要不是他们,宋军怎么会打到这里? 如今借宋军之手除掉他们,既少了朝堂上的掣肘,又能向大宋表忠心,简直是一举两得。 至于国家利益? 在保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知不知道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又知不知道什么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夫妻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政敌了? 而且,玩政治的人,向来是最没有底线的。 总之,在生存面前,所谓的同僚情谊、家国大义都成了虚的。只要自己能活下来,能继续在新的朝堂里保住官位和富贵,哪怕让金国的主战派血流成河,让金国的防线因失去主将而崩溃,他们也毫不在乎。毕竟,对政客来说,敌人的死亡,永远是自己安全的最好保障。 更肮脏的是,他们甚至在名单中掺杂了私怨。有些官员本不属于主战派,只因曾弹劾过主和派中的某人,或是在瓜分利益时挡了主和派的路,便被他们强行划入“主战派”的行列。他们巴不得借宋军之手,将所有眼中钉、肉中刺一网打尽——反正城已破,国将亡,只要自己能活下来,未来在大宋的统治下,没了这些政敌掣肘,他们反而能更容易地保住富贵。 至于“国家大义”、“同胞安危”,在他们眼中远不及个人权势重要,哪怕因此让更多无辜者卷入杀戮,他们也毫不在意。 更有甚者,当这份名单送到宋江手中时,主和派还特意暗示宋军可先拿名单上的人开刀,用以震慑金人,促成他们献城。 说穿了,这场政治斗争,从始至终没有对错,只有你死我活的算计,所谓的“主和”,不过是他们为了自保,不惜出卖一切的遮羞布而已。 完颜吴乞买带着金上京城中的主战派大臣在城中军民的期盼下出了内城,来到外城。 完颜吴乞买等人放眼一看,外城的城墙上全都是宋军,黑压压的,人迹如蚁。 而且,经过日夜抓紧施工,仅仅几天功夫,宋军便在四壁城墙上修筑了大量炮架、貔篱巴等防御工事,进一步加强了对金上京城的军事控制。 从外城城门通往城楼的慢道,也已经被宋军全部撅断,目的是防止百姓登城。 而今天,因为完颜吴乞买和金上京城中的主战派大臣出城,何灌还特意让神机军全部登上城墙,李琳炮、虎蹲炮全都架上,加强戒备,密切关注城内动向。 等到完颜吴乞买等人到了外城的城门处,外城的城门才徐徐拉开。 只见,城外足有五万宋军的铁骑肃立两旁。 有这么多骑兵在,纵然完颜吴乞买他们想跑,也肯定跑不了,尤其是在他们的马匹全都被宋军给没收了的情况下。 在宋军的监视下,完颜吴乞买等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去了宋军的军营中,自投罗网。 让完颜吴乞买他们心中一沉的是,宋江根本就没见他们。 别说宋江了,就是张叔夜、吴用等人,都没有见他们。 ——完颜吴乞买他们刚到宋军的军营,就被宋军给关了起来,并且宋军还在他们居住的帐篷外拉了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并派重兵看管。 与此同时,宋江让人给留守的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金国的主和派大臣送去命令,让他们将城中的马牛羊骆骡驴全都送出城来。 刺头全都被宋军给捉了关押起来,剩下的金国的主和派大臣,哪敢不听宋江等人的命令? 很快,完颜宗磐就以留守的名义下旨:金上京城中牲畜,不论大小,限三日内交赴朝廷,再由朝廷统一交给大宋;隐留者,全家并行军法;告者,赏钱三千贯。 于是,金上京城中,别说马牛羊骆骡驴了,就连鸡鸭鹅猫狗都被金人捉了送去交给宋军。 甚至就连那些达官贵胄、士绅望族、豪门大户、豪商巨贾家中的马匹和金军自己骑的马匹,也都交纳了出去。 从此以后,城中的人,彻底失去了逃出金上京城的可能。 紧接着,宋江又给留守的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金国的主和派大臣送去命令,让他们将城中的兵甲全都送出城来。 宋江特意要求,城中军民,连把菜刀都不能留,如果查到有人留了兵甲,不仅全家诛杀,左右邻居都要跟着连坐。 宋江给金国的主和派大臣的理由是,这些兵甲藏匿于民间,不利于金上京城恢复秩序,也不利于他们献城。 宋江要求金人将这些兵甲全都收上来,交给自己。 早已屈服了的金人,二话没说,就照办了。 于是,各种兵甲,琳琅满目,堆积如山。 金人组织了十万民夫,用车辇运,用民夫挑,经过数日,才将这些兵器全都送到了宋军的军营中。 至此,金上京城中的金人,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插翅难飞…… …… 第四百零二章 天道好轮回 … 彻底控制住了金上京城中的金人了之后,宋江等人就更不客气了。 转天一大早,宋江就派户部侍郎胡直孺和原辽国旧臣萧庆入城,检验查看金国的各府库库存情况,并接管金国的所有文籍档案。 胡直孺和萧庆入城后,将核查重点放在金国的国库上。 金国建立初期,女真族尚处于较为原始的状态,财富积累有限,且面临着与辽国的战事,财政吃紧。完颜阿骨打为了确保国库财富能够合理使用,与皇族贵戚及百官共同发誓,他们缴获的所有金银珠宝、绢帛锦缎全都集中管理,这些钱只能用于战争,禁止公款私用。同时规定,若皇帝违反誓言,要交由勃极烈会议讨论、惩罚。 ——勃极烈由宗室贵戚担任,其会议兼有辅政、议政、行政、司法和军事等职能,对皇帝权力有较大制约作用。 这就使得金国的国库集中了金国的大部分钱财,也使得它成为最富有的国库之一。 ——毕竟,金国灭了辽国,获得了辽国的大部分财物。女真人又擅长掳掠,心黑手脏,连坟墓中的财物都不放过。 更为关键的是,金国的国库管理极为严格,甚至严格到皇帝都不能动用其中的财物的地步。 历史上,完颜阿骨打去世后,其弟完颜吴乞买继位,即金太宗。他在位期间,金朝先后消灭辽、北宋,国库变得丰盈。 完颜吴乞买希望国库能拨一笔特殊资金用于营缮皇宫、提高饮食待遇,却遭到主管国库官员以祖制为由的拒绝。 完颜吴乞买很生气,于是趁主管官员不在场,指使侍臣到国库中强行领走一大笔钱用于消费。 此事被国库主管官员得知后,上报给当时的谙班勃极烈完颜斜也和当时担任国论勃极烈的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认为皇帝带头违反规矩会带来严重后果,必须予以惩罚。 最终,勃极烈会议决定依照规矩,对完颜吴乞买杖打二十下。 就这样,在朝堂上,完颜吴乞买被群臣“请”下金銮殿,当众被完颜宗翰打了二十下屁股。 事后,完颜斜也、完颜宗翰等群臣下跪谢罪,完颜吴乞买也只能认栽,无奈接受。 实际上,这根本就不是皇帝偷用国库中的钱的问题,而是不同政治势力之间的博弈。 女真人发家之初,以“勃极烈”为骨,诸部共主,财物均分,搞了个类似股份制的治理女真人的政治制度。 彼时,完颜阿骨打振臂一呼,女真人皆以死效命,只因他们是利益共沾、权力共享,没有上下尊卑,皇帝跟大臣一块上山打猎、下河捉鱼。 可这种“股份”制,管理早期的女真人没问题,等到金国灭了辽国,疆域变大,治下的民众变多,昔日部落联盟之法,就已经如朽木难支大厦。 ——女真旧制中,宗室贵戚各掌兵权财权,勃极烈议事时各执一词,不管有什么事,都得开会大家一块商量,这就导致,他们常因私怨而误国事,如灭辽后对辽地的治理,诸勃极烈争论半载,终致民心涣散。反观大宋,皇帝一道圣旨可直达郡县,哪怕是变法这么大的事都能全国推行,此等集权之力,正是完颜吴乞买所求。 加上,完颜吴乞买登基后,目睹中原王朝皇权独尊之威仪,又见大宋三省六部制运转之高效,难免心生向往。 关键,封建王朝的演进,本来就是权力从分散至集中之过程。 ——夏商之方国、西周之分封,终为秦汉之郡县制所代,只因集权方能凝聚国力,应对疆域拓展、民生治理之繁。 完颜吴乞买欲效中原,也不只是独为一己之尊,更是洞察时势:金国若欲长治久安,需革除部落旧习,并通过吸收汉制的先进因素,来加强皇权,巩固统治,建立皇权至上的秩序。 于是,完颜吴乞买暗中培植亲信,重用汉人儒臣,想要仿大宋设尚书省、枢密院,渐夺勃极烈之权。 这一过程必然会触动女真旧贵族的利益,引发他们的反对。 当时,金国朝廷中存在两派势力。 一派以完颜宗翰等为代表,他们是女真族中有权势的家族,为了家族的兴旺坚持要求使用旧的制度。 另一派则以完颜吴乞买等为主,他们被汉族的先进文化和经济所吸引,认为金国要富强,就需要引进汉官制度。 完颜宗翰之流虽极力反对,可完颜吴乞买借以“尊祖制”为名(完颜阿骨打曾言“功成则易制”),逐步削弱勃极烈会议之职能,想要废除女真旧制中的“勃极烈”制,采用汉官制,建立三省六部官僚体系,使金国的政治制度更加接近中原封建王朝。同时,完颜吴乞买还想推行“天眷新制”和“皇统制”统一官制和法制,加强中央集权,将兵权收归中枢,财赋统于国库,开启金国封建集权之过渡。 完颜吴乞买之举,恰似女真版之“削藩”。 旧制与新权之碰撞,终成金国朝堂之上不可避免的风暴。 完颜宗翰实际上是被完颜吴乞买给逼得没办法了,才利用祖制(也就是完颜阿骨打跟女真宗室贵族商量的制度)打了完颜吴乞买的屁股,警告完颜吴乞买不要再试图“削藩”了。 不过,这只是历史上金国的发展形势。 这一世,由于赵俣他们穿越过来,金国根本就没有吞并下完整的辽国,更没有南侵消灭南宋,如今这个节点,就连完颜阿骨打都还没有死,完颜吴乞买还只是皇储不是皇帝。 这就使得金国还是相当于股份制的“勃极烈”制。 这时金国的国库也是前所未有的丰厚。 完颜吴乞买的第二子完颜宗固和金国管理库房的官员唐括浩引领胡直孺和萧庆等人入库核查。 胡直孺和萧庆从金国的第一座国库开始查看,一连查看了五座国库,已得: 鎏金铜龙纹酒器百套,嵌宝石金带钩三十枚,白银铸佛像十二尊(高逾丈),马蹄金五千锭、银铤两万枚,此皆为灭辽时从辽上京、辽东京、辽中京的国库劫掠所得,部分镌有契丹文纪年;另有女真匠人所铸金饰,以海东青、鹿纹为饰,粗犷古朴。 辽地所产云锦千匹,色泽明艳,织有卷草纹与契丹图腾;早年宋地岁贡的蜀锦、吴绫五百余匹,质地轻薄,绣工精巧;女真本土所产麻布万匹,粗厚耐用,为军中衣物主要原料。 和田玉璧五十块,温润通透,刻有谷纹;辽宫旧藏夜明珠十颗,夜间可照亮丈许;玛瑙串珠、水晶摆件百余件,多为西域进贡辽国后被女真掳获;另有从辽帝陵中盗掘的玉衣残片,工艺精湛。 镔铁长枪三千杆,枪头锋利,堪称神兵利器;连环锁子甲(包括马甲)两千副,轻便坚韧,为金国铁浮屠所用;牛角弓五千张,配以雕翎箭十万支,射程远、穿透力强。 兽皮万张(狐、貂、鹿皮为主),可制冬衣;人参、鹿茸、熊胆、虎骨等药材不计其数。 辽朝历代皇帝实录、律令法典百卷,以契丹文与汉文书写;女真勃极烈会议记录、部落户籍册,用女真大字镌刻;另有地图若干,标注辽地山川、城郭及女真各部驻地,为军事与治理重要依据。 当看完这些,胡直孺和萧容决定停止查看。因为内藏库中宝物实在是太多,他们不敢多看。 胡直孺和萧容当即骑马回去,向宋江、张叔夜、吴用做了汇报。 宋江于是重新派人,来将金国的诸库全部贴上封条,予以封闭。 与此同时,宋江已经开始派人将国库中的宝物,挑值钱的先运回东京汴梁城献给赵俣。 大宋不仅向金国索要金银绢帛,还索要图书典籍与书画墨宝。 众所周知,女真人的文明虽然可以溯源千年,可他们却世居白山黑水之间,长期困于部落散居之态,所以文化底蕴远逊辽宋。 建国之前,女真人甚至都没有他们自己的文字,文书往来全都要借契丹字传意,族中历史多赖萨满祭司口耳相授,以神话与歌谣串联先祖事迹。 一直到了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他才命令完颜希尹仿契丹大字、参汉字形制,创制女真大字,此后又有女真小字补阙,族中才得以用文字镌刻勃极烈会议纪要、户籍田册,更将世代相传的狩猎传奇、抗辽战事编撰成册,勉强勾勒出文明的脉络。 老实说,女真文明其实没有多少可取之处。 但女真人所信奉的萨满文化,则深植于其日常生活,祭司以神帽、神裙为饰,持神鼓跳神祈福,既司祭祀天地、祖先之职,亦兼医病驱邪之能,虽仪式粗犷,却藏着女真族对自然万物的敬畏,为小众却独特的文明印记。 ——萨满是通古斯语“巫师”的意思。萨满教是一种反映原始信仰的多神教。在北方有很多民族信奉萨满教。萨满教认为,各种动植物甚至日月星辰云彩雷电等自然现象,皆有神灵,即万物有灵。一切都由神灵支配,而天神是最大的神。一切存在都是天神之意。所以女真人特别重视敬天。 这些年来,李清照一直在为赵俣编修《洪武大典》,致力于修一部巨著彰显国威,造福万代。宗旨是“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的百科全书。 所以金国掌握的有关萨满文化的典籍还是有必要收集一下的。 之前,大宋灭青唐吐蕃、西夏、辽国时,都将其国的典籍收集了起来。 实际上,大宋已经掌握了不少萨满文化的文明。 如今,金国已经灭亡在即,宋江等人当然要将金国的典籍也收集起来,助赵俣和李清照编修《洪武大典》,深化萨满文化的传承。 再者来说,赵俣早就说过,文明无优劣之分,因此,纵使女真文化质朴粗疏,亦是其民族存续之根。 宋江等人听闻金国藏书之中既有女真初编的史册,又有萨满祭祀的祝文抄本,遂命随行文官会同韩昉、萧庆等熟悉女真事务的官员,将金国国库中所有女真文字典籍、萨满祭祀礼器、刻有女真纹饰的器物尽数登记造册,另在民间搜罗,一并运回东京汴梁城交由李清照等人整理归档,务求完整留存这一北方民族的文明火种,免其在战乱与交融中湮没无痕。 除了这些财物,宋江也开始跟金上京城中的留守金臣索要人口。 当然,肯定不能直接索要,那说出去,多不占理啊? 按照赵俣的指示,他们向金国索要战争赔款,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帛一千万匹,少女一千五百名。 金国的国库中的财物,全都算金国赔偿给大宋的战争赔款,甚至就连那些图书典籍与书画墨宝,都给他们算钱。 可就算是将金上京城中的所有财物全都赔偿给大宋,也不可能交上这么多战争赔款。 那……就得用人来抵债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 具体就是: 公主、王妃一人抵金一千锭;郡主一人抵金五百锭;宗族少女一人抵金二百锭;宗族妇人一人抵银五百锭;族妾一人抵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抵银一百锭;除此之外,还要挑选三千美处女献给赵俣,一人也抵钱一百锭。 没错。 这就是靖康之耻的金国版。 赵俣提出来的条件,全都是张纯根据历史上的靖康之耻给赵俣献的计策。 历史上,金人的铁蹄踏中原,掳宗室、焚典籍、掠财货,靖康哀嚎未散;今大宋兵锋北向,身为大宋的皇帝,赵俣肯定要报仇雪恨,所以,索赔款、收图籍、掳族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正是天道好轮回。 抵债的宗室女眷、折算的金银财货,皆是靖康惨剧的镜像重演。 报应不爽从非虚妄,征服者终尝被征服之苦,正是天道最公正的裁决。 实际上,在真实的历史中,女真部族困于白山黑水数百年,借抗辽之势崛起,却因嗜杀掳掠失了民心,最终盛极而衰,恰如历史上诸多骤兴骤亡的游牧政权。 而那些造成靖康之耻的金人,几乎都没有落下好下场。 完颜宗翰,昔年率军围汴梁、逼宋廷献宗室财货的元凶,晚年在金国勃极烈权力角逐中一败涂地,被剥夺兵权与爵位,囚于府邸之中,最终郁郁而终,至死未能再踏上中原一步。 完颜宗望,与完颜宗翰同掌灭宋之责,北归后未及两年便染疾暴亡,关键,他人还没离开汴梁城,就亲眼看见他的次子为争夺掳获的大宋女人杀了他的长子,然后夺其妇而逃,家门血案恰是其劫掠暴行的现世报。 完颜吴乞买,死后传位于完颜阿骨打之孙完颜亶,完颜亶因为暴虐爱杀人而被完颜亮篡位。完颜亮篡位后,视完颜吴乞买的后裔为心腹大患,尽数诛杀,让他这一脉落得断子绝孙的下场,这不比赵佶还惨吗? 至少赵佶还有儿孙活了下来。 其余罪臣亦各有报应:完颜阇母,参与攻破汴梁的宗室大将,后在征辽西时中箭重伤,归国后不治身亡;完颜希尹,因卷入储位之争,被完颜亶以“谋逆”罪名诛杀,家族被灭,其曾参与编撰的灭宋纪功册,终成刺向自身的利刃;而那些当年亲手押送宋室宗亲北上、肆意凌辱的女真将领,或在政治斗争中被清算,或横死沙场,尸骨无存;或因部族内斗被株连,家产抄没、妻女流离。少有人得到善终。 等到金朝末期,蒙古铁骑踏破北疆,南宋念靖康旧恨,毅然联蒙伐金,昔日灭宋的霸主终陷腹背受敌之境。 蔡州城破之日,宋蒙联军蜂拥而入,金哀宗的尸体一分为二,一半归宋,一半归蒙。徒单皇后还被轮了,金国的其她宗室女眷如当年汴梁宋室般被掳北上,沦为蒙古贵族的玩物,哀嚎声穿透残破宫墙,复刻着靖康年间的惨剧。 更惨烈者,联军颁下屠尽完颜氏的号令,无论宗亲子弟还是旁支远脉,凡姓完颜者皆难逃一死。 刀光剑影中,昔日显赫的女真皇族血流成河,完颜氏的宗族谱系随鲜血湮灭,一如当年被他们屠戮的北宋宗室。 曾恃强凌弱的金国,终落得宗室被掳、王族灭绝的下场,可以说,靖康之恨有多刺骨,金国之殇便有多惨烈,报应不爽,终在历史长河中刻下永恒的因果印记。 由于赵俣他们穿越过来,金国和造成靖康之耻的那些金人虽然不会有历史上的那些报应,但赵俣既然是大宋的皇帝,承受了赵氏的皇位,那无论如何,他都得为赵氏报这个仇、雪这个恨…… …… 第四百零三章 护花使者 … 见大宋方面开始跟他们索要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留守的金国官员,只有苦涩,没有意外。 别说当初他们攻打下辽上京城、辽中京城、辽东京城时,也干过这样的事,他们就算打下一座小城,也会将生活在其中的人口掳走,男的当奴隶,女的当玩物、当换取财物的牲畜。 至于辽国的皇室、宗室、贵族,更是他们争相抢夺的战利品。为了抢夺辽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他们彼此之间有时候甚至会拔刀相向。 许他们金人干初一,自然就许别人干十五。 换而言之,这是应有之事,不发生才是奇怪之事。 对此,留守的一众金国大臣只能老老实实地照办。 其实,这些金国的大臣,也没有想将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全都送给大宋。他们实际上想藏匿起来一些。 只是,宋江他们早就在防着金国大臣的这一招,在胡直孺和萧容第一次进城时,他们就将金国的名录全都拿回来了不说,还将内侍全都捉了回来。 关键,宋江他们手上有勃极烈会议记录、部落户籍册,金廷要靠这些名册给这些“股东”以及他们的家眷“分红”和“开工资”。 大宋方面按照这个名单要人,再让这些内侍指认,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一个都跑不了。 所以,当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留守的金国大臣看到大宋方面跟他们索要的名单了之后,全都傻眼了。大宋方面不仅对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了如指掌,他们这些留守的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以及他们的妻女甚至是母亲也都在索要之列。 ——当然,吴用他们也保证过,只要他们乖乖配合,戴罪立功,他们和他们的家眷也就是走个形式,等他们到了大宋,就会论功行赏,将他们的家眷还给他们。 老实说,这一刻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保守派的金国大臣不禁有些后悔!他们忍不住去想,‘要是我们抵抗到底,是不是就不会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可后悔又能如何,事已至此,他们要是不乖乖配合,大宋方面肯定会派别人来主持这些事。 事实上,宋江已经派了吴用、胡直孺、范致虚、吕好问、梅执礼、王时雍、徐秉哲、萧容、韩昉、刘彦宗、时立爱、萧仲恭等十二员大宋的大臣“帮”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主持金上京城中的大事。 吴用带着赵俣的御笔来见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人。 赵俣的御笔是这么写的: “朕闻天道昭彰,报应不爽;人伦有序,逆顺有常。 尔女真一族,本系辽之属部,世受辽恩,得以栖身白山黑水之间,繁衍生息。 然尔等狼子野心,背主负恩,乘辽室之衰,兴无名之师,破上京、陷中京、灭东京,屠戮宗室,掳掠子女,辽廷玉牒几为断绝,辽地黎庶尽遭涂炭。 既灭辽邦,尔等不思抚民安邦,反恃兵甲之利,觊觎中原,屡屡仗着吞辽之势挑衅我大宋天威。 此等悖逆之行,天地共愤,人神同诛! 今我大宋王师北进,旌旗指处,所向披靡,直捣尔金国上京巢穴。城破之日,尔等束手无策,方知昔日恶行之报已至。 朕奉天承运,吊民伐罪,现颁诏如下:金国上下,须无条件投降!即刻献上传国玉玺、金廷印信,尽数交出皇室、宗室、贵族人等,不得隐匿、转移;所有军队解甲归田,将校束手待勘;境内州府官吏,皆需奉表归降,听候我大宋处置。 尔等若敢抗命,或有丝毫隐匿、迁延之举,朕必令王师屠城洗府,将尔女真一族所施于辽之苦难,百倍还之! 天道轮回,屡试不爽,尔等好自为之,勿谓朕言之不预也! 钦此!” 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留守的金国大臣听完吴用转述的赵俣的御笔,号绝欲死。 这天晚上,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留守的金国大臣共相密议了很久,最终迫于当下的形势,还是打算按照大宋方面的要求,明天发遣辽国的皇室、宗室、贵族以及后妃女眷之属出城。 他们也不想答应。 可吴用说的明白,“我家宣抚相公有令,若皇室、宗室、贵族明日申时不出城,即纵兵四面入城杀人。” 面对大宋洗城的威胁,转天一大早,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人,就在吴用他们几个的监视下,开始按图索骥。 害怕这些皇室、宗室、贵族不愿意出城,惹怒了宋军,致使宋军杀进城中洗城,完颜宗磐、完颜宗隽他们骗这些皇室、宗室、贵族出城去请大宋饶恕金上京城中的人。 不久,金上京城中的一众皇室、宗室、贵族就全都被带到了皇宫中。 肯定有不少金人不想出城去冒险,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这次出去,多半就回不来了,下场不堪设想。 不少金人,仗着身份,或是倚老卖老,坚持不肯出城。 见事态有可能失控,王时雍对完颜宗磐说:“若出变故,狼主必受连累,想投我大宋,保全家人,只怕难矣,当以雷霆手段迫使他等出城,若此事得以顺利进行,我必为狼主美言,教狼主在我大宋亦受重用。”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金国都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实在是无力回天了,在这种情况下,完颜宗磐能救自己,救自己的妻儿,就很不错了,哪还能顾得上其他人? 所以,完颜宗磐将完颜宗隽找来,向他说明情况,让他以武力逼迫金人出城。 完颜宗隽现在也顾不上其他人了,当然也想戴罪立功,保全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完颜宗隽就带着数百拿着棍棒的金兵来到皇宫前,声音冷厉地对一众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说:“今我大金已亡,我等出城势在必行,若生事端,非但不能自救,反而会连累满城百姓遭殃。大宋宣抚相公耐心有限,申时前若我等还不能出城,城中必将鸡犬不留,为我等计,为城中生灵计,出城已势在必行。” 完颜宗隽此言一出,原本还存有侥幸心理,试图以身份地位抗命的金人,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深知,完颜宗隽所言非虚,大宋军队的铁蹄之下,岂会容他们有半分反抗的余地?更何况,完颜宗隽手中握着的,可是能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武力。 一时间,议论声、抽泣声交织在一起,但无人再敢公开反对。他们中的一些认清现实的人,乘坐竹轿离开皇宫,含泪出了城。诸王、后妃等也都乘车,依次前往。 完颜宗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随即挥了挥手,示意金兵上前“护送”那些不肯配合的皇室、宗室、贵族出城。 金兵们得令,立刻行动起来,将那些犹豫不决、或是试图拖延的人强行拉起,推搡着向城门方向走去。 一路上,哭声、骂声不绝于耳。 但在这绝望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无力。 与此同时,吴用、胡直孺等大宋的官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对胜利的冷静审视和对未来局势的精准把控。 傍晚,几乎所有的金国皇室、宗室、贵族都到了宋军的军营中。 宋江下令,将他们男女分开关押。 让别人没想到的是,次日一大早,宋江就派杨志和林冲率领一万轻骑兵将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送去永明城,然后在永明城乘船送去东京汴梁城献给赵俣。 至于完颜吴乞买和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宋江并没有送回去。 盖因宋江需要鱼饵。大宋方面已经决定,要在金上京城这里围点打援,逼完颜阿骨打率军回援,这他们手上要是没有筹码,完颜阿骨打他们怎么会回来救援? 而留完颜吴乞买等金国男性为饵,已足够牵制金军——他们身为金国皇室宗亲与核心成员,是金军必救的关键,其被俘的消息足以搅动金军军心,诱敌回援的效果远胜他人。 而金国女子留在军营则毫无必要。 首先,行军打仗需专注战力,女眷的存在会分散士兵注意力,增添管理掣肘; 其次,军中粮草本就宝贵,额外供养女眷只会徒耗物资,加重后勤负担; 再次,男女混编于军营,易滋生是非、影响军纪,反成宋军行军作战的累赘。 最关键的是,这些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是讨好赵俣的礼物,当然是早早地就送给赵俣,落袋为安,先把这个大功劳、大人情拿到手上为好,免得得而复失,惹赵俣不高兴。 值得一提的是,宋江他们想送给赵俣的,不只有这些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贵族之女,还有漂亮的官民女。 也就是,之前宋江他们跟金人要的那三千个美处女。 一般来说,送东西什么的比较容易,真正难的是送人,尤其是送女人,一想就很不好办。 然而,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 当时,由于担心宋军洗城,完颜吴乞买下令,将宫中的美处女全都送给大宋,他还让所有的金国皇室、宗室、贵族把其家的美处女集结起来送给大宋。 不过,这也就勉强凑出来了一千多。 后来,宋臣王时雍、徐秉哲给金人出主意,让他们去洗衣坊、教坊中选取女人。这些女人不仅年轻漂亮,还要么会音乐,要么会舞蹈,要么会诗词歌赋,只要是处女,基本上都能入选。 但这也不够。 于是,金国的高层,派内侍和金兵挨家挨户地搜捕,并开出重赏。搜到一个合格的美处女,奖钱十贯、粮食一斗。 钱就不说了。 在这个乱世,其作用是大大的贬值。 可这粮食,在此时此地,绝对是最硬的硬通货。 要知道,自从宋军攻破金上京城后,城中的粮仓就全都被宋军给攻占了,变成了宋军的军粮,也成了宋军最重点保护的东西,毕竟,后续,宋军和金军进行决战,这些粮食没准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粮食只进不出。 随着宋军封城日久,金上京城中的粮食越来越短缺。很多原来储存粮食不多的人家现在已经开始断粮了。 可以想象,要是大宋的粮食运过来不及时,金上京城肯定会出现粮荒。 所以,有得到粮食保命的机会,金上京城中的人怎么能不积极? 甚至于,很多人家,都不等别人来捉,就自己带着自家的女儿去报名。 当然,也有很多金国的女人不愿意背井离乡,她们蓬头垢面,造得埋埋汰汰,不吃饭,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希望能够得免。 然而,金人依然有办法。他们购置了许多钗衫、冠饰与鲜衣,令这些女人沐浴后穿戴上。等她们梳妆打扮完毕,就将她们献给大宋换粮食。 等杨志和林冲将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送去了永明城回来。 此时,那三千名美处女已经集结起来了。 这三千名美处女,可不是说,金人给什么,宋江他们就要什么。 宋江对此事非常上心,还特意找了一批老鸨,让她们对金人送来的美处女进行筛选。 首先,不是处女的,肯定不行。 其次,身材、相貌不够好的,身体、相貌上有缺陷的,也肯定不行。 经过这些老鸨的严格筛选,最终选出来了这三千美处女。 宋江对杨志和林冲说:“一事不烦二主,二位贤弟便再辛苦一趟,将这三千美人也护送至永明城。此去路途遥远,且金人虽已战败,但难保没有残余势力妄图劫掠,二位定要小心谨慎,确保万无一失。” 杨志抱拳:“哥哥放心,我二人定不辱使命,定将这三千美人安全送达。” 林冲也附和道:“哥哥但请安心,有我二人在此,纵有千难万险,也定能护她们周全。” 于是,杨志和林冲再一次当起了护花使者…… …… 第四百零四章 左右为难 … 完颜阿骨打早就知道宋军走海路攻占了永明城,然后奇袭了他们金国的都城金上京城。 一个国家的国都,尤其是在古代,可是天下之锚、国脉所系——它是帝王宗庙的安放之地,是社稷神祇的栖息之所,更是万民目光聚焦的权力核心。 对金国而言,金上京不仅是完颜阿骨打率女真铁骑崛起的龙兴之地,更是金国皇族宗谱的根源、女真部族凝聚力的象征。其殿宇间藏着女真历代酋长的兵符玉玺,城郭内聚着女真勋贵世家的亲族子嗣,市井中流淌着维系金国国祚的粮草财帛,就连城头飘扬的黑金狼旗,都是各部族向金国俯首称臣的精神图腾。 国都破,则宗庙焚、社稷倾。 当宋军的战旗插上金上京宫城的鸱吻,当金国的皇室、宗室、女真贵族以及他们的家眷被押出城,破碎的不仅是城墙砖瓦,更是金国赖以立足的尊严与根基——宗王被俘则部族离心,宗庙被焚则祭祀断绝,玉玺失窃则法统无存。 总之,国都在,完颜阿骨打尚能号令四方、聚兵反扑;国都亡,则人心溃散、国不成国,纵有数十万铁骑,他们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更麻烦的是,如果他们不回援,宋军肯定会顺势北上直捣黄龙,彻底占领他们女真的龙兴之地,消灭他们女真人的根基。 这等于是,宋军攻其必救。 可问题是,完颜阿骨打还不能撤军。 要知道,完颜阿骨打此次御驾亲征,可是为了挡住来自南边和东边甚至是来自西边的宋军。 ——宋军一直在南边和东边对金国实施浅攻进筑的策略,蚕食金国的疆土。现在,大宋西军也已经从西边迂回过来,时不时地就偷袭一下金军。 此三路,不论哪一路挡不住,对金国来说都是相当难受的,甚至是致命的。 这完颜阿骨打才将金国国内能战之兵全都调出来,想要孤注一掷。 谁想,赵俣不按套路出牌,仗着自己有船、有兵、有钱,竟然史无前例地将横扫箕地的军队派去奇袭永明城,然后斩首了金国的国都。 完颜阿骨打陷入了两难之中。 烛火舔舐着舆图上的疆界,完颜阿骨打的身影在帐壁上扭曲如困兽。 回援? 宋军必会如潮水般合围金国。 届时,那些刚被女真铁骑强行征服的原属于辽国的州县和地区,一定会群起响应,那金国的疆土必将在数月内分崩离析。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即便夺回金上京城,也会丢掉金国的半壁江山,甚至更多。 不回援? 帐外传来的呜咽声似是上京宗亲的哀嚎,祖陵的焦糊味仿佛顺着驿骑的马蹄飘到了中军大帐。 国都没了,宗庙焚了,亲族被俘了,他这个大金皇帝,还好意思号令天下吗? 关键,那些曾俯首称臣的部族,见龙兴之地沦陷,定会纷纷倒戈;帐下的将士们,听闻家眷遭难,军心转瞬便会溃散,到时候不用宋军合围,自己人先会乱作一团。 完颜阿骨打看着舆图上被宋军标注的红色箭头,北有金上京沦陷的绝境,南有三路宋军的合围之势,进退维谷,完全是无解的死局。 完颜斜也沉声说道:“上京乃龙兴根本,宗亲系国脉存续,岂容弃之!臣请率三万铁骑星夜回援,破宋贼之围,救亲族于水火!纵使南线宋军乘虚而入,我大金铁骑亦可回师再拒,断无让龙兴之地沦为异域之理!” 完颜斡鲁抚须摇头:“南线宋军三路环伺,我军若分兵回援,彼必乘虚蹈隙!当固守前线,先破宋军合围之势,再徐图收复上京,方为万全之策。” 完颜斡鲁的儿子在女真崛起的这些场战争中几乎死光了,唯一的儿子还在身边,金上京城中没他什么家眷,只有一些浮财,他当然可以唱高调了,可别人不行。 完颜忠一家老小近百口都在金上京城,他怎么可能忍心不去救援? 完颜忠垂泪叩首:“陛下!将士家眷多在上京,闻城破被俘,军心已动!昨夜已有十数卒逃亡,若不回援,恐军心动荡,不战自溃!臣愿率本部为先锋,死战上京,以安军心!” 完颜撒离喝也有亲属在金上京城,但他向来以国士自居,怎么可能因自己的家小而不顾全大局? 所以完颜撒离喝怒目反驳:“军心固重,疆土更重!若丢半壁江山,即便救回宗亲,我等亦无安身之地!且宋军已攻下上京三二日,回军亦须四五日,如此七八日去也,宋军若果真存有洗城之念,安能救得?!为今之计,当严令军中,敢言回援者斩,先合力击溃西路宋军,震慑宋军,使其不敢尾随,再挥师北上,方可逆转危局!” 完颜习室上前躬身:“陛下,臣有一议。可遣少量轻骑虚张声势回援,迁延宋军北上之速;再令耶律余睹率契丹人牵制东路宋军;陛下亲率主力猛攻西路宋军,破其一翼,则合围之势自解。待西线得手,再倾全军回援上京,既保疆土,又救宗亲,或可两全。” 杨朴摇头:“今上京既破,宗庙无存,法统受损,若不速救,各部族必生异心。臣以为,当留下少量人马,游而击之,以时间换空间,再派大臣安抚诸州,教他等坚壁戒严,收民清野,使敌人攻不得前,退无所掠,师老而气沮,必不敢长驱直入;陛下率主力回援上京,与宋贼决战,夺回国都,则人心自安,疆土可守。” 韩企先颔首补充:“杨公所言甚是。今我大金国内原属辽区人心浮动,倘若宋军攻来,彼辈必群起而响应。而宋军此时气焰嚣张,锋不可当,我军若出,望敌必溃,此兵家所忌。臣以为,可凭旧日恩信,晓谕各州守将坚守,暂阻宋军北上。陛下回援上京,一举破贼,方能重振国威,否则内外交困,必亡无日!” 耶律余睹沉声说道:“此事恐难有两全,不如放弃南方,退回上京以北……” 众臣争论不休,金帐之内,烛火摇曳,映得完颜阿骨打面色铁青。他猛地拍案而起,沉声道:“够了!”帐内瞬间死寂。 完颜阿骨打目光扫过众臣,一字一顿道:“回援则疆土危,不援则国本亡。疆土失尚可复,国本亡则永无翻身之日!斡鲁、斜也率军游而击之,虚张声势,牵制宋军;朕亲率主力,回师上京,剪灭宋贼!” 众臣闻言,皆俯首领命:“陛下圣明!” 完颜阿骨打走跨出中军大帐,仰头望向北天,那里本该闪耀着上京城的灯火,此刻却只有浓重的墨色压着地平线,‘不知我大金命运如何?’ 得知完颜阿骨打打算撤军。 完颜撒离喝提醒完颜阿骨打:“今宋军兵锋正锐,又夺我国都,我军无功而返,气沮疲乏,宋军若知道我军有撤退之意,必定随后袭击。” 完颜阿骨打知道,完颜撒离喝说得有道理,所以撤军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中路宋军的大帐中,刘法看完朝廷给他发的电报,得知宋江他们已经夺取了金上京城,赵俣君臣判断,完颜阿骨打铁定会撤军回援金上京城。 刘法大笑:“若教阿骨打如此轻易跑了,岂不愧对我主神机妙算?” 刘法当即就将爱将刘光世叫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一番。 当天下午,刘光世就率领本部人马悄悄绕到金军背后,在松已镇南的大路两侧埋伏起来。 ——此处是金军运送粮草的必经之处。 傍晚时分,金将护粮将完颜活女,带领数百名骑兵,护送着几百辆装满了粮草的马车,从北往南沿着驿道缓缓走来。 完颜活女是金国的第一名将完颜娄室的长子,也是金国的一员名将。他十七岁就跟随父亲攻打宁江州,力战受伤。曾击败耶律佛顶等兵于渖州,还跟随完颜宗翰袭击奚王霞末,以少胜多。历史上,完颜娄室去世后,完颜活女袭合扎猛安,代为黄龙府路万户,官至元帅左监军,封广平郡王,谥号贞济。是金初一员赫赫有名的战将。 不想,完颜活女这次却阴沟里翻船,被刘光世给劫了粮草不说,他本人还被刘光世手下的猛将郦琼给捉了。 刘光世一声令下,这数百辆粮车全部被点燃。 不多时,只见烈焰升空,劈里啪啦地,火光冲天,如同白昼,金军的粮食就被烧光了。 闻听粮车被宋军放火烧毁,完颜阿骨打大吃一惊,急忙连夜召集诸将开会,他说:“今粮草被宋军烧毁,所余粮食不过七八日,此地远离后方,粮道不易保护,久住下去,恐怕军中有变,撤军之事,不宜久拖,你们以为如何?” 诸将点头称是,表示服从完颜阿骨打的决定。 完颜斜也有些担忧:“宋军烧我粮草,想必不想教我轻易撤军,只怕我与宋军还有一战……” 当天夜里,刘光世令人将完颜活女蒙上眼睛,把他留在自己营帐的外间,并且撤掉营帐外的岗哨,故意给他一个逃跑的机会。 夜半时分,刘光世跟郦琼说:“岳飞等已打下上京城,尽捉女真皇储并金军家小,金军必定撤军在即,我等岂能教他如愿,都统已派人回大宋求援,待关内大军一到,我分左右两翼包抄金军,以精兵冲击其中军,举火为应,彼辈先失上京,再失粮草,定将其一举歼灭。” 刘光世的话,完颜活女在营帐外间听得一清二楚。 完颜活女找准机会,悄悄解开束手的绳索,除掉蒙面的黑布,蹑手蹑脚地走到营帐门口,见外边无人,他弯腰顺着营帐一侧悄然溜走了。 完颜活女一夜之间跑了十几里,来到了完颜阿骨打的中军大帐。 此时,完颜阿骨打正坐在中军大帐的白虎皮椅子上闭目沉思。 忽然,听到营帐外有吵闹声,完颜阿骨打正要询问,营帐大门哗啦一下被推开,吓了他一大跳。 完颜活女一头扎进来大声说:“陛下,大事不妙,刘法已经向大宋求援,关内宋军不日便到,要阻止我回援上京。” 完颜阿骨打一看是完颜活女,非常生气,他大声呵斥:“先丢军粮,又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现两罪并罚,来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听见完颜阿骨打的话,就有两名金兵进来,抓住完颜活女的胳膊往外拖。 完颜活女使劲挣脱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臣冒死自宋军逃归,只为给陛下送信,此事千真万确,望陛下万万防备,至于臣的狗头,陛下若要,臣绝无二话。” 完颜娄室、完颜活女父子是完颜阿骨打起家时的嫡系,父子俩立功无数,尤其是完颜娄室,绝对可以称为女真人的英雄。 不看僧面看佛面,完颜阿骨打又怎么可能真的斩了完颜活女? 完颜阿骨打朝两个金兵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然后问完颜活女:“如此大事,你怎会知晓?” 完颜活女立即将他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跟完颜阿骨打说了一遍。 完颜阿骨打不是没有怀疑完颜活女被刘光世给骗了。 可一来,完颜阿骨打本来就想撤兵,回去救援金上京城。 二来,金军的粮草又被宋军给烧了,逼得金军不得不撤军。 如今,又有了完颜活女带回来的消息。 完颜阿骨打觉得,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还是应该小心为妙。 于是,完颜阿骨打在跟他的一众大臣商量过后,决定不等了,连夜撤退。 这一夜,完颜阿骨打令四边将列声金鼓,同时下令撤军。 这遭到了完颜斜也、完颜斡鲁、完颜撒离喝等人的反对。他们认为,现在已是深更半夜,人马都已熟睡,若忽然下令撤军,恐怕会造成混乱,即使撤退也要等天亮后再下令。 完颜阿骨打同意了。 不想,拂晓时分,宋军中突然有火光四处燃起。 有人判断,宋军要攻过来了。 完颜阿骨打匆匆回到中军大帐下令:烧毁大营和辎重,全军向北撤退。 害怕宋军追击,完颜阿骨打令完颜斜也亲率精锐军马殿后掩护。 各军接到命令立即烧营帐,毁辎重,只见人喊马叫,一片混乱。 完颜斜也见金军如此混乱,急得直跺脚,他赶紧集结本部的两万多精锐人马前去殿后。 完颜斜也预感到自己皇兄这次可能要犯下一个严重的错误,‘此时,若宋军突然杀过来,该如何是好?” 让完颜斜也猜对了。 刘法、刘光世就是在逼金军慌忙撤军,不然,他们怎么掩杀金军…… …… 第四百零五章 中原与草原的决战 … 刘法获悉金军已开始北撤,便亲自登上瞭望台用千里镜观察敌军的动态。 与此同时,宋军已经全部集结。 宋军的一众战将,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其中又以韩世忠、吴玠、杨沂中、刘光世、王德、折可求、姚平仲、姚友仲等将最为兴奋。 刘法望着金营当中升起的滚滚浓烟,抚掌大笑:“金贼中我计也!” 众将皆笑。他们笑征战了一辈子的完颜阿骨打,中计自乱阵脚了。 几十万大军的撤离,不可能顺顺利利,尤其是这种仓皇撤退。 所以,作战经验丰富的刘法,始终都没有着急下达攻击的命令。 直到天蒙蒙亮,差不多有一大半金军撤离的时候,刘法才下令,全线追击。 等到宋军的前军到达金军的营地时,金军已经全都撤走了,金军丢弃的军械、粮草、被服等各种辎重,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这时,有斥候跑来报告说,在北边大王庄一带发现三万金骑。 韩世忠笑道:“还算稳健,可惜徒劳也。” 吴玠也说:“然也。” 就在这时,后方上来一支军队。 只见,天际尘浪滔天,玄甲如墨涛翻涌,来了一支由三千将士、上万匹宝马组成的具装骑兵。 ——正是大宋静塞军。 这静塞军,骑士皆披三重札甲,外层冷锻镔铁甲叶如鱼鳞密缀,胸甲铸兽面吞口,内嵌浸油丝绵软甲,肩披镔铁护肩,腿裹长至脚踝的铁叶护腿,连手背都覆着带尖刺的铁手套,全套甲胄逾七十斤,却丝毫不碍动作。 此甲皆是原西夏青堂羌所锻造的瘊子甲。 此甲制作时通过冷锻捶打减少原铁片厚度的三分之二,并保留未锻的“瘊子”状区域以检验工艺,冷变形加工使金属硬化,可抵御五十步内强弩射击,乃是当世第一坚甲。 大宋收复了西夏以后,特意将青堂羌招为国匠,让他们专门为大宋打造甲胄。 经过多年的积累,大宋才攒下了这支全都是由瘊子甲打造的具装骑兵。 ——当然,大宋还有其它具装骑兵,只不过,那几支具装骑兵的甲胄不是瘊子甲,而是宋、辽,甚至是金国打造的甲胄。 大宋不是不想给所有静塞军都列装瘊子甲,只是,瘊子甲的数量太少了,才只有赵俣亲军中的静塞军有这待遇。 此军中的战马,尽是西边和北边的良种,每一匹都能日行三五百里,它们通体覆瘊子甲,仅露双眼与四蹄,马首加装黄铜冲角,鞍侧悬长柄陌刀与铁骨朵,刀身锻有血槽,铁骨朵锤头布满尖刺,寒芒慑人。 阵前三百骑先锋成“锋矢阵”,陌刀斜指苍穹,刃光遮天蔽日;中军主力列“方正阵”,骑士间距三尺,甲叶碰撞声如惊雷滚地,踏地时震得大地开裂;两翼各五百骑呈“雁翅”展开,马铠铜铃随蹄声轻响,暗藏包抄杀机。 此军兵员皆从西军百战老兵中遴选,需能负重疾驰、挥刀破甲,专门克制金军轻骑。 另有一万轻骑,充当此军的辅军。 此刻,这支静塞军踏着金军遗弃的辎重稳步前行,玄色阵列如移动的钢铁堡垒,每一步都彰显着大宋铁骑久违的威慑力,让在场众将皆屏息凝神,目光中满是震撼。 活动在大王庄一带的金军正是完颜斜也亲率的三军精锐金骑。 完颜斜也不愧是金国第一统帅,他断定了宋军肯定会追击,因此他想在大王庄一带设伏阻击宋军。 原本完颜斜也想要伏击宋军的,想以一胜,来阻止宋军追击金军。 可宋军来得实在太快了,根本就不给完颜斜也伏击宋军的机会。 见宋军都追上来了,完颜斜也一看,也不用伏击了,下令直接冲锋。 完颜斜也挥鞭怒斥,三万金骑如黄褐色洪涛奔涌而出,铁蹄踏得大王庄土地烟尘蔽日,狼牙棒、骨朵在晨光中划出凄厉弧线,向着最先追上来的宋军轻骑兵杀去。 金军骑士皆披双层皮甲,少数精锐覆薄铁鳞甲,凭借骑兵冲击力直扑宋军阵列,妄图一战击溃宋军。 不想,宋军的骑兵,却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后方的静塞军。 完颜斜也心下大惊,‘静塞军!坏事矣!’ 两军高速相向冲锋,再想改变战术,已然是不可能了。 就见,然未及阵前三十步,静塞军锋矢阵陌刀齐齐放平,如一道钢铁利刃迎向金骑。 “铛——” 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金军马刀劈在瘊子甲上仅留白痕,而静塞军陌刀却如切豆腐般劈裂金骑皮甲,连人带马劈成两段。 前锋三百骑如楔子般扎入金骑阵中,陌刀翻飞间,血雾喷涌,惨叫不绝,金军前排骑士纷纷落马,阵型瞬间崩裂。 中军方正阵紧随其后碾压而上,铁骨朵呼啸着砸向溃散的金骑,锤头尖刺穿透颅骨、击碎马骨,落马者尽被后续铁骑踏为肉泥。 两翼雁翅阵同步包抄,如铁钳般夹住金骑两翼,陌刀横扫金军人马,铁骨朵重击逃窜骑士。 甲胄碰撞声、兵刃交击声、惨叫哀求声交织在一起,玄色的钢铁洪流所过之处,金军尸横遍野,曾经不可一世的女真骑士如今抱头鼠窜,却逃不脱重装铁骑的追击。 这支静塞军不仅重甲坚不可摧,更深谙围猎之术——他们刻意留出道狭窄隘口,驱赶溃兵向预设的低洼地带聚拢,待金军拥挤不堪时,阵后预先布置的床弩齐发,铁箭穿透人体,将逃窜的队列钉在原地。 不过半个时辰,完颜斜也所部的三万金国精骑,就被静塞军给击溃了。 没了完颜斜也部的三万精骑的阻拦,宋军的骑兵彻底打开了追击的模式。宋军轻骑如潮水般漫过大王庄战场,马蹄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锋刃在晨光中连成一片流动的寒芒。 近八万大宋轻骑兵,摒弃阵列,化整为零,三千骑为一军,如猎鹰扑兔般追向仓皇北逃的金军。 很快,在一个叫恩化的地方,宋军就追上了金军。 两军相接,鏖战激烈。 金军中虽然也有很多骑兵,但整体来说,还是以步军为主。 来追击金军的宋军,一水的骑兵,其中还有静塞军这样的具装骑兵。 关键,金军本就因为仓皇撤退而军心大乱,此刻见宋军轻骑杀至,更是魂飞魄散。 以至于,双方交战了没一会,金国的骑兵就被宋军给击溃了。 见此,女真铁骑、契丹仆从军、汉人签军挤作一团,争相向北奔逃。 狭窄的逃亡路上,前军摔倒者瞬间被后军马蹄踏成肉泥,惨叫声淹没在铁蹄声中;慌不择路的士兵为求生机,竟挥刀砍向身旁同袍,鲜血溅染军旗,原本的整齐的正规金军化为互相践踏的乱军。 奔逃途中,两侧皆是陡峭崖涧,惊惶之下,无数金军将士失足坠落,崖壁上留下一道道淋漓血痕,涧底积尸如山,哀嚎声此起彼伏,竟盖过了追兵的呐喊。 金军将士已顾不上携带物资,背上的粮草、手中的军械纷纷被丢弃,刀枪剑戟、甲胄帐篷、炊具粮袋沿路散落,绵延百余里,宛如一条杂乱的“弃物长蛇”。 更有甚者,为减轻负重,连身上的皮甲都撕扯下来扔在地上,赤着上身狂奔。 宋军轻骑则如狼群追击羊群,宋军将士边追、边弯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去,每一发都精准穿透金军士兵的后心;逼近时挥刀横扫,马刀劈砍间,头颅滚落、肢体飞溅。 对于溃散的金军步兵,轻骑更是毫不留情,马蹄踏过之处,步兵纷纷倒地。他们要么被直接踩死,要么被后续骑士补上一刀。 少数金军骑兵试图回身抵抗,却因阵型散乱,瞬间被数支宋军轻骑围歼,马尸与人体交迭,鲜血浸透了东北平原的黑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宋军追杀了金军二十多里。 完颜阿骨打派其部硬军向着宋军杀来。 两军激战,战况激烈。 加上,静塞军速度比较慢,没有跟上来。 再加上,天黑了,人马的视线都不好。 最终,宋军鸣金收兵,埋锅造饭休息,等待天明,打扫战场。 天亮以后,晨曦刺破战场上空残留的硝烟,映照出一幅尸横遍野的惨状。 大王庄至恩化一线百余里地,金军尸体层层迭迭,尸首相枕,不可胜计,女真骑士、契丹仆从军、汉人签军混杂其间,有的仍保持着奔逃姿态,有的则死死攥着断裂的兵刃。 昨日激战处,人马尸骸交迭堆积,高可及肩,低洼地带的血洼凝结成暗褐色,踩上去黏腻作响;逃亡路上,被丢弃的兵仗铺满郊野,刀枪剑戟到处都是,甲胄帐篷散落如败絮,粮草炊具被马蹄碾得粉碎,绵延百余里的“弃物长蛇”此刻更添死寂。 后上来的宋军步兵和民夫开始打扫战场。 到了傍晚,中军帐内,捷报陆续汇总:击杀金军五万三千余,俘虏金军三万二千余,俘获女真贵族将领十九人,契丹及汉人将领四十六人,收缴战马两万一千余匹(只有七千余匹是完好无损的战马,其余皆是死马、伤马),兵甲超十万,以及粮草三万余石,金银财宝、各种钱帛不计其数。 经此一役,本就只剩一个空架子的金国,可以说已经不足为患了。 刘法立即派人去给童贯、种师道、陈遘送信,通知他们合围金国。 与此同时,刘法亲自给赵俣写捷报,并请赵俣派人通知宋江等人,防范金军回援…… …… 完颜阿骨打一口气逃到了高州,才停了下来。 稍做休息,完颜阿骨打就令一众金将前去收拢队伍,回高州待命。 此时,风雨虽已暂停,但天空依然灰暗无光,地上到处是积水到处是泥泞。 完颜阿骨打凝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心如死灰。 完颜阿骨打心里很清楚,经此一役,金国大概是完了,他们祖祖辈辈努力了这么多年,女真各个部落死了这么多人,如今很可能被大宋给打回原形,甚至情况有可能会更糟。 老实说,完颜阿骨打很不甘心。 ‘想我女真世代栖于白山黑水之间,林海为庐,冰雪为衣,狩猎为生。契丹人视我等为牧犬,岁索海东青,强征壮丁,稍有违逆便屠村焚寨,又有高丽人抢我疆土,祖父饮恨而终,父亲忍辱负重,五代人卧薪尝胆,才聚各部之力,破辽上京、辽东京、辽中京,夺取契丹半壁江山,建立大金!’ ‘不想,不过锵锵数载,宋贼便北上,毁我宗庙社稷,教我大金岌岌可危,莫非天要亡我大金?’ 完颜阿骨打想了很多,他甚至在想,要不然等将金上京城中的金人救出来,就率领他们北上,回到女真人的发祥地,也就是南起鸭绿江、长白山一带,北至黑龙江中游,东抵日本海。 完颜阿骨打觉得,他只要带着金人回到那个苦寒之地,赵俣应该就会放过他,毕竟,那里除了他们女真人以外,没有人能在那里生活。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在完颜阿骨打心里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可哪怕他们金人退回女真的故地,也得胜宋军一场,救出被宋军捉了的金人,不然,一来失去亲人的金军可能不愿意跟他回女真故地;二来宋军多半会继续追击他们,甚至一直追到女真故地。 而他们金军要是能打败宋军,就可以凭此跟大宋谈条件,最不济也要像当初女真先辈跟耶律阿保机交战那样。 ——领地是打出来的!!! 等一众金国的将领清点人数,结果惊喜地发现,退到高州的金军竟然还有十几万人! 这个数字使完颜阿骨打振奋了精神,他深入部队,到处哀死问伤,作自我检讨,选拔优秀军官担任要职,逐渐安定了人心。稳定了局面。金军军势复振。 另外,被金军击败的完颜宗翰部金军和完颜宗望部金军也先后来到了高州。 这样一来,完颜阿骨打手上就又有二十万大军了。 按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有这二十万大军,完颜阿骨打应该敢跟宋军尤其是金上京城部的宋军决战了。 可宋军的火器太厉害,如今又势大,让完颜阿骨打有些没底。 于是,完颜阿骨打将西边防草原诸部的兵马也都调了回来,再派人去联系了一下跟大宋结了死仇的塔塔儿部等草原部落,又派人去联系了西边的蒙兀国等一众草原部落、势力,许以重利,晓以厉害,让他们派兵前来增援…… 中原与草原的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 第四百零六章 从金国到大宋的见闻 … 自从完颜阿骨打的皇后钦宪皇后纥石烈氏、德妃仆散氏、元妃乌古论氏、崇妃萧氏、娘子独奴可等女在辽中京之战中被捉了之后,完颜阿骨打再也没有纳过妃嫔,甚至都没有碰过女人。 完颜阿骨打不像历史上的赵构那么无耻,自己的老爹、老妈、老婆、五个女儿、全部宗族都被金人困在汴梁城中,他还有心情玩女人,并在此期间让潘贤妃怀上了他的儿子,后来这些人被捉到金国百般凌辱,他还想纳潘贤妃当皇后,但遭到大臣吕好问的反对,所以才没有立为皇后,改立为贤妃。 完颜阿骨打是当真以赵俣将他的皇后、所有妃嫔以及大量的金国皇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抢走为耻,发誓不打败赵俣,将这些女人抢回来,此生不再碰女人。 也正是因为完颜阿骨打有这样知耻而后勇的态度,才使得,哪怕金国屡战屡败,可完颜阿骨打还是金国的话事人。 当然,这也是因为,在这种形势下,也没有人愿意和有能力接手这个烂摊子。 总之,经过辽中京那一役,完颜阿骨打就没有了女人。 如此一来,这次宋江他们捉的金国女人中,就以完颜吴乞买的妻子也就是历史上的钦仁皇后唐括氏(唐括慧儿)为尊。 唐括慧儿出身唐括氏家族,父亲是唐括阿鲁束赠太尉、宋国公,祖父是唐括宽匹封司徒、英国公,曾祖父是唐括阿鲁琐任司空、温国公,出身极高,与完颜吴乞买是纯纯的政治婚姻,是完颜阿骨打建立了金国之后才嫁给完颜吴乞买的,如今才二十六岁,非常年轻。 年轻,漂亮,身份高贵,与历史上朱琏被捉押往金国时一般无二。 要是押送这些金国女人的宋军将士也像历史上那些押送北宋女人的金国士兵那样毫无军纪可言,那么唐括慧儿和这些金国女人可就得像历史上的朱琏和北宋女人一样,不仅遭罪,还人尽可夫。 好在—— 宋江遴选的押送将士,皆是梁山旧部中最是谨守规矩的精锐,而且,宋江还亲自交代过他们:凡对金女有半句轻佻言语、半分无礼举动者,立斩不赦。 关键,所有押送人员都知道,这些女人是要献给赵俣的,谁别说动一下了,就是没保护好、没照顾好,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所以,沿途所有押送将士对唐括慧儿及一众金国女眷都敬若神明。 ——每日启程前,他们必先检查马车车况,铺上柔软的毡毯,避免路途颠簸;饮食上更是精细,按照宋廷贵族规制准备膳食,热粥小菜每日更换花样,连饮水都需煮沸后用银壶盛放;遇上下雨刮风,便提前寻好住处避宿,派专人守在马车外,隔绝闲杂人等靠近。 这天,暮色四合时,押送队伍扎营于一片河谷滩地,篝火如星罗棋布,宋军将士轮班值守,甲胄在火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忽然,有哨探来报,西北方向有一支三五百人的游骑,正在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 杨志和林冲得报,林冲当即就说:“你这里保护他等,不能有失,我去退敌。” 杨志点点头,一声令下,所有宋军骑兵立刻牵马备战,步兵则举盾围在马车四周,形成坚不可摧的防御圈。 与此同时,林冲率领三千轻骑兵出战。 不一会的功夫,林冲就打跑了那支小股的金军溃兵,凯旋而归。 等林冲回来后,杨志和林冲在第一时间带人检查一众马车,见车帘完好,才松了口气,然后对着唐括慧儿的车内沉声禀报:“娘子勿慌,小股贼寇已被肃清,可安心歇息。” 车内的唐括慧儿指尖微颤,方才的刀剑交击声犹在耳畔,她透过车帘缝隙,望见宋军将士正有条不紊地应对,对马车这边始终保持着恭敬的距离,无人敢借机窥探,才放下心来。 夜半时分,唐括慧儿辗转难眠,忽闻车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校尉的呵斥:“此处乃皇家女眷驻地,尔等擅自靠近,想满门抄斩不成?” 随后便是兵士走错路的致歉声远去。 唐括慧儿轻轻撩开车帘一角,见两名兵士正低头退走,而守夜的校尉依旧肃立在马车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篝火映照下,他的身影挺拔如松,毫无半分懈怠。 另一辆马车中,金国一位宗室女突发腹痛,值守兵士察觉后,立刻禀报守夜的校尉。 校尉不敢耽搁,连夜唤醒军医,军医提着药箱赶来,隔着车帘问诊,随后开具药方,兵士们即刻生火煎药,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药汁递入车内,全程躬身行礼,未敢抬眼多看一眼。 总得来说,唐括慧儿虽身陷囹圄,却未受半分屈辱,她身着完好的锦衣,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每日端坐车内,透过车帘缝隙望见的,是宋军将士挺拔的背影和井然有序的行军队列。 其余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亦是如此,宋军将士从不多看她们一眼,更无半句冒犯之语。 有年轻的金国女人因思乡暗自垂泪,押送的校尉见状,虽无安慰之语,却让人送来干净的手帕和温热的姜汤;途中有女眷偶感风寒,军医便立刻前来诊治,开具药方后专人煎药伺候。 这般悉心照料,反倒让这些习惯了金廷粗犷风气的金国女人心生恍惚。 当初,金国打下辽国的都城时,辽国女人被金兵押送时的凄惨境遇,她们中的一些人可是看到过,甚至是亲身经历过。 ——这些金国女人中,有不少原来其实是辽国女人。 那时,辽国女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日夜遭受欺凌,稍有反抗便遭打骂。 而此刻她们所受的礼遇,不仅远超当时的辽国女人,甚至远超被俘之人应得的待遇。 唐括慧儿等金国女人的心防在这般无声的照料中悄然裂开一道缝隙。她们心中国破家亡的哀恸仍在,可对未来的恐惧,已悄悄被一丝“或许并非绝境”的念头取代。这让她们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也不再满是抗拒,也让她们国破家亡的锥心之痛里渐渐生出一丝对未知前路的微弱期许,不再是全然的恐惧与抵触。 在杨志、林冲等人的悉心护送下,一众金国女人来到了永明城。 在这里,唐括慧儿和金国女人第一次看到了那些比金国的宫殿还要大的大宋宝船。 只见,永明城外的港湾里,大宋宝船如巍峨山岳般锚定水中,将粼粼波光切割得气势磅礴。为首那艘主船尤为惊人,船身通体髹以朱红漆料,间缀鎏金纹饰,在日光下泛着沉雄的光泽;船首雕刻的巨鳌昂首怒目,獠牙毕露,仿佛要将万里波涛一口吞噬。船身高耸如城阙,共分五层甲板,每层都围以雕花栏杆,悬挂着绣金的大宋龙旗,风卷旗扬时猎猎作响,声震四野。船桅笔直如昆仑玉柱,高达数十丈,顶端的帆索如蛛网般蔓延,巨大的帆布折迭时堆如雪山,展开时则如垂天之云,足以载着这庞然大物劈开万顷碧波。 最神奇的是,大宋的宝船上还有大量的烟囱,唐括慧儿等金国女人实在是不知道用处。 唐括慧儿与一众金国女人站在码头岸边,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胸腔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撼。她们女真人打渔的小船,最大不过两三丈,与大宋宝船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站在船边仰望,宝船的阴影将她们完全笼罩,如同一座移动的城池压在心头。 她们又看向这些宝船两侧密密麻麻的李琳炮,想到仅十二门李琳炮就将金上京城内城的城门轰碎了,若是将这么多李琳炮搬到金上京城旁,那不得将金上京城轰成平地,城中一切都变成齑粉? 这一刻,她们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与这般强大的大宋交战,金国的败亡早已注定,国破家亡并非偶然,而是实力悬殊下的必然结局,心中最后一丝抵抗的念头,也随着宝船的帆影一同,消散在茫茫水波之中。 登上宝船以后,李俊等将和大宋的一众水军将士对唐括慧儿和一众金国女人更为恭敬。 李俊特意安排了干净整洁且装饰雅致的舱室,舱内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床榻上的被褥皆是崭新的绸缎,散发着淡淡的熏香。桌案上摆放着精美的瓷器,里面盛着新鲜的水果和精致的点心。 唐括慧儿踏入舱室的那一刻,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自幼便是女真贵族,后来更是在金国的皇宫中生活了多年,肯定不能说没有见识,可眼前这般精致的布置,还是让她感到新奇。 她缓缓走到桌案前,轻轻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细腻的口感和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其余金国女人也纷纷进入各自的舱室,她们或是惊叹于舱室的布置,或是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些精美的器物,眼中既有对未知生活的惶恐,又有一丝丝期待。 在航行的日子里,李俊每日都会亲自前来询问唐括慧儿等金国地位尊贵的女人的需求,确保她们在船上的生活舒适无忧。 而哪怕是那些金国的官民女,也都得到了极为精心的照顾。 大宋水军将士们对她们始终保持着恭敬的态度,无论是送餐还是传递物品,皆是彬彬有礼,从未有过半分冒犯。 从永明城登船,李俊他们这支护送金国女人的船队,只航行了十来日,就到了登州港。 这登州港就更热闹了。 码头上帆樯如林,朱红宝船与各国商船鳞次栉比,桅杆上大宋龙旗与异域旗帜交相辉映。沿岸货栈连绵,骆驼商队与各式各样的机动、非机动车络绎不绝,丝绸、瓷器、香料的气息、各种机械机车散发出来的工业油味和工业尾气味混杂着海风弥漫四野。 肤色不同的胡商蕃客,身着奇装,与宋地商贩拱手议价,孩童追着叫卖的货郎奔跑,远处官船靠岸时,仪仗整齐的士卒肃立迎接,一派万邦辐辏、熙攘繁盛的盛世景象。 见大宋如此繁华,唐括慧儿和一众金国女人,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她们中的很多人都曾以为金国的国都金上京城便是这世间最强大、最繁华之地,可如今置身于大宋的登州港,才惊觉自己曾经的认知是多么狭隘。那些胡商蕃客带来的奇珍异宝,宋地商贩售卖的精致物件,无一不彰显着大宋的富庶与包容。 从登州前往东京汴梁城,唐括慧儿和一众金国女人乘坐的是火车。 登州站台上,六列深绿色的火车并立,这火车每辆十八节车厢,都有前后两个火车头。 ——这是因为大宋的火车动力还是不太行,麻晓娇便效仿詹天佑,用双火车头一个拉一个推,来增加火车的动力。 其上烟囱冒着淡白蒸汽,黄铜阀门与连杆泛着哑光,搭载立式锅炉,额定功率一百五十马力。 车厢,每节长三丈、宽七尺,松木车架外覆铁皮,内壁贴浅棕色木纹纸,车顶悬磨砂玻璃灯,光线温润。 车厢内铺一寸厚的羊毛地毯,行走时毫无杂音;两侧是对坐的高背座椅,椅面铺深紫色平绒,内置棉垫,扶手为实木打磨。 每张座椅旁配可折迭木桌,摆放白瓷茶具与油纸包裹的糕点,车厢角落设铸铁暖炉,炉身包铜皮防烫。 车窗为单层厚玻璃,虽能隔音但仍有轻微轰鸣声。 火车启动后轰鸣渐稳,匀速时每个时辰可行六十里(约合后代时速四十五公里),最快可达每个时辰七十五里。 这些火车沿途在青州、济州、兖州三站停靠补水加煤。 登州至东京汴梁全程一千二百里,算上停靠时间,一共十五个时辰抵达东京汴梁城,较马车行程缩短了差不多七日。 唐括慧儿和金国的一众女人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驿站与田亩,暗自惊叹大宋的强大。 等唐括慧儿和金国的一众女人到了东京汴梁城时,更是大开眼界。 这里现在已经成了一座半封建、半工业化的国际大都市。 这里的一切,都让唐括慧儿和金国的一众女人感觉有些不太真实,也让她们觉得金国败给大宋一点都不冤枉。 关键,这东京汴梁城马上就要被废掉了,大宋会将国都从东京搬到北京去。 唐括慧儿忍不住去想,‘大宋原来的都城都已然如此繁荣富强了,新的都城又该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带着这样深深的好奇,唐括慧儿和金国的一众女人进入大宋皇宫,开启了她们全新的生活…… …… 第四百零七章 杀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全家祭旗 … 其实这次并不是没有金国男人跟唐括慧儿她们这些金国女人一块被押送回来。 事实上,有两家的金国男人也被押送了回来。 这两家就是完颜宗翰一家的老小和完颜宗望一家的老小。 完颜宗翰十七岁时就以勇猛著称,军中的女真人都佩服他的勇猛。 当时,女真人商议攻伐辽国的时候,完颜宗翰与完颜阿骨打的意思相符合,不少女真人因此认为完颜宗翰能成为完颜阿骨打的继承人。 完颜宗翰参与了拥立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以及对辽朝的绝大部分战争。他最引以为傲的一战就是,他从完颜阿骨打为右军,大败辽军于达鲁古城。 那一战,让完颜宗翰真正的崭露头角,成为金国首屈一指的大将。 后来,完颜宗翰奏谏灭辽,任移赉勃极烈,随完颜斜也克中京大定府,之后率偏师大败辽国名将奚王霞末。其后建议都统完颜斜也速出兵灭辽,与完颜斜也会师于奚王岭,以精兵六千袭耶律延禧,又遣完颜希尹等追击。 历史上,完颜宗翰不仅在灭辽之战中功劳极大,他还主导了灭掉北宋和靖康之耻以及之后的一系列对南宋的战争。 纵观完颜宗翰这一生,为金国南征北战东讨西伐,功勋卓著,就是说他是金国开国第一功臣都不为过。 不过,这只是站在金人的角度上。 要是站在汉人的角度上,完颜宗翰就是靖康之耻的罪魁祸首,是刻在民族骨血里的最大仇人,纵使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历史上,他主导的靖康之耻,亲手将北宋的尊严与国运碾得粉碎。他率领金军攻破汴京城门时,没有给这座汉人的都城留下半分余地,他用最极致的威逼利诱手段,将城中府库的金银、绸缎、珍宝洗劫一空,连百姓家中的存粮与财物都未能幸免,无数平民因此家破人亡;更让汉人感觉耻辱的是,他对北宋皇室的极致羞辱与摧残。 他下令将赵佶、赵桓二帝废为庶人,剥去龙袍,逼着两位昔日天子穿着粗布囚服,与后妃、皇子、公主及宗室大臣数千人一同踏上北上的囚车。 途中,北宋皇室女眷遭受的苦难更是罄竹难书,皇后朱氏被金兵肆意调戏,公主、皇帝的妃嫔或被瓜分赏赐给金军将领为奴为妾,或在押送途中不堪凌辱自尽,昔日金枝玉叶沦为任人践踏的草芥。 抵达金国后,他还逼着赵佶、赵桓二帝以及郑太后、朱皇后二后行“牵羊礼”——赤裸上身、身披羊皮,像牲畜一样被金兵牵着跪拜金太祖的陵寝,这种极致的羞辱,彻底击垮了北宋皇室最后的尊严。 而那些一同被掳走的宗室子弟与大臣,大多死于途中的饥寒与虐待,幸存者也被发配为奴,终生不见故土。 完颜宗翰用铁与血将“靖康”二字刻成了汉人历史上最黑暗的印记。 于汉人而言,他不是什么“金国开国功臣”,而是双手沾满中原百姓鲜血的刽子手,是摧毁家国、践踏尊严的仇敌。 这份仇恨,跨越千年也难被磨灭。 不过,完颜宗翰虽然是靖康之耻的罪魁祸首,却不是第一罪魁祸首。 这“靖康之耻的第一罪魁祸首”应该是完颜宗望。 是。 靖康之耻发生时,完颜宗望曾想过还政给赵氏。 可完颜宗望如此主张,却是有目的和前提的。 首先,完颜宗望答应帮忙保留赵氏的前提是,他除了要赵福金以外,还要赵桓再送三个帝姬、七个王妃与嫔御给他。 赵桓全盘答应了之后,完颜宗望还逼着赵桓亲手画押为信,生怕赵桓反悔。 其次是,完颜宗望之所以想要帮赵氏保留宗庙,根本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不愿意看到完颜宗翰的权柄在他之上,才因为完颜宗翰主张废掉宋帝另立异姓为帝,而主张:“明诏虽允废立,密诏自许便宜行事。况已表请立藩,岂容中变?” 历史上,打破汴梁城了之后,金国的形势并没有那么好,因为赵构聚集了几十万大军在京畿地区的周围。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因此跟完颜吴乞买请求的,是不是勒索赵宋王朝一番,然后逼北宋向金国称藩纳表,就放过北宋? 完颜吴乞买并不知道前线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完颜吴乞买派他的嫡长子完颜宗磐来到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大营之中送来一明一暗两道圣旨:明的圣旨上允许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废掉宋帝另立异姓为帝;暗诏则是让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自己根据形势来定是不是废掉赵宋王朝,算是给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一个根据形势操控的空间。 完颜宗翰见赵构空有数十万大军,却连京畿地区都不敢来,又派悍将完颜娄室以三千人马击溃了范致虚的二十万最能打的北军西军,才改主意要废掉北宋另立张邦昌。 完颜宗望见此,才说:“太祖止我伐宋,言犹在耳。皇帝仰体此意,故令我等自便。” 完颜宗翰反驳说:“皇子何私于宋,不顾大害?宋兵尚多,民心未去,如今放手,后患无穷。更立异姓,国势易动,徐图混一,岂非善计?” 完颜宗磐插话说:“都元帅斜也意同废宋帝另立他姓。” 完颜宗望见所有人都向着完颜宗翰,没有人替他说话,怒气冲冲地说:“南伐我实首谋,我当为政。废主亲属,不能如契丹虐待。” 诚如完颜宗望自己所说的那样,南伐他是首谋,也是他在靖康元年带兵打到东京汴梁城下成功勒索到了赵宋王朝的大量金钱和女人,才激发了完颜宗翰等金人的野心,这才导致靖康二年更多的金人跑来兵围东京汴梁城,造成了靖康之耻。 至于完颜宗望想要保全赵氏,那只不过是他本人捞够了,和不想让实力和功劳已经比他强大的完颜宗翰占据主动罢了。 更何况,最后完颜宗望不还是向完颜宗翰妥协,两人共同造成了靖康之耻? 关键,完颜宗望的南侵之路,本就是以铁蹄踏碎城池、以刀刃屠戮生灵的血腥侵略之旅,他所到之处,经常洗城,其中最令人发指的,当属相州之屠与保州之劫。 靖康元年完颜宗望第一次南征时,曾率大军围困相州城。当时守城的宋将虽奋力抵抗,却终究难敌金军的猛攻。城破之后,完颜宗望默许金兵先是挨家挨户劫掠财物,从商铺的绸缎金银到百姓家中的粮食衣物,尽数被搜刮一空;而后又对城中男女老少展开无差别杀戮,街道上很快堆满了尸体,护城河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连孩童的啼哭都被刀剑声淹没。据《三朝北盟会编》记载,相州经此一洗,“存者十无一二”,昔日繁华的城池沦为一片焦土,幸存者只能躲在断壁残垣中,靠啃食树皮草根苟活。 另一座遭其毒手的便是保州。同样是靖康元年冬,完颜宗望为扫清南征的障碍,率军攻打保州。城中军民明知不敌,仍坚守了数月之久,这彻底激怒了完颜宗望。城破当日,他下令尽屠其民,金兵如同豺狼般冲入街巷,不仅屠杀百姓,还纵火焚烧房屋,整个保州城在烈火与哭喊中化为灰烬。更残忍的是,为了威慑其他仍在抵抗的宋城,完颜宗望竟命人将城中百姓的头颅砍下,堆在城墙之下,形成一座京观,其景象之惨烈,让途经此处的宋人无不胆寒。 这两场洗城,不过是完颜宗望南侵路上的缩影。他看似有过“保全赵氏”的提议,实则从一开始就以掠夺与杀戮为目的,本质上就是一场给中原百姓带来无尽灾难的侵略。 身为大宋皇帝,赵俣最恨的就是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 不过,让宋江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两家押回来祭旗的并不是赵俣,而是张纯。 老实说,张纯找的借口,也就是说“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最恨我大宋,必欲覆灭我大宋,不如押回祭旗,以助官家御驾亲征胜利”,实际上经不起推敲。 奈何,赵俣愿意配合张纯,张纯又有擅长推演之名,这可以将所有不合理都变成合理。 所以,赵俣特意下圣旨,让宋江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两家押送回来。 等这批金人俘虏被押回东京汴梁城时,赵俣御驾亲征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这一战,赵俣要一举将金国灭掉,最不济也要将金人打到他姥姥家去,彻底占领东北,占领那里的黑土地以及丰富的煤矿、铁矿、石油资源。 这样才不会耽误大宋的工业革命发展,以及才能确保大宋不再缺少粮食。 袁倾城早就跟赵俣说过,后世中国粮食产区主要分布在河北、内蒙古、吉林、黑龙江、辽宁、江苏、安徽、江西、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四川等十三个省(自治区),这些地区被称为粮食主产区,其粮食产量占中国粮食总产量的百分之七十八以上。 其中,最大的几个粮食产区分别是黑龙江、河南、山东、吉林(东三省占其二)。 关键还是钢铁、煤矿、石油,工业革命发展离不开这些。 东北地区(主要是东三省)盛产钢铁、煤矿、石油,恰好能为工业革命初期提供关键支撑。 ——东三省仅依靠自身煤炭、石油、铁矿资源,即可支撑起一个年产五百万吨生铁、一千五百万吨煤炭、一千万吨石油的工业体系,相当于工业革命中期英国的工业规模(1800年英国生铁体系约19万吨,1830年约70万吨),其资源储量与协同优势,完全具备推动工业革命初期快速发展的物质基础。 从资源协同性来看,东三省三大资源的空间分布进一步提升支撑效率——鞍山铁矿与抚顺煤矿直线距离不足一百公里,大庆油田与哈尔滨机械加工产业聚集区距离约一百五十公里,煤炭、铁矿、石油产地间平均运输距离不超过两百公里,远低于工业革命时期英国“铁矿-煤矿”平均三百公里的运输距离。 这一分布特征可降低资源运输成本,显著提升工业化初期的生产效率与成本优势。 这样的宝地,对于已经开启了工业革命的大宋来说,怎么可能不去占领? 关键,这块宝地,大宋要是不占领,它会孕育出足以威胁大宋的敌人,女真、满清,赵俣要将他们全都消灭、扼杀在摇篮之中。 关键的关键,拿下东北,对消灭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大有帮助。 从地理通道来看,东北是扼守蒙古高原东出南下的唯一门户。蒙古高原东部以大兴安岭为界,而大兴安岭西侧的呼伦贝尔草原、科尔沁草原,与东北平原的松嫩流域形成天然通道。 ——游牧部落若想从蒙古高原向东进入东北,或借道东北南下中原,必须经过这一区域;反之,若控制东北,便能依托大兴安岭的山地屏障,封锁蒙古部落的东进之路,同时沿西辽河、嫩江等河谷地带向北渗透,直抵蒙古高原腹地。 历史上,匈奴、鲜卑、突厥等游牧政权强盛时,均试图控制东北西部的科尔沁草原,以打通东出通道;而唐代安北都护府、明代奴儿干都司对东北的管辖,本质就是通过控制通道,将蒙古高原东部纳入势力范围,避免其形成东西联动的割据态势。 从经济资源制衡来看,东北的物产是牵制蒙古高原游牧经济的命脉。蒙古高原以畜牧业为主,经济结构单一,需依赖外部的粮食、铁器、布匹等物资补充,而东北平原的农业产出(如大豆、杂粮)、山林中的皮毛、矿产,恰好是游牧部落的核心需求。 若控制东北,便能通过“资源禁运”或“互市管控”,直接影响蒙古部落的生存。 ——例如清代前期,清廷通过掌控东北的互市场所,规定蒙古部落需以臣服为条件换取粮食与铁器,从经济上削弱其对抗能力;反之,若东北脱离控制(如明末后金崛起前,东北为女真部落松散掌控),蒙古部落便可通过与女真的贸易获得物资,甚至结盟形成反制中原的力量,这也正是明代后期蒙古与后金联合,对明廷构成巨大威胁的重要原因。 从军事战略来看,东北是对蒙古高原实施侧翼包抄的唯一战略支点。古代中原王朝对抗蒙古高原,传统路线多为从河套地区北上(如汉代北击匈奴、唐代出击突厥),但此路线需穿越荒漠戈壁,补给困难且易遭游牧骑兵伏击;而以东北为基地,可从蒙古高原东侧发起进攻,形成侧翼牵制。 ——东北的辽河流域、松嫩平原地势平坦,便于集结重兵与运输粮草,同时能依托大兴安岭的地形,避开蒙古骑兵擅长的草原野战。 例如:清代康熙年间征讨噶尔丹,除了从漠南蒙古出兵外,更令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率部从东北西进,两路夹击噶尔丹的后方,最终迫使噶尔丹兵败自杀,正是利用了东北对蒙古高原的战略牵制作用;反观历史上的宋朝,因始终未能控制东北(甚至连华北都没能完全控制在手中),只能被动防御蒙古高原南下的游牧政权,始终处于战略劣势。 综上,要想消灭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永绝后患,非常需要掌控东北这一枢纽地带,切断其通道、制衡其经济、牵制其军事。一旦丧失东北,便等于给蒙古高原的游牧政权留出了东出南下的空间与资源补给渠道,最终陷入被动防御的地缘困境。 所以赵俣对东北势在必得。 如今宋金之战已经进入了尾声,东北地区集结了大宋大半的兵马,单单是战区就有好几个,统帅也有不少。 之前他们各管一片战区,还好说,如今开始包围金军进行最好的决战了,这些骄兵悍将,难说会配合友军。 都打到这种程度了,说什么赵俣都不能让金国因为己方互不统属而逃出生天,成为大宋的心腹大患。 好吧,其实赵俣不亲自去指挥这最后一战,这事也能解决,无非就是他任命一个都元帅,代他行使这个权力罢了。 可另一方面,赵俣又不想大宋有独大、名望独高的统兵大臣,老实说,那也是一个隐患。 如此一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赵俣亲自去指挥这一战。 这样,才是对赵俣自己最好,对那些统兵大将也好,对大宋的江山社稷稳固更好。 这赵俣才下定决心御驾亲征,亲自指挥这场决定大宋未来国运的终极之战…… …… 第四百零八章 爱妃小嘴真甜 … 虽然恨不得将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千刀万剐,可赵俣却没有猫戏老鼠的欲望,而是按照张纯的提议,直接将两家人千刀万剐于十字街头,见都没见他们一面。 行刑时,还立了一面大旗:犯我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 千刀万剐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这种刑罚的执行方式多种多样,包括但不限于割肉、削皮、挖眼、割舌、断筋、断手、断足、剖腹、刖足、穿琵琶骨等。 这种刑罚的执行过程是非常痛苦的,通常会导致受刑者遭受巨大的身体和心理创伤。 在执行过程中,受刑者会被残忍地折磨,直到他们被折磨致死。 十字街头,人群如潮水般涌动,男女老少皆伸长了脖子,想要亲眼目睹这等震慑人心的场景。 行刑台上,刽子手们手持利刃,目光冷冽,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他们的动作熟练而精准,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地割在受刑者的身上,引得受刑者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那惨叫声,如同夜枭的哀鸣,穿透了喧嚣的人群,直抵每个人的心底,让不少人脸色苍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以及他们的家人,有的试图逃出兜住他们的渔网,躲避那如雨点般落下的刀刃;有的则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天空,仿佛在向那遥不可及的神明祈求着解脱;还有的早已被疼痛折磨得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嘶吼着,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怨恨。 完颜宗翰还算硬气,尽管身上已经挨了几十刀,可他仍旧闭嘴不言,倒是完颜宗翰的子孙、族人纷纷求饶,尤其是原本在战场上也挺勇猛的完颜宗翰的两个儿子完颜设也马和完颜斜保,他们边哭、边求饶、还边口口声声的表示他们愿意归顺大宋,帮大宋攻打金国。 完颜宗翰的弟弟完颜宗宪,不擅长作战,而以文学、政治见长,为在女真初期少见的文人贵族,他颁行女真字书,在十六岁时,被选入学校,对契丹文、汉字都很精通,平时讲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 如今,完颜宗宪却是哭得比任何人都凄惨,求饶声也是最大,用词更是比其他人都能打动人心。 完颜宗翰没有理会他的子孙和他的族人糟糕的表现。 死亡一事,又有几个人能够从容面对,而且他们面对的还是千刀万剐这种酷刑。 关键,完颜宗翰自己都是在强撑,他又哪里有资格去训斥别人? 完颜宗望一家表现得更是不济。 仅一刀下去,完颜宗望及他的一众儿子就疼得鬼哭狼嚎,有那软弱的,现在就开始哭天抹地的求饶起来! 可这些金人,大多都不会说汉语,再加上情急口齿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刽子手们一句也听不明白。 退一步说,就算一众刽子手能听明白这些金人说得是什么,也肯定会充耳不闻。 先不说这是职业素养。 只说,对于这些刽子手来说,大家都是刽子手,要是人家全都剐到一两千刀以上,受刑的人才死,而你只剐了三五百刀甚至一百刀都不到,就把你手上的金人给剐死了,这说出去多让同行耻笑,以后还怎么在刽子手这个行业里混了? 所以,对于一众刽子手来说,现在他们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金人说什么,他们得全神贯注剐了这些金人,还不能立即就弄死这些金人。 而看热闹的民众,尤其是夹在汉人当中的辽人,只觉心中畅快无比,纷纷拍手称快,这下子终于解恨了。 要知道,这些金人崛起了以后,不仅杀和奴役他们辽人的男人,抢他们辽人的女人,还挖他们辽人的祖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多少无辜百姓死在了他们的铁蹄之下,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可以说是坏事做尽。 如今,眼见着这些金人,尤其是恶贯满盈的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遭到了应有的报应,他们怎么能不感到大快人心?! 至于那些认为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遭到这样的报复也就罢了,他们的儿子是不是能放过一马的,那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同样不是什么好鸟。 历史上,赵佶的第十四女洵德帝姬赵富金和赵佶的第三十三女纯福帝姬赵金铃都落到了完颜宗翰的长子完颜设也马手上,赵佶的第二十五女惠福帝姬赵珠珠则被完颜宗翰的次子完颜斜保抢走了,他们兄弟俩都是靖康之耻的直接参与者和获得最大好处的人。 至于完颜宗望的儿子那更是为了抢夺北宋王朝的皇室女而拔刀相向。 ——史书上记载:当时,守城千户陆笃诜,将其哥哥尚富皂杀死。陆笃诜与尚富皂都是完颜宗望的儿子。这哥俩有个共同爱好,就是特别好色,特别喜欢美女,尤其是皇族美女。陆笃诜虽年尚幼,但一见美色女子,便拿不动腿,必向其父母求之。父母不答应,就向其哥哥尚敷皂求之。当时,尚富皂负责看守南熏门,住在一所大宅院里。尚富皂将陆笃诜所掠之美女,也藏在这个宅院里,供自己享用。这让陆笃诜很生气。于是,陆笃诜趁着哥哥尚富皂酒醉,动手将其杀死。然后尽取其女子绝色者(共有十七名被尚富皂掠来的宗姬宗妇)出奔,回到营寨。 这些畜生,被赵俣捉了,赵俣能不让他们为他们在历史上犯下的罪恶买单? 三天后,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以及他们的儿子、族人全都遭到了应有的报复。 …… 赵俣的后宫中。 昨夜侍寝的唐括慧儿以及十几个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此刻正在恭顺地伺候赵俣洗漱、穿衣。 看得出来,这些金国女人并不擅长如此伺候一位汉人皇帝,哪怕她们曾经也是金国贵妇、世家大小姐见多识广。 唐括慧儿捏着素色绢帕的指尖绷得发白,生怕那带着凉意的布料蹭到赵俣的手背,惹来一句无声的不满。 她可是大金国皇储完颜吴乞买的正妻,未来的大金国皇后,目前大金国身份最高的女人。 可不知道怎么的,唐括慧儿在赵俣面前,却始终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的不尊重,就更别提忤逆了,这是她原来在完颜吴乞买身边时从未有过的事,哪怕昨晚赵俣对她还算温柔。 唐括慧儿身后,十几个曾顶着“公主”、“王妃”、“某某家嫡女”头衔的金女垂着眼,动作笨拙又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赵俣。 仅这次从金国就押送来了三四千个女人,算上她们,赵俣的后宫中,已经有快两万个女人了。 这么多女人绝对不可能全都是主人,哪怕她们原来的身份很尊贵。 ——事实其实正好相反,她们在大宋的实际身份其实是俘虏,认真说来,出身非常低,来得又比较晚,所以绝大多数都会成为宫中的低级妃嫔,甚至是低级宫女,伺候人的角色。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已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尽享荣华富贵生活的她们,肯定不愿意当去伺候人的下人。 要是让她们去伺候原来是她们下人的金国女人,那对她们来说,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而最能决定她们新身份的,不是别人,就是赵俣。 可以说,赵俣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她们未来在宫中的命运走向。是在赵俣的后宫中继续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是沦为低级宫女,每日做着繁重的杂役,在尘埃与汗水里挣扎,从此与曾经的富贵生活彻底绝缘。都在赵俣的一念之间。 这些金国女人全都出自金国的世家大族,甚至是出自金国的皇宫,深谙这种事。她们深知,若想在这复杂的后宫中保住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必须得在赵俣面前好好表现。 唐括慧儿悄悄抬眼瞥了眼铜镜里的自己:曾经束发用的赤金镶玉簪,如今换成了素银小钗;往日里随意舒展的肩背,此刻却下意识地含着,仿佛稍有挺直,就会触碰到大宋宫规里看不见的边界。 唐括慧儿知道,她的表现还是好的。其她人中有人曾在金国皇宫的宴会上抚琴赋诗,自诩风雅不输宋人,可此刻连为赵俣系玉带都要两人相帮,系带时手指相撞,又慌忙收回,只余满手的汗湿;有人在给赵俣梳头时,梳子齿勾住发丝的瞬间,立即屏住呼吸,生怕惊醒了镜前闭目养神的赵俣;有人在给赵俣捶腿时,用的力气大了,怕捶疼了赵俣,使赵俣觉得她粗鄙,用的力气小了,又怕赵俣怀疑她不卖力气。 总之,她们这群曾高高在上的金国的金枝玉叶,此时此刻却要为“伺候不好一位汉人皇帝”而惶惶不安。 是恨吗? 或许有过,恨大宋的铁蹄踏碎了金国的荣光,恨自己从云端跌落泥沼。 可更多的还是恐惧,是对未来的恐惧,毕竟,金国灭亡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们还年轻,得向前看。 等这些金国女人在一众女官的指挥和教导下帮赵俣梳洗完又帮赵俣穿好衣服,赵俣睁开眼睛,从唐括慧儿的手上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手,没有说话。 不想,赵俣的举动和这沉默却像一块巨石,压得唐括慧儿和殿内所有金女都不敢抬头。她们只能更用力地挺直脊背,更小心地挪动脚步,试图用这种近乎卑微的恭顺,换取赵俣不要迁怒于她们。 擦完手,赵俣随手将帕子放入盆中。 见皇帝连这件小事都亲自做了,一众金国女人更是提心吊胆。 赵俣稍稍一扫,就知道了这些金国女人到底怕什么。 赵俣没去解释,而是一拉唐括慧儿的小手,轻轻一拽,她就顺势坐到了自己的怀中。 赵俣“啪”地在唐括慧儿的俏脸上亲了一口,笑道:“莫怕,朕不是甚么好人。” 一众金国女人见赵俣将唐括慧儿抱入怀中,又亲了唐括慧儿一口,本以为这事过去了。 谁想,赵俣说出来的话却又是“朕不是甚么好人”这让她们摸不着头脑的话。 ‘大宋皇帝这到底是何意?!’一众金国女人实在是有些摸不准赵俣的态度。 唐括慧儿反应还算快,她顺势搂住赵俣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说:“官家莫要戏之,若官家非好人,世间安有好人?” 赵俣用脚后跟去想都知道唐括慧儿说的是恭维自己的话,而非实话。 再者说,身为一个穿越者,赵俣可是非常清楚“好人”未必就是褒义词。 不过没关系,赵俣是不会跟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计较的。 所以,赵俣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手指轻轻划过唐括慧儿的脸颊,似是在品味她话语中的真假,又似在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爱妃小嘴真甜。” 言毕,赵俣又亲了一下唐括慧儿的小嘴。 接着,赵俣语气一转:“爱妃既然如此会说话,那朕倒要问问,朕今日御驾亲征,此行可会大胜凯旋?” 老实说,赵俣这有些难为唐括慧儿了。 金国毕竟是她的故国,即便如今成了赵俣的妃嫔,可内心深处对故土的那份眷恋与情感,又怎会轻易割舍?此刻赵俣这般直接地询问御驾亲征金国能否胜利,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唐括慧儿微微一怔,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她很清楚,赵俣想听什么,她怎么回答才是对她最有利的,而且,事已至此,她没必要逞一时嘴快,所以,她立即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 “官家天威浩荡,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番御驾亲征,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赵俣很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其她金国女人:“你们觉得呢?” 一众金国女人纷纷恭维赵俣,有那文采斐然的,更是歌颂道: “臣妾昔在金源,尝闻边人传官家神武:平内乱则雷霆迅击,安黎元则雨露均沾。今御驾亲征,将士必感沐圣恩,奋勇争先。他女真纵有顽抗之徒,亦不过螳臂当车,官家此行定能凯还,收河山于一统!” “官家仁威并济,非独武力超群,更兼仁德布于四海。女真之民,久困苛政,闻官家王师至,必争相归附。此非战之胜,实乃德之胜也!臣妾坚信,官家此行必奏凯歌,垂名青史,万代传颂!” 赵俣“哈哈”大笑,赏赐了一众金国女人,又重赏了唐括慧儿和这两个特别会拍自己马屁的金国女人。 吃过早饭之后,赵俣对已经准备好的随军人员下旨:“出征!”,然后登上了前往登州的火车。 赵俣又一次踏上了征途…… …… 请假一天 临时有点事,得出去一趟,估计十二点前应该是回不来了,特请假一天,抱歉。 这个月一共请假了三天,加上之前几个月还请假了一天,本书一共请假了四天,我会在下个月或者大下个月找时间给大家补上的。 《我和五个大美妞穿越到北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和五个大美妞穿越到北宋》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零九章 赵俣来时的路 … 赵俣这次御驾亲征,只带了神机中军、神机右军、神机后军(神机前军已经在战场上了,神机左军被赵俣留下来包围东京汴梁城)。 赵俣一行乘坐六列专列直抵箕地的罗津港。 罗津港位于后世的朝鲜罗先市,是一座不冻港,处于图们江入海口附近的罗津湾,中俄朝三国交界处。港口总面积为三十八万平方米,有三个码头、十个泊位。 在出发之前,大宋朝廷对外宣布的是,赵俣一行是前往登州港,再转乘海船前往永明城,继而去参战。 而实际上,这只是大宋朝廷对外放的烟雾弹。 是。 如果走登州港,再转乘海船,在时间上能节省不少。 但哪怕大宋的航海技术已经很高了,大宋的蒸汽宝船也已经很先进了,但这个时代出海,还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 所以,出于赵俣安全的考虑,制定赵俣御驾亲征路线的大臣,在跟赵俣请示过后,决定延长相对安全的铁路行程,简短相对危险的海上行程。 从东京汴梁城到罗津港,这段铁路之旅,一共用时九天多一些,包括沿途加水加煤、兵士下车活动的时间。 沿途,哪怕路过了大宋的新都北京,赵俣都没有去看看。他只是在火车上听取了北京留守司詹度、北京转运使赵开、负责监造北京城和紫禁城的李诫等。 简单听了听在北京城的官员的汇报,又处理了一下北京城需要赵俣亲自定夺的急事,赵俣一行就继续急行军。 十天后,赵俣一行到了罗津港。 只休整了一天,赵俣一行就改乘大宋蒸汽宝船前往永明城。 经过一个多月的建设,永明城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经过大宋工部的规划,永明城共有一百三十三个泊位、几十个码头,目前已经有六个码头可以投入使用了,官道已经修了近百里,铁路也已经铺设了几十里,永明城的外城已经圈好了,城内的所有建筑物和一众生活设施都在抓紧建设中。 赵俣趁着将士休整的时候,视察了一下永明城,做了一些前瞻性的指示。 转天,赵俣就率领一众随行人员和三支神机军,以及神机军所需要的粮草辎重、武器装备前往金上京。 别看这段距离是最短的,实际上这段距离最难走。 神机军的战斗力是强,可与此同时,神机军的后勤压力也最大,加上道路不好,想要将神机军所用的军火尽善尽好尽快地运送到战场上,真是很不容易。 好在,一来,赵俣舍得花钱,他给所有辅军和民夫付的运输费用比市场高三成,任何人拿到这笔钱,都会很卖力地工作。 二来,李琳和麻晓娇在只有神机军装备的新型李琳炮上装上了轱辘和稳固架,使其变得好运了不少。 三来,神机军中有大量的自行车、木自行车、人力车等非机动车。 四来,神机军中已经有了不少早期的汽车、拖拉机这样的先进机车。 这样一来,赵俣一行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也算是在宋金决战前顺顺利利地到了战场。 得说一句,之所以宋金之间的决战拖了这么久都没有打起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双方都在聚兵,以及完颜阿骨打实际上不想打这场决战。 在大宋聚兵的同时,金国方面也在积极地向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求援。完颜阿骨打派游说一众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人,跟这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说:现在的形势是,大宋正在效仿汉唐,赵俣正在效仿汉武帝、唐太宗,他的目标肯定不只消灭金国,收复东北,在达成这个目的了之后,下一步赵俣和大宋一定会对付草原,为了你们自己,你们也要跟我们大金一块对抗大宋,不然,大宋消灭了我大金后,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这已经是大势所趋,金国和草原诸部已经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那些不想臣服大宋、被大宋拆分迁离故土的草原部落,势必要跟金国站在一起。 最让完颜阿骨打高兴的是,成吉思汗的曾祖父、蒙兀国王孛儿只斤·合不勒决定站在金国一边,他亲率二十万蒙古骑兵来参战。 合不勒确实是个人物,他人还没到,就跟完颜阿骨打定下了两件大事。 这第一件就是,合不勒把他的女儿,年仅十六岁的草原明珠孛儿只斤·萨仁嫁给完颜阿骨打成为金国的皇后,并约定,将来金国的新君也必须要娶他的子孙做皇后。 尽管完颜阿骨打发誓终身不娶了,他现在的身体也不太好,并不支持他娶妻。 可完颜阿骨打知道这是一场女真和蒙古之间极为重要的政治联姻,不如此,双方不可能齐心协力对付大宋。 所以,完颜阿骨打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下来,并且主动给合不勒送去了大量的、珍贵的聘礼,跟合不勒完成了联姻。 合不勒跟完颜阿骨打定下的第二件大事就是,让完颜阿骨打尽量拖延时间,最好将这场战争拖延到冬天。 这与完颜阿骨打不谋而合。 大宋的火器太厉害了,如果是堂堂正正的野战,哪怕是金军和草原诸部联合起来,多半也打不过宋军。 再一个,金国的皇室之女、宗室之女和贵族之女已经被大宋给捉了,甚至是被送去了东京汴梁城,在金人看来,这些女人肯定已经失身了,他们就算立即动手,也无法改变他们被赵俣戴了绿帽子这个既定事实,甚至根本就无法救回这些金国女人,因此他们急也没有用。 至于被囚禁起来的金国皇室、宗室和贵族,在金人看来,他们最多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早救回来,晚救回来,区别并不大。 这样一来,金人也就不再考虑人质的问题了,至少不再着急救金上京城中的人了。 其实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对大宋而言,冬日的降临无异于给其非常依赖火器的神机军套上了无形枷锁。神机军赖以制胜的李琳铳、李琳炮等装备,本就对环境极为敏感,低温与风雪更是将其弱点无限放大。酷寒会使火药中的硝石成分吸潮结块,轻则点火失效,重则引发炸膛,反而伤及自身;炮身与枪管的金属在严寒中变得脆硬,连续发射极易出现裂纹,精准度大幅下降。 更棘手的是后勤补给的瘫痪。原本依靠汽车、拖拉机运送的军火辎重,在积雪覆盖的道路上可能寸步难行,车轮频繁陷滞,机车管路冻裂,甚至根本就打不着火,真要是出现这种情况,即便民夫与辅军愿加倍出力,也难敌天寒路险的阻碍。 还有就是,大宋的将士,有不少是南方人,就算是大宋西军、大宋河北禁军、以及箕地籍的宋军,跟金人和草原诸部相比,也是南方人,他们多来自温暖地带,御寒衣物、物资虽然赵俣早就安排人准备了,可即便他们的装备再好,也远不及在白山黑水间耐寒惯了的对手,到那时,凛冽寒风中,士兵的手指将冻僵无法扣动扳机、手脚冻伤将失去战力的情况与日俱增,士气肯定会随气温一同跌落。 反观金人与草原诸部,寒冬却是他们天然的助战利器,冰天雪地如同为其量身打造的战场。 女真作为渔猎民族,骨子里带着白山黑水间磨砺出的坚韧,严寒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考验。 生活在蒙古高原上的一众游牧民族也在草原严冬中练就了生存本能,零下数十度的严寒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寻常环境。 到那时,不论是金人,还是草原骑兵,他们身着兽皮制成的厚甲,脚蹬防滑皮靴,在积雪中行军如履平地,骑射技艺几乎不受风雪影响。 再有,大雪覆盖的旷野虽遮蔽了路径,却为骑兵的隐蔽突袭提供了绝佳条件,他们可借着风雪掩护快速穿插,待宋军火器因受潮失灵时发起冲锋。 更关键的是,游牧民族与渔猎民族的后勤模式本就适应寒冬,无需依赖复杂的粮草运输,仅靠随军携带的干肉与马奶即可维持战力,这让他们在宋军补给线濒临崩溃时,仍能保持全盛状态。 所以,天时在此刻已经开始倒向了金蒙联军,他们拖延地越久,对他们越有利。完颜阿骨打与合不勒的拖延之策,本质上就是在用时间换取足以抵消宋军火器优势的自然屏障——当漫天大雪封冻了战场,大宋的先进装备沦为摆设,而金人与草原骑兵则如鱼得水。 这些都让完颜阿骨打没有着急跟宋军决战,甚至在避免跟宋军决战。 值得一提的是,极有战略眼光和政治智慧的完颜阿骨打,知道宋军的战斗力强,真跟大宋决战,他们输的面大、赢的面小,而且,如果这次宋金真的决战,金军在决战的过程中再次遭到宋军的重创,哪怕他们赢得了这场决战,也会元气大伤,无力统治东北,将来很可能会被后面崛起的某个草原部落或者渔猎部落给吞并或者消灭了,也正是因为十分清楚这一切,完颜阿骨打实际上不想再跟大宋打了,而是想跟大宋议和,然后率领金人休养生息。 基于此,完颜阿骨打一直在派使臣出使金上京城,很积极地在跟大宋议和。 赵俣到了金上京时,宋江、岳飞、吴用等十里相迎,欢迎的场面搞得非常盛大。 三军将士全部出动,一直将赵俣的銮驾护送到金上京城中。 赵俣的仪仗队全都是特意选的。 ——赵匡胤时期,就已经开始以“兵样”作为招募禁卫军的标准,后来改为“等长杖”(即刻有尺寸的木棍),以此来衡量应募者的身高。到了宋仁宗时期,禁卫军的身高标准进一步细化,身高五尺八寸以上(相当于后世1.84米以上)的士兵月薪可达一千文;五尺七寸以上(约1.77米以上)的月薪为七百文;五尺六寸以上(约1.7米以上)的月薪为五百文;而身高低于五尺二寸(约1.63米以下)的士兵则没有月薪,只提供食宿。而对于皇帝身边的仪仗队,要求则更高。大宋的“上四军”作为禁军的精锐,身高标准需达到五尺八寸(1.84米)以上。而从这些精锐部队中挑选出来的御前侍卫,身高通常要在1.87米以上。 进入金上京城时,赵俣特意让自己的仪仗队走在最前面,他也是一身极度拉风的戎装,胯下一匹十分高大的汗血宝马,威风凛凛,身后是神机中军、神机右军、神机后军,他们人手一支新型李琳铳,上面的刺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血槽上的暗红色表明,他们全都是百战精锐,不是样子货,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开进城去。 刚进城门,赵俣就看见完颜吴乞买、完颜撒改、完颜宗干、完颜宗磐、完颜宗隽以下的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以及一众大臣跪了一大片。 赵俣没有为这些金国的俘虏停留哪怕一秒时间,就继续进城。 来到内城中金国的皇宫,赵俣缓缓登上万岁殿,这里是完颜阿骨打和完颜吴乞买曾经发号施令的地方。 皇宫内外,已经被神机军和赵俣的亲军占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赵俣神情肃然地端坐在大殿的宝座上,金上京城中的武百僚僧道父老,全都来到大殿外伏罪投拜。 赵俣通过翻译朗声宣布道:“城中民众,只要诚心归顺我大宋,不再助纣为虐,朕皆赦免其罪,使尔等尽数成为我大宋良民,织者有其布,耕者有其田……” 整个进城形式走完,宋江等人便来禀报:“臣等已然将后宫收拾妥当,又找来宫人三百,伺候陛下及诸位娘娘起居,陛下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一日,明日再处理政务?” 赵俣摇摇头:“朕不累,挑要紧之事先禀报罢。” 宋江等人听言,由宋江第一个禀报:“陛下,金国皇帝已然派来了七波使臣,皆被臣等扣下,昨日金国皇帝得知陛下来了,又派重臣完颜银术可及拏懒昂前来求和,不知陛下可愿见他二人……” …… 10月份月票抽奖结果 十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一等奖中奖号码:1986 二等奖中奖号码:1475、5786、5848 三等奖中奖号码: 40、138、162、191、232、286、684、705、820、984、1250、1337、1398、1621、1671、1791、1826、1871、2089、2183、2315、2603、2657、2839、3219、3337、3416、3570、3708、3731、3838、3841、3980、3981、4008、4054、4374、4506、4702、5037、5123、5129、5188、5384、5524、5802、5924、5986、6346、6425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十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的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 另外十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私聊我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 另外,11月的月票抽奖活动也开始了。 规则还是老样子。 一等奖一名,1000元现金奖励。 二等奖三名,200元现金奖励。 三等奖五十名,或一个周边杯子,或一个抱枕,或一个立牌。 PS:投票前三名的兄弟以及投票超过三十票的兄弟(几个号加一起也算),可不用参加抽奖,直接进群找我运营官领一个三等奖。 ——您要是中奖了,也算。 那个……月初投的月票对我们作者来说真是最重要的,求您尽量支持支持! 衷心地感谢您支持! 祝愿您:多赚钱,少生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四百一十章 土著与穿越者之辩 … 作为大宋最大的BOSS大宋皇帝,金国不论派谁来担任使臣,赵俣都不可能立即就见。 ——等到赵俣见金使的时候,说明这事基本上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这可以说是政治中的一个潜规则。 至于原因? 其一,是为拿捏主动权。 ——皇帝乃九五之尊,若轻易召见使臣,便落了“急于应对”的下风。先让下属周旋,既能探清金国使臣的真实来意、底线与筹码,又能通过反复拉扯降低对方的心理预期,待时机成熟,皇帝再出面,一锤定音时更易占据有利地位,彰显大宋的威仪与从容。 其二,是为规避直接风险。 ——国与国交涉,言辞间藏着无数陷阱,若皇帝直接与使臣对峙,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被动,甚至因一句失当的话引发外交风波,牵连国本。让下属先过滤掉无关紧要的试探与纷争,将核心矛盾与解决方案梳理清楚,皇帝只需对成熟的方案做最终决断,可最大程度避免因直接交锋而产生的决策失误。 其三,是为维护层级秩序。 ——封建朝堂讲究“君臣有别、各司其职”,外交事务本就有专门的官员负责。若皇帝越过下属直接处理,既会让负责外交的臣子形同虚设,削弱官僚体系的职能,也会破坏既定的政治规矩。先由下属谈判,再由皇帝拍板,既体现了对官僚体系的信任与倚重,也通过层级运作强化了皇权的至高无上,也就是:臣子是执行的手脚,皇帝是掌控方向的头脑,秩序井然方能彰显王朝的稳固。 如此,宋江等人询问赵俣见不见完颜银术可和拏懒昂,只能说明,他们跟完颜银术可和拏懒昂已经谈得七七八八了。 赵俣直截了当地问:“阿骨打开出甚么条件?” 宋江答:“金主言我大宋于金国所得一切便算做他金国对我大宋的战争赔款;他家想以白山、宋瓦江、混同江为界,以南归我大宋所有,以北归他金国所有;其二,请陛下放了所有金国皇室、宗室、贵族、官吏,并未要求陛下归还金国女子;其三,两国在边境设置榷场若干,公平买卖,相互贸易,共谋发展;其四,金国可以成为大宋的藩属国,这里还可以再谈,如约为父子之国、舅甥之国,兄弟之国;其五,金主听闻陛下女儿众多,可择其一来金国担任皇后……” 赵俣指尖轻轻叩着御案,听着宋江陈述的完颜阿骨打给出的议和条件,眼底没有波澜,心里却已将阿骨打的心思拆解得明明白白。 “白山、混同江以北……” 这里实际上就是西段以松花江为界,松花江干流部分河段构成黑龙江省与吉林省两省的天然分界线;东段则以长白山山脉的部分支脉为界,山脉的分水岭成为黑龙江省与吉林省两省的自然地理分界。 换而言之,完颜阿骨打只要了一个黑龙江省。 这里虽说还有一部分是原辽国的疆土,但大部分都是女真人世代渔猎的地方,可以说,完颜阿骨打并没有敢狮子大开口。 宋江在一旁劝说:“陛下明鉴,金主之议,实弃逐鹿中原之念矣。彼欲放还金国宗室官吏,必然也;请设榷场通商,意在借互市以养民生息耳;至于藩属名分,或父子,或舅甥,或兄弟,任我择一,其姿态之低,莫过于此。依臣愚见,此非谈判,实乃求陛下网开一面。” 宋江的分析虽然不能说全对,但也是有几分道理。完颜阿骨打摆出这样的姿态,是想让赵俣君臣误以为他已经服了,而不是想着,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的形势对金国非常不利,应该不顾一切停止战争,休养生息,等他们女真人苟一段时间,多生育一些青壮,再想办法搞到大宋的火器,再跟大宋一较高下。 至于“择公主为金国皇后”这条,可不是完颜阿骨打在占赵俣便宜。 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因垂涎他国的一个公主,就甘愿给他国的皇帝当女婿,连带着自己的国家也比他国矮一辈? 关键,这个所谓的他国“公主”,他国要是对得起你,给你一个宗室女,那就不错了,他国要是做得过点,也就给你一个宫女,还是那种长得不怎么样的,甚至就是长得丑的,你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更关键的是,这是北方游牧民族、渔猎民族非常认可的一种表示身份尊卑的操作。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耶律延禧将耶律南仙嫁给李乾顺,让耶律南仙当上了西夏的皇后。 这实际上就是辽朝对西夏的政治羁縻之术。 彼时辽朝虽处衰落之际,却仍需稳固西部边境,通过联姻将西夏纳入辽的政治体系——耶律南仙身为辽室宗亲,其背后代表的是辽朝的权威,她的皇后之位,便是辽朝在西夏宫廷中植入的“权力楔子”。西夏既受辽之“恩遇”,便需在名义上依附辽朝,成为辽西境的屏障,此举既牵制了西夏与大宋的潜在联合,又以血缘纽带弱化了西夏的离心倾向,实乃以最小代价维系辽朝西部霸权的精妙布局。 而耶律南仙与李乾顺所生之子(比如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李仁爱),若能继承西夏帝位,便意味着西夏皇室血统中注入了契丹血脉。 这并非简单的血缘融合,而是辽朝通过“血脉渗透”实现长期影响力的深谋远虑——当西夏君主体内流淌着辽室的血,其对辽朝的认同感便会潜移默化地增强,即便辽朝国力衰退,这种血脉联结也能成为辽夏关系的“软约束”,让西夏在决策时不得不顾及与辽朝的亲缘渊源,从而延续辽朝对西夏的间接控制。 这与赵俣现在面临的局面如出一辙。 完颜阿骨打求娶赵俣的女儿当金国皇后,绝非贪图美色,而是想复刻辽夏和亲的政治逻辑。 若赵俣真肯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完颜阿骨打,她还能为完颜阿骨打诞下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将来还能登上金国的皇位,那么金国的皇室便会烙上赵俣血脉的印记。 这道血脉,便是大宋牵制金国的无形枷锁——它会让金国在与大宋交锋时,因皇室血脉中的亲缘关系而有所顾忌,更会让大宋得以借“外戚”之名,将影响力渗透进金国的权力核心。 所以,完颜阿骨打看似是在求娶公主,实则是主动将金国的未来与赵俣的血脉绑定,以此换取赵俣对金人存续的默许。 而赵俣若应允,便是以一场和亲为饵,用血脉这根“柔绳”,将金国这头暂时蛰伏的猛虎,牢牢系在大宋的掌控范围之内,为北境的暂时安稳埋下隐性的保障。 吴用在一旁为赵俣分析:“金主此举,乃为教我大宋放心,甘愿受这层制约。他将金人命脉交了大半在陛下手里,无非是想保下这点火种,待将来元气恢复,再图后计。” 宗泽在一旁附和道:“金国经此大败,已无力再战。金主此举,必是想以退让换生机,就像辽与西夏那般,虽称臣纳贡,却能保得一方基业。他所争的,不过是让金人能活下去。” 宋江等人能劝赵俣接见完颜银术可和拏懒昂,那就说明,他们心里其实也倾向跟金国议和。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这些年来,宋金一直在交战,是,金国屡战屡败,大宋屡战屡胜,如今大宋已将金国吞并辽国的大部分疆土尽数夺取。 但“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打仗从来不是只看输赢的账面数字。 要知道,前线的军报里,每一场胜仗背后都跟着密密麻麻的伤亡名单,还有战争必然会导致花钱如流水,以及粮食物资的大量快速消耗。 更关键的是,打下的每一块地区都需要消化和治理,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这几年,大宋虽在疆土上步步推进,将金国从辽国故地逐步驱逐,又解放了箕地,但这份胜利的背后,是大宋原来地区的丁壮人口在锐减(除了战死的,还有去各个新收复地区去建设的)。还有,大宋已经推行了《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粮》,又大力推动海上贸易、商业化,并且已经开启了工业革命,可大宋的国库其实并不算太过充裕。而工业革命生产出来的东西,也大部分都用于战争上了,而非改善民生上。 因此,如果战争能够停止,不止金国可以休养生息,大宋同样也可以休养生息,变得更加强大。 再一个,从军事的角度上来看,“穷寇莫追”。 金国虽然屡战屡败,却仍保有一战之力,若被逼至绝境,必然会联合草原诸部死战。 届时,大宋不仅要面对更顽强的抵抗,还可能陷入与草原部落的长期对峙,这与“休养生息”的初衷背道而驰。 更何况,天时的变化已迫在眉睫,北方入秋后寒意渐浓,大宋将士多为南方人,耐寒能力远不及自幼生长在冰天雪地的金军,一旦寒冬降临,战场优势或将悄然逆转。 所以,与其冒着胜果付诸东流的风险继续推进,不如趁此时机将疆土、藩属之名等实际利益攥在手中,为后续的国力积累争取时间。 还有就是,大宋新夺取的这些地区,饱受战火的洗礼,城墙塌毁、农田荒芜,人口稀少,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和时间重建。 因此,议和并非放弃进取,而是以退为进——先以全胜之姿敲定和议,确立大宋在宋金关系中的主导地位,再借和平时期修复民生、消化这些新收复地区、整顿军备,待国力充盈后,再图长远。 其实,大宋朝中早就有保守派大臣提出这样的主张了。 只不过,那时大宋一直在取胜,才让保守派大臣的话语权不大。 而随着战争损耗日益显现,保守派大臣对“见好就收”的呼吁已暗流涌动。 如今就连宋江、吴用、宗泽等主战派出身的大臣都转而支持议和,这就形成了压倒性的舆论合力,让“落袋为安”成为朝堂上下的共识。 这是赵俣都不能忽略的,哪怕他是帝王,哪怕他是千古一帝。 而且,赵俣很清楚,大宋需要的不仅是战场上的胜利,更是长治久安的根基。继续征战或许能赢得更多疆土,却可能拖垮整个国家的元气;而此时议和,既能以全胜之姿结束战争,又能为民生与经济的恢复争取空间,还能彻底消化新夺取的地区。 换而言之,或许在这里停一停,可能让大宋走得更远。 赵俣并没有立即答应宋江等人见完颜银术可和拏懒昂,而是选择了先回后宫跟张纯和李琳这两个穿越者聊聊,再做决定。 这倒不是因为赵俣觉得宋江他们的主张不对,而是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见识未免有些局限性,而张纯和李琳这两个穿越者或许能给自己更全面的政治视角。 赵俣一回到后宫,张纯和李琳就迎了过来,张纯更是直言不讳地问:“宋江他等亦想议和?” 赵俣点点头:“阿骨打提的和条件很有诚意。” 接着,赵俣就将完颜阿骨打提出来的议和条件跟张纯和李琳说了一遍。 李琳听完,说道:“金主不愧当世一等一枭雄,能屈能伸。” 说到这里,李琳语气一转:“然也正是因此,才不能与之议和,须知打蛇不死,自遗其害,若不趁我大宋最强盛、他女真最虚弱之时,灭掉此等枭雄,给他喘息之机,他日他或将成为我大宋心腹大患。” 张纯则是更加笃定地说:“昔日契丹强盛之时,耶律阿保机破女真之众,逐其部于寒荒之地。然阿保机恃其兵威,以为女真已无力再起,遂存姑息之心,未加殄灭,仅令纳贡称臣耳。 岂知女真之志未泯,历经数世休养,至完颜阿骨打之时,乘辽之衰,振臂一呼,诸部响应,旬月之间,兵甲云集,竟破辽之重镇,陷其上京,终致辽室覆灭,宗庙为墟。 此非他故,皆因当年契丹不灭女真,使敌得喘息之机,养虎为患,终受其噬。 今阿骨打之雄才大略强于昔日女真大汗千百辈。 若我大宋不歼其众,不除其根基,许以议和和,纵令纳质称藩,不过是暂安之计。 三五十年,待其元气恢复,必背盟弃约,复扰边境。 届时,我大宋又将兴师动众,耗费国力,重蹈契丹之覆辙矣。 尤教臣妾忧心者,彼时,官家已然垂垂老矣,或已传位新君,新君可有陛下这等文韬武略,可能再败女真? 官家,兵法有云:‘穷寇莫追,非不追也,追之恐其死战而伤我;然若纵之,则如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今女真已如釜底之鱼,笼中之鸟,正宜乘胜追击,尽歼其众,永绝后患。若因一时之仁,存妇人之仁,将来必为国家之大祸。伏望陛下明察,切勿重蹈覆辙,宜下决断,一举灭金,则大宋北境可安,社稷可保长久矣。” …… 第四百一十一章 毒计 … 张纯和李琳都认为不能纵虎归山,应该趁金人病要金人命,省得他们将来成为大宋的心腹大患,让赵俣眉头紧锁,垂首沉吟良久。 张纯有一句话特别打动赵俣,那就是“彼时,官家已然垂垂老矣,或已传位新君,新君可有陛下这等文韬武略,可能再败女真?” 赵俣知道,张纯这话实际上说得已经很客气了,她真正想说的其实是,等自己死了,自己的那些子孙能打得过这些生长在东北的“野人”吗? 赵俣是能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也多半能将自己的接班人也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皇帝。 可问题是,在那之后呢? 难保那时的金人遇到的不是一个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帝,那他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些来自北方的虎狼之师? 说实话,与蒙古人相比,东北这里的金人、满清更具有威胁,因为他们很擅长学习。 史料记载,后金天聪五年,皇太极就已经命人仿制西洋红衣大炮,成功造出“天佑助威大将军”炮,随后开始组建专门的火器部队。 天聪七年,明朝登莱巡抚孔有德、耿仲明率部投降后金,带来了大量火器和技术人员,后金火器部队实力大幅提升,逐渐形成了以火炮为核心的火器部队,称为“乌真超哈”(满语“重军”之意),这是清军火器部队的正式编制。 也就是说,在清军入关之前,清军就已经装备上了以红衣大炮为主,还包括佛郎机炮、鸟铳等火器。 这些火器主要用于攻城、野战中的火力压制,例如在松锦大战中,清军的火器部队就发挥了重要作用,使其击败了明朝军队。 而且,清军将火器与八旗骑兵、步兵进行了完美融合,形成“火器+骑兵”的作战模式,既保留了传统骑兵的机动性,又通过火器增强了攻坚和远距离打击能力。 虽然明朝火器发展更早、种类更全,但后金(清军)通过仿制、收编明朝降军等方式快速追赶,尤其是在重型火炮方面逐渐形成优势,为后来入关作战奠定了基础。 根据这个历史发展趋势,如果赵俣不能一举消灭金国,以完颜阿骨打的眼界和大局观,以女真人、满人强大的学习能力,说不准,都不用等几十年,甚至是几年之后,他们就会掌握火器。 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大宋再想灭掉金国,或者能不能灭掉金国,可就不好说了。 案上烛火摇曳,映得赵俣的面色阴晴不定。张纯所说的耶律阿保机没有消灭女真人导致辽朝覆辙,也如警钟在耳,字字千钧。 赵俣不想因自己一念之误,留下东北这个后患,最终致国破家亡。 当晚,张纯和李琳又一左一右没少给赵俣吹枕边风,让赵俣的心向着一举消灭金国方向倾斜。 翌日早朝,赵俣端坐在属于完颜阿骨打的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沉声道:“朕昨夜细想了一下,若此时与女真议和,恐怕祸患无穷……” 接下来,赵俣就将张纯和李琳的意思说给了一众大臣。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能猜不到,肯定是有人跟赵俣说了,现在大宋是不好受,可金国更不好受,大宋只要再坚持一下,把金国给灭了,就一切都好了,而不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赵俣一说完,今天被赵俣叫来的大宋的一众年轻将领各个热血沸腾。 岳飞更是第一个站出来,一拜在地,声如洪钟地说:“陛下圣明,所言真乃洞见肺腑、切中时弊!女真一族,自崛起于白山黑水此等苦寒之地,坚韧狡诈贪婪,常怀狼子野心,待其恢复国力,必觊觎我大宋锦绣河山。 今幸赖陛下洪福与将士用命,我军于疆场之上新获大捷,女真望风披靡,溃不成军。此时三军将士,个个摩拳擦掌,人人奋勇争先,士气之盛,如日中天,正是破敌灭寇之绝佳时机。 若能乘此雷霆之势,挥师北进,掩杀残敌,直捣其黄龙巢穴,必能犁庭扫穴,永绝后患,使女真之患不复存在,奠我大宋万年基业。 倘若今日姑息养奸,纵虎归山,教女真残部得以喘息之机,重整旗鼓,他日待其恢复元气,必定卷土重来,再次挥师南下,侵扰我边境,更有甚者,践踏我中原。 届时兵祸再起,生灵涂炭,我大宋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悔之晚矣! 臣身为大宋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坐视彼辈做大,成为我大宋心腹大患?故冒死进言,恳请陛下当机立断,下旨即刻组织决战,不可拖延,教女真得了天时之利,宜授将帅以便宜行事之权,臣等誓必踏平金国,生擒贼首,以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以安天下百姓之心! 臣虽不才,愿为前驱,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刚刚到前线的刘锜,也出列道:“臣闻兵法有云:“兵贵神速,乘胜逐北。”今女真新败,元气大伤,其众溃散,其势孤危,此乃天亡之时也!若释此不击,纵其喘息,待其收合余烬,修甲砺兵,他日卷土重来,必为我大宋心腹之患。 昔者匈奴困汉,高祖不乘胜追击,终致白登之围;突厥扰唐,太宗不及时荡平,遂有渭水之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今陛下圣明,洞察利弊,欲除后患,实乃社稷之福! 臣虽不才,新至前线,然观我军士气高昂,将士用命,若能乘此锐气,挥师北进,直捣黄龙,必能犁庭扫穴,永绝边患。若今日姑息,使女真复振,他日纵有良将,亦难挽狂澜。 恳请陛下当机立断,下旨决战,授将帅以全权,许臣等相机行事。臣愿与岳将军同心协力,身先士卒,虽肝脑涂地,亦所不辞!惟愿陛下圣裁,以安天下!” 同样作为陈遘、种师中部先锋官刚到战场的张俊,也出列请战道:“臣闻“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今女真虽败,其根未除,若容其退据巢穴,休养生息,异日必复为边尘之扰。 彼辈素善剽掠,且知错能改,今若释之,无异于养痈遗患。我大宋将士浴血奋战,岂容此寇再逞凶狂? 臣愿领兵前驱,直捣其老巢,尽歼丑类,以绝后患。恳请陛下准臣所请,早定决战之策,勿使战机稍纵!” 作为刘法部先头部队的统兵大将吴玠,同样请战道:“臣观女真,性如野犬,虽困而不驯。今其势弱,非力竭也,乃避我锋芒耳。若纵之北归,一旦据险而守,缮甲治兵,更学我中原之术,他日必成心腹之患。 臣生于边陲,深知边患之苦。今我军新胜,士气正锐,必能战而胜之。若今日迟疑,使彼缓过气来,他日再兴兵戈,我大宋又将陷入战乱,百姓流离失所。 臣亦愿领本部兵马,为陛下前驱,直捣女真老巢,必灭此寇,以绝后患。恳请陛下恩准!” 带着耶律马五部契丹义军前来决战的韩世忠,更是请战道:“陛下,女真此獠,反复无常,与禽兽无异!昔年来契丹,屠戮百姓,焚毁城池,掠夺契丹人口奴役之,丧尽天良之事做绝,天必厌之。 今我军大胜,又有契丹义军及众草原部族助战,彼辈如丧家之犬,正应乘胜追击,斩草除根!若放其归去,他日卷土重来,我大宋将士之血岂不前功尽弃?若教他东山再起,何止我大宋之大不幸,更为天下之大不幸也! 臣深受皇恩,誓与女真不两立!愿率步骑及契丹义军,直捣黄龙。必擒完颜氏,献于阙下,以定天下,以安民心!陛下若下旨,臣即刻引兵出击,虽死无憾!” 刘法派过来的另一员大将刘光世,更是会唱高调,他侃侃而谈:“陛下,臣闻“圣人之虑,在未萌之先;王者之师,在除根之害”。 今我军虽胜,然女真之患未除,犹若心腹之疾。彼若北归,收合余众,联合草原诸部,凭其胡悍,再加数年休养,必复南侵。 届时战火重燃,生灵再遭涂炭,我大宋数十年积聚之力,恐毁于一旦! 昔春秋之时,齐桓伐楚,必责包茅之贡;晋文退楚,终取城濮之胜,皆为除恶务尽,以安诸侯。 今我大宋中兴之机,全系于此一举。若纵敌北归,实乃养虎为患,他日悔之晚矣! 臣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以百姓为念,准诸将之请,乘胜追击,直捣黄龙,尽灭女真,永绝边患。如此,则祖宗之灵可安,我大宋之基可固,天下苍生可免于刀兵之苦!臣泣血以请,惟陛下圣裁!” 不仅岳飞、刘锜、张俊、吴玠、韩世忠、刘光世等大宋年轻的将领纷纷出列请战,还有吴璘、杨沂中、王德等等几十员大宋年轻的将领也纷纷请战,他们都想在这次的决战中歼灭金国,立下战功,精忠报国,出人头地。 看到这些青壮派将领的战意如此盎然,想要就此跟金军决战,赵俣意识到,军心可用,大宋绝对可以跟金国决战。 关键,赵俣想到,自己现在有岳飞他们这些猛将,又有李琳炮、李琳铳等领先这个时代的武器,这时候不跟金国决战,什么时候跟金国决战? 一时之间,赵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当然,赵俣也清楚,宋江、宗泽等人所主张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也是老成持重,想要先一步锁定胜局,再徐徐而图之。关键,哪怕宋金议和了,如果大宋准备得好、恢复得快,还可以明年开春就撕毁和约,继续干金。他们只是不想急于一时,因为着急灭掉金国,而功亏一篑。 公平地说,在这件事上,不存在秦桧卖国那种情况,而是双方都有道理,都是在为大宋考虑,只是在策略与时机的把握上存在分歧而已。 而往往这个时候最考验最高领导人。 作为皇帝,赵俣深知自己的一念之间,便足以牵动大宋的国运沉浮。岳飞他们这些年轻将领眼中的灼灼战意,是大宋的锋芒与锐气,若能善用,便是破金的利刃;而宋江、宗泽等人的沉稳持重,亦是岁月沉淀的清醒,是守护大宋根基的磐石。锋芒过露易折,过于求稳则可能错失战机,如何在这两者之间寻得平衡,如何在“速战速决”的豪情与“步步为营”的审慎中做出抉择,便是对他帝王心术与战略眼光的终极考验。 赵俣此时无比清醒,自己不能被将领们的热血冲昏头脑,须知战场之上,一次轻率的决策便可能让无数将士埋骨沙场,让此前积累的国力付诸东流;亦不能因循守旧,被“稳妥”束缚住手脚,毕竟金国的威胁如悬顶之剑,拖延下去,谁又能保证不会再生变数? ‘领先时代的武器固然是优势,但如何将其与将士的勇毅、战场的形势完美结合,如何制定出既能发挥武器威力、又能规避潜在风险的作战计划,才是决胜的关键……’ ‘我需要做的,是倾听不同的声音,不被任何一种声音裹挟;是看见眼前的战机,更要预见战机背后的隐患。每一个决策,都必须立足于大宋的实际国力,既要点燃将士们的斗志,又要守住国家的根本。’ ‘这便是我这个大宋帝王的责任——在众说纷纭中定夺方向,在风云变幻中稳住阵脚,用清醒的判断与坚定的意志,为大宋铺就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权衡过后,赵俣下定决心: ‘打一场,赢了,就赶尽杀绝;输了,再徐徐而图之。’ ‘要动手,就得尽快,绝不能把这场决战拖到冬天。’ ‘不然,就暂时转攻击为防守,以金上京城为前线布置防线,等明年开春再进行决战。’ 下定决心了之后,赵俣直截了当地表明心迹:“朕欲决战,又不想教阿骨打将此战拖延下去,诸位爱卿,有谁可教朕?” 众人对赵俣这种既要又要,其实也有点无语,金人明显是想将此战拖到冬季,怎么可能轻易跟他们决战?所以,赵俣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属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见没人说话,吴用出列,说道:“臣有一条毒计,或可逼女真决战……” …… 第四百一十二章 国运之战 … ‘毒计?!!!’ 吴用这个厚黑之人都会认为他所出的逼金人决战的计谋是一条毒计,那就说明,此计绝对剧毒无比。 赵俣想了想,没让吴用当庭说他的毒计,而是在散朝之后,让吴用单独留下来。 赵俣开门见山地问:“计将安出?” 吴用笑呵呵地说:“一日于阵前屠百人,不分皇室、宗室、贵族、官吏及其父子叔侄,或可逼金主来战。” 赵俣盯着吴用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真是很意外!他原以为吴用最多是挑拨离间、断粮困城,却没料到是这般直白的血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很吴用,不是吗? 他从不是困于“仁义”的腐儒,而是把“有用”当作唯一标尺的谋士。 在他眼里,计谋没有“毒不毒”之分,只有“有效”与“无效”之别。 挑拨离间、断粮困城固然是常规手段,但见效慢、变数多; 而阵前屠人,以最直白的血腥直击金人“重宗族、好颜面”的软肋。 用最小的成本撬动最大的战局,这才是他心中“最优解”。 他不在乎手段是否残忍,只在乎能否达成“逼完颜阿骨打决战”的目标,就像棋手不会因棋子被牺牲而犹豫,因为他眼中只有最终的输赢。 而且,他太懂,金人重宗族联结,皇室贵族是金国的脸面,屠戮他们比杀千军万马更能刺痛金主。 他还算准了对方的尊严会盖过理智,算准了舆论会倒逼金主做出冲动决策。 ——金人重宗族联结,大宋将这些象征血脉正统的金人当众屠戮,无异于直接剜完颜阿骨打的心头肉。可以说,每杀一人,都是在抽离金国的“体面”与“根基”,让完颜阿骨打在族人、臣民面前沦为保不住亲族的懦夫,这种精神折磨,远胜战场厮杀。而且,被杀的金人皆为金国上层核心力量,一旦批量惨死,金国的人才就会大量消耗不说,还会让金国的上层人人自危,官吏无心理政,原本铁板一块的统治集团会分崩离析。 这么说吧,如果按照吴用的毒计执行,完颜阿骨打不下令决战,其内部的权力倾轧也许会耗空金国的国力,甚至有可能让别的金人推翻完颜阿骨打的统治,相当于不费一兵一卒就瓦解了敌军的后方。 要知道,金人有很严重的“重名节胜于生死”的文化特性。在游牧民族的观念中,宗族荣耀与领袖尊严远超个体生命,若亲族被公开屠戮,完颜阿骨打退缩,不仅会失去民心,更会被其他部落耻笑、觊觎,届时内忧外患迭加,金国必亡。 因此,吴用算准了完颜阿骨打为保他自己的名声、他自己的权力地位,大概率会选择倾巢而出,与宋军决战。 这份对人性的精准拿捏,让吴用的毒计,很可能成功。 值得一提的是,吴用提出这等毒计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赵俣试着分析了一下,吴用这份笑意,不是残忍,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对他而言,计谋是棋盘上的推演,那些即将被屠戮的生命,不过是推动战局的“棋子”。他不会因血腥而动容,反而会因计谋的“精妙”而自得?’ ‘敢于用最沉重的代价,去换最想要的结果。他清楚阵前屠戮会背负千古骂名,清楚这会断绝和解之路,甚至可能引发己方内部动荡,但他依然提出此计,盖因为在他的权衡里,这些“代价”都比不上“逼完颜阿骨打决战”的战略意义?’ ‘他不会因道德谴责而退缩,这种纯粹到极致的谋士思维,让他的狠辣没有底线,也没有软肋。这份把人命当棋、把血腥当手段的狠绝,让他还真有可能成为毒士……’ 赵俣又想回这条毒计的本身。 该说不说,这还真有可能逼完颜阿骨打提前跟自己决战。 退一步说,就算完颜阿骨打是极端理智的“实用主义者”,选择放弃被俘虏的亲族,硬把此战拖到冬季,然后以“为亲族报仇”为借口,煽动民众的仇恨情绪,反而凝聚起更强的战斗力,那大宋将俘虏的金国上层杀光,也会重创金国的统治阶层,让他们哪怕逃过这一劫,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恢复过来,甚至有可能因为族中精锐大减而被别的游牧民族或渔猎民族推翻其统治。 总之,采纳吴用所谏的这条毒计,成功性还是很大的。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后患。毕竟此举过于残忍,大宋内部的一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纸上谈兵,于治国理政、行军打仗并无多少真才实学,却总喜欢以道德的制高点来评判他人的腐儒,最喜欢满口仁义道德,将“仁爱”二字奉为圭臬,估计在他们眼中,吴用之计简直是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他们没准会以“有伤天和”、“恐遭天谴”等理由,抨击吴用,以此来影射赵俣采纳此计。 而且,此计一旦实施,还会引起周边国家的关注和议论。那些与大宋有外交关系的国家,或许会对大宋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和不满,从而影响大宋在国际上的形象和地位。甚至有可能引发一些国家的联合抵制或制裁,给大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从长远来看,这种血腥的手段虽然可能在短期内取得一定的成效,但却会埋下仇恨的种子。金国的百姓(尤其是女真人)对大宋的仇恨会愈发深重,一旦他们有机会,没准会疯狂地报复大宋。这种仇恨的延续,会让两个民族之间的矛盾更加尖锐。 赵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一方面看到了吴用毒计的可行性和巨大的战略价值,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考虑采纳此计所带来的种种后患。 赵俣沉默良久,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此计一旦实施,无论成败,都会成为我的污点,甚至让我背上千古骂名,但眼下的局势,似乎已容不得我有半分仁慈……’ 赵俣很快下定决心,对吴用说:“此事由爱卿全权负责,做之前,注意保密。” 这种事,如果做之前,就到处嚷嚷,不说有可能遭到大宋的那些腐儒的反对,横生枝节,还会提前打草惊蛇,让金人有所防备,到时候不仅无法逼迫完颜阿骨打决战,反而可能让大宋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吴用微微点头,然后行礼,下去了。 这条毒计,不可能立即实施,因为大宋的军队还没有完全聚集起来。 这段时间,也就是在完颜阿骨打率军撤退之后,宋军从南、东、西三个方向快速横扫金国的疆土。 可以说,黑龙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被宋军给攻占了。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小城,像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这些区域,负隅顽抗。 对于这些地区,赵俣早就做出过最高指示,那就是留下少量的军队对其锁城,大部队继续北上参与宋金决战,等后方的李琳炮和没良心炮运上来,再慢慢攻打这些小城。 因为有赵俣做出的最高指示,刘法、种师道、陈遘、童贯等,各率大军快速向金上京集结。 九月十六,陈遘和种师中率领箕地的近六万大军抵达金上京。 九月十八,童贯和王禀率领七万西军抵达金上京。 九月十九,种师道和李纲率领五万大军抵达金上京。 九月二十,刘法和赵鼎率领近十万大军抵达金上京。 算上之前赵俣、宋江等人带来的军队。 大宋共在金上京这里聚集起来了五十多万大军,对外宣称一百万大军——大宋一半的军队都聚集在这里了。 这其实也是宋江、宗泽等人建议赵俣先跟金国议和的原因,实在是,这万一在宋金决战中,宋军战败了,那肯定会动摇大宋的根基,甚至动摇中原王朝的根基。 也就是,一旦大宋在此战败,后果将是灾难性的,甚至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首先,军事上的崩盘将无可逆转。 五十多万大军覆没,意味着大宋的精锐力量几乎被一扫而空。神机军,四辅军,京畿禁军,西北禁军,河北禁军,江南禁军,虎贲军,箕地的军队,可以说,大宋的主力军至少一半在这里。 这些常年戍守边疆、镇压内乱的主力,如今大多聚集在这片东北的黑土地上。若战败,金军的铁骑如果南下,恐将如入无人之境,不仅能顺势收复失地,更有可能打进长城,长驱直入中原腹地。 到那时,长城、黄河天险或许能抵挡一时,但失去了主力军队的布防,那些原本依托大军建立的关隘、堡垒,都将成为一座座孤立无援的空壳。 更有甚者,金国的兵锋可能直指东京汴梁城,重演当年安禄山之乱时“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的悲剧。 其次,政治上的崩塌将随之而来。 赵俣御驾亲征,一旦战败,他本人的威望不说彻底扫地,也会大大降低。 那时,那些原本就对他改革心存不满的士绅地主,说不准就会借机发难。朝堂之上将陷入无休止的争吵与内斗,有人会主张南迁避祸,有人会要求诛杀主战派以谢天下,甚至有可能引发皇位之争。 而地方上,那些手握少量兵权的官员、将领,或许会在看到朝廷的虚弱后,拥兵自重,形成藩镇割据的局面。 毕竟,自唐末以来,藩镇之乱的阴影从未真正散去,一旦朝廷失去了震慑力,各地的野心家必然会蠢蠢欲动,大宋的统一局面将不复存在。 再者,经济上的崩溃将雪上加霜。 为了灭金,大宋付出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若战败,不仅之前的所有投入都将付诸东流,金军的入侵还会摧毁中原地区的农业生产、商业贸易和各种工业设施。 黄河流域作为大宋的经济重心,一旦遭到战火蹂躏,粮食产量将大幅锐减,随之而来的必然是饥荒。 而朝廷为了重建军队、抵御外敌,只能进一步加重赋税,这又会引发百姓的不满,甚至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要知道,当年的黄巢起义,正是在唐末战乱、民不聊生的背景下爆发的。 若是此战战败,如今的大宋,恐怕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最后是,民族信心的丧失,将难以挽回。 大宋自建国以来,虽有与辽、西夏、吐蕃、李朝的战事,但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主力决战失败。 若是五十多万大军的覆没,定会让汉人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百姓们会对朝廷失去信任,对未来失去希望,甚至会产生“天亡大宋”的念头。 而金国则会借着这场胜利,进一步宣扬其“天命所归”,吸引更多的部落归附,甚至可能煽动大宋境内的少数民族反抗。 到那时,大宋不仅要面对外部的军事压力,还要应对内部的民族矛盾,陷入内外交困的绝境。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切,宋江、宗泽等人才主和,想要让赵俣稳上一稳。 可赵俣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必须得试一试。 当然,目前的形势来看,一旦大宋在决战中战败,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于是,赵俣一方面传令给后方的各个关隘,尤其是长城沿线的一众关隘,命令他们各自加强防御设施,万一大宋在这场决战中战败,金军南下,谁那里出错,都是抄家问族,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一方面全力以赴准备决战,绝对不能输掉这关键的一战。 为了打好这场决战,赵俣任命老将刘法为都元帅,种师道为元帅,王禀、种师中、何灌为副元帅,陈遘、宋江、童贯、李纲、宗泽、张叔夜、赵鼎为都监,岳飞、韩世忠、吴玠、刘锜、张俊、刘光世、吴璘、杨沂中、王德、吴彦、赵立、李彦仙等年轻的大宋将领以及他们所统帅的军队全都放在关键要害之位。 这场国运之战,至此,彻底拉开了帷幕…… …… 第四百一十三章 小婿拜见岳父 … 宋金两个大国要进行决战,尤其是一方动用了五十多万人马(还不算分散在东北占领一众关隘险地和锁城的兵马),另一方也动员了六十多万人马的大决战,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打起来的。 ——在合不勒的号召下,乃蛮部、克烈部、蔑儿乞部、林中百姓等草原部落也意识到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最终几家共给金国派了大约二十万援军,而且是二十万草原轻骑兵,加上金国的军队和蒙兀国(本部)的军队,金军在金上京这里的总兵力已经比宋军还多了。 之所以这场决战一直都没能打起来, 可不光是因为,金国一直在拖延时间,就像泥鳅一样油滑,仗着其军中大多数都是马军,机动性强,根本就不给宋军抓住他们的机会。 还因为,这样一战就击败敌国,来改变自己国家国运的大决战,本来就不好打起来——双方都要根据天时地利人和排兵布阵,都不敢轻易打这场有可能会导致自己灭国输得一干二净的决战。 这就导致九月初,宋金两军就都来到了金上京这个战场,可是一直到九月底,双方都没有真正打起来。 当然,在这段时间内,宋金两军肯定进行过不少试探性的攻击。 另外,双方都想过策反对方不稳定的因素。 比如,大宋这边,曾试图去策反耶律余睹,想让耶律余睹率领契丹军临阵倒戈,助宋军赢下这至关重要的一战。 可完颜阿骨打对此早有防备,他将耶律余睹的两个儿子始终带在身边不说,还把其他契丹军中的关键人物的儿孙全都留在自己身边当人质,让耶律余睹他们不敢有反叛之心。 与此同时,完颜阿骨打也派人来游说耶律马五,表示只要耶律马五愿意临阵反戈一击,助金军打败宋军,金国就封耶律马五为异性王,赏赐金万两、银十万两、女人一百个、牛马羊各千头。 要说耶律马五不动心,肯定是假的。 可问题是,现在的架势很明显就是四九年,只有傻子才会去投国军,而且,大宋现在很明显是要统一整个北方,耶律马五要是选择去投金,他和他手下的辽人很可能会一直颠沛流离,反之,他们要是助大宋赢了这最后一战,有很大可能立即就上岸了。 动荡又漂泊了这么多年,耶律马五和他手下的大多数辽人真不想再折腾了。 关键,他们再怎么折腾,辽国也不可能复国,他们死也是白死。 更关键的是,完颜阿骨打都知道,在决战之前防一手耶律余睹这个不安稳的因素,赵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战前,赵俣就下旨了,为了让大家心无旁骛的决战,在交战过程中所有老弱妇孺全部进入金上京城中躲避战火。 而像耶律马五这样的义军以及一众来助战的草原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的老弱妇孺更是必须无条件服从。 说穿了,赵俣实际上防的就是这些墙头草。 在开战之前,刘法等人针对金军的金军弱点以及宋军的特点和大宋战略目标,做出了精密的战术部署。 这次,刘法等人摒弃了以往火器开路的打法。 金军大半都是高机动性的骑兵,若是宋军以火器为主,金军肯定不会全力接战,那战事必将陷入到持久战当中。 这样一来,很可能会将战事拖延到对金军有利的冬季不说,还会大大增加宋军的消耗。 ——尽管大宋已收复箕地、永明城,又有空前强大的海船和航海技术,以及比较先进的火车和机动车、非机动车,使得粮草辎重的转运较之前要便捷得多,但五十多万大军加上一两百万民夫以及几十万匹战马的消耗,还是一笔极其沉重的负担。 毫不夸张地说,从永明城到金上京这段距离,因为海船不能到达,更没有铁路,只能靠机动车、非机动车以及人力往这里运送粮草辎重,往往运输一石粮食甚至要耗费十几石粮食的成本。 好在,这段距离并不算长,赵俣治理下的大宋又特别富裕。 这对大宋的影响才不至于太大。 但话又说回来,大宋方面还是希望能速战速决,通过这场决战彻底消灭金国。 马克思主义战争观认为,无论战争形态如何演变,战争始终是实现政治目标的手段和工具。 所以,刘法等人制定此战的策略就是: 先将大部分火器隐藏,将数十万大军布成前、中、后三军梯次阵型,巩固战略防御纵深,确保前军失利后有足够预备队接应;更在各集团阵线后方部署了以火器为主的第二线支援力量。 ——他们既志在一战全歼金军,又坚守“此战大宋绝不能输”的底线,即绝不以大宋国运冒险。 其次,赵俣亲自点将,让岳飞和刘锜率领本部人马担任前锋,专门应对金军的“铁浮图”与“拐子马”。 这两支部队是金兀术帮完颜阿骨打建立的金国王牌军队,也是金军敢跟宋军决战的核心底气。 同时,刘法等人严令吴玠率本部人马密切监控金军两翼骑兵动向,并密令韩世忠率领本部人马和静塞军埋伏于中军侧后方,待金军轻骑兵侧翼包抄时即刻出击围歼。 此战,赵俣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宗旨,将指挥权全都交给了统军将领,监军只负责帮助将领指挥军队,不可以随便调动军队,赵俣甚至下了明确的圣旨,在交战中,若是将领与监军意见相左,要无条件听取将领的命令。 换而言之,此战赵俣将主导权放给了武将。 对此,不少文官其实心生不满,甚至私下里多有议论,言辞间满是对“武人专权”的隐忧。 “太祖皇帝定“崇文抑武”之祖制,非使武将得专擅于疆场也!”御史台的一位老臣忧心忡忡地说。 “昔年杯酒释兵权,正防武人拥兵自重。今官家竟以决战之权尽付武将,监军不得节制,若将帅有异心,大宋江山岂不动摇?”有人附和。 “今金寇未灭,先纵武夫之权,恐非社稷之福。古者君命有所不受,然亦需监军持节,以防不测。今监军形同虚设,将军自专,岂不闻‘功高盖主’之戒?”又有人附和。 就连一些平日里看似通达的文官,也觉得赵俣此举“过于冒进”。 甚至就连赵俣很信任的重臣吕好问都曾在私下对同僚说: “官家此举,怕是忘了本朝长治久安之由。文臣掌政、武将统兵而受掣肘,此乃大宋百余年无内乱之根本。今数十万大军尽听武将调度,万一战后将领威望日隆,谁能辖制?” 这些文臣并非不清楚此战的重要性,也不是要故意掣肘前线,只是在他们的观念里,“文尊武卑”早已如同刻在骨子里的烙印。在他们看来,武将即便能打胜仗,也终究是“凶器”,必须要有文官在旁制衡,才能确保其不偏离轨道。 这就像当年狄青大破侬智高,即便立下不世之功,也因文官的猜忌而郁郁而终——这便是大宋文官集团心中默认的“规矩”。 如今赵俣打破了这个规矩,让武将在决战中“说了算”,自然触动了文官集团的敏感神经。 他们虽然不敢在朝堂上公开与赵俣对抗,毕竟赵俣是说一不二的千古一帝,没人敢拿赵俣定死的事说事,此战又关乎国运,没人敢拿江山社稷冒险,但私下里他们的议论从未停止,甚至有人已经在盘算着,等战事结束后,如何重新收紧对武将的约束,让“文尊武卑”的传统重新稳固下来。 这些文官的心思,赵俣并非不知。只是此刻他更清楚,面对与金国的终极一战,大宋必须全力以赴,不管此举有什么危害,都要等到战后再说。 等大宋方面准备好决战,吴用闪亮登场。 吴用没有放完颜银术可和拏懒昂回去,他甚至都没派女真人回去,而是派汉儿张过回去给完颜阿骨打送去赵俣的战书。 战书如下: 大宋皇帝赵俣致书大金皇帝完颜阿骨打: 盖闻天道昭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尔女真自崛起以来,吞辽犯宋,罪不容诛。 今我大宋天兵云集,甲仗鲜明,誓诛元凶,以清寰宇。 朕与尔,明日当决一雌雄。兹限尔于明日午时前,亲率全军前来我阵前决战。 若尔敢愆期不至,朕将在阵前斩尔国皇室、宗室、贵族、官员等百人。 尔一日不来,一日斩百人; 尔两日不来,斩二百人。 直至斩尽杀绝,方可罢休。 尔若尚有一丝血性,尚有一毫为女真国祚计之心,便速速引兵来战。 若尔畏缩避战,只顾一己之命,不顾宗族之死活,则休怪朕心狠手辣。 届时,金之宗亲血流成河,皆由尔一人所致。 朕言出必行,绝不虚言。尔其慎思,毋自取灭亡! 大宋皇帝赵俣顿首 张过回到金营,将赵俣的战书交给完颜阿骨打。 完颜阿骨打看罢,猛地将战书掷于案上,金盏砰然落地,酒液溅湿龙袍亦浑然不觉。 “竖子敢尔!” 完颜阿骨打怒目圆睁,虬髯戟张,腰间佩刀霍然抽出半截,寒光映得殿内烛火瑟瑟发抖,“赵俣狗贼,卑鄙无耻,竟以宗亲贵族性命相要挟,逼朕决战!!!” 帐下诸将闻声皆惊,纷纷起身垂首:“陛下息怒,敢问宋主到底何意?” 完颜阿骨打没说话,而是让人将赵俣给他下的战书传下去。 一众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官吏看了赵俣的战书,又惊又怒!他们万万没想到,赵俣君臣会如此无耻,为了逼他们决战,竟然以杀他们的亲属相逼迫。 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怒声道:“陛下!宋贼欺人太甚!我等宗室子弟岂容其屠戮?儿臣愿率铁浮屠、拐子马,明日午时前直捣宋营,生食赵俣之肉,以雪此辱!” 完颜宗辅皱眉摇头:“宋贼设此毒计,乃是为逼我大金与其决战,若遂其意,我大金只怕凶多吉少。” 完颜昌悠悠地说:“宋贼明言,其言出必行,若明日不出战,便有百人性命难保!彼时,我军上层人人丧亲,又不得报仇,士气必沮,即便拖到冬季,又安能敌他?” 完颜娄室出列,建议道:“陛下!臣愿以死相谏!宋贼此举正是要激怒我军,逼我军决战,万不可中其计也,使我大金亡国灭种!为今之计,唯有不惜一切代价,将此战拖延到冬季。届时,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派轻骑截断其粮道,教他攻无所获,退无可退,待其军心涣散,再一举破之!” 以完颜阿骨打的才智,怎么可能不知道完颜娄室的建议才是对的? 可作为金国的皇帝、女真人的首领,完颜阿骨打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宋方面大肆屠杀他们女真人。 而且,别忘了,完颜阿骨打的不少儿孙还在被屠杀的名单中。 所以,完颜阿骨打咬着牙说:“传朕将令,三军即刻拔营,连夜赶赴宋营前线!明日与宋贼决……” 不等完颜阿骨打把“战”字说出口,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帐外响起:“慢!” 话音一落,一个彪形大汉就带着一众草原部族头领进入完颜阿骨打的帐中。 见到此人,完颜阿骨打连忙起身,上前拜道:“小婿拜见岳父。” 来人正是历史上铁木真的祖父合不勒。 如今,因为赵俣他们这些穿越者改变历史,合不勒把他的女儿嫁给了完颜阿骨打,让合不勒成了完颜阿骨打的岳父。 靠着这层关系,金军才得到了三四十万草原游牧骑兵的助战。 也正是因为如此,别看完颜阿骨打比合不勒还要大上十几岁,可他对合不勒得恭恭敬敬。 完颜阿骨打将合不勒请到上座,其他草原部落首领也被金人一一安顿好。 这时,完颜阿骨打主动将赵俣的战书交给合不勒。 合不勒拒绝了,开门见山地说:“此事我等已知晓。我几个商量过了,若你家明日便要与大宋决战,而非等冬季再与大宋决战,恕我等不奉陪……” …… 第四百一十四章 隐忍 … 合不勒是趁着宋金交战,无暇北顾,在蒙古草原上自立,拓土开疆,威势日盛,附近各族于是推举他为汗,他建立了蒙兀国。 但此时的蒙兀国可跟历史上的铁木真建立的大蒙古国不同。 蒙兀国本质上是草原部落联盟的松散联合体。合不勒的权力基础依赖于各部落首领的推举和认可,各部落仍保持较强的独立性,联盟的凝聚力更多依靠合不勒的个人威望,缺乏统一的行政、军事体系。 ——此时的蒙兀国更像是金国建立之前的女真,合不勒则更像是完颜阿骨打之前的女真联盟长。 而铁木真建立的大蒙古国是高度集权的游牧帝国,通过“千户制”将草原各部落重新整合,打破了旧有部落界限,将权力集中于大汗手中,建立了严密的军事和行政管理制度,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统一。 ——那时的大蒙古国更像是金国,铁木真则更像是完颜阿骨打。 还有,蒙兀国的疆域主要局限于蒙古高原中部的蒙古部核心区域,影响力仅覆盖周边少数部落,尚未对草原其他强部(如克烈部、乃蛮部、塔塔儿部等)形成绝对控制。 说得直白一点,蒙兀国是蒙古部落从分散走向联合的早期尝试,为后来蒙古民族的统一奠定了基础,但它并未彻底改变草原部落分裂的局面。 这就使得合不勒根本就做不了那些大的草原部落(像是克烈部、乃蛮部、塔塔儿部等)的主,有事只能跟他们商量着来。 这次,草原诸部之所以前来支援金国,主要是因为,谁都能看出来,赵俣消灭了金国之后,下一个要消灭的目标肯定是草原上的一众部落统一草原,他们与金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再一个,东北平原这里,近年来,发生了宋辽战争、辽金战争、宋金战争等大大小小无数场战争,这使得不少原本在东北平原上生活的小部落为了躲避战争灾祸,辗转进入了草原,这也就使得草原的压力变大。 加上今年草原上又多灾多难,以至于出现了饥荒。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完颜阿骨打向合不勒和草原诸部求援。 他们才纷纷前来助战。 好吧。 实际上,他们就是来金国打秋风的。 也就是,“我们都来帮你们大金国打仗了,你们总得管饭吧?” 而金国虽然节节败退,但他们毕竟是得到了辽国积累了几百年的国力和国民。 关键,此时的黑龙江地区是女真人的发源地,这里是金国的政治、经济核心,以“插花式农耕+渔猎游牧并存”为特征,女真、汉、渤海等民族共同参与开发,铁制农具(犁铧、锄镰等)广泛使用,农耕技术接近中原水平,城邑沿江河兴起,形成“以城为中心”的生产格局。 此时,黑龙江地区有四个核心农业区,它们分别是: 阿什河流域(今哈尔滨、阿城一带):以上京会宁府为中心,沿岸有十几座城址,间距十到十五华里,是金初政治核心与主要农耕区; 松花江沿岸:排列四十多个大小城邑,延伸至黑龙江口,江河阶地既便于灌溉又防涝,是农耕与城邑选址的优选区域; 拉林河、呼兰河流域:拉林河右岸有十七座古城,呼兰河沿岸有十二座,间距十到三十里,形成连片的插花式农田,是重要的粮食产区; 乌裕尔河流域:农耕区向北扩展至此,虽开垦分散,但已突破辽代农业垦殖的北界,成为金初黑龙江北部的重要农耕区域。 这四大粮食产区可以为金国提供大量的粮食。 关键,黑龙江还有广袤的耕地没有开发出来,如果将这些地区开发出来,养活几百万人口,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完颜阿骨打拼命也想保住这片区域的最主要原因。 盖因,只要保住黑龙江这片区域,完颜阿骨打便握住了金国存续的根基。 即便此时金国已经吐出了他们吞并辽国的大部分疆土,且节节败退,精锐损耗大半,但若他们能安稳地退回黑龙江这片龙兴之地,便能依托四大核心农业区的粮食储备稳住阵脚。 到那时,这些沿江河分布的城邑,既是防御据点,更是恢复生产的中心——散落的铁制农具仍能拾起,耕农与渔猎部族的人力尚可整合,“插花式农耕+渔猎游牧”的复合经济模式,足以让残破的部族在几年内重获生机。 他们休养生息的几十年里,黑龙江的潜力将持续释放。已开发的阿什河、松花江等流域可通过修缮水利、推广更成熟的农耕技术提升产量,而尚未开垦的广袤耕地,更能随着人口增长逐步拓展。女真部民与迁入的汉、契丹、渤海等族民众在共同劳作中进一步融合,既保留了草原民族的骁勇,又吸纳了中原的生产经验,军力与国力将在低调中缓慢复苏。 与此同时,南方的大宋,若陷入内部权力更迭或民生困顿,便会给金国以可乘之机。 待国力积蓄到一定程度,金国的铁蹄或许会再次南下。 彼时的他们,不再是初兴时的部族联盟,而是以黑龙江为稳固后方、兼具农耕生产力与游牧战斗力的强权。那些曾支撑他们建国的江河与城邑,将成为他们再次逐鹿中原的补给命脉,完颜阿骨打及其继承者或许能沿着完颜阿骨打开辟的道路,重新书写疆域版图,甚至完成更为宏大的大一统基业。 毕竟,只要黑龙江这片“龙兴之地”仍在他们手中,金国便永远拥有卷土重来的资本与底气。 扯得有点远了。 只说,合不勒带着草原上的一众部落前来助战,除了防止,大宋灭掉金国后,将矛头指向他们,还是来找金国混吃混喝的。 至于帮金国打仗? 打顺风战跟着金人一块捞好处,他们肯定没问题。这样,他们今年没准还能过上一个肥年。 可要是打硬仗,拼命,尤其是将家小、财产全都押上,那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愿意。 ——此时的草原部落原本就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对外冲突或部落间混战时,其家属(老人、妇女、儿童)会带着帐篷、牲畜随军队移动,形成“移动的部落营地”,这样,既方便照顾士兵生活,也能随时迁移以躲避风险,同时牲畜可作为“移动粮仓”,支撑军队补给。 如果金军战败,以宋军的规模和移动性,这些草原部落的家小也是有可能会出现危险的。 这就使得这些草原部落更不愿意冒险了。 如此,站在这些草原部落的角度来看,金国只有将这场战争拖延到冬季,他们才会跟着金国一块上——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宋军的火器有多厉害,怎么可能正面去送死? 而等到冬季,到了宋军将士连手都伸不出来时,那就不一样了。到那时,别看宋军有五十多万,那也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而且,在此之前,他们还能蹭金国的粮食,让他们可以安稳地渡过这个冬季。 谁想,大宋竟然不讲武德,用屠杀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和官吏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逼金国立即决战。 这要是遂了大宋的愿,跟让他们陪着金国送死有什么区别? 所以,一听说金人想要跟宋军决战,拯救他们被大宋俘虏的亲属,一众草原部落头领立即找到了合不勒,表明他们是绝不会陪着金人送死的。 合不勒也不可能陪着金人送死,所以,他立即就带着一众草原部落的头领前来跟完颜阿骨打表明他们的态度。 见一众草原部落是这样的态度,那些想要跟宋军决战的金人,顿时就傻眼了。 ——没有了这些草原部落,他们的兵力就少了一半,这还怎么跟宋军决战?!!! 见此,完颜阿骨打敛容拱手,声透悲怆而不失刚毅:“岳父,诸位头领,今宋贼以奸计囚我宗室,屠我贵胄,逼朕决战,朕岂能不知,此乃其灭我大金之诡计,若与之决战,我大金十有八九要灭亡?然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坐视亲族受辱、邦国倾覆?多说无益,若岳父及诸位头领愿助我大金击败宋贼,我女真故地,物产丰富,待击退宋贼,朕愿与岳父及诸位头领均分秋实,永结盟好。 望岳父及诸位念昔日盟约,怜金室之困,与某共赴国难。若救得宗室,击退宋军。朕在此立誓,我大金必有厚报,且子孙世代不背此盟!敢请岳父及诸位首领,助我大金一臂之力!” 合不勒一听,就明白了,清楚明白现在形势的完颜阿骨打,实际上也不想明日去跟宋军决战。 可完颜阿骨打却不能说出放弃俘虏性命的话。 完颜阿骨打是金国的开国皇帝,皇室、宗室乃是女真部族联盟的核心纽带。若完颜阿骨打主动舍弃这些亲族,无异于否定自己作为部族共主的合法性。 ——女真各部历来以血缘与宗族为凝聚根本,首领对族人的庇护责任是维系部落忠诚的关键。 再者,如今金国已节节败退,人心本就浮动,若连宗室贵胄都可弃之不顾,各部族势必会质疑完颜阿骨打的领导力,甚至引发内部瓦解,届时无需宋军进攻,金国自身便会分崩离析。 另外,从道义与人心向背来看,“坐视亲族受辱”是草原与农耕文明共斥的懦夫行径。完颜阿骨打素来以刚毅形象凝聚部众,若此刻示弱,此前为复国所做的所有动员——无论是提及的“唇亡齿寒”,还是承诺的“均分秋实”,都将沦为空话。部下会视其为背信弃义之主,草原盟友更会彻底看清金国的软弱,即便日后想依托黑龙江休养生息,也会因失去人心与外援而难以为继。 还有那些贵族和官吏,他们都是完颜阿骨打的忠实追随者,完颜阿骨打要是公开放弃他们,肯定会让留存金国的贵族和官吏乃至金国的军民寒心,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因此,即便明知决战跟送死差不多,完颜阿骨打也只能硬撑着说要与宋军决战,绝不能说出放弃俘虏的话,否则金国的存续便会瞬间崩塌。 看明白了完颜阿骨打的态度了之后,合不勒立马跟完颜阿骨打打起配合来,他说: “宋贼恃火器之利,逼我等决战,此乃以长击短,若此时与宋军决战,有死无生,实逞匹夫之勇也。” “我草原雄鹰,从不畏惧死亡,然死亦要死得其所!” “今以卵击石,逞一时之勇,不仅救不得金室宗亲,反将我草原万千家小置于宋贼刀兵之下,不智极也。” “而若冬季来临,我草原勇士,及你家战士,马踏冰雪如履平地,宋军畏寒怯冻,届时十指难伸,弓弩难张,火器难响,我等以逸待劳,方能一战而胜。” 说到这里,合不勒看向完颜阿骨打,态度不容置喙:“贤婿,非我等不愿救助盟友,实乃时机未到!若大金执意此刻决战,我等只能袖手旁观。还请贤婿以大局为重,暂缓决战之议,待冬雪降临,我等必率全部族勇士,随贤婿踏平宋营!” 合不勒话音刚落,帐中草原头领们立刻附和起来。 “大汗所言极是!宋军火器厉害,现在决战,便是去送死耳,谁愿意去谁去,反正我家不去!” “要打就等冬季,不然我家明日便撤回草原!” “我家老小、牛羊皆在此处,若战败,后果不堪设想,绝不能冒险!” “……” 议论声此起彼伏,每一句都像重锤砸在金人将士心上。 那些原本摩拳擦掌想与宋军决一死战的金人,此刻脸色惨白——没有草原部落的助力,仅凭金军残部,别说解救人质,就连守住营寨都难如登天。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族,甚至是自己的儿孙、兄弟、子侄被大宋屠杀,完颜阿骨打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一想到宗室贵胄即将面临的屠戮,他的心就像被冰水浸泡。帐外隐约传来宋军阵地方向的呐喊声,更仿佛像是在嘲讽着他们的无能。 可金人要想有未来,就得隐忍,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慢慢的,金人全都想明白了这个简单的道理。 ——想不明白的,也没用,草原诸部不一块上,想明白了的也不一块上,他们前去救人,就是去送死。 既然如此,他们莫不如隐忍到冬季,还有可能反败为胜,报仇雪恨。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金人的沉重叹息,与草原头领们毫不掩饰的决绝,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氛围…… ……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大将岳飞 … 深秋的东北平原,铅灰色的天空低低压着,风卷着枯黄的草叶在旷野上打着旋,像无数细碎的哀鸣。 远处的枯树裸着枝桠,剪影在阴沉的天幕下张牙舞爪,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冷意,连阳光都吝啬地躲在云层后,只漏下几缕惨淡的光,勉强照亮这片即将染血的土地。 快到午时之际,宋军的阵前,吴用特意挑选出来的一百名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官吏被推上他特意让人搭建的高台。 有人挣扎,有人哭喊,可是没有用,一众宋兵还是将他们推上了这等死之地。 风吹动他们散乱的发丝,遮住一张张或苍白或沉静的面容。 宋兵握着刀的手稳如磐石,刀刃在昏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负责监斩的吴用,表面在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当中。 实际上,他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因为这场心理博弈,他很可能输了。 吴用不是没想过,金人会选择隐忍,不顾一切把这场决战拖延到冬季,再以哀兵必胜之势跟宋军决战,那么这场决战的胜负可就真不好说了。 对此,吴用其实已经帮赵俣想好了后招,不,应该说是,赵俣的其他谋臣已经帮赵俣想好了后招。 这个后招就是,先放弃金上京,退到安全的地方,布置坚固的防线,等明年春暖花开时,再杀回来。 无疑,这是最稳妥的——肯定要比在冬季跟金军决战稳妥得多。 只不过,采用了这个办法,没准会横生枝节,以及多不少消耗。 当然,这也比大宋在决战中战败了要好得多。 就是,这样一来,吴用的功劳可就没了。 吴用很不甘心,所以,他要一条道走到黑,‘为我大宋除掉这些金狗也是好的!’ 见金军始终都没有出阵决战的意思,午时三刻,吴用扔下令箭,同时大声说道:“时辰已到,逐一问斩!” 随着吴用的话音一落,第一个金人被按跪在地,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钝响划破风的呼啸,一颗头颅滚落到高台上。 鲜血随即喷溅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高台,像一簇突然绽开的妖异花朵。 风更急了,卷着血腥味四处弥漫。 刀光起落间,一颗颗头颅接连落在高台上。 狂风卷着血的腥气,夹杂着枯草的干涩味道,在旷野上久久不散。 远处的金军阵营隐约有了骚动,而这座高台上,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身,与一百颗面目狰狞的头颅,在深秋的寒风中,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残酷的逼迫。 风裹着浓重的血腥味,越过空旷的旷野,径直扑向金军的阵营。 原本就义愤填膺的金军将士,嗅到这股令人作呕的腥气,又看见高台方向他们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官吏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当中的一幕。 “那是……八太子!!!” 有拿着千里镜的金人,低低惊呼,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八太子就是完颜阿骨打的第八子完颜宗强,被完颜阿骨打封为纪王,今年才十一岁,还没有成年。 不想,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恶事的他,竟然也死在这里。 看着熟悉的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官吏,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当中,先前还算沉寂的金营中,此刻像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湖面,惊涛骇浪瞬间翻涌。 “宋狗无耻!” 一声暴怒的嘶吼划破长空! 是完颜撒离喝。 他手指着宋军方向,青筋暴起,铠甲在颤抖中发出“哐当”的碰撞声。 他身旁的亲兵死死拽住他的手臂,才没让他冲动地冲出去。 更多的金国将领围拢过来,他们各个脸色铁青如铁,望着阵中高台上刀光依旧在起落,每一次刀刃闪过,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众人心上。 午时的阳光短暂地明亮起来,恰好照亮那些滚落的头颅,有的面容依稀可辨,正是平日里熟悉的宗亲或同僚。 金营里的骚动越来越大,金人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愕转为愤怒,他们攥紧的兵器在手中微微发抖,呼吸粗重如雷。 风里不仅有血腥味,还夹杂着宋军阵前隐约传来的呐喊,像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陛下!请下令出战!!!”不断有金将前去向完颜阿骨打请命,他们声音嘶哑,“不能让他们再如此羞辱我大金!!!” 大量的金人涌到完颜阿骨打的营帐周围,纷纷附和,呐喊声此起彼伏,几乎要盖过呼啸的风声。他们紧咬着牙,拳头攥得发白,目光死死盯着宋军阵前那座染血的高台,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金国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原本沉稳的金营,此刻已然成了即将喷发的火山,似乎只待完颜阿骨打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冲向对面的战场。 对此,完颜阿骨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 “朕何尝不想出战?!尔等所见,亦朕所见;尔等所痛,亦朕所痛! 宋贼所屠戮者,乃我大金皇室之血、我大金之尊严也!朕视之,心如刀剜,恨不得即刻率尔等踏平宋营,碎宋贼之尸,啖之,以为宗亲复仇! 然,朕乃大金天子,岂能只凭一腔怒火行事?! 尔等皆知宋军今何其强大。其火器威力无穷,一炮辄乱我军阵脚;甲胄精良,我军刀枪难入。 此时我大宋若出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投死路! 朕非不欲战,实不能战、不敢战也! 更有甚者,我盟友草原诸部,已表明,若此时与宋贼交战,他等必作壁上观,不愿出兵相助,甚至直接撤军回草原。 如此,若此刻冲动出战,战败则我大金精锐尽丧,恐亡国灭种亦不远矣! 届时,别说为宗亲报仇,大金宗庙社稷恐皆毁于一旦! 朕知忍一时之辱,于尔等何其艰难。但为我大金存续、完颜氏未来、诸将士家人,我等必须忍!必须等! 待冬季来临,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联合盟友,寻宋贼破绽,再一战定乾坤! 彼时,朕必亲率大军踏破宋都,将今日之辱百倍、千倍奉还! 尔等皆是大金勇士,朕信尔等能解朕苦心,忍今日悲痛与愤怒。为大金,再忍一时!朕在此立誓,必为宗亲报仇,让大宋为今日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听了完颜阿骨打的“肺腑之言”,金营之中,那震天的呐喊声渐渐低了下去,只余狂风卷着枯草,在旷野上呜咽。 完颜撒离喝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他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如裂帛:“陛下!臣……臣不甘心!” “臣亦不甘心!”周围的将领们纷纷跪倒,甲胄碰撞之声连成一片,像是一曲压抑的悲歌。他们望着高台方向,眼中怒火未熄,却又多了几分挣扎与无奈。 老将骇里颤巍巍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陛下所言,臣等皆知。然……眼睁睁看着宗亲受屠戮,我等却束手无策,这……这与懦夫何异?!” 完颜阿骨打看着眼前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又很快被坚定取代。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道:“朕知尔等之心。然,一时之勇,若换得亡国灭种之祸,岂是忠臣所为?!今日之辱,朕与尔等一同铭记!我等且卧薪尝胆,来日还给宋贼!” “陛下……” 骇里还想说什么,却被完颜阿骨打抬手打断。 “待寒冬降临,宋军不耐严寒,火器威力亦会受限。届时,朕必亲率大军,踏破宋营,为宗亲复仇!”完颜阿骨打的声音掷地有声,“今日之忍,是为他日之雪恨!尔等,可明白?!!!” 金人全都沉默了,他们抬起头,望着完颜阿骨打坚毅的面容,眼中的不甘渐渐被决心取代。 是啊!陛下所言极是,为了大金的存续,他们必须忍。 完颜撒离喝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朗声道:“臣,明白了!愿随陛下,忍一时之辱,待他日雪恨!” “臣等愿随陛下!忍一时之辱,待他日雪恨!”众将齐声高呼,声音虽不如先前激昂,却带着一股悲惨的坚定。 狂风依旧呼啸,却再也吹不散金营中那股隐忍的决心。 完颜阿骨打望着远处宋军阵前的高台,眼中寒光闪烁,‘赵俣,今日之辱,朕必百倍奉还!!!’ …… 宋军阵前,高台旁。 关胜前来向吴用禀报:“相公,金人那边静了下来,莫不是有何诡计?” 吴用摆了摆手:“不必管他,明日继续。” 吴用四平八稳地回了军营之后,没做过多停留,就立即回金上京城面见赵俣了。 赵俣其实已经知道了,吴用没能将金军逼来决战,可他还是宣吴用前来觐见。 见到赵俣了之后,吴用当即一拜在地:“臣无能,使陛下背上污名,又未能逼出金贼,求陛下赐罪!” 赵俣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阿骨打乃当世英雄,在遇到朕之前,亦是数年之间算无遗策,兵无留行,底定大业,不中你这激将之计,情有可原。” 见赵俣并没有将责任全都推诿给他,吴用心中大为感激,他立马提醒赵俣:“陛下,臣观金贼,势必要将战争拖至冬季,绝不可教他如愿,不如立即撤去后方据险而守,待明年春暖花开,再卷土重来?” 这是赵俣君臣事先就商量好的应对措施,哪怕赵俣都亲自跑了这一趟,该战术撤退,也得战术撤退啊。 所以赵俣很快下旨:“执行暂退计划。” 随着赵俣的一声令下,最先被撤离的就是金上京城中的民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金贼构祸,边尘未靖,上京城中军民久遭兵戈之扰,朕心深悯。 兹特颁令:凡上京城中民众,无论汉、女真、契丹诸族,皆朕赤子。若愿随我军移驻永明城者,即册为宋民,免除三年赋税;迁徙途中,官给廪食,足备粮草;至永明后,悉数分配房屋土地,使各得其所。 愿随我军迁去永明城者,限三日内,各宜收拾行装,听候编排启行。其不愿随迁者,亦不加强迫,任其自便。 尔等务须相互转告,勿失良机。 钦此! 赵俣将圣旨交由翰林院誊写数份,随即由地方官吏誊抄百份,于城中大街小巷遍贴。 不多时,金上京城内的鼓楼、市集、城门等繁华之处,便都贴上了这道黄纸圣旨。 百姓们围聚观看,起初他们还带着几分疑虑,待得知“免三年赋税”、“包食包粮”、“分配房屋土地”时,人群中渐渐响起了窃窃私语,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动容之色。 民众中也有明白人,他们知道,金上京城中的粮食已经被宋军给吃得七七八八了,金上京城附近的粮草也已经被宋军给收割了,他们要是留在金上京城中过冬,很可能会因为粮食短缺而饿死。 ——大宋的宣传部特意放出消息说,宋军撤离金上京城时,会将运不走的粮食全部烧毁,一粒粮食都不会给金军留下。 这让金上京在今年冬天出现饥荒的概率无限增加。 而跟宋军撤去永明城,至少可以保证有吃有住,明年还有田种。 从生存的角度来说,金上京城中的人,没道理不跟宋军走。 再者来说,宋军攻下了金上京城以后,虽然也没少造杀戮,但他们杀的都是金国的皇室、宗室、贵族、官吏,于普通民众可是秋毫无犯,而且从来都是公平买卖,这也让金上京城中的民众对未来多了几分期许。 这也就使得,绝大多数金上京城中的民众都愿意跟宋军走。 如此一来,哪怕等宋军撤走之后,金人收复了金上京城,也只能得到一座空城。 就在,大宋官吏沿街宣讲,解答百姓的疑问,登记愿意迁徙的人家,整个上京城都忙碌起来,为三日后的撤退做着准备时,岳飞和刘锜很低调地前来求见赵俣。 赵俣不知道岳飞和刘锜找自己干什么,但他知道,他们二人都是大宋的肱骨大将,是大宋未来的希望。 所以,尽管因为没能逼得金军前来决战,赵俣的心情很不好,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接见了岳飞和刘锜。 君臣三人见面后,赵俣开门见山地问:“二位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岳飞和刘锜互看了一眼后,刘锜冲岳飞点了点头,示意岳飞来说。 岳飞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陛下,我二人欲夜袭金营,若得成功,我大宋或可不撤军……” …… 第四百一十六章 放弃火器,使用冷兵器 … 得知大宋方面已经在迁移金上京的民众了之后,完颜阿骨打表面上愤怒无比,大骂赵俣是个懦夫,不敢在冬季与他们大金一战,实际上却是暗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比完颜阿骨打更清楚,即便将这场决战拖到冬季,他们能不能战胜宋军,也是两可之事。 这主要是因为,在这些年的战争当中,大量的金国的核心人口,也就是女真青壮,已经死伤殆尽了,现在金国这个架子还没倒,只是因为有女真老弱在撑着。 也就是,现在女真人中的老人和孩子都已经上了战场,甚至就连女真的女人都已经干起了民夫的工作。 换而言之,金国,尤其是其核心的女真,已经被宋军打残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更麻烦的是,金国的数百万人口当中,汉人、契丹人、渤海人,不论是人口数量,还是青壮数量,都在女真之上。 这些原来被女真征服的民族,心中对女真的统治本就多有不满,只是迫于女真的武力威慑,才暂时隐忍不发。 如今女真势微,他们心中的不满肯定如暗流涌动,随时可能爆发。 关键,汉人有着悠久的文化和坚韧的性格,还有大宋这个强大的外援,岂会甘心一直被女真统治? 契丹也曾建立过强大的辽国,如今虽然辽国已经灭亡了,但契丹人骨子里的骄傲和血性仍在,怎么可能不想复国? 渤海人更是有着自己的文化和传统,也曾建立过大渤海国,他们怎么甘心被女真人一直骑在头上? 还有就是,别看那些草原部落现在是金国的盟友,可他们向来是以利益为先。 在草原上,弱肉强食是永恒的法则,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忠诚可言,所谓的盟友关系不过是建立在金国武力威慑的基础上。 金国强大时,他们也就是在活不下去时,来打一打草谷,抢夺一些人口和粮食聊以度日,还得小心翼翼地看金国的脸色。 要是让他们看出来了金国虚弱,那些草原部落必然会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般蜂拥而至,疯狂地扑向东北这片沃土。 东北的黑土地肥沃异常,随便撒下种子便能收获满仓粮食,这对于靠天吃饭、常年受草原贫瘠之苦的草原部落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林中的虎豹熊罴能提供珍贵的皮毛。 更不用说那奔流不息的江河里藏着数不尽的鱼鲜,还有地下可能埋藏的金银铜矿。 这些资源,比草原上稀疏的牧草和零星的水源丰富太多,足以让任何一个草原部落为之疯狂。 到那时,这些草原部落绝不会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劫掠。他们会联合起来,组成庞大的骑兵队伍,越过边境线,向着金国的腹地发起猛攻。他们要的不仅仅是粮食和人口,更是要占据这片富饶的土地,将其变为自己的牧场和粮仓,取代女真成为东北的新主人。 毕竟,在草原上,弱肉强食是刻在骨子里的法则,失去实力的金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块即将到嘴的肥肉罢了,谁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而这,恰恰是完颜阿骨打最担心的事。 外有宋军压境,内有被征服民族的不满暗流,若是再加上草原部落的趁火打劫,如果宋军真要跟金军决战,哪怕是在冬季决战,金国这艘早已千疮百孔的大船,恐怕真的要在这场决战里彻底倾覆了。 退一步说,就算金国能在这个冬季的决战中打败大宋,他们还能不能应对接下来金国内部各民族的挑战或者草原诸部的侵略,都是个问题。 所以,当得知大宋选择迁移民众,应该是选择暂时放弃跟金国决战,给了他一点喘息的时间了,完颜阿骨打心中的那块巨石才稍稍落地。 ——至少,他暂时不用面对腹背受敌的绝境,还有时间去安抚内部、去与草原诸部博弈,勉强撑过这个最危险的冬天。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宋军要撤退,完颜阿骨打一直压着金军,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就老老实实地看着宋军撤退好了。 再加上,宋军的大部队始终都没有动,最先撤离的只有金上京的民众,可以说,宋军撤得是有条不紊,一点慌乱的迹象都没有。 金军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看着宋军撤退。 洪武二十年,十月初六。 夜幕如墨,压得人喘不过气,天地间静得诡异,唯有偶尔掠过天际的银蛇,将暗沉的云层撕出一道道狰狞裂口,预示着一场狂暴雷雨即将倾泻而下。 深夜,宋军的大营中,前军左右先锋岳飞与刘锜并肩而立,他们身上没有穿宋军常穿的棉甲,而是穿着从金上京城中缴获的最好的皮甲,他们面前的各五千敢死队也都没有穿棉甲,而是也都穿着从金上京城中缴获的最好的皮甲。 这主要是因为,棉胎遇水会吸饱水分、变得沉重僵硬,既失去防护性,还可能让士兵受寒——部分棉甲会用桐油、蜡等简单处理表面布料,能防少量雨水溅淋,但无法应对长时间淋雨或浸泡,遇水后防护力会急剧下降。 尽管所有将士都喝了驱寒的烈酒,但在这深秋时节,若是遭到秋雨袭击,可想而知,他们得遭多少罪。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金人不可能想到,宋军会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去夜袭他们的营地。 风声渐紧,豆大的雨珠已然砸落,噼啪作响地打在帐篷上,恰好为夜袭掩去声息。 “都统,雨势已起,正是出击良机!”牛皋低声禀报,目光中满是急切。 岳飞听言,声如洪钟地对这些敢死队说:“此战若胜,我大宋便有望统一草原,强盛堪比汉唐,利溥而功宏,垂休于万世,泽被于四荒。此外还有五利: 其一,草原铁骑,夙为边鄙大患,历代征戍不息,民劳财匮。若我大宋混一,烽燧不举,戈甲藏库,关隘无烽烟之警,边民免流离之苦,耕桑不辍,廛市晏然,海内获休养之福。 其二,草原多畜牧之饶,中原富农桑之利,若我大宋混一,关禁洞开,商旅络绎。毡裘、良马、皮革输于南,粟米、布帛、器物运于北,有无相通,货殖流通,民生滋殖,国用丰饶,公私皆蒙其利。 其三,胡汉杂处,礼俗互通,文字渐同,教化归一。弃隔阂之见,消畛域之分,人心翕合,族群相亲,天下一家之念深植,邦国一统之基永固,无复分裂之虞。 其四,草原广袤,幅员万里,纳入版图则疆土辽廓,资源丰沛。外可御异域之侵,内可安生民之业,国威远播于四海,声望显扬于八方,华夏之祚益隆。 其五,往者征剿草原,糜饷巨万,丁壮殒命,民不堪命。若我大宋混一,便可罢征伐之役,省馈运之劳,徭赋减省,民力休养,户口滋繁,国力日盛,治道臻于雍熙。 盖统一之利,在安内攘外,在富国利民,在凝族固本,在垂统万代。此乃天地之公义,邦国之大道,故历代圣王,莫不以混一宇内、绥靖四方为要务也。 而此战,乃关乎陛下能否率领我大宋混一至关重要一战,我等不可不尽死力也。” 岳飞面前的五千敢死队将士齐声应和,声震屋瓦,手中兵刃在灯火下泛着寒芒。 与此同时,刘锜也在做着战前动员,他朗声说道:“昔年胡骑屡屡南下打草谷,视我大宋如鱼肉,视我生民如草芥,其所过之处,庐舍为墟,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此仇此恨,刻于骨血,铭于肺腑,今日正当雪之! 且彼辈辫发左衽,弃礼仪、逆天道,久乱华夏;我等束发右衽,承尧舜之统、守孔孟之教,当为天下诛凶顽、为苍生讨贼逆! 今陛下圣明,励精图治,欲复汉唐之盛,欲使胡汉一家、四海归一,我等岂能不全力助之? 尔等今日死战,明日则功铭鼎彝,名垂青史!父母妻儿,将受朝廷之禄;乡里宗族,将蒙尔等之荣! 若有退缩者,非我大宋儿郎,必遭天地共弃、青史唾骂;若能效死力者,纵使马革裹尸,亦为忠义之魂,永受万民祭拜! 过会入金营,见辫发者立斩,非我好杀,实乃诛恶务尽,不留后患!斩一胡寇,即救一方生民;拔一敌营,即固一寸疆土! 此战非止为破一营、斩数将,实为大宋拓土开疆、混一宇内之先声! 让金人知我大宋儿郎之威,让天下见华夏一统之望! 今日不死不休,明日功成之日,与诸君共饮庆功酒,共沐太平春! 杀!杀!杀!” 动员完,岳飞和刘锜各率五千人马,踏着泥泞的道路,在滂沱大雨中悄然向金营摸去。 雨水浸透了衣甲,冰冷刺骨,却浇不灭宋军敢死队心中的怒火。 只听得雨声哗哗与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暗夜中汇成一股肃杀的洪流。 岳飞和刘锜出发后,被赵俣钦点的韩世忠和吴玠,各率三万精锐骑兵,于宋营中列阵。 一旦前方得手,他们便全力接应。 三万铁骑悄无声息地铺开,如一张巨网,静静等候猎物入网。 夜色愈浓,雨势更急。 岳飞与刘锜率领敢死队已悄然摸到金营边缘,营外的鹿角与壕沟在闪电的映照下隐约可见,营内灯火稀疏,金兵大多已入梦乡,只有少数哨兵蜷缩在帐下避雨,昏昏欲睡。 一直以来,金人都有一个误区。那就是,他们认为,他们之所以打不过宋军,只是因为宋军有先进的火器,不然,宋军肯定不是金军的对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人根本就没想过,宋军敢在不能使用火器的大雨之夜前来劫营。 所以,今夜的金营,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这就让岳飞和刘锜轻而易举地摸到了金营边上。 “冲!” 岳飞一声低喝,率先冲入金营,他手中的沥泉枪如蛟龙出海,直刺一名哨兵。 那哨兵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岳飞诛杀。 旁边的金兵,见此,刚想大喊,岳飞手中的沥泉枪一抖,将他也诛杀了。 随后,岳飞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入金营中。 与此同时,刘锜也率领他手下的五千敢死队,冲入另一处金营。 宋军敢死队杀入金营了之后,但凡遇到头顶扎着辫子的金兵,就杀,毫不留情。 敢死队员各个如猛虎下山,借着雨势与夜色的掩护,见谁杀谁。 此时金营内一片漆黑,唯有天际的闪电偶尔划破夜空时,才能带来一些看见人的光亮。 而每当银蛇亮起,敢死队员便如神兵天降,奋勇厮杀,刀枪碰撞声、金兵惨叫声响彻营寨;待闪电熄灭,天地重归黑暗,将士们便立刻伏地屏息,藏于营帐阴影或尸身之后,一动不动。 金兵从睡梦中惊醒,只见电光一闪间,无数宋兵挥刀砍来,刚要反抗,眼前却又陷入一片漆黑,连敌人的影子都寻不见。 慌乱之中,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更辨不清敌我。 而敢死队员则能通过吹响“嘂”,分清敌我。 ——出发前,刘锜特意找人,将竹子截成短节,凿空内部,做成市井小儿嬉戏时所用的发声玩具,此物形似哨子却无尖锐之声。 低沉而整齐的嘂声在雨夜中回荡,宋军敢死队闻声集结,相互配合,或围歼小股金兵,或纵火焚烧营帐。 嘂声、雨声、厮杀声、营帐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金兵被搞得晕头转向,肝胆俱裂。 许多金兵在黑暗中误将同伴当作宋军,挥刀便砍,一时间金营之内自相残杀,乱作一团。 岳飞与刘锜率领宋军敢死队往来冲杀,所到之处无人能挡,枪挑刀劈,直杀得金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雨水冲刷着鲜血,在营内汇成一道道暗红的溪流。 这场厮杀从深夜持续到天明,雨势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白。 当晨光刺破阴霾,映照在金营之上时,只见营内尸骸堆积如山,兵器甲胄散落一地,不少幸存的金兵早已斗志全无,狼狈不堪地朝着北方溃逃。 此时,韩世忠与吴玠各自率领的三万骑兵已然杀到,他们均以静塞军为先头部队,分别去袭击金营中的“乡民小寨”。 所谓“乡民小寨”,就是运粮民夫居住的营寨。 这些营寨多傍近金军营垒,用大车临时拼凑成屏障、防御力量极为脆弱。 金军并没有指望“乡民小寨”抵御宋军进攻。 但乡民小寨被金军攻破后,惊惶失措的民夫却逃向金军营垒,冲乱了金军的阵脚。这是金军始料未及的。 宋军尾随逃跑的民夫,成功地穿过了金军弓弩的射击区,直扑金军营前。 于是,宋金双方展开了短兵相击的激战…… …… 第四百一十七章 赵俣:我终于能统一两原了 … 原本赵俣想跟完颜阿骨打打一场典型的非戏剧化战役。 就是战役的发生并非基于预先精心策划的详细计划,而是由于形势所迫、情况突变等原因不得不进行的战斗,并且在战役过程中没有出现奇谋、偷袭、反水等充满戏剧性的情节,基本是双方在正面战场上通过实力硬拼决出胜负。 不想,由于完颜阿骨打的不配合,由于赵俣君臣不甘心将这场战争拖延到明年春天,担心横生枝节,此战到底没能如了赵俣的愿望,还是打成了偷袭战。 …… 洪武二十年,十月初七,晴空万里。 宋金两国之间的决战,不,是中原与草原的决战,正式打响。 由于岳飞和刘锜昨夜的偷袭,金军的前军,已经被杀的大溃而退。 与此同时,韩世忠和吴玠各率领三万骑兵,各由三千静塞军打头,冲击金军的“乡民小寨”,在那些民夫的带领下分别冲进了金军的左右两翼,打乱了金军的阵脚。 双方展开了短兵相击的激战。 金军的左翼是由完颜昌守的。 完颜昌部金军的战斗力很强,完颜昌本人也是金国的名将,身先士卒,率领金军将士搏杀。 关键,完颜昌部有三千铁浮屠。 这铁浮屠,也是具装骑兵,就是连人带马都用厚厚的盔甲裹住,使其有着极强的防护能力,任你刀砍、枪扎、箭射,都难以伤其分毫。 而且,金国的铁浮屠,所选择的将士全都是女真人中最高大的勇士,可以说,身高低于一米九的,根本别想入选。而铁浮屠所骑的战马都是草原上最好的战马,任何一匹拿出来,都是日行三五百里的宝马良驹。 不夸张地说,金国的铁浮屠几乎就等于是大宋的静塞军、辽国的铁林军、西夏的铁鹞子。 只是,大宋的静塞军,穿的是当世最好的冷锻甲——瘊子甲。 按照史书上的记载:“凡锻甲之法,其始甚厚,不用火,冷锻之,比元厚三分减二乃成。其末留箸头许不锻,隐然如瘊子,欲以验未锻时厚薄,如浚河留土笋也,谓之“瘊子甲”,去之五十步,强弩射之,不能入。” 也就是说,与金国的甲胄相比,瘊子甲用三分之一的铠甲厚度和重量,达到了更佳的保护效果。 这肯定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但在具装骑兵交战之初,这个优势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体现出来的。 这也就使得,完颜昌军中的铁浮屠挡住了韩世忠军中的静塞军,两支具装骑兵在战场上展开了血腥厮杀。 只见,金戈映日,两支钢铁洪流轰然对冲。大宋静塞军的重甲骑兵阵列如墙推进,瘊子甲连成一片银光;金国铁浮屠则黑甲蔽野,马蹄踏地如雷,重甲相撞的轰鸣震裂苍穹。 长枪如林攒刺,刀刃劈砍甲胄的脆响此起彼伏,火星在密集的阵前连片迸发。 静塞军借阵型灵活往复穿插,铁浮屠凭重甲硬撼,阵列交错碾压,人马相撞的闷响与甲片碎裂声交织。 钢铁的碰撞中,无数战汗顺着甲胄缝隙渗出,汇作细流顺着战马鬃毛滴落,在黄土上洇开大片湿痕,与扬起的尘沙混作泥泞。 两支重装劲旅往复冲杀,洪流般交织又分离,每一次对冲都掀起漫天铁甲碎屑与蒸腾的汗雾,在旷野上铺开一幅惨烈的铁血画卷…… 同一时间,吴玠部也杀进了金军的右翼。 金军右翼的主将是金兀术。 金兀术同样选择用铁浮屠去抵御吴玠部的静塞军。 两支具装重骑兵的战况之烈丝毫不弱于左边的两支具装重骑兵的厮杀。 但见,金兀术的铁浮屠阵中,骨朵抡起时带起阵阵腥风,那些裹着三层牛皮的重甲在日光下泛着暗红光泽,仿佛凝固的血痂。吴玠部的静塞军则以长柄重斧为兵器。 指挥吴玠部静塞军的正是大宋大将杨沂中。 银甲蔽日,黑甲连天,两支重装骑兵洪流在旷野上轰然对撞。 大宋静塞军的瘊子甲泛着冷光,前军骑手皆持巨斧,斧刃映日如霜;金国铁浮屠重甲裹身,长柄骨朵与骑枪如林,马蹄踏地震得尘沙漫天。 对冲的刹那,巨斧劈砍重甲的闷响与骨朵砸击瘊子甲的脆响交织,钢铁碰撞的轰鸣震彻苍穹。 静塞军巨斧专攻铁浮屠甲胄缝隙与战马关节,斧刃劈落时或嵌甲而入,或震裂护具;铁浮屠则凭重甲硬撼,长兵直刺横扫,却难破瘊子甲的坚韧,反因兵器笨重难以及时回防。 两支钢铁洪流往复冲杀,巨斧翻飞间,黑甲残片四溅。 战汗顺着双方甲胄缝隙不住渗出,混着飞溅的血珠滴落,在冻土上洇开大片湿痕。每一次对冲都是钢铁与力量的较量,巨斧的灵动破击重甲的滞拙,在旷野上铺开一幅铁血交织的惨烈图景。 大宋的静塞军的核心兵器以长柄巨斧、骑兵专用枪为主,辅以刀剑类副武器,贴合破重装骑兵的战术需求。 长柄巨斧是核心破甲利器,斧刃厚重锋利,专攻敌军重甲缝隙与战马关节,凭借劈砍力弥补穿刺不足;另有双钩枪、环子枪等骑兵枪,兼顾突刺与钩拉,适配对冲作战。 除此之外,大宋的静塞军将士又配备长剑、弯刀等短兵器,用于近距离缠斗补杀;部分士兵携带弓箭,可在对冲前进行远程牵制。 巨斧+骑兵枪的组合,针对铁浮屠重甲防护强但机动性差的短板,破甲效率突出;但相较于铁浮屠的长柄骨朵,巨斧挥砍节奏略缓,需依托阵型与速度发挥威力。 所以,一时之间,静塞军和铁浮屠斗了个旗鼓相当,只见阵中,断肢与血沫齐飞,人仰马翻的静塞军和铁浮屠在阵中翻滚,被后续骑兵踏成肉泥…… 双方对决的不只有具甲骑兵。 事实上,双方打得最激烈的是中军。 由于岳飞和刘锜在金国的中军这里,打出了一个豁口,宋军果断将主攻方向放在了中军这里。 完颜宗辅和完颜娄室亲自指挥中路金军,都挡不住宋军的攻杀,节节后退。 身先士卒的完颜宗辅,甚至陷入重围。 完颜宗辅是金军中的一员猛将,为人豪荡,胆勇过人,每遇酣战,他都亲自攻阵,勇猛无比。 而且,历史上,完颜宗辅一支,成为金国内斗的最终赢家——完颜宗辅的儿子完颜雍,最后打败海陵王完颜亮,成为了金国的第五任皇帝,也是金国非常有作为的一个皇帝。 不过,这只是历史上。 这一世,完颜宗辅的妃嫔早就进入赵俣的后宫了,其中就包括历史上完颜雍的生母贞懿皇后李洪愿。 顺便说一句,李洪愿已经为赵俣生了一个儿子,在张纯的建议下,赵俣为此子起名——赵雍。 韩常是辽地汉人,出身辽将世家,父韩庆和为辽统军,他随父降金后授千户,是金军中非常有名的一员骁将,以善射闻名。据说他使用的弓箭,弓力极强,射出的箭可以楔入铁中。 刘锜对上完颜宗辅后,杀得完颜宗辅节节败退。 完颜宗辅不甘心战败,突围后,重新组织金军投入战斗。但是,不论完颜宗辅怎样督军死战,其部都被刘锜部宋军给逼退,阵不成阵。 单看刘锜和完颜宗辅之间的战争,形势对金军非常不利。 双方正面交锋时,刘锜还一箭射在了韩常的眼睛上。 刘锜出身将门,是泸川军节度使刘仲武之子,相貌俊美,善于射箭,声如洪钟。少时随从父亲刘仲武征战,有一次营门口水缸中盛满水,刘锜一箭射中水缸,拔出箭矢缸中水如注涌出,刘锜随后又射出一箭正好将原来的箭孔塞住,人们叹服其射技精湛。 在当初同西夏的作战中,刘锜多次获胜,颇为西夏军民畏惧。西夏小孩啼哭时,他们的母亲就用“刘都护(刘锜)来!”,对他们进行恐吓。 这样的刘锜,在与韩常这员金国的悍将正面白刃战时,丝毫不落下风,哪怕他已经率兵与金军激战了一宿。 当然,这也是因为前来增援刘锜的宋军悍将王彦,同样很勇猛,他率领三万人马,接应到刘锜和他率领的五千敢死队了之后,就与刘锜合兵一处,将金军杀了个人仰马翻。 不过得说韩常也不愧悍将之名,他在受伤后,拔去射在眼中的箭矢,抓土糊住血淋淋的伤口,跃马奋战,好不容易才冲破重围,与完颜宗辅一道死里逃生。 岳飞与完颜娄室之间的战斗,是一场更激烈的战斗。 完颜娄室被称“金国第一名将”。 历史上,他是金国开国战功最硬、战绩覆盖最广的将领——破辽灭宋关键战,他均为核心主力,还擒获辽天祚帝耶律延禧、逼降宋将折可求、以三千骑兵击溃范致虚率领的二十万西军,实打实奠定金国疆域基础。 而且,他不仅能打硬仗,还善统兵治众,常年镇守西京、陕西等地,既稳住前线又安抚降部,是金国从崛起至鼎盛的“战功标杆”,无其他将领能及这份“开国+定疆”的双重功绩。 可以说,完颜娄室是金国的将领中唯一贯穿“灭辽+灭宋+(大败西夏)+定疆”全程的核心将领,既抓“开国破局”,又抓“疆域稳固”,硬仗、关键战参与度最高,无明显败绩,这是其他金国名将难以匹敌的。 这次与岳飞的交战,要不是事先岳飞和刘锜借着暴雨偷袭金军的前军成功,完颜娄室还真不一定能节节败退。 当然,这也是因为,张先、王彦等将接应的及时,不然,只靠昨晚岳飞和刘锜带的那各五千敢死队,也不可能打出这样的战果。 宋金两军激战到午后,金军投入了全部的战场预备队,企图稳住他们的战线。 与此同时,完颜阿骨打不断派人去向合不勒以及一众草原部落的头领求援,希望他们出战,帮金军打败宋军。 完颜阿骨打甚至向合不勒许诺,此战的所有战利品都归草原诸部所有,他们大金国什么都不要,同时,战后送一万处女、十万牛羊给草原诸部。 要说合不勒他们这些草原上的强盗对此不动心,肯定是假的,毕竟,完颜阿骨打给得太多了。 可合不勒也是一代枭雄,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宋军还没有尽全力? 别的先不说,当世第一强军、自从诞生之日起就未曾有过一败的神机军,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战,合不勒怎么能不担心?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真让宋军在此战中击溃了金军,那么金国基本上也就快灭亡了,到那时,可就要轮到他们这些草原部落了。 因此,合不勒不能袖手旁观。 一方面害怕宋军的后手,一方面又怕金军顶不住,合不勒和一众草原部落此时也非常纠结。 静塞军的装备到底是强于铁浮屠,鏖战了一上午之后,装备了更重的甲胄的铁浮屠开始落入下风。 关键,昨晚就被岳飞和刘锜击溃了的前军,哪怕经过完颜宗辅、完颜娄室等金将的努力,还是没能稳住战线。 眼见着,金军就要全线溃败。 合不勒一咬牙:“若女真败了,下一个便是我等,我草原雄鹰,岂能沦为家禽,任汉人豢养屠戮?” 一众草原部落头领纷纷附和道: “大汗所言极是!今汉人势盛,汉人皇帝又野心勃勃,剑指我草原,若女真覆亡,我等草原诸部,必遭铁蹄践踏,牧地尽失,牛羊被夺,子孙为奴!” “女真许我等金玉、处女、牛羊,此乃利诱,亦是绝境之援,其部已撑不住旦夕,若坐视不救,待汉人腾出手来,我等纵有弓马,安能敌其火器坚甲利兵?” “我草原儿女,以勇为尊,以战为生!岂容汉人踞我之上,宰割我辈?今日出战,既能得女真之诺,又能阻宋军之势,保全草原根基,此乃两全之策!愿随大汗挥师,破宋阵,救女真,夺富贵!” “汉人常言‘唇亡齿寒’,女真与我草原,虽非同族,却共拒宋军。女真若败,我等必无宁日!此刻当与女真合力,挫其锐气,方为长久之计!” 接着,众头领齐声大呼:“愿从大汗令!挥师冲锋,踏平宋营!” 见此,合不勒道:“好,皆随我出征,一战击溃宋贼!!!” 很快,一众草原部落就兵分三路去增援金军。 另外,还有两支草原轻骑兵,从左右两方大迂回,想要袭击宋军的大部队。 在中军中的赵俣、刘法、陈遘等人得报之后,全部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赵俣,他心想,‘我终于能统一两原了……’ …… 第四百一十八章 尘埃落定 … 赵俣不怕那几十万草原游牧骑兵参战,就怕他们始终按兵不动,等宋军击败金军时,突然出击搅局。 这也是刘法等人所担心的。 真当刘法他们这几年在辽东这里的浅攻进筑是在做无用功吗? 怎么可能。 这些年,刘法他们耗死了大量的金军精锐,尤其是其中的核心兵力——女真人。 事实上,刘法他们早就发现了,女真青壮死伤殆尽,现在充当女真主力的是,女真人中的老幼,甚至就连女真女人都上了战场。 这就跟抗日战争末期,日本男人中的青壮大部分都战死了,只能靠老幼上战场,女人甚至也要扛起武器参与战争。 这种局面从来都不是顽强抵抗的象征,而是一个政权日暮途穷、根基崩塌的明确信号。 ——当一个民族不得不将本该守护的老弱妇孺推向最惨烈的战场,意味着其战争机器已耗尽最后一丝有生力量,再也抽不出合格的兵源来维系统治与扩张的野心。 从实际影响来看,老幼妇孺组成的部队缺乏系统的军事训练,体能与战斗技巧远逊于青壮精锐,投入战场往往只是徒增伤亡,不仅难以形成有效战力,反而会拖垮原有部队的作战节奏,加剧后勤补给的负担。 更重要的是,这会彻底瓦解一个群体的战争意志,当人们看到家园里最后的守护者都要走向必死之地,绝望感会像瘟疫般蔓延,所谓的抵抗也逐渐沦为强撑的徒劳。 而从象征意义来讲,这标志着侵略与扩张的神话彻底破产。曾经凭借精锐力量横行的势力,如今只能靠透支民族根基来苟延残喘,就像即将燃尽的篝火,看似还有火星跳跃,实则早已没了燎原的底气。 这种局面下,任何看似凶猛的反扑,都不过是末日来临前的回光返照,终究挡不住大势已去的颓势,更改变不了注定失败的结局。 所以,大宋方面其实早就知道了,金军不堪一击,只要跟他们打响这场决战,他们多半就会输。 只是,大宋方面实在不敢输掉这场关键的宋金之战,加上金军的骑兵太多,机动性太强,才一直都没能打响这场决战。 现如今,岳飞和刘锜靠雨夜袭营,打了金军一个措手不及,逼得金军不得不跟宋军决战,金国彻底走上了末路。 当然,这时金国也不是没有机会撤退的。 这个机会就是始终按兵不动作壁上观的草原游牧骑兵。 万一他们接应战败的金军,那大宋想彻底击溃金军,可能就只是想想而已了。 好在,合不勒和一众草原部落到底没敢让宋军击溃金军,怕将来独自面对大宋的围剿。 总而言之,得知草原游牧骑兵也加入战团,赵俣亲自点将,让赵立率领一支骑兵去阻击从左边迂回的草原游牧骑兵,让李彦仙率领一支骑兵去阻击从右边迂回的草原游牧骑兵。 与此同时,赵俣下令,神机前军、神机右军、神机后军出击,从正面击溃金蒙联军。 怎么击溃? 很简单,大炮一字排开,向前推进,所有炮弹都换上开花弹,哪金军或者草原部落游牧骑兵多、密集,向哪开炮。 午后的日光依旧炽烈,却已染上漫天血色。 数十万草原骑兵分三路疾驰,马蹄踏碎旷野的宁静,卷起的尘沙遮天蔽日,如黄色怒涛般涌向金军阵前;左右两翼的草原轻骑则如两把弯刀,借着地势迂回穿插,直扑宋军侧翼,企图截断宋军后路。 此时,金军的各部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左翼战场,鏖战半日的具装骑兵对决早已分出高下。 静塞军的瘊子甲在持久厮杀中尽显优势——铁浮屠的重甲虽坚,却让骑士与战马体力透支严重,每一次挥枪抡骨朵都透着滞涩,显然是战不动了,而静塞军的将士仍有不少体力。 此时,在杨沂中的指挥下,静塞军骑士已经催马变阵,以三骑为一组呈“品”字形穿插分割,大肆杀伤着铁浮屠,以及冲上来助战的金军骑兵。 完颜昌早已经亲率其本部的金骑迎上来厮杀了。 可是这没用,因为与他对战的韩世忠也是身先士卒。 韩世忠已经下令全线掩杀,三万骑兵如决堤的洪水般冲向金军左翼残部,肆意收割着溃败的金军将士的性命。 曾经凶悍的金军士兵此刻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鲜血染红了旷野,尸体堆积如山。 与此同时,右翼的静塞军也已经彻底压制了金兀术的铁浮屠。 吴玠将其部的三万骑兵们分成数队,对金军右翼展开地毯式屠杀,哭喊声响彻云霄,金军的旗帜在乱战中被金军将士丢下,被宋军将士踩在脚下。 至于中路,岳飞和刘锜已经将金军的前军彻底击溃,开始跟金军的中军激战了。 杀在最前面的杨再兴,甚至都看到了完颜阿骨打,他率领三百悍勇的宋军将士,拼命往金国的阵中杀,目标正是完颜阿骨打。 就在宋军在左右两翼以及中路大肆屠戮金军之时,远方尘埃漫天,数十万草原骑兵如黄色怒涛般席卷而来。 草原游牧骑兵弯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宋军将士,不少宋军骑士猝不及防,被箭矢射中落马。 合不勒更是一马当先,手中弯刀劈砍间,将一名宋军骑兵斩于马下,嘶吼道:“草原勇士,随我杀尽宋贼!” 草原游牧骑兵的冲锋势如破竹,瞬间冲乱了宋军左右两翼的屠杀阵型。 韩世忠和吴玠见此,不得不指挥宋军骑兵调转马头,与草原骑兵展开厮杀。 弯刀与长枪碰撞,箭矢与马蹄交织,双方骑士往来冲杀,草原骑兵的轻甲灵活,擅长骑射迂回;宋军骑兵则凭借甲胄优势与阵形配合,正面硬撼。 左翼的韩世忠见状,当即下令调整阵形,将骑兵分成前后两阵,前阵抵御草原骑兵冲锋,后阵以弓弩压制。他亲自手持长枪,冲入阵中,枪尖如流星穿梭,接连挑落数名草原骑士。 右翼的吴玠也不甘示弱,他令静塞军剩余兵力殿后,其余骑兵结成圆阵,稳步推进,巨斧劈砍间,将草原骑兵的冲锋势头死死压住。 双方在左右两翼再度陷入惨烈厮杀,刀光剑影,血沫飞溅,人马的惨叫与兵器的碰撞声震彻苍穹。 至于中路? 狡猾的合不勒以及一众草原部落头领,根本就没有支援。 这除了因为中路他们不好支援,还容易陷入到与宋军的苦战当中,难以脱离战场外,还因为,完颜阿骨打的数万亲军一直都没有动,他们不可能干那种牺牲自我保全金军的蠢事。 完颜阿骨打也知道,此战他们自己不拼命,根本不可能取胜。 所以,完颜阿骨打一发狠,亲自率领那数万金军,前去增援中路。 一众马上就要崩溃的金军将士见状,顿时精神大振,金兀术、完颜昌、完颜宗辅、完颜娄室等金国名将,更是抓住战机,率领残部从阵中反扑,原本摇摇欲坠的金军防线竟暂时稳住,金蒙联军的呐喊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宋军吞噬。 与此同时,宋军阵中骤然响起急促的战鼓。 很快,赵立率部迎向从左侧迂回的草原游牧骑兵,双方互射一阵,他们便开始短兵相接,赵立手中的长柄大刀劈砍间,将冲在最前的几名草原勇士连人带马斩为两段,他麾下骑兵结成锥形阵,如利刃般刺入草原骑兵的洪流,双方战马交错,刀光剑影中,草原勇士的惨叫与战马的悲鸣交织; 另一侧,李彦仙舞动长枪,枪尖如流星穿梭,挑落数名草原勇士,其部依托地形设伏,箭矢如雨般倾泻,硬生生将右翼草原轻骑的迂回之势阻在半路,厮杀声绵延数十里。 与此同时,神机前军、右军、后军护送着三百多门新型李琳炮一字排开,向前推进。 只见,新型李琳炮身乌黑发亮,在日光下泛着森寒的光泽。 赵棣等炮兵指挥官,一只手拿着千里镜,一只手拿着令旗,根据宋军高台上的李琳的指示,指挥炮兵对金蒙联军进行火力覆盖。 只见,炮手们各司其职,将沉甸甸的开花弹填入炮膛,药捻点燃时火星四溅,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校准方位——坐标51 54!” “装填完毕——放!” 随着李琳挥动令旗,三百多门新型李琳炮同时轰鸣,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撕裂苍穹! 一颗颗开花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划破长空,如流星雨一般坠向刚刚前来增援中路的完颜阿骨打的亲军,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炮弹便已砸入密集的人潮,轰然炸开! 刹那间,火光冲天,碎石与铁片四溅。每一颗开花弹炸开的地方,都会形成一片血色真空,金军的重甲在炮火面前如同纸糊,骑士与战马被气浪掀飞,残肢断臂夹杂着甲片、木屑漫天飞舞。 完颜阿骨打身旁的亲兵瞬间被炮火吞噬,滚烫的铁片擦着他的臂膀飞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惊骇地看着眼前的惨状,那支他引以为傲的残部,在炮火中如同蝼蚁般被碾碎,原本喧嚣的反扑声瞬间被炮火的轰鸣与惨叫取代。 中路金军的阵线立即就有崩塌的迹象。 岳飞和刘锜都是当世乃至历史上一等一的名将,他们稳准狠地抓住战机,冒着炮火向着金军发起猛攻。 很快,第二轮炮击袭来,目标也是金军的中军。 很显然,李琳这就是想打掉金蒙联军的中枢系统——也就是击杀以完颜阿骨打为首的金军的最高指挥人员。 接下来,第三轮炮击。 第四轮炮击。 第五轮炮击。 一直到第九轮炮击结束。 在三百多门新型李琳炮的火力压制下,在神机后军的增援下,岳飞和刘锜彻底击穿了金军的中军。 完颜阿骨打在完颜斜也、完颜斡鲁等金将的拼命保护下勉强逃出宋军的追击。 为什么说勉强? 因为杨再兴差一点点就捉到了完颜阿骨打。要不是他厮杀了一整天,胯下战马的马力已经到了极限,他肯定能捉到完颜阿骨打。 在中路金军被击溃之际,合不勒正率领草原游牧骑兵冲杀得兴起,见金军阵线似有转机,正要下令加速冲锋,却见宋军阵中炮声再起。 这一次,炮弹直指草原游牧骑兵的密集冲锋阵!也就是,合不勒亲率的这些蒙兀国骑兵。 开花弹在草原骑兵中炸开,火光过后,便是一片狼藉。草原游牧骑兵的轻甲根本无法抵御炮弹的威力,人马被炸得血肉模糊,冲锋的阵型瞬间被撕开一个个巨大的缺口。 后续的草原骑兵见状,心中涌起莫名的恐惧,冲锋的脚步不由得放缓。 合不勒双目圆睁,嘶吼着下令冲锋,却见又是一轮炮火袭来,身边的几名部落头领当场被炸身亡,滚烫的鲜血溅了他满脸。 合不勒被吓得胆战心惊。 “这是何妖法?!”一个草原头领惊恐尖叫,转身欲逃,却被身后的乱兵撞倒,随即被马蹄踏成肉泥。 宋军的炮火并未停歇,一轮接着一轮,炮弹如雨点般砸向金蒙联军的阵中。 与此同时,神机军等宋军也开始增援前线的宋军。 装备了当世最先进火器的神机军,绝对是当世最能征善战的军队。他们投入到战场了之后,很快,宋军就对金蒙联军展开了血腥屠杀。 金军和草原游牧骑兵溃不成军。 完颜娄室试图重整部队,却被一颗落在身旁的开花弹震倒在地,胸口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他看着在炮火中节节败退的联军,看着那些被炸开的战友,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金国完了。 也就在这时,牛皋越阵而出,一锏打死了这金国第一名将。 “撤!快撤!”完颜宗辅捂着伤口,嘶吼着下令。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勇猛,只想逃离这片被炮火笼罩的修罗场。 只可惜,他被没能追上完颜阿骨打的杨再兴碰到,杨再兴连挑了一百多人,然后顶着箭雨把他给诛杀了,并砍下了他的首级挂在自己的腰间,继续厮杀。 金兀术、完颜昌等金将虽然狼狈逃出乱阵,但几乎人人带伤。 金蒙联军的阵线很快就彻底崩溃,士兵们丢弃武器,争相逃命。 合不勒在亲兵的掩护下,拼尽全力向西逃窜,身后是漫天的炮火与追杀的宋军,他回头望去,只见曾经不可一世的金蒙联军在新型李琳炮的轰鸣声中灰飞烟灭,旷野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宋军的旗帜,正迎着夕阳,在硝烟中高高飘扬。 宋军的炮火依旧在追击,炮弹落在逃窜的人群中,不断收割着生命。 赵俣下令全军出击,岳飞、刘锜、韩世忠、吴玠等将领率领骑兵顺势掩杀…… 刘法等人又让之前没有投入战斗的张俊、刘光世、折可求等将,率领各部的轻骑兵也加入掩杀的队伍中。 这场决战,以大宋大获全胜落下帷幕,金蒙联军彻底溃败,草原的归属,就此尘埃落定…… …… 第四百一十九章 张纯:我要斩草除根 … 此战,金人不可谓不拼命,金军也不可谓不善战。 只不过,宋人更拼命,宋军也更强大。 关键还是,没有受到天气影响的火器,确实大大强过冷兵器。 在新型李琳炮的火力覆盖下,在神机军强大的攻击力下,主战场上的金军和草原游牧骑兵纷纷溃败下来,他们有的往北逃,有的往西逃。 ——绝 “主人,资料已经收集完毕。”泠突然冒出来,唐洐也不惊讶,随手就接了过来。 李青将老者的尸体收拾了一下,从里面找出了十几件灵器来,道器却是一件都没有看到,让李青不屑地撇了撇嘴。 短短五分钟不到,这十几只大丧尸全部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它们的尸体堆积起来,像一座大山。 夏雅霜看着此情此景,心如刀绞。虽然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会有不少人难逃巨口,但是没想到成功幸存的人只有一半左右。整整一千多的好儿郎,就这样葬身兽腹之中。 “知道了,到时候你如实汇报即可,有什么惩罚的话,我认了。”夏龙回道。 “哼,果然是被人下了诅咒。”她朝大门不断发射咒语,却全部被反弹回来,最后,她被反弹魔法弄得浑身是伤,筋疲力尽,瘫倒在地。 而后石矶娘娘出来哪吒又是二话不说直接祭出乾坤圈,石矶娘娘不避不让以空手接住乾坤圈。哪吒大惊,再次施展混天绫,石矶娘娘大笑声中将大袖一甩,直接把混天绫也给收走了。 “老大,我好像懂了,你打算效仿第一宇宙的你,避开锋芒,在南蛮发展。等中原地区的军阀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张风说道。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晚上喝了不少酒,闭上眼就准备睡觉。 正好这时候猴子从帐篷走了出来,此刻他神色很是痛苦,没有人知道自责在深深的摧残着他,他无法过自己那关,那个坎或许只有雷军才能够帮他过。 他口中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而眼神在触及她的脸的时候,那种痴迷的神色顿时褪了个干净,突然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甚至还作势扯了扯,并未发现假面的痕迹。 萧半闲一怔,显然没想到裴风的疑问是这个,还以为裴风要盘道问背景呢。 从星巴克里出来,杨一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我对她笑了笑,便上了她的车。 床头是一盏夜光灯,很微弱的光亮,却能清楚看清手上红色锦盒的细微纹路的走向。 看着燕破岳那张笑得春风灿烂,让人怎么都无法真正生气起来的脸,权许雷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虽然他笑得隐密,但是又怎么能逃得过燕破岳那双贼眼? 他这段时间一直与魏梦瑶,似乎也没有见过后者做什么让肚子隆起的事情,要说真的做过,双修倒是有可能让魏梦瑶受孕。 猛然想到,九姨太灵魂又生存了一百多年,当年的绘画水平在时间的长河中,已经得到了反复洗涤,画技早就变得炉火纯青了。 随即,裴风又看了看施玉蝶,眼神之中意欲明显,我和老太爷有话要说,还请……,您也回避一下。 实际上,他前世有用虎豹雷音练髓的经验,所以话中的内容,都是他顺口说出来的而已。 捏起银针,李尘在自己脸部几个穴位刺了下去,神奇的是,随着这几针,李尘的脸部外形慢慢改变起来。 以前赵四海在乎,现在赵四海不在乎,再好的东西,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到,对于死人来说,屁用没用,赵四海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星月湾酒店,什么赵家产业,他只在乎自己,在乎自己是不是能活下去。 老岳父亲自拟出了菜谱,老岳母带着韩晶晶下厨,吴晓怡跟着打下手,高君自然也没闲着,啤酒,饮料,一箱一箱的往楼上扛。 朱雀不需要钱,却知道神秘A组其实是缺钱的,而自己的那些战友,也有些非常需要钱。 而且之前萧龙和霸皇的战斗他们也一清二楚,这个时候,他们早就离开了万神之乡,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地方。 萧老爷子眼瞳紧缩,苍老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热泪顺着眼眶淌了下来,他不顾一切的向着前方的老头冲了过去。 “你们上次还有——”大华子发话了,意思是说上次还有三千定金呢。 所以高君很奇怪,一个两个不能喝,可能是先天对酒精不适应,甚至是过敏,可是二十多人都不喝酒,那就是大家都不喜欢喝,这一点装不了假。 “说句很通俗,很没意思的话,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李智看着她,突然笑着问。 高君看了看大门口,聚集着很多人,有老师有学生,人头攒动,水泄不通,议论纷纷。 叶梦回到别墅之中就直接进入到自己的卧室中了,他可不想再听到恭维之话了。 但是亚丝娜还是成功的为结衣套上了一个淡粉se的毛衣、裙子,黑se的丝袜和红se的鞋子。 第四百二十章 草原女人的务实 … 铁木真的曾祖母果阿·库尔阔是一个典型的蒙古女人,骨架偏大,身形壮实,脸型偏圆润,颧骨高,眼睛细长,单眼皮,头发乌黑浓密且发质偏粗硬。 不过不同于普通蒙古女人的皮肤粗糙,角质层厚,肤色偏深,库尔阔是实打实的白腻,细腻得看不见毛孔,摸上去像凝脂裹着蜜,带着草原奶制品的温润触感,连指尖划过 “黄胖子,求你了,放过他吧,他冲动…不懂事,已经伤成…这样,你真想闹出人命?”杜箬的抽泣声不断,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 然后他从茶几上拿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慢慢走到我头旁边蹲下,看着他手里的刀,我心里直发麻。 正当莫靖远极为疲倦险些晕厥过去的时候,太阳穴突然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的按压了起来,力道适中,极为舒服。 “周老板不用这么客气,想喝什么酒直接点吧!”我僵硬的口气说着。 不想要在跟蓝雨辰谈下去,再谈下去依旧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伊璇雅觉得自己不应该浪费那个时间。 苏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眼那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心中不由得暗骂了起来。 其实她以前也见过很多帅气的人,可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与众不同。 萧允墨知道秦韶的武功高过他许多,所以不由的隐隐替叶倾城捏了一把汗,即便不用内功,秦韶的拳脚功夫也是十分厉害的。 而此时间,王恒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然在网络上火了,他跟苏婉笙的事情一时成了众多网友所讨论的话题,其热闹程度,已经在这个晚上超过了今日一天都在霸榜的山崩地裂大鸿沟事件。 而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的物种,明明心中有着不同的想法,却要做出完全相反的行为。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的一件事,却非要绕过一大圈浪费时间。 “这我知道,否则,这个大门是断不敢让你进的。”老黄也同样笑道。 第二十七旅团少将旅团长渡边恒一接到了儿玉源太郎的电令之后,开始向着吉林市发动了疯狂的急行军,现在的他距离吉林市还有着近百里,想要抵达吉林,即便是顺利的话,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紧接着再有唐绍仪提名,张毅有任命了中央政府二十五个直属部委的部长,分别负责社会各个领域的发展事务。 以前红笺觉着用了万化生灭功之后全身被抽空的感觉十分受罪,可经过这几天神识反复受伤的折磨,再次体验,她却觉着其实这种程度的痛苦也没有什么。 “太尉?太尉那里出了什么事?”杜威也是大惊失色。自己身为太子洗马,已经打上了浓重的东宫烙印,如果太子出事,自己的仕途也算毁了。 嘎吱,马车在广场中央停下了。顿时音乐止息,车门打开,两个狗头人已经端着下车的迷你阶梯飞似的跑了过来垫在正下车人的脚下。 张一虎现在终于是沉默了下来,对于教官的电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脸色阴沉。 此时的张毅怒发如狂,如同发疯一般,这件事情着实将他刺激的不轻。 闪过这念头,我面色一沉,难道是卦象出问题了?又或者说这卦象不准? 蓝绛河冷哼一声。抬手将已经形成的血环祭出,登时便击中了黑雾,将它的身体堪堪套住。 第四百二十一章 最重要的冬天 … 宋军在决战中击败金军了之后, 刘仲武、童贯等在第一时间就率领西军控制住东北平原通往蒙古高原的所有核心通道,也就是大兴安岭西侧隘口与河谷,以及呼伦贝尔草原通道。 其主要路径包括: 一、呼伦贝尔-贝尔湖一线(连接东北平原与蒙古高原东部); 公元1世纪,鲜卑拓跋部从大兴安 秦远此时正躺在床上,仰头望天,呆呆地看着顶上几根铝合金铁架构建出的简易房梁,痴痴傻傻,恍如一位遭受失恋打击,对人生失去信念的可怜虫。 古辰他看着逍遥子离开了这里,向着这城池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等下要释放的阵法,叫金合阵。借由我们六人的力量,激发这座山峰附近的的金行之气。激发之后再把这些金行之气,全部送到这座山峰里面,从而把这些彩虹草全部消灭。”项正辉大致讲了一下金合阵。 这么多年以来完成的任务都是在老大的安排下完成的,当然也会有疏忽的时候,但是老大从来都没有做过侥幸的事情。 “五对五团战,七圣学园获胜!”裁判的声音为这场比赛画下句号,观众们一阵懵逼: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间就结束了? “但是,那又如何,人生在世不就是两个字,尝试。只有尝试过了才会知道,否则畏畏缩缩只会让你一事无成。”语气一转,许墨锋芒毕露握着手中的拳头接着说着。 听到老大的话语,众人纷纷打起精神,因为他们一起上的化神大圆满也是直瞪眼,无可奈何他们。 “全家福,”蔡吉用手在登山包上拍了拍,确认东西都装好后放下心来。 心中对秦远的那点羡慕嫉妒恨早就抛到了爪哇国,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秦远话中,直到秦远说完,才发出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桀桀”怪笑。 然后,他会用奖学金买一辆脚踏车子,放长假的时候就骑车载着我回到朐南镇。 君辰心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妹妹,怎么可能轻易放开? 处在彼此的剑气之下有着如此强大的剑气,陆川沐浴在剑域跟剑势的剑气之下,充分的了解到了目前的差距,无论是在境界上还是在实力上的差距。 万柳堂十分诧异,这伙计既是店里的人,他怎的不会开店门出去,反来费这么大事?自己怀疑无暇向师兄一问,随同师兄蹿上屋顶,暗中看这店伙,倒是想什么法子出去。 在龙断墨不知死活的倒飞出擂台之后,天龙宫剩下的三个亲传弟子纷纷默然了,他们看出来了,这是一个有预谋的针对,目标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龙断墨就是例子,明显的只有一口气吊着,离死不远了。 做了四个月“市长”的沈云善又官复原职了——朐南镇镇长。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变来变去的挺滑稽。 侯琪虽是绿林道中好手,只是现时是身躯腾空,脚才沾到檐口,虽是听得背后暗器风声袭到,脚下没找实了,无法躲闪,“哧”的一只金镖正钉在侯琪的右腿跟后面。 虽然不能一次性毁掉凤妖妖,但她相信,跟凤妖妖有仇的,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救治了柯洪蹇后,慕凰决定去见一见尹家主、宁家主、楚家主,以及三位家族中的各位长老。 第四百二十二章 英雄末路 … 金军战败了之后,在宋军的驱赶之下,一路向北逃窜,最终逃到了速末江之北、宁江州之东北的山野林谷中。 这里是生女真的发源地,早年间有户口十余万,他们分为几十个部落,各部落自推雄豪为酋长,小者千户,大者数千户。 只不过,随着女真人发迹,这十余万户女真人一度全都从这里迁了出去,去参与跟 刘坤刚刚为张飞举行完大婚,便收到了黄忠的战报,召集贾诩、戏忠二人,前来将军府后院赏荷议事。 “都到这个时间了,没有时间改变了,一切按照昨天制定的计划行事,陈晴晴,你身为副将军,应该履行自己的职责,但凡有人违抗命令,军法处置!”陈浩冷冷的说道。 以前郭锡豪见过的都是水泥房子,就算是在好一点,也不过是独门独栋的别墅,可是这里的房子,完全是由木头所做成,而且从自己踏上这楼梯的时候,木头之中蕴含的香味就渐渐的飘散而出。 马云騄性格直爽,身材娇好,貌美如花,马家上下,皆爱之如一。有人说,马家兄弟不想让其妹嫁给一个无德无能的人。 “谢谢前辈提醒,若不是遇到前辈和厉师兄,这次,我恐怕就真的被这狡诈的蛟龙骗过去了。”童心兰就像发现自己被骗的天真孩子一样,愤愤不平的说道。 周围的人一直凝视着勇军,他们早就对勇军手中的这杯酒有着冲动,所以现在看着勇军将这酒杯放了下来,都好奇的爬上来问道。 娇羞的大叫一声,这种异常尴尬的气氛让的千暮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眼波流转的瞟了眼缩在墙角边的古辰,又狠狠瞪了眼蜷缩在床上的胖风,旋即便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令得古辰满腹狐疑的话来。 而在广场周围,望着那一个个几乎使出吃奶的劲的新人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老弟子们,也是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圣学院诞生一名古圣,这倒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看谁是第一个吧。 突击检查就是这点好,对方的确在谋算逆谋的事情,翻箱倒柜肯定能找到证据。 秦曼正好也放假了,不过她的假期没有那么长,之后几天还需要去公司处理一些工作,不过好在可以在节后调休。 怀玉大和尚仿若念经般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间奇异的屋子里,晋元暗中想到,是怀玉高深的佛法说服了对面的十殿阎罗呢,还是十殿阎罗跟那个孟婆有纠缠不清的关系,也要网开一面呢。 林脩表情猛地一变,当场抽出自己的武器,与君临对战。林脩的武器是一把霸气的短刀,他的刀法凶悍,气势凌厉,与君临对战的时候,总有种弱受跟壮熊对战的既视感。 李爱红顿时感觉不妙,匆匆的跟班主任道了别,然后给老金打了个电话。得知老金也不知道儿子的下落,李爱红不由得慌了。 厉聿深瞥了一眼斜对面的沈妄,沈公子从一开始就露出了那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显然他发现的更早。 在天津市区的西北区域,有一大片居民区,这里的条件一般,居住的也都是普通市民。 何况在李云生的心里,英国人多死几个才好呢,日后白人打起日本人来,也能更卖力一些。 江丝楠到公司是为了签影视合约,本来该在周一再解决的,但因为昨天江丝楠临时得知,她看上的那个项目,有另外一家公司也瞧上了。 当然,上面说的是闲话,也可以说是为了更好的说明临沅县城为何到夜晚不关城门的缘故。 吧唧吧唧片刻,储物袋里的东西被倒出来,储物袋子连同五行属性宝物被它吃了精光。吃完后,两只大眼睛露出满足的笑容,然后径自倒在地上睡着了。 接待员偷偷的看了天赐一眼,大家又向巫族走去。一路上接待员都尽心尽力为大家服务,介绍巫族的一些情况。大家也是听的津津有味,而且两个接待员已经开始出手了,时不时的在大家不注意时对天赐抛向了媚眼。 “刚刚分手,没有被骗,我看到了过程。”我淡淡说道。话一出口,他们更是惊讶。 但既然是大能,那么等那份机缘出现的时候,他们就肯定能见面了。 其实,江辞云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刚刚还紧皱的眉头缓慢地舒展开来,仿佛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 幽影盗贼的脖子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深可见骨,完全可以把它当作弱点部位來看,打出双倍以及致命的三倍伤害机率也会提高很多。 “什么原因?”夏冬梅听到一工作人员匆忙的汇报,急忙从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 “如果留着她,牵扯寒愈就是大麻烦。”席卜生是希望把她做掉的,跟席澈一同下地狱,省了心了。 这样的妖,他斩杀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了,莫非那些金乌以为他们十只联手,就能对抗他了? 我忍着心里的难受,冷冷地说:“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其实我挺担心江辞云是给我一巴掌再给我一甜枣。他大半夜过来,该不会真是想和我谈离婚? 只要她稍微示一下弱,只要她一句话,他便能立即抛下一切娶她,她却选择让他好好待宁珊? 他以为和李卫东之间隔着巨大的身份差距,两人应该没有再碰面的机会。没想到再次遇见,自然要报仇了。 傅菱雅晓得慕容诀是生气了,但眼下,尚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和慕容诀还是不宜太过随意了,否则又会叫人揪住话柄。 “你……”一号这边还没有说什么呢,后面突然出现了无数藤蔓,直接将这个家伙的双脚缠住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刀伊入寇 … 完颜阿骨打死了,皇位传给了完颜斜也。 实际上,这时金国的残部还能顽强维持。 这主要是因为,完颜斜也虽然不像完颜阿骨打威望那么高,但他也是金国残部毫无争议的继承人选,尤其是在完颜吴乞买已经被大宋捉了的情况下。 完颜斜也自金国肇建便追随阿骨打左右,是开国核心功臣之一,早年随太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年大汉身上时,君严的目光却是在他的身后,在哪里,站着一名青年,手臂上还挂着绷带,软弱无力的手臂吊在脖子之上,双眼怨毒的在酒家内寻找,最终停留在了君严的身上,用手指着道。 三十年前,墨双笙在一次离岛的下大陆的期间,认识了一个豪情壮志的男子,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并且得了一子。 大概等了五六分钟,顾琛才从沙发起身,拿着电脑,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我知道,不会放过他们的。”君严冷冷的盯视着青妖宫的两名弟子。 一团灰气出现在谢碧清身后,所发出的声音,君严再熟悉不过了;魔炎邪帝,此次的幕后黑手果然是他。君严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心中却已经是再次向灵胎发出了传音。 傅国强再次的提出离婚,云珍的父母再次求云珍的婆婆压制傅国强。 云凤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风度全都漂走了,今天竟然骂了人还是那样恶狠狠地。 所以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鹰眼老七身上,现在距离世子的限期已只有七天。 这一世可以说是随心所欲,逍遥自在,要啥有啥,亲情满满,爱情长远,她也不贪心,过得是心情惬意,知足。 丹青岭的众人立时便原地坐了下来,调息自身的修为,其余人则负责护法。一切都已经妥当之后,君严向万大少看了一眼,万大少立刻会意,两人一同向着人较少的一侧走了过去。 大铸剑没有丝毫架子,直接对梦星辰约战,因为整个铸剑坊就他的铸剑术最高,乃是七品铸剑师,虽然还有个六品铸剑师,但为了稳妥,还是他出马比较合适。 现在的他拥有六种能力,加上千变万化的神念,即使被好几个超级英雄围攻,也可以从容应对,即使真的打不过,逃跑也不是什么问题。 看着叶萧阴晴不定,他刚刚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虽然忌惮秦家但是如果儿子被打成这样屁都不放一个,那张家在海东市真是不用混了。 “我看这样吧,不如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好好的玩一玩,也当是给殷亦轩送行了!”楚诗语急忙岔开了话题,这才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的灾难降临。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见到林浩之后,竟然会情绪失控到如此地步,上去就是一个虎扑。 “我问你话,为何不答!”梦星辰随即一声暴喝,走向那个男子。 钱是一个好东西,不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有钱行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嘴讲完了这句话之后,直直地又向着软榻的方向走去,再次懒洋洋地斜倚在塌上。 面对着视线内全部都是的海水,他的心神也是逐渐的平稳了起来。 看着四周熟悉的地下基地,此刻死气沉沉,每隔百米只有极其微弱的照明灯光。 即便滨海城的防护罩能够抵挡住核弹爆炸之后的高温和冲击波,但是那之后的辐射呢?周围都是有辐射的土地,滨海城将再也没有发展的空间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快去请大宋来救我日本 … 洪武二十一年五月,金兀术率领七千余金国残部出海,目标是效仿其先祖前去攻占日本。 在此之前,金兀术一伙,先在箕地的南部地区登陆,他们分兵三路,袭扰金海、固城、巨济三县,掠夺了不少船只、壮丁、粮食。 箕地这里,自从高丽时期起,就没有什么海盗,等到大宋接管了这里,就更没有海盗敢打这里 「总之,情形就是这样。」雾雨老爹三番两语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历史上,种师道有谋,刘法有勇。如果北宋的统治者能善加运用两人,使两人相互配合,说不定真能一举攻克西夏,甚至于后来金人也未必能在北宋这里讨到什么便宜。。 鬼眼道长将包裹放在地上,解开包裹上的结,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就传了出来,慕圣定睛一看,只见包裹内盘盏碟碗俱足,每件物事上都覆盖着一张荷叶,那饭菜香味就是从这些荷叶下面传来。 李殊慈对沈姨奶奶也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依稀记得样子。这么一个不作耗不惹人眼的妾室,手里捏着先皇的令牌……李殊慈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圣旨念完,许如琢一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到了乐天的身,眼尽是困惑不解还有不满,现下谁都看的出来,这是王黼想要算计乐天,便是算计不也要来恶心一下乐天。 她偷偷看向台下的秦冷,心中一凉,她发现她在台上风姿尽显,他在台下却始终未曾看过她一眼。 他轻轻挥手指了几个位置,下方便有几处黑影朝那几个位置悄无声息的移动了过去。 一条命,一次生还的机会,二者孰轻孰重,让柳如是好生的掂量了一番。 奴才讨好主子的手段是什么?是听话能做事,有办事能力,这恶奴今天带了人来抢盈盈姑娘,若是抢不回去,难免回去挨骂。这恶奴不怕挨了打骂,怕的是不能完成主人交等的任务,在自家主子面前失了宠。 古神战戟彻底化为实质,变得更加地强大起来,江易感觉到,自己五星古神虚空变的境界似乎更加稳固了,无形之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黑墨对着那一条缝,闭上了眼睛,马上,它又睁开了眼睛。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响,原来被分成两半的地面马上合了回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欧阳晴的身子虽然很渴望跟张明宇亲热,也很想用自己的身子讨好他,不过要坐到他的腿上去,没有张明宇的吩咐给她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付诸行动。 “林枫,今天是学院考核了,以你的实力入学肯定一点问题没有。回来我们又是同学了,说不定还会分到一个班级呢。”伊洁儿对林枫的实力自然十分的自信。 老子是警察,老妈是富商,儿子却是个混混,张明宇暗暗摇了摇头,心中倒是有些可怜起这位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的年轻人。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不得不承认,云唤实在是太强大了,这样云唤就暗自地下去了,然后是盘膝而坐,开始调养自己的身体,并且是在自己的意识中,可是重新的模拟,刚才叶玄在“无限自在功”状态下的战斗。 教室内几个硕士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屡次试图证明自己的能力,试图证明自己比赵牧更优秀,但是却没有一次成功。 说到一半,华炎突然抖了抖耳朵,祂感觉到后面有动静,于是瞬间一个转身掏出焰冥剑、镀上了魇火然后指向来者。 第四百二十五章 赵俣:无敌真寂寞 … 打赢金蒙联军不久,也就是,彻底赢得这场决战,将收复东北的事全都交代清楚,赵俣就返回东京汴梁城了。 中途,赵俣还去大宋新都北京看了看。 此时,北京城已经建好了,紫禁城也建得七七八八了,迁都一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所以,回到东京汴梁城了之后,赵俣就下令,今年秋天迁都,将大宋的 “当然了,你依然可以装傻充愣,试试看这一次,我还会不会放过你。”崔封收起笑意,转而以一种淡漠无神的目光看向石岳虎。 一个黝黑皮肤青年的头像仿佛一个从夜色中跳出的鬼魅赫然出现在茶楼的上空。 但是,这个并不能够影响林清霞与自己的母亲,这三十年来的深厚亲情,而在她来到香江,林父林母也来到了香江,一起共同生活了几个月。 他皱纹坏在电影圈混了几十年了,可莫轩呢,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年的功夫。 “团长,你看是不是将75山炮也拉上去,将强攻的架势做的更充分些,彻底瓦解土匪负隅顽抗的心里”孙卫国建议道。 所以邵一夫也想着,找个机会慢慢的修补下和莫轩的关系。 坐车肯定是不怎么现实的,十分钟的步程在这个时间段坐车可以给你等上三十分钟。十来分钟后,手牵手的两人来到了帝都的中心商业区。 “说的也是。”彭墨颇为赞同的点头,方士行是绝不会罚三哥的。 “这辆车会去哪儿?如果真的是出城的话,那就不好找了!”师道然看着视频录像面露难色的说,更大的担忧在师道然心里升起。 此时的就轮到双翼飞鸿惊奇了,这还是见到自己就害怕的抖成一团的青龙吗?此时怎么会有如此实力?难道与那两眼间的五彩石有关? 至于那天男人留下的威胁似的眼神,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夏悠悠没有感觉到什么,但何清泉似乎很忙,每天除了拍戏时间,可谓是电话不断,电脑不离手,虽然不懂,但商界最近的风起云涌,她大概还是知道的。 山上人虽然都来自山下,但山下人一旦选择上山,山上山下之间便多了一道鸿沟。也有极少数山上人去山下寻亲、祭拜,但山下人未经允许绝不可以上山。 台下,荆竹闻言,脸色霎时间惨白,只怪自己流年不利,第一场就遇到了上届的榜首罗澜。 幼龙气可拓宽人体内二十条经脉,在拓宽经脉的过程中,幼龙气会不断发展壮大,最终变成真龙气,而只有真龙气才能拓宽人体灵脉,只有到那时,胡天翔才能成为真正的修仙者。 “帝君!东山王母已经是第一十二个失踪的仙人了!若不能查明真相,仙界众神心中惶惶,不得终日!”黎族仙尊插言道。 陆星云在茶棚倒塌的瞬间,拿着重新夺回的水寒剑,借着“青龙步”连续瞬移了出去。虽然人很多。但“二十八宿星辰步”,本就变化万千。这点变化,还是难不住陆星云的。 “什么。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看了剑伤就能说出用剑的是谁吗?更何况,能够杀死他们的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吧?”陆星云惊讶的看着欧阳辰。 在这一刻,叶寒不断的通过这部神木自创的古仙功法,深层次的领悟生与死之间的关系。 而作为仙界最强者的武神,哪怕是百万种不同的药材,叶寒也只是仅仅用了三个时辰,便熟记于心。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宋的东北 … 有了赵俣的政治指导,东北的高压统治,为之一松。 接下来,宋军虽然仍在围剿金国的残余势力,但却是以招安为主,攻打为辅,而且,给的招安政策真的不错。 这让那些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金国的残余势力纷纷投降,而不是继续接受金国的统治。 其中不少金人甚至反戈一击,帮宋军围剿金兀术等顽抗 不过孩子的心里毕竟脆弱又敏感,他们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的妈妈。 林秉胜放下手中的电话,他直接去了向水湾工程现场,林秉胜查问了建材情况,这是重中之重的问题。 我注视着眼后神采奕奕的斯塔福,脑海中转了转,脸下顿时浮现出一抹反对的微笑。 林怀予一直对穆少言睁只眼闭只眼,可事情牵扯到秋若若,就是不行。 就像是之前假戚桑那件事后,他给了霍家一击重创,现在他们还在苟延残喘一样。 最后的虞常恩,似乎更洒脱点,稍微一驻,拱手还了半礼,这才离去。 在喜乐气氛中,田歌过来了,非常紧张,“王院长,有一个孩子调皮,从高处摔下来,马上要送去医院。”王院长赶紧往外走,田畅跟去帮忙,孩子被送到医院,幸好没什么大碍,只是扭伤而已。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想到事态竟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刘会不堪重负,所以逃之夭夭。虚浮的感情在重要时刻显得那么无足轻重。程莎莎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怅然和失败。 “既是我与薛大将军做主,你们都出去!”就在此时,张世遇忽然莫名发作。 秦振国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在公司里,他一向公平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人任何事。 但是,那一次他把那四人的转走,却发现他的那份,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就已经丢失了。 她突然间觉得,这场相遇似乎是上天安排好的,她要进驻秦氏,势必需要帮手,可在公司里培养不行,必须是从外面带去的人。 别说柳辰现在只是E级中阶,就算是踏入到了D级,也免不了瞬间被打成筛子的下场。 今日一见端木皓,她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周怡那丫头该不会是喜欢上了他吧? “……好吧,赵兄盛情难却,我要再推辞就是不给面子了。不过我得先回去一趟,把车送过去。”柳辰沉吟了一下,笑着说道。 陆清泽一怔,看着那边开心的喜形于色的温暖,忽然间觉得心里柔软的厉害。 当时刘琦和省城聚集地的人在二号聚集地内搞事,韦人雄根本抽不出人手前来平乱,无奈之下才让柳辰前来,最终也是靠柳辰一己之力解决掉了那场动乱。 现在只是末世最初期,一切还并不明显,但刘离的美色却让那眼镜男子很是觊觎,所以才会提出这种要求来。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就有几个属下轮番上阵,来办公室里假装告诉她消息,实则在背后败坏秦念。 分身们吞噬掉了战死士兵的同时将还活着的伤兵汇聚到了一处。紧接着郑鸣再用那些分裂的史莱姆分身们凝聚出了一个个憬悟丸。 众人望着凌轩口吐鲜血,眉头皆是紧了紧。阿狼很是担忧,墨氏兄妹二人更是如此。 门外的男子见郑鸣默不作声也没有在意,只是低声咕哝了一句。恰好被郑鸣捕捉到了一些。 在他看来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选择有可能成功的那一条,虽然饕餮比选择另一条路更加危险,但他对自己制作的美食有着很强的信心,身具仙厨天赋的他,认定自己做的东西绝对能打开饕餮的味蕾。 第四百二十七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 大庆殿。 赵俣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跪在殿下的着悰子内亲王和喜子内亲王以及一百名日本美人,相当无语。 你道为何? 只因这所谓的日本美人,竟然跟鬼差不多。 这些日本美人以“肤白胜雪”为极致追求,竟然用“白粉”混合动物油脂或淀粉敷满面部、颈部甚至胸部。 这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密室之中通讯器没有什么用处,萧痕只好下线告诉众位兄弟一声,说自己要闭关一些时日,这期间不要打扰他,有重要的事情在和他说。 “正好通过他们察看一番,如今的天下格局和原本的历史是否一样。”安伯尘说道。 这世她既然要做王妃了,那自然得有‘夫人公益’这等要事要做,这在前世一点也不稀奇,这世总得发扬光大一番,好坏也能散散贪官地主手中的钱财,取之于民,到底也得有一些用之于民吧。 刘璐的脸,已经红的不行,推开我之后,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双臂。再也不说话。班级里的学生,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已经死透的邵峰,全班寂静无声!只有滴滴滴滴的微信声音。 当中那人头戴长冠,明显是东岳李氏一脉的标志。而那矮胖青年三年前游历过倾天寺,无华曾远远瞧过一眼,却是西岳何家子弟。至于右边那人则更好认,羽衣加身,不是东岳萧家中人又会是谁? 说起来,还是自己通情达理的,要是换了别的丈夫,她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 “我没有袒护,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朵儿没有必要那么做!而且,如果她真的想伤害素素,为什么还要穿和白天一样的衣服,一般要是真的有预谋的,谁会傻到这么做?”凤连城知道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安某还要赶路,既然三位并无它事,那安某就此告辞。”安伯尘轻描淡写道,又看了眼无华,驾起风雷兽向传送法阵飞去。 真理圣心乃是以碧血丹心,浩然正气,人道气运,人道规则以及天人相应之道,参悟人天无上妙谛,凝聚成一枚似道果,似神通,似法相,似元神的事物。 其实吴岩原本是不想参与进此事,不料却从这三人口中听得了林立被捉到的消息,而且对方竟然残忍地使用搜魂之术,如此一来他可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沐寒烟惊讶的看了曲山灵一眼,万万没有想到他有一手如此玄奇的手决,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要不是寻觅自带bug知道这不是什么障眼法,早就一笛子敲过去了。 叶天霖愣了一下,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到云落枫到了他的面前。 再往上,坐镇七一三的陈平陈师长,可惜平常不大碰得到……不过只要在部队,总能抓住机会的。 九福晋笑得不行,这都要当婆婆的人了还真能下得去脸,卖得了萌,也就是凤凰了,换了别人,她肯定不惯着的。 不过,让他们再次惊讶的是,这一次,甘逸居然还是没生气,而是一语不发,拿出一枚试炼令牌扔给了沐寒烟。 被迫围观到这一幕的众人,只觉得眼睛要瞎,单身汪受到一万点伤害。 宫中倾轧凶狠,这一点无论是陆毓衍还是谢筝,都是清楚的,可叫王氏这般直白说出来,还是感慨极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送上门的肥羊 … 不仅不少大宋的大臣反应过来,对大宋而言,日本使臣带来的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赵俣也反应过来了这实际上就是日本出钱雇佣大宋帮他们打仗。 这雇佣兵生意从来都是最赚钱的买卖之一,古往今来、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春秋时期晋国出兵帮郑国打楚国,打赢之后郑国直接献上了无数美玉、粮食,还割了三 这个世界有龙吗?肯定有。要不然猎魔人们不会把分身叫做“龙卫”。一把屠过龙的剑,那么它上面必然沾过龙血。郭临没想到自己的先祖曾有这么辉煌的往事。那么拥有屠龙之力的先祖,当初的实力又如何? “少帅亲自带兵前来助战,我方士气大振,又有少帅的火力相助,已将敌军的火力压下去了。”军士振奋地说。 “这不是藤。”羽飞的绿色能量是可以和植物之间达到感应的,但这具有粘性物质却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就很清楚的证明这不是腾蔓。 不用大家开口询问,光看麦克那激动的表情,大家就知道他突破成功了。 郭临厉喝。他的身影,一分为五,明明还在覆地印覆盖的中心,刹那间,变换成五道残影,出现在覆地印的周围。接着,五道人影同时举剑。身如雷电,闪出五道摧毁一切,毁灭一切的五角星光芒。 “呵呵,拜,当然拜。”萧炎发出了一声呵呵的傻笑,态度极为恭敬,跟着草根大师走出了客栈。 司徒萧让他处理从铭远带回来的李逸林的部属,他拿捏不稳如何处置。看他在铭远那样盛怒的情形,必是要痛下杀手,因为连与李逸林有密切交往的几个大商家都被下令除掉,何况军中部将。 “噢。”秦雨欣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把拇指大的丹药含进了嘴里。顿时口腔内充盈了清香。丹药入口即化,咕噜一声便咽了下去。 她抬起有些迷朦的眼睛看他,他的脸尤如春风拂过,满是柔和的微笑和明媚的自信,竟象不是要去进行一场异常危险的战斗,而是去接受万民的膜拜,没有一丝的伤感和惆怅,只有一脸的希翼和期待。 回去,把儿子还给他,问他,可否将她一生的平静和幸福还给她。 情不自禁鼓荡丹田内真元,将这些无形的毒蛇震散,同时四处搜寻源头,却毫无方向。 那骷髅大将军的大剑,与刘沧的沧神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之音,整个大桥又是一阵微颤,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两份排名玉简上,皆明明白白的写着柳玄是归丹境巅峰修为,可见柳玄的真实修为,绝对有归丹境巅峰。 “喂!你也太不客气吧,我有没有趁你和男人吃饭的时候插一脚?”苍海很不满的冲着齐悦来了一句。 两人活动了一下,发现身体变得更加灵活,而且体内还充盈着一股庞大的力量,自身的感觉是十分的舒爽。 杜苍天本来距离这里甚远,并未听到先前苏星宿等人传音,但他却是感觉到了大量身影汇集一处。如此,他自然知道有着大事。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却不知自己的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人耳中。 毕竟这次拍卖会也没有限定什么要求,不管是什么修为都能够前去,况且碧轩岛这个地方,不就是上次那力扛三位元婴修士的狠人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反向“马关条约”! … 蔡京,赵俣还是放心的,知道这个老谋深算的大奸臣,绝对不会错过大肆勒索日本的机会。 不过,兹事体大,赵俣还是让梁师成给蔡京带去了一个底线。 即:日本割让对马岛给大宋,付金一千万两、银一亿两,日本对大宋开放所有沿海区域为商埠,并允许大宋在日本的通商口岸投资办厂。 没错。 他刚晋级到一半,突然心魔降临,弄得他猝不及防。于是他开始了史无前例的,炼精与炼神、炼魂同时晋级。 好厉害! 杨青青等人脸色都变了,这一拳的可怕比刚才那头异种的攻击还要厉害三分。 房间的出口在该男子身前的不远处,奥利安娜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她悄默默的潜行到沙发后方随后高高的举起砖头瞄准了男子的脑袋——然后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轰隆的一声巨响,卡西莫多已经如同炸弹一般落了下来,在看到卡西莫多落地后,弗莱双手交叉,绿色的结痂物覆盖住了全身。 薛蟠心急自己妹妹,虽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却仍不想罢手,又要爬起来和贾蓉厮打。 “江铫,把星图给他们准备一份吧。”对于星图的事情,洛庭浩毫不要意,大手一挥。 这里似乎是一处坟场,路过无数个坟头该亚甚至出现了想要尬舞的冲动——但是最后他良好的道德素养还是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距离宗师境一步之遥,已经是实力深不可测之辈。 只是因为人族的军队禁酒这一点让他们略微有些不满,其他方面,人族的军营可以说是在所有领域完爆其他军队的待遇了,光是安全感,就不是其他军营能够比得了,至于禁酒这一点,则是多勒的强制要求。 第二声枪响了起来,男人的腿部直接被射穿,他跌在了地上,另一个红帽子的男人已经跑了起来,比利没有任何犹豫,连开两枪。 括尔多要是知道他在康氓昂的手中仅仅是一个练手的靶子,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现在想来,才觉得是被龙云风给算计了,心中愤懑更深,对三界的杀意也更盛。 虚空之上,他脚踏赤色云层,一身火红长袍,挺拔的身躯,俊朗的模样,让人不免多看一眼,这就是传说中的玄冥天尊? 就在此时长孙易学动了,他并没有出手,而是从青龙位置出发往白虎位置绕行。同时双刀客高国峰也动了,他稳稳的举着两把刀动作不变,就跟端着两个盛满菜的盘子似的,脚步移动开始从朱雀位置往玄武位绕行。 而且神王战前五?自然神尊的意思应该是神王战可以决定如何瓜分战后的三界吗? 刘家是至尊家族,如今虽然衰弱了,但也不是一般的家族能够比拟的,自然会有很多人打着和天星至尊有渊源的幌子来攀附刘家。 他艰难的控制着手里的长枪,天地之间,那金之元素,犹如丝线般不断朝这里涌来。 看着轩溪扭曲的面容,轩枯痛苦不已,这该是受到多大的折磨呢? 奎佘简直没心情再看他们这一张张脸,最后甩袖离开。篱笆也无心在此逗留,紧随着奎佘离去。 越临近中央,雷恩海中的雷霆之力就越加狂暴,整个律令禁卫之力也越加狂暴凶猛,整个雷恩海的雷霆神力都像是吃了药的蛟龙狂斗。 第四百三十章 大妖玉藻前 … 在来大宋之前,藤原忠实、源为义等日使(包括他们背后的白河法皇),其实就已经有了日本被大宋狠敲一笔的心理准备。 没办法,易位处之,这事要是换到他们头上,他们也肯定趁此天赐良机,利用日本的急迫、自己的垄断性,跟日本老账新账一块算,狠狠地赚一大笔。 事实上,藤原忠实这次过来,就是背锅 凌昙雪皱着眉头,他把她打晕了带来酒店,还想要她嫁给他?他是不是脑子里有坑? 一路上,到处都是练级刷怪的玩家,谁都知道,等级决定实力。等级越高,就能装备上最高级装备,战力也越强。 停好车,赫连渊从车里出来,就看到一个威严的老爷子,手里掂着根拐杖,身姿挺拔的从别墅里走出来。。 “知道!灭红星!”随着陈道明声音发出,一道又一道声音传了出来,有点杂乱无章。 领导们大呼这是哪家纨绔子弟,细查之下一看是杭湖市的赵家赵子仁,立马闭嘴离开了,缩着屁股不敢再放一句屁话。 薛老爷子撇过头看她,他也很明白江心乐想说什么。她早年失去了丈夫,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儿子走了他父亲的老路。 “颜落儿你怎么不说话,默认了?”赫连渊充耳不闻沈允之的话,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颜落儿。 只是现在,看蒋英那表情,他也知道,就算吃后悔药,那也迟了。 但,不是常勇,不是石头,而是林中一发暗箭,射进了将军肚的大腿鸡肉上。 “这么说,那吓人的怪物还在村里某个角落藏着。”老爷子说道。 就在此时,一道火光冲起再次将江长安的背影淹没,火光中所蕴含的真元凶悍凌厉,鬼火婴就像一头洪荒猛兽直接冲向江长安,势如破竹。 西山红叶也露出一丝讶然,看向了自己的弟弟西山红日,显然他也不知道弟弟西山红叶所求何事? “你觉得我这身材,能谈男朋友吗?”姬倾城没好气的说道,看了看自己这个萝莉身材,有些无奈。 秦风骨嘿嘿傻笑,露出微微泛黄的一排白牙,手掌又擦向那柄二胡。 “徐胖子,待会儿晚会就要开始了,新仇旧恨一并算了吧。”王丹妮很嚣张,论起唱歌她还没有服过谁。 张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吗?”神情,非常之迷惑,眼神,十分之无辜。 况且也不是每个月都是五千,只不过第一个月罢了。待张伟去了俱乐部便不会有时间制作视频,那么这广告费也算是黄了。 四周不时便有学生落座到空位上,林初的目光却始终流连在那一道背影之上,能够再次凝望这道他曾迷恋了三年的背影,这无疑是上苍对他的一种恩赐,他很感激。 第二轮演练,他倒是没有再去尝试中低阶忍术,而是直接开始了三门高阶忍术的练习。 等到暑假过了一半的时候,沈明阳的战友们都已经安置妥当,关晓军捐出的一百万已经到账,关于救助贫困军人的组织也被沈明阳搞了出来。 原本万祈的目光一直是那种轻飘飘的,没有什么着力点,她的目光似乎从来没有落在谁的身上,所以更便于她观察周围的动静。但是,当你开始讲话的时候,她又会注视着你,给你一种她在很认真听你讲话的感觉。 第四百三十一章 落袋为安 … 就跟冲冠一怒为红颜,吴三桂并不是真的为陈圆圆,才开关放清兵入关的,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赵俣也不可能真的为了玉藻前降低大宋出兵的条件,这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说穿了,就是赵俣感觉,蔡京要得太狠了,日本不可能答应这样的出兵条件,就算日本勉强答应了,估计也很难办到,万一因 “你他妈老不死的!要不是你多事,我早就把伊芙琳搞到手了!”拉基暴跳如雷,他甚至都不把那只红酒开瓶锥拔下来,就迫不及待地死死卡住沃克的脖子。 “大妈,您先冷静,我们是警察,当然会给您做主的。关于项新兴,他的情况很特殊,我们觉得,他可能是被人陷害了。”刘盛强决定婉转的说下项新兴的死因。 正殿里一室的幽静,狮子形状的香炉里燃着上好龙涎香,明昭就站在正央,看着那个天神一般的少年踏着月色信步而来。 “一个黑脸,一个白脸,等政委说话吧。”老韦经验丰富,在他从警生涯里,秦明辉发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围十几个魂弑天下的红名,头上集体飘起一个300+的伤害,让所有见到这一幕的玩家,全部惊讶的张大嘴巴。 “不管怎样,先帮伊芙琳妹子!”刀疤豹人一声大喊,他挥起爪子把派内特的脸抓了个皮翻肉卷,然后拎着沃克的领子把他往回拖过来。 伯恩平时总是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居然瞪得那么大、那么骇人,他指着自己的嘴巴,向拜伦露出哀求的神色。 “你醒了”服务员笑道,那个笑容在安吉儿看来却不是那么的友善。她走过来,坐在了床边,一点不在意那肮脏的床会弄脏她的衣服,她伸出手,摸了摸安吉儿的脸,安吉儿把头别在了一边。 但是大周并没有直接把黑玉镯放到圆环痕迹里,而是走出房间对正在四处搜寻的众人大吼让他们回来,说是已经找到了。 天罗地网阵,是少延此刻,做过一次的上古天阵,对少延而言,已经晓得了这个阵法的大概,用于演练,再好不过。 说不定,万千量劫之后,混沌珠的空间,真的能演化出一方如洪荒一样的世界。 “不怪你怪谁?!害得我们走这么远的路!等回去再跟你算账!”飞缈气怒着扯着夏凡的耳朵怨愤不休地往山下走。 队员们也都知道队长的性格,尽管难受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在心里为一向照顾他们的队长祈祷,好人有好报。 “啧啧,这猴子也太大了吧!”胖子调侃道,巨猿的敌视没有带给处在半空中的他丝毫压力。 聂天想起了宁飞闻到蒙菲菲头发的香味时,好像想起了一些生前的记忆。也就是说,当他们见到,听到一些曾经熟悉的事物时,就会想起些曾经的记忆。 用天使的祝福力量去干掉一个愚蠢的人类,这不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这本就是现在这个“罗格”想看到的场景,没有喜怒,没有恐惧,顿悟中的罗格在阴鸦之眼的帮助下,恢复的只有绝对的理智,以及,对雷灵怒的执着。 这对情侣一听,顿时面露狂喜,他们因为是新来的刚开始还不认得胖爷是谁,可刚刚被对方打赏了十万块哪里还不清楚对方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土豪?如今对方要出千倍的价钱买他们的名额,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两亿金银到手 … 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尤其是日本的贵族公卿,他们每天都醉心游山玩水,烧香拜佛,吟诵诗歌,钻研书法,陶冶情操,根本就没想过发展其国防。 不仅如此,这个时代的日本,还极度“崇文抑武”。 自桓武天皇迁都平安京起,新的日本王朝摆脱了奈良时代寺院干政与旧贵族割据的桎梏。 吸取了历史教训 火山爆发,白色的岩浆激射而出,幻术加持下,叶重感觉特别强烈,因此火山喷发得特别有力,白色的岩浆毫不留情冲向怪舞蹈之的清仙子。 “要不,你再给我们试试贪吃蛇……”刘强突发奇想对着李方诚说。 没想到,他们早已经被国家给盯上,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南宫木竟然会被一个年仅二十来岁的少年给斩杀。 不要说他们手中没有派官的权限,就是有,也派不了这么多的人。 雅典娜的喉咙“咕咚”动了下,那一张妩媚极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骇然的色彩。 泥塑的罗汉经历了日月精华,香火愿力,他们也是可以成为精怪的。 “喝。”教主一声冷喝,身上爆出八等尊道可怕的气息,目光冰冷,扑上来,一拳怒轰向叶天。 “付佳浩,你干什么?松手!”韩璐冲过去一巴掌拍在肌肉男的手掌上。 这一次,有了准备的铜人将铜棍挥舞得密不透风,叶天的石块直接被打得粉碎,没能伤到一个铜人。 花九松开手,蓦地想起山洞之中吕萌萌为她而战的样子,此刻的她还生死不知。 云凤听了云燕儿的介绍这俩姑娘是谁家的,云凤就有些迷糊,自己真的才没有接触过这俩姑娘,去她家的时候只见过一次,没有第二次。 一路风驰电擎,五天的时间,陈浩驱车数千里,看到了巍峨壮观的天山。 同时盆地中黑色电弧不停的流动,哪怕是在几座山峰上的人,都能够感觉到阵阵刺痛。 丫的,你这娘们不是很厉害吗,把自己那地方都打碎了嘛,还不是会被人收拾。 孟真话音刚落,陈浩却是抢先一步出手了,一巴掌呼在了孟真的脸上,砰的一声闷响,直接把他打飞出去十几米远。 这门是很久之前的那种大户人家的朱红大门,青铜钉,柳木门栓,很有气派。 “你有完没完!越说越暴露你的本性,怪不得云姐姐看不上你!云姐姐贪图权利?就不会让柳伯伯退休。”展红英气愤极了,自己怎么有这样一个哥哥? 他跟李末可是从浮现城出来,就一直在一块的,还从来没见过李末,什么时候去买过布阵材料呢。 不管老太太怎么说,云凤还是要关心照顾老太太,她越通情达理,云凤就越想接近她。 洛晨听这话脑门上尽是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货居然还不忘了吹牛这事?!难道是被雀胖子带坏了不成? “什么……”当光柱将秦越给包围起来以后,秦越顿时大惊,似乎显得非常难受。 现场陆续传出‘没有异议’的声音,威廉点了点头,继续颁发接下来的奖项。 元神道剑,是元神强大到一定程度的自然体现。这种秘法,连神主级强者都难以修成。如果没有清微鼎的烙印,百里云再修炼一百年时间也未必可以。 看到我在镜子里的模样,我顿时呆住了,咣当一声,镜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四百三十三章 第三个知道赵俣也是穿越者的女人 … 负责押运两亿金亿的是赵俣的两个儿子赵棣和赵威——他们现在,一个是神机前军的都统制;另一个是这次去日本的水军都统制。 兄弟两个接到这两亿金银后,便立即返航。 这一路之上,两兄弟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丢了这笔天价的金银,不仅害了他们自己,也耽误了大宋的发展。 万幸! 越接近琅嬛峰,君一笑就越震撼,尤其是接近到一定程度时,君一笑竟然感觉到一股可怖的剑意扑面而来。 灵宝难得,即使是一件破损灵宝也是无价之宝,更何况这七尺血纹枪整体完整,根本就看不出破损痕迹来,当然值得这些金婴修士们动手。 林辰盘膝而坐,神情专注,条理有序的修复着每一件破损的剑器。 好在这里是以浪漫著称的法兰西,周围的旅客不但没有因此鄙视两人,反而都报以善意的微笑。当然,也有些被杰西卡美丽征服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后,为自己没有机会而暗自神伤。 对于一位正式剑师,没有任何人敢于怠慢,毕竟,这可是皇帝陛下见了也得平等待之的超级强者。 这是君一笑第一次踏进玉姗的屋子。屋子内很干净,也很简单。一张玉床,一张凳子,一架安放在床尾的古琴。 方寒知道,这就是她在路上介绍的罗威了·也是大人物,跟江承一块儿退下来的老战友。 甫一进入包厢之中,便见一名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面色和善的伸手虚引。 所以以长安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地方到处都充斥红尘浊气,人地方多一些,人地方少一些而已。 遇到这种变化,陆麒麟也是脸色一变,只是他却没有犹豫,几乎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符咒之力给压了下来,同时身体一动开始后撤。 转眼之间,辆辆敌军的海啸坦克,居然就已经被摧毁掉了。看着那正冒着滚滚的黑烟的残荷,刘青山的心里,感到非常的欣慰。 “收!”雷诺剑指一挥,将空中淬炼融合后的奇门药剂纳入了药剂瓶中。 越来越近,陆地的形状越来越清晰,一千米……五百米……就在三百米距离的时候,徐阳逸无声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突然间,就在方恒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在方恒不远处盘坐休息的月仙也是一下睁开了眼睛,方恒。 几个队员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头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上门,可以看出好戏了。 较弱的都是投出白色丝线的星辰,有些甚至肉眼都难以望见;强的丝线就显得五颜六色,极难辨别。 镜子里,他和吞天魔元的影像被丝线一样密集的锁链给捆缚了,他惊骇的发现不能动了,就连思绪都好像被束缚了一样。 “好嘞!有钱上门喽。”火儿兴奋的应了声,无比欢脱的跑了去。 云梦牵原以为宋夫人会责怪于她,唤了一声“宋夫人”,便心虚地垂下了眸子。 已经入秋了,十一都过了,天气转凉在早晚,是那种白天可以半袖,早晚却要套上厚外衣的阶段。 傅承屹昨晚想了不少,便跟古乾景那边商量了一下,两人都觉得可以一试。 古来香又开始在胡思乱想,万一哥哥们知道自己是个怪兽,会不会嫌弃她呢? 卓畅突然像打了鸡血那般,看着那急速如风的拳头,翻身躲过,一跳跃起。 第四百三十四章 迁都 … 由叶诗韵亲自操刀,大宋以日本这两亿金银为准备金,又发行了一些纸币,但没敢发行太多。 这主要是因为,以金银为锚发行纸币,核心是通过价值锚定解决货币信用问题。 货币的本质是交换媒介与价值尺度,其有效性依赖“稀缺性”与“可兑现性”。 大宋之前发行的交子,就是因为无锚定物大肆超发 但穿越之时,将一只谜丘兽也带去,他们来到了多姆时代的魔域,并留下了谜丘兽,而谜丘兽与一人族男性孕育出了是人又是兽的南疆人,南疆人谨遵谜丘兽老祖带来的未来心愿,誓要回到天空之乡。 厅外传来了一个张师傅爽朗的笑声和沉重的脚步声,随后一个老者走进了大厅内,身体的确有些胖,肚子将衣服撑的有些过份了,六十岁左右年纪,一脸笑容。 见此,云尘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任由魔神侵占他的意识海,于是他不断催动灵气保护自己的意识海,准备与魔神抵抗下去。毕竟这黑气只是魔神万千精神体之一,所拥有的力量也是有限。 我直接先走出门外去骑摩托车,发着车以后紫萱跑出来坐到后面,我拧油出发,不一会儿我们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最下面是光着的脚丫,也没什么问题,没有变傻,有自己的意识,该在的都在。左之卫说道:“他没法操控我,所以应该不能削弱我的能力。” “为什么不能操控你。”木子云再次问道。 那个主持魔应该能看见空中的场面,他认为强者来了会直接对我动手,可能不打算给我带来奴隶,所以我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魅魔看了看她,没有回话,沐斯也不再多问,披了一件风衣离开了地下室。 人皇有着无敌的天赋,加上比任何人都刻苦的努力,我相信他以后一定可以拯救世界。 冯长老扭头,见不远处出现了两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一身灰色的劲装,露着双臂,背后背着一口大锅一样的巨大盾牌。另一个身着轻便的褐衫,掌中握着一杆火红色大旗。 婴儿的哭声十分微弱,送到医院的时候当即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在重症监护室治疗了一个月,那时候我们的经济条件不好,这一住,把我们所有的储蓄全部花光了。 就好像是什么东西,从宋颜的心里面沉了下去,她立即追了上去。 这下王虎是在劫难逃了。很亏被上级定了罪,关押在西南是的监狱之中,这辈子是没有希望能出来了。 “我来这所学校也有些日子了,我们都没好好聊过,要不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雪儿接着问。 宋颜的胃里面已经是翻江倒海,但是赵传生的手在她的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之后,她也只能将酒杯端了起来。 驾驶位上的黑衣人领命,一边提速一边打开对讲机:“全部提速,决不能放跑那辆车!”霎时间,几辆车同时提速,轰鸣声震天,几乎瞬间在路面上一闪而过。 黑豆一脸羡慕的看着俩妹妹,不过算了,他是男人,娘不亲就不亲吧。 而现在是她和薄一凰建立感情的时候,而且这个时候,薄一凰是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 乔彦洵等人都还没出去呢,闻言脸色都是一变。乔丰年这么说,等于是在表态他更属意乔砚泽,但前提是乔砚泽要得到董事会的支持。 请假一天 出来参加作家培训了,没时间码字,请假一天,回头补,抱歉抱歉! 《我和五个大美妞穿越到北宋》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和五个大美妞穿越到北宋》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三十五章 新都 … 大宋新的国都北京城,用的是历史上明朝规划的四九城规制。 无疑,这是张纯提出来,赵俣下旨执行的。 张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强迫症,北京城的绝大多数名称,像是城门名、街道名、皇宫的各座宫殿名,都是她起的。 当然,大宋的北京城,肯定不可能是历史上由明朝建立的那座北京城。 虽然 李珣极不喜欢玉散人的态度,嘴上说着「无常」之类,却露出「你应当在我掌握之中」的表情。 只可惜,世上没有後悔药可吃。凡当时就是给他知道後果,他能否跳得出来,也未必可知。 转眼之间,多罗的处境就从被人追杀数十里转换到一头岩浆巨人对其言听计从。 只是她现在也没有资格代表雪雁反对,况且,太妃起了这个念头,就算她现在不赞成,等太妃问过雪雁的意见,雪雁也肯定会举脚同意。 低喝一声后,阴散人身形倏地后退,此刻她两手没空,面对这突然冒出、与她同级数的大敌,不可避免地落在下风。 兰部长的话声刚落,车子就立刻开车了市委大院,向着兰部长所说的天上人间开去。 毫无疑问,年轻黑龙从这些词汇里知道了尤斯蜘蛛的身份,一位神明的宠物虽然并不放在黑龙的眼里,但也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欺凌的弱物了。 其中没有任何杂质可言,在这一刻,他放下了常年以来下意识养成的警惕心,在这里,没有明争暗斗,没有恩怨情仇。 托内托左侧开出角球,前点的弗拉基头球被门将弗雷挡出,而桑普多利亚另一名锋线罗西尼在门前7米处左脚射门打在帕尔马后卫博内拉的左手上,他立刻高举双手向裁判示意,但没有得到回应。 我实在弄不懂那是什么,只好将箱子合上,又静坐了一会,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上,加添了什么特异的力量。我甚至还伸手向洞壁上打了一拳,可是非但未曾把洞壁打得凹进去,反倒痛得捧着拳头跳了起来。 不过,李振华只是心里这么想想而已,自己的老大发话了,他难道还要问一下。 宁昊无奈地说出这句话,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暗想王铁胜现在怎么也学着李显明那老头子,开始给人戴高帽子了。 刘宠一声大吼之后,自己都摇摇头,这话也就骗骗士兵用来鼓舞鼓舞士气而已,真要是想追董贼,就不会这么慢吞吞的,还要火化尸体。 虞彦最后得到了谷星罗赐给他的一瓶丹药后,也就被命当即回去修养,无需理会下午的比斗。 话是这么说,可一旦对某一件事物有需要的时候,总是顾不上着许多的。 这一刻刘安脸色十分难看,杀气十足在石场杀了那么多人,镇住娇生惯养的肥猪,可以说毫无压力。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感谢哥哥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关心和照顾!”海棠认真地说道。 看着影子担忧的脸庞,刘安顿时心中有些宽慰,至少自己还是有存在价值的,有人为自己担忧。刘安有些不忍影子为自己担心。 两人一起一伏,令在场的兄弟都瞠目结舌。撇开义字不说,高继成的利索,宗涛的诡异,莫不让他们大开眼界。 一行人避开炮楼,穿林越岗,绕了个大弯子,从鸡公山下来,远离公路,往梅河城奔去。 十一月月票抽奖活动中奖名单 如题: 一等奖中奖号码:2137 二等奖中奖号码:2003、2610、2643 三等奖中奖号码: 1595、1640、135、1951、504、3029、2141、1717、2757、2640、2878、2026、1434、669、1660、2208、1394、1979、883、1269、2013、1709、2134、2501、1429、857、2712、1302、1688、1255、1559、2324、825、2571、2309、2536、2219、2495、1876、2414、2747、1128、1057、581、1096、1379、1435、529、1845、329 大家可以自行在起点月票纪念册里面查看自己十一月份的月票序号看是否中奖,中奖者进群私聊我运营官“张斐”截图验证。 另外十一月投票总数在30张以上的也可以私聊我运营官截图验证领取一份周边。 另外,通知大家一声,月票抽奖活动,到十一月份为止,后面就不办了。 至于原因,唉,本书已经到后期了,收入大减,实在是负担不起了,抱歉抱歉。 等明年开新书后,我会继续搞月票抽奖活动的。 PS:再求一下月票。 初月的月票对一本书最关键,求手上有月票的朋友务必支持一下。 第四百三十六章 千王之乱 … 这次赵俣派去救援日本的总负责人是吴用。 也就是,赵俣任命吴用担任日本宣抚使。 赵俣之所以派吴用去干这件事,主要就是因为,他想将日本据为己有,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合适,而吴用可以说是赵俣手下最心黑的大臣。 当然,宋江其实也一样心黑。 但宋江近年来,功劳已经非常大了,短时 原本堵在门口的一行人,见这位年轻的首长要离开,哗啦一声,赶紧让出了一条通道。 “你的‘腿’被踩断了,疼吗?”罗斯问,孩子都比较招人疼,罗斯对孩子不喜欢也不反感,这孩子不知道谁家丢的,必定很着急,他要送回去的。 他们两个的意思是,阿兹皮利奎塔干嘛要收到里面,而不去控制外围的落点。 所以,即便是刚才,这位年轻的首长,对方晨晨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他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知道罗伯特-巴乔吧?那个时代意大利最好的球员,但是很可惜如果他把那个点球打进了,也许他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球员。 事实上,刘协对他隐藏实力的行为并不在意,因为论实力,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可秒杀他。 “这位同学,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呢?好眼熟的感觉!”刘志宇说道,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安切洛蒂也有些紧张,不过当他看到禁区内曼联的防守球员的密集程度之后,他稍微放心一些。 而就在此时,彭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红着眼,面色潮红,一脸激动的吼道:“不行,我就要说。 我在法国的时候,也曾经经历过这样连续一周三赛的赛程,当然,没有像这里能持续一个月这么久。 林清炫又瞪了方思思一眼,眼神尽是威胁,如果再这么不识相,林清炫也不再考虑给方副校长面子了。 他感觉有双手将自己撒裂成无数细条,再被三五条拧成股,像搓麻绳的一顿搓捻成绳,然后再像编织毛衣一样的编织。 还有半截黑不溜秋的东西,像是木炭一样,这却让墨凡心里一凸,不过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拿起储物戒指,随手又拿起半截木炭。 白楠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草垛里跑了过来,一条腿压在他身上,手臂搭在他鼻子上。很没形象的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不知道做梦吃什么好东西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就在三人说话间,这只鹏雕已飞临这座岛屿的上空。盘旋了几下,正在缓缓下降。月色明亮,照耀着岛屿,远处丛林之间果然有些许火光。 孟凡弄的塑料大棚不只是塑料布,占地三亩,其中半亩地是用砖块盖起来的,冬夏方便塑料棚撤盖的那种。砖垒的地方自然可以住人,放下两张床不成问题。 飞头降师被灌了药,最初没感觉,过了一段时间,发觉感知感在慢慢恢复,僵硬的四肢也有了麻木感。 乐善第一次身临其境的目睹大自然力量带来的种种骇人场面,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后来他才发现有些东西不对劲,叶老爷去后,叶老夫人还是照常吩咐叶三多来看望他们母子,而叶禄欢也发现,自家娘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好些。 当他给家里打了电话二个多钟后,姐姐又打电话说下午薛哥和她商议好了元旦结婚,她也通知了乐姐姐。 第四百三十七章 平安京之变 … 宋军打下北九州就不动了,还往北九州移汉民,在北九州铺设铁道、种植粮食、挖金银矿。 这显然就是不走了的架势。 甚至这就是,大宋在驱虎吞狼,想让金人消灭他们日本,然后大宋再灭掉金国吞并日本。 真不怪日本人会多想。 实在是,他们派人去北九州催促吴用进兵。 吴用先说, … 宋军打下北九州就不动了,还往北九州移汉民,在北九州铺设铁道、种植粮食、挖金银矿。 这显然就是不走了的架势。 甚至这就是,大宋在驱虎吞狼,想让金人消灭他们日本,然后大宋再灭掉金国吞并日本。 真不怪日本人会多想。 实在是,他们派人去北九州催促吴用进兵。 吴用先说, 不过,我现在二十出头,也马上跨入内家巅峰的门槛了,也算是勉强跟上了,那些老牌阴行世家的同龄人脚步。 三人就这样来到了校门口,苏汐颜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只看见一个身穿军装的欣长身影,一张硬朗的俊颜英气逼人,犹如泼墨般的眉眼,一身正气的男生向他们走来。 更何况,有过那么深的感悟,高翔一点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能遇到下一个能给自己这样感觉的人了。 十一点左右,陆续散场,因为念一睡着,季沉西提前带着他回去了。宁迹喝的醉醺醺的,微眯着的眸子有些涣散,萧笙把他扶上副驾驶坐的位置,自己亲自开车。 陈子宇看着自己父亲眼神冷漠的看着自己,他被吓的呆住了,以前就算是自己再怎么不听话,自己的父亲就算是在怎么生气,都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自己。 而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些各式各样的人,有老头、老板,知识分子,甚至还有一些阴人,武人,在焦急的等待。 夜清清说话的口气非常平常,可是听的内个男人冷汗直流,从心里出来的。 墨顾的手扣在冰如的秀发上,仿佛这样就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和原来的房东交接了事宜后,取回了押金,把店里所有的东西清空,搬到新店里。 木曾雪笑道:是这样,为了开野味馆,我们用这样的心脏方式培育野仙,但是……好几年前,出事了。 殷少琨听着先灵夸赞青冥子的时候顺便贬低了一下天机楼,却是没有办法反驳,而且自己现在也不算是天机楼的人了,更没有了立场,当下也只是干笑了几声。 当伊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学校的保健室内,唔……讨厌的消毒水味道。 静玄真人看着沈流云有些佝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道观。 乌恩奇顿时全明白了,因为舟人口中的祖灵太一其实就是把他变成了癞蛤蟆的圣灵。圣灵在同一天将乌恩奇和阿莱夫都变成了三足癞蛤蟆,显然乌恩奇所遭遇的一切完全都是圣灵对他的戏弄和惩罚。 四大将军齐步上前,打开城门,三十万大军涌出城外,排列阵型。 所以张罗着讨伐神巫山的,多为老掉牙的老修士,能用的人手,也只有一半儿。 “哈哈哈,大胆朝廷的走狗,你们早就被我们发现了。等的,就是你们现在上套。”赵云和周康等一行人,刚来到兵营前面,准备放火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大喊。? 黎明雪即明其意,收起符箓,拔出七星剑,发出六道剑气,朝那六个曈曈发光的窍穴上刺了过去。 下一个瞬间,李玉芸就向着慕容逸缓缓迈步走去,而慕容逸也向着李玉芸走去,步子虽然慢,但是每一步落下,都好像是跨越了亿万里。 “几年时间能有什么进步,学会了两个法术,炼出的气还只够放一个的。现在打架肯定是打不过你。”田无欲没好气的回到。 第四百三十八章 日本皇后 … 就在鸟羽上皇风风火火地接管日本朝廷的大权及与金兀术议和之际,一个极为特殊的女人,在其家族以及大量想投降大宋的人的斡旋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平安京,前往大宋。 这个极为特殊的女人就是,鸟羽上皇原来的中宫皇后,崇德天皇的母亲,历史上的通仁亲王、君仁亲王、雅仁亲王(历史上的后白河法皇)、本仁 死神扔下他的镰刀,来到迪魔高根身边,用手扶着这大的离谱的炮弹。 “没问题!”两人点了点头,看向对方,同时咧嘴一笑,石开擅长防御,攻击力也是不俗,而彭剑豪攻击力更是强大,两人配合相得益彰。 恩威并济,是中国处理北方少数民族的传统策略,大军攻于前,安抚继于后,是以北方可获安宁。杀掉阿史伏念那时,唐高宗已到晚年,武则天把持了朝政,这是她的一大失误,造成北方数十年不得安宁。 果然,王维也被这个条件惊道了,整整考了了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王维给出了答复。 见肖银剑还有能力反击,慧轮吃了一惊,但也不以为异,另一条腿一招少林绝命腿,狠狠地砍向肖银剑的脖子。 而从这一天开始,赌城和精灵国度正式出现在了整个大陆人们的视野之中。 在诸多浓妆艳抹,艳光四射的千金中,低调谨慎的慕依瑾倒显得清润雅致,一个低头便将他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喂,不就是个假设吗?做一下又怎样?”他俊美的脸颊,笑意不减。 他现在还是带有一丝侥幸,伊恩虽然剑法了得,但白海这么大,人类怎么可能带它走? 若是那由多彻底喜欢上他了,想要向他告白,那么陈熵会欣然接受。 这老头韩枫还是比较欣赏的,就冲他敢为了萧炎硬刚云岚宗,就是条汉子。 “呃。陛下说,刚刚的话只是骗你收下印鉴的,只要你收下,之前的话都作废。”格伍憨厚的摸了摸头。 黑熊此刻才知道,哪怕自己学了师父的本事,哪怕自己可以力扛孙悟空的金箍棒,可是和菩萨一级的神佛比起来,自己不过是一个精怪,弱得很。 我不管,反正我也要!苏晓没说话,只是口型已经清晰的将这个意思表达了出来。 吃完饭,怕褚玄又要送她回去,阮唐先发制人,一个拥抱成功地让褚玄听话回了他住的酒店。 弗兰奇知道伊恩说的没错,只能气闷的冷哼一声别扭的转过去单独坐下。 哪怕他现在获得了龟灵地火和另外一朵九幽风炎,但是依然不够他突破九星斗圣。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传出,随即同他的身躯一起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从林家出来,想到自己爷爷开始说的话,林亦轩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长枪剧烈震颤,枪身之上光芒大盛,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压迫得楚然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意见,那我以后就是你们的大当家了。你呢,”贺兰瑶看着秦波天随意的道:“你就是二当家了,其余的人职位不变。”反正她也不会在这里呆多长的时间,职位就不用大动了。 司机把车停在校门口,宋倾羽下了车,她拎着妈妈给打包好的吃的,直接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这就象贺欣然曾经说过的,他就是一个强迫性官能症患者,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第四百三十九章 日本亡 … 有了藤原璋子的说辞,以及藤原璋子给赵俣的空白诏敕,赵俣就有了吞并日本的借口。 不得不说,这么一看,藤原璋子立功不小。 当然,如果没有藤原璋子给的这个借口,赵俣也可以学赵匡胤。 ——宋初,赵匡胤发兵讨伐南唐。国力疲软的南唐自然不是宋朝的对手,于是便派使臣赴汴京,质问赵匡胤为 “早就听说,你们这片天地有被雪藏的王,在关键的年代苏醒,等了这么久,你们这些‘王’终于舍得露面了,我很想知道你们的实力如何。”那名最先走出来的蓝发青年说道。 那就是说,甄斐已经意识到阴府的修士跟人世间的人类并非是同一个种族,这就能解释通甄斐为什么那么着急灭掉赵国的迫切心情了。加上甄斐在赵国境内推行的一系列赔钱的政策,说什么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福利多多的社会。 现在新闻点已经来了,就看他们可以不可以从陈惜身上找到并且挖掘出来。 而且这中间让陈惜他们得到的影响力,那是无法估算的一种超级回报。 昨夜王家坪几乎无人入睡,虽然早就将整个王家坪装扮的如同红色的海洋,可大家深恐因自己的疏忽而出了纰漏,致使王家人丢脸。各家各户仔细检查又检查,说是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也不过分。 虽然龙吟雪在大道统得到了蜕变,进化为神体,但在大道统把她交出去的那一刻,她便已经不欠大道统什么了。 后者则是一种兑换的手段!例如巫九想要得到更多更浩瀚的灵力,需要祭出借星这一领域,才能通过它从其他的武者星上获得。 交代江守成派人到县城给刘少勋拍电报,请他再代为购买一批药品。 毕竟南云卫视,说真的,这的确是一个diao丝电视台,本身的实力并不算很强大,在中国也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水准,而且电视台成立比较晚,也没有特别鲜明的特色,没有真正让人记得住的东西。 “不过,奴才听说,大公子最近和楚羽走得很近……”一涉及到主人的父子家事,“辟邪裤衩”就恰到好处的闭上了嘴巴。 洗完手,整理收拾完二兄弟的残局,叶言再度进来的时候,春花嫂子已经脱光了衣服在床上等着自己。不仅如此,还在床上摆了个搔首弄姿的诱人模样,一副请君品尝的绝美果品。 莫辰记得,刚刚艾力手触石头的时候,所发出的颜色,是白色的,但是却还泛着些许的淡蓝色。 别看只是刮破皮,却是特别特别的疼,遇上带毒的刺,脚脖子肿的老大,直接疼到麻木。 故此,他这一声呵斥,才算是让在场的诸位内门弟子记起,这位大师兄可也不是好相与的主。 于是,莫辰冲代敏使了个颜色,二人分别进入两侧的屋子,果然,莫辰进去的房间里,床上躺着的人,正是他的“队友”——王磊。 “褚董事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如果你真的想要合作的话,我可以将你介绍到叶晨那里,至于成与不成,那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如何?”程俊龙目光盯着褚天河讲道。 说着,辩机指了指对面那个壮实的少年和尚的脚下,他的脚下踩着一条手腕粗的花斑毒蛇,奄奄一息。 “你似乎很有信心的样子?”旁边,竟然是玉婵主动传音过来了,声音美妙动听。 第四百四十章 一统两元 … 打下日本的平安京,捉到白河法皇、鸟羽上皇、崇德天皇,以及所有日本皇室宗亲和日本贵族,并不意味着打下了整个日本。 毕竟,平安京北部还有广袤的疆土。 不过,在古代,一个国家的都城被破、皇室被擒,实则等同于国灭。 商纣王自焚于鹿台,朝歌城破,殷商宗室或死或俘,周人定鼎洛邑,殷商 此兽一声嘶吼,众人只觉内脏好似被震得移了位般的生疼,不过也因此彻底惊醒,连忙调动法力,并纷纷祭出法宝法器,准备应敌。 “你不也是么,你怎么就理直气壮的呢?”采月的比较真的让秀香不知道该如何解下来。 再回到自己营帐之前,金魁已经在心底打定了注意,明日一早便返回大雪山,回到熊族之后,再做打算。至于白瑾这个盟友,实在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不要也罢。 结果刚走出门,便看到院子里有赤身大汉,大冷天光着膀子,胳膊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刺青。 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古风几乎每天都在炼丹,随着其炼化时间越来越长,成功率越来越高,其储物袋中的丹药也越来越多,不过,这些丹药几乎全部都是凝气阶的灵元丹,此等丹药对于古风来说早已无用了。 熟悉的漆黑选项让李浩然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末日开启前或许幸存者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李浩然却深知黑色的选项代表着死亡!这也是恶魔轮盘这个称呼的由来。 魏来又是一个闪身避开了僧人的攻击,随即一脚将之掀翻在地,然后毫不留情的便朝着对方的脑门连连数拳下去,不出五拳落下,那僧人的脖子一歪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剑尘定定坐着,并没有出手阻止,因为他知道阻止不了,对方实力强大。 莫说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哪怕前面是王先生的亲儿子,他一样会毫不犹豫的下令碾压过去。 汪大伯对刘青玄的想法很赞成,眼见天色不晚,便提议带我们一起去王家拜访。 明净带了两名年青僧人,挑了十几名壮年男丁,查看了一遍院外动静,便打开院门出了寺,打算到寺后的树林中寻树皮草根为食。 但事情往往都会有反转!我坐在地上深感庆幸的时候,皮衣男居然又回来了,可能是怕我会埋伏或者再次攻击,所以只缩在门口探了半张面孔观望屋内。 贺常双眼紧盯着山洞墙壁上的一点,极力凝聚心神,不去关注噪音,他在心中问自己:这山洞墙壁有什么好看的? 将军也知道这些人不简单,此时也只能是靠着自己这样说话的方式来让他们意识到,此时和他们这样面对面交流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 “恶心死了啦!!”雪绮闭起眼,用力地朝我吐了吐舌头,红着脸,又对我做了个鬼脸。 “他们该不会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吧?”看到他们淡定的样子,程天泽反而不淡定了。 这话可算是说到我的心里面去了,几次三番听见他们说起高官大事的时候,我对此都已经很是反感了,虽说自古以法护政都是修者义不容辞的责任,但像我们这种一介平民修者,可真的达不到那个层面。 王长贵和王富贵也不过只是普通人,而面前的这些强盗,都是有些本事的,此时跟他们这样对抗自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只好老老实实的从车上跳下来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不是为了那二两葡萄干 … 养心殿。 李琳拿着一张韩世忠从合不勒的王帐中搜到的据说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草原地图给赵俣分析: “这其实是一张欧亚大陆地图,它主要记载的是欧亚大陆草原的分布。” “自西向东,从多瑙河流域开始,这部分是草原,这部分也是草原,拼在一起,是一块大草原。” “然后,这里是亚洲 “你不是想修炼出九尾吗?跟着他,我可以教你如何修炼。”林夕瑶指指北冥尘。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对她留有念想,当年新婚燕尔,她也温柔可人。可后来……她越来越不掩饰她的贪婪,变得越来越面目可憎。 看着林夕瑶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月白长老知道自己若是说得不清楚她是不会相信的,也罢,早晚要告诉她的,早点让她知道也好。 秦羽川说话做事向来都十分有把握,虽然不知道他明天打算怎么做,不过她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听叶尘如此说,庄灵韵感动的点了点头,知道这是对方对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尊重,叶尘在她心中的地位又更高了些。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青年男子三人只是看到那灰袍老者迈步进入屋中之后,陡然就静立不动了,而且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医生已经给落儿做好了身体检查,胸口的位置,还铺着手术包布,所有的手术工具都整齐的摆放在一旁。 当你犹豫不定,想自己内心的选择,你拿出一块硬币,设定好生反面所代表的是什么,当它抛出去的瞬间,你就已经知道你心里到底是偏向什么。 虽然他们秦家已经被架空没了实权,可终归是个官宦之家,儿子成亲的这样大的事情既不能大操大办也不能对族人藏着掖着。 既然如此,那么在昆仑这边的沉沦的宝物也会有不少吧,毕竟,在这个地方曾经生存的那些家伙,都是远古时代真正的强者。 秦尽刚想说让柳晓梦见识一下,他帝门帝剑术的霸道,可是突然想起,柳晓梦已经不是当初的柳晓梦了。 而就在修炼室里他爸还很好的为他安装了最高级的医疗修复系统。 恩基裂开嘴傻笑,不是因为何首乌,而是因为肉,这一刻,罗恩眼中的恩基和盘古重叠,两个吃货这般相似。 目送着白欣锐离开水疗室,宝莲那在黑暗中浮浮沉沉的脸,突然逐渐地阴沉起来。 塞因知否挥刀劈向姬如霜,刀背上的金环不断抖动,发出声响,犹如野兽般。 沈默默无语,“你觉得我喜欢?”,她现在手都不想动一下,语气自然不会好。 崔甲的能力虽然属性比较单一,但是不得不说,双抗加成确实特别可怕。 此时心里已翻起了惊涛骇浪!看似平平无奇的事情,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个杏林院还真是会折腾人呢!可是她要怎么才能把这个事情告诉古念奴和夜秋雨她们。双悦溪她倒是不担心,因为她好像略懂医术。 思忖间,宏远的拳头已经撞在了那树干上,这一次宏远并没有用力,因此也并没有什么气浪爆响之类的特效显现,仅仅是那树干轻轻颤动了一下。 此话倒有几分哲理,叶晓莹赞许地望向他,不论如何,他总是这般的清醒,没有太重的功利心。 ……黑衣蒙面人,也就是龙大少爷借助殷天正那一掌,身子倒飞出去,顺便将战晶扔在了殷天正手里,这个烫手的山芋,可是终于送了出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西域,传檄而定 … 洪武二十二年二月十九,赵俣任命童贯为西域宣抚使。 此时北京的天气很冷,空中飘着零零散散的小雪花。 赵俣便装轻车来到城门外,亲自给童贯送行。 赵俣拍着童贯的肩膀说:“童爱卿,西域之事就全都交付给你了,遇到不得已时,你可以朕的名义发布命令。” 赵俣这话的意思很明确,这等 春晚结束后,他在王家大院里呆了一天,然后就陪着父亲来到了高家,这也是自己生母所在的家族。 到后来,洛阳和西南就不去管了,早上送狼耳去上学,中午她就留校,到了傍晚再接回家,偶尔护送狼耳和同学去逛街,狼耳也算得上是无忧无虑了。 就在警报响起的同时,坐镇在精灵王宫之中的梦尼亚便下达了最高级的避难指令。而这道指令,自从千年圣战之后,便再也没有发布过了。 “诸位远道而来,请坐下喝茶吧。”唐锋扫了三个中年人和几个堂主一眼,淡淡的笑道。 “想要我们交出你?那简直是对我们兽人帝国的挑衅!”坐在迪莫林面前的一只巨大的比蒙瓮声瓮气地说道。 天祚帝点点头答应下来,众人已经换好衣裳,穿着平民的衣服从西城门悄悄地撤退。但是,他不可能真的将所有人全部都撤离,只能选择带上一部分人员离开,共有三千余人的兵力护送他离去。 此气被称为阴丹诡气。诡气并非是神通术法,而是只要极品的阴性虚丹,运转真气便会自然而生。它的作用和服用龟息丹类似,能将自身气息都融入自然之中,让对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这些灵草灵木本来也和一般的草木无异,生在水土适宜之处,吸收天地灵气而成长,并没有什么出奇。只可惜玄门修道子弟经年累月地采掘,野生的早已被搜刮干净,残余的都在人力难以企及的地方。 “大哥你放心,我会注意的。”夏源非常清楚,自己这个兄长非常爱护他,所说的话也都是为了他好。 她已经决定了,要是唐辰不答应用现金购买的话,她就找熟人借点,再到黑市上买点金币。 虽然电磁游戏机号称能够反应现实中所有幅度较大的动作,但在这种全速前冲的情况下,还能够衔接如此标准的一个前空翻滚动作,对于那些弓箭手来说简直就是想都想不到的。 “大鹏道友,其实那老妖怪不过就是个鳖精,别的本事没有,但是防御那是没说的,他的那个死对头厉害之极,决不在道友之下,但却是活活累死的!”银簪道人苦笑道。 虽然林风的面色非常古怪,但大喜之下的周培公却没有多想,见林风发令,急忙兴冲冲的亲自迎客。 就在这天晚上,方岚从宫中得到朱允炆已经决定将沿海军队调入京城的消息,急赶来禀报,李维正大喜过望,立刻命心腹赴辽东传达他的命令,再向台湾增兵两万。 朱棣也不等通报。一把掀开帐帘冲了进去,只见帅帐里朱高熙正搂着两个半裸的粉头喝酒,除了他的贴身侍卫吴思外,帅帐里再没有别人。 宋明桥此时元气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是全部要好,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大鹏拿出了几滴蛟龙地血液,宋明桥激动地不能自已,有了这些东西,他地重伤不到半个月就会好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又灭一个王朝 … 大宋收复西域,比事先想象的还顺利,至少前期是这样的。 甚至可以说,传檄而定。 这顺利程度,让朝中的很多大臣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人甚至在想,‘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收复西域,我又何必阻止赵俣收复西域,枉做小人?’ 倒是熟知这段历史的赵俣和张纯,很清楚,历史上,耶律大石西 江南也和老鼠一样,睁着眼睛看着。看见这人将他的床翻个底朝天,然后又在屋子中央转了一圈,然后忽然一叹,便要出去。 他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接连挨了一拳一脚,狼狈将好几个桌子砸倒,这才停了下来。 “事情或许比我们估计的还要严重,一会与胡少主和冯大哥汇合之后再细说吧。 哭到红肿的眼睛,夹杂着无法言喻的惊恐,望着身后鬼气森森的漆黑脸庞。 往常顾忌着形象,几乎从来不在镜头前冷脸的穆逢胤,这下也是真的冷脸了,倒不是别的,只是因为岑郁这样实在太危险。 众人连忙求饶。虽然此事并不是因为他们,实在是被逼无奈,只得求饶。 虽是一场误会,但许氏这么一说,反而让沈氏放下了心,心头一暖。 谢瑾堔在屏幕看见的画面,第一个改变的就是岑郁拿出烟盒的动作。 “罢了,师傅说了,今日还不是与你们了结恩怨的时候,板角,你还有考虑的时间,我劝你早日醒悟,回归正道,否则三清一怒,不是你们能承受的了的。”道童说罢,腾空而起,缓缓向西天门内飘去。 以前她总爱缠着师傅,让师傅答应让她给他梳头,好像最近,她便很少再给师傅梳头了呢。 一只只肥嘟嘟地白猪也被太阳晒得够呛,后车厢里哄声一片,臭气熏天!林庸一边躲避着肥猪们结实的猪蹄儿,一边悄悄靠近一只浑身滚圆的大家伙,扒在它的后臀上,用自己的尖牙往下一划。 南风摇头谢绝,他需要的是四转以上的补气丹药,得希世奇珍才有可能换到,前提还得王叔喜欢才行。 阿叶面露惊色,看费武放入药粉,虽然不知道药粉有何作用,但是肯定不是好东西,不过只能呜呜作答。 “飞哥,这就是三十二重浪吗?这也太强了。”樊雨跑过来惊叹道。 “恩,是这样的,神海就是你的意识、灵魂、精神等等可体悟不可名状的存在。”万化老人点头道,说完又没了声音,看来又是去恢复灵魂了。 房锦哪能想到自己平日里说了那么多慌,这一次好不容易说真话却又没人信。 左三接过来,坐在沙发上开始翻找通讯录,之后轻轻点下了拨出键。 “你听我解释!”林庸赶紧穿上内衣,揉着被枪托击打后,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说道。 流云的眼睛蓦然一缩,那一刻,他看见了剑上的雪花在刹那之间被斩开,然后居然又在瞬间化作了滴落的水珠,却瞬间划过剑尖,消失不见。 从周围时而穿过的船只的标识上,林庸看见了美国的国旗,继而推算出了自己的所在。 他也尝试着摒弃脑海里曾经的沈不悔,不再把她的曾经与现在相对比。 凌晨三四点,沈不悔都没睡着,眼见着天要蒙蒙亮,她起来直奔酒吧。 此刻的扬眉老祖,已经跪在了地上,他眼中对林威的恐惧,林威看的一清二楚。 第四百四十四章 金兀术的结局 … 西域的核心区域是后世的新疆全境,广义可延伸至中亚东部,边界随时代略有伸缩。 具体来说就是,东到玉门关、阳关,是中原进入西域的门户;西至葱岭,是传统意义上的西域西界;南抵昆仑山、阿尔金山北麓,北达天山、阿尔泰山南麓,涵盖塔里木盆地、准噶尔盆地等新疆核心区域。 广义上,汉、唐等朝代 他自玉缸中爬出来,匆匆吞了几个野果,等到星月璀璨之时,方才跳进浴缸中。 院子里其他一些警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些机灵点的人,直接拿出手机打给了局长。 听徐方这么一算,郑秀兰的心立刻敞亮起来,村民的扇贝成熟,一共耗时九个月,平均每月利润四千多。 对于朱能,他是熟悉的。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中一动,想着,三殿下死了,与他同一血脉的朱能,也许可以帮助三殿下完成他的心愿。 岛主和4掌门的话都有理,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岛主不得不确认一下,随即风天便将欣云带过来了。 安蓝招出金甲银皇,原本四米高的金甲银皇瞬间拔高到了三十丈,那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凌烈如刀。它咯咯地笑了两声。双手捏成拳,对准三足金蛤毒瘤砸过去。 蔚蓝的海水轻轻拍打着白‘色’的沙滩,后面是一望无垠的‘花’海,两个道人坐在飞‘花’之中面向着大海下棋。 两只银甲神将左右包抄,天狗躲过了一个却躲不过一个的斧头,那大斧劈在天狗脖子上终于砍开一个口子,受伤的天狗狂吠不止,一爪子拍向银甲神将。其它的天狗也用法术轰两它们,荆老五和荆行秋赶紧将它们召回。 随着马宇说完,场内的人倒没人直接报价,反而一个个犹豫起来。 陆羽既然炼制出这种危险的丹药,怎么可能会没有它的解药,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吓唬杨宇翔他们罢了。 “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高建成丝毫没有把王伟的威胁放在眼里。 得益于国家严格制定并且免费提供的青少年营养套餐,中华帝国的体格比另外一个时空的国民要强壮不少……这儿可没有人敢提‘东亚病夫’四个字。 雷子皓那冷冽的声音使得议论纷纷的人们心中一寒,不在说话,静静的听着雷子皓的讲述。 “走了,他说竹轩今晚会死,这个纸人能保她一命,所以我不准你伤害她”男孩坚定的看着我,一副我要敢揭开,就跟我玩命的样子。 不远处,阿Sa有一搭没一搭的拿着旁边的点心往嘴里送,看着远处跟林木谈笑的阿娇,忍不住撇了撇嘴。 “我明白你在在意什么。”玄冥耳边传来锦瑟的声音,玄冥方才眯起的眼睛重又睁开来,在黑暗中搜寻锦瑟的影子。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能映着屋外透进来的点点月光看清楚锦瑟的样子。 不过两人在上车之后,车子开了一段路之后,趁着车子暂停的时候,林木注意到在接近颁奖典礼现场的有地方有人在排队,很长那种。 几位内门长老听完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都点点头,只希望王杰能坚持住,一举取得成功。 “恭送太子殿下。”太子依旧呵呵笑着,向钟离朔拂了拂手,往门外走去。 且,当姬宇晨成为九星猎人之后,他才发现知道九星猎人与普通的猎人公会的成员有什么区别。 第四百四十五章 赵俣他们这些穿越者陷入了历史误区 … 西域,大宋都基本上收复了,而离大宋更近的吐蕃地区,至今为止,大宋也只收了青唐吐蕃这一片。 有人可能不理解,赵俣为什么不将吐蕃也全都收复了? 这主要是因为: 大小金川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是四川通往西藏的必经之路。大宋若想收复西藏,大军推进、粮草补给都得依赖这条通道。要是不 “这并不是笑话,要是你愿意的话,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吧,至于晓晓那里,我看看怎么样说服她才好。”高瑶皱着眉头。 现在谁也不敢保证温家兄弟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主家下手,所以观察一段时间,对大家都有好处。 李佐才的话把李元亮和高福都逗笑了,只有朱至潓还绷着嘴。他最想听到的,依然是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城逃命。 控制链完全足够的情况下,伤害拉满,穆飞直接暴毙在自己的塔前。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林雨鸣还没有从今天的疯狂中恢复过来,这个马潇潇给了他一种难以描述的刺激,她在整个过程中都完全占据着主导,林雨鸣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 他们的脸挨得很近,萧博翰直视她的双眸,也看不出她的话是不是假的。 纥安撑着床半坐起来,目光先是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初浅的身影,正疑惑自己是在哪里时。 乔治和他带过来的两个修车厂的工人,今天可是开了荤了。筷子用得不利索,没关系,直接都是用勺子,这就用得很溜。 水德星君也是和苏铮交过手的,知道苏铮的强大,因此并没有异议。 “瑶瑶,你打算就这样将我判死刑了吗?”孟安凯问,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不敢让自己的情绪漏的太多,生怕将她给吓唬到。 到了现在厂卫在京师的力量,基本可以算做如臂使指,做这种事,手上实际是不缺人的。十几个东厂收容的邪派人物,已经按照杨承祖的吩咐进行准备,锦衣卫方面,则是几百缇骑整装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火麟虎带着他们再次来到了那座庙宇中,在那尊神像的背后,果然有一条通道,只是被封印住,火麟虎懂得这里的封印之法,能暂时的打开。 可自己的力量不过是玄级后期,离天级相差甚远。对了,如果让天雷神针融化进师父体内,会不会吸收他的能量來救治馨儿呢。 大家闻言九婆,纷纷闭嘴了,九婆在顾雅螺的渲染下。那是非常神秘且脾气古怪以‘折磨’螺儿为乐的老太婆。 这些房舍的营造前后用时五年,耗银二十四万两有余,平日里,这里有大批的力士军汉出入,更有虎、豹、猛犬等恶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这里便是正德天子即位之后,因为厌倦宫内规矩,而特意修建的豹房。 吴畏刚才看珠儿打听溥觉的样子,就猜测她对溥老四有点意思,这个时候正好想起来,就提出来看秀云怎么想。 “为什么?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她不考虑一下。”江惠芬跟着坐起来不解地问道。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那团黑影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停在原地,似乎是在踌躇于要不要继续追击萧勉。 “不坐飞机,可以乘坐豪华游轮,环游世界吗?”顾雅螺笑容满面,声音清脆地说道。 刘明苦笑一声,倒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否则她肯定认为自己不欢迎她……即便事实上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