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夺江山,阴鸷王爷求垂怜》 第二章:刺客 许砚宁乖乖闭上眼睛,江知衡腰间的佩剑快速地拔出收回,不过一呼一吸之间,嬷嬷脖颈处便鲜血喷涌而出。 嬷嬷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知衡,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最后瞪大着一双眼睛,倒在地上。 江知衡将手掌覆在许砚宁的眼睛上,拉着她回到马车上。 江知衡收回覆在许砚宁眼睛上的手,语气真挚:“你讨厌她,我会帮你解决。” 许砚宁倒不意外,只是笑着:“你杀了她,就不怕皇后怪罪?” 说完许砚宁就有些后悔,整个京城,江知衡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江知衡的父亲武安侯是皇帝挚友,母亲与皇后又是闺中密友,他又是家中独子,江知衡的地位可见一斑。 “辱骂皇后,本就是死罪。”江知衡回答:“更何况,皇后不会因为一个嬷嬷而治我的罪。” 有靠山真好,许砚宁默默想着。 江知衡像是看出了许砚宁的想法,安抚道:“去了燕国,你也不必委曲求全。许砚宁,我会是你的靠山。” 许砚宁不明白江知衡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他又不会跟着她去燕国。 许砚宁推了推江知衡,“走吧,要在落日前进城。” 野外的晚上一般都不安全,进城才是要紧事。 少了嬷嬷,这一路上安静许多。 柳州城外的集市上聚满了人,和亲队伍一进入柳州城就引得路边的百姓纷纷驻足。 “这便是陛下亲封的和亲公主的马车?” “许家人战死沙场,孤女却要被送去和亲,唉!” “娘,什么是和亲呀?” 路边百姓的讨论声传入许砚宁的耳朵,她只是低垂着眼眸,掩盖住了自己心底的情绪。 到了柳州城,知府早早在城门口迎接,和亲是大事,万不能让许砚宁在楚国出事。 江知衡朝着知府颔首:“还请知府带路。” 知府不敢怠慢,连忙让出路来带着一行人往府衙走。 “世子这边走。”知府一脸恭敬道:“公主已经安排在后院,由下官的夫人照顾。为保证公主安全,便将世子安排在隔壁的院子。” “屋舍简陋,还请世子不要嫌弃。” 江知衡没心情嫌弃屋舍环境,摆了摆手:“你忙去吧。” 知府点头退下。 舟车劳顿了一天,许砚宁同知府夫人打过招呼后就回屋休息去了。 入夜,冬风从窗户缝隙挤了进来,带来了些许凉意。 躺在床上的人儿猛然睁开眼睛,纱帐外有一道模糊的人影,细微的脚步声离床榻越来越近。 许砚宁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人影越来越近,寒光猛破纱帐,千钧一发之际,许砚宁跳了起来躲开了那一刀,同时,匕首深深插进来人的肩膀处。 来人显然没有想到许砚宁是醒着的,惊讶一瞬后将手中的长刀猛劈过去。 “砰——” 长刀劈在了床榻的细柱上,床榻瞬间塌了一角。 不敢想要是劈在人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许砚宁从床榻上跳到地上,她身上穿着的白色里衣已经沾染了些许来人的鲜血。 刺客很快拔出长刀继续劈向许砚宁,出手又快又狠。 许砚宁继续躲避,长刀在屋内一顿乱砍,噼里啪啦制造出不小的动静。 刺客很快就察觉不对,看向许砚宁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你能躲过,你会武功?” 传闻中的许家独女是许家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可现在他面前的女人上蹿下跳,并且每一次都能恰好的躲过他的攻击。 一次两次是偶然,这么多次总不能还是偶然吧? 许砚宁面色沉静:“你不是燕国人士,你是谁派来的?” 刺客的口音与燕国口音不同,但整个楚国,许砚宁想不出来有谁想要致她于死地。 刺客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长刀愈发的快了起来。 许砚宁的动静不小,江知衡一直都有在注意许砚宁那边的动向,听见动静很快就拿起来佩剑冲了过来。 “铮——”长剑与长刀碰撞出的声音很是刺耳,江知衡将许砚宁护在身后,目光狠辣地看着刺客。 刺客显然是知道江知衡的,见江知衡过来了也不恋战,转身就想跑。 江知衡不打算让刺客就这么跑了,一个跃步将手中长剑横飞出去,飞出去的长剑绕过刺客的脖颈直立地插在地面上,拦下了刺客的步伐。 守卫军很快也赶了过来,将刺客包围了起来。 刺客见逃跑无望,快速从腰兜里拿出一颗药丸吞下,服毒自尽了。 江知衡眸光暗了暗,有人上前试探刺客鼻息,然后朝江知衡摇摇头。 江知衡转身抱住了许砚宁,轻声安抚着:“没事了。” 许砚宁没想到刺客会这么利落地服毒自尽,可她还是想不出来,楚国内有谁视她如死敌。 她自七岁起就被送去山上学医,只是逢年过节会回家,与京城中许多人都不算熟悉,父亲为人平和,也很少树敌。 更何况,她已经是和亲公主了,去了燕国更是九死一生,到底是谁这么想要她死? 江知衡见许砚宁愣神,只以为许砚宁是被吓着了,继续轻声哄道:“没事了,我会一直在的。” 刺客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知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刺客上门,吓得他魂都要丢了,见许砚宁只是被吓到了才松了一口气。 江知衡见许砚宁不说话,便直接将人抱起,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许砚宁这才回过神来:“你做什么?” 江知衡解释:“你那屋子已经不能住人了,去我那屋子里休息,我会在外面守着你,明日等你什么时候醒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江知衡。”许砚宁问道:“你为什么要特意想皇上请命做这和亲领队?” 传言成王心狠手辣,这次的和亲于他而言是羞辱。 如此羞辱,成王不会让她活着进入燕国的。 江知衡何尝不知道这条路难走?可再难走的路他也舍不得她一个人。 “和亲的路这么远,我舍不得让你一个人走。” 第三章:抵达 江知衡将许砚宁放在床榻上,替她掖好被子,叮嘱道:“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可以叫我。” 许砚宁手中还握着匕首,将匕首递给江知衡,“帮我洗干净。” 江知衡接过匕首,动了动嘴唇但什么都没有问。 屋外,守卫军正等着他。 见江知衡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将从刺客身上剜下来的一小块皮递了上去:“世子,刺客应是来自七镜司。” 江知衡看向那张皮,皮上纹着花与荆棘缠绕的镜子。 这是七镜司的标志,七镜司的人都会纹这个纹身以示身份。 七镜司是江湖中的一个刺客组织,但总部设立在燕国。 是谁想要杀许砚宁,答案很明显了。 江知衡握紧了拳头,“先不要告诉她。” 守卫军点头应下。 次日午时过后三刻,和亲队伍才出发。 许砚宁嫌无聊,让知府买了许多药材来,此时正在马车里鼓捣着。 许砚宁学医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许砚宁也没避着谁。 刚出京城就遇到了刺客,虽然不知道是谁要她的命,但命就这一条,许砚宁必须做些保命的玩意。 江知衡听着马车里传出来的“咚咚”声,不由得侧眸看向马车,但马车门窗被关的严严实实,他什么都看不到。 而此时的七镜司内,昏暗的屋内只打开了一扇窗,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是昏暗环境内唯一的光。 下属模样的人半跪在下方,低着头不敢看主位上的人。 “失败了?”男人的声音似是清泉流下,却让下方的人冷汗直流。 下属惶恐回答:“是属下办事不利,今日必拿下许氏女的人头。” 男人轻啧一声:“一个女人却要出手两次,真是好丢脸。” 下属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 直至傍晚,马车内的声音才停下来,许砚宁打开小窗,浓重的药香从马车内散发出去。 江知衡只是闻了一下,便觉得浑身轻松,烦躁的心情被安抚了下来。 但同时,一只箭矢破空而来,直冲马车。 “铮——” 江知衡长剑削断箭矢,但箭头还是钉在了马车上。 马车颠簸了一下,许砚宁里面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了匕首,桌上还有没有用完的药材。 穿着与昨夜刺客一模一样的服饰的人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为首的刺客高喊:“一个不留!” 昨夜刺杀失败,他们少不了罚,今日,便拿这些人来发泄发泄。 刺客一拥而上,守卫军立马将马车围了起来。 兵器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许砚宁将已经装好的药物放进随身囊袋里,打开小窗一角看了一眼。 外面打得热火朝天,此时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正想着,就听“砰”的一声,原本紧闭的门被踹开了。 刺客手中长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极为锋利,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许砚宁,手中长剑扬起:“去死吧!” 说着,便冲许砚宁攻来。 许砚宁手比脑快,快速将桌面上的还未来得及装起来的药粉撒向刺客,刺客被药粉糊了眼睛,下意识的去揉眼睛,失去了攻击方向。 许砚宁趁机一脚踹在刺客身上,然后往外跑。 “小心!”江知衡抬手解决一个刺客便看见一道箭矢直冲许砚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许砚宁很快矮身躲了过去,江知衡跨步上前拉住了许砚宁的手腕将人甩到了马背上。 刺客的领头像是知道江知衡要做什么,连忙大喊一声:“把马杀了!” 江知衡一拍马屁股,马一惊就快速跑了起来。 许砚宁拉紧了缰绳才避免摔下去,回头看,箭矢交影错落,却都被江知衡拦了下来。 “楚国境内,杀楚国的公主,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鲜血布满了江知衡的衣袖,好看的眼眸里盛满了怒意。 刺客不愿与江知衡纠缠,只想去追许砚宁,但不待他们跑起来,江知衡就已经手起刀落解决了一个刺客。 刺客领头眸光微寒:“阻拦者,杀无赦!” 马的速度太快,不过一会儿许砚宁就看不见江知衡的身影了。 心中担心,但她不能回头。 如果她没有看错,刺客的脖颈处有一片肌肤被画上了黑色的纹身,那片纹身她认得,是七镜司。 七镜司的总部在燕国,楚国也有涉略但不多,不过许砚宁没想到成王会下手这么快,刚出京城就让刺客来杀她了。 入了夜许砚宁也没敢停留,之前因为是一整个队伍,所以行动速度难免会慢,但现在是她一个人,没必要再耽搁。 京城离边境说远不远,许砚宁快马加鞭,途中换了几匹马跑了几个日夜才到了边境。 “城内禁止骑马!”守城门的士兵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骑马而来便大喊道。 许砚宁却不理会,拉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就直接越过了守城门的士兵。 街道上人多,但许砚宁依旧没有停下来,直冲府衙。 而许砚宁后面还跟着一队守卫军,大喊着:“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直至府衙门前,许砚宁猛拉缰绳:“吁——” 马匹被迫拉停,前蹄高抬发出一阵嘶鸣。 守卫军将许砚宁围住,知府很快闻声出来,半百老人目光狠厉:“来者何人?竟敢当街纵马!” 许砚宁将别在腰间的圣旨拿出来,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圣旨,圣旨打开自然下垂,许砚宁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身体纵然疲惫,但却没有失去气场。 “我是陛下亲封的长宁公主,途中遭遇刺客,护送队伍全军覆没,江知衡生死未卜,请你将此事上奏朝廷。” 知府心中大惊,连忙拨开拦在身前是士兵,接过圣旨确认无误后下跪道歉:“下官有眼无珠差点伤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许砚宁皱起了眉:“我叫你上奏朝廷!” 知府这才问道:“公主可知刺客是何方人士?” 许砚宁答:“江湖中的刺客组织,七镜司。” 朝廷上本就在绞杀祸乱一方的江湖人士,更何况,这次出事的可是江知衡,皇帝不可能不重视。 第四章:路平铮 知府了解过情况后便差人带许砚宁去休息,许砚宁也真的是累了,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连着几天几夜骑马赶路,刚躺下就睡着了。 安顿好许砚宁后,知府正端坐在书房内,面前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和军师。 知府面色微沉:“七镜司作为一个江湖势力绝不会无缘无故去追杀长宁公主。” 军师点头附和:“我猜测应是燕国人向七镜司买了公主的命。” 买许砚宁的命的人是谁并不难猜。 当时大战,许家军战死沙场才守住边关大门,是楚国皇帝亲自写的投降书,算起来,他们是战败国。 战败国的和亲公主于成王路修远而言,是兄长燕国皇帝对他的羞辱。 知府:“公主一路过来定然寻求了其他知府帮助,但朝廷却一点动静没有,我猜测,刺杀公主的人定然已经追来了。” 不然按照江知衡的地位,京城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定然是传信的信使被七镜司杀了。 军师:“那我们?” 七镜司的人追过来,他们未必挡不住,但他们的兵是为了守城门的。 知府沉思片刻,道:“必须要让公主安然无恙地上喜轿。” 如果楚国的和亲公主死在了楚国境内,燕国又有理由发兵了。 战争劳民伤财,他们经不起再一次的战争。 …… 入夜,细微的风从窗户缝隙中挤了进来。 许砚宁缓缓睁开眼睛,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使得她浑身疲惫。 恍惚间,许砚宁看见了纱帐外有一道黑色的人影。 许砚宁瞬间清醒过来,手摸向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紧紧握住。 “呵呵。”人影忽地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居然醒了。” 许砚宁立即翻身一跃而起,匕首划破纱幔,锋利的刀锋直指那人的脖颈。 但他的反应更快一步,侧身后退半步,一手抓住许砚宁拿着匕首的手,一手掐住许砚宁的脖子。 许砚宁尝试挣脱,他的手却收紧了不少,让许砚宁有些窒息。 男人细细打量着许砚宁的脸,又道:“嫂嫂,你真是美。” 这句褒奖并没有让许砚宁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在他喊那句“嫂嫂”时讶异了一瞬。 她是和亲公主,要嫁的人是燕国成王路修远,他的兄长是燕国皇帝,弟弟是逍遥王路平铮。 许砚宁抓着路平铮掐着她脖颈的手,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鲜血流了出来。 许砚宁艰难地问道:“你是燕国逍遥王路平铮?” 她知道有燕国使者等在边关,但是她没想到会是燕国皇室的人。 路平铮没有否认,“嫂嫂,原来你知道我。” 许砚宁在楚国的名气不算大,顶多是因为出生在一个能征善战的家族才有些知名度。 路平铮以为,许砚宁虽然出生在许家,但她不习武,又自小被送去了山上学医,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甚至因为教养缺失,应该是个粗鄙野妇。 路平铮看了一眼许砚宁手中的匕首,看许砚宁刚才那样,不像是一点武功不会的人。 许砚宁:“燕国皇室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你爱好风花雪月的名头可是极盛。” 路平铮也不恼,夺了许砚宁的匕首,冰冷的刀身轻轻拍打在许砚宁的脸蛋上,如同魔鬼低语: “嫂嫂这皮囊实在好看,我实在不舍得给兄长呢。” 许砚宁冷笑:“杀了我,你走不出楚国。” 路平铮:“区区楚国,何惧?嫂嫂,你应该庆幸我是一个医者,剥下这副皮,不会痛的。” 许砚宁感受到路平铮加大了力度,她已经开始无法呼吸了。 许砚宁紧紧抓住路平铮的手,趁机用力屈膝上顶,强大的冲力打在路平铮腹部,他不由得吃痛一声,掐住许砚宁脖子的手松了一瞬。 许砚宁扬手“啪”的一声扇在路平铮的脸上,清脆得很。 路平铮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许砚宁趁机夺回匕首后退数步与路平铮拉远距离。 路平铮震惊地看着许砚宁,语气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许砚宁喘了口气,气势不弱:“你都叫我嫂嫂了,算起来我是你长辈,一巴掌而已,如何?” 路平铮心中有气,摸了摸自己被打红了的脸,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许砚宁: “传言许氏举族上下都是能征善战之能士,唯独许家主生了个不能习武的女儿。” 路平铮朝许砚宁慢慢走去,边说:“说是把你送去山上学医,实际上是暗中教习你武功吧?” 许砚宁眸光微闪,家中对外说她体弱不能习武,但暗中教习她武功,父亲说,她的武学造诣比他要高许多。 但所有人都不允许她展露武功,像是在害怕什么。 但现在不重要了,全族仅剩她一人,无人再会管束她了。 许砚宁没有回答他,只是换了个话题:“你说你也是个医者,怎么你治不了你兄长的腿疾?” 成王路修远早年夺位失败被派去燕国边关征战,在征战途中失去了双腿,算起来已经有个三年了。 路平铮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嫂嫂,我兄长的腿疾可不是你能议论的。” 许砚宁:“事实如此,还能管别人的嘴?路平铮,我一路过来遇到的那些杀手,不就是路修远安排的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路修远想要她的命,她不过是啰嗦了一句路修远的腿疾而已,这如何不行? 路平铮看向许砚宁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杀意。 许砚宁不打算跟路平铮多说废话,走到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们一直在找的仁圣医者,我知道在哪里。” 路平铮微微蹙眉,路修远腿疾难医,他找遍了所有名医都不行,唯一的希望就放在传说中已经隐世了的仁圣医者身上。 但仁圣医者隐世难寻踪迹,他找了许久都没有线索。 “我凭什么相信你?”路平铮冷嗤:“你不过一介妇人。” 在路平铮眼里,许砚宁不过就是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女人罢了。 这样的女人没权没势,虽说有个公主的名头,但楚国哪里会管她的死活?到了燕国,随便找个人顶替都没问题。 第五章:下毒 许砚宁慢悠悠的喝着茶:“你当然不知道,就算路修远去了也只会被药童拦在山外。” 路平铮不信许砚宁的话,先不说燕国国力如何,单是路修远的身份都不会被拦在山外。 但他现在清楚的知道,他深夜造访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许砚宁坐不上和亲的花轿。 许砚宁见路平铮步步逼近明显没有什么好事的样子,勾唇一笑:“路平铮,你中毒了。” 路平铮才不信许砚宁的话,但不过呼吸之间,他遍觉得浑身燥热,脑中一片浆糊,甚至四肢开始瘫软。 路平铮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你!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路平铮惊讶,心中不由得高看了许砚宁一眼。 她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下毒,他甚至没有一点感觉。 许砚宁看了看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指,然后才将目光移到路平铮身上,看着他痛苦的神色,许砚宁高兴得很。 许砚宁:“你不是医者吗?不如你猜猜看,我给你下了什么毒?” 体热、意识模糊、四肢无力…… 这样的毒,路平铮还真知道一个,只是这毒非常人能够制作,并且这毒对制作手法极其严苛。 路平铮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口腔里的肉,血腥味蔓延到整个口腔,才让他清醒了一瞬。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是没去调查过许砚宁,手下呈上来的报告中,许砚宁不过是学过几年医的医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许砚宁笑笑:“你刚刚不是还叫我嫂嫂叫得很亲热吗?” 路平铮恶狠狠地瞪着许砚宁 “你究竟想要怎样?” 这毒邪门的很,路平铮能感受到体内的毒横冲直撞,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拿锤子锤了一般的痛。 许砚宁走向路平铮,蹲下身来与他平视,冰冷的匕首挑起路平铮的下巴,道:“你大老远从燕国京都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取我性命吗?” 毕竟七镜司的人直到今天也没有取到她的项上人头,路修远难免着急,让他的弟弟来一趟楚国,也不是不可能。 路平铮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原本恶狠狠地瞪着许砚宁的眼睛也半阖上了。 “我要我顺利进入京都。” 如果路平铮没有杀掉她的消息传到路修远耳中,说不到会半路上安排杀手来杀她。 这种不必要的风险她没必要冒,只要顺利到达成王府,她和亲公主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路平铮只觉得脑中混沌,但耳朵清明。 许砚宁所求不算过分,顺利进入京都,到了成王府自不需要他动手。 很快,路平铮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入口即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路平铮看向许砚宁,阴沉的脸色像是要立即置她于死地。 但许砚宁架在路平铮脖子上的匕首更进一分,冰凉的匕首让路平铮瞬间冷静了下来。 许砚宁:“这不是解药,不过能够缓解这毒。” 路平铮:…… 他就知道,这个心机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给他解药。 路平铮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威胁之意:“你最好是能一直活下去。” 说罢,路平铮打开窗户翻身跃了出去。 许砚宁靠在窗棂上低头看着路平铮平稳落地,然后几个瞬息就消失了。 片刻后关上窗户,许砚宁将自己囊袋中的药都翻了出来。 在马车上做的那些药不完全是解药,譬如刚刚给路平铮下的毒药就是其中毒性最烈之一。 她的毒,唯她可解。 许砚宁将毒药和解药分开,做解药不过是因为有江知衡在,她不希望江知衡因为她出事。 但现在江知衡不在这里,解药留着无用,用囊袋装好后起身出门。 天边微亮,知府一夜没睡。 和亲队伍出了事,信使刚出城门就被杀了,消息根本传不出去,燕国使者又说次日就要与许砚宁见面。 知府正和军师商讨着如何才能传递消息出去,便听见一阵敲门声。 知府和军师对视一眼,随后开口:“进。” 许砚宁推门进去,知府见是许砚宁,原本提着的一口气散了出去。 知府问:“公主找臣?” 许砚宁将装着解药的囊袋放在知府面前,道:“这些药可解大部分的毒。消息可传出去了?” 知府摇摇头:“信使刚出城门就被杀了。” 许砚宁皱了皱眉,果然,七镜司的人已经追着她到了这里。 “那就,”许砚宁思索片刻后道:“把人引出来。” 知府想了想,觉得可行:“如何才能将他们引出来?” 许砚宁:“此事无需你操心,会有人替我们办好的。” 知府心中疑惑,但没有问。 他虽然一直在边关的城池做知府,但他也只对许家军了解一些,许砚宁自小养在京城,这还是第一次见她。 或许,许砚宁不会死于和亲。 见许砚宁要走,知府连忙出声:“公主,燕国使者想要见你。” 燕国使者不就是路平铮吗? 许砚宁点头应下,便离开了这里。 路平铮现在应该在忙着找解药,应该没空找她,许砚宁思索着,那还会有谁呢? 到了驿站,恰巧碰见要外出的路平铮,许砚宁挑了挑眉,“哟,弟弟要去哪里?” 路平铮听见声音直皱眉,见是许砚宁心中更是厌恶:“你来做什么?” 许砚宁反问:“不是你们要找我?” 无论找她的是谁,路平铮一定的知情的。 因为路平铮来这里打的就是结亲的名头,使者队伍里不会有比他地位还高的人存在了。 路平铮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扬起一张笑脸,笑意盈盈的看着许砚宁: “嫂嫂,跟我来。” 路平铮转身进了驿站,许砚宁也跟了进去。 进去后,许砚宁环顾四周,这里就像是普通的驿站,目光落在前面的路平铮身上,他应该还没有手长到暗改楚国驿站吧? 路平铮带着许砚宁左弯右转地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不算大,许砚宁刚进去门就被关上了。 四个人从暗中走出来站在门前紧紧的盯着许砚宁。 许砚宁蹙眉:“逍遥王这是作何?” 第六章:栖梧 路平铮在一旁坐下,翘着二郎腿看向许砚宁,道:“按照我的计划,你活不过昨晚,此时应该是你们楚国交不出人违反合约,然后我领军进入你们京城的桥段。” 许砚宁挑眉:“但我还活着。” 路平铮中了毒,断然不会这么快就要取她性命。 路平铮继续道:“所以我的计划落空,不得不进行备用计划。” 许砚宁:“哦?” 路平铮将放在桌面上的画卷打开,饶有兴致地看着许砚宁:“嫂嫂,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吧?” 许砚宁看向画卷,画卷上赫然画着江知衡的人像。 许砚宁微微蹙眉:“你想拿他威胁我?” 路平铮:“算不上威胁。听闻他与嫂嫂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只要嫂嫂交出解药,我自然会放了他。” 许砚宁可不这么认为。 路平铮现在不敢杀她,不过是因为她手快下了毒,此毒一解,她走不出这里,更遑论现在还不知生死的江知衡了。 许砚宁哼笑:“你拿着江知衡的画像来,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你手里?再说了,你凭什么认为一个江知衡可以换得解药?” 路平铮没想到许砚宁会要死不松口。 按照探子得来的消息,许砚宁与江知衡的关系不一般,若不是和亲,许砚宁的夫婿定然是江知衡。 他本以为拿江知衡威胁一下许砚宁会慌神,但是没想到许砚宁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江知衡? 许砚宁侧目看了一眼守着门的四个人,勾唇一笑,“路平铮,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毒无形无色。” 路平铮猛然反应过来,四个人忽然齐刷刷地蹲下抱着自己的肚子,猛烈的痛感让他们直不起腰。 “你!”路平铮见状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许砚宁。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许砚宁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这个女人身上哪来这么多毒药?! 许砚宁不打算搭理路平铮,转身推开门就往外走,路平铮也不敢追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砚宁离开。 许砚宁去了药铺买了些许药材,然后才回去的。 七镜司的人定然已经进城了,虽然不知道七镜司和路平铮是什么关系,但两者都来自燕国,又有同一个目标,想来应该是合作关系。 许砚宁研磨了许多药粉,全部装好后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出了城,许砚宁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走,但她充当的并非信使的角色。 不过刚出城门没多远,许砚宁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途经一片竹林,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系紧了遮面的面纱,又将绑在袖口处小拇指盖大小的布袋解开,白色的粉末落下,与空中灰尘结为一体,难以辨认。 此时,一道极速破空的声音传来,“咻——”的一声,箭矢直冲许砚宁面门。 许砚宁侧身避开,为了隐藏身份,此次出门她没有带上匕首,现在只能被动地躲避袭来的箭矢。 躲在竹林里的人见几次射箭都被躲开,为首的率先拔出长剑直攻许砚宁,其余人见状跟了上去。 许砚宁手中虽然没有武器,但她带了毒药,刚刚撒下的药隐匿在风中,几个杀手显然没有察觉。 长剑竖劈下来,许砚宁侧身避过,同时抓住刺客的手腕,阵阵刺痛从手腕蔓延开来,刺客不得不放开手中的长剑。 许砚宁顺势接过,反手捅进杀手腹部,杀手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小信使杀了。 剩下的杀手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是信使!” 许砚宁冷眼瞧去,正巧毒药发作,痒意从鼻子开始,一直蔓延至脖颈。 “哐当——” 杀手手中的长剑悉数掉落,一个个跪在地上抓耳挠腮,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扒下来。 许砚宁手起刀落,解决了杀手,剩下最后一个,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杀手抬眸看了许砚宁一眼,旋即吞药自尽了。 许砚宁眸光暗了暗,长剑挑开他的衣服,胸口处的刺青是七镜司的标志。 果然,她猜得不错,七镜司不想让消息传出去,所以一路跟着她杀掉那些传信的信使。 是因为江知衡在七镜司手中,不想惹来麻烦吗? 可路平铮和七镜司是合作关系,如果江知衡真的在七镜司手里,路平铮为什么不直接带人来跟她谈判? 许砚宁丢下手中的长剑,转身离开。 回到知府书房,正巧碰到路平铮来送婚服。 许砚宁原本的婚服早因为逃命破损不堪,虽然路平铮的目的是要杀掉许砚宁,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路平铮眯着眼看着许砚宁:“嫂嫂去何处了?” 许砚宁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昨夜是没有的。 路平铮心中疑惑一瞬,但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女人身上有那么多毒药,想来也是经常和药材打交道,有点药材的味道实属正常。 “散步。”许砚宁不是很想搭理路平铮,看了一眼路平铮送来的婚服,问:“什么时候启程?” 路平铮答:“明日午时。” 半日的时间进入燕国地界,是为了夜黑风高吗? 许砚宁勾唇一笑:“真是辛苦逍遥王了。” 路平铮临走前深深地看了许砚宁一眼,许砚宁估摸着这个人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确定路平铮离开后,知府才问道:“公主,可是这婚服有什么问题?” 公主和亲,婚服本应该是自己准备的,虽然许砚宁的婚服因为逃命破损了,但也应该由知府出资购买。 而且燕国态度很明显,路平铮突然送了婚服过来,怎么想怎么有问题。 “无碍。”路平铮的手段无非就是在婚服上下点药,以此来要挟她交出解药,许砚宁压根不放在眼里。 “拦截信使的人已经解决了,趁现在还没什么人发现,让信使快马加鞭去京城报信。” 知府讶异一瞬,很快应下来:“臣这就叫人去。只是,公主,是何人解决的?” 知府心中好奇,许砚宁回答: “一个叫栖梧的杀手。” 第七章:争执 “砰——”路平铮一掌拍在桌面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两个眼珠子气愤的要冒火了。 “是谁?是谁干的!” 下属跪在路平铮面前,不敢抬头:“属下不知……” 路平铮抬腿一脚踹在下属身上:“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下属颤颤巍巍回答:“属下验尸后发现,他们的致命伤虽是一剑封喉,但他们体内残存少量天仙子。” 埋伏在竹林拦截信使的人全部被杀,他们到场检查后并未发现其他武器的痕迹,尸体都是一剑封喉,但面色发青,一看就是中了毒。 “天仙子?”路平铮疑惑地喃喃。 天仙子是一种白色的花,大部分是种在花园中以供观赏,少部分作药,少少部分作毒药。 想要用天仙子制作出毒药不算难,但天仙子只能和固定药材搭配才能制作出毒药,虽然都是常见药材,但少有人知道如何搭配,杀了他们的人,定然是深研毒药之人。 可这毒药就算制作出来,毒性并不强烈,随便一颗解毒丸都能解,怎么会导致这么多人被一剑封喉?甚至连一个报信的都没有? 路平铮冷静了下来,问道:“他还没有抓到吗?” 属下犹豫片刻:“人被天影会带走了……” 路平铮看向下属的眼眸里像是藏了刀片一般,恨不得现在就刀了眼前的人。 “一群酒囊饭袋!”路平铮咬牙切齿道:“继续找!找不到他你们提头来见!” 下属立即应下:“是!” 次日午时,许砚宁在路平铮的注视下上了喜轿。 燕国的轿子只有座位和轿顶,两者依靠细柱相连,轿顶垂下轻纱,前方用一匹马牵着行走。 相比于楚国全封闭式的轿子,燕国属于半封闭式。 和亲队伍一路往燕国驶去,出了楚国大门没多远,许砚宁感受到喜轿停了下来。 掀开盖头,许砚宁便能看见原本排列整齐的队伍将她围了起来,以路平铮为首,像看尸体一样看着她。 许砚宁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路平铮,道:“你很想死吗?” 路平铮体内的毒还没解,现在就想杀她? 路平铮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看着许砚宁,“嫂嫂,我劝你识相一点,交出解药,现在还不用受太多苦。” 许砚宁不在乎路平铮威胁的语气,转而又看向其他人,“昨日给你们下的毒虽然是时效性的,但是我不介意再给你们下一次。” 闻言,那四人面露犹豫。 那毒虽然不至死,过了时效就好了,但耐不住这毒狠啊!如同蚂蚁啃食五脏六腑的痒和痛,他们实在承受不住。 路平铮见那四人神情微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厉的目光扫过四人,四人连忙低下了头。 路平铮看向许砚宁,道:“你给我下的毒,是叫灵仙醉吧?” 灵仙醉,世间少有的毒药,其毒性强烈,千金难求,无色无味,与水混合饮下,片刻即死,涂抹在伤口上,一炷香内会产生体热、身软、意识模糊等状态。 许砚宁挑了挑眉:“然后呢?” 路平铮笑道:“灵仙醉虽是千金难求的毒药,但解药我也不是求不到。嫂嫂,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交出解药,保你全尸!” 许砚宁往后一靠,低头摩挲着自己的红盖头,语气淡然:“既然你自己求得到,何必向我要呢?” 毒药都是千金难求了,解药更是有价无市,路平铮有把握说自己求得到解药,是因为和七镜司是合作关系吗? 捏着红盖头的手指不由缩紧,江知衡真的在七镜司手上吗? 路平铮眯着眼睛,随后翻身下马,他确实有买到解药的办法,但是那解药价格高得离谱,他是有钱不错,但那钱花出去了,那位兄长定然会怀疑他的钱财来路。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让许砚宁交出她手中的解药。 路平铮站在许砚宁面前,微微垂首,俊俏的脸庞上带着威胁的笑,“嫂嫂,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微风吹起轻纱,外面的人看不清轿子内的情景,但能听见。 许砚宁从袖口中摸出一个瓷瓶,打开,将其中药丸倒出,药丸呈鲜红色,小拇指盖的大小。 路平铮的目光紧随许砚宁手中的药丸,心中带着些许期待,但又觉得许砚宁这个人不可轻易相信。 许砚宁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药丸,举起与自己的眼睛持平,看了看药丸,又看向路平铮,道: “路平铮,解药就在这里,你敢吃吗?” 路平铮的目光从药丸移到许砚宁的脸上,许砚宁生的极好:眉如远山,眸若秋水,粉面桃腮。 可这样极美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挑衅,这让路平铮皱起了眉。 “嫂嫂,你骗我。”路平铮的嗓音轻柔,动作却不温柔。 路平铮一手掐住许砚宁的脖子,一手将药丸塞进许砚宁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许砚宁瞪大了眼睛。 见许砚宁神情微变,路平铮嗤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惯会使用骗人的伎俩。 这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的解药。 路平铮其实没用多大的力,但许砚宁的脖子上还是留下了红印,看着吓人的很。 路平铮松开了掐住许砚宁脖子的手,冷眼看着她:“嫂嫂,你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命呢。” 许砚宁忽的笑了起来,手肘靠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笑意盈盈:“路平铮,你太蠢了。那可是真的解药。” 路平铮心惊片刻,很快哼了一声:“许砚宁,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许砚宁摸了摸眼角笑出的泪:“你连灵仙醉都知道了,不会不知道灵仙醉的解药长什么样吧?” 路平铮瞪大了眼睛,忽的握紧了拳头。 “砰——” 路平铮一拳砸在许砚宁身后的椅背上,那椅背瞬间就缺了个角。 “你敢耍我!?” 随后,路平铮紧紧掐住许砚宁的脖子,难以压制心中的怒意。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 许砚宁却是勾唇一笑,“谁告诉你解药只有一颗的?” 第八章:进城 这句话像是定心丸让暴躁的路平铮瞬间平静了下来。 许砚宁又拿出一个瓷瓶,还不待她打开就被路平铮抢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打开吃了。 许砚宁挑眉一笑,靠在仅剩的半个椅背上,笑问:“你就不问问里面是什么?” 吃了药的路平铮看向许砚宁,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许砚宁,“嫂嫂,多谢你的解药。” 许砚宁神情不变,只是笑着。 路平铮见许砚宁临危不惧的模样不由得心慌起来:“你笑什么?” 许砚宁:“笑你蠢。” 话落,路平铮的手颤抖起来,如同狂风骤雨般的疼痛席卷全身。 他拿不住自己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许砚宁的脚下。 许砚宁一脚踢在路平铮的膝盖上,本就因为中毒身体疼痛难以自已的路平铮挨不住许砚宁的这一脚,只能单膝跪在许砚宁面前。 路平铮恶狠狠地瞪着许砚宁:“那不是解药!” 许砚宁无视掉路平铮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那是解药了?” 她只说了还有解药,又没说那是解药。 路平铮只能心中唾骂许砚宁狡猾,四人听见轿子里的动静警惕地看着轿子,只要路平铮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进去杀了许砚宁。 身体的疼痛让路平铮说不出话来,钻心蚀骨,让他恨不得咬舌自尽。 见路平铮低下了头,许砚宁翘着二郎腿,脚尖抵住路平铮的下巴,微微抬起,迫使路平铮看向她。 “你现在中了两种毒,解药你可以自己去买,当然,我也有解药,但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 路平铮喘着气,“你想要什么?” “你想帮路修远除掉我,但是路修远和你的皇帝兄长算是死敌。路平铮,你到底是谁的人呢?” 燕国势力复杂,但无疑是皇权最大,路平铮只有背靠燕国皇帝才利于自身发展。 路修远自从变成残废之后,手中权利大不如前,就好像死是命定的结局。 路平铮哼了一声:“想知道,就给我解毒。” 看着路平铮额头上的汗,许砚宁知道路平铮很难再撑下去了,这毒烈得很。 拿出解药塞进路平铮的嘴里,他才渐渐平缓下来。 许砚宁看着路平铮,淡淡道:“暂缓毒性而已。” 她才没有傻到给路平铮解药的地步。 路平铮猜到了,收起自己的佩剑,看着许砚宁的眼中带着杀意,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杀心。 “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 许砚宁笑道:“对我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但是你不告诉我,你连暂缓毒性的药都拿不到。” 这是路平铮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威胁,心中有气,但理智占据头脑。 “我们兄弟三人虽是一母同胞,但其中早有隔阂。嫂嫂,我的长兄远比我更危险。” 所以路平铮是路修远的人。 许砚宁心中有了大致的衡量,抬眸看向路平铮,道:“想要解药的话,就要让我见到路修远。” 路平铮皱眉不解:“你想做什么?” 路修远要杀她,她不跑就算了,居然还要主动见路修远? 许砚宁将红盖头重新盖上,学着路平铮的语气回答:“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 路平铮深深地看了许砚宁一眼,转身离开轿子翻身上马。 他到底是低估这个女人了。 四人见路平铮面色阴沉,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看向轿子的眼神都带着探究。 燕国那么多王爷里,除去日渐势弱的路修远,路平铮是权利最大的,在京都里更是横着走的存在。 许砚宁却接二连三让路平铮吃瘪,他们不得不高看许砚宁一眼。 尤其是许砚宁五花八门的毒药,光是想想都让人心惊胆战。 车队一路往京都驶去,只是车队走了没多久,就有另一队人出了楚国大门。 身穿蓝白拼色长袍的男子问道:“主子,真的要去燕国吗?” 被他称为主子的人一身玄袍,带着鬼面面具,独留下一双眼睛清亮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和亲车队。 “既然七镜司都能把手伸到楚国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手伸到燕国去?” 虽然大家都是江湖势力,但是他们天影会与七镜司向来没有交集,可是作为楚国人,天影会很难不厌恶七镜司。 天色渐晚,和亲车队停在一家客栈前,路平铮很大气地丢了一锭银子给掌柜包了场。 许砚宁推开窗户,靠着窗棂看着一队人卡着关城门的时间进了城。 领头的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玄衣男人。 许砚宁觉得有些眼熟,鬼面男恰巧抬头看向了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许砚宁皱着眉关上了窗。 太眼熟了。 此时有人推开了门,许砚宁转身看去,路平铮负手走来,自顾自地坐下倒茶喝水。 许砚宁挑眉走去,在路平铮对面坐下,“你就不怕我在水里下毒?” 路平铮喝水的动作一顿,茶杯到了嘴边还是被放了下去,“你哪来那么多毒?” 许砚宁看着路平铮的动作笑起来:“我都告诉你了,我也是医者。” 路平铮哼了一声:“我看是毒医吧。” 许砚宁将暂缓毒性的药丢给路平铮,“说罢,找我做什么?” “此次和亲,他们没给你准备什么嫁妆吧?” 许砚宁不明所以:“所以呢?” “燕国与你楚国不同,你又是和亲来的。嫂嫂,我好心提醒你,在燕国,没权可以,没钱可不行。” 许砚宁食指轻敲桌面,忽而笑道:“我虽是和亲公主,但是成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虽然路修远势弱,但不至于没钱吧?” 路平铮奇怪地看着许砚宁,“你凭什么觉得二哥会把钱给你?” 和亲公主的存在对于路修远来说可是羞辱,更何况路修远是要杀她的,怎么可能会把成王府的钱交给许砚宁? “凭我有办法治好他的腿。” 路平铮闻言只觉得好笑。 路修远的腿疾只有仁圣医者能治,可那仁圣医者早已经隐居,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路平铮觉得许砚宁在吹牛,但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我要买你的毒药,你卖不卖?” 第九章:交锋 许砚宁:“你买毒药做什么?” 路平铮不差钱,市面上大多数毒药他都可以自己去买,买不到的,恐怕只有她给路平铮下的那两个毒了。 路平铮:“不是我买,是七镜司买。” 许砚宁来了兴致:“哦?” “天影会劫持了七镜司的一个重要的人,所以七镜司需要一个致命毒药以抗衡天影会。嫂嫂,你既然有办法得到灵仙醉,那肯定也有办法弄来第二瓶吧?” 许砚宁当然有第二瓶灵仙醉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把灵仙醉给那些想致她于死地的人呢? “七镜司曾经想杀我,我为什么要把灵仙醉给他们?” 路平铮选择找许砚宁拿毒药没有其他原因,因为卖灵仙醉的那个药阁没有灵仙醉了,只说被人全部买走了,其余一律不说。 所以路平铮猜想应该是许砚宁买走了,毕竟灵仙醉数量有限,而目前为止又只有许砚宁用了灵仙醉。 “到了燕国地界,他们不会再追杀你了。” 许砚宁只觉得好笑,在楚国地界都敢刺杀她,怎么到了燕国就不会了? “想要灵仙醉?” 路平铮点头。 “那你告诉我江知衡的去向。” 路平铮眸中划过一瞬暗光,“看来江知衡对于嫂嫂确实重要。” 许砚宁笑笑:“我都有灵仙醉了,还会差钱吗?” 灵仙醉可是千金难求,她手上有好几瓶呢。 路平铮面色沉了下来,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这个女人着实难搞。 路平铮站起身来,看着许砚宁的眼中看着隐忍的杀意:“那嫂嫂可要好好保管灵仙醉呢。” 许砚宁可不在乎路平铮略带威胁的语气,“慢走不送。” 见路平铮离开,许砚宁摩挲着茶杯,思考起来。 七镜司追杀她,导致江知衡生死未卜,而路平铮又说江知衡在他手上,路平铮和七镜司又是合作关系。 如果路平铮说的是真的,那么江知衡是被七镜司抓了的,那天影会冒出来是为了什么? 单纯和七镜司不对付? 江湖势力错综复杂,她虽没有深入了解,但大致也知道其中恩怨。 天影会和七镜司实力相当,只不过因为不同国家所以立场不同,但并没有什么交集。 天影会抓了七镜司重要的人,可天影会的活动范围只有楚国,七镜司有什么重要的人会在楚国?又为什么会被没有什么交集的天影会抓住? 许砚宁食指轻敲桌面,算算时间,七镜司追杀和亲公主,和亲领队江知衡失踪生死未卜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京城了。 既然消息传开了,那天影会突然和七镜司暗中较劲恐怕就是因为这件事。 毕竟天影会的立场是楚国,那么,天影会抓走的七镜司的重要人物是谁呢? 答案很明显了。 许砚宁勾唇一笑,难怪路平铮不敢把江知衡带到她面前来。 原来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抓到江知衡。 想明白了许砚宁也就不执着了,正打算休息,就听见屋顶传来细碎的声音。 许砚宁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勾唇一笑,褪去了外衣。 屋顶上的人只揭开一片瓦看了一眼,像是被吓着了般又很快盖上了。 下属见状问道:“主子,怎么了?” 路平铮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先下去。” 下属点头应下。 路平铮没敢揭瓦了,打开窗户翻身进去,屋内一片黑暗,窗户关上,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路平铮凭借着记忆走到了床前,拿出一个药丸捏碎,一股清新是药香飘散开来,整个屋子都是这个味道。 客栈不远处的屋顶上正坐着两人,见路平铮翻窗进去了,下属不由得问道:“主子,我们要不要杀进去,直接把公主抢过来?” 鬼面男原本清亮的眼眸暗了下来,许砚宁好歹是和亲公主,路平铮作为接亲使者居然敢摸进和亲公主的房间。 这无论是放在楚国还是放在燕国都是不被允许的。 可是现在就要行动吗? “再等等。”鬼面男握紧了拳头,昭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此时的路平铮等了片刻,床上的人儿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他才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像上次那样被许砚宁摆一道了。 不过为什么上次的药没起作用呢? 路平铮没有细想,靠近床边,挑起轻纱,见许砚宁正安静地躺在那里,便放松了警惕。 许砚宁的药就摆在枕边,路平铮想伸手去拿,许砚宁忽地睁开眼睛,抓住路平铮伸出来的手用力一拉就将路平铮拉到了床上。 许砚宁翻身坐在路平铮身上,一脚踩着路平铮的一只手,一手抓住路平铮的下巴迫使路平铮张开嘴巴,一手塞进去一颗药丸,药丸入口即化。 这一套动作下来不过呼吸之间,路平铮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这次的毒药见效更快,还不待路平铮说话,他便觉得自己的力量在流失,四肢绵软无力,像是待宰的羔羊。 许砚宁笑嘻嘻地看着路平铮,“你又上当了。” 路平铮气急了,但他没有力气对许砚宁做什么,只能躺在床上恶狠狠地瞪着许砚宁。 “想偷灵仙醉呀?路平铮,你好歹是个王爷,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也干得出来?” 路平铮说不出话,只是瞪着许砚宁。 “你真是一点也不听话。”许砚宁的手轻抚着路平铮的脸,“现在你中了三种毒,这三种毒毒性如何不需要我说了吧?” “通常人体的极限就是体内同时存在四种奇毒,如果你还敢对我动手,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人体极限是何滋味。” 说完,许砚宁塞了一颗暂缓毒性的药给路平铮,路平铮转而翻身将许砚宁压在下面,掐着许砚宁的脖子,杀人般的眼神看着她。 “许砚宁,希望到了成王府你也能这么嚣张!” 许砚宁揪住路平铮的衣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但这样暧昧的距离下,双方只有想让对方立刻死的心。 “第三种毒可是我新研制出来的,除了我以外,可没有人能做出解药。路平铮,你可别到时候求我。” 第十章:成亲 路平铮自己也是医者,许砚宁所说真假他自己心中有数,他也确实不能拿许砚宁怎么样。 离开房间后,路平铮只有杀人的心。 下属见路平铮双手空空的出来,又见路平铮阴沉着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要完蛋了。 路平铮冷声问:“人还没找到吗?” 下属摇头:“还没……” 路平铮一脚踢在下属的肩膀处,本就在屋顶上,这一脚直接把人踢下屋顶了。 人体摔在地上的声响不小,许砚宁听见了,哼笑一声:“真是只纸老虎。” 不敢拿她怎么样就拿自己人撒气。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就成了燕国权利最大的王爷。 不知道路平铮是不是被吓唬住了,之后往京都的路上并没有作什么妖,这让许砚宁清净了不少。 一路前往京都,和亲队伍确实引人注目。 到达成王府后,门口只有一个管家,见路平铮来了连忙迎上去。 许砚宁看着路平铮和管家在说话,但她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路平铮忽然侧目看向她,眼中带着戏谑。 许砚宁放下红盖头,她大致知道管家和路平铮说什么了。 来到大厅,主位除去一个牌位之外再无其他。 太监尖细的嗓子唱着词:“一拜天地——” 许砚宁能感觉到身边有人,但她不知道是谁。 “二拜高堂——” 再进来之前,许砚宁偷偷看过,这场婚礼,成王府没有宾客。 唱词的太监或许是燕国皇帝派来监督婚礼正常进行的。 “夫妻对拜——” 思索间,耳边传来路平铮的声音:“嫂嫂,惊不惊喜?” 原来跟她拜堂的是路平铮。 许砚宁撇撇嘴,“你是替兄拜堂还是替兄娶妻?” “你应该去问我二哥,不过他应该不会见你。” 拜完堂,太监笑着对路平铮道:“王爷,奴完成任务也该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路平铮没有拦着太监,随意挥了挥手。 太监临走前看了一眼许砚宁,要不是许砚宁看不到太监,不然应该也会给太监尝尝她新研制出来的毒。 人走了,整个大厅只剩下路平铮和许砚宁。 许砚宁扯下盖头,环顾四周:“看来路修远的确不待见我。” 路平铮笑了笑:“嫂嫂,你知道拜完堂之后要做什么吗?” 许砚宁闻言打量着路平铮,“这都要你代劳?莫非路修远不行?” 路平铮原本勾起的嘴角一僵,瞪了一眼许砚宁,“你胡说什么呢?你好歹是女子,怎么说的话如此粗俗。” 许砚宁笑笑:“你再啰嗦我就让你不行。” 看着许砚宁的笑脸,路平铮莫名打了个寒颤。 许砚宁手中的毒药太多,下毒的本事又厉害的很,他现在还不能跟她对着干。 “带我去见路修远。” 路平铮撇撇嘴:“你就安分点吧,二哥不会见你的。” 对于路修远来说,许砚宁可是皇帝对他的羞辱。 见路平铮不答应,许砚宁也不为难:“不带我去呀?没关系,那你今日份的解药也别要了吧。” 三种毒在体内难免会打架,更何况都是毒性强烈的毒药,路平铮犹豫片刻只能答应:“跟我来吧。” 路平铮带着许砚宁往后院走,路修远在残疾之前是燕国出了名的武将,武功更是屈指一数。 许砚宁看到了后院中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地上有不少武器的痕迹,但看起来很久远了。 许砚宁猜测,这应该是路修远在出事前练武的地方。 穿过练武场,又经过一片花园,但这么久的路程许砚宁竟连一个下人都没有看到。 “成王府已经穷到连下人都没有的地步了吗?” 路平铮叹了口气:“自从双腿残疾之后,二哥性格暴虐无常,哪里有人敢在成王府任差。” 许砚宁想想觉得也是,一个武功盖世的人突然成了残废,性格怎么可能不会改变。 到了路修远的书房前,路平铮敲了敲门,“二哥,是我。” 片刻后,门被打开。 “你来做什么?” 刚踏进书房的门,许砚宁就觉得有一道冷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许砚宁闻声看去,入目的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但身形略微消瘦,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许砚宁倒是不客气,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今日拜堂,是你授意路平铮的?” 路修远看了一眼路平铮,路平铮瑟缩了脖子,又看向许砚宁,随后回答:“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许砚宁答:“按照你们燕国的要求,我的和亲对象是你,可是你们的习俗是,拜堂的才算夫妻。” “若是你授意路平铮替兄拜堂,那么我们还是夫妻,若是你没有授意,那么我们就不是夫妻,事关两国和平,我想应该要上报吧?” 路修远语气淡然:“随你如何想。” 许砚宁挑眉,这和她猜想的路修远不一样啊。 路修远出事前可是傲视群雄,那般傲骨她在楚国都有听说过,出事之后外面传言他暴虐成性,看谁都不顺眼。 所以她这个和亲公主对路修远来说是羞辱。 所以路修远派人杀她。 可看现在的路修远,他这般模样哪里像是暴虐成性? 谣言果然是谣言。 许砚宁上前几步站在路修远面前,微微弯腰与路修远平视,路修远蹙眉不解,但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许砚宁抬手抓住路修远的手腕,路修远倒没挣扎,“你这是做什么?” 许砚宁勾唇一笑:“上报太麻烦,我就暂且认为是你的授意。” “所以?” “既是夫妻,那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腿疾,我能治。” 路修远收回了许砚宁抓着的手,嘲讽道:“看来公主得了失心疯。” 路平铮坐在一旁托着下巴,摆出一副吃瓜的状态。 许砚宁抬手,一根银针飞出去,扎在路平铮的手腕处。 路平铮倒吸一口凉气,另一只手握着被银针扎着的手腕,疼得他要骂人:“许砚宁,我没得罪你吧?” 许砚宁没有理会路平铮,又拿出一根银针扎在路修远失去知觉的腿上。 “仁圣医者你们是请不到了,不过他的十二鬼门针你们应该知道吧?” 第十一章:交易 十二鬼门针是仁圣医者独创的秘书。 世间仅有,难以伪造。 路修远虽然不爽许砚宁往他腿上扎针的行为,但他苦于腿疾,这几年找了不少办法,唯有十二鬼门针能治。 所以他是认得十二鬼门针的。 路修远心中震惊,但他也警惕:“十二鬼门针是仁圣医者是独家秘传,你是如何得到的?” 路平铮也认得,他没想到许砚宁说的是真的。 十二鬼门针是治疗路修远腿疾的最后希望。 “你也说了是独家秘传,我还能怎么得到?” 学医多年,十二鬼门针本是她打算带去战场上救治那些因战残疾的士兵的,没想到会被拿来治路修远的腿疾。 “你愿意帮我?” 路修远不太相信,先不说燕楚两国刚刚交战没多久,单说许家上下死于燕国人之手,就让路修远不太相信许砚宁。 她真的能放下家族仇恨帮助一个燕国人吗? 许砚宁猜到了路修远的想法,笑答:“那就要看王爷觉得自己的腿值什么价了。” 她当然不会放下家族仇恨,但成大事者忍字为上。 路修远成了残疾自然对许家军造成不了什么威胁,真正的罪魁祸首除了燕国皇帝,还有出征与许家军抗衡的那个将军。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希望就摆在眼前,路修远自然不会错过:“你想要什么?” “我好歹是和亲公主,应有的体面不能少。” 燕国皇帝此时应该正等着路修远杀她吧?这样才有理由让路修远活得更惨。 路修远点头:“可以。” “我还要你的钱。” 路平铮说的没错,楚国不会给她陪嫁,她现在确实是身无分文。 路修远没有异议:“都给你。” 许砚宁没想到路修远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你就不争取给自己留一点?” 路修远摇头:“既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许砚宁顺嘴道:“事成之后,送我离开呢?” 路修远:“你想怎么离开?” 和亲之事盯着的人多了去了,再加上许砚宁是许家独女的身份,想要安全离开燕国更是难上加难。 “你只是废了双腿又不是废了武功。”许砚宁回:“只要你想,送我安全离开燕国不是难事。” 路修远默了默,片刻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好,事成之后,我会送你离开。” 路平铮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路修远看了他一眼,路平铮就闭上了嘴巴。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人都是会成长的,三年前的路修远武功盖世,现在任何一个武将都可以达到三年前的路修远的境界。 目送许砚宁离开,路平铮不由得提醒道:“二哥,我觉得你太轻易相信这个女人了。” 许砚宁又阴险又狡诈,下毒快准狠,他很难不担心许砚宁会不会在治疗期间给路修远使绊子。 路修远原本温润如玉的神色冷了下来,“送个人到她面前去,再让暗使盯着。” 明面暗面他都要掌握。 管家收到命令连忙差人给许砚宁收拾出院子来,按照路修远的意思,选的是离主院最近的花香居。 本以为许砚宁活不过今晚,管家什么都没准备,现在准备起来有些仓促。 许砚宁到不在乎这些,“记得把府内的药材都搬过来。” 既然约定好了,许砚宁没想过食言,但她也不打算让路修远舒舒服服地治好腿疾。 两国交战死伤难免,可死的是她的家人和族人,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主使不是路修远,可路修远也是燕国皇室,许砚宁自然不会放过。 天色暗了下来,许砚宁将自己泡在热水里,这几日和路平铮对峙,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浊气。 主院内,路平铮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许砚宁的毒厉害得很,路平铮捏着自己的手腕,斟酌片刻后还是告诉了路修远许砚宁给他下毒的事。 路修远挑眉问道:“你是说,你在一个女人手里摔了三次?” 路平铮自觉惭愧,“我哪知道她手里能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毒药。说起来,药阁的灵仙醉都被清空了,我觉得就是她干的。” 路修远倒不这么觉得:“一个家族覆灭,被迫和亲还没有嫁妆的空壳公主,能有清空灵仙醉的能力?” 路平铮觉得路修远说的有道理,喃喃自语:“那会是谁呢?” 路修远:“那位行踪难定的毒师到京都了,你想办法去见见她。” 路平铮点头应下:“听说药阁的鬼字牌杀手也来了。” 七镜司不只做杀手行业,其中的情报网也是江湖一流。 路修远思索片刻:“先不管她,找到毒师再说。” 路修远信不过许砚宁,如果能够找到药阁的毒师,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退路。 而此时的许砚宁刚躺下准备休息,就听见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托路平铮的福,许砚宁现在习惯了随身携带毒药。 眼见那道人影越来越近,许砚宁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警惕的看着不速之客。 匕首划破轻纱,在黑暗的房间尤其显眼。 来者没有还手的意思,抓住了许砚宁握着匕首的手腕,仅露出的眼睛清澈透亮,“你就是长宁公主?” 许砚宁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忽然想起是刚进燕国时看到的那个鬼面男。 许砚宁甩开鬼面男抓着她的手,问道:“你找我?” “受朋友所托,送一样东西给你。”说罢,鬼面男将一块刻着“天”字的玉牌扔向许砚宁,许砚宁顺手接过。 玉牌的手感温润,定然价值不菲。 许砚宁盯着玉牌上的字看了良久,忽而问道:“哪个朋友?” 鬼面男:“江知衡。” 听到这个名字,许砚宁不免急切起来,“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的朋友,自是安全无虞。” 闻言,许砚宁松了一口气。 江知衡果然不在路平铮手中。 门外传来一阵猫叫,鬼面男不欲多留,走前只道:“如果有人敢为难你,带着这块玉牌去天影会,我自会为你撑腰。” 第十二章:试探 许砚宁摩挲着手中的玉牌。 天影会,江知衡。 江知衡什么时候和天影会牵扯上关系了? 许砚宁想不出来什么,只要他人没事就好。 收好玉牌转身接着睡觉去了。 回到天影会,就有下属来报:“主子,七镜司那边似乎想要找到药阁的毒师。” 鬼面男不由地皱眉:“哪个毒师?” 药阁毒师多了去了,七镜司要找哪个? 下属回:“是鬼医。” 江湖中的医师多了去了,毒师自然不算少数,但是能把毒研制出花样来的,只有药阁的鬼医。 虽然不知道七镜司找鬼医做什么,但是他一点都不想让七镜司满意。 “拦住他们就好。” 而此时的许砚宁刚要睡着,就听见屋顶上有细碎的声响。 白净的脸蛋上满是怨念,“真烦。” 有觉不让睡,何尝不是一直酷刑呢? 屋顶上的人似乎没想到许砚宁是醒着的,他明明往房间里面下了迷药! 许砚宁一眼就看见了来人脖颈处的刺青,有些烦闷道:“你们七镜司很闲吗?” 刺客愣了愣,随即拔出长剑直冲许砚宁。 许砚宁叹了口气,她不打算与刺客纠缠。 闪身避过袭来的长剑,长剑砍在桌子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许砚宁趁机开门往外跑,花香居离路修远的主院不远,刺客紧随其后,长剑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阴森。 许砚宁一个翻身避开长剑,往主院跑的路上还不忘把自己弄得狼狈点。 “路修远!” 到了主院门口,许砚宁就开始大喊大叫:“路修远!你再不出来,你的医师就要死了!” 边喊着,许砚宁边翻滚避开长剑,白色的里衣变得脏兮兮的。 路平铮怀疑许砚宁会武功,所以才让人来试探试探,但是路修远没想到许砚宁会往他这边跑。 通过窗户,路修远能清楚地看见许砚宁被刺客追得满地打滚的场面,如此看来,许砚宁是真的不会武功。 路修远手指轻敲轮椅的扶手,片刻后道:“玄因,你去。” 原本站在路修远身后给路修远推轮椅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是。” 许砚宁只觉得这是自己活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 而路修远却无所作为。 许砚宁心中有气,决定待会扎针时给路修远下点猛药。 眼见长剑要劈下来了,许砚宁摈住了呼吸,却见白光一闪,一柄长剑横飞过来打掉了朝她攻来的长剑。 黑色身影闪过,那刺客就被踹飞出去了。 许砚宁打量着眼前的黑衣男子,白天没见过。 玄因转身将许砚宁扶起来,待许砚宁站定后迅速后退一步与许砚宁拉开距离。 许砚宁没搭理玄因,捂着受了伤的手臂往路修远那边走去。 许砚宁可怜兮兮的哭喊着:“王爷你也太狠心了吧?” 闻言,路修远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不显,“刺客又不是我派去的,我狠心什么?” 许砚宁气急:“不是你派来的你就在这里看着那个刺客杀我?” 路修远抿唇:“你这不是没事吗?” 许砚宁把自己被划破了的手臂往前怼,“你管这叫没事?你知不知道医者的手很重要!” 许砚宁的衣服因为流血而被染红了,手臂处还有一道狭长的伤口。 路修远自知理亏,更何况他现在确实要将许砚宁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路修远看了玄因一眼,玄因便默默退出去关上了门。 “坐。”路修远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然后伸手去拿桌面上的锦盒。 许砚宁乖乖坐下,看着路修远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路修远伸手去抓许砚宁的手臂,因为疼痛,许砚宁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 见许砚宁的小脸因为疼痛而变得皱巴巴的,他心中莫名难受起来,上药的力度也变得轻缓。 许砚宁认得这个药瓶,是药阁的。 路修远见许砚宁一直盯着他手中的药瓶,解释道:“这是我从药阁买的药,药效极佳,不会留疤,你可放心。” 许砚宁当然知道这药不会留疤,这药她可太熟悉了。 许砚宁瘪了瘪嘴:“你这成王府也太不安全了吧。” 七镜司和路平铮是合作关系,而路平铮和路修远又是一条线上的人,许砚宁很难不怀疑刚刚的刺客是不是路修远安排的。 但人在屋檐下,她连伤都受了,现在不继续装下去才是前功尽弃。 路修远语气柔和,“你放心,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出现了。” 许砚宁看着路修远的脸,路修远生的好看,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与路平铮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完全是两种风格。 路修远一抬眸就与许砚宁对视上了,呼吸一窒,慌乱地移开眼:“你看我做什么?” 许砚宁回:“只是觉得王爷不似传闻中那般暴虐,反而……温柔得紧。” 路修远包扎的手一顿,“你别夸我。” 许砚宁不解:“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包扎好了,你回去吧。” 许砚宁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刚刚那个刺客跑了,谁知道会不会转头再来。王爷,我要是死了可就没人治你的腿了。” 路修远食指弯曲,用骨节敲了敲桌面,玄因立即开门进来。 “把王妃送回去。” 玄因应下:“是。” 许砚宁还想说什么,但玄因直接站在她与路修远之间,冰冷的眼眸直愣愣的盯着她。 “王妃,我送你回去。” 许砚宁知道路修远这是不想继续跟她多说了,只能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许砚宁突然停下,转身看向玄因,问道:“我白天没见过你,你是王爷身边的近侍?” 玄因依旧木着一张脸,回答:“是。” 许砚宁打量着玄因,忽然勾唇一笑。 这和亲也不全是坏处,这么大的成王府,居然还能遇见熟人。 玄因心中奇怪许砚宁的神情变化,但很快补充道:“王妃不必担心刺客,明日王爷就会让府内死侍保护王妃安全。” 这倒是许砚宁不知道的。 说得好听是保护,但是实际上是监视吧? “那还真是多谢王爷了。” 第十三章:较量 回到卧房,许砚宁关好门窗,然后从袖口处拿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 玉牌上刻着七镜司的图腾。 许砚宁轻哼一声,她就说,路平铮都和七镜司是合作关系了,作为路平铮关系亲近的兄长,路修远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派人杀她,是为了试探她吗?她与路修远的接触不多,想来定是路平铮告的秘。 想到路平铮,就想到了路平铮体内的毒。 三种毒性强烈的毒药存在一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会互不干扰,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路平铮就会来找她了。 将玉牌收好,这下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次日清晨,天才微微亮,皇宫内就来了人。 传话太监扬着笑脸:“王爷,陛下请您去宫内喝茶。” 路修远冷冷地看着太监,太监忽然打了个寒颤。 “不去。”对于自己的这个皇帝兄长,路修远是一点都不想见。 路修远不答应,太监就不能走,只能继续劝道:“王爷,陛下和皇后娘娘可都等着您和王妃呢。” 路修远冷眼看去,玄因手起刀落,鲜血喷涌了一地,太监瞪大了眼睛看着路修远,求饶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没了命。 不远处的许砚宁看着这一幕,忽然想收回昨晚上说的话,虽然那是为了演戏,但她莫名有种负罪感。 路修远哪里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公子,明明就是传闻中的地狱阎罗。 路修远扭头看去,只见许砚宁惨白着一张脸,呆愣愣的,很快就转身跑了。 路修远原本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觉捏紧。 “玄因。” “主子。” “让厨房炖点安神的汤给王妃送去。” 玄因愣神片刻,很快应了下来。 当初被七镜司追着杀她都没被吓到,路修远杀个人还不至于吓着她,可她得演戏。 许砚宁叹了口气,路修远的警惕心太重了,不演戏很难让路修远放松警惕。 院落里满是药材,除去平常常见的,还有连药阁都很少拥有的。 管家奉汤来时,许砚宁正鼓捣着药材,看起来并不像被吓着了的样子。 许砚宁看了一眼管家端着的汤,管家立即解释:“这是安神汤,是王爷亲自吩咐做的。” 许砚宁的目光又从汤移到管家身后跟着的黑衣女子身上,“那她呢?也是王爷亲自吩咐的?” 黑衣女子上前一步,朝许砚宁拱手解释道:“奴名玄水,奉王爷之命,前来侍奉王妃。” 路修远虽然看起来势弱,但他都有七镜司的玉牌了,关系肯定不浅。 燕国势力复杂,路修远双腿残疾还能活到现在,一定培养了自己的暗卫。 玄因是明面上的近侍,玄水应该就是暗中的暗卫了。 许砚宁打量着玄水,道:“我昨日没见过你,你不像是府中下人。” 玄水:“奴是王爷从宫中调遣来的,原先是宫中女官。” 许砚宁挑眉,这是在掩盖自己暗卫的身份?不过能从皇宫调遣人来,路修远或许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势弱。 许砚宁摆摆手,“自便。” 无论玄水的身份是宫中女官还是成王暗卫,目的想来都只有一个——监视她。 管家将安神汤放在桌面上叮嘱道:“王妃,这汤还需趁热喝。” 许砚宁看了一眼安神汤,又看向玄水,“你喝。” 玄水愣了片刻,惶恐道:“王妃,这安神汤是王爷……” 不待玄水说完,许砚宁直接打断:“你现在是我的人,还是王爷的人?” 玄水嗫喏:“奴自是王妃的人。” 许砚宁:“既如此,你还拒绝什么?” 玄水心中衡量片刻后还是端起汤碗一饮而尽了。 管家见状心中叹气,随后端着空碗离开了。 许砚宁低着头研磨着药粉,玄水走来微微弯腰,问道:“王妃,可有奴能帮忙做的?” 许砚宁指了指一旁堆叠在一起的药材,“去把那些分类了。” 玄水点头应下。 药材繁杂,整理间隙,玄水还偷偷观察许砚宁。 一个平平无奇的和亲公主,无论在哪一方面对路修远来说都没有任何帮助,甚至可以说是累赘。 她被路修远叫来照看许砚宁,心中是不服气的,这样的女人,她不知道路修远留着做什么。 思索着,玄水只觉眼前模糊了起来,人中处有一股黏腻的感觉。 玄水伸手摸了摸,便看见手上全是鲜血。 玄水转身去看许砚宁,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上,喉间的“救命”还没喊出,就看见了许砚宁冷漠的脸。 许砚宁上前几步蹲在玄水面前,好看的脸庞笑了起来:“怪不了我,要怪就怪路修远吧。” 说罢,许砚宁跌坐在地上,然后踉踉跄跄爬起来往外跑。 主院内,路修远正冷眼看着宫中派来传话的太监,还不待玄因动手,许砚宁就跌跌撞撞跑来了。 路修远见许砚宁脸色苍白,不由得揪心起来,“这么慌张做什么?” 许砚宁看着路修远,浑身颤抖着:“玄水……死了。” 路修远一愣,玄水是刚派去许砚宁那的,这才多久,就死了? 路修远安慰道:“别害怕,我会让人处理的。” 说着,路修远给玄因使了一个眼色,玄因便往外走了。 太监自知现在劝不了路修远,连忙道:“王爷,王妃,奴先回宫复命了。” 说完,连忙往外走。 成王府日日死人,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稀奇的是路修远对许砚宁的态度。 太监一想到路修远安慰许砚宁的神情,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个暴虐无常的人,竟会有这样的一面? 玄水的尸体还在花香居,玄因到场时已经有人检查过尸体了,见玄因来了,说道:“死于中毒。但王妃并无不妥。” 他们被安排在暗处监视许砚宁,刚刚在花香居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知道。 玄因眸光微闪,既然许砚宁没有不妥的地方,那玄水是怎么中毒的呢? 同处一个地方,为什么玄水中毒暴毙而亡,许砚宁却什么事都没有? 玄因对暗卫道:“我会转告王爷。” 第十四章:查验 路修远安慰了好一会儿许砚宁才平复心情。 许砚宁抽噎着:“我让她去整理药材,突然就七窍流血了。是不是我没有叫她去整理药材,她就不会死了?” 路修远轻抚着许砚宁的后背柔声安慰着,“生死有命,你不必放在心上。” 此时玄因敲门进来,路修远抬眸看去,玄因摇摇头,然后若无其事地站在路修远身后。 路修远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趴在他腿上抽泣的许砚宁,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明日是一年一度的百花宴,你可以去散散心。” 许砚宁这才抬头看向路修远,哭红了的眼眶让她本就娇艳的脸庞添了一抹秋色。 “百花宴是什么?” 路修远慌忙撇开眼睛,解释道:“世家贵族之间的相亲宴罢了。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 “相亲?”许砚宁眨巴眨巴眼睛:“成婚了也能去吗?” 路修远点头:“左右不过玩乐。” 许砚宁笑起来:“我去!你去吗?” 路修远摇头:“你去就好,有事就差人回来找我。” 许砚宁略微遗憾:“那好吧。” 此时路平铮大摇大摆走来,“二哥,听说你又杀了个传话太监?” 路修远忽然慌了神,连忙去看许砚宁,许砚宁却转身看去,路平铮刚踏进房门就注意到了许砚宁红红的眼眶。 看看许砚宁又看看路修远然后又看看许砚宁,眼睛在两人身上轮流打转,末了,冒出一句:“二哥,你把人惹哭了啊?” 路修远:…… 路修远冷眼看着路平铮,路平铮这才忽觉自己说错了话。 许砚宁转而去抓路修远的手腕,路修远也没挣扎,任由许砚宁把脉。 只是许砚宁渐渐皱起了眉,神情也严肃起来。 路修远见许砚宁神情严肃,立马正襟危坐起来:“怎么了?” 许砚宁放开路修远的手腕,伸手去撑开路修远的眼皮,然后是口唇。 路平铮见许砚宁严肃的模样也焦急起来了,“嫂嫂你倒是说啊,我哥怎么了?” 许砚宁:“中毒。” 路平铮惊讶:“中毒?” 路修远也蹙起了眉头,他平常用的吃的都是经成王府中的人过手的,而他府上的人的底细他一清二楚。 怎么会中毒? 路平铮也觉得不可能:“我说嫂嫂,你可不能乱说啊,成王府中的所有人所有东西都是经过检验的,断然不可能有毒。” 许砚宁收回手,“信不信由你。你体内的毒积累深厚,是慢性毒。” “这毒先侵蚀你的双腿,然后毒慢慢上移,再是你的双手、五脏六腑然后到达你的脑袋。” 路平铮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哥所中的毒是蚀骨散?” 许砚宁点头:“这毒可不好找。想要治好你的腿疾就要祛毒。我回去给你写一药方,让人按照药方煮药即可。” 许砚宁临走前看了一眼路平铮,算算时间,路平铮离毒发的日子不远了。 路平铮看着许砚宁嘴角的笑不由得心慌起来。 见许砚宁走了,路平铮才问:“二哥,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嫂嫂都哭成那样了。” 想着许砚宁哭红了的眼眶,那样的表情配上那样的脸,说实话,有一种仙人垂泪的感觉。 路修远瞪了路平铮一眼:“小姑娘面皮薄,以后那样的玩笑不要开了。” 路平铮闻言大惊失色,“二哥,这话是你能说出来的?” 许砚宁给路修远灌迷魂汤了? 路修远蹙眉:“怎么?她能治我的腿,按照约定,我会给她成王妃应有的体面。” 路平铮啧啧两声:“真是因为约定?” 路修远垂眸:“你喜欢人家?” 路平铮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二哥你真会开玩笑。” 谁会喜欢她啊?那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娶回家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那你关心这些做什么?让你去找的人找到了吗?” 路平铮这才正经了起来:“派去打听消息的人都被杀了。” 路修远:“谁干的?” 燕国境内,七镜司是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存在,还从未有人敢拦截七镜司的人。 路平铮回答:“天影会。” “天影会怎么会在这里?”路修远神情冷了下来:“你之前说,江知衡被天影会的人带走了?” 路平铮点头:“但是楚国皇室那边好像并无作为。” 江知衡可是楚国出了名的人物,江知衡失踪,楚国那边却没有任何表示。 路平铮越发看不起楚国了。 路修远食指轻敲着轮椅扶手,片刻后道:“天影会为什么会来这里?” 路平铮摇头,天影会的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见到七镜司的人就杀,他们根本来不及问什么。 “先找天影会的栖身之所。” 找到他们才能抓住他们。 路平铮点头应下,目光落到路修远的双腿上,想起许砚宁的话,问道:“要不要暗中找找府内下毒之人?” 路修远点头:“去吧。” 待路平铮离开后,路修远才问玄因:“玄水是怎么死的?” 玄因:“验尸是中毒。” “中毒?什么毒?” 玄因摇头。 那碗安神汤已经查验过了,是普通的安神汤,花香居也搜过了,没有任何毒药。 玄水死的蹊跷,那些看守许砚宁的暗卫又说许砚宁没有不妥的地方。 路修远沉吟片刻:“既然不是王妃干的,那就看好王妃,明日百花宴,王妃若是少了一根头发,军法处置。” 玄因:“是!” 回到花香居后,许砚宁看了一眼原本玄水倒下的地方,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同血迹都没有了。 玄水的尸体已经被带走处理了,想必也查不出什么来。 她这次可没有用毒药。 想到百花宴,按照路修远所说,百花宴是专为世家贵族的年轻小姐和公子举办的相亲宴会。 燕国势力分为两方,一方为皇权,一方为世家权。 皇权固然至高无上,但燕国世家多,人多自然就能推到高墙。 她要是燕国皇帝,自然最是苦恼世家大族。 许砚宁将研磨好的粉末装好,作为成王妃,燕国皇权的一员,她当然不会让世家大族过得快活。 第十五章:百花宴 夜幕悄然褪去,天边鱼翻白肚。 许砚宁起来时,路修远正等在院子外面。 “王爷?”许砚宁出声询问:“王爷不是不去百花宴吗?怎么起得这么早。” 玄因上前几步,将一个折叠匕首塞到许砚宁手中,然后转身回到路修远身边。 许砚宁看着手中的折叠匕首,问道:“王爷这是作何?” 路修远抿着唇,眼神飘忽:“给你防身用。” 说完就让玄因推着他回去了。 许砚宁看着路修远离开的背影,勾唇一笑,看来她的新药是有点作用的。 折叠匕首看起来比平常的匕首要简约许多,不过因为可以折叠,是很好的防身武器。 百花宴并没有在皇宫举行,而是选在了百花阁中。 成王府的轿撵到达百花阁时,百花宴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 算算时日,冬日即将过去,百花阁中不少春日的花发出了新芽,但冬日的花依旧娇艳美丽。 越过前厅,花堂内不少女子聚集一处,有人眼尖瞧见了许砚宁,提高了音量: “这是哪家的妹妹?竟是生面孔。” 引路的太监高喝一声:“大胆!这位可是成王妃!” 这些女子面面相觑,随后有人站起身来朝许砚宁微微福身,“不知成王妃大驾光临。家父受陛下皇恩举办这次的百花宴,其中不足还请王妃海涵。” 说话的女子面容清秀温婉,但那双动人的眼眸里却不尽是真心。 燕国皇权大于一切,这些人都是世家贵族的小姐,于身份而言,许砚宁才是最大的。 许砚宁摆摆手,“既不是真心,何须这些虚礼?” 有人嘟囔一句:“一个和亲公主有什么好嘚瑟的?” 许砚宁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双眸却精准的定位到了那位嘟囔的小姐身上,道: “听说你们这的百花宴是世家贵族的相亲会,王爷说我可以来见见世面,倒没想到真见到了世面。” 就算楚国是战败国,就算她是和亲公主,这样的话都不应该从一个世家小姐口中说出。 和亲的目的是为了两国和平,这样的语言难道不是在激发两国矛盾吗? 嘟囔说话的小姐抬眼就对上了许砚宁的眼睛,那双眼睛极美,却让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让她脊背发凉,想说的话堵在喉间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为首的贵女的手肘轻轻撞了撞嘟囔说话的小姐,随后连忙对小厮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王妃搬张椅子来?” 许砚宁环顾四周,这里只有女子不见男子,这是相亲? 小厮匆忙端来椅子,许砚宁依旧保持着笑容:“你们这既是相亲,怎么只有女子不见男子?” 为首的贵女回答:“男子由淮王领头在隔壁堂,王妃是想找人?” 淮王?许砚宁细细思索片刻后才想起来淮王是什么人物。 燕国皇帝上位之后并没有对自己的手足下杀令,而是任由他们发展,因此博得了一片好评。 淮王名叫路林疏,是个文人,所做书画一绝,已至弱冠之年却尚未婚配,在京都人气不比路平铮低。 许砚宁:“只是好奇罢了,谈不上找人。” 有人阴阳怪气道:“我看王妃是想找个下家吧?众所周知,成王已是残废,那双腿早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性了,怕是连……能力都没有吧?” 有人附和:“找什么下家呀?一个战败国的和亲公主,一个残废王爷,这不就是绝配?” 笑声此起彼伏,许砚宁手肘抵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脑袋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眼前对她极尽嘲弄的世家贵女们。 忽道:“你们这么看不起路修远,怎么不去杀了他呀?” 笑声戛然而止,世家贵女们齐刷刷地看向许砚宁,无一例外,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为首的贵女冷声:“如此粗俗的话竟从王妃口中说出!简直有辱贵女名声!” 许砚宁看着她,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贵女清了清嗓子,自信道:“我姓林名碧潭,家父是礼部侍郎,家母是京都钱氏一族长女。” 许砚宁:“哦~如此身世,是你们当中最好的吧?” 林碧潭自信点头:“自然。我们当中属我父亲官职最大。” 父亲的官位,子女的脸面。 许砚宁看着少女自信的脸庞,脸上的笑容不变:“那就由你,去杀了成王吧。” 林碧潭闻言脸色骤变,“成王是你的夫君,是陛下的胞弟,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让他死?难道不怕传出去落个杀头的罪名吗!” “原来你们知道路修远是你们陛下的胞弟啊?原来你们知道成王是皇室啊?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 “你们都不怕掉头,我一个外邦人怕什么呢?” 林碧潭气急:“你!” 还不待林碧潭做出什么事来,就听见一道清澈的男声从门外传来:“你们这里好生热闹。” 林碧潭及一众贵女齐刷刷福身行礼:“见过逍遥王殿下。” 许砚宁扭头看去,见来人是路平铮,有些失去了兴味。 路平铮没看那些贵女,朝许砚宁走来:“嫂嫂,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林碧潭身体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平常。 路平铮和路修远可是一母同胞,关系甚是亲密,若是让路平铮知道她们刚刚那般折辱路修远,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很快林碧潭就不怕了,说那些话的又不是她,这场灾祸落不到她身上。 但林碧潭还是抢先回答:“王爷,我们刚刚只是在说些玩笑话呢……” 路平铮带笑的眼睛看向林碧潭,“什么笑话?说来与我听听。” 林碧潭愣了愣,许砚宁笑道:“何必为难?林小姐不敢说,我便替林小姐说。” 林碧潭瞪大了眼睛看着许砚宁,心跳极快。 “她、她、她,还有她,”许砚宁伸出食指指向那几个说话最大声的贵女,“她们刚刚说你的二哥,我的夫君是个残废,双腿治愈无望,还折辱他男人的本事。” 被许砚宁指到的那几个贵女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许砚宁真的会告状。 第十六章:你完蛋了 “不是的王爷!这话不是草民说的!是她!是她说的!”其中一个被指到的贵女连忙跪下叩首,指着第一个开口折辱路修远的人说道。 路平铮看了一眼许砚宁,许砚宁正淡定地喝着花茶。 她刚刚指到的那些贵女里,确实有一个是被冤枉的,但她就是故意的。 许砚宁看着苦苦哀求的贵女惊讶的捂住嘴巴:“哎呀,真是抱歉,是我认错了人呢。她说的不错,起头折辱你二哥的就是她。” 被点名的贵女气急,“你刚刚还一口一个杀了成王呢!你又是什么好东西?王爷,这个女人煽风点火企图扰乱我们与成王的关系,就应该把她抓起来去向楚国问罪!” 路平铮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冰冷,许砚宁却先开了口:“你们与成王的关系?你们与成王有什么关系?” 许砚宁转头看向路平铮,问道:“你哥跟她们什么关系?” 路平铮不知道现在许砚宁在路修远心里是什么位置,但是路修远的腿只有许砚宁能治,再加上他体内还有许砚宁下的毒,这样的情况下路平铮当然不愿意惹怒许砚宁。 路平铮温和一笑:“嫂嫂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嫂嫂回去等我的好消息罢。” 许砚宁这才满意地笑了:“那就辛苦你了,我回去后会跟成王夸你的。” 说罢,许砚宁就朝着外面走去,两个人擦肩而过,不过片刻时间,路平铮手中就多出了一小包药。 出了百花阁,许砚宁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逛起了街。 燕国特产狸奴,这是许砚宁在楚国不曾见过的物种。 满大街都有人在卖,许砚宁一时兴起买了只彩狸。 商贩拿了钱止不住地夸赞:“姑娘好眼光,这彩狸活泼,养在家里还能防小人。” 许砚宁抱着几个月大的彩狸爱不释手,对于商贩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养只狸奴还能防小人?她才不信呢。 抱着彩狸正悠闲散步,路过一书画铺子,怀中的彩狸忽然活跃起来,许砚宁一时间没有按住,彩狸已经挣脱许砚宁跃到了书画铺上。 彩狸的爪子踩过墨水印在了画卷上,铺主惊呼一声:“你是谁家的狸猫?” 许砚宁抓住彩狸后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你这画卷多少钱?我赔给你。” 铺主一身白衣,看着像是已经洗过很多遍了,头发用蓝色的发带挽起,一双眼睛看着许砚宁不觉红了脸。 “无、无碍。不过一幅画罢了,我可以再画。” 许砚宁蹙眉:“这怎么行?我的狸猫害得你损失了一幅画,理应我来赔偿。” 说着,许砚宁看向摆在桌面上的画卷。 除去山水花鸟的画卷,还有一本诗集。 许砚宁顺手拿起:“这是何人的诗集?” 铺主大惊失色,伸手想要去拿回那本诗集,许砚宁却已经翻开了。 “世情纷若絮,野性渺如云。好景时孤赏,无人自细闻。” 铺主挠了挠头:“这不是什么名家诗作,不过是我闲来无事写的诗。” 许砚宁闻言连忙将诗集还给他,“抱歉,我以为这是你拿出来卖的。你写诗,是文人?” 铺主叹息一声:“算不上文人,只不过是求一个生计。姑娘若是看上了哪幅,尽管哪去。” 野性渺如云。 许砚宁细细想着这句。 野性?野心吧。 真的缥缈得如同云一般吗?没有野心的人也会发出如此感慨? 许砚宁不信。 “公子文笔不错,或许可以参加科举。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铺主摇头:“我姓宋名云淮。姑娘玩笑了,不过是求生计罢了,哪有科举的本事。” 许砚宁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铺面上,笑道:“我说你能行你就能行。这是我给你的赔礼,不必拒绝。要是你嫌多,就拿去参加科举,待你功成名就再还我也不迟。” 宋云淮还想再说什么,许砚宁就已经抱着彩狸离开了。 宋云淮看着桌面上的银子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科举?他真的行吗…… 回到成王府,路修远已经等了许久了。 看见许砚宁的怀中还抱着一只彩狸,微微蹙眉:“逛街去了?” 许砚宁点头:“是啊,你瞧。” 说着,许砚宁把彩狸塞进路修远是怀中:“这彩狸毛色油亮,我觉得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想养?” 许砚宁点头。 “那就养着。” 想来成王府也不缺一只猫的吃食。 “还没取名呢,你取吧。” “我?” 许砚宁对着路修远眨巴眨巴眼睛:“王爷,那商贩说家中养彩狸可以避小人呢。王爷取名,自是为王爷避小人。” 路修远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王爷的名声似乎很不好呢。”许砚宁撑着脑袋逗着路修远怀中的彩狸,将百花宴上的事全盘托出。 路修远听完神色微变,但并不是因为那些人对他出言不逊,而是她们骂他还连带着许砚宁。 他的名声拖累了她,害她遭遇了这些她本不用遭遇的折辱。 路修远抿了抿唇,安抚道:“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自会处理好的。” 许砚宁回:“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说着,许砚宁望向路修远,路修远猝不及防地与许砚宁对视上了,这一眼,他挪不开。 “王爷并不似外界传言那般凶狠暴虐,他们对王爷的污蔑折辱才是我厌恶的。” 路修远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其实想反驳许砚宁,告诉她,他就是传言那般凶狠暴虐,视人命如草芥。 可他说不出口,他怕他说出口了,在许砚宁心中的形象会瞬间崩塌…… 不对,他不应该担心这个才是。 路修远挪开眼睛,“你想多了,我就是如传言那般暴虐,我杀的人比你认识的药材还多。” 说完路修远就有些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收不回来。 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觉握紧,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砚宁,生怕许砚宁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是吗?”许砚宁忽然笑起来,“嗯,我信王爷所说。” 第十七章:宫里来人 看见许砚宁的笑容,路修远松了一口气,随即无奈扶额:“你哪里是信了的样子。” 许砚宁笑着:“王爷说什么我都信。” 看着许砚宁,路修远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路平铮此时踏步而来,见许砚宁笑得像是有喜鹊报喜一般,心中不爽,清了清嗓子,问道: “二哥,嫂嫂,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许砚宁看见路平铮,笑容瞬间收了一大半,一边给彩狸顺毛,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来了?” 路平铮看着许砚宁怀中的彩狸来了兴致:“哪来的彩狸?嫂嫂,偷鸡摸狗的事可做不得啊。” 许砚宁瞪了路平铮一眼:“你在怀疑王爷的财力吗?” “哦,买的啊。”路平铮顿觉无趣:“你买这个做什么?” 许砚宁看着路平铮,笑嘻嘻道:“避小人咯。” 路平铮懵了一瞬,避小人就避小人,怎么还看着他说? 片刻后路平铮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路平铮指着许砚宁,“你、你……” 路修远拿起手边的茶杯朝着路平铮指着许砚宁的手掷去,刚好打在路平铮的手背上:“礼数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被打疼了手的路平铮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兄长,路修远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所谓礼数了?! 路平铮揉着被砸痛了的手背,道:“百花宴之事我已经打理好了,那些世家这段日子可有的忙了。” 许砚宁摸着彩狸:“我给你的那药呢?你用了吗?” 路平铮:“用了啊,你别说,给别人下毒看着她们急得跳脚的样子还真是身心舒畅。” 他算是知道许砚宁为什么喜欢给人下毒了。 路修远却蹙眉:“什么药?” 许砚宁解释:“哑药,只是让她们失去一段时间的说话权利,谁让她们那般折辱你呢。” 路修远一愣。 许砚宁因为那些世家贵女对他出言不逊所以让路平铮给她们下了哑药?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路修远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一个没有靠山的和亲公主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路修远一时间迷茫了起来,他能给许砚宁什么?除去成王府的钱财和成王妃是体面,他还能给什么? 许砚宁抱着彩狸欣喜地离开,路平铮看着自家兄长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由得好奇起来: “二哥,你想什么呢?” 路修远收了收思绪,转而道:“我的那块七镜司玉牌不见了。” 路平铮“啊”了一声:“你出门了?” “没有。” “没有出门怎么会丢?”路平铮挠了挠头:“难道府里进贼了?” 路平铮想不出,什么样的贼人会到成王府来行窃。 路修远蹙眉思索:“那玉牌我一直随身携带从不会离开我的视线,而且最近几日从未见过什么贼人。” 路平铮安慰道:“兴许是掉在哪里了吧?不过一个玉牌,明日我就让人送块新的来。” 路修远想不出来玉牌是在哪里不见的,但确实府中从未见过什么贼人,应该不存在失窃的可能。 或许真的是掉在哪里了。 此时,传话太监匆匆赶来,见到路修远不由得瑟缩一下,很快安抚好自身情绪,低头行礼:“王爷。” 路修远没搭理传话太监,路平铮问道:“你来做什么?” 传话太监:“传皇后娘娘口谕,宣成王妃进宫。” 路修远听到“成王妃”三个字紧蹙眉头,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她不去。” 路平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皇后找她做什么?” 传话太监惶恐回答:“是礼部尚书之女林碧潭状告成王妃下毒。” “下毒?”路平铮心头一跳,难道哑药的事被发现了? 传话太监解释:“礼部郎中之女叶娉婷死了,仵作验尸判定是中毒死亡。” “叶娉婷?”路平铮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那个起头折辱路修远的世家贵女。 许砚宁给的那小包药他检查过,是普通的哑药,没有致死的可能,所以叶娉婷的死与哑药无关。 凶手不可能是许砚宁。 路平铮:“叶娉婷死了跟成王妃有什么关系?” 传话太监:“说来也怪,参加了百花宴的世家贵女全都说不出话来,太医说是吃坏了东西导致不能说话。” 路修远冷着脸看着传话太监:“所以?” 传话太监:“有人看到成王妃从百花宴离开之后去逛街,那么多世家贵女中只有成王妃一人无事。” 路平铮:“所以你们就认为是成王妃做的?” 简直离谱。 没有合理的证据,就因为那些人中了哑药,而许砚宁没中哑药,就推测许砚宁是杀人凶手? 传话太监惶恐开口:“不,王爷,是皇后娘娘认为此案需要成王妃到场解释,并非是认为成王妃是下毒之人。” 路修远脸色并不好看,自从双腿残疾之后他就没有出过成王府的大门,那些所谓兄弟往来更是少了。 现在这样,是要逼他进宫是吗? 路平铮看向路修远:“二哥,不如我陪同嫂嫂进宫?” 虽然路平铮看不惯许砚宁,但许砚宁掌握着路修远的双腿,他不能让许砚宁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背黑锅。 更何况,许砚宁给他下的毒还没解开呢。 路修远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许砚宁还在院子里整理药材,抬头就看见路修远和路平铮,还疑惑了一会会儿。 “找我吗?” 看着许砚宁呆愣的表情,路修远心中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对许砚宁应该用什么态度。 她是能治他的腿疾的人,他应该尊敬她。 她与他猜想的并不一样,他应该愧对她。 和亲这样的火坑,也是因为他,他更应该心存愧疚。 可现在,每每看见许砚宁那张美丽生动的小脸,他的心就异常活跃。 这不是尊敬一个人或者是愧对一个人应有的表现。 路修远心绪复杂,久久没有开口,路平铮在一旁看路修远不开口,于是道:“嫂嫂,宫中来人说要你进宫问话,我们碰见麻烦了。” 第十八章:池生春 许砚宁虽为臣女,但因为一直在外学习,很少去过楚国皇宫,今日还是和亲以来第一次来到燕国皇宫。 和记忆中的楚国皇宫相比,燕国皇宫更富丽堂皇一分。 路平铮见许砚宁一直东张西望的,不由得小声提醒:“待会儿进去了,你只需要说你不知道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许砚宁侧目看了路平铮一眼,有些嫌弃:“为什么是你跟我进宫?” 路平铮察觉到了许砚宁嫌弃的眼神,有些生气:“不然你希望是谁?” “我是成王妃,不应该是成王跟我一起进宫吗?” 路平铮撇撇嘴:“我二哥忙着呢。” “他日日待在府中哪里也不去的人能忙什么?” 路平铮没再回答。 路修远虽然是日日不出门,但七镜司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经由他手,可不忙着呢吗? 但是他也不好告诉许砚宁,毕竟许砚宁是外来人,虽然许砚宁现在是和他们一个战线的,但难免日后突变。 到了宫内,许砚宁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上位的皇后,之后再是坐在她下位的林碧潭及其他世家贵女。 关于这位皇后,许砚宁多少听说过一点。 皇后名为池生春,是燕国京都世家之首池氏嫡长女,小时候就是成王路修远的玩伴,后来凭借一手好琴技名冠京都,独得当时的皇后赞赏。 后来当时的皇帝指婚,成为了大皇子妃,后来大皇子登基,成为了现在的皇后。 目光下移,坐在皇后下位的那些世家贵女,许砚宁记得,是参加了百花宴的。 池生春打量着许砚宁,那张温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鄙夷。 路平铮往前站了半步,将许砚宁挡起来了一大半:“大嫂,有事你快说,我们很忙。” 池生春的眼神让许砚宁打心里不舒服,虽然面上不显,但路平铮给她挡了一大半,她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池生春的目光从许砚宁身上移到路平铮身上,温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们?你们孤男寡女的能忙什么?” 说出口的话带着满满的恶意,许砚宁微微蹙眉,但抬眸就看见路平铮略带安抚的眼神。 路平铮转头看向池生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皇后娘娘,民间有一句话叫做,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池生春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冷哼一声:“礼部郎中的女儿死了,你知道吧?” 路平铮回:“知道。既是命案,怎么不去找大理寺?” “何须麻烦大理寺?”池生春回:“林碧潭状告成王妃下毒,只需两人对峙即可知道所言真假。” 说罢,池生春看向许砚宁,缓缓开口:“你不仅是楚国的长宁公主,还是我燕国的成王妃。纵使你身居高位,但你要是挨着了命案,谁来了也保不了你。” 许砚宁往前一步,笑问:“皇后娘娘这是认为这件案子的杀人凶手是我了?” 池生春:“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要是自首,倒是可以从轻处理。” 许砚宁看着池生春,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 前半句说自己没有这个想法,后半句又让她自首。 人怎么能说出这样自相矛盾的话来呢? 不过她这个人向来小心眼,池生春敢瞪她一眼,她就要放狗咬池生春一口。 “我又不是杀人凶手,我为什么要自首?”许砚宁回:“不知皇后娘娘手中有没有关于杀人凶手的证据?” 池生春看向林碧潭,林碧潭立即站起身来从下位走到许砚宁身边,朝地上一跪,双手奉上一纸诉状。 许砚宁挑眉,中了哑药说不了话也要来控告她。 状告纸被嬷嬷呈到池生春面前,池生春接过看了几眼就摆手让嬷嬷送到许砚宁面前。 “成王妃,你有什么想说的?” 许砚宁接过那张状告纸,旋即笑出了声:“皇后娘娘,仅凭一张纸,就想定我的罪?” 先不说这张纸不过是林碧潭的一面之词,单是大家都莫名其妙说不了话,而她是她们当中唯一一个无事的人,她就有杀害林娉婷的嫌疑。 这样的断案不仅武断,还搞笑。 池生春看着许砚宁,“你不认?” 许砚宁不服:“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你们莫名其妙说不了话不去找医者治病,冤枉我做什么?” “礼部郎中之女中毒身亡,你们手中不仅没有证据,还依靠自己的武断想定我的罪,是和亲之名你们无所谓,还是成王之名你们不在意?” 两国和亲,重在和平。 对上许砚宁那双不卑不亢的眼睛,池生春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 池生春:“那你说说,为什么她们都说不了话,你却无事?” 路平铮此时插嘴进来:“我说大嫂,你怎么不问问她们在百花宴上说了什么话?要我说,就是她们口无遮拦被老天爷教训了而已。” 池生春闻言看向林碧潭,林碧潭惶恐摇头,在百花宴时,她什么都没说,说话的是其他人。 路平铮撇嘴不屑:“那日审问,你们甩锅的时候可不见顾得姐妹情谊,现在人死了,倒是装上了。” 百花宴上,许砚宁指认错了人,就让她们急得跳脚,被冤枉得恨不得把林娉婷推出去认错,其中关系可见一斑。 林碧潭愤愤地看了路平铮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 可恨她现在说不了话。 池生春没想到路平铮会帮许砚宁说话,但无论谁帮许砚宁说话,今日她要让许砚宁出不了这宫门。 许砚宁:“皇后娘娘,想定罪也要有足够的证据吧?既然与我无关,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许砚宁转身就要离开,池生春给旁边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嬷嬷立即上前拦下了许砚宁。 许砚宁转身看向池生春,差点被池生春气笑:“皇后娘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池生春:“无论如何,你摆脱不了嫌疑。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还请你去地牢里安静地待上几日。” 许砚宁嗤笑出声:“无凭无据就要抓我?你们燕国真是与众不同哈。” 第十九章:无理但被召见 嬷嬷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抓许砚宁,却被路平铮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见状,池生春温柔的脸上多了几分怒意:“逍遥王!那是本宫的人!” 路平铮一脸无所谓:“你要治我的罪吗?” 路平铮好歹是个王爷,池生春就算是皇后也没有这个权利动他,路平铮自然不怕。 池生春气得攥紧了拳头,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保持着自己皇后的仪态。 池生春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成王妃既有杀人的嫌疑,自然是不能回成王府的。逍遥王,你想帮她,是因为你也参与了吗?” 路平铮敢和她对着干,敢帮一个和亲公主,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既然想保许砚宁,那就跟许砚宁一起进地牢吧! 路平铮看向池生春,笑出了声:“皇后娘娘,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好笑吗?” “我一个王爷,要什么没有?需要去杀一个礼部郎中之女?” 许砚宁适时插嘴:“说话要讲证据的,皇后娘娘,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杀人凶手,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杀人凶手,你凭什么这么说?” 池生春眸光一暗,看着许砚宁和路平铮一唱一和,气上心头,当即大喝一声:“来人!” 守在外面的禁卫军涌了进来,将许砚宁和路平铮围住。 路平铮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池生春:“看来皇后娘娘是铁了心要抓我们了?” 池生春站得高,垂眸看向他们像是在睥睨一般“这到底是一条人命,你们既有嫌疑,自然不能逃脱。你们不是说自己不是杀人凶手吗?既然认定自己不是,又为什么不愿去接受审问呢?” “歪理。”路平铮冷笑一声:“你确定你能承受后果?” 池生春并没有把路平铮的话放在心上:“把他们抓起来,押入地牢!” 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她是皇后,除了皇帝,谁不是捧着她的?整个后宫,敢和她对着干的人早已经成了白骨。 后宫如此,朝廷亦如此。 禁卫军来了,路平铮再说什么都没用,但他毕竟是王爷,没人敢真的押他。 许砚宁算是看出来了,路平铮和池生春的关系并不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许砚宁朝路平铮走近了几步,问道: “你好歹是个王爷,又是和皇帝一母同胞,那皇后真敢这么对你?” 路平铮撇撇嘴:“费尽心机算来的位置,她也就只能坐这些年了。” 许砚宁来了兴致:“你们燕国皇室还真是精彩。人精彩,故事也精彩。” 路平铮挑眉:“人精彩?谁?” 许砚宁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不是说成王和皇后从小就是玩伴?他不会见死不救吧?” 一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一个异国公主,许砚宁真不觉得路修远会来救她。 闻言,路平铮面露鄙夷:“这话你可不要当我哥的面说。” 许砚宁疑惑:“为什么?” “你不是皇室子弟你不知道。”路平铮叹息一声: “生为皇室子弟,什么玩伴陪读不都是有世家的手笔吗?只要能接近皇子,只要皇子有能力,他们世家就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世家的权利从哪里来?还不是皇室给的。 世家为什么会是世家?因为吃得饱穿得暖才有余力去发展文化。 文化去哪里发展?从科举,到当官,再到权利争夺,其中利益自然不小。 名声,权利,金钱,他们不需要做任何选择。 所以无论是为了什么,他们都会牢牢抱紧皇室的大腿,直到皇室更迭,如此反复。 许砚宁:“所以皇后也是世家手中博取皇恩的棋子?” 路平铮点头:“以前,二哥才是最有望登基的人,池生春自然要做二哥的玩伴了。” 许砚宁不明白:“可是他的腿疾不是登基之后的事了吗” 路平铮摇摇头:“你以为太子之位很好争啊?” 路修远的确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但他的好大哥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许砚宁还想接着问,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太监,太监尖细的嗓子高喊一声:“等一下。” 禁卫军停了下来,为首的朝着太监拱了拱手:“元德公公。” 许砚宁打量着这个太监,这个太监不似其他太监那般含胸驼背,他仰着下巴,有一种用鼻孔看人的感觉。 许砚宁问路平铮:“这谁?” 路平铮:“元德,御前内监。” 此时元德朝着许砚宁走来,微微低头弯腰:“成王妃,陛下请您过去一叙。” 许砚宁眨了眨眼,没想到这太监是冲她来的。 禁卫军首领出声提醒:“元德公公,这是皇后娘娘要监押的人。” 元德撇了一眼禁卫军首领,道:“是陛下要见成王妃的,你算什么东西?” 禁卫军首领当即就闭上了嘴。 路平铮也没想到是冲许砚宁来的,但转而想了想,他也没必要担心许砚宁。 这个女人浑身都藏着毒,一个不开心就给人下毒,可怜的应该是他大哥才对。 许砚宁看了一眼路平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带着可惜又同情的语气:“真可怜,只能让你一个人去受地牢的苦了。” 路平铮扯了扯嘴角,“呵呵”了两声。 许砚宁往前一步,朝着元德笑了笑:“麻烦公公带路了。” 看着许砚宁离开的背影,路平铮眸光微暗,越过禁卫军就要往外走。 但禁卫军很快又将路平铮围了起来:“王爷,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们。” 路平铮看着禁卫军首领的眼睛带着杀意,但杀意一闪而过,理智占据大脑,原本攥紧的拳头也慢慢放松下来。 这是许砚宁第一次进燕国皇宫,一路上左顾右盼,对什么都很好奇。 元德几次侧目都能看见许砚宁那张白净的脸蛋上带着大大的好奇,左顾右盼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王妃,”元德停在门前,朝许砚宁笑了笑:“陛下就在里面等您呢。” 许砚宁推开门往里走,入目是排列整齐的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全是书。 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御书房了。 第二十章:路知澜 越过书架往里走,许砚宁才看见了位于正中央,撑着额头,提笔批奏折的燕国皇帝。 对于这个燕国皇帝,许砚宁了解的不算多,只知道他叫路知澜,是先帝长子,今年应该二十有四。 但按照路平铮刚刚对路知澜的评价,这个人应该是个不择手段的表面君子。 许砚宁福身行礼:“弟媳许砚宁见过陛下。” 听见声响,路知澜才抬起头来。 路知澜、路修远和路平铮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但是长相风格却是大相径庭。 路平铮是属于桀骜不驯的狼崽子,路修远像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而眼前的这个路知澜,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玉面狐狸。 路知澜那双如同放在桃花酿中浸泡了许久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看着许砚宁,起身慢慢走来。 离得近了,许砚宁才清楚的看见路知澜眼角下小小的黑色眼尾痣。 路知澜抬手,食指勾住许砚宁落在胸前的发丝,轻轻捻着,目光从那缕发丝往上移,落在许砚宁如同神女般的容颜上。 许砚宁垂眸看着路知澜勾着她发丝的手指,一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心底冒了出来。 路知澜俯身往前凑了凑,鼻尖抵在许砚宁耳边的发丝上,轻嗅着许砚宁身上的香味,忽而笑了起来:“弟媳,你好香啊。” 许砚宁莫名想到与路平铮第一次见面时,路平铮掐着她的脖子笑着夸她好看的场景。 许砚宁只能在心中暗骂,路知澜和路平铮不愧是兄弟,连打招呼的方式都是如此特殊。 这样一对比,路修远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许砚宁抬眸看向路知澜,笑着:“陛下,你逾矩了。” 论身份,她是和亲公主,又是路修远的妻,路知澜是燕国皇帝,是路修远的兄长,他无论如何都不该靠她这么近的。 路知澜声音轻柔魅惑:“越界了吗?可你都没有后退。” 路知澜原本勾着发丝的手上移,用手指轻抚着许砚宁的脸颊,继续道:“弟媳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让人欲罢不能。” 许砚宁笑问:“陛下觉得,我是什么毒药?” “幽情香。” 说罢,路知澜收回手走回到书桌前坐下。 许砚宁听见这三个字时,心头一跳,垂下眼眸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再抬眸看向路知澜,笑问:“恕弟媳愚钝,敢问陛下,什么是幽情香?” 路知澜看着许砚宁,那双狐狸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你身上的幽情香与我后宫中的那些不同。许砚宁,朕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许砚宁脸上的笑意一敛,“陛下的鼻子果真是异于常人。” 幽情香会大大提高人的爱欲,为了更好的控制路修远的心绪,她才在自己身上用了幽情香。 但平常的幽情香的味道很重,路修远警惕心强,所以在第一次见面前,许砚宁就将那枚银针浸泡在含有幽情香的水中整整一天。 第一次见面时扎在路修远的腿上的那枚银针,将幽情香送入了路修远体内,但这点剂量并不够,所以许砚宁在自己身上也用了幽情香。 这样的话,只要每一次和路修远接触,路修远就会受到幽情香的侵扰,从而达到控制路修远心绪的目的。 但为了避免被发现,许砚宁给幽情香做了特殊处理,所以她的幽情香的香味并不重,而是淡淡的药香。 不过香味淡了,药效却是更上一层楼。 许砚宁也没想到路知澜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心中诧异但更多的是警惕。 这样的人见识太多,如果为敌,会棘手许多。 路知澜没觉得许砚宁是在骂他,含蓄一笑:“嗯,多夸。” 许砚宁:……并没有在夸你 许砚宁:“所以陛下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路知澜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听说是你杀的礼部郎中之女?” 许砚宁皱了皱眉,她不是很懂,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往她身上泼脏水:“判案是要讲证据的,陛下有证据吗?” 路知澜双手一摊:“没有啊,不然朕干嘛说是听说。” 要是有证据他就直接抓人了。 许砚宁抱怨:“原来陛下和皇后一样,无凭无据就爱冤枉人。” 路知澜听着许砚宁略带抱怨的语气,心中莫名高兴:“皇后抓你和路平铮做什么?” 许砚宁叹了口气:“皇后说,参加百花宴的贵女都莫名其妙说不了话,唯独我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怀疑我是杀害礼部郎中之女的凶手,都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说着,许砚宁还低头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陛下,弟媳真是冤枉,皇后无凭无据要抓我就算了,还连带着逍遥王,说逍遥王是帮凶。” 看着许砚宁装模作样的样子,路知澜不觉笑出了声:“许砚宁,你的幽情香确实厉害,但是对朕没用。” 许砚宁擦眼角的手一顿,撇撇嘴,“没意思。” 路知澜轻笑着,“你觉得冤枉?” 许砚宁:“我什么都没做就要被抓去地牢,我能不冤枉吗?” 路知澜点头附和:“那朕帮你惩罚皇后怎么样?” 许砚宁挑眉:“帮我?惩罚皇后?陛下,你们夫妻感情不和可不能拿我当挡箭牌啊。” 按照路平铮所说,皇后这个位置是池生春,亦或者是池生春背后的世家算计算出来的。 所以路知澜和池生春感情应该不算深厚。 皇帝,最忌讳的不就是有人算计吗? 路知澜笑问:“那你希望朕如何惩罚皇后?” 许砚宁面露失望:“还以为陛下懂我呢……” 路知澜笑意更盛,朝外面大喊一句:“元德。” 候在外面的元德立马推门进来,毕恭毕敬:“陛下。” “去请皇后来。” 池生春一听到许砚宁半路被元德带走了,心就莫名慌张起来。 看了一眼下位的林碧潭及一众贵女,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本宫乏了。” 林碧潭懂事的请安离开,只是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有传话的太监急匆匆走来。 “皇后娘娘,陛下找您呢。” 第二十一章:问罪 池生春匆匆赶来时,路知澜正特意为许砚宁在自己的桌边加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茶点。 许砚宁眯着眼享受着,但嘴上还是委婉提醒:“陛下,如此特殊的待遇传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路知澜看着许砚宁明明一脸享受但还是要嘴犟的模样,勾唇笑了起来:“你是朕第一个弟媳,自然特殊。更何况,朕对谁如何,哪里由得他人评价?” 许砚宁才不相信路知澜的鬼话,传出去第一个受到谩骂的就是她。 但她不会去反驳路知澜的话,反驳路知澜并不会让她得到什么,反而还会失去一个和路知澜好好相处的机会。 元德候在门外,见池生春走来,连忙提高了音量:“皇后娘娘在外稍等,奴这就去禀告陛下。” 池生春一路过来心中不踏实,许砚宁被叫来面圣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现在又突然找她过来,她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听见门外的声音,路知澜敛起了笑意,许砚宁看着路知澜表情转变,挑了挑眉,“陛下的变脸之快,真是让人惊叹。” 路知澜捻了一块糕点塞在许砚宁嘴里,“好好吃东西,这些都是你的。” 池生春一进来就看见了路知澜捻着糕点的手停在许砚宁嘴边,这样的场景不得不让她多想。 池生春攥紧了拳头,许砚宁什么身份?不过一个和亲公主,在燕国更是人人鄙夷,为什么路知澜会亲自喂她吃东西? 但很快池生春就扬起了笑容,用略带羡慕的语气道:“陛下与弟媳关系真好。” 许砚宁用余光看了一眼池生春,随即轻咬嘴边的糕点,口唇不经意间碰到了路知澜的手指。 池生春脸色冷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许砚宁不由得感叹池生春真是个忍者,难怪那些世家会把她推到这个位置。 路知澜眼底带着笑意,纵容着许砚宁的小动作。 他倒不会管池生春的想法,于他而言,池生春就是他和世家博弈的棋子。 他已经坐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棋子留着还有什么用? 路知澜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入口中,如痴如醉的狐狸眼中带着清亮,像是能透视人心。 路知澜慵懒道:“你和宁宁的关系不好?” 宁宁? 池生春看向许砚宁,这才多久?许砚宁和路知澜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称呼昵称的地步了? 许砚宁也没想到路知澜会突然这样叫她,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诧异一瞬,很快就知道路知澜的意思了。 这是铁了心要拿她当挡箭牌。 池生春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妾竟不知陛下与弟媳的关系如此要好。” 路知澜:“听说你在抓礼部郎中之女毒亡一案的真凶?” 池生春只觉得自己心脏跳动太快,手心也沁出了汗,努力冷静下来后回答:“是。” “可有抓到真凶?” “还未……” “哦……”路知澜拉长了尾音,看向池生春的眼眸里带着冷厉:“可有找到线索?” 池生春心中越发害怕:“不曾。” “既没有找到线索又没有抓到真凶,春儿,你说你怎么想不开趟这趟浑水了呢?” 池生春忽的跪下来,心中惊恐但面上还维持着自己的体面:“陛下,妾只是想为陛下分忧!” “为朕分忧就抓了朕的弟弟和弟媳,春儿,你越发糊涂了。” 对上路知澜冷漠的眼睛,池生春如坠冰窟。 世人都说残疾了的路修远是人间阎罗,但实际上,路知澜才是真正的魔鬼。 为了坐上太子之位,忍心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毒手,逼得先帝不得不立他为太子。 最后一碗毒汤送走了先帝和太后。 弑父弑母,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她日日都提心吊胆,生怕路知澜一个不如意就把她杀了。 可她还是熬过了那段时间,她现在是皇后了,无数荣耀加身,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位置。 可现在,池生春知道,自己很快就要从这个高位跌下了。 不!不可以!这是她脚踏荆棘踏出来的皇后路,她不能就这样轻易下位! “陛下,妾愚钝,怪妾听信了礼部尚书之女林碧潭的话,让弟媳和三弟受了委屈,请陛下惩罚妾。” 说罢,池生春重重的磕下了一个头,力气之大连带着她头上的发饰都晃动了。 许砚宁看看池生春又看看路知澜,不难看出,池生春很怕路知澜,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路知澜是皇帝,掌控所有人的命? 可她不也是世家推出来的人?如果世家要和皇权保持权利平衡,那么世家不可能不会保池生春。 忽然门外传来元德的声音:“王爷,陛下和皇后正在里面商讨要事,还待奴去通报一声。” “滚开!”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 许砚宁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路修远来了,丢下手中的半块糕点,起身就想往外走。 只是这一步还没有走出去,路知澜就拉住了许砚宁的手腕。 许砚宁回眸看去,路知澜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更多的是对她的不满。 “坐下。” 许砚宁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她刚有动作,路知澜的力气就大了几分,握得她的手腕生疼。 “你不听话?” 路知澜明显是生气了,可他朝她撒什么气?做错事的是池生春又不是她。 “兄长何必对她动怒。”路修远传来,语气里带着嘲讽:“兄长可要保重龙体呀。” 许砚宁看向路修远,路修远坐在轮椅上,是玄因推他来的。 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带着嘲弄的笑,目光落在路知澜拉着许砚宁手腕的手上,眸光暗了一分。 “兄长,这是我的妻。” 路知澜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看着许砚宁,“宁宁,听话,坐下。” 许砚宁垂眸看了一眼路知澜握着她手腕的手,抬眸看向路知澜:“陛下,我该回家了。” 路知澜盯着许砚宁看了片刻,才放开了她。 眸光越过还跪拜在地上的池生春,看向路修远,狐狸眼中带着笑:“二弟,好久不见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第二十二章:矛盾 “不去。”路修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来,是为了接宁宁回家。” 路修远特意在“宁宁”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说的时候还看着许砚宁。 许砚宁朝路修远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甜甜一笑,朝路修远走了过来。 看着许砚宁的笑,心中的气莫名消了一大半,看向路知澜,微微颔首:“宁宁,我们回家。” 许砚宁没有异议,她本来也不想和路知澜呆在一个地方,虽然她挺好奇路知澜要怎么惩罚池生春的。 看着路修远把人带走,路知澜的脸彻底垮了下来。 元德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几次偷瞄路知澜,生怕路知澜一怒之下找人撒气。 但路知澜莫名又笑了起来,不过一个路修远,尤其现在还是个残废,太子之位输给他,其他的更应该输给他! “元德,你去替朕送送二弟和宁宁。” 元德立即点头应下,逃似的离开了御书房。 此刻,整个御书房仅剩下路知澜和池生春。 池生春还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此时双腿已经发麻了,额头传来疼感,应该是受了伤。 路知澜走到池生春面前,也没说让她起来:“皇后,朕心情很差。” 池生春窒息一瞬,随即抬头仰视路知澜,“陛下,妾……” 还不待池生春说完,路知澜就直接打断了池生春的话:“你既心悦路修远,何必来做这皇后呢?” 此话一出,犹如惊雷在池生春耳边炸响,让她连呼吸都不敢了。 怎么会? 池生春自认为自己把这心思隐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她爱慕路修远,路知澜怎么会发现? 帝王身边是不会留着一个存有二心的人的…… “疑惑我怎么会知道?”路知澜像是看穿了池生春的心思, “池生春,你与路修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为了当上二皇子妃苦练琴技终于冠绝京都,你的那点心思,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池生春害怕了,拉着路知澜的袍子苦苦哀求:“陛下,妾已是陛下的妻,绝不会有二心的!陛下,妾待陛下之心,天地可鉴啊!” “无趣。”路知澜垂眸看着苦苦哀求的池生春,面露嫌弃:“你要是承认你心悦路修远,朕还敬佩你几分胆色。你满口谎话就算了,无凭无据也敢断案?皇后,回宫去好好反省吧。” 到底是世家推上来好拿捏的,要都是像许砚宁那样有自己主意的,路知澜反而还要头疼。 不过许砚宁不属于任何世家,路知澜转念一想,若是许砚宁为后也不错,至少他不用头疼世家的野心了。 路知澜没有下杀令,池生春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叩谢路知澜,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出了宫门上了成王府的马车,路修远一句话没说,只是闭着眼睛。 许砚宁见他没说话,就伸手去拉路修远的手,路修远却瞬间收回了手,睁开眼睛看向许砚宁,语气冷淡至极:“做什么?” 许砚宁不明白路修远为什么会突然变脸,在宫里还好好的。 “把脉。”许砚宁也学着路修远的语气,“不然王爷以为是什么?” 路修远抿了抿嘴唇,慢慢伸出手给许砚宁。 许砚宁手指搭上路修远的手腕,正思索着,路修远忽然开口: “为什么他会叫你宁宁?” 许砚宁挑了挑眉,原来是在生气这个。 路修远看着许砚宁脸上莫名出现的笑意,有些生气:“你想什么呢?” “王爷是生气呢?还是吃醋呢?” 听见许砚宁的问题,路修远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什么生气什么吃醋,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随便问问。” 还嘴硬。 许砚宁心情愉悦,耐着性子给路修远解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叫我,反正不是我让他叫的。但是他都这么叫了,我又不能让他不叫,我是和亲公主,身在他乡,举目无亲,他要是一个不开心把我杀了,你不仅没有治腿的医者了,还得为我收尸。” 路修远:……好一个推锅。 路修远望着许砚宁,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的脸。 站在许砚宁的角度,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孤身一人来到燕国,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里,她没有朋友,没有好友,只有无尽的寂寞,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客死他乡。 像是开了窍一般,路修远忽然拉住了许砚宁的手,看着许砚宁的眼睛,语气真挚:“以后,我做你的靠山,好不好?” 在燕国,没有人为你撑腰的话,那么,我来。 许砚宁愣了愣,看着路修远真诚的脸,许砚宁犹豫了片刻,试探开口:“王爷,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拿我寻开心吗?” 路修远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难道他还不够真诚吗? “王爷忘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为你治腿,你给我财富和尊严。” 看着许砚宁,路修远第一次哑口无言。 是了,是他犯蠢了,仁圣医者的弟子怎么会需要别人撑腰,这样的名头放出去成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看着路修远落寞的眼神,许砚宁笑了笑:“王爷怎么会突然想这个?” 路修远收了收心神,神色如常:“只是看你被皇后冤枉还无法自证,些许可怜你罢了。日后你莫要再给成王府惹什么乱摊子了,我可不想再去皇宫捞你。” 许砚宁神色也冷了下来:“什么叫做我去惹乱摊子?皇后和林碧潭要冤枉我,给我定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还是我的错吗?” 路修远抿了抿唇,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赌气说错了话,还想解释,却见许砚宁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大喊一声:“停车!” 转身就下车了。 玄因候在门外,见许砚宁下车走了,转身进去又看见自家主子脸色也很差。 两个人闹矛盾了? “主子,”玄因试探开口:“要不要奴去把王妃追回来?” 路修远放在腿上的手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腿,他感觉不到痛,他的腿已经没用了。 “不必。” 第二十三章:会面 路修远语气丧丧,但很快又收回了心思,“别让她出事就好。” 许砚宁说的对,他们本来就是表面夫妻,各自为了各自的利益。 “其实,我在你、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学会了魔法,而我的魔法派系是奥术系。”苏珺将他如何学习魔法的过程,跟安琪拉简单叙述了一遍。 荼天尺听他提到被相善打入天坑的前山师主将牟诚,心中咯噔一下,不知说什么,也来不及多说。 “嘿!丁振你迟到了,这会让你丢掉重要客户的呀!”蓝羽特意开启了玩笑式的谈话。 黄先生不敢附和骂史天赐的话,继续说:“当年,史天赐交代我的是让少奶奶‘永远消失’,并没说一定要她死,我便钻了个空子,托人将她偷偷送到了缅甸——那已经是6年前的事了,唉……”他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路上的人,纷纷指道着苏珺两人,虽然苏珺没有刻意去听,但还是听到了一些内容。 雨季孩子们饥饿的叫声,使菲力普和雷依拉冒着生命危险去村子里偷鸡,但雷依拉不幸被夹子打中了,在痛苦的回忆中雷依拉离开了菲力普和孩子们。 中年男子神情淡漠,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仪,径直走上主位,嘴上在道歉,却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栅上巴国龙腾将军、红面虎樊云彤闻言大怒,就要出战,众人死劝。 回到院长的住处,院长目光异样地看着龙青尘,显然,后山当中,有人监视,才能知道的这么准确。 他没有冒然使用时间龙戒带钱木芽出去,因为,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时间龙戒也不一定有用。 上午练习的档口,朴妹子又去了aoa她们练习室里玩耍,还嘚瑟的告诉秀晶,昨晚自己独自“霸占”了欧巴一晚上,睡得可香了。 无风的夜晚想要收拾阎七的尸体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当然,就算是有风也不能将阎七的尸体给吹散。虽然肚中有大量的酒精和白酒,被点绕后的阎七尸体也算是就地火化,只是火化的有些不太彻底。 本来还想着悄无声息进去的,林宇现在是明白了过来,现在看上去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可能了,看在眼中的林宇是非常无语了,真的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待到登上城墙,其实不需要特别去指,许尔显也能依稀的看清楚了城外江浙明军这一晚上的劳动成果。 “你这放了一辆破旧卡车,你难道看不见吗?”凯德没好气的指了指一边的卡车,在他看来,完全是一个艺术品的杰作,怎么对方这是视而不见还是怎么了,这可是真正的卡车。 就在子明师兄运气抵挡狮子吼时,子悟大师脚下一踏地,转身施展轻功逃离。 原本在路上,徐熙媛就想找借口独自离开,可妹妹一直拄着自己的胳膊,让她脱不开身,当然这也是徐熙媛在心里安慰自己的理由。 见俞国望的鸟铳手和炮队始终不为所动,清军的轻骑便策马进入了射程之内,向明军的方阵拉弓而射。 就在晴阳陷入到思考之时,突然灵光一闪晴阳的眼前一亮。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姜隐 其实韦伯这次在波洛埃莫特上的失利,对他的影响力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而此时,冯俊鹏也是反应了过来,他吹着口哨,但是却犹豫了片刻。 男子没有看到,随着他这句话,旁边二位男子,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而当听到潘婷冷冰冰的一番话后,金辰飞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却是让马正扬,以及这名光头男,都顿时睁大了眼睛,变得瞠目结舌。 情急之下,老焦用左手用力去拽李良的右臂,没想到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把自己完全给挤开了,老焦赶紧松开了左手——如果再抓着李良不放,非但拉不住对手,自己肯定会被带倒在地。 赵腾话音刚落,周围十多名真气境武者的剑顿时砍向了姜维,但他们的速度又怎么能够比过姜维的速度。 姜维眉头一皱,天照的力量现在已经逐渐不能满足自己的力量,如果将这种火焰吸收的话,绝对能够再让自己的力量提升一个实力。 韩云随便找了一个客栈坐下来,身上的气息再次恢复,韩云的神魂之力,谨慎的笼罩着方圆一千米的地方。 经过刘协的开采,秦诗音艳光四射,魅力更甚于之前,看似只是一点细微的变化,却不可同日而语。 “抄家伙跟我冲出去!”楚怀南转身将车中装着家伙的袋子拉了出来,拿起一把西瓜刀,厉声喝道。 胡匪在犹豫,自己还要不要出场了,那边发生的状况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估计肯定是把这场本來就暗藏玄机的相亲会给搅合了。 “苏淑云你……”姜华醛闻言就怒了,不过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楚怀南打断。 对赵定国来说,最后一条是预料中的事,所以也没太多惊讶。但是,检测到的六名超神用户拥有血统,就让他有些惊讶了。 开什么玩笑,她的心里承受能力恐怕要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强出几个等级不止了。 看着长相都同样帅气,相差不大的十张面孔,叶千锋就苦笑着说道。 “王好贤。”李信看的清楚,不由的失声惊呼道。他不曾想到,自己所谓的德州故友,乃是王好贤。更是没有想到,王好贤居然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其实对于秦阳来说,他与二乔姐妹有情有义,若是他坚持。恐怕由不得乔玄阻拦。但秦阳却并没有那么做。 “末将愿意。”曹变蛟想也不想的就说道。虽然不知道进入军中将会是什么职务,但是能跟在杨嗣昌身边,做个中军,也是相当难得的。 沈采薇的想法也是一样,完全清理掉这些守卫神殿的怪物是不现实的。就算真的杀了,其他地方的怪物也会源源不断的涌过来。直接想办法潜入,是最省事的。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因为从见到陈尘妈妈的一刻起,就感觉自己已经把所有的气都泄光了。 从床上一跃而起,风澈立刻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并未让他感到意外,在昏迷之后,他被某人给安置到了一处民居之内。 在他的计划中,自己应该是在对方震惊不已的眼神之中凭空出现,并且一招制敌淘汰一人的。 “少他娘的说两句,昨天是谁败给我们三师姐的?那可是你亲姐,输了就输了,不丢人!但是输了不认账,可就丢咱爷们的脸了!”史八破邪笑着说道。 但我毕竟不想多事,所以耐着性子跟大哥解释道:“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四人沉默了起来,之前侃侃而谈的训练内容正好成了打自己耳光的借口。 张然疑惑带头佣兵为什么选择单独留在冷血身边,片刻后张然便明白了,只见佣兵走到冷血面前,双手开始在冷血胸口抚、摸了起来,一边摸着一边说着挑、逗的言语,张然差点因为呕心而没有站稳掉入海中。 圣灵战场,是一片饱受战争摧残的混乱之地,这里没有冰川龙谷中的常年积雪寒冰,而是属于一片极为荒芜的地带。 而和军刀团分开的‘暗夜’、‘鬼魅’已经来到了自己应该出现的位置,自己要面对四名敌人,两人也开始计划了起来。 众人顿时瞪圆了眼睛,象是不认识似的的看着成阳,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没有人会相信,成阳居然敢用如此威胁语气和真丽说话。 “这是幽香绮罗仙品!我太幸福了……”月关躺倒在花海之中,满脸的幸福感,眼泪早就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赶回公司的傅容屿,没在办公室见到宁檀,正要打电话,前台领着闫苏苏进来。 但是体内那股能量愈发的躁动,让林逍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伴随着原子武士的爆呵,一束粗大的白光覆盖了黑色精子所有的分身。 童乐先是领着陈彬来到了最靠近他们的一位病人面前,这位病人表情有些呆滞,甚至连童乐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也没有任何反应。